十五、
他大步走出去,一如杀死那个痴情女鬼时那样铁面无情,而销魂剑却留在我的体内,忘了拔出去。
有莫名的心疼漫延,却不是伤口。元君,这是你的选择么?
我站了很久,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看着胸口冒出的一截雪亮的剑锋,啧啧。一股暖意从指尖漫延到心底,我低头,就看见了那枚粉光盈盈的戒指,那,和舞阳的婚戒。
我的手伸向背后,一用力拔出了那柄剑,有很少的血涌出来,转瞬已经干涸凝固。我慢慢走出去,想起很多的过往。
原来我,不过是一个仙子的杂念。
沿着百花宫的花砖小道,慢慢走出去,兰花和秋雏菊在窃窃私语:“舞阳那侍女倒也真是忠心呢。押在冰狱那么多天了,还倔强……”
我愣住,是了,那天杀气腾腾的叫我的,是杨枫还是柳叶呢?
握着销魂剑,去了冰狱。门口的小仙用手一挡,客气却坚决地道:“对不起仙子,花神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探视。”
我冷冷地道:“我也不许么?”
那小仙怔了一下,才赶紧重又施礼:“小仙见过桃花仙子。”
我无视他,继续往里走,他似想阻止,却又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穿过光线暗淡的通道,冰狱便现在眼前。
我在一片冰牢中很快找到了她,是柳叶。被冰封在圆柱里,只留了一个头在外面。看见我,她便是目眦欲裂:“风飞飞,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冷冷的笑,那笑有些陌生吧,她便没有语言接下去。
我伸手在冰上,缓缓打开冰牢:“你、是来杀我的吗?”
松开了束缚,她动动手脚,恨意深深地道:“你难道不该杀么?”
我轻轻地笑笑,转身道,跟我走吧。
冷冷地带着她走出去,所有人几乎都看见了,但是没人敢问。看来这个桃花仙子的威望,在神界当真不可小视。
南天门,她理理衣襟长发,看着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缓缓向云海深处行去,淡淡地道:“请转告舞阳,我只是一界凡人,不想管你们神魔界的事,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了。”
说完后没有等她回答,慢慢重下人界去了。当海天云烟在我身边慢慢淡去的时候,我想,一切就这样过去吧。就当我没有爱过,就当我没有想过,就当桃花仙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成了一只孤魂野鬼,逃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有肉体的鬼。
神魔两界的战争,终是打了起来,纷纷有妖魔到人界避难,呵呵,有时候它们也很可怜。
我在S市找了一份工作,慢慢地安定下来,努力地作回一个凡人。
那夜加班到十二点,突然就感到妖气。
永遇乐大厦二十八层的顶楼,我迎风而立,两只狐妖逼着一个女孩跳楼自尽,我本是不想管这些事情的,但是……但是我慢慢发现,有时候自己连个凡人都不是了。
握了销魂剑过去的时候,一片黑影也正当压过去,我止住身形,就看见流香,冷面无情,长发飞扬,黑衣依旧把身姿衬得挺拔修长。
四目相对,我握紧手中的剑,暗道上一次是不设防,这次可没这么容易了。他黑色的眸子打量着我,然后一转身,没入夜色了。
我看着那只狐妖,暗暗嘲讽,它虽然是妖,至少还能查到宗藉,而我……
那只狐妖倔强地站在原地,一柄红色的火焰剑握在手里。
我握了剑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下,乖乖……这厮长得真的是……
(一度君华抹抹额上冷汗:“我说飞飞,你是不是应该先郁闷几天……”风飞飞:“老大,这你就不懂了吧?杀妖应该先看清他的脸,才决定是一刀挂掉还是拉出去XXOO……”一度君华:“……”)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手托起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努力把声音放得柔和。他桀傲地道:“艺不如人,要杀要刮析听尊便。”
我的指尖滑过他的脸,看他皱着眉往后缩了缩,更加让人恨不得大笑三声然后拉出去调戏一百遍:“要杀要刮?我怎么舍得……”
他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身上透着仙气,我以为……”
我邪笑着用手背滑过他的脸,白玉般无暇滑腻的触感留在手里:“神仙也好色啊。”
“两条路给你选,一是我一刀杀了你,先说明啊,这是销魂剑,一刀下去,神形俱灭。”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刀,终于忍不住道:“第二条路呢?”
我得意地道:“做我的宠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你往东不准往西,让你打狗不准打鸡,呃,总之是必须听话,百依百顺。”
销魂剑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看了半晌,始终不说话。我只好继续开导:“想仔细了,你还年轻,大好前程还在前面,人类历史里面有个韩信,知道吧?人家还忍得□之辱,终成大器呢。何况你一只狐狸,哪来那么多傲气。”
他骄傲的神色有微微的松动,我软硬兼施:“想好了啊,人死呃,狐死可不能复生!更何况,你看我风飞飞,虽然是好色了一点,但是长得也算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众人捂嘴,最后仍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开。)
“够了。”沉思中的人终于忍不住,沉喝一声,然后站起来,舍生赴义一般道:“我选后者。”我看看他的神色,只差没念出风潇潇兮,易水寒之类的诗句来,不由心中大骂,跟着老子就这么难么?
带个美男回家虽然是够拉风的,但是我还是让他变回狐狸,这……切不可让人误以为名花有主矣!
晚上,他围着小围裙在厨房忙碌,晚餐出来的时候,我直夸自己好眼力,狐一族最是贤惠,咯咯。
吃过饭,打开邮箱,越银珠的名字就跳出来。我轻轻点开,这个一向不误正业的家伙此时却非常严肃:“风飞飞,我知道你有看见我的信。你知道现在什么状况么?TMD居然躲起来隐居!!若你TMD还有一点良知,就赶紧给我滚回来!”
我关掉邮件,低低地骂,咬吧咬吧,就算你们都TM咬死了,关我什么事。然后一抬头,脸就触到柔软的皮毛,那狐狸一只爪子搭在我肩上,两只黑幽幽的眼珠盯着我的电脑屏幕。
我一手将它赶开,道:“去去去,别碍着大人办事。”他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趴在沙发上,用爪子拨着遥控器。
我上楼,转又回头道:“唉!反正你是我的宠物了,以后就叫你可可吧。”
沙发上的狐狸爪子搭在遥控器上,转头看向我,漆黑的眼珠里,居然流露……悲伤?是的悲伤。我故作不见,却心中暗想:叫可可,这么委屈你么?
那夜,睡得很沉。梦里残景依稀,追杀吗?一群人高举着火把,一只手拉着我拼命地跑,然后将我猛然一推,道:“快跑,不然……”
那声音湮没在人声嘈杂里,我迟钝地想,不然怎么样呢?四周渐渐地暗,我用尽一切力量,看不清那张脸。
醒来后天色微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到房间的钢琴面前,缓缓拔弄,轻轻弹那首三生三世。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遮住了我想你的天,
红尘中的我看不穿,
是你曾经想我的眼……
弹到一半的时候,门外轻微的呼吸声惊动了我,我轻轻地和着歌词,慢慢走过去,一把拉开门,就见那狐狸靠在门边,漆黑的眼眸,明亮得像隔了一层泪。
我俯身把它抱起来,那一刻忘了这是个男人。把它放在腿上,骄傲的家伙却非常安静,我继续弹,轻轻地问:“你也喜欢这首曲子么?”
它把头趴在爪子上,不肯向我这边看一眼。我看着这厮死不吭气儿的表情,用力揪住它的耳朵道:“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
他清幽的眸子终于瞅了我一眼,然后偏过头去,睡了。我抚着他细长的耳朵,乖乖,还挺酷。
早上起来,收了东西赶到公司,才想起忘了照顾那只狐妖了,靠,可别给卫道人士宰了。忙打家里电话,想嘱咐它别乱跑,电话空响,没人接。
正常的一天,被乱七八糟的文件搞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回家,那小狐狸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打开电脑听歌,好半天,它才从外面跑回来,我看着它疲惫的样子……靠,我居然从一只狐狸身上看出了疲惫!!
“过来,给爷捏捏肩。”我冲它勾勾手指,然后意料中的被它直接无视。
它变回一美男子,直接倒在沙发上,那修长的身材……
我真的是很想控制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狗腿地跑过去,从上到下打量了二十秒,伸出爪子、呃,是玉手,讨好地帮它按按肩,按按手臂,然后捏捏腰,然后在准备为它按按腿的时候被它一巴掌拍了下去。
不甘心就此失败,我把手重又放回他肩上,慢慢地揉,它微闭上狭长的凤目,呼吸清浅,我看着那柔和得完美的轮廓,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垂涎三尺。
金色的眼瞳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流动着让人沉沦其中的光芒,他淡淡地开口:“在想什么?”我非常自然地答道:“想你啊。”他重又闭上眼,不带感情地道:“想我没关系,请不要把口水滴我身上好吗?”
“………………”
我并不否认我有一张厚脸皮,可是这种时候,就是一张鼓面蒙在脸上,我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用它的衣袖擦了擦嘴,便转身上楼,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正色道:“唉,你白天别到处乱跑啊,被猎魔人杀了可别说你主人无能啊。”
它又变成一只狐狸,却依然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谁超度 谁封存
那夜,突然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可可又不见了。我看着电闪雷鸣,终是忍不住出去找它。顺着迷离的灯火,沿着它残留的气息找过去。可是雨下颠狂,最后的一丝气息也被冲散了。
我在漆黑中四顾,靠,这是哪儿呢?
疯狂的闪电划破天空,那是异界巨变的震动。我在黑暗中摸索,森森林木间,一个少年拉着一个女子跑过去,后面的人高举着火把,人声嘈杂。
那少年将女子用力往前一推,喝道:“快走!不然……”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回身挡住袭来的人群。那女子踉跄一下,拼命地向前跑去。
我走过去,想看清那少年的脸,可是越走近,那场景便愈淡,最后一片树林封住了争斗中的人,待我走到面前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我继续向黑暗深处走,眼前慢慢明亮起来,一片鸟语花香中,银衣男子在飘落的花雨间弹着琴,粉衣女子在花海中轻歌曼舞,那歌声悠悠扬扬地洒在花间,人若谪仙。
没有水没有火没有烽烟的国
寒铁衣黑色裙角红色
谁祈祷谁念咒谁挽起了袖口
青冥剑向左 悲伤向右
谁挽弓 谁舞袖谁摊开了卷轴
灭神钺向前 年华向后
谁等谁等了一万年只是等来一个错
谁对谁凝望一秒钟于是留下了传说
他等她等了一万年只是等来了寂寞
她对他凝望一秒钟转身带走了传说
一个人哭泣引来一万人嘶吼
万千铠甲难敌三寸绕指柔
一个人皱眉惹得一万人颤抖
三千疆域不过一曲春水流
谁羽化 谁绝尘谁留下稻草人
谁超度谁封存谁点亮长明灯
玄武岩黑色苍穹红色
这一次,我没有冒然靠近,那个男子,我不用看已经知道是元君,而另一个,是风飞飞。
场景慢慢消失的时候,我终于想了想,我这是在哪儿啊?人总是好奇心重,即使我知道我可能遇到大麻烦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向前走,我很想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往事。
往前走,皆是两个人相处的一些情景,我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心下暗叹,风飞飞的一片痴情,瞎子都看得出来呢。元君……应该也动过心吧?
但是转瞬又被这个可笑的想法逗乐了。他派她去杀舞阳,明知道会失败的,还是派她去了。而失败之后,便让流香杀了我。多么周全的计划。恐怕当初舞阳找到我,也是在他的安排之中吧?
疯狂的闪电划破天空,那是异界巨变的震动。我在黑暗中摸索,森森林木间,一个少年拉着一个女子跑过去,后面的人高举着火把,人声嘈杂。
那少年将女子用力往前一推,喝道:“快走!不然……”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回身挡住袭来的人群。那女子踉跄一下,拼命地向前跑去。
我走过去,想看清那少年的脸,可是越走近,那场景便愈淡,最后一片树林封住了争斗中的人,待我走到面前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越走,越显得年代久远了,那些巍巍的山,已经显出洪荒时代的样子,一座山上,一片树林,我慢慢靠近,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然后一声沉喝:“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抬头就看到那只狐狸,于是没好气地道:“还能做什么?找你啊!!”
它拖着我,七拐八拐便走了出去,我没有看路,它的神色冷硬,手却修长而温暖,此刻紧紧地攥着我,整个人也跟着温暖起来。
走出不见五指的暗林,才发现外面下了很大的雨。然后我整个人就泡在雨里一般,全身湿透。他拖的我的步伐很快,但是我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
水从他身上流下来,竟然是红色。他敛着淡若烟雨的眉,倔强的嘴角紧紧抿着,却难掩脸色的苍白。一只手拖着我,另一只手微按在自己胸口。
我手足无措,被谁打成这个样子?
当下拥着它,瞬移回去,他勉强抗拒了一下,终是停下来。
湿淋淋地放在沙发上,我边解他的衣服边道:“这可不是我风飞飞吃你豆腐啊,实在是得看看你伤在哪儿。”
我解他衣服的手越来越慢,靠,擦了擦嘴角,弧度完美的锁骨,莹白若冰雕玉琢的肌肤,我几乎忍不住要置顶膜拜了。
上身确定了没有伤,呃,终于停下手,道:“要么,你还是变回狐狸的样子?”
他睁开金色的眼瞳看看我,然后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
我用手在他额上按了按,暗道:“伤在哪儿呢?”猎魔人的伤应该都很明显的才对。
那一夜陪在他身边,后半夜他发高烧,我用治疗术,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它的体温终是慢慢低下去。我守在它身边,看着沉睡中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让我如此担心。
第二天它醒来的时候,天已微明,金色的眼眸看向我,他淡淡地道:“去睡吧。”我狐疑地道:“真没事了?”
这一次它的眼里有淡淡的温暖:“嗯。”
我回房收拾了东西,出门。
有人跟踪我,我非常兴奋地往前走,丫丫地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肯跟踪我了!!!!还没等得瑟完,一把血亮的刀已经架在我纤细的脖子上,面前的金龙一脸冷酷。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风飞飞。”他的声音和刀一样冷,却又缓缓地收了刀:“可是杀了你,他真的会崩溃。”
我觉得自己很无辜。
洪荒谷下着雨,如丝的雨转眼变大,朦胧了桃花盛开的世界,带起微微的寒意。他纤弱的身体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雨里,漆黑的长发被雨水湿透,无法蹁跹。
红装紧贴在身上,从上面流下来的雨水仿佛都变成了红色。而他犹自未觉一般,目光虚无地望着漫谷桃花。
散落的杯盏,银魅手捂着肩头,半个身子都被血染,柳叶拿着红色的油纸伞,却犹豫着不敢靠近。
如果说往日的舞阳引人堕落的魔魅,那么此刻的舞阳,便是让人痛入心肺的怜惜。
那以后的很多年,雨中他纤弱的身影深深刻入我的脑海里,天高地远,大雨的花海,纤弱的身影,湿透的红装,每每想起,心还会痛。
我缓缓走上前,他突然回头,往日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眸竟然是紫色,光芒绽放、杀气从纤弱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浸到骨子里。
我几乎不由自主地后退,紫色的光芒却慢慢敛去,他目光迷离,片刻后轻轻地唤:“飞飞?”
我的眼泪便落下来。
他的手伸过来,依然是如玉的指尖,不复往日的玫红,淬玉一般的白。我闻到浓浓的酒气,即使是在大雨里。
他的手也是玉一般的冰凉,缓缓揽了我的腰,冰冷的唇靠上来,酒混着身上似有似无的花香,我微颤了一下,他只是随意一挥手,便有无形的结界将漫天大雨隔开。
他很温柔地吻着我的唇,琉璃般的眸子散出浅浅带着醉意的光华,然后抱着我径直进了宫殿。
杨枫和柳叶急急地赶进来,整理着他的寝宫。
杨枫示意我解他衣服,他很顺从地任我拉开腰带,依然是润泽如玉的肌肤,如同丝绸一般的触感。可是就在这一片如玉般剔透的肌肤上,匕首造成的伤口像狰狞的怪兽,无情地破坏了它的美感。
接过杨枫递来的药,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他看着我,笑得安静而漂亮。
后来得知银魅就是帮他上药的时候被打伤的,我才知道我曾经做了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
一晚都被他半揽在怀里,他身上的淡香丝丝入鼻,我终于体会到销魂两个字。
“你还敢回来?”一只手卡在我脖子上,缓缓收紧,舞阳的声音清澈若琉璃,却蕴藏着无可反抗的绝决,那一刻他不是我所熟识的舞阳,蹁跹的红衣,衬着肌肤如玉,黑发如丝,从腰间倾泄而下,狭长的凤目中琉璃色的眼眸却带上冷酷的杀意,微抿含笑的嘴角,邪恶却尊贵绝尘。那种惊绝艳艳,近乎妖冶的魔魅,美得让人心惊。
以前我只知道他的手纤长如玉,指尖透出粉嫩的玫红,光洁几乎透明的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如今第一次尝到这双手带来的死亡的味道。
我开不了口,心里悲愤得像快要爆了的气球,你说我好好地跑回来了作什么啊啊啊啊!!!!
就在我以为这样光荣牺牲的时候,他突然又放了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你死。”他冷笑,微眯了凤目,似乎在想怎么对付我。
利用这一瞬间,我的脑子围着赤道转了几转,如果这时候告诉他杀他的人不是我,那么他会知道有另一个风飞飞存在,而我只是一个杂念,他爷那脾气,我很难活着出去。
可是如果不说,指不定他要怎么对付我……
“先关起来。”他敛了淡若烟雨的眉,烦燥地挥手。神出鬼没的金龙便突然跳出来,拖了我往外面走。
我彻底地怒了,丫居然看着我差点被舞阳掐死也不吱声!!!
他一路把我拖进了一间小石屋,然后用链子刷刷地把我锁起来。
“呜……金龙你个没良心的,看着我差点被他杀掉也不出声,呜……”我一边干嚎一边擦眼睛:“我忙了一晚上,担心得一晚没睡……呜……心痛得要死……呜,你还把我锁起来……呜……”
他满脸黑线地站在我面前,我嚎得大声了些,他终于俯身解了我脚上的练子,我嚎得更大声了些,他又俯身把我手上的练子也解了。
“别哭了。”
“我就哭,一群冷血怪物,见死不救!!!!叫你们恭喜发财真是便宜你们,叫蜡笔小新都污辱小新!!!!”
“可是你并没有死。”他的脸色严肃起来:“你见过他发怒时的样子吗?”
我仰头看他,他转头看向石屋外面:“舞阳,不怒则已,一怒则天下惧。”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又道:“这里你能出去吧?”
我看了看门口的石锁,好像很好打开的样子,所以点点头。于是他放心地走了。
等休息够了,爬起来开始撬门口的锁,搞了半天好不容易打开了,蹲在地上喘口气,发现怎么外面的天突然暗了?
然后就看到红得耀目的衣角,慢慢抬头,对上舞阳眯成一条线的凤目。他身后恭喜发财用悲悯的眼光看我。
“哇……”老子这下真的是被吓哭了:“金龙你害我,是你让我出来的吗……哇哇哇哇……”
一直以来木头一样的金龙一脸恨铁不成钢:“我是让你讨主人开心,让他放你出去!!!!”
“……”我抬头看舞阳:“呃……那个……我会错意了,这次不算,重新来过好不好?”
替你把它留下来
顺从地跟着他进了我的闺房,他在桌边坐下来,我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恨不得变出条尾巴来对着他摇。
“风飞飞,”他以肘撑着精致的下巴,另一只手微屈五指在桌上轻敲,黑发如墨的长发柔顺地垂下来半掩了姿容,风华绝代。
我忙不迭点头:“小的在呐在呐。”
“再敢逃走,我就让人去了你的四肢,”他微笑着把玩桌上的花瓶:“然后放瓶子里面装起来,做成不倒翁,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寒意从我脚底升起来,我努力扯出一个笑,鸡啄米似地点头,无限诚恳地道:“舞阳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离开舞阳。”
“你知道就好。”他优雅地站起来,风姿摇曳、步履优美地出去了。
我趴在桌上狐疑地研究那个花瓶,这么小,就算截去我四肢也装不下吧?金龙关上房间的门,我听见仿佛压抑很久的笑声,一颗一颗,清澈如冰晶玉骨。
我在房间里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舞阳每天都会进来探视,杨枫天天跟着我,金龙不断地搬一些号称魔界典藏的书籍进来。堆了高高的两个书架。
我站在下面仰望,觉得这两个书架中的任何一个倒下来,都绝对可以酿成“百花仙子压毙书下”的人间惨剧,喔,应该说是“魔间惨剧”。
那以后我经常在书中流连,(书中流连,请解释为在书架下面转来转去,谢谢),但是天知道我要是个努力的人的话,也不至于在猎魔人协会混了。
傍晚,舞阳坐在窗前,我讨好地帮他揉着肩。他微勾唇角,笑得妖冶邪魅:“这些天都学了些什么?”
“呃……”我慌乱地按着他的肩:“舞阳,你看这阳光多美。”
“嗯。”他闲闲地看着窗外潋滟的桃花。
“可惜,”我尽量不让他注意那堆书:“近黄昏了。”
“碾墨。”
“嗯?”
他的笑黯淡了漫天斜阳,修长的手按在桌面,舒红袖逆转乾坤一般:“替你把它留下来。”
一卷很普通的纸,铺在桌上。他提笔蘸了墨,慢慢地描。洪荒谷山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我安静地碾墨,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投进来,层层叠叠地洒在他的黑发红衣上,有风带着桃花粉色的花瓣扑进来,落在他的发梢、肩上。他身上的淡香散在风里,缠绵在飞扬的发丝间。
风静人如画,风起人欲仙。
纸上桃花跃然在目,他专注着勾勒着眼前的美景,阳光中肌肤更加润泽,玉一般的通透,玉质的笔在他纤长的指间或勾或描,轻盈灵活。
“舞阳,你好了不起喔。”我狗腿地抱住他的腰,他低笑一声,拈了发间的花瓣,慢慢地上色。
巍峨的群山,环抱着一谷桃花,白色的,粉色的,深红的,积积攒攒,层层叠叠。开得泼泼洒洒,炽狂热烈。
如果说,未上色前我看到的是一副画,那么现在我所看到的就是整个山谷的重现。他专注地上色,摘了探进窗里的花朵,用金黄的花蕊在画中浓妆淡抹。
天色渐暗,我盏了灯,他犹自不觉。
金色被晕开,在空中留下深深浅浅的星点,花瓣上反射出柔光,仿佛整片花海都有了生命,在阳光中精灵般的舞动,跳跃。
激动到深处,狗腿如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赞他了。我呆呆地道:“舞阳,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神奇?”
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揽着我的肩,如玉的纤指还沾着桃花的余香,轻轻地抚在我的唇上,声音低低地带了无穷无尽的蛊惑:“怎么感谢神奇的舞阳?”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我踮起脚吻上他的唇,他揽在我肩上的手缓缓下滑,抱住我的腰,将一个浅啄变成深吻。
我觉得我幸福得快要晕倒了。
他轻浅的吸呼慢慢沉重,眸子里紫色如水晶一般的光芒交错,低低地问:“在这里吗?”
“?”我歪着头看他,然后又点点头,是在这里啊。
他浅笑着将我抱到床上,一只手撑在枕边,轻轻地啃咬我的鼻尖,一只手解开衣带,我不安地侧侧身,有点畏惧他眼中的光芒。
“咳,主人。”(银魅:老大你这样做很有可能害我被众多看客乱砖砸死……)
舞阳停下动作,依旧保持着俯在我身上的姿势,声音却带了不小的威慑:“什么事?”
“今夜魔神祭祀大典,皇已经派人来请了好几次了。”
他像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起身,又看了看我,然后扯过一边的被子将我盖上,像哄小狗一样拍拍我的头:“乖,先睡。”
他逶迤的红装消失在夜色里,银魅站在门口,看着桌上的画,突然道:“他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床边,然后假惺惺地帮我扯了扯被子盖好,嘴角上扬,慢吞吞地道:“虽然你这个人经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有时候还真蠢得有那么点可爱。”
“?”他走了很久,我才跳脚站起来。
他损我!这厮居然损我!!!!!!
“舞阳,我好闷哦。”撕扯着桃花的花瓣,我以小狗乞怜的目光看舞阳,完了,越来越狗腿了。
“晚上魔界有宴会,带你去。”他品着杯中清酒,将我摁在胸前,手轻轻揉着我的发。
晚上杨枫柳叶把我打扮停当,金龙就带着我去了。中途又遇上那什么魔皇的人,把他叫走,于是他为难地看了我一眼:“飞飞,到那边亭子里等我。我马上来。”
我乖乖地踱到亭子里,魔法水晶的八角亭在夜色中散出暖暖的光,下面是一方池塘,蓝色的异莲在池中怒放,有夜光蝶在水面花间停留,蛙声阵阵很是清雅。
突然水里有什么东西窜过去,我好奇地探头一看,却遇到一股强有力的吸力,于是几乎是顺其自然地,扑嗵一声,栽进了池里。
这池周围有结界。
这是掉下去时唯一的想法。
很强的结界,反正一时也出不去,便索性看看刚窜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在池塘左右搜索了一阵,哇,抓住一只野鸭,另一只飞过来啄我,被我一脚踹飞了。
正打量着它呢,上面人声嘈杂:“落网的奸细在哪里?”
我满脸黑线,什么叫奸细!
几个士兵将我弄上来,我是彻底哭笑不得了,大哥们,你们真的只用一个禁锢魔法就可以控制我的啊……用一张这么大的鱼网,实在会让我怀疑你们智商啊……
他们不听我解释,径直抬头那鱼网穿过碎石小径,进了一间大殿:“禀云罗大人,碎荷池捉住奸细一名,请大人审查。”
那只野鸭在我身边乱蹭,我一把揪住它:“那个……云罗大人,我是来找舞阳的。”
“大胆!大人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座上原本漫不经心地人突然摔了杯,怒喝一声,吓得我一缩。他却仔细打量起我来。
咳,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肯定不会很好,无奈地任他打量时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云罗居然是个女人。
拖着长长的裙裾,美丽高傲地坐在上座,目光如针一样在我身上乱扎。
“名字?”她的声音果然跟她的人一样高傲。
“风飞飞。”为防暴力私刑事件,我回答得非常老实。
“谁派你进来的?”
“是舞阳……”
“什么?!!”
“呃,是偷偷摸进来的。”
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喝问:“私闯魔宫,有何企图?”
我正想胡扯呢,金龙已经闯进来:“云罗,她是大人的贵客。先放开。”不等云罗答话,他已经示意周围的士兵解了鱼网,一手将我提出来。
然后一拍额头,一副完了完了的表情。
我抱着那只野鸭,看着一身上下被水湿透,裙角还有淤泥。我庆幸这殿里面没有镜子。
“是传言中舞阳大人的生命共享体么?”她甚至没有起身,目光不屑地打量着我。
金龙帮我理着头发,只是点点头,她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居然要时刻把这种人保护在身边,舞阳大人真辛苦。”
我黑线,刚想开口,一个清若珠落玉盘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你不喜欢她?”
我转头就看到了舞阳,依旧是黑发红装,身姿胜仙。他带着浅浅的笑意,莹润的手优雅地撩过我的长发,另一只手掐决,随意一挥,便有暧意散开,裙上水迹退尽,我正啧啧感叹着呢,他倾身姿态优美地帮我掸尽裙角的泥点。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睛瞪着我。
“跟金龙先走。”他拍拍我的头,然后转身看着云罗,缓缓伸出纤长如玉的手,笑得安静而漂亮:“来。”
云罗看见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站起身,现在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痴迷地搭手上去。旁边一个头头一样的人犹豫地叫了一声:“舞阳。”他听而不闻,拥着她走了,我愤怒了!!!!
对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要砍了四肢作成不倒翁,对人家就笑得一脸蒙娜丽莎!!!!!
手里的鸭子一边双脚乱蹬,一边高声乱叫。我四顾一下:“金龙,这里官最大的是谁?”
金龙往旁边示意了一下:“这位是九问魔皇。”
我立马踱过去,努力笑得友好些:“魔皇,这只野鸭送给我吧?”
“……”他盯着我手里不断挣扎的野鸭半晌:“咳咳咳……一只……野鸭有什问题,如果飞飞喜欢,本魔皇派人再送几对也没问题。”
我高兴地捏着野鸭的嘴:“不用不用,一只就行了。”
“飞飞,主人让去魔神殿等他。”
“他是谁啊,”我挑高眉,气不打一处来:“他让等他就等他。”
一抬脚正打算往外走呢,发现那九问魔皇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突然想起来,问金龙:“这宴会是魔皇举办的?”
“嗯。”他老实地答。
“如果……”我瞄瞄那边的魔皇:“如果我不参加,他会不会把这只鸭子要回去?”
金龙看了我半晌,然后非常严肃非常认真非常肯定地道:“有这个可能!”
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鸭子:“罢了罢了,走吧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泪……这文的点击率……朕有点寒心了……
君华悲愤滴捶桌呐喊:“晋江,快来人呐!!!这里有人看霸王文嘎!!!!”
比翼鸳鸯(— —|)
那么、你是谁的杂念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云罗,九问魔皇人不错,说我以后可以随意进出魔宫,舞阳就比较坏了,说必须经他允许。
回来在洪荒谷弄了一个小池塘,种上荷花,把鸭子往里面一放,水面上飘浮着桃花的花瓣,还真有了那么几分味道。
然后第二天居然又飞来了一只,我一直怀疑丫是以前在碎荷池啄我的那只,不过当时黑灯瞎火找不到证据,也就算了,一起养着吧。
安静地靠在舞阳肩上,他的黑发如丝般垂下来,凉凉滑滑地贴在我脸上。看着池里一前一后的鸭子,突然很好奇:“舞阳,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舞阳姿势优美地撩过额前的发,笑意浅浅:“以前没有现在这么单纯顽皮,喜欢看书,心情好的时候弹弹古琴、唱唱曲。变成树的时候喜欢把花瓣落得树下的人一身都是,那时候你法力有中上水准,很有主见。不过真正惹人生气的时候呢,又会很狗腿,那毛病跟现在一模一样。”
他宠爱地拍拍我的头,又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晕开,如若珠帘被扯碎,琉璃碎玉溅落花间。
爱看书?心情好的时候弹弹古琴、唱唱曲?中上水准的法力?
我开始有些迷惘了,那是我么?
“舞阳。”
“嗯?”
“如果……如果我不是前世的风飞飞,你还喜不喜欢?”
“为什么这么问?”
“呃……我是说,这世现在你眼前的风飞飞,你喜不喜欢?”
他的笑温柔似水,风撩过黑发,红衣翻飞,在漫天粉红落英中妖娆如一株红莲:“舞阳喜欢风飞飞,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喜欢。”
在那一瞬间,我讨厌风飞飞,因为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
“舞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这样至始至终的爱我吗?”原来这就是爱情,不会因为一方的美丽、强大就发生于一瞬间,可是一旦被它缠上,就会在心里疯长,感染一生一世。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表白吗?”他微勾了绝美的唇,笑得邪魅妖冶,倾天倾地。
“讨厌,你回答我啦!!!”
“那好吧,”他狭长的凤目看过来,琉璃般的眸子珠光闪动,如一弯春潮涨满的湖泊,让人甘愿溺死其中。声音依旧冰澈:“不管发生什么事,舞阳都会这样至始至终地爱着风飞飞,不离、不弃、不怨、不悔。”
“那个……”我看着他讷讷地道:“即使我把你书房的魔法水晶球打碎了也会的是吧??”
“?”— —
他危险地眯起凤目,黑线万年的样子,我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池中的两只鸭子:“舞阳你说他们哪只是雌哪只是雄的?”
“前面是雄鸟,后面是雌鸟。”舞阳终于转头看着池中的鸭子,拈了落在我发间的花瓣,低低地道:“比翼鸳鸯是魔界的贵族鸟,只生长在空寂之山一带,一般气候很难存活,所以魔宫大多数地方都布了结界,保持气候湿度……”
他后面说的我都没听进去,只听见四个字——比翼鸳鸯,比翼鸳鸯……
— —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呵,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朕要写两章开心的,让各位童鞋高兴高兴……
女人味事件
、关于女人味
我没有想到在如此风平浪静的表象下,神魔两界竟然一直在交战。舞阳傍晚都会准时回洪荒谷,依然风姿绮缱,浅笑盈盈,带着近乎妖异的魔魅,看不出任何疲惫和血腥。
尽管元君的守护力量可以将任何伤口毫无暇眦的还原,可是抵挡不住他的魔法秒杀。神军一路溃逃到罗月城。
我怀疑如果他不在战场上遇到真正的风飞飞,可能即使整个神界灭了,恭喜发财也不会吐出一个字。
可是……他遇到了。
谷里的相遇是尴尬的,她和我真的一模一样,可是就跟水货和正版一样,气质明显比我正宗很多。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面的骄傲。
舞阳吩咐杨枫、柳叶把我带到魔宫的风舞柳林,那是他的另一处寝宫。坦白说我真的不喜欢洪荒谷,可是在离开的时候心里却像打翻了一百坛醋。
风舞柳林的看守明显比洪荒谷严密很多,如果不是他有很多天没有来,我甚至怀疑他是在严防我逃走。
杨枫和柳叶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一声不吭,跟两根木头一样。
九问魔皇的妃子像是动物园免费开放一样天天轮流过来骚扰我,木头一左一右地站在我身后。
我无奈地看着她们下棋、刺绣、练剑、八卦,拜托……看着人家被打入冷宫了,你们留点时间让老子黯然神伤一下好不好……
有几天银魅过来,往宫里搬了很多希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会跳舞的蛇,会变色的水晶球,据说藏着神之预言的卷轴等等。
我觉得银魅比金龙好多了,起码这些东西比那些个劳什子魔界典藏有趣得多。于是在房里研究摆弄一下,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舞阳来的时候我正在逗那面会说话的魔镜,他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我赌气直接无视他,于是他走到房里的贵妃榻上斜躺下来,以手支颚,美眸中珠光流转,笑意浅浅。
他的黑发一丝一丝垂落在红色的织绵上,更衬得肌肤如玉,眉峰浅浅、睫毛长长、唇红欲滴,就这样挑着眉半含戏弄地看我。
我拿眼神扎他:“看什么看,回去看你的风飞飞去!”
他微勾了唇角,笑得更明媚了一些,淬玉一般的纤指把玩着自己黑色的发丝,语气悠闲:“不急,等娶回家再慢慢看。”
我心中一黯,还是忍不住:“舞阳,你真的要娶她吗?”
他优雅地摊手,作了一个无可奈何地姿势:“我是无所谓啊,反正都是风飞飞。不过男人嘛,谁没有七情六欲,只是觉得她比你有女人味多了。”
我挑眉怒视他:“你又知道她比我有女人味了!!!!”
他倾身姿势优美地拨弄着矮桌上的水晶球,容颜在交错变换的七彩光晕中美得虚无飘渺,声音却闲闲地让人恨得牙痒痒:“嗯,我根本没看出来你哪里有。”
“……”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一想,发现好像……真的很难举出具体的例子……
那天他没有呆多久,走的时候还拍拍我的头,被我愤怒地拨开了。
下午九问魔皇的柳妃过来,抱了把古琴说是让我听听她新谱的曲。我闷闷地任她对牛弹琴,啊呸呸呸呸,是任牛对我弹琴。
老半天后,突然想到上午的事情:“柳妃,怎么才能让人看起来更有女人味呢?”
她停下来,笑得颇有些温婉似水:“女人味呢,是女人本身一种娇柔、专门惹男子怜爱的气质。”她看着我微微地笑:“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一手扯碎了手上的荷叶:“要怎么做才能拥有这个的气质呢?”
“这个嘛……”她纤手又拨了一个音:“你首先要告诉我目标是谁,我好对症下药。”
我挑眉:“还有别人吗?”
她便垂首一笑:“是舞阳大人?”
我咬唇,算默认了。
“那你要告诉我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她突然兴致高昂起来,凑过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舞阳大人技巧怎么样?”
“哪个?”我端了桌上的茶刚喝一口,突然明白她的意思,噗地一口正中她脸……
九问魔皇来时就看到这情景:“两个人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柳妃起身对他福了福,被他拉起来揽在怀里,又低低地跟他说什么,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笑。
我愤愤起身正要走,他突然叫住我,忍笑道:“这种事情你应该问男人嘛,要不要本魔皇给你一个百试百灵的方法?”
我狐疑地看他:“百试百灵?”
他立刻满面悲愤地道:“当然啦,你竟然怀疑本魔皇!!!!”
我一想也是,好歹也是一代魔皇,后宫三千,应该很有经验才对,于是靠过去道:“说。”
他一本正经地道:“晚上房间里不要点灯,等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抱住他的腰,然后用嘴唇触他的耳朵,轻轻对他说:‘舞阳,今晚陪我吧。’”
“就行了?”我万分怀疑。
他肯定地点头:“就行了,后面的事他自己会搞定的。”
我在房间里想过来又想过去,罢了,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于是真的黑灯瞎火地等了几个晚上,终于有人轻轻地推门,他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感觉他走到面前,我轻轻抱住他的腰,用差点咬着他的耳朵的距离道:“舞阳,今晚陪我吧?”
感觉怀里的身体一僵,有冰蓝色的火焰点燃了桌上的银烛。舞阳面无表情地道:“可以啊,不过请你先放开柳叶好吗?”
那个……谁借我根儿面条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遵义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XD
因果
、因果
感觉怀里的身体一僵,有冰蓝色的火焰点燃了桌上的银烛。舞阳面无表情地道:“可以啊,不过请你先放开柳叶好吗?”(其实君华想了很久,是让这丫头抱金龙呢,还是抱柳叶呢,可是想想如果抱金龙估计舞阳又要发飙了,所以还是柳叶罢。)
神界和魔界签订了和平条约,协议停战。这个桃花仙子确实是比我厉害很多,一下子就搞定了这件看来不大可能的事情。
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很意外。
粉色的长裙,明明是很暖的色调,偏偏在她身上显出冷漠高贵。
那时候我正盘腿坐在凉亭的凳子上,考虑我的午餐,她的裙角擦过道边的花草,长发盘起,和她的人一样一丝不苟。
我惊叹两者的差别,看着她好像从镜子里看另一个自己。曾经、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她也在打量着我,眸子里带着与生具来的威严,让我感到些许压迫。杨枫和柳叶微侧了身,不经意地挡在我面前,我歪着头看她,我相信她没有恶意。
她用手拨了拨我面前桌上凌乱的棋子,突然道:“其实我很嫉妒你。”
我抬头看向她,她又恢复了冷漠,似乎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有元君,我有舞阳,这样很好。”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幸福。像春风抚过冰面,她的眼里带了一丝温暖,她淡笑着道:“但愿吧。”
舞阳带着我,一起将她送出魔界的地域。
神界的边境,舞阳侧身而立,风猎猎地吹起他的衣襟,黑发如丝,红装如梦,他的声音,依然一字一句清澈若冰晶玉骨:“风飞飞,这是舞阳能为你作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
风飞飞也看向舞阳,低低地道:“我明白。”
她粉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于是我知道,洪荒谷前生的记忆、真身和杂念的风飞飞,百花仙子和桃花仙子,都成过去式了。
我歪着头看舞阳,他也在看我,目光中碎琉璃般的光深深浅浅的流动,在午时的艳阳中仿佛误坠凡尘的仙子。
他就在漫天阳光在对我伸出手,纤指在强光下泛着几近透明的玉色,绝美如画,语气却像唤自家小狗:“来吧,我们回去了。”
风动阳光,撩起几缕如丝的黑发,衣袂蹁跹,人似欲乘风而去一般。
我乖乖地搭手上去,他满意地抚了下我手上的婚戒,玉指抚过我的脸颊,声音低沉邪魅,带着无尽的魅惑:“我们成亲吧?”
我故意嘟着嘴道:“还用这枚戒指啊?”
他便笑,解释道:“后土即使在异度魔界也只有皇天可以媲美。”
回到魔宫,他开始让神官重新选定婚期。
晚上舞阳在凉亭教我下棋呢,金龙急匆匆地赶过来。只俯身在他耳朵说了一句话,舞阳的脸色便瞬间的凝重,但仅仅只一瞬,他站起身,拍拍我的头,宠爱地道:“自己玩。”
然后便和金龙匆匆地离开了。我很担心神魔两界又起纷争,但是几天之后传来神界与魔界的和谈会议的消息,才慢慢放下心来。
舞阳在这边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天至少会过来,打个转监视一下我,又风姿摇曳地离开。有时候我作弄他,抱住他的腰,他便会很安静地站着,任金龙几次犹犹豫豫地提醒催促,才匆匆出门。
后来从杨枫柳叶那里,我陆续知道事情的原尾。
通俗一点地讲,就是这个空间除了神界和魔界以外,还有一个异度魔界存在。这个异度魔界拥有着近乎恐怖的力量,足以吞并神魔两界。两界为求自保,同时祭炼了守护神和破坏神,并利用他们无尚的灵力将两个空间的门强行封印,阻止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可是当时祭炼的时候灵力有了残余,竟然一如神界预言官的预测一样,除了守护神和破坏神以外,还多了另一个……咳,杂物。
预言中,这个杂物可以控制、甚至摧毁守护神和破坏神。这……是传说中的相生相克吧?
当时神界未曾声张,而是将她秘密地瞒了下来。
而她并未像守护神与破坏神一样一生成即两界俱惊,而是落地为桃。长在断桥边,默默地继续自己的修行。
封印完成之后,神界因为注重血统,不与外族通婚,故一直人丁稀少,于是神弃选择了守护神,而魔界本就好战,加之为破坏神力量倾倒,于是选择破坏神,倒也没有分歧。
坏就坏在后来,神族人丁兴旺了,发展成神界的时候,神帝又觉得破坏神远比守护神更具威胁,于是便谋划着作掉破坏神。
于是将那棵几乎为人遗忘的桃精召上天庭,封为桃花仙子。
神的预言中,一千年后破坏神会爱上桃花仙子,可是没想到才一百多年,桃花仙子和守护神元君之间,竟然暗生情愫。
神帝担心这棵桃花别没毁了破坏神先把守护神毁了,于是以行为不检为由将她贬落凡间。
也许是孤独了太久,千年时光,这棵桃花又爱上破坏神舞阳。
而鬼使神差地,一直不好女色的破坏神也爱上了这棵桃花。
一切都如神的预言一样发生,只是算漏了感情。
桃花的涅磐重生,元君的不忍,真身与杂念的分裂……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交待清楚了……
咳,本章午夜赠送……
、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以前的封印出现了很大松动,结界魔法开始流失。
话说一直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算是有点用的。— —
晚上舞阳回来,让我帮忙和神界的风飞飞、也就是我曾经的真身一起拉动烛龙之弓,重新封印空寂之山的空间传送门。
我当然是点头答应了。但是他很不放心,再三叮嘱我只是拉动烛龙之弓,不参加封印,不答应其余任何的要求。
直到我再三保证了,他才开始分析目前的形式。
空寂之山的封印,分了四个角,和大殿中心的烛龙台。
分别由舞阳、元君和二郎神、流香带人各封一角,金龙、银魅、杨枫、柳叶带人封印最后一角,而大殿正中的烛龙之弓由我和风飞飞一起拉动,将烛龙箭重新Сhā入大殿中央的祭台上。
每一个角都会有封印灵石,法师将魔法施在灵石上,维系结界的力量。
舞阳讲到这里顿了一下,我咂咂嘴,听起来……很重大啊。
他拍拍我的头:“烛龙之弓只有你们合力才能拉动,元君那边离大殿最近,也最简单,他会尽快赶过来帮你们。”
听起来倒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我依在他胸口,告诉他知道了知道了。
他于是含笑顺着我的发:“神官已经选好日子了,等封印的事一了,我们就成亲。”
我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他:“那么这次可不可以请猎魔人协会的人?我好想越银珠、南宫菲她们哦。”
他难得没发脾气:“你们是好朋友?”
“不是啊……”我双手撑在他肩上:“不过她们老借钱给我。”
舞阳理着我头发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满是无奈地道:“反正也停战了,请吧请吧。”
我高兴地爬到他腿上,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他立刻按住我的双肩,带进怀里,然后一个翻身利落地将我摁在榻上。
他的发丝滑落在我脸上,淡淡的香莹绕在我身边,吻越来越深,缠绵入骨。呼吸慢慢沉重,他拉开腰带,露出胸前一大片玉般诱人的肌肤。
他引着我的手缓缓触上去,丝一般的质感让指尖都有一种隐秘的留恋。上一次风飞飞造成的伤,已经淡得了无痕迹。我几近虔诚地吻上他弧度完美的锁骨,他便眯了狭长的凤目,眸子里仿佛紫水晶一般光华璀璨,夺人魂魄一般的心惊。
我几乎颤粟着推开了他,他于是放开我重新躺在榻上,轻轻地叹息。那样低低的轻叹,一丝一丝透着让人心疼,我杂乱地翻身抱住他的腰。他笑得拍拍我的头,他说别怕飞飞,情绪波动太大就会变成紫色,舞阳不会伤害你,不会的。
我有点内疚,下定决心鼓起荆轲刺秦的勇气吻上他的唇,他便低低地笑了,一边笑一边拉好自己的衣服,然后重新将我揽在怀里。
“别勉强,飞飞。我会等你适应。”
你就是我
、你就是我
神魔两界参与封印的军队在空寂之山下汇合。风呼啸,大雪漫天。
舞阳负手站在山下,红衣翻卷,雪落黑发,姿颜隐约,潋滟胜仙。我搓着手往他身边靠了几步,他似不经意地将我揽到怀里,周围便有一堵无形的屏障将风雪隔开。
神界的军队也陆续到齐,我见到了元君,风飞飞,二郎神和一身黑衣、冷冷的流香。
晚上在山下扎营,他们忙着清点人数,我在四周转来转去采着雪莲。最后被金龙凶巴巴地逮了回去。舞阳握住我的手,便敛了眉:“冷得像冰一样,还到处乱跑。”无视周围元君他们的神色,像拎小狗一样将我提到怀里。
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看我,我往里缩了缩,尽量谁也别看,他的身上,真的非常温暖。
他们继续商量明天的日程,我作弄地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他僵了一僵,继续分析每个角的地理优势和异度魔界兵士的弱点。
我的手还有些冰,触着他丝一般的肌肤,竟然想到两个字——销魂。
他依然作不觉状,只是语速越来越快,一讲完,立刻将我拖出来打横一抱,扬长而去。营帐里的舞阳勾唇邪笑,妖冶入骨:“勾引我?”
我就地往床里面一滚,滚到另一边,然后飞快地扯了被子盖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你啦?”
他邪笑着突然一把摁住我,手探进来,触在我腰间,然后覆唇上来的时候才低低地道:“两只眼睛。”
缠绵了一阵,他呼吸沉沉地拍拍我的头:“睡吧。”
以往冬天我一个人睡的时候,大半夜手脚都会很凉,可是在他怀里,整个世界连梦都非常温暧。
淡淡的花香莹绕在身边,我往前拱拱,更靠近他一些。他便一手揽住了,轻轻拍了拍,示意安静。
就这样天荒地老,多好。
天亮了。我醒来的时候正对上舞阳琉璃色的星眸,他纤长如玉的指尖刮刮我的鼻子,字如珠玉,话却带着无奈的样子:“睡相真差。”
我愤怒地拨开他,他却又靠过来抱住我:“不过以后,舞阳会慢慢纠正的。”
我静静地任他抱着,他也不再说话。那时候有一缕阳光穿过帐蓬的缝隙调皮地洒进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人员的分配很快落实下来,被分到舞阳这一队的人个个兴高采烈,舞阳视若不见,负着手冷冷地站在半融的积雪上,风华绮缱却冷漠疏离。
他在人前一直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只有把我交给风飞飞的时候突然一字一顿地道:“风飞飞。”一身粉红的风飞飞没有待他说完,点头道:“我知道。”
我跟着我曾经的真身往空寂之山行去,金色的阳光在积雪下太过刺眼,突然停下来转身,伫立山下的舞阳衣袂蹁跹,黑发如墨,一丝一缕在风中纠结散开,依旧美得那么虚无飘飘渺。
风华绝代。
是不是所有的正神话都很少呢?风飞飞一言不发。
我突然想起来问她曾经封印空寂之山时拉动烛龙之弓的人呢?
“你马上可以看到他了。”她简单地答复我,然后又道:“烛龙箭归位之后,我会施加法力在灵石上,这时候魔物有所感知,会大量外涌,所以你要立刻躲到弓箭手后面去,明白吗?”
我连连点头,她便又道:“不过不用怕,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舞阳怎么可能让你和我们一起涉险。”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着我难以捕捉的感慨。
“风飞飞,你爱舞阳吗?”其实我一直就想这样问她了,六百多年的相守,生死关头的抗命,那样冰肌玉骨的人……
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问:“你爱他么?”
我肯定地点头,我说爱。
于是她便淡然地笑了:“别忘了你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咳……嗅到咱要被围攻的味道了……
封印
封印
可是我们都忘了,如果连神的预言都有变数,那么世间事,何来万全一说?
拉动烛龙之弓,其实非常简单,里面一个五星阵,可以看见五个角的光芒,在四个角同时亮起的时候将拉动烛龙之弓,将箭射入祭台前的法坛上。
异界震动,魔物发狂。
风飞飞与我交握的手拿开,然后极快地说了一句:“退后!”
我飞身急急退往弓箭手之后,魔物大量外涌。
如果说之前我认为血魔王厉害的话,那么我只有说,在他们面前,只是残次品。我的魔法完全起不了作用。
战士开始大量折损,风飞飞在灵石前冷汗涔涔。
我又从法师后面绕到她面前,她面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苍白:“我们全都估计错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是烛龙之箭法力减退了,没有人想到大殿灵石破损了。”
“那么再找一块!”
“当年封印大殿的时候灵石本来就少了一块。”风飞飞声音喃喃,不知道是不是说给我的:“负责封印大殿的预言神官在Сhā上烛龙之箭后,对自己施展了玉化阻咒,以自身全部的灵力代替了灵石。”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地走近那一大块五色剔透的灵石,笑容惨淡:“飞飞,一定要坚持,等到元君赶来。”
外面战况惨烈,不停地有战士牺牲。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必须高尚一把。
“我变成灵石,你带着他们,等元君来。”我站在那预言神官所化的灵石之前,想想摆个什么POSS比较适合万民瞻仰一点。
“你胡说什么,别罗嗦。”风飞飞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暴怒,她用力将我扯过来。我也笑了:“必须这么做。第一,我的法力根本不可能支撑到元君赶来。第二……我分裂出来了,凭你现在的灵力,未必可以承载这么强大的法力加持。”
“你难道可以?”
我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戒指,后土,传说中灵力的载体。
她咬了唇不说话,外面血已经流了满地,如果大殿封印失败,魔物涌出,神魔两界都将不复存在。
谁轻谁重,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
我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微笑着对她道:“来吧。”
就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我看到她眼中停泊的,一片晶莹。我一直在微笑,没想到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最后可以作为一个神祗一般的存在。
她默默地念咒,我的腿开始僵化,外面的阳光映着积雪,绚烂斑澜。可是照不到这大殿最幽深的地方。
我开始失去知觉,她的作法已经完毕了,却突然道:“飞飞,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代替我,永远幸福下去。”
眼泪迸出了眶。
我倾着还能动的上半身安慰她:“那么你代替我,幸福下去吧。”
话一完,突然发现一个糟糕的事情,身子僵住,缩不回来了。
于是我终于相信,我是真的得罪了老大,即使最后作为一个神要留下一个光辉形象,也只能如此的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头顶锅盖默默挖坑藏好……
别哭
别哭
五星阵第五角的光芒慢慢升腾,我身四周散出七彩的光华。魔物不再涌出,虽然死伤惨重,但明显来的人比需要的多,所以情况并未发展到不能控制。
元君来得真的很快,眼中的焦急在看到风飞飞的时候淡去,又恢复了花神的淡漠。他挥袖施法,所有士兵的受到的伤害都在瞬间恢复,一时士气大增。
直到魔物被消灭大半了,他终于四顾:“百花仙子呢?”
风飞飞怔怔地望着我,久了,于是元君也看过来。在那双一直淡然疏离的眸子里,我看到瞬间的悲伤。
我怯怯地不敢与他对视,想象这个弓着身子,虾米一样的形象,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恨铁不成钢。
舞阳和流香他们都赶过来,我习惯性地想扑进那袭绝美红裳的怀抱时,恍觉自己只能站在原地,从此以后,永远永远。
“飞飞!”他几乎是急步走过来,将风飞飞拥进怀里,淡淡地花香在殿中莹绕。
风飞飞任他揽进怀里,舞阳近乎溺爱地揉着她的头发,黑发难掩心痛:“别怕,对不起,对不起飞飞。”
元君是明智的,他把风飞飞变成了我。我不得不承认除了攻击魔法,守护神是不愧这个称呼的。
可是当舞阳和风飞飞相拥的时候,元君,你的心里是否也会有几分难过?他长身玉立,在我身边目光如隔了一层朦胧烟雨。
“飞飞,别哭好不好?”舞阳温柔地帮她拨着长发,目光怆然地望着我,突然握紧了风飞飞的手:“飞飞,我们在这里成亲。神官!神官!”
为什么当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对我的爱,如此深重。
魔界的神官颤颤兢兢地出来:“舞阳大人,不可啊……”话未完,盛怒之下的舞阳随手掷了法坛上玉刻的小麒麟,直砸了他满头满脸的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暴燥,他突然再度搂紧了风飞飞,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不安:“飞飞,别哭了好不好。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突然有一种你要离开我的错觉。”
风飞飞于是抱了他的腰:“嗯,舞阳,我们成亲……我们成亲……”
“风飞飞小姐,你愿意嫁给舞阳大人为妻,并从此以后无论贫穷富贵,疾病生死,都一生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爱护对方吗?”法坛上的神官小心翼翼地道。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神官神色庄严:“风飞飞小姐,你愿意嫁给舞阳大人为妻,并从此以后无论贫穷富贵,疾病生死,都一生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爱护对方吗?”
我偷眼瞄了下舞阳:“呃,舞阳,你不会让我受穷的对吧?”
舞阳眼观鼻,鼻观心:“嗯。”
“你也不会生病或者老死吧?”
“不、会。”
“那么我愿意。”
神官不停的咳嗽:“咳咳,舞阳大人,您愿意娶风飞飞小姐为妻,并从此以后无论贫穷富贵,疾病生死,都一生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爱护对方吗?”
“我、愿、意。”
“请两位新人交换婚戒。”
“呃,舞阳,为什么我的比你那个小?”
“大了难看。”
“为什么是粉色的呢?”
“彩钻。”
“不会是假的吧?”
“……”
而如今,大殿上的风飞飞看着我的方向落泪。身边的杨枫轻轻道:“飞飞,大喜的日子,要笑的。”
于是她便笑,笑得阳光灿烂,笑得大地春回。她笑着说我愿意,我愿意……然后一倾身,俯在我身上泪落如雨。
“舞阳大人,您愿意娶风飞飞小姐为妻,并从此以后无论贫穷富贵,疾病生死,都一生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爱护对方吗?”
舞阳绝美的手接了风飞飞的一滴眼泪,转瞬间化作一滴洁冰放在她手心:“从此以后,舞阳不会再让你流一滴眼泪。”
身边的元君突然抱住我玉化的身体,在我耳边的声音,低低地道:“别哭。”
我不愿意哭,元君你也不要哭……
他们缓缓出了大殿,厚重的青铜门缓缓合上,最后的回眸,元君微侧了脸,舞阳的红装黑发绝美一如初见。
熟悉的淡香在大殿纠结不去,辗转缠绵。
永闭空寂。
耳边沉重的声响,我闭上眼,世界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弹指岁月,轻唱情歌情烟灭(一)
弹指岁月,轻唱情歌情烟灭(一)
空寂之山的气侯,上午烈日当空,下午到晚上风雪漫天。神殿中的我感知不到寒暑,只是阳光难触的身上,积了厚厚的坚冰。
我以为我会像这样耗却一生。
直到那天,魔物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五角阵的四个角光芒骤暗。怎么会这样?
铜门重开,红衣黑发的舞阳随着开启的大门缓缓出现在门口。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舞阳,他的表情冷而傲,紫光绽放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盛怒。纤长绝美的手紧握一柄玉般通透的法杖,杖端巨大的红宝石散出血一般的光芒。
身后的魔物追着他,咆哮如雷般涌过来,他踩在虚空,只是微念咒,强大的火焰魔法网一般铺向攻击者,哀嚎、血腥、满地残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担忧,代替了初时的欣喜。
尽管攻击者数庞,他还是慢慢地靠近我,最后站在我面前玫红色的指尖抚上我的脸,那一眼,如隔千年万年。
无视我身上的寒冰,他紧紧地拥抱我,声音纯彻如冰晶玉骨:“我来了飞飞。”
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他挥红袖,摧毁了法坛上的烛龙之箭。大地震颤,有呼啸声自远而近,我很想伸手帮他拨开额前的发丝,舞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
“人间的小神,久见了。”空中突然有巨大的黑影凝为人形,声音沉重如钟,敲在耳边。舞阳微扬眉,冷冷地道:“弃天帝?”
“你竟然自己破开了封印,”这异度魔界之主漂浮在空中,语气中无不透出睥睨众生的姿态:“果然连上天都注定了这些弱者的毁灭,即便是破坏神,也终是脱不出懦弱的情感。”
“胜败,尚言之过早。”舞阳轻轻放开我,轻掸衣襟,那样纤长的身体透出俯仰天地的霸气。魔物开始在弃天帝身后聚集,殿外有人忧虑地唤了一声:“舞阳。”像是元君的声音。
我才发现,原来神魔两界的军队都有到场。
三军交战,元君不断地使用恢复魔法,舞阳的火焰魔法伤害很大,一大片一大片触者成灰。弃天帝冷冷地负手而观。
我突然明白他在等,等守护神法力耗尽。
魔物在大量减少,弃天帝眉目凝重,我看着一片血色中的舞阳,突然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我依然贮立在空寂之山,而他可以和风飞飞一起……幸福地生活。
弃天帝一袭黑袍越来越近,他缓缓走进大殿,激战中的舞阳抢身进来,红衣黑发在风中飞扬。弃天帝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四处打量大殿,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身上。
弃天帝的手按在我肩上,舞阳掐诀的手缓缓垂下去:“放开她!”
“可以,不过想对弃天帝提条件,总得拿点本事出来。”弃天帝的声音一字一顿,寒进我心里。
“你说。”
“异度魔界九层地狱,你应该听过。”他继续悠闲地道:“本座每一层派一名圣魔将,如果你能通过第九层,这块石头,本座并无兴趣,你应该明白。”
异度魔界共分九层,每一层法力递增。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条件不公平,谁让你现在有求于我。”他的指尖在我肩上轻敲,一派猫捉老鼠的闲情逸致。
作者有话要说:江南之瑰好友,乃要滴番外。
咳……颇为心虚地四顾……
弹指岁月,轻唱情歌情烟灭(二)
弹指岁月,轻唱情歌情烟灭(二)
“我答应。”舞阳垂手站在大殿门口,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冰澈清晰。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映衬着黑发红装,华丽得诡异。
我不忍看,纤弱的舞阳,无所不能的舞阳,风华绮缱的舞阳……
外面不断的打斗声,肩上的手决定着我的生死。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是第一次我痛恨自己的存在。
如果这世间,没有这个杂念,舞阳怎么会有那么多麻烦。
激烈的打斗,舞阳渐渐逼近了祭坛,他的眸子里紫光灿然,所视之处带起凛然不敢直视的杀气。
可是长时间的灵力消耗,让他看起来仿佛一道绝美的剪影。
我知道我在哭,连眼泪都冰寒入骨。
耳边一声巨响,火红的身影直扑过来,弃天帝脸色一变,反掌击在我身上,我以为就这样了,可是再次定睛看见舞阳的血滴落在我身上。
他紧抿着唇,冷傲而倔强。
回身出了宫殿,他将我放在空寂之山的祭天台上,垂眸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在玉化的身体里,泪流满面。
他踏入虚空,那潋滟的红衣擦过我玉化的手,在烈阳晴空中翻卷蹁跹,虚幻如梦。
如果是一个电影剪辑师,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剪去我脑海中的这一段空白,这一段肝肠寸断却满心无奈的等待。
从下午到子夜,我的舞阳,终是回来。
他踏空而上,带着倾天倾地的笑颜向我走来。身体不能动,可是心是雀跃的,舞阳你没事,真好。以后我会非常努力地修习魔法,我会乖乖地呆在你身边,好好地听你的话,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会学着作你理想中的妻子。
他挥手融却了我身上的寒冰,玉手掐诀解除着我身上的咒语。我再次感到麻木。
“对不起,吓着你了飞飞。”不顾玉石的冰冷,他将我拥在怀里。如丝的黑发带着淡淡的花香贴在我的脸上。我僵硬地抬了抬手,撩起一缕发,他依旧眉峰浅浅,琉璃色的眸子此刻笼上了深重的水色,唇红欲滴,在如水的月光下恍然若仙。
“你害我哭了舞阳,唱个歌赔我。”很久没有开口,我的声音嘶哑字句缓慢。
他紧紧地抱着我,精致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间,声音冰砌若雪,在我耳边低低地吟唱:“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那时候月光很亮,祭台下的空寂之山,凭空陷落十丈。下面有很多人,密密麻麻地站着,但是没有人说话。
夜很静,今夜的空寂之山,竟然没有下雪。
他的歌声渐渐地停了,我回过神轻轻捶在他胸口,笑骂着以为你是周杰伦啊!
他也笑了,笑颜如花,黯淡了漫天月色。笑过之后握着我的手,覆在他脸上,那样丝质一般的触感让我心悸。
我们都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这空寂之山的夜色,任时间流逝。
当新月渐沉,大地进入最黑暗的时段。他揽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紧,我在他唇边轻轻一啄,舞阳我不怕,最黑暗的时刻只是因为黎明快到了。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将破晓。
他清水样的目光静静地凝望着我。
记忆如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
于是我终于记起来,洪荒谷六百年的相守,他初复活时纯净如泪,笑得安静而漂亮。猎魔人晚会上他深情地弹唱……
我惊慌地拉住他抚着我长发的手,舞阳你在作什么?!
他眼中水色更重,喃喃地道:“对不起飞飞,舞阳答应你的事,什么都做不到。”
他在封印我的记忆,我拼命地挣扎,挣不开那双柔若无骨的皓腕。
“飞飞,你回来就好了,不许再乱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嫁给我!”
“风飞飞,”他以肘撑着精致的下巴,另一只手微屈五指在桌上轻敲,黑发如墨的长发柔顺地垂下来半掩了姿容,风华绝代。
我忙不迭点头:“小的在呐在呐。”
“再敢逃走,我就让人去了你的四肢,”他微笑着把玩桌上的花瓶:“然后放瓶子里面装起来,做成不倒翁,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别怕飞飞,情绪波动太大就会变成紫色,舞阳不会伤害你,不会的。
“碾墨。”
“嗯?”
他的笑黯淡了漫天斜阳,修长的手按在桌面,舒红袖逆转乾坤一般:“替你把它留下来。”
一点一点的爱恋,是在什么时候汇聚成海?
我在他怀里挣扎,为什么,为什么啊舞阳。
“如果我们一定要分开,你一定要先走,因为留下来的人,总是会特别特别的孤单。”他伸手不断地擦着我的脸,我拉开他,有一滴冰凉的泪,水晶一般坠在我手上。
脑海里一片混乱。故事的结尾,我的男主角说:“如果我们一定要分开,你一定要先走,因为留下来的人,总是会特别特别的孤单。”
那时候,红日跃出云层,紫霞漫天,小草顶着夜间的露珠在积雪中顽强地探出头来。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朦胧中我伸手过去……触到一片虚无。
弹指岁月,轻唱情歌情烟灭(三)
弹指岁月,轻唱情歌情烟灭(三)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冥冥之中存在。
而作为一个猎魔人,职责就是消灭这些不遵守规则的邪物。
但是猎魔人也要吃饭,而正式的冥捕又有限,所以神界便另设了这么一个组织——猎魔人协会。
咳,好吧,通俗一点来讲,也就是赏金猎人。
我叫风飞飞,是一个法师。目前在猎魔人协会任职。法师的近身攻击是不堪一击的,所以我和所有的法师一样养着一个战士宝宝。
一般是买来一具尸体,施上魔法,用自己的血为引赋予它生命。这样的宝宝与主人共享生命,在主人死亡后灵气消失,也就跟着死亡。行内的人叫它们随行尸。
暗夜的街头,花式路灯用它昏黄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斜斜长长。
看看身后面容呆滞、行动机械的随行尸,我深深叹了口气,在心里把那个冥捕流香恶毒地咒骂了七七四十九遍。
突然,夜空中衣袂飘飞的声音传来,老子大惊失色,刚要回身,一柄销魂剑破空而下,我成形不足三天的随行尸就此报销。流香收起剑,一脸戏谑地看着我。我收了收爪子,拼命忍住想上前抓破他那张美人脸的冲动。
“流香大人,请问风飞飞是否无意间掘了你家祖坟?”
“没那么严重。不过风飞飞,养一个随行尸很辛苦对吧?”
我撇了他一眼,废话!
“那你看这样子好不好,你嫁给我,以后就归我养。吃我的住我的,不愿工作就不工作,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怎么样?”
“你们冥捕一个月工资很高吗?”某只半信半疑中。
“养你没问题啊。”
“那成!”某只兴高采烈中。(喂!君华拼命拉住: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时间呆久了,才发现流香这家伙真是耐性缺缺,每次跟他到地府玩,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
结婚的前一天,他带我出去买了许多东西,咳,好吧,虽然都是他在拿,但也没必要走那么快吧????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小跑着追,突然被一穿溜冰鞋的小P孩儿一撞,直直地就扑电梯!!!!
我闭着眼大叫了一声,完了,这一下还不直接摔个万紫千红?
睁开眼发现惨剧并未发生,我跌进一个怀抱,流香曲指敲敲我的头:“笨死算了。”
四周的人都在看我,他还这样骂我。我哇地一声哭出来,不料平时老是摆酷的他立刻慌了手脚,轻轻擦着我的脸:“别哭……别哭飞飞。”
“呜……你骂我……”
“我错了。”
“呜呜……我这么可爱,你居然还骂我!!!!”
“……”
“呜呜呜哇哇……你这坏蛋,以后再也不要理你!!!!”我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偷眼看他,原来他怕女人哭。
“我哪里敢骂你,我骂我自己呢,差点让自己这么可爱的老婆摔倒了……”他一边哄我一边帮我擦着脸。我发现一楼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这家商场……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下午他带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是山吧,在烈阳下积着雪。
他抱着我轻纵身踏上高高的祭天台,我好奇地在台上转来转去。
“流香,这是什么地方?”
他单膝半屈地蹲在地上,神色肃穆地道:“飞飞,过来上柱香。”
我装模作样地上了柱香,他却持香低低地说着什么。
我站到祭台中间,傍晚的阳光依旧灿烂,雪映斜阳,竟然让我觉得莫名地悲伤。
泪,就那样毫无缘由地滚落下来,一串一串怎么也擦不完。
流香紧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低低地道:“飞飞,不哭……不哭……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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