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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半,夜色吧。

依旧是人模狗样的郭东晨跟一女­性­在暗处卿卿我我。一眼望去,明显就不是昨天那个露长辈的微微小姐。我忍不住叹气,这苏琳也真是,天下男人千千万,怎么就单恋上郭东晨这朵招摇的喇叭花了呢?郭东晨有什么好?不就是模样不赖外加有俩臭钱么?

郭东晨远远瞧见我过来,顿时跟被人在胸口猛捶了一拳似的,表情相当戏剧化。

我面带微笑走了过去,郭东晨对面的女­性­也顺着郭东晨的目光向我看了过来。我状似亲昵地坐在那女的旁边,笑说:“呀,这不是微微姐么,换了个发型我还真不认识你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昨天的发型,看着更年轻一些,表哥你说呢?嘿嘿嘿嘿嘿……”

陌生女子眉头紧锁望向郭东晨。郭东晨扶额叹息,颇有一副自暴自弃的架势。

我又说:“微微姐,我表哥总跟我提起你,说你人特……”

我话还没说完,那女已经愤怒地起身而去。我嘟囔着,“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啊?表哥还说他会爱你一生一世……”

那女决然走出了酒吧,郭东晨开始咬牙切齿,“方黎黎,你真­操­蛋!”

我平静地说:“表哥,这是啥?看样子挺不错,给我也来一杯呗……”

郭东晨哀伤地说:“你老公怎么就不管管你,这都几点了,乖,回家抱你老公睡觉去?”

“表哥,你今儿个怎么不追人家了?再不去可来不及了……”我提醒他。

郭东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许你孩他娘祸祸我,不许我祸害祸害你?”

郭东晨打断我,“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说:“带你孩他娘回家,给她个名分,然后你重新做人,从头开始……”

郭东晨笑说:“你可别跟我大姑学这些逼良为昌的小把戏,不合乎现在的国情了,看看你跟夏思源吧,我怎么可能还听她的。”

“我……这跟我同夏思源有什么关系?别在这煽风点火。”为毛一说到夏思源,我就莫名忧伤起来。

郭东晨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我才不上当呢。”

我气愤,“郭东晨,那谁让你趁着夜黑风高把她肚子搞大的?”

“这是产品质量上的漏洞,与技术无关!”

“……什么跟什么?你到底说什么?”

“装挺像,回去问你家夏思源去?”郭东晨说完起身要走。

我忙拉住他,哀求道:“表哥,不娶也行,那您先把她接回去成不?”

郭东晨摇头叹气,接着很不情愿地掏出钱包左翻右翻,依依不舍地抽出一张金灿灿的卡片摆我手上,“算我求你,打哪来回哪去?”

本想扔过去砸他,可低头一看是张信用卡,而且一瞧那金灿灿的­色­泽似乎就能透支很多的样子,我顿时改变了主意。

郭东晨头也不回地走掉,我却有点生气商场为何这么早关门,一点不体恤百姓需求。

这灯红酒绿的场合还真不太适合我,尤其我一个人,越看越觉着自己跟一猎艳的大龄女青年似的,浑身跟着别扭。我揣回信用卡准备离开时,叶钦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我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叶钦笑说:“我估计郭东晨明个就得跟我绝交了。”

“真为您高兴,恭喜恭喜……”我认真地说。

叶钦哈哈一笑,“他怎么有你这么个表妹?”

“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亮点了,嘿嘿嘿……”

“我请你喝一杯。”

“小气,一杯怎么行?”

叶钦是郭东晨的大学同学,纯吃喝玩乐、没半点正经事的那种朋友,也就是典型的狐朋狗友。由于我与郭东晨从小就走得近,所以我跟叶钦也很熟,平时没少在一起厮混。郭东晨近日的夜场行程也都是他背叛兄弟友情传递给我的,凭这一点不难看出,叶钦这人挺不错的,难得与郭东晨相熟的朋友是这么有正义感的,我真替郭东晨感到高兴。

“婚后生活如何?”叶钦手指点在玻璃杯的边缘轻声问我。

我又吞了一口巨难喝的洋玩意,苦着脸说:“还成……”

叶钦忍着笑,“你是说酒还是结婚?”

口中的酒水有些苦涩,我扯着笑说:“都成……”

叶钦扬了扬眉,“真没想到你这丫头片子也有人敢娶?”

“开玩笑,我老公爱我爱的要死,一分一秒都不能跟我分开……”我没喝几口酒,怎么说出来的话已经开始跑飘了?

叶钦突然向入口处张望,继而含笑说:“那不夏思源么?这一会功夫人就找来了。”

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头也没抬跟着嘿嘿傻笑,可是又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来人,浑身跟着一激灵,忙转过脸来,刚刚那点朦胧的酒意顿时挥发个­干­净。

虽说我们是要离婚,可是这么深更半夜里跟一大好男青年品酒厮混,总不是那么合乎常理。夏思源我倒是不怕,只怕传到我妈耳朵里,那我可真是小命难保。正想着往哪撤的时候,叶钦突然脸­色­不太好,“你亲爱的老公似乎不是来找你的吧?”

当我再把脸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夏思源压根未瞧见我,只是径直坐进了暗处,而对面等着他的是一个妖娆的女人。

我的心猛得往下沉了沉,居然望着夏思源的方向整个人愣住了。虽然我从未幻想过夏思源爱上我的画面,可是我更加没有想到过夏思源爱上别的女人的画面。

女人修长手指夹着根香烟,脸上的妆容­精­致无比,只是年纪看起来要比夏思源稍长一些。

夏思源背向我,我瞧不见他表情,而那女人仿佛在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说着说着似乎一度哽咽了起来。由于距离较远,我什么都听不见,可是却看见夏思源递上一张面纸放在女人的手上,而那女人借着拿纸巾的角度将手盖在夏思源的手背上,坐在这里的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夏思源望向对面那个女人的目光是何其温柔。

我像是突然间被这一幕刺伤了眼,忙转回头来,对叶钦扯着笑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叶钦一脸担忧,忙起身跟着送我。

我不知道怎么离开那里的,胸中总像是揣着一团不知名的火焰,可又苦于找不到途径将它宣泄出来。满脑子都是:夏思源原来喜欢这样子的女人?夏思源居然是为了这个女人要跟我离婚?

那晚夏思源很晚很晚才回家,以至于我糊里糊涂睡着了,也没听到他回家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却发觉书房里一点夏思源回家的痕迹都没有。我推了一把在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苏琳,“昨天夏思源没回吗?”

苏琳睡眼惺忪,想了半晌,“回了,很早又走了。”

“那你继续吧……”

苏琳大吼,“方黎黎,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啊,我是孕­妇­啊……”

“行行行行……孕­妇­乖,孕­妇­继续睡。”

苏琳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昏迷。

我来回走了很久,终于还是拿着块抹布借着搞卫生的名义对夏思源的书房进行了一次潜层的盘查。

谁知翻来翻去除了图纸还是图纸、满世界的图纸,而且标着的日期都是近几天的。不吃不喝带不睡也不一定能­干­出这么多活吧?我还真就没看出来,夏思源原来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他妈的还有时间在深更半夜泡酒吧?工作狂居然还有时间搞婚外情?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那个女人?

苏琳睡得正香,我在家里走来走去,焦躁得有点发狂。

为了缓解自己这种难耐的混乱情绪,我捏着郭东晨给我的那张信用卡去商场厮杀,直到不堪重负的郭东晨给我发来贺电,威吓说如果我再持续下去,就跟我断绝表兄妹关系,我才动了恻隐之心,收手回家。

离开商场时,我在一家国际品牌店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赫然感觉到了‘人生如戏’这四个字的伟大真理。

不河蟹圈叉关系[07]

长长的波浪卷发、高挑有致的身材、一丝不乱的妆容,怎么看也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美女,无非就是稍稍超龄,可是过期不代表就不是­精­品。

跟我眼神接触的一刹那,她眼中的波澜不惊让我暗暗欢欣,原来她根本不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店员似乎跟她相熟,三三两两跟服侍太后一般堆着笑伺候她周围。要知道这种随便一件衣服都贵过我一个月工资的店里的店员,那可是脑袋长在天上的,随便进来一个客人,她甚至从你身上的香水味就能嗅出你买不买得起她们店里的衣服的。

显然我就是那种买不起的人群。

一个年轻店员瞥了眼我手中那一大堆在她们眼中可能跟垃圾一样的品牌袋子,那笑容像是冻在三九寒冰里一样,礼貌却没有温度。

我旁若无人地仰脸走进去,特冷艳地将手中的袋子往那店员手上一放,指着那一排灰不拉几的上衣说:“这几件全拿给我试试。”

年轻的店员可能是被我装B的模样给震住,忙点头哈腰地忙活起来。

我接过衣服一头扎进那女人走出来的试衣间,正往外走的她被我撞一个踉跄。而我则仰着下巴挑衅地望着她丝毫没有道歉的想法,没想到她却只是和善地笑了笑,径自去镜子那审视自己了。

“小姐那是贵宾更衣室……”店员堆着笑叫住我。

崇洋媚外的中国消费者们,居然这么样捧洋人的臭脚,破店还搞个贵宾更衣室,我说:“靠,我长得不像贵宾?”继而将下巴仰成45度角鄙视着她,可当我不小心瞄到自己脚上那双买来后就没刷过的破球鞋,顿时底气泄了大半。

店员面露尴尬,继而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先前这位小姐的物品还在里头。”

那女人听到我们争执,转头笑说:“没有贵重物品,让她用吧。”

店员忙笑着将我请了进去。

我关上门后,看见那美女的衣服安静地躺在那里,可是最上面摆着的居然是件黑­色­的蕾丝文胸,靠,试什么衣服连内衣都摘了?仔细一想,方才她好像是试了一件极低胸的V领连衣裙。

目测了一下那至少得D杯,真是一个让人不愉悦的尺码。

夏思源啊夏思源,原来你丫也跟郭东晨一样的肤浅庸俗,喜欢如此类型?我还真是错看了你。

想到这里,愤恨的我从包里摸出刚买的护甲套装,抽出那把迷你小剪刀,在罩杯与罩杯之间的连接点那里剪了开来,当然还留了一点点小布料勉强连接着。

更衣室镜中那个女人的笑容很邪恶,一点都不像我自己。

我故作平静地走了出去,将那堆价格不菲的布料放回店员手上,“这一季的款式真差劲,没一件像样的,太让人失望了。”说完,我拎回自己的东西,高贵冷艳地离去,留下一脸疑惑的店员。

可惜了可惜了,要不是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我还真想躲在暗处好好瞧瞧这位气质高雅的美女是如何爆|­乳­的?

我如此邪恶的行为是对D罩杯的憎恨,与夏思源没有半分­干­系的。

晚上我给叶钦去了个电话,寻到郭东晨的方位又奔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捧异­性­的小手,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酒。

郭东晨远远瞧见我,虽然没有前两天那么惊讶,可那一脸的烦躁丝毫不见隐藏。

“表哥,好歹我们也是亲戚,给点笑容不成么?”我坐在他对面笑着说。

郭东晨将手掌伸到我眼前,“还回来吧……”

我极不情愿地将信用卡掏出来放在他手心上,“小气。”

郭东晨摇了摇头,“方黎黎,这世界上最没良心的就是你了,从小到大,我哪样不是让着你,一点不好,你就会在我大姑那哭着告状,你说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说完他突然顿了顿,“想不到的是那个天天拖着鼻涕的丫头居然也嫁人了。”

听郭东晨这么一说,我突然间伤感了起来,“表哥,你啥时候学会走煽情路线了?还学得不伦不类的,别这样,一点都不适合你。”

郭东晨突然间又笑了起来,“你天天这么晚往外跑,夏思源那小子也不管管你?”

提到夏思源,说笑的心情瞬间没了,“哥,你说我……离婚好不好?”

郭东晨顿时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没开玩笑,说真的。”

郭东晨向后靠了靠,“不知道你怕不怕你妈,反正我挺怕我大姑。”

我垂下头,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郭东晨突然间向前靠了靠,“你们俩不像我跟苏琳,你们毕竟青梅竹马,而且夏思源也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除了人沉默了点,脾气古怪了点,呃……不过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东晨……”

郭东晨扯着笑,“别任­性­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听郭东晨这么说,显然叶钦并未将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形告诉郭东晨,还好,要不然这事传到郭东晨那,以我对郭东晨这个汉­奸­走狗的了解,他立马就得传到我妈那,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你今天想喝点什么?你表哥我请客。”郭东晨见我闷闷不乐,开始没话找话聊。

“小气,我都坐了半天了才想着问我。”我不悦地说。

郭东晨说:“好了好了,废话真多,快点,想喝什么?”

我想了良久,坚定地说:“橙汁……”

郭东晨:“……”

“这是酒吧,又不是儿童乐园,喝什么澄汁……”我转回头,发现叶钦站在我背后。

郭东晨说:“你个叛徒还敢出现?你不是我兄弟。”

我忙对叶钦伸出手,紧握了握,“恭喜您摆脱郭东晨先生。”

叶钦弯腰坐在我身旁,笑说:“同喜同喜……”

郭东晨起身替我叫橙汁,叶钦阻拦,“又不是小孩子了,适当时,也需要酒­精­介入来麻醉了。”

我低头不语,突然间满脑子都是那个D罩杯的女人。

“你小子别害我,我大姑要是知道我深更半夜带她出来喝酒,还不要我小命。”郭东晨试图阻止。

叶钦不理会郭东晨的阻挠,直接问我:“想喝什么尽管说,反正郭东晨请你……”

郭东晨:“……”

我又思索了良久,坚定地说:“有没有那种喝完就能变成Dcup的?”

郭东晨,叶钦:“……”

那夜,我喝到烂醉,甚至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可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好像喝到很high的样子,最后还很开心的梦见自己吐了夏思源一身。

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啊。尽管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可是忆起这个梦境也开怀无比。

等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看闹钟指到10点,我猛然间清醒,忙冲近厕所洗头洗澡换衣服,虽然说是舅舅的公司,可是也不能这样无组织纪律­性­啊。

我收拾妥当,却发现苏琳对着我坏笑,面前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顿时我胃里跟要伸出小手了一般,宿醉之后那空荡荡的胃,还有什么能比填上一碗热粥来得惬意呢。

“算你还有点人­性­,这几天为你出生入死也值了。”我坐下等她为我盛粥。

苏琳突然整张脸向我靠了过来,持续坏笑,笑得我心头发毛,“亲爱的,这粥可不是我做的。”

我愣了愣神,顿时警觉地将每个房间扫了一眼,紧张地说:“天,我妈来了,我妈要是知道我这个点还没去上班,我肯定完完了,苏琳,我先走一步……”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跑。

苏琳一把拉住我,“是夏思源做的……”

“什么?”

当苏琳告诉我昨天我吐了夏思源一身不是我的梦境时,我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要说美梦成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可是当我的梦真变成现实之后,为毛还不如在梦中欢喜呢?

我忍不住求证,“苏琳,你说我昨天把夏思源吐了一身后,他不但没杀我,今儿个还早起给我做粥?”

苏琳认真地点了点头,还不忘补充,“还特意交待我看着你吃……”

我顿时惊觉,“靠,他一定下毒了。不毒死我,也得往厕所跑十几个来回。”

苏琳说:“我看不见得,夏思源肯定对你有意思。”

要不是瞧见过那个女人,眼下的我或许会信以为真,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我拖着宿醉的身体刚走到楼下,就发现叶钦在马路对面摁着车喇叭,我忙一溜小跑奔了过去。

“怎么还能赶上这好事呢?我迟到了,你送我一段。”我兴奋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叶钦边发动车子边笑说:“你还真不客气。”

我大笑,“客气那就外气了,嘿嘿嘿……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钦微微一愣,“在这附近办事,路过这刚好就瞧见你火急火燎地下楼。”

“瞧咱这运气,瞧咱这人品,出门就能遇贵人,嘿嘿嘿……”

叶钦微笑着望了望我,“夏思源没同你说什么?昨天晚上看到我送你回去,他好像挺不高兴的。”

“呃……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我靠,这洋玩意,喝完失忆的。

叶钦点了点头,“东晨后来有事先走了,交待我将你送回家的。你们……没事吧?”

我扯着笑,“没事,挺好的。”

等我到了公司是十一点过五分,所有同事见怪不怪,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这层裙带关系,面上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一转脸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也懒得去理会他们如何想我。

前台小陈看见我忙说:“黎黎,有位女士等你很久了。”

我正纳闷,便瞧见雍容华贵的夏夫人,也就是夏思源他妈我的亲婆婆从会议里走了出来。

我忙上前,“潘姨,你怎么来了?”

潘姨同我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潘姨我也跟着叫了二十几年,说死也改不过来。

潘姨笑说,“好久没看着你了,今天刚好在这楼下弄头发,就上来看看你。你跟小源也不知道回家吃个饭。”

我­干­笑着说:“主要是夏思源最近特别忙,我都见不着他几回。”

“哎呀,这不是老潘么?”我舅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潘姨白了舅舅一眼,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谁老?瞅瞅你自己那脑袋顶吧。”

潘姨跟我妈是好姐妹,跟我舅舅自然也是相熟得不得了。很少有人敢嘲笑舅舅那四圈铁丝网中间足球场的悲催发型,当然了,除了潘姨跟我妈。

舅舅不恼不怒反笑说:“老潘,既然来了,赏脸中午一个吃个饭吧。”

潘姨拖上我的手,“谁有空跟你吃,我特意来找我儿媳­妇­去跟我们家那口子一起吃饭的。”

“可……我……我在上班呢?”

舅舅笑说:“给你放半天假,去吧。”

就这样,我还没坐上办公室凳子就被潘姨拖去了夏叔叔的公司。

夏叔叔的公司我头一回来,没想到比我舅舅那气派太多了,甚至连前台姑娘都长得比舅舅公司的小陈水灵不少。

一瞧潘姨就是经常­性­来办公室视察的老板娘,熟门熟路,径直就来到了夏叔叔的办公室。

潘姨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去,只见一个背影高挑穿着深灰­色­套装的女人立在夏叔叔办公桌前,似乎在跟夏叔叔汇报着什么工作。

那女人听到动静后,忙转过身来,先是神­色­一怔,继而便摆出职业化的笑容望向我们……

而当我看清她的脸时,瞬间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

不河蟹圈叉关系[08]

这个穿灰­色­套装的女人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只是含笑地望着潘姨。

“邵枫啊,你在真是太好了。”潘姨热络地同那个女人打着招呼,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夏太太中午好。”

潘姨似乎突然想起了我,忙拉着我上前,将我推到她面前,笑说:“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儿媳­妇­方黎黎。”

邵枫望向我,突然间面­色­一变,可就在瞬间又向我伸出友好的手,“你好,我是邵枫,很高兴认识你。”这么公式化的打招呼还真的像在演电视剧似的。

我也伸出手使劲握回她,咬牙笑说:“我更高兴认识你。”

邵枫脸­色­微变,随即拔出被我捏痛的手,保持着微笑只是不再看我。这时潘姨说:“邵枫啊,上回给你介绍那个男的怎么样?”

邵枫有些尴尬地说:“吃了两回饭,后来工作有些忙,就没联系……”

婆婆啊婆婆,还介绍个啥啊,她可是看上你儿子了,做梦想管你叫婆婆呢。

这时,夏叔叔发话了,“好了,邵枫你去忙吧。”邵枫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我借机要上洗手间便悄悄溜了出来。

我见邵枫去了茶水间,忙跟了进去。她冲了一杯咖啡,香气陡然间弥漫开来。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女人不管是大体还是细节都在一个我无法超越的层次,甚至连追赶都可能是无力而且绵软的。

邵枫搅了搅那杯香气四溢的东西,转过身陡然瞧见我吓到一失神,咖啡从杯里溢出些许在地上。她继而微笑,“年纪不小了,还搞些恶作剧……”

我知她所指的并不是我刚刚吓到她。我笑了笑,“有趣不?”

邵枫低头抿了口咖啡,反问:“你想说什么?“

“他只要一天没离婚,你都得安分守已、老老实实,要不然我也不是好惹的……”我站在足足高过我一头邵枫面前,想丢个藐视的眼神给她,都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邵枫将我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又从头发丝扫到脚底板,最后将视线放在我不怎么明显的胸线上,“成年人的事情,小朋友还是别­操­心了。”说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便离开了茶水间,独留下了一阵浓郁的香气。

我觉得,自己被小三结结实实地羞辱了,尤其是——我的胸。

因为此,中午那一桌子的饭菜,我愣是一个咽不下去。下午带着我那空虚寂寞的胃一直撑到了下班,可晚上回家面对着苏琳做的两个巨难吃的菜,我变得更加伤感了。

苏琳凑过来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咳……我想说的是,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适合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有些人适合做这个,不代表别人适合做这个,拿我来说吧,天生学不会做饭,所以我也就铁了心的不去尝试与之有关的活计……”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琳歪着脑袋瞧我。

我郑重地说:“我们两个最大的区别是,我懂得面对现实……”

“方黎黎!”

我忙哄她,“苏琳乖,咱以后不下厨,不下厨……”

这时,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夏思源开门进屋,他只是跟苏琳点了点头,眼神甚至未在我身上停留,径直往书房走去。

苏琳认真邀请,“过来一起吃饭吧……”

苏琳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她难道没瞧见夏思源脸上写着‘大家别理我’几个大字吗?

苏琳这人总­干­些热脸贴人冷ρi股的活,虽然苏琳这饭菜可能连牲口都嫌弃,可我宁愿倒掉也不想让夏思源占便宜。

再者说,我很佩服苏琳的勇气,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好意思叫别人来品尝。

夏思源扯了扯嘴角,“吃过了,谢谢。”

苏琳见我冷着脸,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继而又笑着对夏思源说:“再吃点吧,尝尝我的手艺。”我差点没笑出声,苏琳啊,你还真能侮辱‘手艺’这俩字。

我以为夏思源会再一次拒绝苏琳,没想到他却真的往饭厅走了过来。

苏琳似乎也有点受宠若惊,忙拿碗给夏思源装了一碗称之为‘汤’的不明液体。

夏思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洗锅水都不如的汤送到嘴边,一种变态的快感油然而生。

苏琳眼巴巴地瞅着夏思源,似乎等着他说点什么……

我心想,苏小姐,难不成你还指望有人夸你么?

可让我意外的是,夏思源只是眉头稍微皱了皱,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

夏思源放下碗,看向我,沉声问:“你昨天怎么会和叶钦在一起?”

我突然愣住,没想到夏思源会来这么一句,心里顿时有些愤恨。他半夜跟女人厮混,我屁都没放一个,他反倒管起我来了。

“表哥的好朋友,我们平时就经常见面,这有什么出奇?”我的口气不怎么好。

夏思源身子向后靠了靠,“也包括深更半夜喝得烂醉吗?”

“那你管不着。”

“你……”

夏思源每每摆开架势试图跟我大吵一架时,都会在关键时刻词穷卡壳,我很同情他。

苏琳拿着个汤勺看看我又看看夏思源,居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窃喜表情。

我站起身仰着下巴,挑衅地说:“我不管你,你也甭管我。夏思源我告诉你,我今个还要去见他,有兴趣你也来。”

“你敢……”夏思源终于又憋出了两个字。

“你看我敢不敢。”

结果那天我真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走了。事后苏琳告诉我,觉得当时的我特别有种。其实我不好意思告诉她,我那是饿得快升天了,急着找郭东晨带我去吃饭。

当我风风火火赶到郭东晨的公寓时,郭东晨连门都没让我进就拎着我去搭电梯。

“急什么急什么啊?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女人?”我在电梯里大喊。

“没有。”

“那你肯定是添了什么好东西了?”我兴奋地问。

郭东晨面­色­不好,纠结了半天,挤出三个字:“真没有。”

我要求郭东晨带我去涮羊­肉­,郭东晨勉强同意。刚到地下车库,郭东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郭东晨忙虔诚地接了起来,“嗯……好,好的,是,是跟我在一起呢,好,再见……”

“谁呀?”

郭东晨发动车子,平静地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回到家后,我爸居然老哥一个在厨房扎着小碎花的围裙又是切­肉­又是洗鱼,而郭金花女士却翘着脚在客厅看韩剧。

我一脸不高兴地说:“郭女士,不带这么欺负我们老方家的人啊。”

我妈不以为意地说:“我们老郭家可不是那样的人。东晨,你去帮你大姑父­干­活。”

“好咧!”郭东晨欢快地应着,活脱脱一个领旨的小太监。

我往沙发上一躺,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我爸,感触良多。

我想我这辈子是失败了,错在我根本还不知道婚姻二字为何物之时,便懵懂地踏了进来。很傻很天真的我一直以为婚姻就是一男一女吃饭睡觉聊聊天,一生一次足够,就好像我爸妈那样。

我爸可能没有夏叔叔会赚钱,也没有舅舅那么会交际,可是他却用他的方式为我妈撑起了一片温暖晴朗的天空,一撑就是一辈子。

被重男亲女封建思想严重糊住大脑的俺亲娘,在生完我之后的数月,总在夜深人静之时哀伤啼泣,午夜梦回之时,还经常在我那纤细瘦弱的双腿之间寻找着异­性­特征,继而一次又一次坠入失落的深渊,一次又一次地泪流满面。

我爸说她那会儿魔障了,而我用现下的比较时髦的方式为她总结了一下:她……那是抑郁了。

不过我也总是怀疑,我娘亲那未婚先孕的事件指定是她一手策划的­奸­计,势必圈住我老爸这种老实人为她做牛做马来着。可以这么说吧,除了我亲爸,这辈子就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忍受她那种一哭二闹三上房四揭瓦的破烂脾气。

话说如今吧,心烦、健忘、失眠、脾气爆的更年期也应该过了吧,可是郭女士的觉悟丝毫没见进步。这抑郁症在郭女士身上的潜伏期也实在忒长了点吧?

厨房里,我爸正在教郭东晨摘菜,郭东晨一脸傻样完全不得要领,把我爸逗得哈哈直乐。看着我爸眼角的笑纹,突然想到夏思源也会有一天像我爸这个年纪。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像我爸这样扎着小花围裙在厨房里一统天下?我想会有,肯定会有,只是看着他的人一定不会是我吧?刚想到这里,突然发觉眼眶中有热浪涌出……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忙胡乱擦了一把,可还是没有逃过郭女士的火眼金睛。郭女士顿时愣住,有些惊恐地望向我,要知道我这个小时候被她毒打、带家长、通告批评也都是光打雷不见雨点的厚脸皮女儿突然挤出了这么一滴鳄鱼泪,那是生生将她震撼到了。

郭女士愣愣望了我半晌,疑惑地问:“你爸切洋葱了?”

不河蟹圈叉关系[09]

“你是我亲妈不?”我抽了张纸巾将眼角擦了擦。

我妈说:“我这不是想活跃下气氛么?”

“这要是人家亲妈,这会肯定将女儿搂在怀中,拍拍后背然后温柔地问女儿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了。”

我妈作势靠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问:“说给妈听,你又欺负谁了?”

“妈……”我生气地喊道。

“东晨,你过来……”我妈冲厨房喊。郭东晨忙将菜叶子一放屁颠屁颠地跑来客厅。

老佛爷发话,“东晨你最近跟苏琳怎么样了?”

郭东晨懊恼地看了看我,我忙说:“苏琳好得不得了,一直住我家来着。”

“什么?她为什么要住你家?东晨,你说说,这怎么回事?”我妈即将要咆哮,而我则很合时宜地闭上了嘴。

“是这样的,咳……苏琳她……她一个人在家里无聊,所以……所以……就去了黎黎那住两天。”郭东晨开始编瞎话。

郭女士一拍桌子,“那也不行,人家新婚燕尔,你搁个电灯泡在那里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接家去……”

偷偷瞄了一眼郭东晨,他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我见气氛有些僵持,忙说:“我帮爸­干­活去。”说完溜进了厨房。

心里跟着松了口气,可下是对苏琳有个交待了,要不然天天深更半夜被她拉着我谈人生谈理想,我也吃不消啊。

郭东晨那餐饭吃得很郁闷,我不停地给他夹菜试图安抚他受伤的内心。

饭后,郭东晨悻悻离去,我怕他一个想不开再把自个了结了,连忙主动要求陪他一起。

上车之后,郭东晨咬牙切齿地说:“方黎黎,你满意了吧?”

我点头,“基本,如果你要是能把她呣子俩的生活费再给结一下,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郭东晨表示不想搭理我。

当晚,郭东晨需要疗伤,而我却需要庆祝。于是,我硬赖着郭东晨带我出去见见市面,结果是郭东晨烂醉。

当我看着烂泥一般的郭东晨,毅然决然地拔通了叶钦的电话。待我跟叶钦两个人将毫无知觉的郭东晨送回去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叶钦问我要不要回家?我看了一眼郭东晨,隐约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我决定在郭东晨的公寓里将就一晚,顺便试试郭东晨新制备的那套超级的按摩沙发。

叶钦正要离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到夏思源的名字,先是有些吃惊,接着脑袋开始发胀,而且不知到底该不该接?夏思源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这又三更半夜的准没好事。思索了良久,我还是决定听他说两句。

“方黎黎,你在哪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电话刚接通,还没等我说话夏思源便劈头盖脸丢一堆问号给我。

“我……在……不用你管我……”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嘴就顶了他一句。

“你……马上回家。”夏思源的语气不掩怒意。

我说:“你管不着……”

“方黎黎,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我就锁门了。”我不知夏思源说的这么一句话是何用意,我足足愣了好几秒钟也没想出怎么接话。

想了半天,我说:“爱锁就锁,我又不是没钥匙。”

夏思源在那头沉默,静了好几秒,憋出两字,“随你……”说完电话就进了忙音。我正想开骂,却发觉叶钦还没走,此时正皱眉望着我。

我尴尬地对他扯了个笑,“麻烦你……又得送我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叶钦一路无语,车厢里静得让人心慌,我忍不住想去扭开音乐缓解下尴尬,叶钦却突然拍开我的手,继续沉默。

我一头雾水,半开玩笑地说:“小妹现在迫切需要音乐洗涤下心灵,大哥行行好。”

叶钦还是沉默,甚至连眼神都没递过来过。我老脸有些挂不住,转开头望向窗外不再言语。好不容易车子快到我家,叶钦却突然一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疾驰。

我望着他严肃的侧面,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去哪啊?我家不是这个方向……”

叶钦依旧沉着脸,一直把车开到了江滨之后才猛得停了下来,下车之后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我窝在副驾里思索良久也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敢下车也不敢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

在叶钦抽完第二支烟并狠狠将烟头踩在地上后,突然绕到我这边把车门打开,有些粗鲁地将我给拽了出去。江风很大,呼啦一下就吹散了我的头发,望着眼前这个似乎有些失常的男人,开始觉得恐惧。

“黎黎,如果你今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你就当我喝多了说胡话。我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出来,我他妈的就快要疯了。”叶钦双手担在我的肩上,语气变得急切。

我愣愣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内心越来越不安稳,“如果明知道是胡话,那就还是别说了……”

他定定地望了我很久很久,默默垂下头,尔后苦笑,“如果在你结婚之前说,会怎么样?”

转过头,一阵风过,我的头发在眼前胡乱飞舞,“谁知道呢?”

“黎黎,对不起,我今晚是冲动了一些。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那晚的情形,他如果待你很好的话,我今晚一定不会这样的。”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向将我当男孩子一般看待的叶钦会对我存在那种超越友谊的情感。我到底是哪里的表现让他会错意了呢?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尽量不去想了,也请您以后不要再提了。”

叶钦苦笑着摇了摇头,绅士地拉开车门将我放回了副驾,“送你回你亲爱的夏思源身边……”

等我终于辗转到家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02:30分了。叶钦看到我蹑手蹑脚地进门之后,才转身离去。

在打开门的一刹那,我似乎瞧见夏思源书房的门轻轻地合上。

近些日子,我总被一些复杂的情绪困扰,具体是为何?我却总是找不到头绪。

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书房前,可是踌躇了许久,也没有勇气敲开那扇门。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最后,我决定回房睡觉。

可正当我想转身回房时,书房的门却突然间打开,夏思源站在门前一脸冷漠地望着我。

我垂着头小声地说:“那个……郭东晨喝多了,我在那照应了一会儿。”说完之后,我却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何同他解释这些?

夏思源依旧没有表情,“我明明看见了叶钦的车停在楼下。”

我有些不悦,“人家只是送我回家而已,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话刚说完,突然想到江边叶钦的模样,心里又稍稍有些泄底。可是转念一想,他夏思源不也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么?更何况我跟叶钦之间还是清白如水的。

我越想越气愤,可又怕将客厅的苏琳吵醒,唯有转身往房间走。夏思源突然间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回了书房,“砰”一声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夏思源满脸怒气,“方黎黎,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再走……”

“有什么好说的,你凭什么来管我?”我气愤地说。

夏思源似乎很愤怒,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着,“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公!”

我冷笑,“就快要不是了。”

“方黎黎,我告诉你,我现在不会跟你离婚的,你别做你的春秋美梦了。”

“夏思源你这人没劲,说离也是你,说不离还是你,我告诉你,我可不陪你玩了。”说完,我愤恨地转身打算开门出去。

谁知夏思源先我一步猛得将我推靠在门上,待他将我固定在自己的范围圈内后,突然语气跟着软了下来,“我那是一时气愤才说的话。”

我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心底的怒火腾腾而起,“夏思源,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你说离就离,你说不离就不离,现在,你听好了,我他妈的要跟你离!”

夏思源冷冷望了我半晌,挤出三个字,“你做梦!”

“那我就做梦给你看!”我挑衅地说。

“方黎黎,你别逼我……”夏思源微眯的双眼之中似乎­射­出了一道可以将我刺穿的光束。

“逼你又怎么样?我还要……呜……”我后面的话语却突然被夏思源吞没在了双­唇­之间。

当我瞬间空白的大脑开始恢复意识之时,才发觉我居然被夏思源给强吻了。想到这里,我忙奋力去推开他,谁知他双臂却越收越紧,容不得我有任何一丝反抗。

在我几乎快要断气之际,夏思源终于是松开了奄奄一息的我,皱眉说:“方黎黎,你个蠢女人,怎么不用鼻子换气?”

我这才想起去摄取些氧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顺畅了之后对着夏思源猛捶了几拳,“你他妈地­干­什么?”

夏思源气愤地捉住我胡乱挥舞的双手,“这次你可别忘了呼吸了……”说完又将­唇­覆了上来……

我挣扎着拉扯他的衣领想要推开他,可是任凭我如何用力,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将手指Сhā进我的发丝把我固定在他的索取范围。

“王八蛋……呜……”我好不容易骂出声来,可他却抓准了我一瞬间的松懈趁机将舌尖探进我的口中。一种陌生的触感让我觉得慌乱无比,甚至又不记得如何去呼吸?

情急之中,我伸手在他腰侧狠掐了一把,夏思源顿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我。

我擦着­唇­上的口水,怒视他,气愤地说:“夏思源,你混蛋!”

夏思源喘着粗气,拧着眉头望向我,突然说道:“还有更混的……”话音刚落,他有些粗鲁地将我甩在了书房的单人床上……

不河蟹圈叉关系[10]

夏思源整个人压了过来,粗鲁地将我摁在身下。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早已没了踪影,此时他眼神中透露的怒意显得那么陌生可怖。

“夏思源,我警告你,赶快放开我,我要是真把苏琳叫来了,大家都不好看……”我逼自己冷静与他交谈。

夏思源说:“怎么了,方黎黎,别的男人能碰你,我他妈的就不能吗?你可别忘了,我才是最有权利碰你的人!”

我怒吼,“什么男人?谁他妈没事碰我,你深更半夜发什么疯啊你?”

夏思源冷笑,“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他妈赶紧放开我!”

夏思源没理会我的警告,反而将手掌肆意地探进了我的上衣。当他的手掌触碰到我皮肤的一刹那间,突然有一些之前不愉快的画面像碎片一样在我的眼前飞舞,身体也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厌恶、恐惧、恶心各种各样不好的感受在我身体里飞奔,我终于大叫了一声,泪水开始汹涌……

夏思源吓到,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忙说:“黎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气糊涂了,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不碰你,真的不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说还好,一说完我的泪水是如何也收不住了,从微微哽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我坐在床头一直嚎哭,夏思源立在床尾不安地偷偷望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下来,抹了把脸说:“夏思源,你他妈混蛋……”

夏思源皱了皱眉头,担忧地望向我,“黎黎,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气愤,“夏思源,你才有病!你才需要看医生!”

夏思源忙说:“好好好,我有病……”

我说:“我不用你扮好人,我方黎黎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既然你有喜欢的女人,我们就赶紧把事办了,谁也不欠谁。”

夏思源神­色­一变,“什么女人?你又讲什么疯话?”

“你心里明白!”

夏思源瞧着我的眼神有点古怪,可是他望着我却真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到底在期待他说什么?难道期待他同我解释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吗?说那是一场误会吗?

我笑,笑我自己。

第二天,郭东晨终于将苏琳小姐接了回去,确切地说,应该是我妈挟持郭东晨来将苏琳给领走了。

那天我看到苏琳在一脸冷漠的郭东晨面前还笑得跟个SB一样,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将一个如此­精­明的女人变得痴傻。

苏琳走后,原本觉得拥挤的80平米,突然间空旷了不少,一切也似乎安静了下来。我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我曾经一度鄙视别人说寂寞两个字,总觉得惺惺作态又很做作。而今天,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总是飘浮在我的周围,诡异得很无形。明明闲得慌,却埋在沙发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想来想去还是依旧坐在这里。

终于,在这一刻,我也想很装B地说一声:我……感觉到了寂寞。

回想起我二十多年的人生,无处不是充满了戏剧­性­,当然最具娱乐­性­的要属一大早睁开眼睛躺在夏思源身旁的那个早上了吧。

当然了,这么有娱乐­性­的狗血场景若是没有几个观众那未免太过可惜了。

于是一幕他妈跟我妈自编自导的狗血剧情就这么上演了,剧中唯一的男女主角便是由我同夏思源联袂出演。烂剧落幕时,两位编导还不忘记各自携带家属进行了一次意义重大的深程度围观。

我为何将我的人生行走成了这般轨迹?

想到这里,我愤怒,我不平,我想报复社会。

于是,我决定从我亲妈下手。

今天是周末,阳光明媚外加秋高气爽,如果我拎包回娘家,郭金花女士也许不会那么烦躁吧?

于是,我便回屋开始收拾行李。

我拎着包正准备离开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第一反应是该不会苏琳又被遣送回来了吧?

我忙开门,当我瞧见夏叔叔同潘姨还有夏­奶­­奶­站在门前冲我微笑时,我傻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招呼他们进屋。书房的夏思源听到动静,光着上身就奔了出来,“­奶­­奶­,您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啊?”

夏­奶­­奶­握住夏思源的手,眼睛笑得合成了一条缝,“你们年轻人不是总说惊喜啊惊喜的,所以­奶­­奶­也给你们来个惊喜……”

夏思源继而笑着上前揽住了夏­奶­­奶­,夏­奶­­奶­身形娇小,被夏思源圈在手臂里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还是难掩她眼中的疼爱之­色­。

这时,夏­奶­­奶­又握住我的手问:“惊喜不?”

我怔了怔,扯着笑说:“惊……惊……惊喜。”

这时夏叔叔盯着我手上的行李包问:“黎黎,你这是……”

夏思源也终于注意到我手上的行李箱,顿时眉头紧在了一起。我正想开口,夏思源忙说:“苏琳拉下的东西,黎黎正想着给她送过去……是吧?黎黎……”

“呃……咳……是,今个刚好周末,我正想着出门送过去呢,呵呵……”

夏思源微笑说:“既然­奶­­奶­来了,那就改天再去送吧。”说完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放在了一边。

夏叔叔坐在沙发上将屋内审视了个遍,说:“这里这么小怎么住啊?要不,你们一起都回家住吧?思源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直没有见过夏叔叔与夏思源真正有过父子之间的亲昵举动,总觉得他们之间客气得有些生疏。就像现在夏叔叔与夏思源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夏思源的意见。这要是换成我娘亲,那直接一巴掌过来,然后咆哮:收拾东西,跟老娘回家!

夏思源坐在夏­奶­­奶­身旁思索了良久,“爸,这里上班比较方便……”

夏叔叔正想说什么,潘姨忙压了下来,夏叔叔只是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出声。这时,潘姨对夏­奶­­奶­说:“妈,那您跟我们回去吧,两个孩子也没有时间照顾你呀。”

夏­奶­­奶­跟个孩子似的顺势往夏思源怀中一窝,不乐意地说:“来的时候,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我孙子在哪,我就住哪。再说了,你们俩一个天天忙工作,一个为了拾掇那张脸天天往外跑,我一个老太太在家里,唉哟喂,还不无聊死我啊。我还打算让孙媳­妇­教我上上网偷偷菜哩……是吧孙媳­妇­?”

潘姨面­色­有些难看,而我则一口水哽在喉间,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一定教一定教。”

夏叔叔又一次环视了一下这80平米的小屋,忍不住摇头叹息,一脸无奈。

总之,那天最让我崩溃的是,我不仅没回成娘家,反而还因为夏­奶­­奶­的入驻,成功将夏思源挤进了我的房间,这是他妈的什么烂事?

由于夏思源很及时地将书房的私人用品撤回了房间,所以并未被任何人瞧出不妥。

当晚,我冷漠地望着夏思源将自己摆放在书房的工作用品也一一转移到了我的地盘,几次想开口询问,却都让自己忍了下来。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说真的,我还不是那么想同他讲话。

夏思源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宝贝图纸,自己先开了口,“最多一两个星期……”

我“嗯”了一声本不想言语,可终于还是忍不下来,便对夏思源说:“说得轻松,那请问夏先生,这个房间该怎么将就一两周呢?”

夏思源没有搭理我,自行从柜子里拽出一张毯子。我原本以为他肯定会自行打个地铺什么的,没想到,他却很从容地躺在了床上。

我顿时就火了,“你这是­干­什么?”

夏思源侧身躺着眼睛也合上了,“你看不见么?我在睡觉……”

“你……你凭什么睡我的床?”

“谁告诉你这是你的床?你睡几天,我睡了多久?”夏思源不紧不慢地说。

“现在是我睡的……”我生气地说。

夏思源抬开眼睛望了望我,“我还真是后悔这么大度让给你,过几天­奶­­奶­回去,该你去书房了。”

这一刻,我怒了。顺手拿起离我最近的枕头就摔在他身上,“我他妈才不管这是谁的床,你赶紧给我滚下去……”

夏思源任打任骂,动都没动一下,“明天要早起,我劝你最好省下点力气早点睡觉。”

我见他无动于衷,上前用力推他,“我让你滚下去……给我滚下去……”

夏思源终于坐起身,“深更半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要睡,我还要睡,邻居还要睡……”

“我睡不成,还他妈管别人!”说话间,我爬上床去继续推他。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夏­奶­­奶­的声音,“你们两个­操­­操­啥呢?我这睡着都让你们俩给吵醒了。”

夏思源忙一把将我揽进怀中,扯着笑说:“­奶­­奶­,我跟黎黎闹着玩儿呢,您……早些睡吧……”

夏­奶­­奶­眼睛眯了眯,“哦……我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呢?”

夏思源笑说:“没……没……我们好着呢……”

“没吵架就好……没吵架就好……”夏­奶­­奶­笑眯眯地转身就出去了。

我一把推开揽着我的夏思源,正想开骂,谁知­奶­­奶­又突然返了回来,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可是得记得关门哈……”说话间,夏­奶­­奶­笑着将门顺手关了。

“夏思源,你快给我滚下去……”我见­奶­­奶­走了,门也关了,立马开始继续驱赶夏思源。

夏思源颇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由我打骂。终于在软抵抗了许久之后,忍无可忍捉住我的双手,“方黎黎,我告诉你,以前就是我太纵容你了,现在,我要天天晚上挨着你睡,直睡到你……习惯为止!”

不河蟹圈叉关系[11]

折腾到了大半夜,我终于是没有体力再跟夏思源抗战下去,靠在床的另一侧很快就睡了过去,可感觉自己脑袋似乎刚挨上枕头没一会儿,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猛得坐起身,一看闹钟5点58分,我惊讶于两点。

一是原来我已经睡了四五个小时了。

二是谁这么一大清早来敲我的门?

迷糊间就听到门外温和的声音响起,“孙媳­妇­,今天天气不错,陪我下楼转转?”这时我才想起昨天入住的夏­奶­­奶­,也就在突然之间想起了睡在身侧的夏思源。

我转身望向夏思源,他依旧双眼紧闭,显然还在睡梦中。我一脚过去,他陡然惊醒,我指了指门外,这时夏­奶­­奶­又催促,“孙媳­妇­,听到没有啊?”

凌晨6点15分,小区的小广场。

穿得像侠女(太极服)似的夏­奶­­奶­独自挥舞着宝剑,招式­精­准、浑然忘我。生命果然在于运动,要说夏­奶­­奶­看出来至多也就六十几的样子,根本让人想不出眼前这位已经是一位八十出头的老人。

我同夏思源跟两个二傻子一般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位活力充沛的老人练着太极剑,双眼发直、哈欠连天。

这一刻,我似乎有些明白昨夜夏思源那句‘明个还要早起’的真正含义了。

入了初秋,早晚已经开始转凉,我不得已将运动服上的帽子拉过来盖在头上,双手紧紧地揣在兜里,可依旧觉得这运动衣薄得跟纸片儿一样,无比娇脆。

夏­奶­­奶­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章节,中场休息时,我忙堆着笑将她老人家水壶递了上去,她接了过去笑说:“孙媳­妇­啊,这么怕冷怎么不去跑两圈呢?”

“吖……”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奶­­奶­,我平时工作量非常大,完全不需要额外锻炼了,呵呵呵呵……”我满脸堆着笑意,生怕她老人家一杆子将我支去练马拉松。

夏­奶­­奶­见我笑了无比诚恳,将眼神飘到夏思源的身上,“小源,那你去吧……”

我看着夏思源略一迟疑,便硬着头皮开始跑步,顿时我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

“孙媳­妇­,我教你太极剑……”

我:“……”

半个小时后,手抖脚软的我苦着脸对夏­奶­­奶­说:“­奶­­奶­,我看我这智商还是陪夏思源跑步吧……”

说话间,不堪折磨的我往夏思源的方向就奔了过去,生怕夏­奶­­奶­再抓着我继续教些我一辈子都记不下也学不会的招式动作。

那天回家时,我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侧首看了看夏思源,他似乎也没比我好受多少。

由于凌晨运动过量,导致我晚上压根没­精­力同夏思源斗争,9点不到就上床昏迷了,人生中也从来没有因为第二天要上班而如此雀跃过。苦命的我终于是把这个残酷的周末熬了过去。

可第二天一早上,我便悲哀地发现,夏­奶­­奶­显然没有在考虑我上不上班这个事实,准时在凌晨六点又敲开了我的房门。

昨天由于睡下得太早,这会儿发觉夏思源很无耻地躺在我身旁,顿时将火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伸手便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夏思源惨叫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我指了指门外,“麻烦您去同­奶­­奶­说,我不舒服,实在是下不了床了。”说话间,我一扯被子将自己捂个严实。

夏思源似乎挺配合,下床便去开了门,对夏­奶­­奶­说:“­奶­­奶­,黎黎今天不太舒服,我陪你去……”

“生病了?怎么回事?我来看看……”我听到夏­奶­­奶­紧张的声音,我忙掀开被子露出脸,小声说:“­奶­­奶­,没事情没事情,就是……就是浑身没力气……”

夏­奶­­奶­顿时两眼放光,“呀……孙媳­妇­,你……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吖……”我顿时呆住。而夏­奶­­奶­则快速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孙媳­妇­,­奶­­奶­带你去医院,咱们检查一下,太好了……”

我呆呆望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夏­奶­­奶­,突然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解围。

她一直握着我的手,满面的慈爱笑容,似乎明天就能亲手抱上曾孙子一般的兴奋模样。这时,夏思源坐到夏­奶­­奶­旁边,微笑说:“­奶­­奶­,让您空欢喜了,黎黎只是那个……不太舒服而已,不过,我跟黎黎向你保证,我们一定尽快给你生个曾孙玩一玩,是吧,黎黎?”

我:“……”

夏­奶­­奶­原本渐渐黯下去的神­色­在夏思源拍胸脯的保证下,又慢慢喜笑颜开了,“孙媳­妇­,那我给你冲点红糖水去……”

我见夏­奶­­奶­离开了房间,继而从床上一跃而起,低吼道:“夏思源,你这么骗老人家也亏得你做得出来?”

没想到夏思源一思悔意没有,皮笑­肉­不笑故作深沉地说:“你怎么就认为我是骗她?”

我说:“你才来那个呢,我可没来……”

“……”夏思源张着嘴看了我半晌,“方黎黎,我服你……”

在夏­奶­­奶­终于对我停止了惨无人道的摧残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何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珍贵感受。

每天起床有早餐,上班兜里装着午餐,下班回家有晚餐,至少三菜一汤,而且委婉的说,夏­奶­­奶­的厨艺水准可以直接将苏琳小姐甩到世界的最尽头。这种生活实在是惬意无比,当然,除了每天死皮赖脸晩躺在我身侧的夏思源同志。

中途潘姨同夏叔叔均来视察过情况,看着夏­奶­­奶­又是买菜又是做饭的,提出要请个保姆过来,一方面夏­奶­­奶­说自己在乡下就是这么生活惯了,坚决不同意;另一方面是这小屋实在再也塞不进来一个不相关人士,只好作罢。所以最后换成从未踏进过厨房的我天天跟在夏­奶­­奶­后头当帮手,夏­奶­­奶­掌勺,我打下手,合作得也颇为愉快。

家里天天都有饭吃了,夏思源似乎也不怎么加班了,每天六点半之前就能匆匆赶到家,只不过晚上却睡得很晚,以至于我每天睡下去时,他都在灯下埋头工作,而我睁开眼睛,他却总是又睡在我的旁边,真无耻。

期间,夏叔叔与潘姨也经常­性­地回家吃饭,我们那小小的餐桌,挤着五个人显得热闹非凡。

这天下班,我跟夏思源前后脚到家,夏­奶­­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而且夏叔叔跟潘姨也来了。

“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俩了……”潘姨热情地招呼我们过去。

夏­奶­­奶­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看了看潘姨,“也不知道进厨房搭把手,还不如黎黎呢。”潘姨面­色­顿时尴尬,望了望夏叔叔却没吱声。

其实轻易就能看得出来,潘姨应该同夏­奶­­奶­的婆媳关系不是十分融洽,而且夏­奶­­奶­一直坚持住在乡下绝口不提跟夏叔叔他们住一起。看样子,隔阂挺深,不一般的深。

夏叔叔此时打圆场,“妈,潘华又不会做,只会给您添乱。”

夏­奶­­奶­反而更不高兴,“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原来连猪都能喂,怎么现在连个饭都做不来了。”

潘姨顿时有些脾气就上来了,不悦地说:“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如果这些事都要自己亲手来做,还要保姆做什么呢?岂不是保姆都得去要饭啦?害人家失业多不好啊。”

我跟夏思源顿觉气氛有些尴尬,双双低头拿碗去厨房装饭。

我小声问夏思源,“现在怎么办?不好出去吧?”

夏思源也小声回我,“先观察下情况再说。”

于时,外头夏­奶­­奶­跟潘姨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的谁也不让谁,而我跟夏思源则双双无语地围着夏­奶­­奶­还没来得及端出去的一盘辣子­鸡­丁刨着碗里的大米饭。

我见那盘菜越来越少,忙多挑了几块­鸡­丁放在自己的大米饭上存着,然后先吃公家的。夏思源瞥了我一眼,“没出息。”说话间又在那盘­干­红辣椒里挑了块­鸡­丁,只是没想到的是,却是放在了我碗里,然后他低头继续吃饭跟没事人一样。

我突然间发觉,夏思源这木头因为夏­奶­­奶­的到来,似乎变得有些像人类了。

我又刨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说:“夏思源,你小时候跟着夏­奶­­奶­很幸福吧,天天都有好吃的。”由于我家郭金花女士是上帝,我爸也永远将她的口味列为我们家的标准食谱,所以,从小到大,我妈不吃辣,我们全家都不吃辣,我妈不吃­鸡­鸭鹅类飞禽,所以我家一年到头都不宰一只­鸡­。

“你知道在乡下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夏思源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到乡下,我记忆中最远就是去过郭金花女士的表姑妈家里,那农村富的流油,家家都盖小洋楼,规模跟造型,不比那望江别墅区差。抛开外观不说,小楼里的现代化设施比我家都全乎,连窗帘都是自动的,不服不行哪。

夏思源说:“最好吃的是刚摘下来的小黄瓜,偷人家西瓜地里半熟西瓜,还有刚掰下来的­嫩­玉米,向日葵里的­嫩­瓜子。”

我鄙视地说:“夏思源,不对了不对了哈,怎么我听来听去,好像都是偷人家的呢?原来你丫品德从小就有问题。”

夏思源似乎心情不错,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你见过满山的向日葵吗?还有整片的油菜花……”

我不服气地说:“废话,当然见过……”

夏思源不信任地瞧了我一眼,我说:“电视里电视里……”

不河蟹圈叉关系[12]

“黎黎,小源,出来吃饭……”

夏­奶­­奶­一声招呼,估计跟潘姨的战争告一段落了,我跟夏思源忙端着碗去饭厅坐了下来。

“妈,这什么汤?好香。”潘姨说话间望向夏­奶­­奶­,眼神中装着:妈给我来一碗的神­色­。

我忙拿了个空碗去帮潘姨盛,谁知夏­奶­­奶­轻轻拍了我手背,对潘姨说:“这汤可不是给你喝的,是给我孙子跟孙媳­妇­喝的。”

“妈,孙媳­妇­是媳­妇­,儿媳­妇­就不是媳­妇­么?”潘姨不高兴地说完,还不忘记递个委屈的眼神给夏叔叔,夏叔叔迅速低头刨饭。

“妈,您要是再这么偏心,我可就再也不回来吃饭了。”潘姨别扭地说。

夏­奶­­奶­充耳不闻,径自接过我的碗将汤装满,笑着放在我眼前,“孙媳­妇­,乖乖趁热喝了。”

我尴尬地埋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潘姨很古怪地说:“黎黎,既然­奶­­奶­一番心意,赶紧喝赶紧喝。”我望了眼夏思源求救,他则一脸平淡地吃饭。

其实那汤闻起来是香,喝起来却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道。我强忍着接过夏­奶­­奶­递过来的第二碗憋着气才喝了下去,我见夏­奶­­奶­又要给我添,我忙抢下碗装满后推到夏思源面前,笑说:“­奶­­奶­的心意,你也要多喝一点……”

那餐饭吃得气氛不怎么好,夏叔叔与夏思源似乎见怪不怪,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未见尴尬情绪。我现在特别纠结的是,在这种婆媳关系如此分裂的情况下,万一夏­奶­­奶­跟潘华阿姨同时问我站在哪一边,我想那就是我该阵亡的时刻了吧?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带着草帽大笑着在油菜花地里奔跑,阳光照在鲜­嫩­的油菜花上,美得异常清新……

这是一个极美的梦,我更像是那个梦的旁观者,看见自己回到了少女时代,苗条的腰身,还有纤细的小腿,­嫩­得跟油菜花一般似乎能掐出水来。多么美好而且又超现实主义的梦境啊,以至于到了最后,欢快奔跑的我累得仰倒在那望不到边的油菜花地里的时候,还是带着惬意的微笑。

只是此梦下半场就有些……

当我在阳光下瞧见夏思源微笑的俯身望着我并对我伸出手掌时,眯着双眼的我居然身心荡漾地将手送在他掌心……

不得不说,这梦境的发展路线真是过于诡异了,以至于我突然被这骇人的画面惊醒,并暗自庆幸醒得及时,要不然夏思原伸向我的手掌肯定不是拉我起身这么简单,我觉得想掐死我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可当我醒来看着眼前的状况时,我宁愿继续回到梦中让夏思源掐死我。

此时的我,居然紧紧握着身侧夏思源的手,而夏思源似乎睡得正香,一脸平和。

我生怕夏思源突然惊醒发觉我在睡梦中调戏他,忙小心翼翼地缩回了魔爪,可当我刚我一动时,夏思源就突然间醒了,我顿时一惊,一脸愁苦不知做何反应。

夏思源问:“方黎黎,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忙将手缩了回来,坐起身,“夏思源,你还有脸问我做什么?你深更半夜抓着我的手,欲行不轨。”

夏思源:“……”

我忙找来一床不用的被子将床从中间隔开,凶狠地说:“夏思源,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楚河汉界,越雷池者——死!”

夏思源翻身将后背对向我,“幼稚……”

我顿时火就上来了,一掌拍在他身上,“夏思源,你说什么呢?你给我说清楚。”

夏思源烦躁地坐起身,指着我搭在楚河汉界上的胳膊,做了一个斩的动作,说:“越雷池者死!”

我忙缩回手臂,“刚刚不算,现在开始。”

夏思源皱眉盯着我,突然间将那被子一推,“方黎黎,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做点大人的事情,成熟一点,行不行?”

正想给夏思源点颜­色­看看时,怎么发觉脸颊开始发烫,仿佛体内突然间冒出一团火正在肆意地往外燃烧。我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脸,连欺负夏思源的兴致也没有了。

我有些纳闷,明明初秋了,怎么会突然间热成这样?我忍不住用手掌给自己扇些微风,可是热度丝毫未减,反而开始大汗淋漓。

我又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这是怎么了?明明皮肤表层不觉得热,可是心里就跟揣着一个电水壶,满满都是滚滚开水在里头咕嘟着,热在心里却又无处挥发。

我抬头望了眼夏思源,夏思源忙将眼神别开,我陡然瞥见他的额头也冒着密密的薄汗,似乎也不比我好受。

我忍不住问夏思源,“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热?”

夏思源皱眉,虽然没搭理我,可是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的问题。

半晌,我们两个同时说:“那汤……”

我脑海中顿时闪出两个大字:瑃药!

夏思源说:“­奶­­奶­懂点中医的,我估计她只是放了些滋补的药材罢了。”

“你确定?”我不放心地问。

夏思源点了点头,“确定。”

“可是……夏思源……你好像流鼻血了……”

“……”

又是一个大清早,我跟夏思源又被夏­奶­­奶­领到小广场上一顿­操­练。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与进补,我这身体素质得到了跳跃­性­的飞越,上楼梯腿也不抖了是脚也不麻了。

夏­奶­­奶­依旧独自沉醉在太极那个即神秘又冷艳的境界忘乎所以。要说夏­奶­­奶­为人和善,­性­格又如此平和一老人,不知为何就是瞧见潘华阿姨就没来由的乱发脾气,这也太让人好奇这对婆媳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隔阂?

夏思源同我在小广场慢跑,也不知道一大早谁又得罪他了,黑着一张脸,非得跟我逆着方向跑,我也懒得瞧他,独自一个慢悠悠地晃荡,谁知,我一圈还没到底足足遇见了夏思源三回。

我仰着头依旧自已跑自己的,傻子才跟夏思源赌气。终于在我两圈还没到底时,便发觉不知跟我相遇多少回的夏思源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看吧,这就是跟人赌气的下场。

我绕开他继续自己的缓慢奔跑。没想到夏思源一把将我拉住,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谁知他只是抓住我的胳膊,却依旧在为刚刚的疯跑调整着呼吸。

看吧,这就是逞强的下场。

“你可别跟我拉拉扯拉的……”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夏思源吞了口口水,终于是将气给喘均了,“黎黎,我有些话想问你。”

我怪声怪调地说:“您……请讲……”

“你能不能不这样?”

“我怎么样了?有礼貌也不对?”

夏思源足足看了我十秒钟,叹了口气,“算了,改天再说吧。”说完转身走开。

我望着夏思源的背影,突然心里有些堵得发慌,忍不住喊:“夏思源,你这人真没劲,一个大老爷们总惹人厌地说半句话。”

夏思源回头,将手装进运动裤兜里,“你这德­性­,我跟你没法正经说话。”

我说:“你有法子说,我还不一定有空听呢。”

夏思源突然走到我面前,有点凶残地说:“我真想将你的嘴给封上,然后让你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几句话。”

我见夏思源面­色­古怪,脑海中突然飘出了一副少儿不宜的封口方式,忙心虚地垂下头暗骂自己思想不纯洁。

“方黎黎,你是不是又想太多了?”夏思源歪着头看我。

我面­色­一沉,“我想什么用不着你­操­心。”说完我转身,谁知夏思源却又突然一把将我拽住。

“夏思源,你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总跟我找不痛快呢?”我有点烦躁。

夏思源拧着眉头,“你……上回说什么别的女人……指的是不是……邵枫?”

“吖……”我完全没想到夏思源会突然提起这个女人。

夏思源不自觉摸了摸额头,“其实……我跟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到邵枫,顿时脑海中闪出一个巨大的镶着金边的“D”字,这让我突然间变得有些伤感,“其实……你与她到底是哪样,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想说的是,请你们低调点,万事也等我们把婚离了再说,否则我可没本事帮你遮着了。”

夏思源突然怒起,“方黎黎……”

我仰着脖子丝毫不示弱,“怎么?你想把­奶­­奶­叫过来吗?”

夏思源紧张地望了一眼夏­奶­­奶­的方向,又说:“黎黎,真不是你想那样,可是……嗨,这烂事我他妈该怎么跟你讲呢?”

我突然在想,也许我边跑边哭边穷摇地喊: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或许这样他是不是就得非说给我听不可了呢?

可现实中的我沉默地抱着胳膊冷脸望着夏思源,然后在心底里暗数十声。我只给他十秒,多一秒我都不给,十秒钟如果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我就……我就……我就去上厕所。

不河蟹圈叉关系[13]

那天的结果是,我真就去了厕所,夏思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我更加坚定地认为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我的人生有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者是全部的时间都是在毫无方向地闲逛,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踩到哪里,错到什么程度,总有无数巨大的手将我调整回正确、又或者他们规定的路线。我也曾彷徨过叛逆过,只是最后的最后,我也懒得同任何人抗争,毕竟他们让我做的不一定就是错的。所以明知是对的,还跟他们叛逆的话,那是傻B。

可是当我活到如今,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我应该战斗应该反抗应该谋反,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被动到不知何去何从。

以上这段话对我方黎黎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装B,如果我将这段话说给苏琳听,苏琳肯定会飞起一脚踹在我大腿上,当然前提是如果她没有怀孕的话。

想到苏琳,她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极端的、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水果,如榴莲。明明臭得要死,却又偏偏让人爱得要死。

我觉得,我有点想她了。

于是,为了缓解我对她的思念,我在小区楼下的水果店提了一个榴莲带回家。

我认认真真地在厨房开着榴莲,夏思源下班回到家,进门便听他问了句,“­奶­­奶­,这屋里什么味啊?”顿了顿,又紧张地说,“不会是煤气泄漏吧?”

夏­奶­­奶­捏着鼻子说:“孙媳­妇­说她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这闻着一点儿也不像啊。”

我笑说:“­奶­­奶­,没品尝过的人是没有资格评论的。”

夏­奶­­奶­忙站到一个离我较远的位置上,“那­奶­­奶­不要评论资格了。”

“­奶­­奶­……”我失望地叫了一声。

夏思源笑说:“­奶­­奶­,说不定你能喜欢上那个……怪味道。”

我瞥了眼夏思源,我不觉得自己有同他说话的想法与意愿,于是,我美滋滋地将水果端回了房间,决定独享。真好,原先在家里头,郭金花女士跟我一样爱这东西,每次都得跟她疯抢,我多吃一点都还要被她拍手背。

夏思源一看我回房间,脸­色­大变,“你……该不会是要回房间吃吧?”

我收下脚步,“难不成蹲厕所吃?”

夏思源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那麻烦您将门窗开大些,通通风……”

最近夏思源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自从知道我已经晓得邵枫这个女人存在时,他仿佛对我客套有佳,连说话都还经常­性­带着敬语。

在我吃完榴莲之后,却发觉连平日里吃完晚饭就爱拉着我聊天的夏­奶­­奶­也有意无意地开始躲着我,然后居然早早地回房去睡了。

夏思源坐在我的梳妆台上画着图纸,见我进房,忙起身移到飘窗那去了。

我呵了口气,丝毫未闻出什么刺激气味来,他们有必要像避鬼神一般的躲我么?

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瞧见苏琳的名字,脑子‘嗡’一声开始发胀,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可我这还没说话呢,苏琳便声嘶力竭地在那头嚎了起来,“方黎黎,你……你是不是姐妹?”

我苦着脸忙说:“是,当然是,你是我姐,是我姨,是我姑­奶­­奶­,姑­奶­­奶­您这又是怎的了?”

“郭东晨他……”

“他又打你了?”我忙弹了起来。

“没……”

“你他妈别半句半句说行不行?”

“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今天产检都是我自己去的,别人都一双双一对对,就我老哥一个,那些个女人看我跟看怪物一样的,我就是心里难过,黎黎……呜呜……”说话间又­干­嚎了起来。

“苏琳,不是我说你,你明知道郭东晨是那么个玩意,你还偏要粘上去,你不是犯贱吗?”我忍不住情绪激动开始乱骂苏琳。

“呜……呜……那人家不就是想着他有可能为我改变么?”

“天下男人一个样,他要是能为你改变,他就不是个男人!”我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夏思源递过来的杀人眼神。

“那好,黎黎,我听你的……我明个就去把孩子落了,我让他们老郭家断后……”

我心头一惊,忙惊恐地说:“你这话说得有点怪,我理理我理理,我啥时让你不要孩子了?苏琳啊,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甭冲动甭冲动,没啥不能解决的?”话一说完,我才发现自己一脑门子的汗,靠,要是因为我的几句谗言让苏琳把老郭家后代给残害了,那郭金花肯定也得把老方家的后代方黎黎我给毁了。

“黎黎,我不能为了个孩子把自己这辈子给毁了,明天我就去。”

“别介,我亲爱的。我帮你想想,我帮你想想,不就是三天没回家嘛?苏琳乖,你赶紧擦擦眼泪,把闹钟调到12点,12点我准时让郭东晨回你身边,我保证。”我一口气说完,苏琳在电话那头赫然安静,然后平静地问:“真的?”

我讶异于她最后说的两个字为何一点哭腔都没有?

被苏琳这么一闹腾,我不得已往郭东晨的号码上使劲。电话接通后,郭东晨那头异常吵杂,然后郭少爷说了一长串的鸟语,我一句没听懂。

我大喊了一声,“郭东晨,你在哪呢?”由于动静太大,原本认认真真­干­工作的夏思源被我吓了一跳。

“@#¥%&…………%!!!!”靠,还是一字没听懂。

我挂断电话,往叶钦的号上打,“出来喝酒……”接通后传来叶钦的声音,依旧是喧闹无比,似乎这哥们也正high着。

“郭东晨跟你一起吗?”夏思源一知何时放开手上的活计,开始有意无意地听我讲电话。

“郭……东晨……你说哪个郭东晨?”叶钦显然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耐着­性­子问:“那你说你在哪吧?”果然那哥们喝到人名都记不住了,所在地倒是还记得挺清楚,我服!

我找了件薄外套披在身上准备出门时,夏思源叫住我,板着脸说:“深更半夜,你这是要去哪啊?”

“管好你自己吧?­操­这么多闲心?”我自顾自穿鞋子。

“我跟你一起……”夏思源也低身换鞋。

“我帮苏琳找老公,你去­干­嘛?”我不耐烦地说。

夏思源低头不语,一副死活都跟着的架势。我冷着脸说:“也行,可是万一­奶­­奶­半夜醒来瞧见我们都不在怎么办?”

夏思源想了许久,“那你快去快回。有问题……给我电话。”

我古怪地瞧着近两天处处顺从我的夏思源,打心底里觉得别扭。嗨,先不管他了,我扭头就出了门,火速打了个车赶到叶钦说的地方。

等我找到那包厢时,打眼便瞧见郭东晨左拥右抱地学着女人声唱着: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我起了一起­鸡­皮疙瘩,强忍着寒冷上前一把抢过话筒,扯着笑说:“郭东晨,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哈?”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一抱胳膊,脸上均写着:你是哪颗葱?

郭东晨一瞧见我,醉醺醺地就扑了过来,一把揽在我肩头,差点没把我给撞扒下。他笑说:“嘿嘿……来,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我表妹……方……方……咦,黎黎,你叫方啥来着?”

我拿起话筒就夯在他肩上,他吃痛地哼了一声,吼道:“方黎黎,你他妈来捣什么乱?”

“我他妈还没吼你呢,这三天,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郭东晨眼睛红红的,原地晃了两下,“我想想,我想想,嘿嘿……想不起来了,想起来也不告诉你!”

我伸出邪恶的拇指加食指正准备狠狠掐他,又摇摇晃晃过来一个醉鬼拉开了我,“黎黎,这小子,天天赖我家,赶也赶不走,你赶紧把他弄回去吧。”

我一看叶钦那神态,似乎也没少喝。我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了,我揪着郭东晨的衣襟往外走,谁知这被酒­精­麻醉的人压根他就不听我支使,直挺挺地就靠了过来,好在叶钦一把将郭东晨给扶住了,然后又我拉了开来,才不至于被郭东晨给撞倒。

郭东晨一瞧叶钦拉着我的手,突然就不乐意地嚷嚷开来,“你小子,我告你,你可别打我妹妹主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就盯着方黎黎了。”

我烦躁到不行,­奶­­奶­的,喝多了还要扯上我。我见叶钦表情不怎么好,忙推了一把郭东晨,“行了行了,别喝点酒在这里乱喷粪,快跟我回去……”

郭东晨又开始嬉笑着挑衅,“怎么了,老同学,被我说中了吧?可我告诉你,我们家黎黎已经有老公了,你想都别想了,做梦去吧你,嘿嘿嘿……”

我见叶钦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一声不吭,我突然间有些害怕,基于站在保护老郭家子孙的立场上,我勇敢地将郭东晨挡在身后,笑说:“叶哥叶哥,别往心里去,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你兄弟那张臭嘴喝多了就是乱放炮,乱放炮……”

这时,刚刚跟郭东晨搂一块儿的其中一个美女,挨到叶钦身边,笑说:“叶钦,原来你喜欢这种……款的,哈哈……怪不得呢……”

叶钦毫不理会身边人,僵着身体动也未动,可我这火却上来了,“这位小姐,敢问您是哪种款?野生家禽款?”

不河蟹圈叉关系[14]

那女的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目露凶光,对着叶钦喊:“您这心上人可真够烈的,赶紧带家去收好喽,免得出来祸害大家。”

“你他妈给我闭嘴!”叶钦突然一声吼,那女的顿时收了声,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尴尬之­色­,实则我也被吓得不轻,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叶钦如此震怒的模样。

片刻之后那女的陪着笑说:“­干­嘛啊,我不就随口那么一说嘛,你还真将你心上人摆在心尖上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群喝醉酒的疯子!

我心烦地怒斥她,“你有完没完?”

那女人可能是看我挺横,咬了咬­唇­,白了我一眼退到了一边。我正想转身去拉郭东晨,谁知郭东晨突然冲上前扯着叶钦的衬衣领口,大笑着说:“老同学,我告诉你,你啊,就是没有机会啦,我妹夫可比你强多了,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像你天天在外头鬼混,你说……你说你怎么跟人家比?”

我正想上前制止郭东晨,却发现很明显的我身手慢了一步。我眼睁睁瞧见叶钦将拳头挥在了郭东晨的颧骨上。我顿时呆住,而且完全忘记要将郭东晨扶起来这码子事。

郭东晨酒醒了三分,似乎有些迷惑为何自己突然间挨揍了?叶钦一步向前,捉着郭东晨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气愤地说:“你以为你那妹夫是什么好东西?我还真就看不惯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郭东晨,我也告诉你,如果他再他妈地在外头搞三搞四,我还真就要追她,他妈的看谁敢把我怎么地?”

我完全反应无能,怔怔立在原地,而郭东晨的酒也醒了大半,眯着眼睛问:“叶钦,你再说一次,夏思源他……到底做什么了?”

叶钦一松手,笑说:“那你得问你的好妹夫去了。”

“黎黎,到底怎么一回事?!”郭东晨突然转头对着我吼。

我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气愤地瞪了眼叶钦,又对郭东晨说:“表哥,你们俩一对都喝多了,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想到叶钦又补充,“方黎黎,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蠢货,你就这么向着他?”

我望着眼前两个怒气冲天的男人,突然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我他妈走了……不陪你们玩了。”

郭东晨一把拉住我,“好,你不说,我去问夏思源,这个臭小子我他妈地废了他……”说完使劲推了我一把,就冲出了包厢,我抓都没抓住。

叶钦望着郭东晨离去的方向愣了半天,像是突然间酒醒了似的,忙说:“黎黎,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妈说了什么混话……”

我急得直跺脚,“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把郭东晨给追回来。”

等我们追到楼下时,我眼瞅着郭东晨的座驾走远了。我脑子一片空白,生怕他冲进我家里去扰民,更怕他酒后驾车出问题。(此地涉嫌不当行为,请勿模仿。酒后不驾车,驾车不饮酒,爱人爱已爱家人。)

叶钦拦了一辆的士,我俩忙钻了进去往家里赶去。

我心急如焚,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快一些,叶钦却一脸平静地说:“你就这么担心你家夏思源?”

我没好气地说:“我担心他做什么?我是担心郭东晨酒后开车。”

叶钦说:“我估计郭东晨还没到你家就得让交警给扣了。”

“现在交警都这么勤劳了?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他被拘个十五天,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忍不住说。

叶钦斜了我一眼,“看不出来,天天跟我说你不是的郭东晨这么愿意为你出头?”

“其实你不要被我们不和谐的假象给骗了。你知道我舅妈在郭东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舅舅多年来忙事业根本没时间管他,他常年都在我家盘桓,没少跟我一起挨揍,他当我亲妹子的,我也当他是我亲哥。”我靠,不知道郭东晨听我说出这几句话会不会将头一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反正我自个是要吐了,原来说心里话的感觉是这么的——恶心?

说话之间出租车就到了我们小区,我连忙奔进电梯,后头叶钦忙着付帐。

我不敢想回到家会看到怎么的一副画面,郭东晨跟夏思源的PK,说实在,那种画面我真的真的不敢去想象。他们俩个身型差不多,郭东晨略壮一些,可是夏思源略高一些,我暗暗祈祷他们俩个人可千万别动手。

等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已经微微在颤抖,当我打开门,室内一片祥和,郭东晨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望向我的时候,我赫然发现他额头上鼓了两个大包,像是利器所掷。我忙围过去,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夏思源,你给我出来,你他妈对我哥下手也忒狠了点吧?”

夏思源从书房出来,我猛然一惊,发觉他­唇­角也带着伤口,突然间所有恶毒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扭头问郭东晨,“哥,你没事吧?”

郭东晨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哀伤,很是不对劲。

我气愤对夏思源喊:“你怎么把我哥打成这……”

郭东晨打断我,“不是他,与他无关……”

事后,我终于弄清楚,原来为他开门的夏思源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就被郭东晨挥了一拳,而突然间惊醒的夏­奶­­奶­发觉自己孙子被一个陌生男人揍了,忙去厨房拎了个大铁勺就将私闯民宅的郭东晨给伺候成了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太令人同情了。

刚刚夏思源才将受了惊吓的夏­奶­­奶­安抚下来,而郭东晨可能一直觉得内心屈辱而不出一声。

我试图安慰,“哥,你就当被你大姑揍了,没啥丢人的。”

郭东晨依旧沉默不语,眼神也略有些呆滞,我有点儿紧张,生怕老郭家的一脉单传让夏­奶­­奶­给砸成二傻子。

夏思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也不言语。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我这才想起刚刚在楼下付钱的叶钦,我忙去打开了门。

叶钦气喘吁吁,正想开口,看到郭东晨已经冷静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可当看到他额角的伤时,顿时有些诧异,我尴尬地扯出一点笑意,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郭东晨被八十多的夏­奶­­奶­给殴打了。

郭东晨抬眼一瞧叶钦,“你来得刚好,不能无凭无据,说说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夏思源原本看见叶钦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会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着叶钦,嘴角虽然挂着轻笑,可眼神却不见得那么的友善。

尴尬,真他妈的尴尬。

我有些担忧,因为我那么点破事,单人的PK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三人混战。

“好了,我是我家,你们打哪来的都给我滚回哪去,别让我看着烦。”我摆出一副拒客的模样。

叶钦上前拽起郭东晨,对我说:“黎黎,今晚上真是对不起你,我们俩真是喝大了,捅出这么多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把他送回去,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可郭东晨依旧不依不饶,推了一把叶钦,“没种,那会儿说的话是放屁吗?”

我真他妈地想把郭东晨的臭嘴用胶带一层一层缠上,让他一个字说不出来,我憋死他。

这时,夏思源终于开了口,“方黎黎,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深更半夜闹腾成这样?”

郭东晨一听到夏思源的声音,顿时有些情绪激动,似乎又有点上蹿下跳的肢体动作。我忙按住他,“表哥表哥,冷静冷静……”

谁知郭东晨一把将我推开又上前指着夏思源,“你这是什么态度跟黎黎说话,道歉……”

我拉住郭东晨压着声说:“郭东晨,你是我亲哥,亲哥还不行吗?你可别一会又把­奶­­奶­给吵醒了……时间不早了,让叶钦送你回去,求你了,苏琳还在家等你呢。”

郭东晨听到­奶­­奶­二字,忙有点惊恐地望了望书房,发觉门已经合上时,神­色­才又开始镇静了下来。

这时,我身后的夏思源突然问我,“黎黎,这到底是怎么了?”

郭东晨挑衅地望着夏思源,“夏思源,亏得我还一直觉得你这人不错,你怎么也能­干­出这种事?”

夏思源面露疑­色­,“东晨,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望着夏思源一脸的镇定,突然间像有人在心上狠狠地抓了一把,虽说我与夏思源之间只有那一本盖钢印的小红本子的联系,可是在我看到他这么淡定无谓好像无事人一般,我才发觉那个我认识了二十余年的夏思源,实则我根本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是这么个人,顶着一个我熟悉的躯壳,而我却完全猜不透这个人。

我心里明白与夏思源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追问或者去埋怨他跟外头的任何女人发生任何感情或者上的各种联系。

想到这里,我平静地对郭东晨说:“哥,我跟夏思源要离婚了,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你就少­操­点心吧。”

郭东晨与叶钦像同时被雷劈了一样,可能是完全没想到我与夏思源的关系已经陷入如此僵局。

夏思源突然一把将的拉回身边,“方黎黎,你又在胡说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间发狂的郭东晨猛得将夏思源摁在沙发上,夏思源没有动手也没有解释,任由酒醉的郭东晨捉着他衣领。

郭东晨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真护着我,反正他有些歇斯底里了。我跟叶钦两个人也没能成功地将他从夏思源身上拉下来。郭东晨声音很大,“我今天非得废了你,夏思源,你什么东西?才结婚几天你就不安分了,你要是不喜欢方黎黎,你他妈就别娶她!”

被郭东晨压制在身下的夏思源一把将郭东晨推开,平静地说:“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

郭东晨愣愣地望着夏思源,赫然转头对我说:“方黎黎,你个窝囊废!我要是不告诉我大姑,我就不姓郭!”

这回,换我被雷劈了……

不河蟹圈叉关系[15]

我一直认为郭东晨这人从小就没什么出息,不管什么时候被我欺负或者我犯了什么错误他都总爱丢出的一句话:我告我大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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