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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胜境关地处绵延数百里的老黑山之巅,在两峰夹峙之处,一段城墙,一座门楼,恰恰横断了谷中驿道,楼下一道关门,便成了南北之要冲,其地势西高东低,一条驿道从云南一侧穿过关门逶迤盘山而下,两侧山峰坡陡石耸,极难攀援而上,故只能从谷中通行,此关一立,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立于关楼一侧山峰之上,西望南滇,虽地处高危,却山峦平阔,坡缓谷宽,白云依稀,目纵千里;而东瞰黔地,虽咫尺之距,但见山陡菁深,黑雾迷蒙,乱石满野,平地难觅。此乃自古以来由黔入滇之必经之路,号称“六诏锁钥”,从有汉一代以来,从中原入滇之官商兵士,大多从此关进入滇省腹地,乃中原入滇之首选之途,素有“入滇第一关”之称谓。连史上颇为著名的文人骚客如杨升庵、徐霞客者流,亦是踏着这条以青石铺就、被千百年来绵绵不断从这里来回走过的马帮蹄铁踏出深深蹄窝的山间驿道上缓缓走过,留下了不少千年传颂的佳文美句。
说来也甚是奇怪,此地那座立于山巅之上高耸入去的“滇南胜境”大牌坊,竟成就了“以天地为界”的奇观,自古以来的人们见到后莫不称奇。明朝时状元杨升庵曾感叹道:
“西望山平天豁,还观则箐雾瘴云,此天限二方也”。那牌坊西面向云南一侧,木柱皴裂,干燥无比,一点即燃;而东面向贵州一侧却潮润有加,青苔葱嫩,水气充盈。曾有人吟赞道:“才入滇南境,双眸分外明;诸峦环秀色,芳树带文情”。更其的是这里竟还可以溪为界,溪东土色黑赭,乃黔属之地;溪西土色赤褐,即滇之所辖;古人亦曾有诗吟道:“彩云深处划滇疆,岭上茅分古夜郎;北望帝京程万里,南瞻金马路遐荒;蛮烟瘴雨迷寒暑,火种刀耕足稻粮;北矣河山烽燧息,来游一任醉羲皇”。
昔人还曾有一联曰:“咫尺辨阴晴,足见人情真冷暖;滇黔原唇齿,何须省界太分明”。短短二十几字,叹尽此关所处之奇。
古道、牌坊、古寺、雄关、雾霭、晴岚,黔疆滇域,天地为界,是是非非,清楚明白,乾坤竟也从不混淆!
且说营房中的士兵听得角号声起,手执家伙呼啦啦冲将出来,一、两百号人一下子将傅达礼等二十来个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滴水不漏!
朱国治、刘昆派来护送钦差大人傅达礼的那二十来个护兵大多是衙门里的衙役,本是用来吓唬平民的道具,平时只会守守大门站站公堂,遇官员出行时充为仪仗,狐假虎威地招摇过市,从未经过战阵,哪里见过此等阵势?一个个早就吓得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脸色煞白,挤作一团,胆儿特别小的有几个竟吓得已尿湿了裤裆!
傅达礼被这些护兵紧紧挤在中间动弹不得,他双眉倒竖,大喝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双手一伸,一拉一扯,几大把便将自己身前那几个兵丁扒拉得跌跌撞撞,歪向一边,蹭蹭蹭几个跨步走到对方为首的那名小校身前 最强黑客小说5200,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粗声怒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竟敢犯上作乱!知道老子是谁吗?啊?老子是钦差大臣傅达礼!你小子几个脑袋敢挡老子的驾?去!将你们守关的将领找来,说我钦差大臣傅达礼叫他!去,去呀!”
其实,傅达礼此刻心中也甚是忐忑,甚至大有些慌乱之感!他虽是满人,却从未经历征战,乃文官出身,何曾见识过此等剑拔弩张的局面?更何况眼前这些个赳赳武夫完全是冲着他傅达礼而来!但面对骤然之变,他心中却异常明白:此刻的傅达礼已决非仅仅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后那个强大的大清朝庭!甚至是大清朝庭中高高在上端坐龙椅的当今天子!试问天子临危难之事,岂有胆怯退缩之理?若天子每临危难之事便抽身而退,则子民何生?江山安在?社稷何存?他竭力抑制着心中之恐慌,拼命绷紧两只就快要簌簌颤抖起来的腿脚,对四周包围过来的士兵视若无睹,声色俱厉地大声喝斥着眼前这名一脸杀气的小校。
那名小校竟似被傅达礼粗声的怒喝吼叫唬住了一般,楞了片刻,又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关隘两侧满坡手执利刃的同伴将他的胆气又鼓将起来,只见他忽地脸色一紧,脖子一梗道:“钦差大人,本关守将乃是平西王吴王爷,大人还是回昆明去找吴大人说罢!在下唯吴王爷之命是从,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过得关去!除非吴王爷亲来下令开关!”
傅达礼一楞,怒道:“你……”
那小校不待他说完,截口断然道:“大人还是请回吧!免得小的们动起手来,伤了钦差大人贵体!”
傅达礼满面怒容,胸脯急促起伏,看看眼前局面,心知吴三桂老贼定是已下了死令,这个胜境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面对这些兵勇武夫,硬抗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弄不好将老命搭上也大有可能!他倒抽一口冷气,硬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咬咬牙,喘着粗气,也不作声,猛一扭头,转身往回就走。
围在外边那些守关士兵见他回身就走,也不须有人号令,刷地一下子分开向两侧退开几步。退虽退了,却仍是刀枪在握,虎视眈眈,毫无松懈之状,仿佛随时准备将傅达礼这一行人当做练兵草靶,一下子戳个对对穿!
那几个奉了巡府及同知大人之命护送钦差大人的兵丁见傅大人回身就走,一个个缩着脑袋哈着腰挤在傅达礼身后跟着就走,连丢在地上的兵器也不敢去捡,甚至连置于道路中的那顶轿子都不敢去抬!
傅达礼走出五六丈远,突地站住,左右看看,虎着脸怒喝道:“看轿!他娘的,一群酒囊饭袋!兵器也不要了?混蛋!”
那群兵丁被吓得全都一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战兢兢地转回身去,弯腰低眉,耗子似地溜了过去拾起自己的家伙,两个抬轿的也将轿子抬了回来。领头的走到傅达礼身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讨好地道:“傅大人请上轿!请上轿!”
傅达礼回头向那高高的关楼恨恨地看了一眼,咬咬牙,“呼”地出了一口长气,低头弯腰钻进了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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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巍宝难全真 莲花有洁骨(二)
一行人在满山守关士兵的轰笑声中踏着满地冰凌在谷中驿道上蹒蹒跚跚向来路行去。
傅达礼坐在轿里,心中七上八下,异常焦急。此行过不得胜境关,只好打道返回昆明,而吴三桂私铸帅印、磨刀霍霍、即将造反的消息便不能及时送抵京城报与皇上,而皇上却还蒙在鼓里,正在那儿高高兴兴地等着吴三桂撤藩北归,说什么“朕亲扫百花之榻以待”,待得吴三桂率铁骑喊杀而来,定是如晴空霹雳当头击下,江山震动,天下恐慌!若如此,不仅事难收拾,自己与折尔肯身处云南事发之处,亦负有失察之责,当归入罪不容诛之列也!再说,此去昆明,好在还能与折尔肯重合一处,有事时也好有个商量照应;然坏处乃是自己又重新陷入吴三桂之老巢,置身于其鹰犬监控之下,断无再离云南之机!如其一旦举事,是否会将自己与折尔肯两人斩杀了祭旗也在未知之数!想到此处,傅达礼竟突然感到丝丝凉风径往脖子上吹来,仿佛正有一把利刃凌空向自己脖颈间袭来一般,他下意识地缩缩脖子,左右转头看了看,肯定脑袋仍好好地安在自己脖子之上,而自己仍稳稳地端坐于轿子之中,那轿子正随着轿夫的脚步极有节奏地晃悠着,他这才顺着刚才的思路往下想去:自己身为朝庭命官,此番深得皇上器重,被委派为吴藩撤藩之钦差大臣,与折尔肯一道共担大任,为官者能获如此重托之殊荣,试问满朝文武又能有几人?如此看来,此番折回昆明,如竟遭遇不测,乃殁于皇上亲命之事,亦算得上是死得其所,或许还能获得皇上亲笔题辞祭葬,不仅没有辱没祖先,还可说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唉!只是不知身居贵州贵阳的云贵总督甘文焜会不会得知吴三桂已决意举兵造反?如他已知晓,必会设法向皇上秉报,但其如若不知而仍蒙在鼓里,则此番返回昆明,自己当与折尔肯细细商议,我等身为钦差大员,目标过于扎眼,已决无出滇之可能,当再秘派一人速速潜至贵阳,将消息及铸印证物交由甘文焜甘大人,叫他务必设法秘派心腹敢死之人快马飞赴京城报与皇上!往北只要出了贵州边境,便可脱离吴三桂之控制范围,沿途各驿站皆可有良马换乘,那时快马加鞭,十来天便可抵京,报与皇上,皇上也许还来得及作出部署,速速派大军封住湘黔、川黔、滇桂一线,将吴藩之乱控制在滇、黔两省之境内,然后再调集天下兵马围而剿之,将战火限于云贵两省之内,唯如此,方不至于让天下之地尽陷于兵祸动乱之中,不至于让天下百姓吃尽那流离失所、水深火热之苦,如此,则国家幸甚,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想到此处,傅达礼心中觉得略略松了一点,可又一想:自己与折尔肯受命前来云南,身边随行只有皇上侍卫张剑池一人,此人乃大内武功高手,如使其前往贵阳,自然是上上之人选,以其之身手武功,只身走出云南去到贵阳甚至京城也必无难处!只是此人所受皇命,乃为护佑两位钦差大人之安全,若要令其暂置两个钦差大人于虎狼**中于不顾而 不朽丹神sodu秘赴贵阳,不蒂于令其违了皇上圣旨!如此也许竟是说他不动的。然若舍他而另寻别人,看来竟是难于上青天也!单看朱国治、刘昆二人派来护送自己的这群草包,无事时横眉竖眼,大呼小叫,狐假虎威,一派威风凛凛的样子,一旦真的遇上事来,竟连尿都吓在了裤裆里,便可知此二人手上决无敢死可用之人!唉!看来人若为官,平时万事都讲律条,光知一丝不苟办事也是不成啊!还得私下施些手段,养上一两个心腹死士,一旦有了生死变故,方才有人可供驱使效命,以为临危救命之一搏也!一念至此,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如日后最终能脱险回京,此事必当谨记慎行,以防日后之不测也!”
他伸手掀开窗洞小帘,探头向外看去,只见漫空阴霾,愁云惨惨,今日天气还算不太坏,起码没有像前些天那样下起大雪来,但山间道路两侧那些老树之上,也全挂满了白花花的冰凌,冷风呼呼地吹将过来,触肤竟如利刃刮削般疼痛不已!他放下窗帘,冲着外边大声吩咐道:“走得快一些,别游山玩水似地晃荡!今晚定要赶回亦佐县衙!”
原来,他此次出昆返京,虽是有事要回京秉报,但毕竟觉得吴三桂便是反意已决,但离其举兵起事也还有些时日,尚未料到事情已经如此紧急,迫在眉睫;再说也谁都不知道吴三桂竟已下令封关,许进不许出!故而他沿途且走且玩,什么石林呀,天生桥呀,落水洞啊,武侯祠啊,凡是离官道不远的名胜古迹,他都拐进去看了一遍。文人嘛,登临纵目,吊古抒情,借出差公干之便顺道游玩一下,自古以来在官场上本也是再平常不过之事。而眼下事突生变,再拖延下去,那便是天大之罪过,别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便是自己心中也容不得如此拖沓而误了军机!故此刻他心中已打定主意,今晚定要赶到亦佐县衙,叫县令备上三、五匹快马,明日清早从这帮随行的脓包中挑选三两个略略机灵点的跟自己一起骑快马赶回昆明去,沿途于当地衙门再换两次马,五百来里路程,最多三天便可赶到。虽然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经不住多少颠簸,但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还不至于就颠掉了老命罢!
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能平安回到昆明,无论如何也要和折尔肯一起说动皇上侍卫张剑池,让他只身易装潜行,急速赶赴贵阳乃至京城,将吴三桂将反之情形尽快报到皇上耳中!
且说大理点苍山中和峰下,韩风孤身单剑跟着没命奔逃的刘毅追去之后,碧烟神尼趺坐于木台之上,缓缓调动内息,将已被杨玉蟒临死前巨力一掌震得逆乱之心脉一丝一丝地收纳归络。半个时辰之后,感觉内力已略有恢复,虽浑身上下仍是疼痛不已,但似已能活动。她伸手向坐于自己身旁的凤姑身上几处大**点了几下,又勉力支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慢慢挪动着步子,向软坐于台边栏杆之下的沐兰走去。
灵幻见状,急忙走了过来,伸手掺扶着神尼,开口道:“师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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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巍宝难全真 莲花有洁骨(三)
灵幻见状,急忙走了过来,伸手掺扶着神尼,开口道:“师傅,你……”
碧烟神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边挪动脚步边低声道:“我不要紧。呵!天已将黑,我过沐兰姑娘伤势如何。你与慧梅伤得不重,且去找些树枝来,将无因的遗体遮蔽一下。阿弥陀佛!大家都有伤在身,今晚实在是无力将他送归崇圣寺了!呵,罪过罪过!南边弘圣寺离此更近一些,只有一、两里路,今夜我们便去往弘圣寺罢!也好叫住持元祺禅师派几个沙弥来此地守护无因之遗体。善哉善哉!待明日体力稍有恢复,我亲自与你们一起过来将无因送归崇圣寺,也好叫崇圣寺住持知空老禅师筑坛作法,送无因西归极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灵幻点点头,走到仍趺坐于无因遗体旁祈祷念经的慧梅身边,对着她耳语了几句。慧梅点点头站起身来,两人一起走下台子向场子边树林中走去。
软软斜坐于地仍在微微颤抖的沐兰见碧烟神尼走近自己,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不料伤极脱力,浑身上下竟如被人打散了架一般,疼得她“哎哟”一声叫了出来,竟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碧烟神尼弯腰伸手向她肩上轻轻一按道:“姑娘别动!待贫尼点**替你先止住疼痛。”说着右手中、食二指一并,往她身上双肩、前胸、两乳等处飞快地轻点几下。
沐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顿觉身上略略回暖,已不再颤抖,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她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僵白,慢慢露出一缕笑容,轻声道:“多谢神尼!”
神尼又道:“沐兰姑娘,你休要说话,且勉力坐直身体,试着运动内息,将体内各大经络尽皆慢慢行走一遍。”
沐兰点点头,依言而动,咬牙坐直身子,慢慢调匀呼息,双手掌心相对,一上一下置于丹田之前,缓缓调理起自己的心脉内息来。
半个时辰之后,看看灵幻和慧梅已用树枝将无因的遗体遮盖好了,沐兰、翠羽和凤姑也已可以行走,碧烟神尼缓缓走到无因的遗体旁,双掌一合,深深一揖,宣了声佛号颂道:“南无阿弥陀佛!生死随缘,无因善果,魂归西域,功德满缽。善哉善哉!”
颂毕,她缓缓直起身,转头对灵幻道:“灵幻,汝伤最轻,尚可运功而行,可先行赶去弘圣寺找元祺禅师,让他今夜先派几个沙弥来此地看护无因遗体。我与她们几个随后慢慢走来。明天早晨我亲来送无因归寺。”
灵幻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闪而去。不一刻,她一身灰袍便已隐入渐已变得浓重的夜幕之中,不见了踪影。
夜幕悄然降临,乌云越压越低,将上半截点苍山尽数裹将进去不见了踪影。
从南边龙尾关方向一阵阵刮来的狂风,肆无忌惮地撕扯着苍山脚下那些高大古树已落光了树叶的枝叉,发出阵阵“咻咻”的尖啸,那声音又尖又长,显得分外凄厉、苍凉。
碧烟神尼在慧梅的搀扶下,带着同样互相搀扶在一起的翠羽和沐兰,迎着呼啸不止的狂风,向南边弘圣寺艰难地缓缓走去。
狂风中,树影里,弘圣寺那高得似可直Сhā云天的白塔时隐时现;塔层檐角上的风铃早被吹个不停的狂风刮得“叮叮咚咚”响作一片,已全无往日的雅致、飘逸。
巍宝山上清宫揽云台上,身穿豹皮 剑脉长歌sodu小袄的韩风依栏而立,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围山景。
今天天刚蒙蒙发白,那个昨晚送自己与彭明炬去往长春洞住了一宿的小道士子云便来到厢房中,叫醒了韩风,说南全真暂司掌门紫霞师太有令,请韩少侠移驾上清宫,掌门师太已扫百花之榻,烹上等太极雪蕊,要亲自招待山中稀客。
韩风心中极为烦躁,如今自己为了追寻仇人刘毅,独自一人上了巍宝山,可听小道士子云讲来,那刘毅等人却已于数日前下山南去!昨夜思来想去,本打算今天一早便向小道士子云问明他所言讲的那个什么“澜沧江黑虎堂”的方向,然后自己便下山寻去,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找到刘毅,取其性命,以祭韩氏全家及爷爷、凤姑姐姐一家所有亲人在天之灵!不意自己尚未起床,子云便来叫醒了自己,说是掌门紫霞师太有请。按礼数,自己身为俗人,既非上香,亦非入教,独为寻仇,上了此道教名山,已属不请自来,冒犯多多。再说山上之人虽为方外道人,老妈子又与大仇人刘毅称朋论友,定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可人家对自己却礼貌有加,客气之极,与那刘毅似又全无勾结之状!此刻身为一山掌门之尊的紫霞师太又欣然相邀,这自然是不能推辞的。他只好随着小道士子云,沿着越走越是陡峭崎岖的山间小路向着山上高处逶迤盘旋地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位于巍宝山山半腰的上清宫。
此时子云已入殿通报,让他在宫前揽云台上略等片刻,他只好走到台边倚栏而立,虽状若纵目赏景,心中却仿佛塞了一团乱麻,眼空无物,毫无兴致。
“无量天尊!呵呵呵!小侠久候了!”
一阵清脆甜美的声音自韩风身后娓娓传来。
韩风闻声回头,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素袍潇洒却云鬓斜耸的年轻道姑踏出上清宫宫门,正向自己翩翩行来,红润娇艳的脸上满是甜美的笑容。
韩风不由一楞,暗道:“道家竟也有如此漂亮好看的道姑!可她为何不像别人那样戴个园园的无边帽,而是如大户人家少奶奶般云鬓高耸,珠玉满头呢?”心中虽觉诧异,却也未表露出来。
不待韩风回礼,那紫霞师太已笑颜如花、眼波盈盈地站在距韩风两步之外,单掌一立,略一点头,看定韩风的双眼道:“紫霞昨夜已得知韩小侠上得山来,只是夜已深沉,山道难行,未及过去看望。呵呵呵呵!再说紫霞乃一介女流,夜间出入也多有不便,故而今天一早便让子云将韩小侠请了来。呵呵,小侠乃山中贵客,请随紫霞入宫内厢房小坐,紫霞当亲捧芳茗,略尽地主之谊,以谢怠慢之罪也!”
紫霞的声音竟是极柔极软,却又清晰无比,甜甜的,如动听的丝竹之曲,一丝丝钻入耳内,直至人的心底。
韩风被她的声音和她那双媚眼搅得不知为甚么心中有些慌乱,茫然地点了点头,小声应道:“韩风多谢师太!”
紫霞婉尔一笑,眼波一闪道:“韩小侠且随紫霞来罢!”言毕,点头含笑,以目示意,眼波又是一阵闪动,款款转身,腰枝轻柔,左右摇曳,向着上清宫大殿翩翩而去。
韩风只觉自己心中已是酥酥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竟如梦游般缓缓抬步,随着这个美艳温柔的紫霞道姑,穿过宽宽的揽云台,踏上几级石阶,跟着紫霞晕呼呼地向上清宫大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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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巍宝难全真 莲花有洁骨(四)
且说傅达礼乘轿从胜境关折返回来,在亦佐县衙住了一宿,次日天刚亮,便弃轿骑上了县衙备好的快马,挑了两个长相略为机灵的护兵跟着,令余下的护卫随后尽快赶回昆明。他和那两个选出的护兵一刻不停,翻身上马,猛抽几鞭,飞驰而去。途中除了打尖吃饭略停片刻之外,又在路经南宁(今云南省曲靖市)和崧盟(今云南省嵩明县)的时候分别住了一夜,换了新的马匹。一行三骑就这样冒着冬日剌骨寒风,一路狂奔,马不停蹄,五百里疾驰,直颠得浑身欲散,两股生疼,脸颊鼻子冻得通红,双手僵硬,连尿都得几乎尿不出来!终于在第三天天刚刚擦黑时分冲进了昆明城。
入得城来,傅达礼见时间已晚,街面上行人稀少,便放胆策马直奔原先下榻的驿馆而去,将那两个随行的护卫远远丢在后面。
三拐两转,远远已可见驿馆大门尚开着半边,他心中一喜,扬鞭往马**上狠狠抽了几下,那马儿负痛,鼓足余力,箭一般向着驿馆大门冲去,四蹄击打着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蹄声哒哒,溅起一串串夺目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守门的兵丁听得蹄声急促,不同一般,急忙提着风灯从门房中探出身来,只见怒马飞驰,如电奔来,他不由大惊,赶紧跨出一步,刚要开口喝斥,谁知那马速极快,只觉一股疾风扑面掠过,那马便从他身前贴身一些闪而过!这一唬,几欲将他吓个半死!急切间他向后一退,不料脚下一绊,“咚”地一下,一**重重地墩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直抽冷气,风灯也摔出老远,滚了几滚灭了。他使劲揉着**站了起来,边追着那匹马向院内草坪跑去边开口大声骂道:“他妈的!谁他妈吃了老虎胆了,竟敢在此间撒野!看老子不好好地教训教训……”尚未骂完,他竟突地住了口,站在那儿双眼大睁,直楞楞地看着馆舍前面。
那匹马奔到馆舍前,陡然站住,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四蹄落地后正打着响鼻,一只前蹄还在地上不停地刨打着。骑马的人已滚鞍下马,不料双腿一软,一扑趴跌在地上!只见那人挣扎起身,跌跌撞撞地迈上台阶,又摇摇晃晃地走到钦差大人折尔肯下榻的房前,举双手使劲一推,两合的房门“吱呀”一声大开,那人收势不及,随着大开的房门扑进房内,“卟咚”一声摔趴于地!
门丁心中猛地一紧,暗道一声:“大事不好!有剌客!”跋脚就向馆舍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来人哪!来人哪!”他心知上峰有令,如钦差大人在驿馆中略有闪失,出点什么大小事情,重责不饶,自己有几条小命可以搭上?
喊声未止,他身后围墙边守卫夜宿的房门“咣当”一声大开,五、六名手执兵器的兵士衣冠不整地冲了出来,也不知出了何事,只跟在他身后一起跑了过来。
恰在此时,折尔肯折大人隔壁那扇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人影忽地一闪,进了折大人的房间。紧接着,房内传来了折尔肯和刚跨进屋那位皇上侍卫的喊声:“傅大人!傅大人!”
这名门丁刚要踏上石阶,突然眼前人影一 生为数据最新章节晃,抬眼望时,却只见那个皇上侍卫张剑池高大的身影赫然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由一怔,急忙挤出一片笑脸道:“哦,是张大人哪!那人是……是……”他边说边伸手向折尔肯的房间指了指。
张剑池微微点头道:“此间没什么事情,休要在此大呼小叫的,叫弟兄们都回去歇着罢!”
那兵丁歪着头伸长脖子向折尔肯半开的房门张望了一下,复又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对着张剑池道:“噢,喳,喳!”说着马蹄袖一甩,对着张剑池单膝跪下行了一礼,站起来转回身向正跑过来的人摆摆手道:“回去回去!没事啦没事啦!”说着,和那伙兵士折返回去。
张剑池目送着这些人返回了草坪对面的更房内,看看草坪上及左右两侧再无他人,转身走回了折尔肯房内,轻轻关紧了房门。
傅达礼此时已略略缓过一点,只见他一身泥迹,面容憔悴,口唇干裂,斜坐在椅子上,胸脯起伏不止,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折尔肯端了一杯冷茶递给他道:“傅大人,来,先喝口水,慢慢再说,慢慢再说!”
傅达礼接过冷茶,一扬脖,“咕咚咕咚”接连喝了几大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抬手用袖子一抹嘴巴,开口急道:“折大人,张大人,出不去了!”
折尔肯在案几另一侧坐下,摇摇手道:“傅大人休要慌乱,休要慌乱,且慢慢说,慢慢说。”
傅达礼看看折尔肯,又看看张剑池,略略平静下来,开口道:“下官已行至亦佐县胜境关,不曾想吴三桂那老贼却早已下令封关,一切人等容进不容出,且加派大批官兵驻守,谁也休想踏出云南半步!下官声言某乃钦差大臣,有要务出关,可那守关小校收了关防文书,连看都不看,却说如没有吴王爷亲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出关!嗨!还说‘大人请回,免得动起手来伤了大人贵体!’我操他姥姥的!”一向温文尔雅的一介文官傅达礼竟也忍不住恨恨地骂出了一句脏话来。他顿了一顿,咬咬牙又道:“嘿!朱大人刘大人派来的那二十几个护卫全是他娘的孬种!连尿都吓在了裤裆里!唉!无奈之下,下官只好折返回来,在亦佐县衙弃轿骑马,一路狂奔,三天啦!”他说着伸出三个指头比了比,摇摇头又道:“要不是在南宁和崧盟换了两次座骑,五百里山路,那马肯定跑都跑死球!哎哟!”他又叹了一口气,扭动着身体不无痛苦地道:“他姥姥的!老了老了,还受此等折腾!这把老骨头都快弄散架了!”他端起那杯冷茶又喝了一大口,伸手抹抹嘴巴道:“折大人,张大人,你二位说说,消息已报不到京城,此事当如何是好?”
张剑池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并未答话,若有所思地在屋子里来回踱起步来。
折尔肯一脸焦急之色,盯着傅达礼看了一阵,叹了一口气,微一摇头,也不言语,复又缓缓低下头去,似已陷入沉思之中。
傅达礼见二人皆不说话,不觉心内大急,却又见他二人皆是一脸铁青,神色肃然,自知此时开口再问也是枉然,只好摇摇头,呆坐在那儿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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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巍宝难全真 莲花有洁骨(五)
折尔肯双眉紧皱,脸色肃杀,一言不发,心中却已是狂澜翻滚,焦急万分!连日来,张剑池每天装作闲逛,在城里城外四处打探,已得知吴三桂早已下令将驻守在昆明以西、云南西、北两个方向的各处兵马尽数调到了昆明,几近二十万人马啊!昆明城周边原已废弃多年的许多旧军营现在全都扎满了调来的队伍;八百里滇池湖面上,吴三桂新建的水军正在加紧操练,天天船艇穿梭,金鼓长鸣,喊声震天,为的不正是北上湘、鄂及江南之水战?其用心之大,岂止云、贵,乃是中华之天下也!四川及湖广等地也不时有官员来到昆明,在王府衙门中进进出出。55885。com看样子,吴三桂造反举事已迫在眉睫!原来还指望傅达礼走后能尽快赶到京城,将此间的变故及早秉报皇上。可半个月过去了,傅达礼却怏怏而返!听他说来,从昆明到胜境关五百来里路,这老家伙竟走了整整十天!全不知事情紧急,本当不舍昼夜啊!唉,眼下一切都成了泡影!如今困居昆明,朝中那些大臣们一向乐于从鸡蛋里找骨头,正愁没事做呢!省事的还知道咱们眼下是山高皇帝远,虎落平阳,知情难报;不省事或有心挑刺的随便诬咱们一个“知情不报,贻误军机,罪不容诛”,那可真真是百口莫辩啊!自己的身家性命暂且不说,此事可是关乎大清江山社稷,关乎千万百姓之性命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将此消息报到皇上耳中!可怎么办呢?派何人能尽快潜出云南赶赴京城呢?朱国治与刘昆那儿看来是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谁呢?谁才能在无数兵士守卫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关出去呢?此人当对皇上怀有赤胆忠心,甘冒奇险,且得有过人之身手……
想着想着,他心中陡地一亮,目光落到了眉头紧锁、正在房内不停来回走动的张剑池身上。
傅达礼见折尔肯只顾低头皱眉沉思,半晌不出声气,越想越不是味道,心中不由大急,正想再开口与他商量,却忽见他双眉一展,目光闪亮,看定了正在屋中踱步的张剑池,心中一阵高兴,暗道:“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好,好!只要折大人肯开口,定能说动张剑池肩负此千钧重任!”
张剑池适才听得傅达礼说完去而复返之况,亦是心潮阵阵,难以平静!昆明吴三桂方面之情况他已尽收眼底,本以为傅大人已去十多天,起码已行至贵阳以北,如再快一些的话,也许已经出黔入湘了!若是聪明一点的话,他到了贵州便应该叫云贵总督甘文焜甘大人派快马驿报!如此算来,左不过二十来天,便可报至皇上眼前!可这老先生半个月了竟连云南也未走出去,竟又折将回来!自己冒着性命之危抢来的铸印赃证竟也失了作用!张剑池暗叹一声,心道:“呜呼,皇上可知朝中多昏官,多混官也!”
他正自边踱边想,偶一瞟眼,却见坐在一旁的折大人傅大人正一瞬不眨怔怔地看着自己。他甚感诧异,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两位大员。
“张大人!”折尔肯见他停下,突然开口道:“张大人,眼下之况,汝已尽知,不知张大人可有何良谋见教?”
傅达礼见折尔肯已开了口,也急忙接上道:“是呀是呀!张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咱们总不能坐看事发而不管,更不能让皇上在那儿高高兴兴地等着吴三桂撤藩而蒙在鼓里,让吴三桂这老贼就这么打过去呀!”
张剑池微叹一声道:“二位大人,依在下之见,此事再不可耽搁,吴三桂举兵造反只在指日之间,我等须尽快找人再走一趟,无论如何也要将消息和证物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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