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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耽美末世血涂之路 > 61

61

袁怵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兰斯却不像往常那般好耐心,脸­色­微微一变,用一种强硬的姿态居高临下道:“Adrian,这一次,大概是由不得你了。我大概真的对你太有耐心了,以至于你总是想从我身边跑掉。回来吧,回来之后就永远都不要再离开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走廊里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感觉有很多人正在往这里冲过来。凌夙和袁怵瞬间紧张起来,脑子里对于危险的感应灯迅速亮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对着会议室那两扇虚掩的门,满脸警惕的神­色­。

大门很快被推了开来,一大堆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进来,双方手里都拿着枪,一副对峙的神情,似乎谁都不买谁的账。袁怵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些人都曾是自己的手下,隶属于邪风组织,为首的那个就是艾维斯,曾经被他胖揍过的高个子白人。他们本来脸上都带着执行任务时的肃杀气息,但一看到袁怵,立马就放松了下来。

艾维斯冲其他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独自一人走到袁怵面前,向他行了个军礼,客气地说道:“队长,请和我们一起回去。”

他虽然用了个“请”字,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接了谁的命令来押送袁怵的。如果他听话的话,那这些人全都用不上。但如果他不听话的话,袁怵今天或许就会被人绑回去了。兰斯似乎已经揭掉了他和善的面容,露出了他赤/­祼­­祼­的欲/望。他要袁怵,他要袁怵马上回到他的身边,为这了这个,他不惜一切代价。

袁怵看着那些昔日的伙伴,想象着大家一起并肩做战的模样,不由也有些心软。他想了想,扭头对凌夙道:“Vincent,你回去吧,以后别再记得我这个人了。”

“你觉得这可能吗?”

“那你就一枪­干­了我,随便你吧,二者你选一个。”

“老子他妈的哪一个都不选!”凌夙一时火起,死死地攥紧袁怵的手腕,“你跟我走,马上就走。以前的破事情我都不计较了,只要你和我回去。Adrian,我没有怪过你,真的,这不是你的错。”

“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和他们回去,我想见一见Malcolm,就算到最后兰斯要我死,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我本来就应该死的。谢谢你Vincent,认识你还是挺不错的,希望你会幸福。”

他最后的那句话说得很轻,只有离他最近的凌夙才听得清楚。虽然他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但凌夙还是从其中听出了淡淡的悲伤。他很想问,如果我幸福了,那么你呢,你要怎么办?可是这话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怵走上前去,将身上所有的武器一一交出。

背后的大屏幕上,兰斯一直维持着从容的笑容,满意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凌夙看到他的表情时,只觉得血脉喷张。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最爱的东西正在被人一步步地夺走,最终将永远地离开他。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他不可以把Adrian给别人,除了他以外,谁都不可以拥有他。凌夙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令他忍不住冲着袁怵的背影大喊了一声:“Adrian!”

袁怵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那张脸看着竟有些陌生,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似的。凌夙仔细看了看,心里大叫不妙,在这短短的一回眸里,他已经看出了端倪。

袁怵他又发病了,他的那双眼睛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了大家一切。可惜艾维斯那些人并不了解他这一面,他在认识凌夙之前从来没有发过病,就连兰斯都不清楚他这一点。

艾维斯拿过袁怵交过来的手枪和冲锋枪后,直接交给了后面的手下。然后他伸出手来,想和袁怵握一下手,不料两只手刚刚一握住,艾维斯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手腕骨已经被折断了。

嘶心裂肺的惨叫声过了几秒后才突然响起。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到艾维斯痛苦地仰头,努力地挣扎,似乎已经让人给钳制住了。

袁怵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在拧断了艾维斯的手骨之后,便将他往旁边一扔,转而开始攻击其他人。虽然他手中已没有武器,但格斗技术依旧了得。

离艾维斯最近的一个家伙立即反击,重重地挥出了一拳。但那拳头只到袁怵的面前时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他便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皮肤,像条灵活的大蛇,迅速从手背顺着整条胳膊蹿到了肩膀处。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惨叫声响起,这人的胳膊已经让袁怵生生地从肩膀上扯了下来。

场面瞬间发生了突变。袁怵一反常态,就像一个恶魔,完全六亲不认。不论谁过来他都绝不手软,只短短几分钟里,已经十多人被他打伤,屋子里叫声不断,和刚才屏幕上播放的马克西姆等人被杀的情景,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其他人见袁怵如此狠辣,不由心惊­肉­跳,顿时举起手中的枪,集体对准了袁怵,随时准备开枪­射­击。

兰斯的声音却在此时不温不火地传了出来:“不准伤了他。”

所有人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不用枪,他们这些人几乎全都不是袁怵的对手。但是若开了枪伤到了袁怵,回去后也难逃一死,或许还会死得更惨。一时间大家都束手无策,只能不停地向后退,偶尔出手防守几下,也很快会被袁怵一脚踢飞,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Adrian!”凌夙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及时救了一个大块头一命。他似乎吓得不轻,立马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那速度之快,就像有蛇在后面追着他咬似的。

袁怵的手被突然握住,似乎对此有些不爽。他扭过头来,极力克制着自己,咬牙道:“滚开!”

凌夙看得出来,袁怵还有一些仅存的理智,但显然并不够压制他体内的暴力因子。他似乎还有些认得自己,不愿意出手伤害自己。可是他的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Adrian,看着我,是我,我是Vincent!跟我走,我们马上就走,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凌夙死死地抱着袁怵不放,心里开始默念开启空间之门的咒语。袁怵的两只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肩膀,几乎要将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凌夙只觉得怀里的人身体滚烫发热,那一声声沉闷而痛苦的呻/吟声,几乎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当他终于开启了空间之门时,袁怵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突然伸手,猛地将凌夙一把推开。凌夙一个站立不稳定,几乎要摔倒。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去拉袁怵的手,袁怵一只手腕被他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就拼命去推,想要挣脱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嘈杂。不知是谁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或许是看到空间之门开启时过于震惊,或许是被袁怵如此杀气腾腾的样子给吓到,以至于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那突如其来的枪响几乎吓了所有人一跳,凌夙当时正在死命地将袁怵往空间里拉,听到枪响时,他一时紧握住袁怵的手,瞬间松了一下。然后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身体,只觉得腹部让人生生踹了一脚。那力气实在太大,他整个人向后一仰,身子便直接跌进了空间大门里。

他临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袁怵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地晃动了两下。突然他的嘴中喷出了鲜红的血液,整个人慢慢地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最后软软地瘫倒在了地板上。

那鲜血的颜­色­一直在凌夙的面前闪过,就像整个世界突然一下子被红了一般。

---

时间就像是一座停摆的钟,似乎永远都留在了分离的那一刻。袁怵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吊灯,眼前一直回荡着凌夙最后叫的那一声“Adrian”,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不安。每次想到这一幕,袁怵就会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然后又无力地闭上眼睛。

一切都已经过去,无论他怎么回忆往昔,都是无济于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之后才发现,一切还和原来并无不同。只是偶尔碰到那些个被他伤到的伙伴,他才会深深地感觉到,原来那真的曾经发生过。

袁怵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八点,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习惯­性­地赤脚跳下床,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走来走去。跑进浴室里洗脸刷牙之后,他又重新走了出来,唰地一下拉开落地门前的窗帘,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露台,光脚刚踩到地砖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冰。不过海风感觉很舒服,凉凉咸咸的感觉让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座临海的别墅,袁怵的房间在三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他经常坐在那里喝喝茶听听海风,日子过得很悠闲。夜晚的时候海边还会亮起巡逻灯,黄|­色­的灯光看着特别柔和,让人联想起某人温暖的眼神。

他站在露台前,一手扶着栏杆,另一个手则伸到背后,去摸左肩胛上的伤口。那是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手去按也不太会疼了。只是手感不太好,那里的皮肤有些狰狞,他曾对着镜子看过,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不由又隔着T恤去摸胸前的那个伤口,那也是枪伤,不过时间比较久,愈合地比较好,已经不太摸得出来了。

袁怵每每想到自己身上这两处枪伤,就总会忍不住想起某个人了。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里正在变得慢慢模糊,可每当他觉得自己就要忘记他的时候,那张脸又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甩甩头,努力将那个人甩出大脑,然后给自己泡杯咖啡,或者深呼吸几下,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袁怵站在露台前努力地呼吸了几下,顿时浑身舒畅,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懒散而放松的状态中。

这样闲散的生活他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了。从最初的躺在医院里,到后来躺到家里的大床上,再到现在可以自由走动,一切都非常自然地发生了。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只是记得那天兰斯把自己带去见弟弟的时候,在他耳边悄悄说的一句话:“你看,他什么事情也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健康。这下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回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回到以前?真的还能回得到以前吗?心无旁骛替他打一个天下出来,扣动扳机的时候脑子里毫无杂念,不会想到这些生物其实也曾经是人类?袁怵觉得自己的是非观已经完全混乱了,自从离开兰斯一个人闯荡天下之后,他的想法就变得多元化起来。

以前的他似乎更为单纯更为直接,生活里除了黑就是白,但是现在,黑白之间的交叠越来越多,那些灰­色­地带的出现令他变得优柔寡断起来。曾经那个冷血肃杀的邪风队长已经一去不回。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袁怵望着楼下汹涌的海水,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房门突然被人轻轻地推开,袁怵没有回头,只听得身后有人笑着问道:“哥,你起来了,要不要吃早餐?”

袁怵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依旧健康朝气的弟弟,觉得他的心理素质真是强悍。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兰斯告诉他,这半年来袁竞一直被自己软禁在某处军事基地。他在那里的任务就是充当实验品。因为兰斯在那里建造了一个实验室,希望能制造出抑制丧尸病毒的新药来。

袁竞当时的状况正好符合新药的试验阶段需求,所以他被送到了那里,进行注­射­治疗。袁怵听到这一段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一拳头打到兰斯的脸上。难怪他一直不告诉自己袁竞的下落,任何一个做哥哥的,都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弟弟被拿去当作试验品。

兰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指着自己的脸道:“如果你想打的话,就打吧。对不起Adrian,我

58、66&67 束缚 ...

大概是我做的唯一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很抱歉,我也希望能够帮到更多人。”

他这么一说,袁怵觉得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似的。这个病毒归根结底是他父亲当年造的孽,现在如果牺牲他们两兄弟能够救回全人类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比起那些无辜丧生的人,他们其实已经幸运了很多。

于是他放松了拳头,默默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喃喃道:“那这么说,你已经研制成功了?Malcolm没有异变,是不是意味着新药已经研制成功了?”

“不,还没有。事实上这药目前还处于摸索阶段,同期和Malcolm一起做实验的人全都病发了,除了他以外。”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Malcolm没有被感染?”

兰斯递了杯红酒到袁怵面前,强行将他压在了沙发里,然后慢悠悠地解释道:“Malcolm确实被感染了,事实上当时把你们分开后不久,我们就在他的耳后发现了粉点。当时我确实有想过杀了他,后来想想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不会罢休。于是我转而将他送去接受新药的治疗,就算最后还是要死,至少也曾经试过别的方法了。但有一点让我很奇怪,那个药对他没有作用,他却没有异变。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时等待期过去之后,他非但没有变成丧尸,反而完全恢复了。”

这一点袁怵自然也知道,他见到弟弟时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检查他的耳后,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就现有的资料来看,辨别是否被感染的唯一途径就是那个圆点。既然弟弟没有,那至少证明他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产生了自愈功能,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袁怵记得当时兰斯的表情,一向战无不胜永远自信满满的兰斯,似乎也变得有些迷惑起来。他将头凑过来,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红酒,然后又说道:“我们仔细分析过他的血液,发现他的体内似乎有抑制丧尸病毒的酶存在。Adrian,Malcolm是不是曾经生过病,被注­射­过什么药物?”

这个问题倒把袁怵给难住了,他仔细回忆弟弟从小到大的情况。在印象里弟弟一直是个很健康的孩子,­精­力旺盛到甚至令人感到头疼。他很少生病,最多有人打架弄伤手脚罢了。和他一比自己倒是更脆弱一些,小的时候一到流感季节母亲就会特别留意他,生怕他在学校里被人传染。一旦得了病就立马送他去医院,打针吃药一点儿也不拉下,父亲总说他的体质更像他一些,似乎更容易生病。所以还曾开玩笑说让他长大以后也学医,可以保证一旦生病就能自救。

弟弟体内那种奇怪的酶究竟从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这似乎给了大家一点希望。兰斯已经开始用Malcolm的血液样本去研制新药,希望能尽快制造出药物来,把已经变成丧尸的人类重新救回来。

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或许很快就会恢复和平,丧尸会越来越少,人类将越来越多,城市的繁华与热闹,或许过个几年又全都回来了。

袁怵想象着这样的情景,不由安下心来。他突然想起凌夙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世界真的回复到以前的状态,他会将空间里的人全都送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然后永久地封存空间。他只希望能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现在看起来,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自己和他的关系,大概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只要一想到他们父辈之间如此复杂纠结的关系,袁怵就觉得凌夙一定无法原谅他。

那个时候他想要带自己走,或许只是一时地冲动。等到时光飞逝,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每年祭奠祖先的时刻,或许他又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在脚边冒出一片汪洋大海来,相隔之远甚至无法看到对面的彼此。

一想到凌夙,袁怵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思。直到弟弟走过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好吧,去吃早饭吧,吃过饭后你想做什么,要不要我陪你打球?”

Malcolm很喜欢打网球,自从两人重逢之后,他就一直盼着哥哥能快点好起来,陪他一起去打球。兰斯在这里修建的别墅相当豪华,几乎什么设施都有。他们甚至不用出门就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不能出门,兰斯才建了这么一座迷你城市给他吧。袁怵想到这里,不由停下了步子,扭过头来看看外面湛蓝的海水,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59

59、68&69 父亲 ...

袁怵和弟弟吃完早饭之后,接到了兰斯的电话,说他正坐私人飞机赶过来。这里是欧洲的一个小岛,以前叫什么名字袁怵不清楚。但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这里就改名叫Adrian了。

这个名字实在太明显了,这便意味着这是他的私人岛屿,岛上一切的人都是为他服务的,而且不需要他花钱,自然有人会买单。

因为这个,袁怵更加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包养的情人,而兰斯就是那个包养他的情夫。他平时是不住在岛上的,他在美国有他的总统办公室,处理一切政治事务。只是会抽空经常搭飞机过来找他,通常也只住个一两晚就会走。

袁怵在岛上没办法与外界取能联系,一切打进或是打出去的电话都必须有人过虑。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人可打,他的亲人早就失去了联系,唯一一个弟弟就在身边。如果说他还想联系某人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甚至不住在地球上,他所处的空间属于另一个世界,根本无法接通。

而想要出去的话除了飞机就只有轮船了,这两样东西袁怵都接触不到。就算接触到了也不可能走得了。这座岛虽然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所有权也确实挂在他的名下。但他心里很清楚,连同他这个人在内,岛上所有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片树叶,也是属于兰斯?麦克米兰的。

其实这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自己逃到哪里都没有意义。从他决定和兰斯回来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局。唯一令他安慰的就是,兰斯把弟弟还给他了,至少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血亲,而不真的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接了兰斯的电话之后,袁怵就去到休息室等他。通常来说他下了飞机之后,都喜欢先到休息室里喝喝酒说说话什么的。接下来才会决定要去哪里和他上床。

兰斯这个人有时候很随兴,并不是那种追求一定要在床上才能办事的人。以他喜欢男人的­性­子来说也确实是这样,什么都不按常理来。有时候在休息室里兴起了,他也会直接把袁怵扑倒。

甚至有一次两人是在袁怵房间的露台上办的事。反正这楼里所有人都是他的,谁敢不要命地来偷看,只怕听到点什么都会走得远远的。大家似乎都有一种默契,这种事情少沾为妙。兰斯的一般的政治家不同,他是军人出身,脾气自然更差一些,一个不满意了抬手就杀人的事情他也没少做。那些人在他手下拿的薪水虽然多,却也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袁怵觉得,弟弟大约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是他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不知是怕伤到他,还是惧怕兰斯的威严。

相对来说,自己倒是随意得多。他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对兰斯不过分亲近,却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对他太过畏惧。或许他觉得人生中已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到最后也只剩下一条命罢了。如果兰斯想要他的命,就尽管拿去吧。

所以,他在面对兰斯的时候,总喜欢保持一种下级对上级的尊敬,但却谈不上什么恐惧的心理。

兰斯到的时候大约是早上十点钟,已经过了早饭时间,离午饭却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他像往常那样走进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袁怵。他正斜靠在沙发里喝咖啡,手里似乎在玩着什么掌上游戏机,听到开门声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伸出只左手来挥了挥,权当是打招呼。紧接着就把手收了回去,又聚­精­会神地打起游戏来。

在这岛上的大部分时间,袁怵都是这么度过的。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因为中枪的缘故手脚不方便,其他时间他都在看书和玩游戏中度过。反正除了这些娱乐活动,他也没什么可­干­的。电视节目还没完全恢复,丧尸依旧在全球肆虐,哪里有电视台会有心情做节目。网络上也没有和他聊天,像他这样有个安全的地方住着,不愁吃不愁穿地活着,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大家都在忙着保命,网络一早就瘫痪了,就算兰斯让人给这个岛拉海底光纤,他登陆上去也永远只有一个人。虽然他偶尔也想,是不是可以通过电脑和另一个世界的凌夙取得联系,但这终究只是想想罢了。他和聂西风的联系,靠的是那台特制的小型电脑,他可不认为随便弄一台笔记本来就能搞定一切。

而且,就算两人真的在网络上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问一声最近过得好吗?那未免有些凄凉的感觉。袁怵真心希望凌夙能把自己给忘了,既然不能永远在一起,便索­性­永远都不要想起的好。

兰斯将外套脱下来交给了助手,然后示意屋子里其他人都出去。随后他走到沙发边,双手按在袁怵的肩膀上,将头凑了上去,认真地看他打什么。袁怵也没在意,依旧熟练地按着键,一直到通关之后才合上了游戏机,扭头问兰斯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想你了。”兰斯在他脸上轻轻地印了个吻,嗅着他特有的清新香气,不由乐了,“果然还是你最好闻,那些个大老爷们身上不是烟味就是酒味,要不就是汗臭味,闻多了胃里难受。”

袁怵心想我什么都不­干­,自然是又香又白净。那些人整天忙着工作,压力巨大,抽烟喝酒是难免的事情。更何况军队里的人还整天要为丧尸奔走,有汗臭味实在太正常了。他大概忘了,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袁怵没什么不良嗜好,但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抽烟喝酒,围剿丧尸的时候经常几天没澡洗,弄得一身汗臭味。幸好大家都是这个味儿,谁也不会在意。

不过他不会去和兰斯争辩这些,只是随意地点头道:“嗯,起来的时候洗了个澡。你午饭想吃什么,要不要吩咐厨房一声?”

“不用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他们知道我来了,自然会有准备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吃点别的。”

他一面说,一面就将手滑进了袁怵的衣领。袁怵只穿了一件浅­色­圆领T恤,下面是一条灰­色­纯棉运动裤,休闲得要命。兰斯站在那里,从上往下正好可以透过衣领看到他的锁骨和一片白花花的胸膛,那只手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袁怵的身体,想得都有些肝疼。这会儿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袁怵并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听话地承受着,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艾维斯他们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

他问的是之前被他打伤的那些伙伴,那一次的情况真的有些失控,很多人都被他伤到了。其中有个最惨,生生被扯掉了一条手臂。要不是抢救及时,大概早就没命了。

对于这些袁怵一直感到很抱歉,总想找个机会亲自对他们说声sorry。但他一直没有机会,兰斯不让他接触任何人,大约是怕凌夙找到他。而且那些人在兰斯看来本就无关紧要,要不是袁怵一直要求要好好治疗他们,说不定他早就一人一颗子弹送他们上西天了。

没有抓住袁怵,还让他被子弹打伤,这样的失职已经足够他们死一百回了。

袁怵深知兰斯的脾气,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动杀机。所以他不止一次替他们向兰斯求情,尤其是那个不小心开枪伤到自己的家伙。如果没有他开口的话,只怕会比马克西姆他们死得更惨。

兰斯一边摸着袁怵光滑的胸膛,一面陶醉其中,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回答他的问题:“哦,已经没事了,基本上都出院了。你这么关心这些做什么,别忘了他们曾经可想要抓你。”

袁怵不由有些好笑,他心想这不是奉了你的命令吗?但他知道兰斯这个人就是喜欢自说自话,他做的事情没人可以说不对,但他却可以跳过很多必要条件,只看对方的最终行为。

袁怵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淡淡道:“算了,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希望大家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而且你还用得上他们不是吗?”

“确实,暂时还能派上点用场,所以就先留着吧。等以后没用了再说。”

“你是不是一直这样,不管什么人,一旦对你没用了,你就不会留着了?”袁怵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兰斯正巧摸到他胸前的某个点上,听到这个问题时,脸­色­不由一沉,手里微微一用力,袁怵就疼得“呲”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

他一皱眉,兰斯心里的火就没有了。他强硬地扳过袁怵的脸来,在他的­唇­上狠狠地“蹂躏”了一番,一直到他几乎呼吸不过来时才放开他,轻笑道:“你放心Adrian,对于我来说,你永远不会没有用。我会一直一直好好地‘使用’你,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扑到了沙发上,三两下就把袁怵的运动裤剥了下来,然后将他整个身体翻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器官挺进了袁怵的身体。

因为没有前/戏也没有润滑,袁怵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他的□还很紧绷。兰斯进入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剧痛,忍不住咬住了沙发布套,发出了轻轻地闷哼。

兰斯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给小情人造成的伤害,动作不由停了一下。但那紧致而温暖的感觉却令他十分着迷,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顾不得袁怵会不会疼,就直接快速而放纵地抽/Сhā起来。

袁怵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生生地扯了开来,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后面流了出来,流过大腿滴落到了羊毛地毯上,红红的颜­色­十分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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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浓了起来,当最后一片夕阳沉入地平线后,整个大地都被深沉的黑­色­笼罩了起来。路两边灯光微弱,只够勉强看得清路面情况。

一阵强光从远处的公路上照了过来,就像是黑洞里突然闪出现了两束光线。那光慢慢地靠了过来,很快就在光晕中出现一辆汽车的外形,伴随着发动机的声响,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高楼前,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手里还捏着半根烟,烟头的光一明一灭,在暗夜里显得特别清晰。那人站在车前用力吸了两口,然后一扭身回到车里,将烟头摁灭在烟灭缸里。

随即他便用力关上了车门,大步流星向大楼内走去。

这时候的楼内很安静,一楼大厅不像白天一样有人走来走去,安静的只能听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那人脚步挺快,径直走到电梯前,闪身走了进去。电梯飞速上升,最终停在了十楼的位置。

这样一条他已经走惯了的路,每次都是这样,先穿过大厅搭电梯,再走过十楼那一排安放电脑终端的房间,最终停在最后一间的门前。然后推门而入,再走一小段楼梯,推开一扇落地玻璃门,走下长长的几十级台阶,绕过一片电脑大屏幕,最终停在一间玻璃屋前面。

以前他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希望能出现一个奇迹。玻璃屋里一直晕睡着的人能够彻底清醒过来,面对面地和他交谈,甚至可以喝杯咖啡吃点东西什么的。

五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了等到这一天,他努力了很多。

现在看起来,老天爷对他还不错,至少没让这个人死。他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刚刚接到聂西风的电话时,他正在家里冲凉,脑子里一直回忆着往日的一些情景。有些甜蜜也有些酸涩,心里总觉得闷闷的。

那个电话来得恰到好处,正好打断他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整个人重新被拉回到了现实中来。而且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好消息,一个他等待了很久的消息。很多不解之谜或许就要被解开。

这不由令他心情为之一振,冲出家门跳上车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来到实验室前。

聂西风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之后便刷卡打开了玻璃屋的大门,然后一同跟了进去。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个男人坐在皮椅的男人身上,各有各的想法。

“你好,我是凌夙,你也可以叫我Vincent。”凌夙冲那男子伸出了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

那人的双手被束缚在了皮椅两侧,所以当凌夙把手伸出来时,他只能微微地抬一下,使得凌夙不得不整个身体大幅度地凑过去,两只手才算有机会接触一下。

打过招呼之后,凌夙就在对面的椅子里坐了起来,聂西风则站在旁边,双手Сhā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

那人大约已经清醒了有两个小时。最初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聂西风以为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只是短暂地苏醒,很快就会再次陷入沉睡。所以他没有立刻通知凌夙,而是选择先行观察一段时间。

凌夙最近这段时间情绪不太好,休息又太少,整天满世界乱跑,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今天他难得回来一趟,聂西风本来是不想打扰他的。最好能让他睡着安稳的舒服觉才算好。

可是那人的情况却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他看上去很­精­神,不像是暂时的苏醒,倒像是从长期的沉睡里彻底地醒了过来。他清醒的时候,甚至还问人要水和食物,对于那些Сhā在自己身上的管子则相当不屑,几次提出要将它们拔掉。

聂西风和一帮同事折腾了大半天,总算除掉了他所有的营养管,然后又观察了很久,发现他确实没什么问题,整个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毫无区别,这才打电话给凌夙,把他叫了过来。

凌夙其实已经几晚没睡好了,本来­精­神有些困顿,但一见到这人,他整个人便又亢奋起来。他忍不住冲旁边的聂西风道:“给我杯咖啡好吗?”

聂西风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扔下一句“小心”便走了出去。

成功支起了聂西风后

59、68&69 父亲 ...

,凌夙开始细细打量起对方来。这个虽然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不过实际的年龄并不清楚。聂西风说了,如果想知道的话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他自己开口说,二是把他解剖出来测骨龄。凌夙当时听了就觉得有些鬼扯,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这人终于醒了过来,凌夙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这个话题,甚至没问对方的姓名,脱口而出道:“能问一下,您今年多大年纪吗?”

那人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

“公元2022年。”

“那我正好五十岁。”

五十?凌夙不由愣了一下。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话,这人长得还真是年轻。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不过四十来岁,所以他从来没有将他和袁怵联系在一起。其实现在想想,他们长得真的很像,都有一张东西整合的脸孔,而且东方的血统看起来更占优一些。眼角眉梢的细微之处也有几分相似。

刚刚那人微微一笑的时候,凌夙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觉得似乎又看到袁怵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在那里冲自己不情愿地笑着。

那人见凌夙一直打量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你认得我吗?”

“不,不认得。还没问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袁文,你也可以叫我Cecil。”

“什么,你叫袁文?”凌夙一下子就听到了这两个关键字。虽然这人和自己交流时说的是英语,但这两个字显然是用标准的中文来发音的。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凌夙是个亚裔,或许能听懂中文,所以故意用这个名字来试探一下。

这只是他的一个小策略而已,但显然凌夙的反应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袁文这个名字自从听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袁怵向自己提起父亲时,语调中的那种悲伤。

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袁怵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却不料他还活着,而且还曾离得这么近。

凌夙不由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看了很久。这个人不仅仅是袁怵的父亲,算起来他应该是他的杀父仇人。这样的一个人,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被自己找到,甚至还供养了起来。想到这里凌夙不由苦笑起来。老天爷这开的是什么玩笑,非要让他和袁怵之间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吗?

袁文见凌夙半天不开口,便主动道:“我猜你大约认识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不,我们没见过。不过我确实和你有点熟。我认识袁怵,我们很熟。”

“Adrian!你是说我的儿子Adrian?”

“是,他确实是叫Adrian,我想你们应该是父子无疑。不过他一直以为你十年前就死了。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他,情愿当一个没有户籍的死人?”

一谈到儿子,袁文似乎有些激动。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有种想要挣脱束缚地冲动:“告诉我,Adrian现在在哪里?”

“在我回答你之前,麻烦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

袁文慢慢地冷静下来,身体又缩回了椅子里,点头道:“好,你问吧。”

“我把你带回来这几年里,你总是时醒时睡。我记得有一次你让我去找一个叫Adrian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儿子吗?”

“我不记得这个事情了,可能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不过我确实想要找到Adrian,如果我说了的话,那一定就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要找到他?你确定真的是你的儿子Adrian吗?你当时对我说,要找的这个人额头上会有火焰形的胎记,但我查过了,你儿子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凌夙发现袁文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哦,如果没有的话,倒是一件好事情。”

“这话怎么说?”

袁文的嘴­唇­略微哆嗦了两下,正巧这时候聂西风进来了,往他们一个面前放了一杯水。袁文因为手行动不便,聂西风还特意找了个高一点的杯子,在里面Сhā了个根吸管,真是体贴入微至极。

袁文喝了几口水后,情绪才略微有些缓和下来,他开口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苦笑:“其实,我一直担心Adrian他会病发。他小的时候其实偶尔有过一两次发病的情况,但当时都不严重,而且都是很小的时候,长大后就不再有了。所以我一直认为,他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你所谓的发病是指什么?是不是眼睛会突然变成浅蓝­色­,会觉得头疼,身体不受控制,会有暴力倾向和过激行为?”

“你,你怎么会……”袁文原本闪动着光彩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像是有些没着没落似地喃喃自语道,“果然,果然还是没有逃过啊。”

60

60、70&71 托付 ...

那一天晚上,凌夙和袁文谈了很多。他们的谈话是从袁怵身上展开的。凌夙由此听到了很多奇妙的东西,很多在他听来不可思议的东西。

根据袁文的说法,他的母亲是台湾人,来自于一个叫邵族的少数民族。那是台湾的原住民,也是现存台湾人数最少的少数民族。袁文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其实我母亲祖上究竟来自何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虽然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是邵族人,但据说在久远以前,曾经属于另一支少数民族。关于那一支的来历和情况已经不可考,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人保留那一族的血统,一代代遗传下去。”

凌夙的脑中一下子闪过了袁怵的脸孔,他曾经说过,他长得比较像父亲,像个东方人,更弟弟却像是欧洲人。他们两兄弟经常站在一起也没人知道他们其实有血缘关系。

这些话以往听的时候不太在意,但到了关键的时刻,竟然都一一闪现了出来。凌夙盯着袁文的双眼,发现瞳孔的颜­色­和袁怵的竟是一样的。

“所以你想说,Adrian遗传到了这一支的血脉,而他的弟弟却没有?”

“是,据说我们这一支的人,发病的时候额头都会有火焰形的胎记。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很像是Adrian发病时的模样,你真的没有见过他那个胎记?”

凌夙仔细回忆了一下,每次袁怵发病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把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什么胎记什么印记,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查看。想到这里,他咬了咬­唇­道:“或许有,但我没有细看过。他的头发有点长,每次都遮住额头。而且他一旦这样我总想着要如何减轻他的痛苦。对我来说那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所谓的传人,都不影响我对他的判断。”

“年轻人!”袁文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喜欢我儿子,对不对?”

“不,不是喜欢,我爱他。”

袁文认真地打量着凌夙,似乎在老师他够不够资格爱上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一个将孩子托付给他的人。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按理说自己应该要感激他。但是感激归感激,儿子的未来不能这么草率地决定。袁文虽然不太在意儿子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却也想尊重他的选择。

“好吧,你说你爱他,那他爱你吗?”

凌夙想了想,本来想回答不知道,但他回忆起最后和袁怵分别时对方的眼神,便觉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他点头道:“是的,他也爱我。”如果不爱的话,又怎么会愿意和他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不爱的话,又为什么要替他挡子弹,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推入空间,独自留下来承受一切?

凌夙一想到这些,心便不由揪紧了起来。如果他们的上一代没有那么多恩怨的话,或许一切都可以变得很圆满。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有些气恼,开始追问十年前的事情。袁文对于当时的情况没有一点隐瞒,基本上和兰斯说得一样。但在说到注­射­药物的时候,他的说法显然有些不太一样:“事实上那个药物是你父亲主动要求注­射­的。因为我的助手曾经对他多嘴了一句,说这个药在动物身上实验的时候发生了奇效,原本柔弱的白鼠在注­射­之后变得力大无穷,甚至几乎咬断铁笼。你父亲当时或许急于出去,也或许想要获得这种力量来在帮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所以他要求我为他注­射­这种药物。”

帮内的事情凌夙知道的一向不多,但他隐约记得,在父亲入狱之前确实曾经和帮内的某些人闹得不太愉快。甚至不少父亲的手下都说,他之所以会被警察抓进去,也是因为帮内有人出卖他,将他的犯罪语气提供给了警方。那时候帮里正在进行新一轮老大的博弈,旧的当家人准备退下来了,他手底下那些得力助手,包括他的父亲在内,都想要争夺这个位置。

这个时候父亲突然入狱,显然对其他人来说有极大的好处,铲除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他们的胜算便更大了。

凌夙不知道袁文说的是否属实,但从当时的情况推断,父亲想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凌夙从离开底特律起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或许他早已死了,作为一只丧尸,他或许会死在诸如袁怵这样的苍狼手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凌夙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问清楚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权力和仇恨是否已经高于一切,以至于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袁文见他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便开口解释道:“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父亲,我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我明知道可能会发生不好的副作用,却没有阻止他。或许他和我一样,都没有料到这个药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但等到事情发生时,一切已经迟了。”

关于那一晚的情景,凌夙也是后来听父亲的一些手下提起的。他知道父亲劫持了个科学家回来,整天关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种新药。偶尔父子俩见面的时候,他都觉得父亲很可怕,像是换了一个人。目光凶狠脾气暴躁,随时要杀人的模样。所以那几年他都不怎么和父亲见面,一想到他曾经把那么多人断手断脚,凌夙的心情就很复杂。

“所以说,那几年你其实和我住在同一栋楼里,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应该是这样。你父亲根本不让我出门,我每天被关在实验室里,按他的要求研究各种类型的新药。但是很可惜,材料很快就不够了,最后出来的药居然会造成那样的结果,我也没有想到。Vincent,现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变得和你父亲那时候一样了,大家都成了……丧尸?”

凌夙能感觉,袁文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显然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一直很好奇,当时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为什么你没事儿?”

“因为我一直被你父亲关在密闭的空间里,他说要我潜心研究。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逃过了一劫。那一天他发病的时候,先是将其他人都咬了,等到所有人都变异之后,他似乎是想起了我,就跑进来想要打开密室的门,大约是控制不住也想要咬我。但在这个时候,有一队人突然冲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计划。我趁着他们混战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那一天的情况真的太过混乱,凌夙当时虽然已经成年,却也记不太清楚。隐约只觉得他们家那栋别墅瞬间就成了战场,枪声不绝于耳。忠心的属下跑过来通知他快跑的时候,他甚至看到有丧尸追在那个下属的ρi股后头。

那是凌夙第一次见到丧尸咬人,画面清晰地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以至于他以后每次见到丧尸咬人的画面,都会不由自主地将那个人看成是当时那个好心的下属。

凌夙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片刻之后,就强迫自己跳了过去,他的脑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这个人一一替他解答:“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药为什么这么厉害?你所谓的材料又指的是­干­什么?据我所知,我父亲不缺钱,一般的材料只要花钱能买到,他一定会给你搞过来。”

袁文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一下,似乎带着很大的愧疚:“那是Adrian的血。”

“什么?”

“我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是有这种特质的人。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但后有了Adrian之后,我本身的特­性­便慢慢淡了下去。其实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自己的血来研制抗癌的药物。虽然我们这一族会有暴虐的倾向,但很奇特的是,我们的血似乎有抑制癌细胞扩散的作用。有了Adrian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血似乎没什么用处了。于是我开始用他的血。因为我是医生,对家人的健康要求比较高,Adrian每半年会做一次体检,当然都是我替他做的。他的血液我一直有保留下来,放在冷柜里,供长期的研究。”

凌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袁怵的父亲吗?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竟然如此镇定,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在他的科学研究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在凌夙看来,袁怵对他来说第一位是新药材料的提供者,下一位才是儿子。

这不免令他感到愤怒,当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拿自己儿子的血来做试验,明知道有可能会引发这样的情况,依旧给我父亲打了那一针。你知不知道十年前那场火灾,对Adrian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几乎要被压垮。你的妻子因为这样而早逝,你的小儿子差点要去贩毒。Adrian冒着生命危险抢别人的枪把他从毒贩手里带回来,为了他去入伍,整天和丧尸打交道。你猜猜,如果他知道了丧尸全是因为他的血而在世界上蔓延的话,他会怎么做!”

凌夙蹭地一直从椅子里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甚至带翻了椅子。他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身体前倾,用一种几乎咆哮的口气怒吼道:“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他一天都会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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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的这一场爆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头了。但他就是无法控制,他和袁怵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已经完全了解了他这个人的脾气。他是那种是非观非常清晰的人,甚至到了一定偏执的程度。他对于人类有着特有的敏感和心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当初不会那么轻信自己,不会救下尼克,不会上了马克西姆的圈套,甚至在兰斯替他报仇时,他的眼里也满是不赞成的神情。

如果他一旦知道,他才是这个世界混乱的主谋的话,只怕会立刻崩溃,直接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

可是他本不必这样,事实上从袁文的身上就可以看出,他本­性­里的那种暴虐是可以被压制下来的。如果没有被当成药物注­射­进别人的体内的话,或许他只会偶发,进行一些心理上的治疗就可以痊愈了。

如果没有这场丧尸风暴,以袁怵的­性­子根本不会入伍,要不是这几年的军队生涯刺激的话,他­性­格里黑暗的一面或许根本不会再犯。

一想到这里,凌夙不由对袁文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枪直接结果了他。聂西风在一边死死地拉着他,生生将他按回了椅子里,却也忍不住摇头叹息:“为什么要这么做,搞成现在这样,你很满意吗?”

袁文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双手竭力想要从束缚中挣脱出来,整个脑袋搁在了桌子上,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这个样子,但有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自己的药可以救到很多人,就什么都顾不了了。所以你说,我怎么还有脸去见Adrian,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凌夙厌恶地将头转向一边,紧咬着双­唇­不愿意说话。他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着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因为他是袁怵的父亲而想要去尊敬他讨好他,但另一方面,想到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情,他就没办法轻易原谅他。不仅仅是对袁怵的伤害,还有其他许多人,都因为这场丧尸风暴搞得家破人亡。

因为一个人的欲望,而令如此多的人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凌夙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自己怎么也无法原谅面前的这个男人。

聂西风站在旁边沉默片刻后,恢复了他作为科学家的本能,从另一个方面提出了疑问:“既然这个药是你制作出来的,那么袁先生,你有办法制作出解药吗?”事实上,聂西风这些年来除了研究袁文这个人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研究解药的制作。他始终相信可以研发出一种药来,让人可以不受丧尸的传染,或者说可以将已经异变的人类治好。

袁文听到这个问题后,双手慢慢撑起身子,将头抬了起来。他的眼睛浑浊而晦暗,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他轻咳了两声,回答道:“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行的。事实上十年前我第一次替Timberlake先生注­射­之后,我就一直想要研制出一种解药来。但是很可惜,他把我从医院带走的时候我只来得及带上Adrian的血浆。所以这些年,我做的药药­性­越来越强,却没有办法制作出可以抑制它的药来。”

“那制作解药还需要什么材料?”通过这些年的研究,聂西风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确实缺少了某样东西,所以才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功。如果袁文知道这个关键的东西的话,或许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Malcolm……”

“那是什么,是个人名还是一样东西?”

“那是袁怵的弟弟,叫袁竞。”安静了许久的凌夙终于开口,替袁文解释道,“那是他的二儿子,不过很难说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不,Malcolm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他们两兄弟和我有心灵感应,如果他们出了事情,我一定可以感应道。”

“那你告诉我,Adrian他现在好不好?”

“他很好,至少还活着。”

“只有这些?”

“他,他好像被禁锢了起来,失去了自由。”袁文说着说着,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就像可以通过千里眼看到袁怵现在在做什么一样。

凌夙对这个答案却并不吃惊。他知道兰斯一定会把袁怵关起来,轻易不会让他出门。事实上当初回到空间后,凌夙几乎第一时间就又回到了台中的荣民医院。但这一来一回的短短几分钟,兰斯已经带走了所有的人,如同狂风卷落叶一般,除了会议室里残留的一些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满地飞溅的血迹,想象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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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忍不住猜测哪一片血迹是属于袁怵的。想着想着,不由又觉得心痛难耐起来。

这之后的一个多月里,他几乎每天都在寻找袁怵的踪迹。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被兰斯和他的军队占领,但只要有空间在,凌夙去哪里都很方面。他一直开着那辆大车,满世界寻找袁怵。偶尔也需要杀死几只丧尸,或者帮助一些人类。

但他从来独来独往,不会让人上他的车。那个空空的副驾驶位子上,似乎还残留着袁怵的味道。不过才短短两天时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有时候回到空间里自己的房间时,也会忍不住回忆临出发的前一天,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那时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完全拥有的袁怵,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那一颗坚硬而脆弱的心。

但是一转眼间,一切又都烟消云散了。兰斯将他带走,并且很好地藏了起来。凌夙觉得自己就像只没头苍蝇,满世界乱蹿却根本无法找到他想要的那个人。人海茫茫,尽管人类已经死剩不到十年前的十分之一了,但他依旧没办法从广阔的土地上探得袁怵的踪迹。

有时候他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看着路两边黄沙滚滚,总是忍不住在想,会不会有一辆车从后面突然追上来,然后跑到自己前面去用车身截停他。再然后袁怵会从车上下来,二话不说就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可是,就连这个也只是奢望罢了。袁怵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就算没有兰斯在从中做梗,他也不会出现了。他大约还在为父亲的所做所为感到抱歉,自认为没办法面对自己,所以,他应该永远会永远消失在人海,甚至都不会给他一个擦肩而过的机会。

凌夙沉默不语的时候,聂西风一直在袁文在讨论着制作解药的事情。袁文说了,如果用袁竞的血做原料的话,很有可能会制作出抑制丧尸病毒的新药。因为袁竞的血液里正好含有一种酶,可以用来克制袁怵血液中的暴力成分。

他们两兄弟似乎天生就是相生相克的,从外表上来看,袁怵显得更文静优雅一些,袁竞则是个热血少年。没想到分析他们的血液,得出的结论却是正好相反。

聂西风听这个结论后,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拍了拍凌夙的肩膀,说道:“兄弟,这次就要靠你了。想办法把袁竞给带回来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凌夙不由苦笑:“世界这么大,你让我去哪里找?”

“他啊,有他在,应该可以找到。他不是说和儿子有心灵感应吗?不如就靠他的感应试试看,说不定找到袁竞的同时还可以找你的Adrian。”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提议,凌夙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望着对面的袁文,忍不住确认道:“你真的可以感应到他们现在在哪里?”

袁文闭上眼睛,深思了片刻后,又睁开眼睛道:“不是很清楚,或许要离开这里去到外面才可以。我可以问一下,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在我的空间里。”凌夙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起身离开了玻璃屋,大步走出了实验楼。外面夜­色­浓重,夜风冰凉,他却忍不住抽出根烟来一抽到底。他最近烟瘾似乎有点大,每当想起袁怵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抽烟。希望能够借由尼古丁让自己平静下来。

聂西风则留在实验室里继续与袁文讨论些什么,顺便将这里的情况一一告之他。两人谈了几乎一整夜,一直到天明的时候才觉得困倦,各自睡去。

凌夙那一晚却是彻夜无眠,一直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到天亮。下午的时候聂西风睡饱了跑来找他,说已经检查过袁文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异常。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带他离开空间,去到外面寻找袁家两兄弟。

凌夙当时站在落地窗前,风特过微微翕开的缝隙钻进来,吹得他手上凉嗖嗖的。听了聂西风的话,他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我们两个,一直都是好兄弟吧。”

“怎么了,想说什么?”

凌夙转身回到书桌边,拿起纸和笔,快速地写下了什么。然后将那张纸递到聂西风面前,轻描淡写道:“看看吧,看过之后就烧了吧。我知道以你的智慧,看一遍也够了。”

聂西风犹豫着接了过来,迅速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不需要,我对这个空间不感兴趣,你不用把它交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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