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砥中身形一旋,自孙虎双掌的空隙中闪开,他单指一伸,迅捷地点上对方“哑|茓”。
顿时之间,孙虎张大着嘴,瞪大着眼,俯身跌倒,趴在雪地上。
另外两个大汉惊诧地看到石砥中在这一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里便已将横江槌孙虎打倒,不由得呆住了。
石砥中手指伸出之际,原要以截脉之法,使孙虎受尽经脉收缩之苦。
但是陡然之间,他想到了当日自己身怀重伤,在弱水边,见到断日钩吴斧的情形来。
若非吴斧将那本“将军纪事”扔过弱水,他便不会仗着里面所载的方法,疗伤复原,也许早就死了……他身形一定,望着那两个呆立的大汉,沉声道:“像你等仅是幽灵大帝手下十二巡查使,还要如此猖狂……”“哼,好大的口气!”
那叫做翠玉的姑娘,脚下有如行云流水飞跃而来。
她撇着嘴,站在石砥中面前问道:“喂,你是谁?”
石砥中淡然一笑道:“在下江湖无名小卒,又何劳姑娘过问。”
翠玉姑娘气得一顿脚,身如旋风,一个大翻身,跃到石砥中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哼了声道:“你把毡帽拿下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哼!好大的胆子!”
石砥中微微一笑,未及说话,身后劲风飒然,急速撞到。
他双眉一斜,一掀毡帽,反臂挥出,劲道聚于毡帽之上,有似铁臂压下。
那两个大汉被这狂劲的力道,逼得不能攻进一式,只得退后数步。
石砥中头都未回,却好似眼见一般.他潇洒地一笑,说道:“你看我是青面獠牙?夜叉似的?”
那叫翠玉的姑娘好像没想到眼前这身怀绝艺的人,会长得如此年轻,而且如此英浚那明朗可爱的笑容,使得她心里一慌,说不出话来。
石砥中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道:“你可以让一下路吗?我还没有吃饭呢!”
翠玉姑娘点了点头,让过一旁。
石砥中摸了摸落在头上的雪片,又重新戴上毡帽,然后走出门外,朝太白居行去。
那翠玉姑娘轻掩着不住起伏的胸脯,她已可感觉到自己那怦然跳动的心,好像小鹿一样……她脸色红晕地望着石砥中踏上太白居的石阶,方始惊醒过来,喊道:“喂!你叫什么?”
石砥中踏上石阶,脱下毡帽,抖了一下身上的雪片,走进太白居里。
左边的柜台,连着楼梯,楼梯口贴着两张红纸条。
他知道那楼上就是喝酒之处,而楼下一定是供人住宿的。
店内闹哄哄的,似乎忙着什么,竟没有人来招呼他。
石砥中回头瞥下停在门口的黑色马车,皱了下眉头,往里面行去。
这太白居真个不小,绕过一道回廊,眼前是一个假山亭池,虽然此刻雪花片片,但是园中却有几株梅树绽放着绿色的嫩芽,也有几个花蕾,含苞未放。
他停止了脚步,深吸口气,想要闻一闻空气中是否有梅花的香味,却只闻到雪花那种清凉沁人的冷气。
他自言自语道:“再等几天,梅花便开了。”
就在他自言自语之际,那伙计搓着手自里面走了出来,朝着他叫了声。
石砥中间道:“怎么啦!你们店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掌柜的呢?”
那伙计道:“刚才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哪位大官老爷的小姐,手面好大,要包下整个客房,我们掌柜的跟她说我们店里好多房子有许多客人都已住四五天,不能赶他们走!您知道怎么啦?”他左右瞧瞧,轻声道:“她大发小姐脾气,几乎要拆了我们的房子,掌柜的正在赔不是呢!”
石砥中道:“我的房间在哪里?”
那伙计道:“公子爷若非刚才我替你争辩,掌柜的会把您那间房子让给他们,因为你那间房子是本店最好的。”
石砥中微微一笑道:“是吗?谢谢你了,喏!这是赏你的小帐!”
那伙计尴尬地接过石砥中递来的碎银,千谢万谢道:“谢谢公子爷,小的替您拿着这马鞍吧!”
石砥中摇摇头道:“不!我自己拿得动,你带路吧!”
那伙计硬要接过马鞍,石砥中只好将马鞍交给那伙计。
“哦!好重呀!”那伙计龇牙咧嘴,几乎跌倒于地,他一拐一拐地抱着马鞍,朝里面走去。
绕过那道回栏,石砥中走到一个宽敞的大客房边。
他刚要跨进客房,蓦地眼前一亮,一个俏丽的背影在隔壁房门闪了下。
“翠玉!翠玉到哪里去了?”
他跨进屋里,便听到隔壁一声银铃似的呼声喊着。
他暗忖道:“莫非这隔壁房的真是幽灵大帝的女儿?”
那伙计将马鞍往墙角一放,吁了口气,用手帕抹了把挣得通红的脸,说道:“公子爷,炕里我已经添上炭,酒也用热水暖着,你在什么时候吃,都是热的,绝不会冷。”
石砥中点头道:“好吧!我知道的。”
那伙计问道:“公子爷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就在前面,这儿有铃子,你一敲……”石砥中见这伙计如此饶舌,不禁皱眉道:“好了!你出去吧!”
那伙计诺诺而退,欣然地走出房门。
石砥中将披着的银裘往坑上一扔,脱下的毡帽挂在墙上的钉子上。
然后,他走向门口,预备将门关上。
方一站到门口,他便看到那名叫翠玉的姑娘,袅袅地走了过去。
他刚要把门关上,便见到一个戴瓜皮小帽,手托水烟筒的老者走了过来,冲着自己一揖道:“公子爷请了……”石砥中也还了一揖道:“有什么事?”
那老者咳了声道:“老朽是本店的掌柜,请问公子爷,你是只一个人吧?”
石砥中点头道:“是的,怎么……”
掌柜的道:“隔壁有一个小姐要包下这房子,既然公子爷只有一人,老朽嘱他们在里进空出一间房来……”石砥中脸色微变道:“我先来住店,还是她先来住店?”
那掌柜干咳了一声道:“老朽是说与公子商量一下……”石砥中哼了声道:“我没付钱给你?或者我的银子成色不够?”
掌柜的慌忙摇着手道:“不是!不是!本店……”石砥中道:“我既然住了,就不愿搬出去!”
掌柜还待说话,自隔壁间走出两个姑娘道:“掌柜的,我们小姐不要房子了,你不必让人家搬出去。”
掌柜的吁了口大气,忙道:“公子爷,对不起,不用搬了……”说着,他便走了。
石砥中斜眼瞥见那两个姑娘都是一般高矮,左首那个就是在马房边见到的翠玉!
他还未掩上门,翠玉敛衽道:“公子爷好!”
石砥中道:“你有什么事?”
翠玉道:“我们小姐说,刚才发生之事很对不起公子,请你原谅。”
石砥中呃了声道:“那不算什么,倒是我失礼了!”
翠玉道:“公子,您是一个人单身在外?”
石砥中点了点头道:“你若没有什么事,我要用饭了。”
翠玉脸上飞红,道:“对不起,打扰你用饭了……”她顿了下道:“能否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石砥中见到她满面诚恳的样子,目光中带着企望的神气注视着自己,他心中犹疑了下,终于道:“在下石砥中。”
“石砥中?”翠玉两眼睁得老大,愕然道:“你就是回天剑客石砥中?”
石砥中诧异地道:“回天剑客?”
门扉一响,隔壁走出一个少女来。
石砥中侧首一看,只见少女身着一件银灰夹袄,领子高耸,直到耳边,一串珠环挂在胸前,发出闪闪的光芒。
她双颊嫣红,瑶鼻挺直,唇如涂丹,两眼细长,看似凤尾,正自露出惊诧的眼光。
她脸上最是醒目之处,便是两道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有如两支小剑,另具一种风韵。
石砥中微微一愣,还没说话,已听到翠玉道:“这是我们小姐!”
石砥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乃是青海海心山的幽灵大帝属下……”翠玉道:“小婢原以为天下有谁敢惹上幽灵宫来的人,原来是回天剑客石公子,怪不得孙虎会只一招便趴了下去!”
石砥中微微一惊,没有说什么。
那站在隔房门口的少女叫了声道:“翠玉你来!”
翠玉应声而去,石砥中关起门,方待用饭之际,门上剥剥数声,翠玉喊道:“公子,请开门!”
石砥中眉头一皱,打开门问道:“有什么事?”
翠玉道:“我们小姐请相公过去用餐……”石砥中一怔道:“请我?”
他失笑道:“她又不认识我,干吗要请我?”
翠玉抿嘴道:“石公子你的大名,我们少爷回海心山之际,便曾禀告与我们老主人知道,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回天剑客的威名?只不过江湖传言每有不实……”石砥中诧异地问道:“有何不实之处?”
翠玉道:“江湖传言你心狠手辣,残酷无比,而且我们公子也说你凶狠可恶,所以我们宫中每一个人都想见见您,谁知道……”石砥中低哼一声道:“我本来就是心狠手辣,有何不对?”
翠玉摇头道:“才不是呢!公子您长得又英俊又潇洒,偏又,这样温文……”她脸色变红,说到后来娇羞无比,竟然低下头去。
石砥中也很是不好意思,他摇了摇头道;“谁告诉你的?难道又是江湖传言?真是瞎说!”
翠玉嘟起嘴道:“我们小姐都是这么说的!”
石砥中只觉心头一震,只好苦笑道:“你别尽是瞎说,去告诉你们小姐,我休息几个时辰还要赶路,只得谢谢她的好意!”
翠玉睁大双眼道:“你还要赶路?难道你还有什么要事?这么大雪纷飞的时候……”石砥中淡然一笑道:“在这世界上,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事,你们还不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候赶路?”
“哼!”翠玉道:“我们是要到江南看早雪的情形,又不是有事奔忙。”
石砥中见这十五六岁的丫头,一脸纯真朴实的样子,说话之间满是稚气,很是娇柔可爱。
他的思绪转移到那远居塞外,大漠中的东方萍……翠玉见到眼前这英俊的年青人,满脸迷惑忧郁的样子,隐含着一种使人看了会因之颤动心弦的儒雅风度。
她怔怔地望着他,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石砥中“哦”了声,问道:“你说什么?”
翠玉道:“小婢问公子爷您要到哪里去?”
石砥中道:“我要到大漠去,刚好与你们背道而驰!”
翠玉想了一下道:“您见过我们小姐了?”
石砥中微微一笑道:“见过了,怎么样?”
翠玉道:“你说她好看吗?”
石砥中没想到她会问这问题,一时之间,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翠玉道:“石公子,您认为她不漂亮吗?”
石砥中摇摇头道:“不!我认为你们小姐很漂亮……”翠玉欣然道:“石公子,我们小姐叫做什么名字,你不知道吧?”
石砥中发觉自己尽是站在门口闲聊,一点都没吃饭,不由道:“我要进房用饭,你……”翠玉道:“我们小姐叫西门婕……”她听到门声一响,回头一望,慌忙说道:“我们小姐来了……”石砥中见到西门婕果然是朝这边而来,他心中思绪回转,不知道进入房里还是迎出去的好……西门婕微一敛衽道:“公子可曾用过饭?”
石砥中还了一礼道:“小姐。”
西门婕微微一笑道:“如果公子您没有用过饭,请到这边。”
石砥中道:“不必有劳小姐。”
西门婕道:“久仰公子威名,未想今日能够得见,尚希公子能够赏脸,并且请公子鉴赏一柄宝剑。”
石砥中见西门婕很是诚恳,而且那浓黑剑眉下的眸子,黑亮无比,射出一股希冀的光芒,使他不忍拒绝于她。
他注视了她那微微上翘的眼角,的确,那是另具一种迷人的风韵,是与他以前所遇见的任何一个女孩子不同的。
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当面邀请你,我想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拒绝这个邀请的,尤其是年轻的男人。
石砥中似乎已忘了在大漠与西门锜对敌的情形,他点了点头道:“如此麻烦小姐了,不过在下才疏学浅……”西门婕眼角飞扬,目中含着深沉的情意,微笑道:“公子学识渊博,能力敌七绝神君,而赢得宝马,当然目光高明,不同凡响之辈,你如此之说,实在太谦虚了。”
翠玉在旁捂着嘴道:“小姐,你尽顾说话,让公子尽自站立,岂不有失礼貌?”
西门婕含羞地一笑道:“哦!真对不起石公子,请公子移步!”
她姗姗地往隔壁房中行去。
石砥中望着那如削的双肩,有似约瘦的柳腰,犹豫了一下,方始撒开大步向隔壁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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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砥中走进隔壁房间,只见三个头疏小髻的丫环正在忙着添筷加火,搬桌移凳。
室中温暖无比,坑铺虽是与自己房间相同,但是已经架置好雪白的帐子,丝丝流苏闪着霞光……一个小几上摆着一个小兽炉,炉中燃着麝香,一缕青烟正自袅袅上升,使得室内芬芳无比。
他吸口气,目光移到另一张小几上的弦琴。
那面长琴,通体雪白,七根乌黑的弦,根根都泛着乌光,不知是什么做的,式样古朴。
那三个丫环一见石砥中走了进来,齐都敛衽束手,退出房外。
西门婕微笑道:“公子喜欢弹七弦琴?”
石砥中摇摇头道:“在下对音律之学向来是一窍不通。”
西门婕道:“公子又谦虚了,七绝神君七艺之中有琴艺,据说他已练成琴音杀人的境地,不知可真?”
石砥中道:“这也许可能,但是音律之道,端在怡情冶性,而不是用在杀人的。”
西门婕颔首道:“公子之言极是,等会尚请公子听一听琴音。”
翠玉笑道:“小姐现在就试弹琴以娱嘉才对,怎么说等会呢?”
西门婕微掩朱唇道:“其实我是怕琴音有污石公子尊耳,甚而影响到食量,岂不甚糟?”
石砥中忙道:“哪里,在下对于音律一点都不懂,恐怕倒有劳小姐……”西门婕道:“如果公子不很饿的话……”石砥中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暗自咽了口水,道:“不饿,在下并不很饿……”翠玉扑嗤一笑道:“其实公子是饿了,赶了这么多路,怎有不饿之理?来!我给你倒酒。”
西门婕歉然一笑道:“小妹未曾出过青海,对于人情世故,一些都不知,尚请公子原谅。”
她脸色一红道:“请公子上坐。”
石砥中谦虚了一下,暗自摸了摸肚子,感激地朝翠玉望了一下,坐上椅子。
酒过三巡,石砥中放下杯子道:“在下不胜酒力。”
翠玉端上一盘花卷,揭开桌子中央的大锅,道:“公子,这是你最爱吃的涮羊肉。”
石砥中愕然地望着翠玉,道:“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涮羊肉?”
翠玉抿着嘴道:“我们小姐听见店伙计嚷嚷涮锅羊肉,所以也……”西门婕眉头一皱,制止道:“翠玉!”
她说道:“公子既然喜欢,就请多用点!”
他们慢慢吃完了这顿午餐,那三个丫环进来,很快地便将盘碗撤下。
西门婕脸色晕红,向翠玉道:“你将蓝泓剑拿来!”
翠玉走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柄用黑色皮囊包好的长剑拿了下来,交给西门婕。
西门婕轻轻地解开皮囊,自里面拿出一柄蓝色剑鞘,狭长的宝剑。
她摩挲着蓝色泛光的剑鞘道:“这叫蓝泓剑,传闻是唐末一个炼剑师所炼的三柄宝剑之一,犀利无比……”她递给石砥中道:“请公子鉴赏一下。”
石砥中接过长剑,伸手拔出,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闪烁而起,细蒙狭长的剑刃中,有一条沟漕,流光潋滟,好似波光一样泛滥!
他右指微曲,轻轻一弹剑刃,一声龙吟响遍室内。
他不禁叫道:“好剑!”
但是他又立即想起那柄送与东方萍的绿漪剑来,他微微思索一下道:“你刚才说,尚有其他两柄剑,不知那剑名你知道否?”
西门婕点头道:“那两柄剑一名绿漪,一名白冷……”“哦!”石砥中轻轻哦了一声。
西门婕微微一笑道:“那绿漪剑在大内皇宫中,前此不久,宫中侍卫长申屠雷曾派人送给家父,不料那几个护送宝剑的人都中途死去,现在不知绿漪剑到了哪里?不过好似海外三岛的人抢去……”石砥中收剑入鞘,然后将长剑交给西门婕道:“此剑是我所看到的第三把好剑,犀利的程度,足可以断铁截钢。”
西门婕没伸手去接蓝泓剑,问道:“公子见闻广博,当然所见名剑不少,只不知其他两柄,是什么人持有?”
石砥中犹豫了一下道:“七绝神君柴伦前辈有一柄短剑,我曾见过,此外便是那绿漪剑……”西门婕微微一愣道:“绿漪剑?公子在何处看见?”
石砥中原来是不擅说谎之人,他脸色微红道:“那是在山西大同府城外……”西门婕哦了,声道:“公子您是看见了海外剑派中的人?”
石砥中摇头道:“不!那是四大神通玩的花样!”
西门婕道:“那么现在绿漪剑已到了四大神通手里?”
石砥中摇摇头道:“不!宝剑现在天龙谷。”
西门婕诧异地道:“天龙谷?难道东方玉会抢那柄剑?”
她目光流转,在石砥中脸上注视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了,绿漪剑现在东方萍手里?”
石砥中咦了声道:“你怎么知道?”
西门婕微微一笑道:“我哥哥狼狈无比地回到海心山,哭丧着脸说有个叫石砥中的和东方萍很要好……”她眨了下眼睛,道:“你知道,我哥哥一直对萍萍很倾心的,家父也很愿意东方西门两家结为亲家……”石砥中脸色一变道:“这话当真?”
西门婕默然地望着石砥中,好一会才道:“我没见过萍姑娘,你说,她是不是很美?”
石砥中未及答话,翠玉哼了声道:“有我们小姐这么美?我才不相信!”
石砥中苦笑一下道:“小姐请将蓝泓剑收回,在下要告辞了。”
西门婕道:“且慢,我还有关于东方萍的事要告诉你。”
石砥中站起来又只得坐下。
西门婕缓缓道:“我很羡慕她,从你匆匆的奔走,便知道你是要赶到天龙谷去,但是东方前辈的脾气不好,恐怕你要吃亏!”
石砥中哼了声道:“我石砥中怕过谁来?”
西门婕道:“而且我幽灵宫弟子,也都不会放过你的。”
石砥中猛然立身而起,寒声道:“既然你我为敌,又何必……”西门婕苦笑一下,幽幽道:“你请先坐下。我已将两位长老遣走,我不会与你为敌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石砥中又坐了下来,他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西门婕道:“有道是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我预备将蓝泓剑赠你,一方面可以仗此名扬江湖,另一方面,则是凡我幽灵宫弟子,绝不敢冒犯手持蓝泓剑之人!”
石砥中冷笑一声道:“在下纵然无能,也不劳小姐赠以宝剑作为护身之符,这点恕难从命,请小姐收回此剑!”
西门婕道:“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是我幽灵宫的幽灵大阵,是可置你于死地……”“哼!”石砥中冷哼一声道:“我终有一天要破去那幽灵大阵!”
西门婕冷笑道:“只怕你没到那一天,便被二帝所杀!”
石砥中说道:“这话怎说?”
西门婕道:“你一路行来,没听到江湖传言?”
石砥中摇头道:“我自东海回来后,一路上尽是赶路,根本没沾惹一个武林人物,当然不知道什么传言。”
西门婕讽刺道:“我在青海海心山都听到了,你倒听不到,敢情是要赶着会情人去,当然恨不得Сhā翅飞翔,愈快赶到大漠天龙谷愈好!”
石砥中哼了声道:“如果小姐你愿意便说出来,又何必这样吞吞吐吐?”
西门婕轻声念道:“二帝三君外,更有回天客,锜玉双星后,三岛四神通……”石砥中哼了声道:“这是谁编的?”
西门婕轻笑一声道:“江湖之事流传最快,自有那些好事之徒编造出这似谣非谣的偈句!”她脸色一整道,“你想,仅仅半年光景,回天剑客已超过三岛四神通,直逼二帝三君,我爹会放过你吗?”
石砥中道:“所以你要赠剑给我?哈哈!谢谢你的好意,我石砥中原就是漂泊江湖的汉子,又何必用到你的宝剑,请收回。”
西门婕问道:“你一定不肯接受?”
石砥中点头道“我不能接受!”
西门婕深深注视了石砥中一眼,叹道:“我原想见识一下‘回天剑客’到底有何能居于我哥哥之前,谁知见到你后……”她又轻叹口气,接过蓝泓剑,默然地套进皮囊之中。
石砥中问道:“你说锜玉双星,可是你哥哥与东方玉?”
翠玉抢着道:“我们少爷被江湖上起个绰号叫天煞星,东方玉少爷则是被称作天龙星……”西门婕道:“公子要走之前,尚请一聆小妹琴音,也好作为我们萍水相逢的纪念,并以琴音为公子饯行……”石砥中颔首道:“承小姐你如此相待,在下感激不荆”西门婕淡淡道:“但望他日相逢,不致以兵戎相对……”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接过翠玉递来的玉琴,捧着放在桌上,翠玉在兽炉中添了一点粉沫,香烟缭绕,摆在玉琴旁边。
西门婕轻抚琴弦,微微一拔,如银珠跳动,泉水迸溅,琴音飞跃空中,回旋于室内……白玉似的双手,时而轻捻,时而浅弄,十指拨动琴弦,音韵美妙地颤出……石砥中初时尚见那白玉似的十指,在琴弦上移动,渐渐,琴音急骤,那跳动的十指愈来愈快,只能看清两道白影飞快地移动。
他很快地便沉浸于琴音之中,仿佛自己已置身于空中,围绕琴声飞舞……他情感丰富,聪颖无比,很明了琴音中所含的意思。
那幽婉细腻的颤音,婉转地道出了少女企望的心情,继之是仰慕那传说中的英雄,而极思一见。待到行旅之中,突然见到那人,却又畏羞不前,不敢申诉心中的话,任凭绵绵情意埋藏心底……石砥中轻叹口气,忖道:“你又何必如此多情呢?”
西门婕微皱眉头,目中含泪,十指移动,琴音又是一变,转身叮咛嘱咐,希望那人不要忘记思念之情,要小心谨慎,以免遗恨江湖,致使那少女痛苦终身……她琴音婉约,最后一连数个叠音飞出,便陡然一祝石砥中默然地望着西门婕,只见她满眶热泪,盈盈含愁,使得他心弦一颤,不由得侧过脸去。
他侧过脸又看到翠玉也是热泪满眶,呆呆地凝望着自己。
他目光一扫翠玉脸上,她的泪水已滚落脸颊,像是两颗珍珠,滑落襟上,接着,又是两颗……石砥中问道:“翠玉你怎么啦?”
翠玉突地放声痛哭,掩脸飞奔而出。
石砥中愕然地掉转脸孔,愣愣地望着西门婕,不知如何是好。
爱情的产生,很可能便在第一眼的印象里生根,而这种好印象却往往在当事人不知不觉中加深的。
石砥中不懂这道理,故而他呆望着西门婕,不知她为何会含着眼泪。
就在他思索原因之际,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道:“哈哈!翠玉,你怎么躲在这里哭起来了,有谁敢欺负你,莫非是小姐骂了你……”翠玉在门外道:“东方公子,小姐里面有客……”东方玉朗笑道:“什么客人在里面?我刚才还听到她的琴声。”
他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西门婕眼含泪珠,默然而坐的样子。
他愕然道:“婕妹妹……”
他突地看到石砥中,话声一噎,随即怒火上升,脸罩寒霜。
他怒喝道:“石砥中,你怎会到这里来?好小子,我正找你不着,今天非要宰你!”
西门婕一抹眼泪,冷声道:“他是我的客人,你怎可如此?”
“客人?”东方玉怒喝道:“你又在何时认识他?”
西门婕道:“只能容你认识他,我便不能认识他?”
东方玉一愣,冲着石砥中道:“好小子,你……”西门婕叱道:“住口!你在我房内?怎好辱我客人?”
东方玉脸色大变,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拂袖而出。
西门婕低下头去,两颗眼泪掉了下来……石砥中只觉心中思绪有似乱麻,不知从何理起。
他叹了口气道:“看你们感情很好,又何必这样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西门婕迅速地抬起头来,大喝道:“你也给我出去!”
石砥中脸色微微一变,站了起来,道:“谢谢你的招待,在下告辞了!”
他反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愿你珍重……”他跨出房门,已没见到翠玉,于是,叹了口气,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关上房门,坐在坑上,已隐隐听到隔壁房里传来哭泣之声。
他只觉心烦意乱,再也坐不住,不由得拿起毡帽戴好,然后披好银裘,背好长剑,提起马鞍向屋外走去。
行到那庭院假山处,他看着满是雪花盖着的假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还是早一点到天龙谷去……”走到前面,那伙计迎了上来道:“怎么!公子爷就要走了?”
石砥中点了点头道:“我想起还有一事要办,只得动身了。”
那伙计道:“公子,您的帐下还剩四两六分三钱银子……”石砥中一挥手道:“都赏给你算了。”
那伙计乐得脸上的肉直打哆嗦,“叭哒”一声便趴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地道:“谢谢公子爷赏赐,谢谢公子爷赏赐。”
待他抬起头来,眼前已没看到石砥中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赶忙跑到掌柜那边领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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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阳光,石砥中单骑向北而行。
蹄印留在洛阳城的街道上,很快的绵延而去。
出了城门,石砥中一抖缰绳,飞骑腾空而去,随着一行行的车辙,一个个的蹄印,奔驰在官道上。
雪,还没有停,但是较上午小了,几片雪飘在空中,像鹅毛样的。
越过一座土岗,他看到左侧前面有个山神庙,庙旁几株高耸的松树,正在迎风摇动。
他乘坐于马上,突见那庙旁松树后,驰来一匹白马。
他一眼便看清那是东方玉骑在马上,还未想到东方玉为何会在路边拦截自己,东方玉已驰近眼前。
东方玉自马上飞身跃起,落在石砥中马前二丈之处。
他脸色铁青,喝道:“石砥中,给我滚下马来!”
石砥中道:“你……”
东方玉大喝道:“给我滚下来!”
石砥中双眉一皱,跳下马来,道:“你这样半路截人,要做什么?”
东方玉狂笑道:“要做什么?”他脸上杀气腾腾,怒喝道:“要杀了你!”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要杀了我?”
东方玉那英俊的脸,此刻都被仇恨充满,曲扭得变了样。
他寒声道:“饶过你一次狗命,现在你又敢惹上婕妹!”
石砥中还待说什么,东方玉已一抖革囊,“呛”地一声,长剑出鞘。
他寒声道:“拔出你的剑来!”
石砥中默然地望着东方玉,缓缓拔出长剑。
东方玉身形一斜,剑芒跳动,已连攻六剑。
石砥中轻吟一声,双足如同钉在地上,挺立不动,连发六剑,将对方攻来之势挡祝东方五大喝道:“再吃我七剑!”
他剑法一变,泼辣狠绝的连出七剑,剑剑相连,寒芒闪烁,剑气“嗤嗤”作响。
石砥中深吸口气,仰身让过第一剑,身形便飞跃空中,刹时之间,他连施“将军十二截”中前四式剑招。
有似飞龙翔空,闪电连击,四剑发出,风雷迸现,剑气如虹,舒卷而去。
他们二接上手,便是以上乘剑术相较,双方都是剑术名家,是以刹那之间,已变幻了五六套剑招。
剑尖起落,时如飞鸿掠空,时如羚羊挂角,快捷似电,变幻似云,起落之处,毫无痕迹可寻。
剑光闪动,他们已连攻六十余招,毫无胜败可分。
蓦地——
东方玉一剑急划而出,身形却倒跃丈外。
他冷哼一声道:“仅仅一个多月不见,你便已较前精进了不少,哼!江湖之上,回天剑客之名,将从此不复见!”
石砥中深吸口气,意守丹田之中,双眼凝视着对方,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功力虽然较以前更为精进,但对方身怀各种绝技,的确不是自己所能匹敌的。
东方玉狂笑一声道:“我要你再尝尝‘三剑司命’的滋味!”
石砥中脸色凝重,抱剑于胸,全部精神都聚于长剑之中,预备再一次见识“三剑司命”的绝技。
他晓得只要稍一疏忽,便是性命悠关,故而连说话都不敢,以免分神。
东方玉脸色渐渐变为严肃,他自革囊中掏出三柄短剑,托在右掌之上。
两人目光相接,东方玉射出狠毒之色,他大喝一声,一柄短剑陡然跳起。
一道光华,扬着一个小小的弧形,射向石砥中。
石砥中闷哼一声,目中神光突现,长剑一送,一轮光晖自剑尖升起,乍见即灭。
“噗……”
一声轻响,那急射而来的短剑好似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掉落地上!
石低中发出“剑罡”之术,果然将对方短剑击落,他虽然感到心胸一震,却知道“剑罡”可以挡得住天龙大帝的“三剑司命”之技。
东方玉脸色一沉,怒喝一声,头上黑发根根竖起.他一抖手惋,两柄短剑带着急啸之声,急射而出。
两道耀目的光芒闪过空际,有似两颗流星掠过穹苍。
石砥中闷哼一声,脸孔涨得通红,头上的毡帽被急速竖起的长发,冲得跌落雪地之上。
他捧剑挺立,连颤两下。
“嗡——”
两道浑圆的光晖自剑尖飞出,闪烁出美丽的流滟。
“噗!噗!”
两柄短剑一碰那虚悬着的光晖,陡然坠落雪地。
东方玉双眼睁得大大的,似是不相信石砥中会依然活着……他满头黑发倏然落下,大吼一声,似狂飚一样,急旋而来。
一个莹白似玉的手掌在阳光下闪过,拍向石砥中。
石砥中低吼一声,左袖一挥,“般若真气”击出。
“轰”地一声巨响,他双足没入雪中,白雪直到他膝盖之处。
一阵积雪飞起空中,地上一个大坑……
东方玉有如醉汉,身形摇晃了一阵,便一交摔倒地上。
石砥中脸上肌肉抽搐着,“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也站立不住,昏倒雪地上。
雪花飘落着,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雪花片片,也落在东方玉的脸上,身上……空中飘着的雪花,渐渐停了。
寒风掠过空际,带着咻咻的响声。
石砥中自迷茫中醒了过来,他只觉脸上滑腻腻的,一个温暖的东西在他脸上游动。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自己那匹汗血宝马正伸长着舌头,在自己脸上舔着。
雪花落在脸上,被马的呼吸所冲,变为滴滴水珠,滚落颈上,湿漉漉的非常难受。
他嗯了声,方待移动身子,却已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略一运气,只觉经脉胀痛,气血浮动,几乎又昏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刚才以“剑罡”挡了天龙大帝那震撼天下的“三剑司命”的绝技,幸好那是由东方玉使来,故而他仅被那三支短剑击得心中乱跳。
但是东方玉却抱着拼命的态度,在那三剑未能奏效之际,复又使出“白玉观音手”来。
面临生死抉择之际,石砥中只得强抑住浮动的气血,挥动大袖,劈出“般若真气”,以致于双方两败俱伤。
他苦笑了下,略一侧首,便看到距他约三丈之外,东方玉也躺在雪地上。
雪片将东方玉的身子几乎盖满,只露出一角衣袂,依然在风中飘拂着。
“他是不是死了?”石砥中忖道。
他又悲哀地苦笑了下,躺在雪地上,仰望茫茫的天空,使他有种寂寞之感。
他想到了自己遇见西门婕之事,那使得他现在都在疑惑。
他忖道:“为何西门婕会对我那样好?似乎她很早很早便已认得我了……”他的脑海中顿时又闪过那乌黑的眉毛,烁亮的眼珠来了,在那眼珠中,蕴含着淡淡的哀愁……“唉!”他轻叹口气,随着他又暗骂自己道:“石砥中呀!
你要赶到大漠天龙谷中去会见萍萍,为何现在又胡思乱想起来?”
红马轻嘶,那湿热的舌头,又伸在他脸上来了。
石砥中皱了下眉,叱道:“红红,走开!”
他望见红马缓缓走开,继续忖道:“萍萍在天龙谷不知要如何焦急地盼望着我去,但是我现在却又跟东方玉闹成这样子,唉!我怎知东方玉与西门婕是互相认识的?”
思潮汹涌,奔腾不息,他的脸上痒痒的,那溶化了的水珠,滑过脸颊,滚落在身边。
陡然之间,他有冷的感觉。
“好冷呀!不知萍萍在天龙谷里是否也这样冷?她会倚着栏杆盼望着我?还是走到那花树丛里等待着我?”
仿佛眼前出现轻颦娥眉的东方萍,那飘飘的白雪落在她披散的香发上,片片,片片……“唉!”他深沉地叹了口气,忖道:“我尽在这里胡思乱想作甚?现在要自己疗伤……”他澄清心神,缓缓地吸着气,然后纳入丹田,使出“将军纪事”中的“瑜伽术”疗伤心法。
气转一匝,那些流窜经脉中的气血渐渐被逼回丹田。
他缓缓坐了起来,盘膝趺坐,双掌互握按住小腹。
刹时之间,只见他脸上发出阵阵白烟,身外雪层渐渐溶化开去……就在此时,官道上飞驰过来二匹快马,马上两个老者,长髯飘飘,衣袂飞舞,很快便驰近这庙前。
突地,那左首的老者“咦”了声,他大喝道:“嘿——”喝声里他坐下骏马长嘶,人立而起,双蹄乱扬。
他却依然站地马背,没有跌下来,身形略一旋动,坐下马便立时立定不动。
他双目凝望着那站在山坡雪地上的赤兔汗血马,满是惊异之意。
他右首的另一老者,一直冲出丈外,方始回转马头,问道:“左老二,看到什么了?”
那叫左老二的老者沉声道:“你看到没有?那是汗血宝马!难道你在青海没听说过回天剑客之名?”
那右首老者吃了一惊,脸色微变道:“七绝神君的汗血宝马,真的被人赢去了?我吴峰倒要见识一下回天剑客。”
那左姓老者道:“我们公子回到幽灵宫里,曾说一个叫石砥中的年青小伙子,剑法神妙,功力绝高,我们大帝训练的幽灵骑士都不是对手,我看还是……”吴峰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断魂金刀左君平自进了幽灵宫,胆子愈变愈小,嘿!我在宫中十年之久,也没有见谁敢惹上幽灵大帝,没想到隐居江湖仅仅三年,便整个世界大变了?”
他双手一按马背,腾身而起,有似大鸟翔空,掠出三丈,落在山坡之上。
左君平也身形一晃掠出三丈,落在吴峰身旁。
吴峰虽然嘴里说得轻松,但是丝毫不敢懈怠,双掌护着胸前,肋下两支“点|茓镢”也都露出柄来。
他知道七绝神君绝艺盖世,而那汗血宝马是他最为疼爱之物,绝不会轻易给人,而江湖传说,回天剑客曾力挫七绝神君赢得宝马。
纵然他不大相信传言,但是眼见汗血宝马在此,不见七绝神君之际,心中不由忐忑不安。
他目光所及,是那盘坐雪地的石砥中。
石砥中头上层层白烟涌起,有似揭开蒸笼似的,他身外的雪花也化为冰水,向四外流开。
吴峰双目露出惊骇的神色,道:“这年青人可是回天剑客?”
左君平摇摇头道:“我没见过他……”他骇然道:“吴兄,你看他现在正在运功吃紧,浑身真力都已透出体外,竟能使雪融化……”吴峰深为惊骇道:“看不出这家伙才这么点大,已经沟通任督二脉了,他这是受伤运功疗伤,我在奇怪为何没人在旁护法……”他移动目光,看到那露出雪上的衣角和面孔,他微微一怔道:“那里有人被打死……”他跃了过去,将东方玉的身子自雪堆中扒了起来。
东方玉脸色苍白,浑身冰冷,吴峰皱眉道:“他怕是死了……”左君平方待回答,目光被雪地上的三点亮光所吸,他俯身下去,略一摸索,便拾起那三柄短剑。
剑刃寒飒,薄如纸片,发出淡淡的光芒,左君平赞道:“好剑!”
他凑近眼前一看,只见剑柄上雕着一片浮云,云朵掩盖处,一条天龙仰首飞云直上……那条龙雕得活灵活现,好似正要腾云飞上九霄,故而左君平一见之下,便立即明白这条龙的含意。
他浑身一颤呼道:“天龙大帝……”
吴峰圆睁双目,飞快地移首凝望着左君平。
当他望见左君平手上的三柄短剑时,惊呼道:“三剑司命!”
他浑身一颤,几乎将抱在手臂上的东方玉倾落雪地上。
吴峰倒吸一口凉气,道:“你那手中三支短剑是天龙大帝威震天下的‘三剑司命’,看来我抱着的这人是天龙大帝之子……”左君平吁了口大气道:“依据现在形势,是那回天剑客石砥中竟然挡住了‘三剑司命’之技……”他举起手中短剑,道“你看这剑尖……”吴峰一看,那三支短剑的剑尖都变为圆头,好似硬生生地被磨掉一样。
他闷声不响,目中闪过狠毒神色,倏然他狠声道:“这小子非宰了不行!”
他扔下手中的东方玉,杀气腾腾地朝石砥中走去。
左君平看了下躺在地上的东方玉,忖道:“他乃是我们公主所疼爱之人,如果晓得他死了,不知要多么伤心……”他摇摇头,回首望去,已见吴峰高高举起右掌。
石砥中施行“瑜伽术”的撞|茓清|茓之法,将那些流窜的真气逼回丹田,然后疗治肺腑所受之伤。
此刻正在非常紧张之际,他虽然眼见吴峰走了过来,凶神似地凝望自己,但是却不能动弹。
吴峰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死定了!”
他单掌往下一劈,朝石砥中头顶“百会|茓”拍去。
掌风急啸里,石砥中头一侧,那一掌正好劈在他右肩之上。
“嘭”地一声,他身子一晃,下身沉入烂泥中。
吴峰一掌劈出,只觉手掌一震,一股反弹的韧劲自对方肩上传来。
他心中骇然,双掌收在胸前,凝目望着石砥中,生恐石砥中会猝然而起,袭击自己。
他目中所及,见到石砥中下半身都浸入在烂泥中,两眼射出炯炯的神光。
那烁亮的眼光,带着慑人的气魄,竟使他不由心神一凛,只觉一股寒气自骨髓升起。
他一咬牙道:“就算你是铁打的人,我也要打扁你!”
他双掌一推,指掌靳及,朝石砥中胸前“气户”、“中府”、“府台”三|茓击去。
他三掌击去,便听身后马车轮声急响,此时石砥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直飞出二丈开外,“叭哒”一交跌倒地上。
吴峰身上溅得满是鲜血,略一错愕,便听见左君平大喝道:“吴峰,住手!”
他双眼一瞪,道:“左老二,你说什么?”
他方一回头,便见到一个蒙面纱的少女飞身掠了过来。
他脱口说道:“公主!你来了?”
西门婕身形在空中,眼见石砥中被吴峰击得跌出二丈开外,不由心神欲碎,神飞胆裂。
她叫道:“峰老,你……”
她的身子自空中直泻而下,真气一泻,跌倒雪地之上。
左君平喊道:“公主……”
吴峰错愕地呆呆怔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此时,他听到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一股劲风扑上身来。
他身形一个大旋,已见石砥中有如煞神扑来。
狂飚如海潮,汹涌澎湃,他心神一惊,双掌一挥,劈出两股掌风,迎上前去。
“嘭——”冰雪飞溅,狂飚卷上空中。
“蔼—”他双臂齐肘而断,身子跌出二丈,惨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便死了。
左君平目眦欲裂,大喝一声,金刀一挥,劈将过去。
石砥中昂首挺立,有似巨松,他左掌合并,往外圈了个圆弧,然后如剑挥去,招式犀利无比。
左君平眼前一花,对方单掌已直逼中宫,劈向自己胸前。
来势逾电,使他不及思虑,跃身后退。
但是手腕一颤,手中握着的金刀已经脱手而去。
石砥中冷峭地一笑道:“饶你一条狗命!”
他手腕一抖,那柄金刀已断为四截落在地上。
他漠然地举起右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发出一声狂笑。
笑声穿云裂石,直上九霄……
他飞身飘上赤兔汗血马,头也没回便飞驰而去。
西门婕喊道:“砥中!石砥中……”
蹄声杳然,雪上留着两行淡淡的印痕,愈远愈长……愈长愈远……第十三章空旷的大漠,自古以来即包含着无尽的寂寞。
那一望无垠的漠野,此刻正发出凄凉的吼声,寒风呼啸掠过大漠,天空中飘着雪片。
茫茫的穹苍,茫茫的大漠,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又有谁会到这瀚海大沙漠来呢?
只有石砥中,唯有被武林中称为回天剑客的石砥中,方始具有坚韧不拔的毅力。
他以回天的精神,在这寒风凛冽,雪花飞舞的十一月天气,单骑行走千里,独自驰骋在茫茫无垠的大漠上。
他身上仍然披着那件银灰色的狐裘,头上戴着那顶大毡帽,上面全是雪片,甚而结了一层冰。
那汗血宝马的背上,披着一件毛毡,还有一个行囊,虽然份量不轻,地上又积着雪,滑滑的不大好走,它却依然精神抖擞地奔驰着。
红马四蹄如飞,蹄上细细的绒毛张开,飘飞于空中,每一起落都稳当无比地踏在冰沙之上。
在茫茫的漠野,真如生了双翅,凌空飞翔一般。
石砥中双目中略现疲倦之色,但是他却毫不懈怠地握紧着缰绳,挺腰坐在马上。
强风带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抹了抹脸,抬头仰望穹空,那阴沉的天色,使他皱了皱眉。
他忖道:“自那日赶路以来,天色没有一日开朗的,雪愈来愈大,不知萍萍在天龙谷里会如何?”
他的思念刹时便回绕在天龙谷里,那清丽的俏影,浅笑盈盈在他眼前出现……他低声轻呼着,此刻,他真奢望自己突生双翼,飞越过这茫茫的沙漠,到达天龙谷中。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仿佛在茫茫的大漠中,永无边际,永无休止……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奔走了多少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的寒意更浓了,似乎在凝结。
雪渐落渐少,以至于停歇。
红马吁着气,浑身沁出红色的汗水,滴落雪地上,好似开放着朵朵的红花。
石砥中自一个沉思中醒了过来,他缩了缩颈,四下一望,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丛树,在平坦的沙漠上,这倒是非常罕见的。
他略一忖思,便决定在那疏林中过一夜,于是,他纵马向着那片疏林驰去。
树枝上都被雪盖满,一条条的冰柱垂下,仿佛挂着无数透明发亮的珠串。
石砥中驰到树林边,看了一下,见此处正是一个凹下的小坡,因为旁边有树枝承受着雪片,故而还可看到黄|色的沙层。
他下得马来,将包囊解下,抖开帐篷,很快地便将帐篷搭好。
他将红马牵进帐篷内,怜惜地道:“大红,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他合起毡子,在红马身上擦着,然后又掏出一块药饼塞进红马嘴里。
他将带着的干草料放在地上,任由红马静静地吃着。
铺好绒毡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石砥中吁了口气,走出帐篷,拔出长剑,来到那疏林里。
这些林木都是针状的耐旱性灌木,生得并不很高,林中很多枯枝,被石砥中行过踩得乱响。
石砥中原想砍些树枝起火取暖,不料林中竟有许多枯枝。他收集了一大堆,走回帐篷。
起子一个火堆,他披着毛毡,坐在火前,缓缓吃着干粮。
寒风穿过疏林,发出咻咻的啸声,在这空寂的大漠里,不住地旋荡着。
熊熊的火花翻动着,映得石砥中的脸色都是红红的,在夜色中,他的双眼有似两颗寒星,发出炯炯的光亮。
浓郁的夜色似墨,四外一片寂静,那风声的低啸,似是在诉|奇*_*书^_^网|说一个凄凉而古老的故事,摧人心肝……石砥中吃完干粮,喝了口水,然后加点枯枝在火堆上。
火花不住跳跃,时而发出“哔剥”的声响。
石砥中只觉心中郁闷无比,一股深沉的寂寞涌上心头。
他轻轻拨着火,似要驱除这份深沉的寂寞,但是寂寞却更加笼罩着他。
“唉!”
他低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又缓缓地垂下了头。
每个人自生命的开始,便带有寂寞。在空旷的原野,在喧嚷的闹市,或者在清晨,黄昏,夜晚,你都随时会有这种寂寞之感。
人们为了抵抗寂寞,而投身于欢乐之中,为了忘却寂寞而竟日狂欢,沉湎于声色之中……但是当曲终人散,夜阑人静时,寂寞又悄悄爬上心头,这时那种空虚寂寞,更是难以忍受……天地悠悠,大漠寂寂,一切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此刻都泛上心头。
一股辛酸凄凉的滋味涌进心头,鼻头一酸,他忍不住流下两行眼泪来。
英雄原是寂寞的啊!他们比常人更能领略寂寞的滋味!
火光渐小,灰烬愈多。
石砥中抬起头来,拣了几根枯枝放在火堆上,伸了伸腰,将流下的泪水擦干。
火光又渐渐旺盛起来,石砥中凝望着那美丽而跳动的火花,忖道:“生命也好似这火焰,需要添加柴枝方能有闪亮而灿烂的光辉出现……”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忖道:“人生之途有着许多陷阱,未来的一切,是黑暗而不可知,所以人需要光亮,只要一点萤火就够了,但是许多人却终身不能找到这点光亮。”他双手盘着膝头,继续思忖下去道:“我认为萍萍已是我生命的火光,唯有她能燃亮我心中深埋的火焰,她像柴枝一样,使我的生命之火燃烧得更旺盛……”无尽的相思,绵绵的情意,使他又沉浸在幻想中。
空气仿佛成冰,四周温度更低了。
石砥中扯了下披在身上的毛毡,寒意夹着倦思袭上身来。
他正要将火堆熄掉,回到帐篷里去睡。
蓦地——
一声凄凉而惨厉的嗥叫自远方传来。
他浑身一震,皱眉忖道:“这是什么野兽的叫声?好惨烈,几乎使人毛骨悚然……”就在他这个念头未了之际,惨嗥之声又起,这下听得更为清晰了。
石砥中咦了一声,凝神静听,耳中倏地响起一片纷乱的声音。
他的脸色突地大变,惊叫道:“原来是狼群到了!”
他居住于大漠边的居延城,很小便听说过大漠中狼群的厉害。
他知道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狼若不是饿极,很少会出外觅食的,尤其这种大漠的狼,凶狠残暴,成群结队的出来,任何动物都怕。
他思绪飞转着,很快便想到狼群怕火之事,于是,他捡起枯枝飞快地摆在帐篷外围。
柴火都点着了,火光顿时布成一个大圈。
就在他刚将火圈布好,便见到雪地上一大群黑压压的,万头攒动,飞奔而来。
他看了一下,讶道:“咦,怎么有人……”敢情那些狼群疾驰而来,有似奔雷驰电,风扫残云,迅速无比,而在狼群之前却有两人飞奔着。
狼群飞奔而来,很快地便看得清楚。
那狼群前的两人,时而反掌挥拍,以致嗥叫之声惨烈无比。
那两人已经到了这熊熊的火圈前,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倏然翻身挺立,双掌一挥,已连连击毙数条恶狼。
血肉纷飞,那几条狼尸已被利爪撕成粉碎。
石砥中站在火圈之中,眼见另一人踉跄地跃进火圈里来。
只见这人头发披散,满脸血污,衣服也被撕得破碎支离,挂零挂落的……那人喘着气,一跃进火圈便回头望着那与狼群搏斗之人。
石砥中看到那火圈外的大汉,双掌迅捷无比,起落之际,便是几条饿狼遭殃。
他心中一惊,忖道:“这人掌法奥秘,力道又如此沉重,较我可要强多了,这又是谁呢?”
他思忖之际,那跃进火圈之人,倏然叫道:“爹!你进来吧!”
石砥中怔了一下,忖道:“咦!这人声音怎么好熟?”
那人叫了两声,回过头来,朝石砥中望了望。
他陡然失声一叫道:“石砥中——”
石砥中一见这血污满脸,披头乱发之人,竟然认识自己,不由也是一愕。
略一细看,他也失声叫道:“西门锜,是你!”
西门锜目光呆凝,冷冷地望着石砥中。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也有这等狼狈的时候?”
西门锜嘴唇颤动了一下仰天便倒在地上。
石砥中又是一怔,他方待走过去,已见到那在火圈外的大汉双手挥处,抓起两条巨狼掷出丈外。
他回头一看,大喝一声,身如鬼魅,已飞掠进火圈之中。
他理都没理石砥中,低头蹲下身去,将西门锜托起,焦急地喊道:“锜儿,怎么啦?”
石砥中一震,没想到此刻会碰见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与天龙大帝同享盛名的幽灵大帝西门熊。
西门熊伸手一摸西门锜的额头,喊道:“拿水来!”
石砥中皱了下眉头没有动。
西门熊没料到自己叫着要水,竟会没拿到水,他抬起头来,侧视石砥中道:“拿水来,听到没有?”
石砥中见西门熊身躯魁梧,浓眉似墨,目中放出炯炯的光芒,慑人心神,非常威严。
他吸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西门熊冷哼一声,目中掠过一丝凶狠之色,冷冷道:“你是聋子?”
石砥中道:“在下并非聋子!”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你没听到我的话?拿水来!”
石砥中道:“我当然听得到你的话,但是在下从来不受人命令的!”
西门熊脸色一沉道:“你好大胆子,在老夫面前也敢如此?莫非不怕死?”
石砥中昂然道:“在下更不怕人威胁!”
西门熊冷笑一声,右手在地上抓一把雪,反掌一挥,往石砥中射来。
石砥中知道幽灵大帝既是武林二帝,功力当已臻化境,这等雪团击出,也可制人于死地。
他凝神静气,注视那团雪飞来。
雪团带着轻啸,疾射而至,距离石砥中身外一尺之处,倏地碎裂开来,数十点白光已将石砥中全身罩祝石砥中低哼一声,双掌一扬,掌影片片,已挡住那碎裂的点点雪粒。
雪粒打在手上,竟然隐隐生痛,石砥中心中立时升起一层警戒之心。
西门熊见到石砥中竟能接下自己的“散花拂手”暗器功夫,不禁微微一怔。
他知道自己虽然扔出雪团,但已带有六成功力,足可穿石裂铁,谁知跟前这年轻人竟能受得这力道。
他哼了一声,身如飞絮,已闪到石砥中面前。
他沉声喝道:“接我三掌!”
石砥中在微惊之际,眼前一花,西门熊那高大的身躯,已悄无声息地移到自己眼前。
眼前一花,指掌交现,尖锐的劲风急啸,急攻而来。
他脸色一整,双掌连挥,使出昆仑“龙爪拨云”之式,挡住击来的掌影!
“哼!是昆仑派的!”
西门熊左掌轻轻一拂,右掌平伸而出,缓缓拍下,石砥中挡过对方一掌,已见又是一掌拂了过来!
石砥中只见来势飘忽,不知要击向何处,生似鸿雁留爪雪泥之上,不知一丝来去之势。
他心中大凛,急忙之间,念头已转数十,他躬身一退,立即向右一闪。
他这一式让得恰到好处,正好避过那拂来的左掌。
谁知西门熊冷哼一声,右掌倏然直劈而下,正好迎上石砥中!
石砥中身子刚刚立稳,已经看到那硕大的手掌劈下!
他知道自己这一退一闪实在已全在对方预料之中,绝不可避免与对方较量一下真力。
他深吸口气,气转一周天,右掌倏翻而出。
双方掌劲一触,发出一声轻响。
石砥中闷嘿一声,浑身衣袍立时高高鼓起,他那戴在头上的毡帽已被急速竖起的头发冲落地上。
“嘭——”
一声巨响,气劲旋激,雪块飞溅开去,火焰摇摇欲灭。
石砥中身形摇晃,立足不住,一直在地上跺了四个脚印,退出五步之外,一交跌倒地上。
他坐倒之处,正是火圈之旁,一条饿狼怪嗥一声,跳起老高,跃过火圈,朝石砥中咬去。
石砥中反掌一拍,已将那头饿狼头骨拍碎。
他轻喝一声,朝外一摔,撞向另一条扑到的饿狼。
“叭”地一声,两条狼尸跌落在火圈之外,飞快地便被其他饿狼吃个干净。
石砥中略一运气,发觉自己没有受伤,他跃将起来。
西门熊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盯着石砥中点了点头道:“小子,硬是要得,今天饶过你这一遭。”
石砥中哼了一声道:“谁要你饶?”
西门熊目中射出凌厉的神光,死盯着石砥中。
石砥中单掌抚胸,也盯住西门熊。
西门熊目光一闪,突地哈哈大笑道:“有种!好小子,当今武林也没有几个人敢对我如此,想不到你倒竟敢顶撞于我!”
石砥中冷冷道:“这四外都是饿狼,又有谁能独力杀死这成千成万的饿狼,若是逃走,最后你难免筋疲力尽而死,我又怕你作甚?”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
石砥中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幽灵大帝西门熊了!”
西门熊跳了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西门熊?”
石砥中道;“天下有谁能三掌便逼我处于下风,唯有天龙大帝东方刚与你而已!”
西门熊浓眉一斜道:“你是谁?好大的口气!”
他蓦地脸色大变,沉声又道:“你是那石砥中吧!”
石砥中点头道:“不错,在下石砥中。”
西门熊脸上罩满杀气,恨声道:“石砥中,我要将你生宰活剥!”
石砥中全然不惧,淡然道:“如今在狼群之中,你也知道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之理,何况你已奔跑了数百里,耗去功力不少,若要杀我,并非十招二十招之功,那时我一死,你内力不继,火圈一灭,狼群便会把你和你儿子生生的撕裂……”西门熊哼了声道:“老夫已杀了约七百只饿狼……”石砥中添了几根柴,望了下四周的狼群,冷冷道:“你能一下子杀死这至少两千的饿狼?何况你那令郎……”西门熊被石砥中说得哑口无言,他怒吼一声,双掌一抖,身子急旋而起,有似陀螺急转。
急速的转动中,他身外涌现一层淡淡的红雾,略一闪现,便见火圈外狼群死了一大片。
石砥中心中大凛,只觉西门熊这一下功夫来得邪门无比,竟然会有红雾闪现,而且群狼一死便是二十多头,这等功夫,他仅遇到过一次。
他记得在大同城外,遇见天龙大帝东方刚时,也见东方刚身躯一抖,便涌出一层漩涡样的劲道,使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西门熊一拂颔下长髯,冷冷地望着石砥中脸上的寒凛之色。
他暗自得意,道:“这乃是邪门第一神功‘冥空降’,这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所以我只施出六成功力。”
石砥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下已知道自己虽说功力突飞猛进,但是与这等成名数十年的老魔相较,着实相距好半截,若非在这种情形下碰见西门熊,自己非要毙命不可。
西门熊哈哈笑道:“我西门熊向来言出必行,既然我说饶过你这一遭,便是不会杀死你,你放心好了。”
他脸色一沉又道:“下次碰见你,我可要取你的性命,谁叫你敢惹上幽灵一脉?”
石砥中冷冷道:“下次碰到,也不知道会不会赢得我手中剑!”
西门熊冷嗤一声道:“你自以为真具有回天之能?我要取你狗命,随时都可,天下使剑的除了东方刚之外,又何人能是我敌手?”
石砥中默不作声,将枯枝添到火圈上火势弱的地方,然后静静坐在帐篷前。
西门熊托起西门锜,朝帐篷行来道:“让我儿子进去歇歇,他脱力了!”
石砥中犹豫一下道:“不行,帐篷我自己要用!”
西门熊怒道:“什么?”
石砥中见对方目中已闪过凶光,几有择人而噬之势,他机警无比,知道西门熊已有杀掉自己之意,若非受到自己言语的约束,便随时可动手。
他笑了笑道:“我可以拿床毛毡给他盖!”
西门熊摇摇头道:“他非要进帐篷不可!”
石砥中摇摇头道:“我就不肯他进帐篷!”
西门熊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已如鬼魅一现,朝帐篷里跃去。
石砥中脚下一滑,长剑出鞘,一道剑虹闪烁生辉,挡在帐篷门口。
西门熊大袖一挥,有如钢板拍出,朝剑锋卷起。
石砥中大喝一声,一连“将军挽弓”、“将军执戈”两式击出,剑幕宏阔布出。
西门熊左手托着西门锜,右手连攻三招,将对方两剑挡祝“哼!原来‘将军纪事’是让你取得了!”
他没能前进—步,石砥中也没将他赶退一步。
石砥中一听,道:“这正是‘将军纪事’中的两招剑式,你若愿意的话,下面还有十剑!”
西门熊方待说话之际,突地狼群一阵长嗥,嗥声凄厉惨烈,直通云霄,使人听了,汗毛竖立……石砥中一惊,只见此刻天空已闪现一轮明月,围在四外的狼群,齐都坐在雪地上,仰头望着明月,长声的嗥着……西门熊冷冷道:“这是狼的遗传特性,见月便狂嗥狂叫一番。”
他话声未了,突地身形一闪,趁石砥中一个疏忽之际.进了帐篷。
石砥中怒骂一声,一挺长剑,也跃进帐篷。
帐中那伏卧的汗血宝马,被人声惊醒,早已站了起来,此刻一见西门熊跃进帐里,长嘶一声,张嘴便咬。
西门熊骂道:“好畜牲!”
他右手一擒,待要拉住缠绳。
蓦地——
石砥中大喝一声,一圈剑痕自剑尖飞起,朝西门熊胸前射去。
西门熊眼见一轮光晕自剑尖升起,寒芒飕飕,冷气逼人。
他惊叫道:“剑罡!”
他是在惊奇以石砥中这种年纪,竟能窥及剑道最高堂奥练到剑罡之术。
刹那之中,他身如飞絮,已飘开丈外,逼开那锋锐犀利的一击。
石砥中脸色凝重,双眉轩起,剑上光晕一暗,他双手捧着长剑乃像负有千钧重担似地又是向前一送。
在他运剑向前一击,他身形已经滑出七尺,剑刃平伸,正好对着西门熊而去。
“嘿!”西门熊冷哼一声,背脊已经贴住帐篷。
剑罡一轮飞出,西门熊身形一晃,自烁亮的光痕下跃了开去。
“嗤拉——”
剑尖穿过帐篷,切开一条长长的裂口,强风顿时自裂口灌了过来。
西门熊双眼一瞪,右臂一伸,五指一敲,趁石砥中两股力道击出后的空隙,急袭而出。
“呛!”一声轻响,石砥中手上的长剑断为六截。
一股强劲的力道自剑柄传来,直撞上身,石砥中手腕一麻,立身不住,直退四步之外。
西门熊朗笑一声,单掌顺势直上,直劈两掌。
石砥中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退身避开。
西门熊跟见自己将石砥中已迫到帐篷旁,他眼中露出凶狠的神光,全身骨骼一阵密响。
石砥中大喝一声道:“西门熊,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西门熊两眼一瞪道:“我说过什么话来?”
石砥中哼了声道:“你自己知道!”
西门熊思绪一转,朗笑道,“我曾说过不要你的命,但是却没说不伤你!”
石砥中凝聚身上之力,右掌一扬,劈出一道狂飙,左掌一立,凝气定神,缓缓拂出。
西门熊没料到石砥中已被逼至帐边,还能出掌,他挥掌一劈,接下对方击来的劲道。
但是石砥中随后又挥出一记佛门“般若真气”,劲风宏阔,有似海潮呼啸而至,直撞上身。
西门熊手腕一沉,“哧哧”之声大作,一股回旋的劲道自掌中发出。
“砰”地一响,将帐篷里的沙土都激得飞起,顿时眼前一片模糊。
石砥中身形直飞而出,“嗤”地一响,冲破帐篷跌了出去。
西门熊立身不住,自帐篷裂口处退出,他狂吼一声,道:“哇!气死我也!”
敢情他横行江湖,除了曾在天龙大帝东方刚手下吃过亏外,所向无敌。
此刻因为手抱西门锜,复经过狼群追逐,故而真力消耗不少,而致被石砥中逼得以全力攻出的“般若真气”击得退出帐篷之外。
他心中恼怒无比,拂了拂洒得满头的沙土,待要再次冲进帐篷里。
他知道汗血宝马脚程之速,几可追云逐电,若是能跨了上去,定可避过狼群的追踪,而脱离险境。
但是就在他要冲之际,身旁狂嗥之声大作。
他猛一回头,只见火圈因燃烧过久,火势渐弱,灰烬又被寒风吹过,故而狼群蠢蠢欲动。
他身形一晃,跃到圈中,将西门锜放在地上,捧一堆枯枝,朝那火势弱小之处跃去。
果然,那当先的几只狼,一见火势低弱,狂嗥一声,鼓起勇气,自火上跃过,朝西门锜扑来。
西门熊大喝一声,右手一兜,握拳直捣而出,顿时将那跃进的两只大狼击得血肉横飞,又跌出火圈之外。
他将枯枝堆上,身形游走,顺着火圈行走,在那火势弱小之处,加添枯枝。
待他绕过帐篷,便见到石砥中正自手忙脚乱地站在一道火圈裂口处,挡住那汹涌扑上的狼群。
他暗自冷笑一声,掌劲一绕,待要背给石砥中一记“五雷诀颖。
他知道自己只要连出三掌,石砥中便得受伤跌出火圈之外,而被狼群分尸,则自己可少一大患……但是就在他聚劲凝功之际,他心中意念一转,忖道:“我若是现在杀死他,岂不是有违我刚才所立之诺言,这可万万不能!”
他大喝一声道:“石砥中,你去搬柴来,我来挡住这些畜牲!”
他喝叫中,右拳一撞,强劲如潮的拳风涌出,将扑上的三只大狼击得飞起老高。
石砥中闻声一惊,随即抽身跃下,将柴枝捧起添在将要熄灭的火圈处。
西门熊已连出四拳,“五雷诀颖的强劲拳力,一道强似一道,有似风驰雷进,将圈外狼群击得狂嗥不已,顿时空出一个大圈。
西门熊见石砥中已将枯枝燃好,火势立时又旺盛起来。
他问道:“姓石的,你还好吧!”
石砥中答道:“在下很好的,多谢前辈刚才没要我的命!”
西门熊“嘿”地笑了声道:“现在你吃我一拳看看!”
石砥中一愕,只见西门熊回拳一击。
那架式正是自己所熟悉的,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声道:“五雷诀印!”
西门熊大笑道:“正是五雷诀印!”
他那逼出的拳劲已因连环击出四拳,而使功力汇聚得更是刚劲,几至裂石穿岳急撞而出。
石砥中身形一晃,心知自己接不下这圈强如巨石撞来的拳劲,所以他施出“昆仑云龙八式”的轻功,避开这沉重的一击。
西门熊目中射出骇人的神色,闷哼一声,右手骨骼一阵轻响,整个右臂又前伸数寸。
他这种缩骨增骨的神功,使将出来,石砥中不由大惊。
他低嘿一声,右掌一扬,左掌划一半弧,合掌挥出一股“般若真气”。
“轰!”一声巨响,气劲旋激,狂飙弥然。
石砥中跌飞而出,有似脱线纸鸢,飞出二丈之外,一交跌在狼群之中。
他喷出一口鲜血,狂吼一声,立身而起,双掌交拂,起落之间,已将围上身来的大狼劈死几条。
他急喘几口气,右手飞快伸进怀里,掏出那还魂果来。
他知道自己已被西门熊击伤内腑,若是不能在狼群拥上之前脱身,则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急病乱投医,他只得掏出怀中所有的还魂果来,希望服下之后,能立即疗好伤势。
他掏出还魂果之际,一把抓出,已将那枝短笛及红火宝戒掏出。
黑夜茫茫,陡然之间一道烁亮的红光升起,将他身子罩祝石砥中没料到红火宝戒会如此耀眼,闪出辉烁的红光,他也没多管,一把便将放在玉瓶里的还魂果吞下。
就在他吞下还魂果时,他眼见狼群狂嗥一声,让得远远的,生似害怕自己一样。
他微微一愣,随即想到狼性怕火,而自己所得的这枚红火宝戒,火芒烛天,有似烈火熊熊燃烧,故而狼群害怕。
他静立狼群之中,凝神静气,待要运功调和丹田真气,突地,他觉得全身涌起一阵冷飒的寒气。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牙关咯咯作响,全身都冷得发抖。
西门熊站在火圈之内,眼见石砥中被自己击得吐血跌出火圈之外,落在狼群之中。
他认为石砥中这下一定尸骨无存了,不由叹道:“可惜!
可惜,这么一个绝世奇才就此死去……”其实他心中痛快得很,因为江湖上将少一个与自己争执之人,而且石砥中是死于狼吻之下,并非自己杀死的,故不违背刚才的话。
他心中那种遗憾掺杂着喜悦的情绪,还未有平静之际,突地见到狼群中冲起一层红光。
那些狂嗥的狼群,顿时空出一个空隙,而石砥中却昂然直立在群狼之中。
西门熊心中顿时激起一层惊怒之意,他大叫道:“石砥中,你那手中的是什么?”
石砥中理都没理。
西门熊怒吼一声道:“原来那红火宝戒就是你拿的?你敢惹上我……”他身形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掠过,有似流星划空,朝石砥中存身之处跃去。
石砥中正在全身寒冷得颤抖之际,已见西门熊御空飞跃而来。
他双掌一扬,攻出两式“将军执戈”、“将军撑天”,掌影片片,圈圈劲风旋激而出,直逼西门熊。
西门熊在空中,立掌直切,掌出如刀,犀利无比地连出四掌,自石砥中双掌空隙里攻进。
石砥中身形一闪,脚下退进之间,连出三掌六腿,迅捷如风。
西门熊身未落地,已受到石砥中攻出三招之多,他心中惊惶无比地忖道:“这石砥中倒底是何来历?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竟又完好如初,而且功力还似强了两分?”
他指掌齐施,接下石砥中攻来的三掌六腿,身形落在地上。
目光瞥及石砥中指上戴着的红火宝戒,他惊疑地忖道;“莫非这宝戒除了有却毒之功,还能够增进功力,自疗暗伤不成?”
石砥中眼见西门熊逼进光圈之内,那些狼群虽然蠢蠢欲动,却不敢跃起,而自己浑身寒冷,不能遏止……他心意一转,立时要飞身跃进火圈之内,以免和西门熊同时置身于狼群之中。
谁知西门熊已经看清楚他的冀图,未等他脱身而去,已冷哼一声,旋掌移身,攻将过来。
他这几式来得诡绝无比,逼得石砥中闪挪腾跃,都脱不了他指掌所及之处。
西门能冷哼道:“你胆子好大,竟敢劫下大内之物!今日可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石砥中狠声道:“石砥中还怕你吗!”
西门熊嘿了两声道:“无知孺子,你还口硬!”
石砥中冷冷道:“我倒也只见到像你身为武林前辈,却言而无信,哼!真个令我齿冷!”
西门熊怒睁双眼,右手倏然增长四寸,一把擒住石砥中腕脉,狠声道:“你说什么?”
石砥中用力一挣,没有挣脱,他重重哼了声,“啐”一声,吐出一口唾沫,朝西门熊面上吐去。
西门熊头一偏,一巴掌拍出,“啪”地一声,打得石砥中眼冒金星,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石砥中急怒之下,胸中气血一冲,“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直喷西门熊脸上。
他这一口血喷出,只觉全身舒畅无比,刚才那股寒冷刺骨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一惊之下,随即又是一喜,一抖手腕,脚下飞踢一足,迅速绝伦地向西门熊小腹踢去。
西门熊被喷得一脸都是血,还未擦干,已觉手上微微一麻,对方竟然挣脱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微愕一下,已觉小腹风劲倏然袭至。
他毫不思索,右手一捞,往踢来的足尖抓去。
石砥中低嘿一声,左足点地,略一用劲,身子已如脱弦之矢,直冲空中。
西门熊一把落空,身外狼群因为没有被那红艳如火的光芒逼住,而至大声狂嗥,飞扑上来。
西门熊心中涌起从未有的怒意,狂吼一声,出掌如风,连碎十只狼头,溅得一身都是血。
石砥中双臂一振,一声清吟,身形美妙无比地划了一个大弧,回空旋了两匝,落在火圈之内。
他深吸口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没想出自己为何会喷出一口鲜血而致通体舒畅。
其实他因为一下子服下几颗还魂果,而那还魂果产于深谷里镜湖之中,寒煞之极,故而一时间,浑身会冷得发抖。
待至他被西门熊一掌打在脸上,气血一冲,急进之时,更是浑身热血沸腾,以致于喷出血来。
还魂果的寒煞之力,已全部被化尽,渗入经脉中的乃是那凝聚真气,健固筋骨之效。
他抚着肿起的脸颊,望着西门熊在狼群里怒挥铁掌的情形。
那密密的狼群,发出凶狠而凄凉的嗥叫,西门熊在狼群里冲来冲去,刹时便劈死数只大狼,血肉飞溅,狂嗥阵阵……那种惨烈的情景,真个动人心魄,使得石砥中都有点目不忍睹。
西门熊浑身浴血,狂笑一声,已飘落火圈之内。
他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老夫现在已连杀八十七头狼!”
他凝望石砥中道:“刚才我若施出‘冥空降’,你将立即毙命,但是我却总认为你说的话很对,人不能做出令别人耻笑的事来,否则很难抬得起头!”
他微微一顿道:“所以我放过了你!”
他目光瞥向西门锜卧到之处道:“我儿子也没你这样行!的确,我很喜欢你……”石砥中见到西门熊神态中毫无一丝狠毒之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西门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的什么主意。
他默然地望着西门熊,没有说什么。
西门熊仰首望天,对着夜空叹了口气,又缓缓侧过头来望着石砥中。
他蓦地一咬牙,狠声道:“今日饶过你一遭,下次遇到了,我定要杀了你。”
石砥中默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只向空凝望着,心中充溢着一股兴奋而又微带遗憾的情绪。
他似乎因为刚才能与西门熊搏斗那么久而感到满足。
夜风吹拂着,带来阵阵血腥之气,火圈之外狼群分食了那数十只死狼的遗骇,而致有了些满足,以致于都很平静地伏坐在雪地上。
月过中天,时而飘过数片乌云,但是很快地,又恢复了光亮的安祥。
西门熊大步走到西门锜躺卧之处,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又朝石砥中看了一眼。
他沉吟一下道:“姓石的,你认识东方刚那小妞?”
石砥中微微一愕道:“你说是东方萍?”
西门熊嘿了两声道:“除了那个宝贝女儿外,东方刚还有什么女儿?”
石砥中点头道:“认得!”
西门熊两眼盯紧石砥中,道:“怪不得这次他会不应许我儿的求亲,而拖延下去……”石砥中眉头一扬道:“什么?你这次是去求亲的?”
西门熊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他反问道:“难道你不知他以前曾经应允过与我结为儿女亲家?”
石砥中两眼盯紧着西门熊,抑制不住心中的紧张。
他焦急地问道:“真有这事?”
西门熊昂然道:“这还有虚假的吗?”
石砥中想了下道:“你刚才说天龙大帝不应允婚事?”
西门熊狡黠地一笑道:“他说他那宝贝女儿年纪还小,而且中间碍着你……”石砥中诧道:“这话又是怎讲?”
西门熊盼顾一下道:“这火圈看来快要灭了,你何不去取点枯枝来,就是树枝也好……”石砥中见西门熊顾盼左右而言他,不由冷笑一声道:“既然树枝没有了,你何不去取些来?”
西门熊道:“我儿子体力未复,现在正在酣睡之际,我若是走出圈外,岂不是遭你杀害?”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若趁我取树枝之际,骑了我的马朝另一边奔去,我岂不是要死于狼吻之下?”
他微微一顿道:“何况你可以先将令郎睡|茓解开,岂不是不怕我的暗害了吗?”
西门熊哼了声道:“我若是要杀你,今日一定能令你粉身碎骨!”
石砥中冷冷地望了西门熊一眼道:“今日你若是能杀了我,你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西门熊一跃而起道:“你说什么?”
石砥中冷冷道:“你因为在天龙谷与天龙大帝拼斗过,受了点伤,狼狈地逃出时,又遇见狼群,更消耗你不少精力,故而你此刻若要杀死我,你一定也到了筋疲力竭的程度,非死于狼爪之下。”
西门熊心中一颤,忖道:“想不到这小子城府如此之深,他在面受生命威胁之际,还能冷静地考虑,这种人岂能留于世间。”
敢情他果真因为替西门锜去天龙谷求亲,而遭致东方刚的反对,故而与东方刚发生争执,而起冲突。
他终于被天龙大帝击伤,而逃出天龙谷,复又遇见饿狼由于大雪而出来觅食,以致马匹侍人都葬于狼腹……他心里意念飞转,脸上却丝毫不露一丝声色,阴鸷地望着石砥中。
好一会,他嘿嘿冷笑道:“你的想法很是天真,竟会想到这上面去了。”
他脸色一变又道:“你真是要我破誓,在今日杀死你吗?”
石砥中深吸口气,道:“在今日我们只有互相帮助,否则你在置我于死地时,你也将死亡。”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我在杀死你时,就可以取得那枚红火宝戒,而且还可以骑着你那匹得自柴伦的红马。”
石砥中朗笑一声道:“那匹马任何人都不能骑,除了我与七绝神君外,它不受任何人指挥的,而且那枚红火宝戒在白天也无法发出那么强烈的红光。”
西门熊犹豫一会,已见到躺在地上的西门锜身躯动了一下。
他脸上立即泛起一层欣喜,飞指一拂,连点西门锜四大|茓道。
石砥中微微一愣,不知道西门熊这是什么意思,却已见到西门锜咳了一声跃起身来。
西门熊道:“锜儿,你完全好了?”
西门锜点头道:“儿已觉得完全好了!”
西门熊道:“你再运气查查‘风府|茓’看看,我知道东方刚那老鬼不至于对你下毒手,但也可虑……”西门锜运气内查周身|茓道,已不觉有任何不适之处,他点头道:“儿已完全好了!”
西门熊一拍掌道:“现在该轮到我们爷俩对付回天剑客了!”
西门锜目光一斜已瞥见石砥中,他微愣之下,立即冷哼道:“石兄,又碰到你了!”
石砥中眼见西门锜眼中神光充足,已完全消失那初跃进火圈的颓伤疲惫的样子。
他心中暗忖道:“想不到幽灵一脉的功夫,能藉熟睡而消除疲惫,充实内力,甚而疗伤……”他吸了口凉气,继续忖道:“现在他们若不顾面子,合击而上,那我在十五招之内必将死于非命,我必须趁他们未考虑是否要合击我之前,先行逃出这儿……”这些念头有似电光石火在他脑际闪过,他很快地决定了自己马上应该怎样做。
西门锜见石砥中没有说话,他脸上立即泛出一层杀意。
西门熊道:“锜儿,就是他使东方萍离谷出走的吗?”
西门锜点点头狠声道:“石砥中,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西门熊朝火圈的柴枝看了一遍,道:“锜儿,这火圈还可烧一炷香光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收拾他!”
西门犄一怔,问道:“爹,您受伤了?”
西门熊道:“现在我只有昨天的六成功力……”西门倚哦了声忖道:“怪不得我诧异爹怎会不早杀了他?原来是恐怕战至精疲力竭时会使得我不能醒来,而这四周都是饿狼……”他一看石砥中,立时之间,脸色变得凶狠无比,敢情他想到这次求亲被拒,完全是由于石砥中从中Сhā入之故。
他竖掌一劈,身形闪腾之间,已扑到石砥中面前。
石砥中斜身一让,左臂伸直,并指划出,长臂似剑挥出一式“将军执戈”。
指掌划开空际,发出旋激的嗤嗤之声,气劲旋动,带起西门锜身上褴褛的衣裳,飘飘欲飞。
西门锜见对方随意划出的一式,便有如此功力,心中一凛,双掌交拂,展开一套“截脉断筋手”。
只见他口中微啸,身形飘忽,双掌时而斜劈,时而直切,交互应用,虚实并生,威力很是不校石砥中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对方这种狠毒的掌法似是才练成不久,故而其中漏洞不校他低嘿一声,连接十二掌,趁着一丝空隙之际,双掌交迫,左掌一式“将军盘岳”,右掌一式“斜剔雁翎”,沉猛无比地连攻而去。
西门锜似是没料到对方竟能在短短几个月中,功力精进如斯,一连攻出了十二招也都不能将对方迫退半步。
他正待变换招式之际,已见到石砥中奋不顾身地疾攻而来。
急乱之中,他低吼一声,双掌直捣而出。
就在他双拳捣出之际,西门熊大吼道:“下盘小心!”
西门锜乍闻呼声,已不及躲开,石砥中飞踢而出的一腿正踢中他小腹。
“呃——”
西门锜发出痛苦的一声喊叫,跌出八尺开外,卧倒地上。
西门熊身形如风,飞旋直上,他跃在空中,眼光闪处见到西门锜没有滚出火圈之外,所以身躯一折,自空中斜扑而下。
一阵密如炒蚕豆的声响,西门熊身躯陡然庞大了不少,全身衣裳也都高高鼓起。
阴毒寒飒,又似群山倾倒的强劲狂飙,自四外合拢压将下来。
石砥中晓得这是幽灵大帝的邪门第一奇功“冥空降”。
他心中刹时泛起一层恐怖的情绪,骇怕之中,他奋起全身劲力,仰身长啸,双掌飞抖而出。
“般若真气”一劈出,气劲发出尖啸,互一碰触,立即响起一声巨响。
石砥中身形一移,双掌连划,在满空的沙泥下,削破那漩涡似的劲风,飞身斜跃而起。
马声长嘶,汗血宝马自帐篷里冲了出来。
西门熊怒吼一声,身如陀螺急转,狂飙似大漠的飓风,漩涡样的气浪将方圆四丈都罩满了。
石砥中感到一股窒息的痛苦感觉罩上来,他全身有似被紧紧的压挤着,即将要爆裂……他脸上涌起痛苦的神色,肌肉不住地抽搐着,汗珠立即布满脸孔。
“呃——”
他喊叫了声,双掌似挽千钧重弓,朝两旁一分。
刹时之间,他全身衣袍一齐隆起,气劲旋激中,密雷似连珠般响起。
他身形飘飞而起,四肢摆动,有似鱼在水中游动,滑溜无比地脱出西门熊的回旋气劲。
西门熊眼见石砥中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看出了自己劲道的回旋处,而顺着回旋之力,脱出自己的劲力圈之外。
他惊忖道:“好聪颖的人,真是天下第一奇才……”一念乍落,他暴喝一声道:“你往哪里去!”
急锐的劲道呼啸而至,向着跃在空中的石砥中撞将过去。
“蔼—”
石砥中痛苦地大叫一声,背上的衣衫一齐破裂,破絮散得满空都是,身躯有似遭到巨锤,直飞出三丈之外,跌落火圈之外。
西门熊也自空落下,他急喘两口气,然后发出嘿嘿的冷笑。
眼见石砥中即将死于狼吻之下,蓦地红马长嘶,飞腾而去。
四蹄飞踢,狼嗥阵阵,红马奋起神勇,将围拢石砥中的大狼都踢开。
它张嘴一咬,将石砥中衣衫咬祝
刹时之间,红马腾空而起,有似天马翔空,月光下闪过一道红影,似是奔月而去。
西门熊眼见这神骏的红马在狼群中救主的一幕,不禁呆了一呆。
狼群长嗥,似潮水般地追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西门熊正待转过身来,突地见到几条还未奔去的大狼,在刚才石砥中跌倒之处舐着血。
他哼了声,正待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这几条狼身上,却已见到那几条大狼惨嗥一声,互相咬噬起来。
仅仅刹那之间,那几条大狼便抽搐了一阵,齐都死去,雪地上流得一片黑色的血……西门熊一怔,忖道:“这些野狼,怎会突然中毒……”他思绪一转,突地想到一事,不由大叫一声道:“他的血里有毒!”
夜风呼呼而过,经过一夜的嘈杂与拼斗,他觉得一股深深的空虚涌上心头,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四周的狼群齐都散开,他却有孤寂的感觉,这使得他自己也有点不大明白。
他喃喃地道:“他的血里有毒……”
念了一下,他大叫道:“他是毒人!他已经是毒人!”
夜风将他的吼叫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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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的寒风刮面而过,石砥中自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恍然是在睡梦中,但是当他眼见四外一片白皑皑的,全是雪时,顿时便记起那在雪夜里的情景。
仰身而起,他发觉背上衣衫全都破裂了,但自己存身于冰天雪地中,却不觉丝毫寒冷。
他十指伸开,梳了梳散乱的头发,然后轻叹口气。
他想起自己曾有十次以上,都是面对强敌,而奋战至昏迷为止。
每经一次大的搏斗,他的功力便迈前一大步,以致于逃生于幽灵大帝的“冥空降”邪门奇功之下。
他自言自语道:“石砥中呀!天下武学中的每一个成名的人你都会过了,你要想雄踞二帝三君之上,还要加紧努力才行……”他站子起来,只见四周都是冰雪,自己所存身之处却是一个大雪堆下的凹下之|茓。
他想到昨晚幸得自己身上带着“还魂果”,故而服下增加不少功力,而幽灵大帝西门熊却因与天龙大帝东方刚拼斗受伤,复又受到狼群千里追逐,以致于自己在此长彼消的情形下逃得性命。
一想到狼群,他不禁惊慌地四下一望,却没见到什么,甚至连汗血宝马都不在了。
他略一运气,发觉全身都很舒适,血液中似乎有一股兴奋而强壮的力量。
他深吸口气,然后仰天长啸,欲以啸声来呼唤回汗血宝马。
啸声宏亮无比,雄浑的劲道使得他的啸声却似有形之物向着四外撞击而出。
他身旁的雪堆都籁籁地掉落了许多积雪,混和着细碎冰粒的积雪,落得石砥中一头都是。
啸声在雪地中回荡着,好一会方始完全歇去。
等了一会,他却没见到汗血宝马的行踪。
他暗忖道:“大红会跑到哪里去了,糟!我的衣囊还在鞍上呢!”
他目光四边一望,突地见到两座雪白的山峰,高耸入云,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哦!”他惊叫一声忖道:“这不是天龙谷外吗?”
他上次来大漠之时,是在秋天,而现在已是严冬了。
沙漠上遍盖着白雪,连那挺拔的山峰也都被白雪整个盖满,是以在苍茫的天空下,好似透明一样,都浑然合成一色了。
石砥中看到那当日自己瞎闯上的天龙谷外的两座高峰,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他欣然忖道:“大红真是神马,把我带到这里,眼看便可见到萍萍了……”他顿时之间已经忘了昨夜苦战西门熊的事情了。
此刻,他眼前浮现的是东方萍那美丽的黑眸和那披肩的长发。
那似弓的樱唇,红润地吸动着,细柔的睫毛,编织着无限的柔情,投于石砥中身上……在幻想中,石砥中醉了,他脸上浮现起了微笑。
在微笑里,他喃喃地道:“萍萍!我就来了……”他振臂一抖,身如飞燕,直跃五丈余高。
在空中,他回身一折,直落六丈之外,身形曼妙无比,真似肋生双翼一般。
仅仅三个起落,他便已来到两座山峰之前。
略一忖查,他朝左边疾行而去。
绕过山脚,他看到那当日自己闯入谷中的杂树林。
树枝根根都已变成枯条,没有一丝绿叶在上面了,更没有当日那红白相杂的花。
石砥中毫不犹豫地闪身跃入杂树中,几个转折,他依着阵法中正确方位行去,很快便行出杂树丛。
跟前流水低咽,缓缓而过,远处水声淙淙,一条瀑布自峰腰挂下。
石砥中只见在这寒冬耐节,谷中也仅是树叶脱落,青草变黄而已,直似秋季一样。
谷中的情形,对他来说,时刻都记在心头。
他暗忖道:“今日我总不会被天龙大帝一招便击败,就是他再施出那门‘天龙大法’来,我也不会立即便败落……”自谷外骤寒转变为谷里温暖,使得他身上发燥起来。
他摸了摸背上,衣衫破碎地挂着,都露出了肌肤。
他苦笑了下,忖道:“这种狼狈的样子让萍萍看到了,不知该会怎样?”
他这个念头还未完了之际,已见到一个身形高大,全身黑色的中年妇女,自翠绿的松林里走了出来。
那中年妇女双眉浓黑,脸上棱角毕露,嘴角不带一丝笑容,显得严肃无比。
她步履轻快,略沾地面又跃起,每步跨出却是从容无比。
石砥中未曾见过身形高大的中年妇女,故而不知她是谁。
他正在犹豫是否要见这个中年妇女,然后再去见东方刚之际,那中年妇女已警觉地朝这边走来。
西门嫘双眉一皱,身形飘跃而来。
她来到石砥中面前约二丈之处,冷冷地打量了石砥中全身上下一会。
石砥氏中道:“在下……”
西门嫘冷哼一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石砥中道:“我是自这杂树林里进来的!”
西门嫘眼中射出炯炯的棱光,狠声道:“你怎么晓得这林中的阵法?”
石砥中傲然道:“天下奇才异士多得很,这个小小的阵又算得什么呢?”
西门嫘重重哼了声道:“哼!好大的口气。”
她话声出口,蓦地双眉斜飞,目中神光暴射,喝道:“你就是石砥中了!”
石砥中颔首道:“不错,我正是石砥中!”
西门嫘一阵怪笑,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又敢闯进来。”
石砥中剑眉斜轩道:“这天龙谷就算是铜墙铁壁,我石砥中也敢进来!”他话声一顿道:“喂!你是谁?”
西门嫘大怒道:“我是你老娘!”
她单掌一引,身如急矢射来,掌劲已似铁板压倒。
石砥中哼了一声,左掌一分,右手翻掌直上,迅捷如电地迎将上去。
“啪——”
一声脆响,双掌相拍,西门嫘身上摇晃了一下,终于退出了两步。
她脸色急变,目光阴毒地望着石砥中,心中却惊怒无比。
石砥中双足陷入泥中,他缓缓地拔足而起,目光严肃地凝望着西门嫘。
西门嫘虽见石砥中双足陷入泥地约有二寸余深,但是却丝毫不敢怠慢。
她心中忖道:“真不知他年纪青青的,怎会练成这么深厚的内劲,较之椅儿,超出太多了,怪不得锜儿吃亏。”
思忖至此,大声喝道:“再吃我五掌看看!”
她身如风行,黑色的大袍在雪白的地上,显出更加鲜明的摆动。
随着呼呼的风声,她已连攻五掌之多,劲风旋荡,带起地上的雪,飘得满空都是。
石砥中连退三步,挡住了西门嫘如雷行电掣的五掌。
他趁对方掌势一顿,低喝一声道:“你也试试我五掌。”
他吐气开声,大开大阖的连劈五掌。
这五掌好似巨斧开山,刚劲无比,逼得西门嫘一直退出六步之外,方始立稳脚步。
西门嫘脸孔涨得通红,大叫一声,一抖双腕,两枚“弧形剑”自肋下革囊拿出,持在手上。
她眉凝杀气道:“你拿出兵刃来!”
石砥中道:“我没有带剑!”
西门嫘一怔,随即骂道:“没带剑也要杀你!”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若是不能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你!”他狠声道:“你可是姓西门的?”
西门嫘骂道:“废话,看剑!”
她脚下一移,两道弧光立时闪起,将她身形罩住,席卷而来。
石砥中尚是首次见到这种弧形剑,故而他双掌护胸,两眼紧盯着剑刃弯钩处,意欲看清剑式来路。
谁知西门嫘剑式一展开,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剑光似水,寒气森然,刹时便将石砥中圈在剑幕之中。
西门嫘心中一喜,忖道:“这石砥中内力练得如此纯厚,兵刃上功夫倒也不算什么!”
她手腕一紧,剑幕缓缓缩小,逼得石砥中几乎不能动弹。
石砥中见到西门嫘真个凶残阴狠,每一式递出都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仿佛这样她才能快意似的。
他一咬嘴唇,眉梢凝聚着浓浓的杀意,目中的锋芒更加犀利了。
西门嫘见石砥中被自己逼得几无还手之力,尽自闪躲,她得意地道:“小子,你一死,萍萍便嫁给我侄儿了……”石砥中狂吼一声,一抖双掌,劈出两道疾劲的掌风将双剑之式挡得缓了一缓。
他目露深浓的杀意,双臂平伸似剑,指尖并合,斜斜疾划而出。
他默然不吭,移步换气的刹那,便接连攻出六招之多。
他这自“将军手籍”上得来的“将军十二截”绝技,真个非同小可。
此刻含怒挟愤的施展开来,有如雷劈电掣,山岳倾倒,四周一片迷蒙,仅仅看得见他那炯炯的目光与伸直的猿臂而已。
西门嫘没料到石砥中仅仅双掌便发出那毫不逊于真的剑刃的无匹剑式。
一连六式攻来,西门嫘连退十步之外,两支弧剑在手,依然封不住石砥中的指掌交劈。
石砥中神威凛凛,挫掌一顿道:“你到底是否西门熊的姐姐?”
西门嫘满头汗珠,紧咬牙根,硬硬地撑持着,不使自己落败。
石砥中左腕一转,一式“将军横戈”,右手迅捷地连攻两式。
西门嫘被石砥中两臂当剑打得够苦了,这下眼见对方又施出这神妙而又强劲的剑术。
她的身形被逼向左一让,躲开那如电攻到的一式。
石砥中冷冷一哼,右手已如蔓草攀登树枝一样,纠缠上去。
西门嫘一抖左腕,随即一沉,剑刃划出一道弧形,削向石砥中右腕。
石砥中身形一侧,曲肘急撞,一个肋槌已撞上西门嫘臂弯“臂儒|茓”。
西门嫘整条左臂一麻,弧形剑坠落地上。
石砥中没等对方变式,五指如钩,已扣住西门嫘“肩井|茓”。
西门嫘全身一麻,刹时不能动弹。
石砥中寒声道:“你说你可是西门熊的姐妹?不说的话,哼!”
西门嫘何曾受人如此威胁过,她气得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砥中左手两指并起,狠声道:“你若再不说,我就在你脸颊留个记号!”
西门嫘气得大叫道:“你这小辈!”
她急怒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口内,朝着石砥中便吐。
“哼!”石砥中冷笑一声,侧身让过,他说道:“你先对我如此狠毒,现在怪不得我了!”
他双指一扬,便待向西门嫘眉心的“眉中|茓”划去。
就在他双指划出之际,身后一声低沉的喝声道:“放手!”
他心中一震,已觉“命门|茓”有一股劲风扑上。
刹那之间,他不加考虑,身形往前一伏,推开西门螺,然后将她往后一摔。
他希望自后掩来的东方刚,能够顾及这个中年妇人而缓一缓让他施出昆仑“云龙八式”的轻功脱出他的控制。
岂知西门嫘被摔出后,他只听得“哎哟”一声,身后那只手掌依然跟着自己背后“命门|茓”。
他脸色一变,扭身直跃而出,丝毫不敢停留,背后那只手掌有似附骨之蛆,任他旋身闪跃,也没有摔脱。
他暗自骂道:“没想到这天下闻名的天龙大帝,也是自后面偷袭人……”他恨恨地一咬牙,将全身内劲都聚于背心之上,然后陡地一翻身,攻击一指。
东方刚一掌正好击在石砥中的“命门|茓”上。
“叭”地一声,石砥中身形重重一晃,那右手攻出的一指却正好点中东方刚“云中|茓”上。
东方刚没料到自己一掌却没要了石砥中的命,他已被那攻来的一指击中。
幸得石砥中为了防备东方刚一掌会将自己心脉震断,所以提了全身八成功力凝聚于背心,反留二成功力发出那一指。
故而东方刚咳嗽一声,便已将上涌的气血压下,闭住了“云中|茓”。
石砥中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一交栽倒地上。
东方刚有臂一伸,将石砥中提将起来。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目光中混杂着奇异的表情,凝望着石砥中。
他还很清楚的记得这个倔强的年青人,这全身充满着神秘的年青人。
他喃喃道:“我不相信你永远幸运,永远能逃过死亡的馅阱!”
面对着这英俊的年青人,他心里有着强烈的妒忌。
他大步踏前,朝那松林掩盖的白色大厦行去。
才行了几步,他听见石砥中冷冷地道:“你将我放下!”
他止住步子,脸上满是惊疑地望着被提在手里的石砥中。
他说:“你说什么?”
石砥中目光冷漠地道:“我说将我放下,你这不要脸的人!”
东方刚左手一扬,“叭叭”两下,在石砥中脸上抽了两个耳光。
石砥中满脸通红,脸颊立即肿了起来,他却吭都没吭,依然冷冷地道:“放下我来,你若是自命英雄,当得起自称为天龙大帝的话,不要在后面暗袭人!”
东方刚呆了一呆,他面对冷漠的石砥中,心中竟然升起一层恐惧的感觉。
他想起秋天之时,石砥中曾被自己“白玉观音掌”打后,露出那七颗红痣。
从那时起,他就深深地震慑住了,到现在,仅三个月光景,这年青人竟能名列二帝三君之后,不能说不骇人听闻了。
他此刻眼见以西门嫘的身手还被石砥中擒祝这种情形使得他深自恐惧着,恐惧着自己会象当年一样,败于人手。
他正在沉思之际,突听西门嫘自身后叫道:“你看这草……”他回头一看,只见地上的绿草,一大片都变成焦黄,很快地枯死……他忖道:“我这谷里四季温暖如春,而且我又将温泉引进谷中,那地下灵泉,也被我分成小道涌现山中,形成瀑布汇入湖里,这绿草怎会枯萎呢?而且只这么一会光景……”他正在不解之际,已听见马蹄声响,一匹血红的骏马自松林旁跑了出来。
一眼瞧见东方萍骑在上面,他喝道:“萍萍,你到哪里去了?”
东方萍喘着气应声道:“爹,那群饿狼又来了,它们跑进谷了……”她说话之际,已看到石砥中被东方刚擒在手中,不禁大叫道:“砥中,石哥哥……”她跳下马,朝石砥中跑来。
东方刚说道:“走开!”
他双眉聚了一层杀意道:“我把这些狼关起来,然后将他喂狼,让他尸骨无存!”
东方萍两眼都是泪水,大叫道:“呃!不!不!不!爹,不要这样……”石砥中喊道:“萍萍!我来看你,萍……”东方刚喝道:“闭口!”他右手一伸将石砥中“哑|茓”封祝东方萍扑了上来哭道:“爹!你放了他吧!”
东方刚大袖一拂,提着石砥中朝白色大厦跃去。
东方萍喊了一声,急奔过去。
西门嫘道:“萍萍!不要去……”
东方萍身形一个踉跄,竟然跌倒地上,她凄然地叫道:“爹——”她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狼嗥阵阵自谷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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