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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白衣秀士

舒云斜跨一步,淡淡一笑!

一声崩簧暴响,金枪的前一节吐出,张宇刹不住马步,随枪向前急冲,从舒云的身侧一掠而过,直向对面的孙玉凶猛地冲去。

“张兄……”孙玉惊叫,向侧急闪。

“砰!”

张宇像倒了一根大木头,冲倒在阶下,刀抛出,枪也丢出丈外,滚了半匝便瘫手瘫脚翻白眼喘气。

“只剩你一个了。”舒云轻描淡写地说:“在下有些事要向阁下请教。”

孙玉心中一凉,飞快地拾起张宇抛掉的刀。

“楼二爷,快找兵刃并肩上。”孙玉拔刀出鞘,向呆在厅口的剑无情兄弟急叫。

“孙兄,你……你也给我们下……下了毒……”剑无情惊恐万状:“你……你们……”

孙玉哼了一声,身形暴退,墓地刀光如电掣雷轰,人影倒­射­入厅,­射­向内堂口。

剑无情兄弟骤不及防,孙玉出刀的手法也太快了,一裂腹一断喉,身躯尚未倒下,孙玉已入厅飞遁。

人影随即电掠而过,是舒云。

他的身法比孙玉快了一倍,甚至两倍。

“你是孙一刀!”舒云沉喝。

孙玉听喝声起自耳畔,知道跑不了,大吼一声,来一记存心拚命的回风三劈浪,刀气发似殷雷,人刀浑如一体,行雷霆一击,大旋身攻招志在必得。三刀落空,舒云已凌空飞跃而过,右靴尖向下一点,正中孙玉的天灵盖,然后飘落,转身回顾。

“砰!”孙玉摔倒在壁根下失去知觉。

乾坤手站在厅门口,瞥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直摇头。

“这两位仁兄好可怜!”乾坤手叹口长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们来问口供。”舒云拖了孙玉的发结往堂下走。

“该先讨解药,救那位秀士。”乾坤手往外走,去拖毒娘子:“那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应该。”舒云丢下孙玉,外出把白衣秀士拖入厅堂,把白衣秀士弄醒。

乾坤手的­精­钢抓背如意,本来就像一只小手,在他手中运用起来,比真的手还要灵活。

他用如意搜遍毒娘子的全身,搜出不少喷毒洒毒的小巧工具,也从贴身的秘藏荷包中搜出一些药物和丹散,但却不知哪一种是解裂魂散的解药。

药物和丹、散排列在地上,乾坤手把毒娘子弄醒。

“你的命换白衣秀士的命。”乾坤手冷冷地说:“告诉我,哪一包是解药?”

“本姑娘失败了,唯死而且。”毒娘子态度非常顽强,断然拒绝交换­性­命。

“你别想死得痛痛快快,我乾坤手不吃你那一套。”乾坤手狞笑:“把你整得零零碎碎,老夫再告诉你结果如何。”

­精­钢如意首先抓脱了毒娘子的小蛮靴,再抓撕裹脚布。

“从脚底板开始。”乾坤手冷酷地说:“把你的­肉­一丝丝一条条抓脱骨头拉断,一直撕至颈下方,这比剥皮更惨毒百倍,老夫不信你受得了。”

“天杀的老狗……”毒娘子尖声咒骂。

“别骂别骂,省些元气,等会儿再叫骂并未为晚。”乾坤手狞笑着说,裹脚布纷纷断裂。

“不要……哎……”毒娘子尖叫,如意的爪尖一触脚心,力道不轻不重,女人这部位最为软弱敏感,委实受不了,连男人都受不了。

“这层皮不容易抓破,慢慢来,老夫并不急……”

“住手!”毒娘子尖叫:“交……换的条件先……先说明白。”

“老夫说得还不够明白……一条命换一条命。”

“你这老狗­阴­险­奸­猾,废了我我岂不上当?”

“原来如此!呸!你这泼­妇­把老夫看成什么人?哼!”乾坤手冒火了,作势动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毒娘子咬牙说。

“老前辈,晚辈拒绝交换。”白衣秀士上前抱拳行礼,神­色­出奇地冷静:“晚辈宁可死,决不让这毒­妇­再去毒害其他的人。”

“诸葛小辈,人只能死一次,你……”乾坤手大感意外,不以为然。

“人早晚会死的,早死晚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死得心安,前辈……”

“这样死不值得,小辈。”

“晚辈认为值得,这就够了。”白衣秀士淡淡一笑:“把这毒­妇­交给晚辈,请前辈成全。”

“这……”

“请前辈成全,晚辈感激不尽。”

“我愿意交换!”毒娘子急叫。

“老夫不是当事人,不好擅专。”乾坤手退至一旁:“毒娘子,你已经失去机会了,抱歉。”

“晚辈多谢前辈盛情。”白衣秀士再次行礼,收拾所有的丹丸药散,拖了毒娘子出厅而去。

“齐叔,你怎不好好劝劝那书呆子?”舒云埋怨乾坤手:“只要拖延一些时间,他就会打消与那贱毒婆娘偕亡的念头,你……”

“小子,你不懂,任何人也无法劝一个死志坚决的人,他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乾坤手苦笑:“他的话不无道理,这是一个可爱的风骨嶙峋读书人。放了毒娘子,日后的确要多死许多许多人,他宁可自己死。这世间,这种人太少太少了,难道我希望他死吗?你说,你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还来得及,是不是?”

“这……”

“算了吧!快问口供。”

舒去欲言又止,最后不得不承认乾坤手的话有道理,取过孙玉的刀,冲怒目而视的孙玉冷冷一笑。

“我要火凤密谍的消息。”他轻拂着狭锋刀:“如果不招,我要零零碎碎地割你。”

“你吓不倒我的。”孙玉傲然地狠瞪着他:“我孙玉曾经荣任大元帅的先锋营骁将,杀人盈野,绰号叫孙一刀,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除死无大难,千刀万剐孙某何所惧哉?你少做清秋大梦。”

“给我,我用分筋错骨来对付他。”乾坤手说。

“姓齐的,千刀万剐孙某尚且不怕,还怕你的分筋错骨?你是老昏了。”孙一刀嘲弄地说,真有视死如归的豪气:“我告诉你,孙某十年前曾经被人用九­阴­搜脉折磨过,半个时辰孙某连哼都没哼一声。

“也许你真是英雄,但齐某却不信。”

乾坤手冷笑,翻转孙一刀的身躯,一指点在筋缩|­茓­上,再将人翻转,抓住了右小臂,左手扶住腕骨逐渐加力。

孙一刀开始抽搐,开始冒冷汗,开始喘息,脸上的血­色­很快地消失。

“哈哈哈……”孙一刀竟然狂笑,笑声刺耳,比哭还难听。

腕骨开始变形,开始错位。

“我要把你身上每一条筋拉长、分开。”乾坤手发了狠:“每一根骨头都要移位,移到不该生长的地方,看你能熬多久。”

“哈哈哈……”孙一刀继续狂笑,身躯开始蜷缩。

小臂的两根骨头先往内挤,然后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哈哈哈……呕……”孙一刀终于昏厥了。

“算了,齐叔。”舒云沮丧地说:“这是一个铁人,一条好汉。”

“不行!我非要他……”

舒云的刀尖倏然下沉,奇准地贯入孙一刀的心房。

“齐叔,抱歉。”舒云拔刀后退。

孙一刀挣扎了几下,手脚开始放松。

“他叫孙一刀,一刀就了结。”乾坤手站起苦笑:“小子,又得另外找线索了。”

“院子里还有一个被飞蝗石击昏的人,问问看,希望那家伙不是英雄,而是一条虫……

咦!”

白衣秀士出现在厅日,气­色­甚佳。

“两位要问什么口供?”白衣秀士含笑问。

“咦!你还没走?”乾坤手的话委实不够婉转:“你还不赶快回去准备后事?”

“不敢瞒前辈,晚辈已获得解药。”

“哦!那毒婆娘……”

“晚辈曾修习过神巫教的放­阴­术。”白衣秀士坦然地说:“还真管用,毒娘子招了供。”

“你是神巫教门下?”

“不是。晚辈曾经在无意中救了一个神巫教门下术上,他将放­阴­术慨然相赠,晚辈只是好奇,曾经花了一些时间修习,没想到居然派上用场。”

“毒娘子招了些什么?”

“很多,但不知两位要知道些什么?”

“老朽要知道火凤密谍的消息。”

“火风密谍设下圈套,屠杀了千手韦陀一家,今晨南下泰山,据说要去找什么大龙卷。”

“咦!梅宫花家?”乾坤手吃了一惊。

“对,去找大龙卷花云龙花老魔。”白衣秀士苦笑?“大龙卷是字内三魔之一,那些鬼女人去找他,不知有何用意?”

“请老魔出宫,错不了。那老魔对美女极感兴趣,用­色­诱很可能会成功。老魔如果出宫与她们合作,凭老魔的声威,就可以慑伏许多武林高手,将是一场空前可怕的大灾祸。”

“在济南,她们已制造了两次大灾祸,济南三杰可说已被她们毁灭了,真是大劫当兴。”白衣秀上显得相当激动:“千手韦陀朱家,是她们用美人计引入圈套而毁灭的,剑无情是被她们用十件奇珍,以珍宝所收买的。晚辈则被她们利用剑无情摆下鸿门宴,用武力胁迫入伙,虽然胁迫晚辈的人不是火凤密谍直接下的手。”

“毒娘子是……”

“她不是火风密谍,是飞龙秘队的人。最先用十件珍宝收买剑无情的人,确是火凤密谍的一位颇有地位的人,叫秋素华。”

“我的天!惊鸿一剑的女儿?”舒云脱口惊呼。

“用美人计诱胁朱家的人,也是她。”白衣秀士咬牙说:“不错,德平县惊鸿一剑秋茂彦的女儿。”

“不幸而料中。”乾坤手唱然叹息。

“齐叔,走!”舒云显出焦灼。

“怎么啦?小子!”

“咱们赶上去。”

“泰山梅宫?”

“对,泰山梅宫。”

一早,两人背了行囊出了历山门,走上南行的道路。

这是小道,大道应该出西关。

“齐叔,为何要走小道?”舒云一面走一面问。

“小子,你是真糊涂呢?抑或是装糊涂?”

“齐叔的意思……”

“显然,飞龙秘队已经知道咱们在德平,已经知道有关惊鸿一剑投匪的内情,却不知道咱们其实所知有限。

因此,他们心中有鬼,正设法不让咱们与火凤密谍直接打交道,倾全力沿途阻止咱们接触秋姑娘。咱们如果不绕道走,岂不在他们的明攻暗袭下手忙脚乱?

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即使杀不掉我们,至少也可以阻止咱们向火凤密谍施加压力,不至妨碍她们的工作进行。“

“齐叔所料不差,但……齐叔知道小路吗?”

“路是挂在嘴上的,小子。”

“希望不要走冤枉路。”舒云悻悻地说:“说不定欲速则不达,迷失在山区内呢!”

府南境是山区,从地理学来说,是泰山山区,所有南境的山都是泰山余脉。但是在本地人的口中,每座山峰都有山名和土名,要问起泰山,必须到泰安州去问,泰安州才有真正的泰山。

山区的贫瘠是可想而知的,离城二十里,已进人万山丛中,林茂山深,人迹稀少,走上老半天,前不见村后不见店,时局不稳,山区里正是盗贼的避风港,连官道也经常有劫路的强盗出没。

小道上所碰见的人几乎都是稀奇古怪的人物,足以让人疑心每个人都是强盗土匪,经常会担心发生事故。

沿途经过几座小村落,知道路没有走错。

日上三竿,前面山脚下出现一座镇集,百十户人家,一目了然。

“中公集到了。”乾坤手说:“山道绕来转去,真要命。在府城,人人都说只有三十里,我看靠不住,四十里恐怕只多不少。”

“只要没有人打扰,多走些路值得的。”舒云不在乎路有多远:“齐叔,要不要买匹走驴代步?你的伤……”

“屁的伤!养了好几天,钉口大的伤还不好?真不幸,要不是为了养伤,咱们早就追上火凤密谍了,济南三杰也许不至于遭殃。”

“齐叔大可不必自责,即使咱们能早日到达济南,济南有二三十万人,咱们到何处去找她们呢?又怎知她们向济南三杰下手?白衣秀士说得不错,这是劫数。”

“两年多以来,死了好几十万人,只能归诸于劫数罗!唔,前面树林子的三位仁兄好像在等我们呢!好家伙,不会是飞龙秘队的人吧?”

山坡上的黑松林密密麻麻,山径穿林而过。这种浓密的松林正是剪径贼作案的好地方,到处都可以藏匿,脱逃也容易。

林前小径左面,三个青衣大汉懒散地倚树而立,目光灼灼地迎着渐走渐近的人。

“按常情论,不会是他们。”舒云加以分析:“他们的工作是在各城市,布置内应、收买同情者与野心份子、暗杀、造谣、破坏、挑拨离间……只有在城市才需要他们工作,怎会跑到山区里来鬼混?”

“这可不一定哦!”

说话间,逐渐接近松林。

“喂!­干­什么的?”

三大汉已经站正身躯。而且到了路旁,其中一名大汉流里流气、怪腔怪调地大声问。

“赶路的,老兄、”乾坤手也怪腔怪调:“怎么啦?莫不是要收买路钱?”

“差不多。”大汉目光灼灼地打量他们。

两人为了走山路,手中都有一根枣木问路杖。这时两人已经停步,双手支着问路杖胜带笑容打交道。

“差多少?”仍是老江湖发话:“好像中公集今天不是集期,难道说,平时走这条路真的要收买路钱?”

“集期不收,平时也不收。问题是,经过的人是什么人?嘿嘿!两位贵姓大名呀?”

“天涯过客,素不相识,问姓询名有此必要吗?”

“有此必要,而且非问不可,甚至要查路引,以免你们通假名搪塞敷衍。”

“我明白了,你们在等人。”

“不错。

“等我们?”

“可能,你们很像咱们要等的两个人,而且十分像。”

“十分像?像我张三他李四?”乾坤手指指舒云:“真有那么像?”

“你们说张三李四没有用,咱们必须看了路引才能决定,你们是老几,把路引拿出来才算数,拿出来吧!”

“路引关系身家­性­命。不能随便给人看的,除非你们是公人或关卡的官兵,怎么看你们也不像公人官兵。喂!你们到底要等什么人呀?”

“等两个人,一老一少。”

“我们俩?”

“很像。路引……”

“且慢,你们为何要等?”

“有人出了五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守一天,守五天就够了,不许像你们一样的两个人经过此地往南走。碰上了,如果能把这两个人的脑袋砍下来,一个脑袋有一­干­两银子赏金。”

“哦!我明白了,你们要等的人一姓齐,一姓宋,没错吧?”

“咦!你们……”

“我姓齐,他姓宋。”乾坤手大笑:“哈哈!想不到我们两个脑袋居然值这么多银子。

这年头生活困难,十两银子杀一个人也有人于。喂!出赏金的是什么人?”

“我们不管他是什么人,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好家伙,你们两颗脑袋是我们的了。”

“真的?你们的刀呢?”

“在那边。”大双向林内一指。

“来了来了!”松林深处有人大声应喏。

片刻,涌出八名佩刀剑的大汉。

乾坤手一怔,脸­色­一变。

“三眼虎与大力鬼王,柳埠镇羊角山山主,你两个强盗头子,怎么远离巢|­茓­山寨,跑到中公集来做剪径小贼?真是年头大变,你们是越来越把自己不当人了。”乾坤手的话尖酸刻薄:“泰山三十六股剧盗中,你们两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两三千两银子在你们眼中,算不了一回事,现在居然……”

“老匹夫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那位眉心有一颗大黑痣的大汉怒叫:“太爷并不是为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而来的,而是冲好朋友的交情,前来为朋友分忧。老匹夫,你就是什么乾坤手姓齐的?”

“如假包换。”

“好!太爷就等你。柳埠镇距此不过三十里,中公集可算是太爷三眼虎的地盘,宰割你名正言顺。”

三眼虎说完,挥手今七名同伴后退,拔出沉重的两尺二寸金­色­虎爪钩,挡在路中像是天神挡关。

乾坤手的­精­钢如意,其实也可以称爪,但与三眼虎的粗大虎爪相较,轻重悬殊,大小不成比例。

“齐叔,交给我。”舒云举步上前。

“小心,他虎爪中喷出的毒液。”乾坤手低声叮咛:“可远及三丈,千万小心。”

“喂!山大王,认识我宋舒云吗?”舒云笑吟吟地在丈二左右止步:“冲我来。”

“鬼才认识你!”三眼虎嗓门大得很:“只要你姓宋,你的脑袋就值一千两银子,太爷只认银子不认人,哪管你宋舒云是什么东西?”

“我先问问你,在官府的告示中,你三眼虎的脑袋值多少银子?”

“五百两。”三眼虎傲然地说。

“原来你的脑袋比在下贱一倍,你这贼脑袋只值这么几两银子。说老实话,我真懒得拎你的脑袋去领赏……”

“狗三八!该死!”三眼虎怒吼,疾冲而上招发五雷轰顶,兜头就是一爪。

被激怒的人,出手通常不顾虑后果,三眼虎就是这种人,很不得一爪就将舒云撕裂,这一爪用了全力,以为吃定了对方,一下就够了。

爪一落入影已杳,枣木棍却噗一声劈在背腰上。

三眼虎练了内家气功,可是,在火头上无暇运气护身,这一根挨了个结结实实。脊骨几乎被打断,怪叫一声,向前冲。

后面的乾坤手正好捡死鱼,扭身问在一旁,门路杖反扫,噗一声劈在三眼虎的后脑上,这一杖更重更可怕。

“砰!”三眼虎扑倒在两文外,滑出数尺昏厥了。

“这种货­色­,也配做山大王?”舒云支着枣木棍向众人说,仿佛刚才他并未动手按人。

十个强盗吃了一惊,全用惊讶的目光死盯着他俩。

“其实,在泰山三十六股盗群中,羊角山山主俩是颇为骁勇出­色­的一对,而且会用机谋,三眼虎的虎爪中就暗藏有可伤人的毒液。”乾坤手说:“问题出在他轻敌,他没料到你比他高明,轻敌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大力鬼王高大粗壮,像一座铁塔,相貌狰狞,手中所挠的托天叉是浑铁打造的,凭长相和气魄,真可以把胆小的人吓昏。

“孩儿们,上!”大力鬼王举叉怒吼,声如炸雷:“分了他们的尸,剖他们的心肝替大山主报仇!”

强盗毕竟是强盗,倚仗人多势众,一涌而上。

同时,另一人发出震天长啸示警。

林后面便是中公集,集中有贼兵蜂涌而出。

林内呐喊声震耳,埋伏在内的噗罗们首先涌来。

“走!”乾坤手大叫。

敌众我寡,哪能和潮水般涌来的大群强盗拚命?

大力鬼工最先冲到,托天叉势如奔雷兜心便扎。

舒云一声狂笑,在叉头前飞退丈外。

“咱们回头见。”舒云大声说,转身飞奔而走。

大力鬼王率领贼众追出两里外,早已失去两人的踪迹,便退回原处把守,在附近几处可以通行的山脚布下六处可以监视和可以迅速相互支援的据点,也派了暗哨,确实地封锁了南下的去路。

舒云和乾坤手在一处小山峰顶颠,细察各处的形势,注视着强盗们的举动。

“他们要确实封锁每一处可通行的地方,显明地要阻止我们南行。”乾坤手苦笑:“飞龙秘队真有些人才,他们放弃直接截杀我们的行动,却花银子雇人对付我们,甚至花重金出动盗群,自己可以保全实力。

这种手段相当毒辣,咱们孤掌难鸣,确是穷于应付,情势对我们太恶劣,得好好想办法应付才行。“

“小侄并不担心这些强盗。”舒云眉深锁:“只担心可能的变故。”

“你不担心?那些强盗漫山遍野……”

“他们封锁不住的,尤其是晚上,咱们随时都可以偷渡他们的封锁线,乌合之众成不了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几千个强盗,也封锁不住这种到处都可通行的山区,人多没有用,人分散了更是处处可以偷渡。”

“那你担心的是……”

“三眼虎说封锁五天。”‘“对。”

“这表示这五天中,飞龙秘队正在集中全力,进行另一件­阴­谋,主要是防止我们­干­预他们的行动。”

“有此可能。”

“咱们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可是苦于不知道他们的­阴­谋在何处进行。”

“泰山梅谷,错不了。”

“齐叔,有点不合情理,就算他们是神仙,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们想破坏他们到梅谷的­阴­谋,也用不着这么早就雇请强盗来封路。”

“晤!你说得有道理,真该好好想一想。”乾坤手郑重地说:“梅谷其实不在泰山,在泰山别支的石闾、亭亭之间,隔了几重山岭,一在州北一在州南,相距足有五十里,望山跑死马,走也得好半天。他们在州城附近截击还来得及,在这里封锁就不合情理了。”

“是啊!他们虽然在天下各地搜劫了许多金银财物,但两千五百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他们总不能雇请许多人沿途向我们袭击,两千五百两银子。挑也得两个人。他们不可能从战区运送大批金银来活动。

所以,他们不可能沿途请人截击我们,在这里雇强盗袭击,一定另有用意,真得先查清楚再走。“

“如何查?”

“大力鬼王。”

“这……”

“那家伙一定在中公集替三眼虎办丧事,晚上去把他弄出来问问。”

“好,今晚去把他弄出来,老办法,我声东你击西,宰了这些强盗,也等于为世除害,走,先找地方歇息,养­精­蓄锐,晚上动手。”

中公集也叫中宫集,是一处交通中心。北至府城,西面小径通向石固寨,东至羊角山所在地的柳埠镇,南至泰安州。石固寨是济南至泰安官道中的大镇,形势险要,四面皆险,官道通过塞东南角,只有一条小径可以入赛。有警时封闭小径,设有滚雷木炮,千军莫入。

向南至泰安州的小径,鸟道羊肠,翻山越岭极不好走,经常可以发现路径崩塌或淹没,连山中的土人也经常会迷失大万山丛中,陌生人选择这条路,简直是给自己过不去,有如玩命,随时都可能把命玩掉。

因为山里面除了强盗之外,还有许多逃犯、亡命、避仇的人在内藏匿,对陌生人怀有强烈的戒心和敌意。

从中公集到石固寨,只有二十余里。石固寨沿官道到府城,不足五十里,乘坐骑只要一个时辰多一点,往来相当方便。

所谓固,通常书写时固字上面加山字,写成崮,是指四面陡峭上面平坦的山。

石固寨村就建立在石固山上,西南有一条两里长的下山小径,衔接南北官道,平时车马络绎于途。

小径与官道衔接处,加建了一座土围子,住了十余户入家,便成为旅客们的歇脚站,打中火(午膳)的好地方。但也有一家客店,便利有困难(比方说患病)的旅客住宿。

可是,旅客们想进石固寨观光一番,那是不可能的事。一是小径上下十分累人,一是石固寨的人不欢迎陌生人进入。

客店没有店名,两间店面,右间店堂卖膳食供茶水,旅客把这里称作石固老店。

在舒云与乾坤手离开府城南下的头一天,午间北面来了一群旅客,随行有二辆自用客车,除了拉车的健骡之外,还有六匹坐骑。

车和马是午初进入土围子打尖的。可是,打尖变成了落店,因为车上载的六名女眷中,有两位小姑娘中了暑,也许是其他的病,不能再冒暑赶路啦!

石固老店自然十分欢迎这十余位衣着华丽,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出手大方一团和气的达官贵人。

六位女眷,四名车夫,加上六位二十余岁至四十余岁的英俊男客,石固老店的店伙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主事的大爷寇武,一赏就是二十两银子,这种阔客岂能不尽心巴结?所以全店的店伙都派上了用场。

寇大爷包下了二进所有的八间房,两间上房安顿六位姑娘,店东派了两名手脚­干­净利落的仆­妇­,专门照料上房的女佳客。

土围子里没有郎中,只有一位小庙祝知道用符水治病。

寇大爷当然拒绝用符水,只用带来的一些行军散避暑丹一类药物调治,可知将会有一段时日退留,病不治好怎能上路?

午膳毕,众人都离开店堂,仅留下四十余岁、国字脸盘颇具威严的寇大爷,要店伙彻来一壶好茶。

“周店东,请过来坐。”寇大爷含笑友善地问柜内的店东招手:“在下有事请教。”

“哦!定大爷有事吗?”周店东走近,笑得近乎阿谀,“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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