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潼!”茫然中,我耳畔回旋的是骆无殇近乎癫狂的一声嘶吼。
彼时凌飏离我最近,他几乎是本能伸出手来想要护我,可是伸到一半,却只是惊呼了声“小心”身形就霍的顿住。
我下意识的去人群外面寻找韦北辰的身影,此刻他却是端坐在远处马背之上,分毫未动,还是那么一副眉目清远的模样。
但是最出乎意料的,千钧一发之刻,那个不顾一切扑过来为我挡了段红绸一剑的人竟会——
是陆雪衣。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当我看到他时,那把剑已经从他的左肩刺穿。
他应该是用了内力相抵,所以剑锋并没有深入的太多,刺透他的身体之后只在我肩上挑破了一点皮。
彼时陆雪衣是背对着我,身形稍一稳定之后就又闪身去与那些影卫纠缠。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而我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也不想问他为什么,只是那一瞬间好像是天地间突然万籁俱寂,隔绝了时间与空间将我丢弃到了一片陌生的山谷里。
洪水猛兽,朝堂战场,所见的一切都好像与我有关却又好像无关。
完全忽略了眼前的环境,刀光剑影中我只是茫然的站着,恍惚间钟旭已经带了人从远处过来。
他的身影由小到大,一点点清晰起来,只是当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我顺着他的目光乍一回头,段红绸的剑锋已经再次斜劈而下,近在咫尺。
这一次连凌飏都离的远了,我也没有再回头去找韦北辰。
然则又是生死一线间,我的手臂突然被人扣住大力一拽,身子被向后甩去的同时,另一个人的身体取代了我方才的位置。
然后,剑锋划过长空,冷剑无情的劈下。
“陛下!”钟旭暴怒的大吼一声。
下一刻,身后的禁卫军蜂拥而上,挡下段红绸那一伙人,人影往来穿梭,很快就在我们的另一侧铸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骆无殇死死的抱着我,把我护在他怀里。
我的手落在他宽厚的脊背上,他背上的伤口处有大片温热的鲜血涌出来,透过我的指缝,漫过手背,浓烈妖艳到荼靡。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只是明明已经全无意义,他此时的举动分明比方才的陆雪衣还显滑稽。
当我还处在震惊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骆无殇的声音却是在耳边响起。
“从今以后没有人再能伤你一分一毫,欠你的,我还。”
骆无殇的声音刚烈决绝,一字一顿,带着激烈的情绪。
段红绸方才的那一剑斩下极狠,应该是伤他不轻,他虽然没有吭声,额上却已经因为隐忍而暴起了两条明显的青筋。
我怔怔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俊朗的眉,深刻的眼,高挺的鼻,刚毅的唇,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又回到我们初识的那个冬日,什么都那么的美好,可是——
眼前,物非人也非,什么都回不去了。
虽然很多的事情还都没有真相大白,可是我知道,这一刻我已经完全的不再恨他了。
我没有说话,稍稍往一侧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往他背后看去。
人群里陆雪衣的袍子已经红了一片,随后凌飏的人也赶了过来,三方人马混战在一起,击起满地的烟尘弥漫。
人影交错,短兵相接,光影晃动间,心中牵念的那个身影终于在硝烟中遍寻不见。
我被骆无殇护在怀里,手上身上都是他的血,我突然想起了很多的往事,眼前氤氲的一片朦胧,眼泪开始放肆的涌了出来。
有了凌飏的人做掩护,我跟骆无殇也无心恋战,只留了些人断后,就匆匆的上了马车离去。
我哭的眼前一片模糊,也不想动,上了车就直接窝到角落里,背靠着车厢发呆。
因为是伤在背上,骆无殇自己碰不着伤口,随行的侍女就上车来为他处理。
两个侍女的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应该是见不惯这种血腥的场面,虽然勉强上了车来,手上抓着绷带就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骆无殇趴在当中的矮桌上,镇定的递了把剪刀过去,让她们把他背上的衣服剪开。
侍女颤颤巍巍的接了那把剪刀,颤抖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背上的衣服剪开,露出里面带血的皮肤,他又让她们拿了药棉清理伤口周遭的污秽。
那道伤口划的很深,可能还伤了大血管,血一直没有停过的往外涌,药棉只要刚刚碰上去,马上就被血染透。
如此手忙脚乱的换了三次药棉无果之后,其中一个侍女终于忍不住低声的哭了出来。
因为失血,骆无殇的脸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白,那侍女隐忍的啜泣让我心中烦乱,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摸过去接了她手里的绷带,“我来吧,你们先出去。”
两个侍女俱是一愣,面面相觑的对望一眼,不知何去何从。
听到我的声音,骆无殇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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