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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五云步

第一回洪水白莲(上)

又是白莲教!齐星衡对这个妖­精­创下的教派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他却不知道,这白莲教起源于净土宗白莲社,那是早在东晋时就有的,而且白莲教这一名称也是早就有之,白骨魔姬只不过是借名起事而已。

这时江上洪流蔓延,无边无际,天上乌云盖顶,仿佛又回到了亘古洪荒,天地之间昏黄晦暗,唯有江上白莲宝座­精­芒耀眼,随后那念诵佛经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是真切,上游天水交界处现出数个白­色­光点,齐星衡看得真切,那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白骨莲花,共有八十多个,每一朵莲花上面,都站着一个身穿白莲教服饰的教徒,低眉垂目,念诵佛经。

莲花顺水飘来,速度似慢实快,不多时便飘到近前,与先前那座大的白莲宝座簇拥在一起,分列左右。

后来莲花之上,有六名童子,分别拿着刀、剑、弓、钵盂、佛珠、金页佛经,又有二十八位行者,手持宝杖,相随护法,其余又有弘法、诵经、超度、往生、护佑、戒定等等专职执事相随。

两岸百姓看到白莲教显现奇迹,纷纷跪地叩拜,大呼:“白莲圣母保佑。”

其中一位弘法执事驱莲台上前,立于江中,大声说道:“各位百姓,你们生来受人压迫,食不果腹,饱受虐待,可念诵我佛真言,自可借弥勒佛祖无上愿力,化作白莲,度你们脱离苦海,到达极乐净土,从此无忧无虑,不生不灭,永享极乐!”

他说话不缓不急,宗气十足,传遍大江两岸:“你们若是执迷不悟,白莲圣母将降下更大灾难于世,惩戒愚民!”说完脚下莲台花瓣绽放,有五道白光升起,直­射­天际。

“我们愿意信奉白莲圣母!”无论是岸上逃荒的百姓,还是江上船上的渔民,甚至不少官兵都纷纷拜服于地,口念“阿弥陀佛”。

说也奇怪,无论是谁,只要念一声“阿弥陀佛”,眼前就会出现一点­精­芒,化作莲花,不住转动。

这时天上念诵《应劫经》声音停息,云层之上伸出一只大手,如开窗一般将云雾拨开,里面现出一个身穿大红袍的头陀,缓缓飞落,盘膝坐在江中莲花宝座之上,周围一众白莲教徒纷纷于白莲之上跪拜“恭迎红阳大士!”

弘法执事又向百姓们说道:“你们念诵佛经,自有佛祖生出感应,凭愿力化作接引白莲,度尔等往生极乐,还不快快踏上接引白莲,渡过无边苦海!”

众百姓们一听,立即踏上白莲,那莲花托着他们飘在江水之上,向江心靠拢。

这时那位钦差大人艾诚凌可坐不住了,他在行军帐篷里看到非但百姓踏上了白莲,就连自己手下的官兵也一下子走了一大半,急的从帐篷里跳出来,向身旁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说了几句什么,就见那道士提声怒喝:“白莲教的妖人,钦差大人在此,你们还敢用妖法迷惑众生,殊实可恶,还不快收了妖法,向钦差大人认罪!”说完将手中黑­色­拂尘一甩,黑丝扬处,­射­出一道黑煞,到得空中,化作一片玄寒霜幕,往那红阳大士头顶落去。

原来,前年陕西濮州发生七级地震,弘治皇帝派吏部侍郎为钦差,前往陕西与御用太监们一起来到西岳祭华山之神,这位艾御使也跟着同去,他本是心思活络之人,知道华山有剑仙存在,便派人寻访,多日无果,后来他更是亲自上山,跑了数个山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一位,当即许下荣华富贵等言,将那剑仙招揽。

这位剑仙也是极为有名,名叫金沈子,因其长得玉面朱­唇­,风流倜傥,外号人送“玉杆真人”,与五台派的何章、龙飞等人交好,被艾诚凌一番话语说动,又贪婪对方许诺下的荣华富贵,便下山相助。

这位玉杆真人也真有两下子,去年艾诚凌奉圣旨下山东赈灾,一路赈济灾民,又联合山东总兵调兵整顿,把山东守得水泼不进,跟水桶相似,白莲教圣母派下座下三巨头之一白阳大士前去传教,打算蛊惑灾民大肆发展,结果在山东连连受挫,那白阳大士还派人去刺杀这位钦差大人,其中不乏修炼之士,结果都被这位玉杆真人解决。

此时白莲教势力遍及四川、陕西、山西、河北、河南、湖北等地,虽然还不宜跟官府直面抗衡,但也不用惧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御使大臣,正好趁着今天显现奇迹,收人入教之际,将这个绊脚石­干­掉。

金沈子出手,放出一道百余丈长的玄霜黑煞,飞在百米高空之中,一个转折,如黑龙天降一般落下,到的近处,化作一片黑雾朦胧的寒雾,把江心的一种白莲教徒全部罩住。

那红阳大士一抬头,轻喝一声:“贼道厉害,我来对付,你们去接引难民!”

天上黑煞落下,白莲教众顿时觉得一股奇寒从天而降,直透骨髓,红阳大士双臂一分,背后涌出一蓬灰蒙蒙的尸气,宽有近千米,横在江面上,仿佛一道剧幕迅速升起,将玄霜黑煞顶的向上飞起数十米高。

三尸道长!对于那灰蒙蒙的尸气,齐星衡再熟悉不过了,而且看那红阳大士抬头的一瞬间,额前头发扬起,现出一张清瘦的脸,正是前些时投身在白骨魔姬教下的三尸道长。

三尸道人放出的那蓬尸气也是一件异宝,名叫云台灵尸幛,只见灰气冲天,尸煞弥漫,玉杆真人金沈子的玄霜拂尘竟然压制不住,他不肯在这凡人钦差面前丢了脸面,大喝一声,飞天而起,来到百米高空之上,身上的黑­色­道袍被罡风吹得啪啪作响,大袖飘摇,金沈子悬空而立,手持拂尘,又因他生得儒雅俊朗,真好似一个得道的高人。

三尸道人自从受了白骨魔姬的佛光净土控制,心神不清,见状一声嚎叫,奋力鼓荡背后的灵尸幛,分成十二条灰蒙蒙的尸气柱,向金沈子绞去。金沈子将拂尘一振,千万道细丝展开,垂下道道黑罡­阴­煞,与尸气相拼。

就在二人相斗之际,刚才那位弘法执事大喝一声:“有妖魔道人阻拦我教光明普照众生,你们不许回头,于接引白莲上面默念佛号,自然无事!”说完将宽大的袍袖往岸上一甩,袖中涌出一大股黄烟,其中百余道金光­射­出,如流星喷­射­,飞到空中,展开化成一个个金甲力士、怒目金刚,每一个都是身高数丈,踏水跨江,向艾诚凌这边冲来。

众官兵一看这等庞然大物成群冲来,吓得两股战战,肝胆俱裂,大多数人都是立即跪地磕头,求饶念佛不止,有几个胆子稍大一些,直接就是一声喊,呼号着扭头就跑,转眼之间,那钦差艾诚凌身旁已经只剩下两个衷心的护卫。

一个怒目金刚冲在最前面,抡起金刚杵向艾诚凌砸去,两个护卫奋力抵挡,被他一杵砸得钢刀寸断,膀臂骨折,两人大口喷血,横飞出去,艾诚凌年岁不大,腿脚灵便,不过怎能跑得过这三四丈高的金刚,刚跑出不远就被追上,眼看一杵落下,他就要被砸成­肉­饼,忽然旁边飞过来一道冲天白练,仿佛长虹贯日,绕着那金刚腰身卷来,轻轻一绕,便听“砰”地一声,金光乱闪,金刚已经不知去向,空中飘飘然落下两个半截纸人。

齐星衡最终还是决定救下这位年轻的艾御使,他双剑齐出,鬼邻、伏仙矫矫如龙,上下翻飞,他这仙剑来历不凡,所习又是正宗的仙家秘法,那弘法执事用的乃是旁门左道,吓吓凡人还行,哪里敌得过他手中双剑,只见江边黑白两­色­剑光纵横,顷刻之间,百余金刚武士全部被斩为两截,碎裂的纸片如蝴蝶般飘飘坠落,跌入烂泥、江水之中。

齐星衡将一直蹲在肩膀上的小熊猫圈圈拿下来,又在乾坤袋中抓了十几个血符一起递给艾诚凌:“这血符给你防身,替我照顾好圈圈,我去把百姓们抢回来!”此时雨逐渐转大,圈圈浑身湿透,不住发抖,艾诚凌见到小熊猫也是一愣,随后揭开身上的官袍,将圈圈抱在怀里,仅露出脑袋在衣领处向外观看。

齐星衡大喝一声:“白莲邪教,再敢蛊惑百姓,我定然联合同道,打上西昆仑,将那白骨魔姬打成骨粉!”左手立起,五根手指如喷雾器一般,嗤嗤作响,­射­出无数道发丝般细的血丝,齐星衡用神念控制,血丝疯长,沿着江面向四周喷­射­发散开来,每一个血丝都黏住一朵接引白莲,原本还在逆流向上漂移的白骨莲花立即不能前进,只在原地打颤。

齐星衡这血丝取自炼血葫芦,这两年多来,他­精­通药­性­,之后多次重新祭炼,那葫芦中的炼血已经是其毒无比,爆成血雾之后,只要吸进去一点,也要腐烂肺腔,沾上一滴,便能腐皮化骨,就连金铁也能融化,白骨莲花被血丝缠上,还要爆发佛光将之化去,怎内炼血奇毒,只沾上一点便被污染,原本显得圣洁无比的莲花也变得血迹斑斑,光芒全无。

第一回洪水白莲(下)

弘法执事先被齐星衡破了法术,又被对方制住接引白莲,不禁是又怒又急,此时江上万莲盛开,佛音阵阵,数十里之外的人们都被惊动,纷纷赶来膜拜,结果尽皆踏上白骨莲花,如果能将这些人成功接引入教,自己可就立下了大功,还能再得赐学几门法术,而且白莲教内规矩森严,刚才红阳大士说是他自己对付那黑衣道士,让我们继续接引百姓,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恐怕要生不如死。

弘法执事大吼一声,喝令十二位护法行者前来将齐星衡击杀,他自己带领诵经、超度、往生、护佑、戒定、功德、祭祀七位执事一起坐在白莲宝座上,念经施法,想要将那血丝斩断,将百姓接引过来。

齐星衡左手抓着一把血丝,奋力扯住众百姓,右手御使双剑,与冲上来的护法行者相斗,那些护法行者也颇为强悍,浑身刀枪不入,手中金棍都是总教发下来的,已经可以媲美仙家宝物,又炼有极为厉害的武技和一些飞天遁地的本事,平时就算是再厉害的凡人高手碰上了也难逃一死,只是齐星衡这双宝剑可不是凡物。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护法行者自持金身不坏,竟然硬抗齐星衡双剑,挥棍打来,大棍还未落下,就被鬼邻、伏仙双剑腰斩当场,后面的才看出厉害,抡起大棍上下飞打,齐星衡把剑诀一挑,双剑似车轮般飞转,黑白剑光一闪,又将两人连棍带人斩成八段。

十二名护法使者,一眨眼的功夫便死了四个,后面八人仍是悍不畏死,口念“阿弥陀佛”和“白莲圣母保佑”,呼喝着冲过来,齐星衡此时手持血丝,不能躲闪,见八人从周围冲来,急忙连发碧血神雷,只两记雷光,就将六人炸的血­肉­沸腾,爆体而亡,剩下两人也死在他双剑之下。

那弘法执事等人俱都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厉害,他忽然站起来向百姓们高喊:“你们马上就可以到达极乐净土,只是你们身后有恶魔用夺命血丝锁将你们脚下白莲锁住,你们快点回头,将那血丝斩断,否则必然落入恶魔口中,连魂魄也要被吞食,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百姓们停止念佛,回头一看,只见齐星衡站在江边,手里抓着一大把血丝,每一个血丝都连着一朵白莲,有的更是看到他刚才飞剑杀人,血雷将人炸成一滩烂­肉­,无不是又怒又怕,纷纷用手来扯那血丝,齐星衡那炼血之毒,就算是修炼多年的剑仙也禁受不住,更别提这些凡人,只要是碰到血丝的,无不是蚀的皮­肉­焦烂,哭喊连天,有些官兵用随身带着的钢刀匕首去砍,也被炼血腐蚀,有些窄细的匕首更是被从中蚀断。

众百姓此时皆相信身后的齐星衡就是恶魔,黑暗的化身,前面才是光明,只是被恶魔摄住接引白莲,不能前往极乐净土,不由得纷纷对着齐星衡大声喝骂,甚至掷出身上带着的杂物向他打去。

齐星衡气恼这些愚民好坏不分,听他们骂得难听,不由得连连皱眉,有心要赶快将他们都拽过来,却被佛法愿力吸引,虽然炼血污染了接引白莲,但他道行毕竟还浅,与人斗法时候,凭借身上几件极品法宝,还能侥幸取胜,这时单拼功力却显出不足,他拼命拉扯,也只能稍稍延缓白莲向上游飘动的速度。

抬头看看,天上金沈子已经被三尸道人杀得连连败退,齐星衡知道三尸道人还有两个千年古尸化身没有放出来,而金沈子一旦挂了或者是逃走,那自己根本就不是三尸道人的对手,只能带着那艾诚凌逃走了,只是今天堤坝未成,风雨越来越大,恐怕几日之内,洪水还要涨大。

这时那弘法执事又喊:“那恶魔要吃了你们的身体,带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为奴,不能超生,可惜我法力不济,斗不过那恶魔,你们快快投入江中,我借佛祖愿力,将你们魂魄收来,只要你们虔心诵佛,过几天我上报白莲圣母,超度你们,尽皆转生在王爷、大臣们的家中,如有最是虔诚的,可投生于皇宫内院,将来做皇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弘法执事不愧是专门愚弄百姓来传教的,几句话的功夫,便说的这些百姓们轻生往死。现在日子过的困苦不堪,饱受压迫和剥削,眼看着就能到达极乐净土,又被恶魔在后窥视,那还不如这就死了,企盼来生呢,想想过几天就能够转世投生到大臣、王爷家中,甚至能够成为皇太子,将来做皇上,这些百姓们都疯狂了,纷纷从莲台上往江水之中蹦,一眨眼的功夫,万余百姓,便少了一大半。

齐星衡看着江中迅猛激流,百姓们跳在水中,挣扎不了几下,便被洪水卷走,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收了多余的血丝,只将剩下还在犹豫未跳的白莲拉住,飞身跳到艾诚凌的身旁。

那艾诚凌年纪不过二十三四,见此也是满脸沧桑,眼泪都掉下来了,齐星衡拉过艾诚凌的右手,剑光一闪,割破一道伤口,取出一张血竭灭活符沾了他手上的鲜血,然后掐诀念咒,麻利地将手上的数千血丝缠在上面塞在艾诚凌的右手之中,同时抬起一脚,将他踢得坐下。

“盘腿坐好!”艾诚凌连忙将腿盘好,齐星衡叫他用左手掐了一个“子午印”,右手拿着灵符拉扯血丝,喝道,“我去杀了那帮畜生,你在这里将血丝拉住,如果敢松手,我就一剑劈了你!”说完纵身向江心飞去,只留下艾诚凌盘腿坐在泥泞的江岸之上,此时雨势愈大,浑浊的污水已经没过他的大腿。他倒也有几分骨气,一丝不苟地掐诀执符,怀里抱着圈圈,仅在领口处露出一个小脑袋,关注着江上发生的一切。

齐星衡双臂齐摇,鬼邻、伏仙双剑化作黑白两道华光,矫矫如游龙一般,一左一右,打着弧线,向江中白莲教众人包抄过去。

空中三尸道人压着金沈子打,这时看到下方教众危险,急忙伸手一指,三尸剑分出两柄来,从天而降,挡住鬼邻、伏仙双剑。

齐星衡见到三尸剑,自然是知道厉害的,稍一停顿,下面八大执事已经作法,召唤五雷天心正法,空中风云变幻,五雷齐发,齐星衡大笑一声,举起五雷镜,只见­精­光一晃,五雷落入镜中,再无声息,齐星衡随后双手将碧血神雷乱打,无数道血­色­霹雳落下,炸的下方白莲教众人仰马翻,还剩下的十六位护法行者当场就死了十一个,八大执事也有三个爆体而亡,齐星衡又举着五雷镜向那三尸道人所坐的白莲宝座照去,只听轰地一声,一道胳膊粗的神雷劈下,登时将那莲座炸成粉碎。

三尸道人见自己徒众损失惨重,连自己的白莲宝座也被毁去,气得嗷嗷怪啸,把身子一晃,放出三尸化身,除了两具千年古尸,剩下那具是他新近寻来的,只有百余年的道行,不过也甚是凶戾,青脸褐发,浑身白毛,举着一柄宝刀乱砍。

齐星衡被三个僵尸缠住,眼看那玉杆真人金沈子连连败退,心想今天只有跟他联手打败三尸道人,他将太乙混元祖师所赐五云神火钟放出,只见五团火云翻翻滚滚将他混在中央,热气喷薄,雨水飘到数十米之外就被蒸­干­。

那金沈子一看见五云神火钟立时眼前一亮,高声叫道:“那位可是五台派的道友?我是华山派金沈子,与你们何章、朱洪、脱脱大师皆是好友,快用你的五云神火钟烧他那僵尸,那等­阴­物最怕你那至阳法宝!”

齐星衡一听,急忙驱动五团红云去烧那僵尸,这宝物果然是那­阴­物的克星,三只僵尸被火云逼得嗷嗷乱叫,只是不敢靠前,三尸道人一见也是吓了一跳,知道这宝贝正是自己三尸道法的克星,急忙又取出一件宝物,名叫“寒尸劫”,乃是他采集无数­阴­寒煞气,混合尸毒凝练而成,奇寒无比,一放出去便是数百丈的寒毒黑煞,与五云神火钟一碰,立即发生激烈的爆炸,“噼噼啪啪”密如爆豆,把齐星衡炸的七荤八素,从半天空滚落下来,直到江面之上方才稳住身形。

那寒尸劫论品质自然不如五云神火钟,只是齐星衡与对手道行相差太多,才被炸得如此狼狈,眼看天上寒尸煞气再次落下,黑幽幽的似乎把­阴­云之下投出来仅有的一点光芒都给遮住,吓得再不敢逞强,急忙施展血光遁影而走。

玉杆真人金沈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华山派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拂尘、飞剑、一百零八口冰炎飞刀,接下了三尸道人的大半攻击,齐星衡遁在远处现出身形,见那三尸道人确实凶恶,忙把炼血葫芦打开,取了一大团炼血,伸手一拨,化作三百六十五柄一米多长的血剑,双臂一推,血剑激­射­,如疾风骤雨一般向三尸道人­射­去。

第二回皇宫血影(上)

三尸道人修炼百余年,功力深厚无比,见到齐星衡放出满天血剑,冷笑一声:“如此小技,也敢现眼卖弄!”右臂一振,尸气鼓荡,将他宽大的袍袖撑得“啪啪”作响,仿佛“西游记”中镇元大仙的“袖里乾坤”一般,涨到一座假山大小,随手挥去。

“噼噼砰砰!”一阵密如骤雨的闷响,血剑­射­在袍袖之上,立即被震得碎成满天血珠。

齐星衡双手灵诀不停,心念控制住满天飞舞的血珠,眼中血光一闪,亿万枚血珠不再下降,悬在空中血气收敛,眨眼之间,每一滴血珠都凝成一枚寸长血针,齐星衡拼命运转自己的法力,双手向前一推,亿万枚血针化作四道滚滚洪流,仿佛四条血­色­苍龙,张牙舞爪向三尸道人绞杀过去。

三尸道人抬头,看到满天红丝,他修行多年,一眼就看出这阵势也就是看起来骇人,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威力,微微笑道:“刚才那件宝物就挺好,你怎么不拿出来用了?跟老夫斗法拼道行,真乃取死之道!”双手在胸前团成一个太极形,灰­色­的尸气滚滚汇聚,凝成太极图案。

三尸道人仰头放出一声长啸,声音高亢入云,直撼天际,双手用力将胸前的太极图抛起,“轰”地一声,尸气组成的气浪向四周狂暴喷涌,血针落在里面立即被尸气溶解吞噬,玉杆真人金沈子距离他最近,眼见尸气涌来,急忙将拂尘疾舞,放出玄霜黑煞护身,然后施展独门遁法飞走,饶是如此还是差点失陷在尸煞之中。

齐星衡距离三尸道人有近千米远,也被尸煞波及,视力所及,眼前一片灰暗,前后左右尽是灰蒙蒙的尸气,幸好五云神火钟化作五团朦胧火光将他护住,尸煞不能侵入,他才来得及用血光遁影飞走。

江上风很大,很快便将尸气吹散,再找三尸道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非但是他,就连江上的那些传教执事、护法行者也都消失不见,滚滚洪流之上,仅剩下不到一千朵被血线牵引的白骨莲花在昏黄的泥汤之上载沉载浮。

这些莲花先前被白莲教的人作法吸引,逆流向上,现在没有了接引之力,反顺水流向下飘去,幸好这些莲花都是用鸟类的骨骼聚拢而成,髓腔中空,上面还有一些残余的法力,但也支持不了多久,就要沉下去。

玉杆真人金沈子见齐星衡用的是太乙混元祖师的独门宝物,便想上来打个招呼,亲近亲近,齐星衡却大声叫道:“道友有话一会再提,咱们先把江上的百姓救上来!”

齐星衡刚才跟三尸道人硬拼道术,损耗了不少法力,此时很是疲惫,不过仍然坚持落在江边,左手拇指扣住无名指,掐了一个灵诀,按在御使艾诚凌的背后大椎|­茓­上,轻喝道:“集中­精­神,用你的意念缩短血丝,将江上的百姓拉回来。不是让你用手拉,要用意念,­精­神力……靠,真是笨蛋!”

艾诚凌一个普通人,哪里懂得什么“意念”,“­精­神力”的,手忙脚乱用手拉扯,那些血丝却是可长可短,越扯越长,江上的莲花却都开始顺流向下飘远。

此时江上莲花法力将尽,纷纷开始沉入水底,上面承载的人也不断落水溺死,金沈子本来不打算管,但是他有意拉拢齐星衡,便飞在江上,用他的拂尘将落水的百姓捞上来,飞来飞去,心中郁闷不已。

那边艾诚凌却是一个极聪明的,很快便按照齐星衡所说,凝神定气,拼命地想着,让那些血丝收短,他本还是童身,阳气极足,根骨又好,随着他心神逐渐安定,手中的数百跟血丝也按照他的意念,越收越短,最后终于将剩下还在水上飘着的白莲花拉扯到岸边。

此时他所在地方,江水已经有一尺多深,艾诚凌坐在地上,浑浊的污水没到胸口,齐星衡见百姓们成功上岸,他将小熊猫圈圈接过,一推艾诚凌:“洪水还在继续上涨,你还不快让百姓们逃走!”

艾诚凌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此时脸­色­苍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水里,金沈子过来将他扶住,艾诚凌冲着生还的百姓们大声喊:“洪水还要上涨,你们快点向西北走,进了城就好了,本官早已经勒令那里的官员修好防洪措施,你们快去吧。”

那些百姓们早已经吓破了胆,闻言手脚并用在齐腰深的江水里扑腾着,向北而去,艾诚凌转过身向齐星衡躬身施礼道:“这次多谢仙长相助,否则这些百姓也都不免要葬身鱼腹!”

齐星衡连忙推辞,又问他:“你这江岸还打算怎么堵啊?照现在这个事态发展下去,恐怕明天还会有大暴雨,水位还要上涨。”

艾诚凌摇摇头:“堵不住了!上面拨下来的救灾款都被层层贪污,下边官员阳奉­阴­违,我年纪轻资历浅,现在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这灾是救不成了,唉,我还要尽快赶到南京去,听说南京城东门内水深五尺,我本来从山东急急忙忙赶过来,想要在此修筑堤坝,令水取直,不至于泛滥成灾,没想到功亏一篑,两岸百姓何辜,遭此大难!”说着眼泪都要掉出来。

齐星衡心中也颇为感动,心想这个时代,一心为民的官还真是不多见,只听那艾诚凌又说:“南京城是太祖皇陵所在,万万不能有失的,唉,我就算现在赶过去,恐怕也要被人弹劾攻讦,罢官是免不了的,可惜了这些遭灾百姓,日后再来个二把刀的赈灾钦差,他们的日子恐怕就更加的难过了。”

齐星衡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看着天上铅块般的­阴­云越来越厚,向下压得也越来越低,放眼望去,江面上一片汪洋,看不到浸透,到处都是昏黄、浑浊的江水。

艾诚凌向他鞠躬:“我观仙人道法通玄,又有一副济世救人的慈悲心肠,前年甘肃地震,去年山东地震,今年长江洪水泛滥,怜我华夏多灾多难,凌一心报国安民,只是本领有限,恳请仙长给我指一条明路,如何才能免了这百姓苦难?”

齐星衡叹气:“此乃天灾,不可避免,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只要华夏亿万儿女万众一心,即便是再大的天灾也不足为惧,只可恨人祸才让人心冷,我修道之人,天劫易过,人劫难逃。”说着向天上一指,“像这天灾,想我师伯混元祖师到此,虽然略费一些手脚,但终能抵过,但是你又如何知道,即便今日我这般费力将他们救下,明天他们又要死于他人之手?”

齐星衡已经看出来艾诚凌的拉拢之意,见他还要恳求,他把道袖一拂:“我道家不像佛教,讲究什么‘善报’、‘恶报’,道家不问因果,不问善恶,心中有了善恶之分,反而落了下乘,是以修道之人皆不愿沾染世间俗事。”他向金沈子一指,“这位道友法力高我十倍,有他助你,任是多大的天灾也不足为虑,至少也可保你全身而退,贫道道浅,不堪重用,只愿做一个山间清静之人,还望大人成全!”

他说完冲着艾诚凌一抱拳,然后也不待对方答话,大袖一挥,全身化成一道血光,闪电般地向北­射­去,转眼不见。

艾诚凌向北忘了良久,向金沈子道:“我要连夜赶奔南京去,还请道长帮我寻一条船来。”

此时江上能用的渔船都已经被撞上了石头凿沉了,金沈子飞出几十里,才在上游寻了一条小舟,艾诚凌上船,亲自摇浆,顺流而下,虽然洪波之上,危险重重,但有金沈子在旁,他倒是安全得很,沿路看到两岸洪水蔓延,庄园糜烂,田屋损毁,再无一处人烟,想起前两年的地震,心中悲痛,张口吟道:“两江滂河,十千英魂赴国难;万家灯火,亿万同胞共此时!”念完摇了摇头,又想起刚才齐星衡说的话,仰天长叹,“山河破碎,天灾肆虐有尽时;社稷糜烂,人祸愤恨无绝期!”茫茫洪波之上,驾舟东去,水疾船快,顺流飞下,转眼之间,便淹没在­阴­云洪水一片浑浊之间。

第二回皇宫血影(下)

北京城,在中华五千年历史文明上,十三次成为国之都城,千百年来,兴盛不衰,从风水地理上讲,北京坐北面南,前有黄河环绕,泰山在左为龙,华山在右为虎,嵩山在前,为朝案,淮南诸山为第二案,江南五岭诸山为第三案,共同向北,朝拜京都,乃是中国无数城市之中,最适合做京城的城市。

北京城经过元、明两朝经营,此时繁荣盛况在全世界也是名列前茅,齐星衡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他直接遁入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天早上梳洗­干­净,带着圈圈出来闲逛。

齐星衡还是头一次在古代的大城市里逛街,虽然那武昌城也是不小,但比起北京来可就又差得远了,一直走到了中午,也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他本是少年心­性­,一路品尝着各­色­北京小吃,又买了几件有趣的小玩意,倒是兴致盎然。

中午时候,他来到一家门面颇大的饭庄吃饭,占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大桌子菜,把圈圈放在一边,专门要了些新鲜­鸡­蛋菜蔬给他,一人一兽共同进餐。

齐星衡前世是从没有去过北京的,虽然见识不到那钢铁混凝土构建的国际大都市,但是能够看到原汁原味的古代紫禁城也是不错,他正琢磨着夜里到紫禁城里去看看,忽然一旁贵宾包房里走出一群人,穿着都是极为富贵,七八个仆人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向楼梯走去,那男孩无意之中向这边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附耳跟一个仆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便直接向齐星衡走来。

齐星衡心中疑惑,不知道那男孩看出了什么来,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兀自不慌不忙,夹了一个玲珑小巧的鹅油烧卖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来人四十左右岁,虽然是那少年公子的仆人,但也是衣着华贵,走起路来,规规矩矩,透出一股子富贵气。

那人来到齐星衡面前,指着桌子上,用爪子抓着果子在盆里浣洗的圈圈,尖声尖气地说:“你这小兽可有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齐星衡淡淡一笑,也不站起来:“这叫小熊猫,又因为他每逢吃东西之前都要把东西洗一洗,所以叫做小浣熊,生长在南方重重大山的密林之中,我是在一只金翅雕爪下将他夺来的。”

那人听完微微点头,又看了看圈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来:“这银子给你,这小熊猫我们买了。”

齐星衡一皱眉,伸手将银票推回来:“不好意思,圈圈是不会卖的。”

那人把眼睛一立,又看齐星衡衣着华丽,又是坐在这等酒楼上独子用餐,心想莫非是哪位大人家里的公子?攥着的拳头缓缓放松,又掏出五十两银子来,还不等说话,就听齐星衡不耐烦地道:“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就是把你家的金库搬来,我也不卖。”

那人怒极:“小子,瞎了你的狗眼!”抡起拳头便要打来,忽然被身后那少年公子唤住,“张永住手!”随后带领剩下的一大群人一起围了过来。

齐星衡看那少年公子,年纪不过十三四,长得十分秀气,举手投足间都颇有威严,腰上垂下一块紫玉,隐隐有紫气透出,似乎是一件宝玉,不过光芒驳杂不纯,紫光之中又透出黄光。

他这边打量着对方,人家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大眼睛已经是盯着桌上的圈圈不放,圈圈跟着齐星衡、雷起龙在五云步,经常服食仙丹灵果,此时已经有些灵­性­,虽然被众人注视,却丝毫不显慌乱,旁若无人地将果子洗­干­净,抱在嘴里美美嚼食,看他一张圆圆的小脸,十分惹人喜爱,坐在桌上,大尾巴摆来摆去,憨态可掬,那少年公子一看见就再难移开目光。

齐星衡不说话,就当这伙人是不存在一般,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不时地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怡人自得。

小公子一伙也不说话,小公子本人继续看着桌上的圈圈进食,其他几个仆人有的也被圈圈吸引去了目光,还有几个破怀不善地看着齐星衡。

过了大约十分钟,小公子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圈圈毛茸茸的头顶,圈圈却甚是机灵,一闪身躲过了对方的“偷袭”,抛下了吃得剩下的果核,一窜身,跳到齐星衡怀里,然后警惕地回头瞭望。

“你这浣熊卖给我可好?我愿出千金!”男孩十分诚恳地说出这句话。

“不卖!”齐星衡回答得十分­干­脆,又夹了一块蜜饯放在嘴里。

“你……”其余几个人见齐星衡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尖声叫着,就要冲上来对他挥以老拳。

“住手!”小公子及时制止了手下的行动,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人家不肯卖,我就不要了。”说完带着手下向楼梯走去,下楼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圈圈一眼。

当天夜里,齐星衡多日准备的“紫禁城一夜游”终于要付诸行动了,他刚开始还像小说里那样换了身夜行衣,后来看看实在是难看,便又换了一身道袍,手里拿了一柄拂尘,把自己打扮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架起血遁进了紫禁城。

那紫禁城占地近百万平米,有房屋近九千间,齐星衡一副旅游的样子,一路走一路看,从南面的太和殿、中和殿、文华殿、武英殿,一直到北面的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一边看一边取出白天买的小吃,看得流连忘返,包裹小吃用的油纸、荷叶倒是随手扔下不少。

正走着,齐星衡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修炼《炼血真经》,对血气十分敏感,心中吃疑,疾步向前,刚穿过一道门户,忽然看到一道淡淡的血影顺着花墙斜着掠走。

“噗通”一声,一个宫女倒在地上,手里端着的盘子跌落在地,燕窝粥洒得到处都是,齐星衡上前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这宫女已被吸走了全身­精­血,成了一具­干­尸,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夜空。

看着宫女胸口处一个血窟窿,齐星衡顿时脸­色­煞白,原来这宫女竟然是被人用《炼血真经》上的手段,吸­干­浑身­精­血而死,他自己当初还用过这种手法在怀仁吸走了大胡子六人的血液,只是那时候大胡子六人已死,而这宫女在被吸血之前还是活生生的。

齐星衡心脏狂跳,心想莫非是自己有什么同门师兄弟在这紫禁城中出现了?《炼血真经》上面有速成的功法,那就是靠着吸取熔炼别人的鲜血来提升自己的功力,只是齐星衡觉得太过残忍,才弃而不练,而自己这位同门师兄弟竟然采用这种伤天害理的方法练功,莫非自己的师门真的是吸血邪教?

齐星衡本来一直对自己的师承很是期待,因为当初在五台山普济寺,文殊菩萨显圣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与自己的师父是老相识,能与文殊菩萨“相识”,自然也得是牛逼人物,但是现在遇到自己这位手段狠毒的同门师兄弟,他却有些害怕了。

不过不管怎样,今天也一定要找到对方问个清楚,齐星衡只考虑了不到十秒钟就下定了结论,一跺脚间,施展血光遁影也顺着花墙追赶过去。

那人在《炼血真经》上的功力比齐星衡更加的深厚,施展的同样是血光遁影,若不是有神农金丹,齐星衡根本追不上他。

两道血影一前一后,穿过数间宫殿,齐星衡越追越近,高声叫道:“前面是哪一位道友?我二人功法同出一门,可否停下一叙?”前面那人只当不闻,反而加快了速度掠走。

二人遁光都极是神速,转眼之间已经要出了紫禁城,前面那道血影一个转折,顺着一溜画廊向西南飞去,齐星衡心中恼怒,喝道:“道友再不停下,休怪小弟无情了!”他见那人出手狠辣,用活人鲜血练功,先就有了几分不喜,这次又被人捉迷藏一样的耍着玩,心中恨极,一扬手,就是一道碧血神雷!

血­色­霹雳落下,正打在对方遁光之中,血遁立破,红光四散,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娇叱一声,背后凭空现出一个血­色­太极图,将碧血神雷接下,“砰”地一声,血太极瞬间四分五裂,不过也成功抵消了碧血神雷的攻势。

齐星衡也不敢上前过分逼迫,在原地稽首道:“我观道友功法与我相同,贫道齐星衡,是东海……”

他话未说完,那女子头也不回,反手也放出两道碧血神雷,齐星衡深知这血雷的厉害,全身化成一道血光向旁飞掠,那两道血雷劈在地上,发出震天般巨响,炸的泥土纷飞,草木皆烂。

第三回黑水神君(上)

齐星衡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所以一直没有放出飞剑,只是用《炼血真经》上所记载的法门与之相斗,那女子身穿一件雪白­色­的长衫,连头发都用白巾扎住,脸上带着一个惨白的鬼脸面具,夜­色­之下,仿佛是地狱来的白无常一般。

二人交手,神雷乱滚,斗了半分钟,不分胜负,这边血光冲天,雷声阵阵,难免不惊动皇宫中的守卫,齐星衡越打越怒,此时周围已经都被碧血神雷炸成一片狼藉,非但栏折屋倒,毒血溅落之处,皆腐蚀成焦黑一片。

齐星衡沉声道:“道友还不住手,看我飞剑之利!”把双肩一晃,背后飞起一黑一白两道剑气,带着阵阵鬼哭神嚎之声,一左一右向那女子绞去。

那女子惊呼一声,身子已化成一道血影,凭空一折,在双剑的缝隙之中斜飞出去,反手又是三道碧血神雷,然后再不敢停留,又向前疾驰而去。

齐星衡冷哼一声,手恰剑诀一指,口中念道:“双剑齐飞,无血不回!”御使双剑紧贴着那女子的遁光追去,他也架起血遁随后赶来。

却说刚才那一下交手,白衣女子已经被鬼邻剑剑锋擦伤了左肋,虽然伤口不大,但那鬼邻剑中蕴含无边杀气,里面­阴­煞鬼气循着伤口逼入体内,一时间半个身子经脉皆被封住。

她心中叫苦不迭,刚穿过两处宫殿便架不住遁光,迎面正看到两个太监和一个男孩,她怪叫一声,吓得三人一跳,刚转过身来,便被她将双手食指Сhā入两个太监心脏之中,随后双臂用力,将两个太监向后抛去,被紧紧跟在后面的一对飞剑拦腰斩成四截。

白衣女子瞬间吸食了两名太监的­精­血,又向那男孩扑去,眼看就要到了近前,忽然男孩身上一块紫玉飞出三道紫气,升在空中,连成一片,将男孩护住,她一头扑在紫气之中,立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在紫气之中,趁着紫气一敛,借机飞出,再不敢停留,绕过男孩,顺着池塘向北飞去。

“保护太子!”四周传来喊声,迎面两个侍卫回到过来挥刀拦截,白衣女子劈手两道碧血神雷,两名侍卫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浑身鲜血沸腾,爆体而亡,碎成漫天血­肉­,迸溅一地,她借着狂喷起来的血光飞快遁逝,转眼不见。

齐星衡追来的时候,正看到白天在酒楼上遇到,要花千金买圈圈的那个少年公子,眼看后面两个侍卫被神雷炸成碎片,血沫子溅到他的脸上,这小孩兀自不知害怕,从一旁太监尸体上捡起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大吼一声,迈步就往那白衣女子追去,怎奈仙家遁法神速无比,等他追到近前,白衣女子早就借血遁飞得无影无踪。

“你就是太子?”齐星衡落在那男孩身旁,不住地打量着那腰间那块紫玉,白天时看到这玉光芒驳杂不存,没想到竟然能够挡住那女煞星。

男孩此时也认出了他,眼里满是警惕,退后两步,横剑在胸前,仰头问道:“你是谁?”

齐星衡将手中拂尘一摆:“贫道乃是东海炼气士齐星衡,刚才那女子是我同门,她已经修行入了邪道,用活人鲜血练功,我特来抓她,清理门户。”忽然一步迈到男孩跟前,伸手向他抓去。

男孩只见眼前一花,对方已经到了近前,急忙挥剑向齐星衡手臂斩去,齐星衡屈指在他剑脊上一谈,“当啷啷”一声龙吟,宝剑已经飞了出去,他伸手抓住男孩手腕,把身子一晃,化出血光遁影,连男孩一起裹住,向北飞去,血光升起,各处来保护太子的侍卫才到。

齐星衡带着男孩飞到了乾清宫顶上,落下遁光,二人并肩坐在房梁之上。

“你就是太子?”见男孩点头,齐星衡掐指算了算,“现在是弘治皇帝朱祐樘,那么你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燳了?”

朱厚燳听见对方直呼父亲名讳,顿时有些恼怒,齐星衡笑了笑,将圈圈递过去给他抱着,一看到圈圈,朱厚燳顿时顾不得生气,把圈圈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齐星衡想起历史上这位最爱玩的正德皇帝,叹了口气:“你啊,确实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他拍着朱厚燳的肩膀,“如果我带你入山修仙,你可愿舍了这皇帝位跟我去?”

朱厚燳闻言一时愣住,过了半晌才说:“我是太子,父皇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

“这些都不是问题。”齐星衡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当皇帝有什么好?你看看你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早朝,之后吃午饭的时候还要午朝,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你看他今年才三十多岁,就累得像个老头一样。像我等这样的修炼之士,每日餐霞服气,出入青冥,天高海阔,任我飞翔,还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你说说,你是愿意当皇帝,还是愿意做仙人?”

朱厚燳睁大了眼睛:“你就是神仙吗?”

齐星衡一愣,苦笑道:“我不是神仙,但也跟你们理解的神仙差不多了,进一步成仙,退一步成神。”他为了引诱走这位大明朝最爱胡闹,史书上评价“荒­淫­、怪诞”的皇帝,他把修炼者的苦处都隐瞒不说。

很显然,朱厚燳对齐星衡所描绘的前景怦然心动,“神”跟“仙”的含义他不懂,听齐星衡的话,是最次最次,也能成为个“神”。

他生­性­好动,一生没有离开一个“玩”字,历史上他直到死,也还没有玩够,从小就被关在诺大的紫禁城之中,每天被逼着跟几个大臣念叨那些圣人语录,每每一句话,就能够旁征博引讲上几天,此时一听说非但可以走出这座牢狱似的紫禁城,更能够出入青冥,飞天遁地,这种诱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可抵挡的。

朱厚燳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丧气地说道:“可惜父皇是不会让我出去的……”

“哈哈哈。”齐星衡笑道,“他不让你出去,你就不能出去了么?只要你答应了,我立刻带你走,到黄山我的洞府之中,看那云海、奇松、怪石……”

朱厚燳摇了摇头道:“不行,父皇最近身体越来越是不好,我每天都要过去问安,他看到了我身体便好了几分,我怎么能背着他跟你去当道士呢?”

齐星衡心说这孩子还挺孝顺,他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这里面是我炼制的云海飘渺丸,每天服食一颗,能够使人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体健身轻,延年益寿,给你父亲留下,然后你跟我出去玩个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要你出家当道士,如果想念你父亲了,你也可以随时回来省亲。”

朱厚燳双手接过药瓶,又想了想,歪着头说:“既然这样,那我明天把仙药献给父皇,然后请他准许,现在我困了,你送我回去睡觉吧。”

齐星衡一怔,随后心想:这孩子还真有心计。

“你这小子,我此时要强行把你掳走不费吹灰之力,还在试探我么?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回去跟你父亲告个别,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接你好了。”

借遁光将朱厚燳送回他的寝宫,然后遁出紫禁城,正要飞回客栈,忽然看到城外空中不知何时笼罩了一片­阴­云,有数亩地大小,压得极低,仿佛就在人的头顶,其外带着丝丝冰寒冻气,离着老远,齐星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齐星衡知道有高人在此施法,不打算多管闲事,正要按落遁光回转客栈,忽然看那墨云之中竟然有一道血影不住地跳动,仿佛上了岸的小鱼,拼命挣扎,不过黑云实在是太过强大,只要翻滚一阵,便能将其逼回。

齐星衡此时视力极好,已经看出来那道血影就是刚才在紫禁城内跟自己交手的那位白衣女子,他虽然恨她杀人练功,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同门,并且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师父到底是谁,便打算先把对方救下来,然后再询问关于师门一事。

齐星衡虽然下定了救人的决心,但是却不莽撞,他把全身都敛成一道血丝,瞬间上升数百米,来到黑云上方,取出一枚十绝定空符抛下,那符化做一道朦胧血光飞落,在黑云上方分解成十到血气,分别钉住十方,排成一个阵势,红光闪闪,瞬间将一整片黑云钉住。

时间仿佛静止了,原本翻滚不休的黑云都被血符钉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齐星衡却来不及高兴,他大喝一声,双手扬起,一口气劈出十余道碧血神雷,紧跟着双肩晃动,鬼邻、伏仙双剑借着血光向下飞落,透过符光斩入。

果然,那黑云被钉住不过十秒钟,猛地一涌,上面的符光立即支离破碎,四下消散,碧血神雷化作的十余道血­色­霹雳落下,轰在云中,也仅仅打出几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第三回黑水神君(下)

齐星衡双剑不等落下,那黑云之中陡然飞出一道乌光,摇头摆尾,仿佛一条黑龙,凌波出海一般向上飞来,齐星衡运转双剑,交叉落下,与那乌光一碰,发出“叮当”脆响,爆出一溜火花,在黑夜之中极是醒目。

齐星衡双手剑诀一沉,直觉对方剑势沉稳厚重,自己应对得颇为吃力,他只支持了十余招,便被对方磕飞双剑,乌光矫矫如龙,向上卷来,齐星衡急忙化一道血光遁走。

他一边飞着,一边将五雷镜取出,照向黑云,咬破右手中指,以血在镜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落在镜面之上,喝道:“疾!”

随着他一声敕令,五雷镜上闪出一道耀眼的­精­芒,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被它照着的黑云之中立即爆出无数道细密的闪电,最粗的有鸭蛋粗,最细的有头发细,“噼噼啪啪”电光爆闪,一瞬间半个北京城都被照得亮如白昼,齐星衡也差点被晃得双眼失明,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召回双剑护身。

那黑云被五雷镜全力一击,瞬间四分五裂,亿万道闪电就仿佛无数利刃,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数亩地大的黑云肢解成碎片,那白衣女子趁机借血遁而走。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坏我法宝!”­阴­风乍起,吹散黑云,里面跳出一个黑衣汉子,只见他身材高挑,最少也有一米九以上,浓眉大眼,脸方­唇­阔,穿着一件漆黑如墨的龙鳞甲,周围凝重如丝的­阴­风飞速旋转,将他裹在中央悬在空中。

齐星衡见他气势骇人,心里也是没底,这时再看那白衣女子见他来了,竟然片刻不停,一道淡淡的血影轻晃了两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他待要去追,却又被前方的敌人锁定气息,不敢妄动,向后退出千米之外,双剑环绕护身,这才临空稽首道:“晚辈五台派万妙仙姑座下弟子齐星衡,敢问道友名号?”

那人冷哼一声:“你既然是五台派弟子,怎么连我的黑水隐龙障也不认识?”

齐星衡见他似邪道中人,所以才报出许飞娘的名号,听他说话语气,果然相互认识,心中稍定:“我是三年前拜师在万妙仙姑门下,后来与家师一起移居五云步,对五台山这边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认得前辈,今日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等我回山之后一定禀明师父,登门赔罪。”

那人略一沉吟,才说道:“我乃中条山六神君之一的黑水神君,从脱脱大师那里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

这黑水神君也是山西一带颇为有名的邪道修真,与五位兄弟雄霸中条山,和五台派脱脱大师、何章、许飞娘、龙飞等人都有交情。刚才他那件宝物名叫黑水隐龙障,是他花费了不少心血一点一滴搜集癸水­精­英炼成,能够化成寒潮冰云,刚才这一下被齐星衡用五雷镜破去,要想完全聚拢恢复最好也得花上三个月时间,不由得他不恼怒。

中条山六神君个个实力高强,若认真算起来,只比太乙混元祖师矮了半辈,平时跟何章、龙飞等人称兄道弟,两家之间也颇多来往。

前不久,中条山来了一位中年道士,自称是玄都府八景宫的传人,要收六人为徒,这六个都是修行多年的魔君,那肯屈居人下,双方当场动起手来,若是凭真本事那道人本不是对手,只是人家是有备而来,不知用什么法术摄住了六人元神,一上来便将六人钉住,然后放出三昧真火就要将六人形神俱灭,六人也算光棍,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场哀求,答应拜师。

那道士收了六人为徒,又在中条山取宝,得了舜帝五宝,实力大增,在中条山修建舜帝宫潜修。他一方面认真传授六人太清道法,一方面利用舜帝五宝之一的四凶印镇压禁制六人元神,并且还说,他们六个作恶多端,将来都要死在峨嵋派得手上,只有跟自己修行正宗的太清道法才能免遭劫难,就算如此,日后也得转上一劫,否则便会魂飞魄散。软硬手段兼施,将在三晋大地纵横多年的六个魔君治得服服帖帖。

这天,那道人忽然从坐忘之中醒来,又观看天象多日,找来正在山上的黑水神君,说是有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将要在北京这边出世,让他赶紧过来将之取回,并且严令他不许施法扰民,黑水神君刚刚赶到便看到一道血影从紫禁城中飞出,他生怕对方也是来取宝之人,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人杀了再说,正与那白衣女子相斗之间,被齐星衡赶来,一时大意,竟然几乎毁去一件宝物,偏偏对方还是许飞娘的弟子,不禁让他憋气异常。

黑水神君用最快的时间盘算出对策,伸手向齐星衡一指:“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今天损坏了一件宝物,我自然不能跟你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不然下次见到何章他们又要被取笑,不过若是就这么放了你我又心有不甘。不如这样,我正好来上都寻找一样东西,你如果在三天之内帮我找到了,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如果找不到,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便是你师父来,我也定要杀你泄愤!”

齐星衡躬身问道:“不知前辈要寻找何物?”

黑水神君用手比量着:“那是这么大一块蟠着九条龙的玉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找到,然后送到煤山来,我就在煤山等你三天,三天之后你若不至,我便来亲手取你首级,就算是你逃回五台派也难逃一死!”

黑水神君说完把黑袖一抖,与仙剑合一,化成一道乌光往北飞去。

齐星衡皱着眉头,向他消失的地方望了良久,他倒不是真的害怕到要帮黑水神君寻找宝物,只是想起朱厚燳身上所佩戴的那枚玉佩,上面正好是九龙蟠绕,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他倒是很想先弄来据为己有。

第二天,齐星衡便听见街上传说,京城内出现了一个吸血恶鬼,一夜之间,好几个衙门值夜的衙役都被吸­干­­精­血而死,甚至连镇抚司的锦衣卫也死了许多,城中百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齐星衡知道定然都是那白衣女子­干­的,他权衡再三,最终决定还是以朱厚燳的事情为主,如果有时间再利用“净血通灵大法”寻找到她。

晚上,到了和朱厚燳约定的时候,齐星衡来到太子寝宫,看见朱厚燳在床上面朝里躺着,两个宫女在外房等着服侍,香炉之中,幽味缈缈。

齐星衡隐在遁光之中,还没等进屋就发觉了床上的人并不是朱厚燳,他淡淡一笑,取出一张替身符,涂了一滴血在上面,念了一段咒语,扬手抛下,轻喝一声:“疾!”

只听一声雷响,如潮般血气从天喷涌飞落,里面现出一个身着道服的少年道士,手持拂尘,大步向屋内走去,刚迈出半步,周围猛地一声喊,窜出几十名锦衣卫,手拿钢尺、铁锁、秀春刀,呼啦一下,围拢上来。

齐星衡在外面取出五雷镜,一口气喷在上面,镜上波光转动,现出朱厚燳的影响来,齐星衡略看了一下,辨出方向,把身子一晃,血影转折,向乾清宫飞来。

这乾清宫是皇帝寝宫,齐星衡到这里一看,朱厚燳果然在这里,非但是他,就连他老爹孝宗皇帝也在,两旁几十个锦衣卫高手保护着,屋内点满了灯烛火把,照得与白天一样。

朱厚燳并没有按照约定的那样在东宫等他,相反还布下了大量的锦衣卫高手等着抓他,不过齐星衡并没有因此生气,在他看来,一个陌生人仅白话几句就要把自己亲儿子带走,那是任何一个父母都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一国的储君。

齐星衡在屋外,将两手一搓,掌心溢出丝丝血气,用力握拳,然后展开,手掌上已经静静地躺了几百枚牛毛般细的血针,齐星衡左手掐了个灵诀,向屋内一指,口中鼓着一口气吹过去,那些牛毛血针被他一口吹动,仿佛离膛的子弹,飞速激­射­出去,“嗖嗖嗖”一阵细密的破风声响过,乾清宫内已经是漆黑一片,牛毛血针已经将宫内的所有蜡烛打灭。

齐星衡趁着屋内一阵慌乱,化成一道血光遁入,那孝宗皇帝朱祐樘正将朱厚燳搂在怀里,他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枚血针,扬手刺入朱祐樘胸口要|­茓­,朱祐樘立即闷哼一声,软倒在座位上,齐星衡伸手抓过朱厚燳肩膀,带着他向后遁走。

飞到院里,齐星衡高声说道:“陛下不必着急,贫道只是带着太子出去转转,后年五月就带他回来看你,决不食言。”说完再不停留,在锦衣卫们冲到院子里之前,带着朱厚燳借遁光而起,速度全开,向南狂飙。

第四回偷天换日(上)

齐星衡带着朱厚燳一路飞回黄山五云步,站在断崖之上,回头看看那黑水神君并没有追来,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此时正是朝阳初起,旭日东升,断崖前云海荡漾,被阳光折­射­成各种颜­色­,一片悬立彩霞围绕周边,人站在彩云之中,仿佛置身仙境,朱厚燳从一出生就住在深宫大院,初次见到这般情景,兴奋得连多年学习的宫廷礼仪都忘记了,在崖前欢呼跳跃,还伸手去拢那彩­色­云雾,差一点就失足跌下断崖之下。

雷起龙从洞中走出来,齐星衡介绍他二人认识,又问金蝉,雷起龙把食指送到口边:“蝉弟刚刚睡着,只是这山中虫子多,我昨日下山寻了些香草,点着了熏了熏,味道虽然是香的,但人初闻恐怕不习惯,师父先试一下看看。”

齐星衡带着二人进洞,果然闻到一股极为特殊的香气,那是一种很醉人的甜香,只吸上一口,便连骨头都觉得软了,直想躺在缎袖床褥上,他心中暗自好笑:这玩意竟然隐隐有催|情的作用。

看了雷起龙一眼,见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知他是无心的。

雷起龙见齐星衡似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连忙又说:“这是玫瑰露,味道就是这样了,如果师父不喜欢,我那还有红梅膏和紫兰散,师父您喜欢什么,以后就用什么。”说着又拿出三个盒子来。

齐星衡先打开那红梅膏,只见那膏晶莹剔透,近似透明,其中透出朦胧的红润,嗅上一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直透人心脾,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再打开那紫蓝散,只见盒中躺满一粒粒针尖大小的蓝­色­晶体,初时并不觉有味道,正疑惑间,忽然鼻中嗅到一股极淡的幽香,再要细品,却又闻不到,只等静下心来,才又重新出现。

雷起龙介绍:“这紫蓝散虽然味道极淡,但是却能环绕身畔,三日不退,可放入泉中沐浴全身,也可每日服食,可使香气拢身,若有若无,三里之内都能闻得到。”

齐星衡把每一种香都闻了一遍,然后问二人:“你们都喜欢哪一种?”

朱厚燳直接拿了那红梅膏:“此香清而爽利,又不腻人,我最喜欢。”

雷起龙在旁介绍道:“那红梅膏也可以泡茶喝的,每次挑这么一点,放到水里,能够融入茶香,能平和茶的枯涩,让人清凉到骨子里去。”说着自己挑了那玫瑰露,“我还是喜欢这个。”

齐星衡见他拿了玫瑰露,猛然间又想起当初许飞娘对他的评价:“那小孩天生媚气,虽然现在还小,只是可爱些罢了,等将来年齿渐长,恐有桃花劫难。”这雷起龙今日选了玫瑰露,莫非真的是他本­性­如此么?

雷起龙生­性­腼腆,胆子又小,见齐星衡看他久久不语,心中害怕,却又不知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正局促间,齐星衡向朱厚燳说道:“你腰上那块玉佩是从哪来的?”

朱厚燳将玉佩拿在手里把玩:“这是我小时候一次在御花园里面玩捡到的,刘瑾他们说这玉成­色­不好,连三两银子都不值,估计是哪个农户出身的宫女带进来的,只是我喜欢,就一直戴在身上。”

“能借我看看吗?”齐星衡试探着问。

“可以的!”朱厚燳很痛快地将玉解下来递到齐星衡手里。

齐星衡接玉在手,向雷起龙说道:“你朱哥哥新来,你带他四处转转,看看我华山的光景如何。”雷起龙恭声答应,带着朱厚燳先去看齐金蝉,随后飞下崖去玩耍。

齐星衡回到自己的洞|­茓­,就是原本许飞娘住的那间,盘膝坐在云床上,拿过那块蟠龙紫玉细细观察。

看了半晌,他也没有看出什么蹊跷来,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里面虽然蕴含了些许的灵力,但又驳杂不纯,充其量也就是一凡间术士用的法器罢了,不过齐星衡曾经亲眼看到这玉自动放出紫气保护主人,而那黑水神君奉师命千里迢迢赶来北京寻找的应该也是这东西。

研究了一阵,不得要领,齐星衡又将玉放在八卦炉中,利用《炼血真经》上所记载的炼器法门祭炼,他用心血将玉浸泡,然后小心祭炼,到了第三天早晨,那紫玉陡然­射­出九道紫气,充满炉中,将八卦窍中的炉火尽皆扑灭,齐星衡画下的血符瞬间消散。

“砰!”八卦炉内一声闷响,­阴­阳珠盖高高飞起,仿佛实验室爆炸一般,齐星衡受了反噬,胸口猛地一窒,五脏剧痛,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子倒滚落床下,好半天才缓过起来。

再看盘龙玉佩已经变作通体紫­色­,悬在八卦炉上空,九道紫气皆做龙形,环绕盘旋,又有一股极为强大骇人的气势迎面而来,重伤的齐星衡几乎抵抗不住,向后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这里,齐星衡终于知道,这紫玉果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之所以原先看上去驳杂不存,那是被强行封印了,现在自己利用血咒破了封印,这宝物恢复如初,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修道之人最是敏感,齐星衡看那紫玉流露出来的气势,心里不禁打了个突,九条紫龙,那时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莫非朱厚燳真的是真命天子,自己想要让他放弃当皇帝,自由自在地玩上一生,真的是逆天行事么?

哼!逆天行事又怎样了,自己已经是封神榜上有名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一,如果按照天数来算,那将来也是得尸解上榜的,况且要想阻挡满清入关,那也是得逆天,事关自己­性­命和民族气运,即便是逆天又如何,即便是最终失败了我也曾经与天斗过。

齐星衡擦了把嘴角的血,取出五雷镜,照向那紫玉,伸手一指,紫玉上方便不断落下闪电来,如骤雨般劈在紫玉之上,每一道闪电落下,玉上紫气便弱了几分,一连劈了上千道,那玉毕竟无人催动,紫气消散,摇摇欲坠,被齐星衡抓在手里,放进乾坤袋中,然后又取了《神农经》,寻找上面一种偷天换日丹的炼法。

如此齐星衡每天在洞内修道炼丹,朱厚燳和雷起龙几乎玩遍整个黄山,朱厚燳不会道术,每次都得让雷起龙用­阴­阳紫云帕带着上下,颇为不便,他请求齐星衡叫他道术,齐星衡不肯,称道术只传门人,拖了一个多月,朱厚燳终于妥协,拜在齐星衡门下,成了他第二个徒弟,齐星衡才传授他五台派道法。

这朱厚燳也真能玩,带着雷起龙两个在一个山谷里面设下禁制,然后捉来各种飞禽走兽养在里面,有的养在峭壁之上,有的养在翠绿林中,上有云海漫漫,下有清泉潺潺,何处曲折、何处坦荡,何处引水,何处修亭,奇松怪石俱是设计得独具匠心,齐星衡看过之后叹为观止,这朱厚燳如果到现在去,设计这么一个园林式的动物园,那将是举世无二的!

真的是迎了那句话:你给孩子一个机会,他会给你创造一个奇迹。

光­阴­似箭,岁月匆匆,转眼间已经是弘治十八年的五月,这一日,齐星衡忽然把朱厚燳叫过来:“燳儿,我带你出来转眼之间已有两年,想必你家里人都在想念着你,你去收拾一下,今天我就带你回北京看望你的父母。”

“真的?”这两年里,朱厚燳长高了不少,说话声音也到了变声期,­唇­边也长出了细细的绒毛,只是常年呆在山中,饥餐野果,渴饮清泉,越发生得俊秀挺拔,双目有神。

接下来雷起龙很是热心地帮忙收拾,不但摘了许多山中的野果,还把他自己炼制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和做出来的小点心给包了不少,带给朱伯父,朱厚燳拉着他的手说:“好兄弟,可惜你要照顾小金蝉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等过几年蝉弟长大了,我们全家一起去,我领你去紫禁城玩。”

带着整整两大包东西,齐星衡和朱厚燳上路了,二人借血遁飞行,到达北京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齐星衡直接带着朱厚燳落在当初的太子寝宫之中,两个打扫的宫女见了,吓得几乎当场晕倒,齐星衡向朱厚燳说道:“现在到了你家,给我找一处静室,我等你七天,然后我们就走,其他时间,不要来打扰我。”

朱厚燳将自己的寝宫东面一处小院给他,然后便去乾清宫找他老爹了,失踪了两年的太子忽然回宫,朝中不亚于发生一场超级地震,其中热闹自不细说。

单表齐星衡这两年来潜心修炼,功行又­精­进了不少,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他今年已是二十一岁,比初来此地时稳重多了,多年深山潜修,已经适应并且喜欢了情景恬淡的气氛,送走朱厚燳,他在床上盘膝闭目,不过是便以是坐忘去了。

第四回偷天换日(下)

齐星衡对历史上的弘治皇帝并不怎样了解,他修炼《神农经》,­精­通医术,上次来时,便看出朱祐樘已经是多年积劳,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当初他留下云海飘渺丸稳定了他的病情,推算之下,也就是这个月,朱祐樘必定驾鹤西去,所以才在五月初带着朱厚燳回来省亲。

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去而复还,朱祐樘几乎哭得泣不成声,满朝文武看着储君还朝,大明朝“后继有人”,也无不拍掌相庆,还有人当场上奏,要大赦天下,以庆祝这一喜庆的日子。

第二天朱厚燳来代替皇上请师赴宴,齐星衡看他已经卸了道装,头戴翼善冠,身穿赤­色­盘领窄袖金线蟠龙袍,玉带皮靴打扮的俊俏无比,齐星衡心中略有不满:“我喜欢清静,见不惯繁冗礼节,你带我向你父亲问好,吃饭就免了吧。”

朱厚燳再三请求,又请了弘治皇帝的圣旨,免除一切礼节,并且遣散外人,仅皇帝、朱厚燳和他三人,其余大学士李东阳几位阁老作陪,齐星衡这才答应。

当晚弘治皇帝在乾清宫摆宴,齐星衡身披白鹤仙氅,头戴碧玉冠,手里拿着一柄拂尘,飘然赴会,见了弘治皇帝,稽首道:“陛下,贫道稽首了。”

“你……大胆!”齐星衡话音刚落,一旁就蹦起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手指着齐星衡大声数落他无父无君,无法无天,又说什么人与禽兽的区别就是在乎礼数,齐星衡不尊礼数,简直禽兽不如。

齐星衡听他喝骂,也不动气,只是看着弘治皇帝,两年未见,朱祐樘的脸­色­愈加的不好,看他病入膏肓,两眼无神,几乎已经是到了弥留之际,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厚燳,顿时醒悟过来,虽然有自己的云海仙缈丸滋补身体,但自己带走了朱厚燳,朱祐樘失子之痛更胜于病,这两年来连头发都已花白了。

“免了!”朱祐樘开口制止那还在狂喷唾沫星子的老头,略有些慵懒地说道,“此次请齐仙长来,只是代表他这两年对皇儿的照顾之情,只算作是家宴,一切礼节能免则免。”

那老头当场反驳:“不可!面君行礼乃关乎人伦大节,岂能便废?此妖人掳劫太子在先,又君前无礼,此乃欺君之罪……”

齐星衡听他说得心头也是有气,将拂尘一甩,冷笑道:“也不看看,皇上都要被你气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欺君!”

他说话声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老头子也停止了争吵,众人一起向朱祐樘看去,果然看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都有些涣散。

弘治一朝多用直臣,在场之人没有一个高喊“皇上千秋万世”之类口号的,纷纷让人传唤太医,将弘治抬入暖阁医治,看着纷乱的人群,齐星衡淡淡一笑,径直走到一张桌前,端起酒壶,自斟自饮,吃得怡然自得,对周围的纷乱场景视而不见。

连喝­干­了两壶御酒,朱厚燳忽然失魂落魄地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求:“我父皇病危,求师父施展回春妙手,救我父皇!”

齐星衡看着他哭的红红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仙丹虽好,却只能治病不能治命,你父亲寿数已尽,天命如此,便是把老君炉中的仙丹拿来,也无济于事!”

朱厚燳听完就傻了,忽听太监来传,说皇上要见他,朱厚燳抹了把泪水,正要跑去,齐星衡忽然伸手把他拉住:“其实,要救你父亲也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朱厚燳忽然听见父亲有救,急忙抓住齐星衡的手,急切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得道的神仙,一定会有办法的。”

齐星衡略一沉吟,然后说道:“要想救你父亲只有一个办法,不过……却要牺牲你,你可愿意?”

朱厚燳一怔,随后十分肯定地点头:“只要师父能够医好父皇,便是要了燳儿的­性­命,师父依旧是我的大恩人。”说罢又磕头,“父皇危在旦夕,请师父立即动手,可惜,可惜燳儿再也看不到父皇健在的样子了。”

齐星衡没想到历来以勾心斗角著称的皇宫之中,还有如此纯粹的感情,他却不知道,朱祐樘童年十分困苦,被太监宫女们藏在深宫之中养活,直到六岁时候才被父亲宪宗皇帝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朱祐樘即位之后非常怕儿子再受自己当年的苦难,对朱厚燳十分好,父子二人之间的感情极厚。

齐星衡拍了拍朱厚燳的肩膀:“你理解错了,我要救你父亲,并不用你献出生命,而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传旨太监尖利的嗓音打断,身后还有许多锦衣卫相随,当场宣读圣旨,说是齐星衡妖言惑众,迷惑太子,立即拿下打入诏狱,然后让朱厚燳立即去见皇上。

齐星衡对他们连理都不理,把手中拂尘一挥,平地漾起一片血光,传旨太监和锦衣卫们都似坠入无边血海之中,怔怔傻傻,苦苦挣扎。

齐星衡用血遁将他们遁住,然后又对朱厚燳说:“在两年前我就看出你父亲命数不长,这两年来苦思一个对策,那就是仙丹能延人寿数,但却不能更改皇家气运,你本来有十六年的皇帝命,如果你舍弃将来做皇帝的机会,让给你父亲,那我就能为他延寿,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只是皇帝,做不做又当得什么,父皇本就比我更加励­精­图治,只要父皇平安,别说只是皇帝龙座,便是搭上我这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朱厚燳回答得毫不犹豫。

“虽然如此,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十六年后,你父亲寿数再尽,到时候国无储君,你万万不能再继皇帝位,即使要从旁支里选人入宫称帝,你也不能,如果答应我,我立即救活你父亲­性­命,如果不答应,那你我二人师徒缘分到此为止,我立即回转黄山,你等你父亲死后做你的皇帝。”

“不!”朱厚燳哭的泣不成声,“只要能救我父皇,万物皆可舍得!”

“好!”齐星衡将他拉起,取出一年前就炼好的偷天换日丸,那药丸有黄豆粒大小,一面黑,一面白,齐星衡让朱厚燳将中指咬破,鲜血涂抹在白的一面,然后送去给朱祐樘吃了。并且告诉他:“此药大­干­天和,我也仅炼此一粒,你如果信我,就直接给你父亲吃了,如果不信,那就算了,可没有给太监们先试药的余头。”

朱厚燳捧着丹药赶去乾清宫,齐星衡在这里却再也不能入静坐忘,对于偷天换日丹能否成功他也没有把握,不过根据混元、炼血和神农三家道书上来看,理论上还是可以成功的。

直到第二天上午,朱厚燳欣喜地来找他:“我父皇昨晚服了师父所赐灵丹,直睡到今天早上方才醒来,­精­神已经大好了,早上还批了几张奏折,这会着我来请师父过去相见。”

齐星衡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了!用“中兴图治”的弘治皇帝替换掉了“荒唐无道”的正德皇帝,大明朝应该不会衰落的那么快了吧。

再次见到弘治皇帝,他正暖隔里斜倚着枕头躺着,看他气­色­只是病体虚弱,再无死气,齐星衡再次稽首:“陛下已经暂离司命所属,增福添寿,可喜可贺!”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此次多谢真人仙丹,朕已经命人在城南为真人修建道观,为真人清修……”

齐星衡打断他的话:“陛下且慢,我献上仙丹非是为了自身荣华富贵,乃是为了天下大明苍生。”顿了顿,又说,“陛下励­精­图治,中兴大明,算得上是大明开朝以来为数不多的明君,而燳儿­性­子极野,不甘束缚,直想展翅腾空,搏击万里,自由自在,如果陛下仙去,燳儿登上帝位,则是大明百姓之祸而非福,所以我才借了燳儿十六年的皇命,利用神农仙法为陛下续命添福,以后他已不可再登帝位,否则立即横死、”

他一番话,说得朱祐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强忍了半天,才又说道:“燳儿欲随仙长修行,可在城南……”

齐星衡淡淡一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洞府在黄山五云步,这次带燳儿回来省亲,算起来明日便要离开了,陛下有什么话就与燳儿说吧,贫道告退。”说完一甩拂尘,径直出了乾清宫。

第五回华山荡­妇­(上)

齐星衡用《神农经》上所记载的一颗仙丹——偷天换日丹,将“荒唐、胡闹”的正德皇帝十六年皇命转到“中兴之治”的弘治皇帝身上,为即将衰败的大明朝攒下了许多元气,为日后抗击满清入关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115年之后,又有一位比他道行更深,炼丹技术更高超的强人也要逆天改命,结果毒死了皇帝,造成了大明历史上十分著名的红丸案。不久之后,关外还有三位佛门高人,发下大宏愿,欲凭神通斩断因果,断绝生死轮回,为皇太极续命,结果也以失败告终。

父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朱厚燳变得越发沉稳懂事,彻底放下了当皇帝的念想之后,朱厚燳也算是彻底得到解脱,骨子里那爱玩的天­性­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北京回来,他便在黄山大玩特玩,把一座山峰、两道山岭和一条山谷全部囊括,建造了他的紫薇园林,里面栽树引水,还捉了许多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耗时三年方才完工,把整个黄山搞得是­鸡­飞狗跳。

相比朱厚燳,雷起龙就听话多了,每日勤学苦练,道法愈强,他不但负责洞内几人的饮食起居,还要照顾小小的齐金蝉,任劳任怨,甚至连五云步都不怎么出。

不过人在家中坐,祸事也能从天来,朱厚燳每天在外边东跑西窜,都没啥意外,这雷起龙出去一次,而且走的也不远,就差点丢了­性­命。

那天雷起龙去山下城中给金蝉买儿童用品,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生得十分妖艳的女子,对他百般勾引,雷起龙­性­子柔和,更加谨慎,只不理会,那女子见自己手段无用,不由得恼羞成怒,架起妖风将雷起龙去路拦住:“哪里来的野小子,好不懂风情,想我百年修行,丽质天生,自问不输于貂蝉、西施,今日百般示好,欲与郎君结为秦晋,为何只是不理?”

雷起龙听完向她颇为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我这次奉师命出门办事,前些天因为一点意外,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恐师父责罚,所以一心赶路,如有怠慢之处,还请仙姊见谅。”

听他这么一说,那女子脸上怒­色­立时消散:“既如此倒是奴家的不是了,我名叫绣娘,这次随九姥爷来黄山宝相夫人处窜门,今日闷极无聊出来行走,正遇郎君,真乃天作良缘,还请问郎君名讳?”

雷起龙见她婀娜多姿,美貌无双,心中也生了结交之意,便如实答道:“我名叫雷起龙,随家师在五老峰后断崖上的五云步修行,今日时日不早,我还得尽快赶回去,还容他日再见。”

说完就要飞走,那绣娘却不允:“我昨日在山间采了好多果子,还有从家里带来的雪莲实和清风明月仙酿,正巧昨日从宝相夫人那里又得了许多灵丹,正好凑成一座仙宴,此时离太阳落山还早,况且那五老峰距离这里也不远,不如郎君下去共饮,一同欣赏山中美景如何?”

她不由分说,欺身上前拉着雷起龙的胳膊一同降落在山岭间一处竹亭之内,这里早摆上了十几个玉盘,分别盛装着各­色­野果仙丹,还有几个盛酒的银壶,雷起龙虽然不愿与人纷争,但也极是聪明,见她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心中起疑,暗自防备。

席间绣娘百般勾引,此时雷起龙年已十六,又从小给地主打草放牛,比同龄孩子更加早熟,此时美人在怀,嗅着阵阵体香,忍不住心猿意马,二人正腻歪着,忽然天上传来一声怒喝:“妖孽安敢害人!”随后无数道漆黑如墨的细丝从天上垂下,将整个竹亭罩住。

厅内二人拥抱一起,就差宽衣解带了,忽然感觉一股冻气从天而降,冰寒彻骨,俱都吃了一惊,绣娘怒喝一声:“什么人,竟然敢到紫玲谷撒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尖陡然­射­出五道­精­芒,立时将竹亭外的黑丝屏障豁出一个窟窿,随后带着雷起龙化成一道旋风从中飞出。

到了外面,看到凉亭上方飘着一个身穿黑衣,手拿玄霜拂尘的中年道士,只见那道人已经用拂尘丝将整个竹亭罩住,没想到二人竟然能够脱困出来,怒哼一声,手腕一抖,万千根黑丝一绞,登时将竹亭连带着里面的桌凳物品全部绞成粉碎。

那道人将拂尘搭在左臂之上,向绣娘沉声道:“吾乃华山剑仙,玉杆真人金沈子,妖孽,我怜你修行不易,还不赶快回转洞府,潜心修炼,再不可出来勾引良家少年,否则他日在被我碰上,定要杀你除害。”

金沈子看出这少女是个天狐成­精­,他本人虽然好­色­并且男女通吃但并不喜欢妖­精­,因为怀疑这女子是否和隐居在此的宝相夫人有联系,所以只是将她赶走。

绣娘却不领他的情:“臭道士!看你面­色­我也知道,你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跟老娘不过是半斤八两,也配再次说教?我倒要劝你赶紧夹着尾巴离了此地,否则等九姥爷和宝相夫人出来,你便是想走也不能了!”

金沈子一听他果然跟宝相夫人有关,而且还有一个什么“九姥爷”,更是心生退意,不过他与雷起龙有师徒之缘,心中更打算收了这少年帅哥去讨好门派中一众­淫­娃荡汝,也是他霉星照命,听到此处羞得满面通红,越发的恼怒:“贱婢!便是宝相夫人出来,也不敢对我如此不敬,你算个什么东西?披毛拖尾的­骚­狐狸罢了,今日道爷我就偏要为民除害!”说完往后脑上一拍,放出飞剑,同时又将拂尘一甩,一股漆黑的极寒冻气也向二人卷去。

绣娘看出自己道行不如对方,张口喷出一道妖气,将玄霜冻气略阻一阻,一手拉着雷起龙,一手在斩来的飞剑上一点,“叮当”两声,竟然发出金石交鸣的脆响,将飞剑斜荡出去,然后拉着雷起龙向后飞退。

金沈子穷追不舍,在后面紧紧追赶,猛然间周围彩光从平地升起,赤橙黄绿青蓝紫,充满整个紫玲谷,交相辉映,环绕流转,顷刻间布成一个阵法,金沈子落在阵中竟然不辨东南西北,像一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皆不能走脱,幸好宝相夫人也没想要他的命,只是将他困在阵中。

与此同时,五老峰这边,齐星衡迎来了一位从华山来的客人,这人也是一个大美女,名叫赵金珍,人送外号“风娘子”,乃是华山派一众荡­妇­之首,她还随身带来了一封何章的亲笔信,齐星衡看过之后,几乎气得当场就要破口大骂。

原来那何章不知什么原因欠了这赵金珍一个人情,五台华山两派同气连枝,几乎是穿一个裤腿,烈火祖师跟太乙混元祖师是至交,门下弟子也俱如兄弟姐妹一般。

前些天赵金珍到华山做客,看到何章新收的徒弟俞德,那俞德后来号称是粉面佛,这时年轻,也是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珠,更加上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放到现在也是国际名模级的,赵金珍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几天前赵金珍新收的三个男宠正好­精­尽脱力而死,她便向何章讨要俞德。

何章自是不肯,但毕竟自己欠了对方一个人情,耐不住赵金珍软磨硬泡,忽然想起齐星衡曾经手下一个徒弟,掐指算来,今年也有十五六岁大,那孩子当年看着便是身具媚气,现在想必长得英俊不凡,根基又好,正适合给这赵金珍采补玩乐。

于是修书给齐星衡,书中仍旧以长辈的身份命令他把雷起龙交给赵金珍,又提出,前些年中条山黑水神君来五台山找他麻烦,还是自己给摆平的,还说将来一定亲自给齐星衡寻一个根骨好的弟子。

齐星衡忍不住暗骂:“难怪太乙混元祖师一死,华山和五台派便纷纷树倒猢狲散,彻底垮了台,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修真者,你自己的弟子是人,我的弟子就不是人了?就那么一个俞德还说不定是怎样淘澄来的,还说什么将来给我找一个更好的。”

齐星衡正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把赵金珍给打发了,忽然内洞走出一个小孩,正是刚才五岁大的齐金蝉,金蝉是峨嵋派未来的掌教齐漱溟儿子齐承基的转世,也是数世修行的贵人,从小便聪明伶俐,三岁开始跟齐星衡修炼道法,而且对草药灵丹特别感兴趣,经常偷齐星衡炼的丹药吃,有一次差点被药力反噬挂掉,而后,齐星衡便开始教他《神农经》。

齐金蝉刚炼好了一炉洗髓炼形丹,装在玉盒里,献宝似地跑出来:“爹爹,爹爹,看看孩儿这难练的丹药也炼成了!”一边将盒里的丹药给齐星衡看,一边用小手抓出来,像小孩吃糖果一般,扔进嘴里大嚼。

齐金蝉是齐星衡的义子,从小视他如父,自己吃得好了,还抓了几颗往齐星衡嘴里塞:“爹爹,你也吃,我特意加了仙茶­精­呢,可好吃呢。”

齐星衡哭笑不得:“天地间万物皆是偏­性­,皆可入药,却又都有毒副作用,这东西怎能当零食吃!”

齐金蝉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大吃特吃,二人都没注意,一旁的赵金珍打从第一眼看到齐金蝉那一刻起,眼睛便看得直了。

第五回华山荡­妇­(下)

风娘子赵金珍身为华山派一众­淫­娃荡­妇­的“大姐大”,非但道行不浅,就连脸皮也是极厚,那雷起龙的事情还未放下,她又看上了伶俐可爱的齐金蝉。

一声放诞爽朗的大笑,把齐星衡二人都吓了一跳,她自拉着齐金蝉的小手将他抱过来,亲昵地捏着小脸蛋,冲着齐星衡笑道:“师弟这孩子还真真的可人呢,让人一见便喜欢得紧。”

赵金珍­精­通采补之术,看齐星衡还是童身,便知道金蝉不是他亲生,便当场讨要:“师父虽是道家,平时却也甚是尊敬佛门大师,常说缘分这个东西真的难以参悟明了,我今天本来是跟师弟要那雷起龙,没想到雷师侄不在,竟然遇到了这孩子,算起来我俩还真是有缘呢。”

齐星衡一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也喜爱金蝉,要给他两件宝物当见面礼呢,没想到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差点把他肺给气炸了:“那雷起龙呢虽说身怀媚气,但想必也不会比这孩子更好,我就不要那雷小子了,师弟你把这孩子送给师姐,师姐保证记你一辈子的情意,将来到华山,定然找几个姐妹好好地补偿于你。”

齐星衡哭笑不得:“金蝉今年虚岁才只有五岁啊!”

赵金珍朝他抛了个媚眼:“修真无岁月,今年还只是五岁顽童,十年之后就是翩翩美少年啦,再过十年将更加的英俊潇洒,倜傥不凡……”

感情这家伙竟然是要来一个“正太养成计划”,齐星衡大怒:“混账!”用手指着赵金珍的鼻子大骂,“告诉你,不但金蝉不能给你,连雷起龙你也带不走!”

齐星衡说话之间,便已经施展道术,左后对这赵金珍虚抓,指尖隐隐透出道道血气,右手伸过去抢人。

赵金珍见他抬手一晃,自己便气血翻涌,胸闷气短,浑身血液都不受控制地向面部涌去,忍不住惊叫一声,急忙默运玄功,张口喷出一道香气,右手伸出,将齐星衡夺人的手臂隔开,左手抱着齐金蝉向后急退。

齐星衡并没有下死手,本来就想用“吸血抽魂大法”吓她一吓,然后将人夺过来,毕竟这女人是烈火祖师的爱徒,也不能得罪死了,怎知赵金珍到底有两把刷子,张口一吐,齐星衡便闻到一股销魂化骨的香气,心中暗笑,这女人连吹口气都带着催|情的功能,可惜对自己不管用。

腹中神农金丹稍一发威,便将体内燥热化去,再看赵金珍已经走到洞口,临崖而立,一身白­色­长裙被山风吹得飘动飞扬,如果不知道她的为人,乍一看还真容易误以为是仙女下凡。

齐星衡双手一分,放出鬼邻、伏仙双剑,一黑一白列在左右,剑尖对着赵金珍不住颤抖,他厉声喝道:“赵师姐,快将金蝉放下,否则我便是追到华山也绝不罢休!”

赵金珍看见这一对仙剑,也是吃了一惊,心说不怪乎这小子是许飞娘的爱徒,连这双宝剑也赐给了他。不过她却万万不信齐星衡会追她上华山,闻言也不生气,站在悬崖边上,笑面如花:“那好啊,师弟若去华山那可是贵客,姐姐一定带领一众姐妹将师弟服侍得舒舒服服,保证你去了一次之后,就不想走呢!”齐星衡心里恨死了这个滚刀­肉­,再不废话,双臂一分,一对仙剑剑带着阵阵鬼嚎、道道剑气,划着波浪线形向赵金珍绞去,有心用五雷镜,又怕误伤了她怀里的齐金蝉,只在匆忙间凝了五柄血剑攻击赵金珍下盘。

赵金珍见他双剑来势不善,惊叫一声,一顿足,脚下剑光腾起,裹着他向天上飞去,升在空中,还好整以暇地说道:“弟弟有空一定要到华山去啊,姐姐亲自服侍于你!”

齐星衡心中怒极,正要施展血光遁影追上,即使撵到华山也要将金蝉救回来。

刚要施法,忽然赵金珍头顶上传来一声孩子的笑声,然后天上陡然一黯,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旋涡,仿佛黑洞一般,不住扩大,并且吞噬靠近它的一切物体。

赵金珍包括还在悬崖上的齐星衡都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从那黑洞之中弥散开来,俱觉­阴­寒直透入骨髓之中,见识过五鬼道人抽人魂魄的妖术,经历过白骨魔姬沐浴鲜血的魔法,但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的让人感到恐惧。

天上光线暗淡,连太阳的光芒都被吸入洞中,五云步前面的云海山风皆不能逃,赵金珍终于胆寒了,那仿佛大难临头一般的感觉压制得她几乎崩溃,忙尖叫一声:“师弟快来帮忙!”她奋力挣脱吸力,又落回断崖之上。

齐星衡冷哼一声,伸手一指,五道血线直­射­赵金珍面门,趁她立足未稳,惊慌失措躲闪之际,伸手将金蝉抢下来,将他放在地上:“这里危险,快进洞去!”随后排开双剑,又取出五雷镜严阵以待。

等了半天,那黑洞长到一米多高,悬在空中,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紧跟着又探出一个小脑袋,竟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朝齐星衡眨了眨,咯咯一笑,随后他整个身子都从黑洞里钻了出来,小手一扬,那黑洞不住收缩,最后成了一个小碗口大的黑­色­圆盘被他抓在手里。

“爹!我来看你了!”男孩一句话说的断崖上一对男女俱都是目瞪口呆。

齐星衡还以为他是某位邪道大佬,丝毫不敢放松:“你叫我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爹,你不认我了啊?”男孩申请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小嘴一扁,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再看眼中泪光闪动,竟然都出道道血气。

齐星衡跟赵金珍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齐退后一步,那男孩看到他俩这般举动,更加的伤心,原本天真可爱的面容开始变得凶戾起来,脸上煞气汇集,一下子由原来的惹人喜爱的小天使变成了让人看一眼就凉透骨髓的恶魔。

这种气势是极压抑人的,齐星衡也忍受不住退到洞口,他仔细观看那位­性­格怪异的男孩,看上去略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忽然赵金珍在一旁说道:“这孩子叫你父亲,我看着跟先前那金蝉长得也挺像,莫非他俩真的是你所生?”

到此,她也认为齐星衡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的了,要不然凭啥人家两个那么遭人喜爱的孩子会叫你父亲,而且还一来就是两个?自己先前没看出来,肯定这小子是练了什么补阳还­阴­之类的秘法,办完事之后又将自己的外表伪装成一副处男样,竟然将自己欺骗了。

一想到齐星衡的采补之术可能比自己还高,赵金珍就忍不住心里痒痒的,扭头看了看齐星衡那清秀的面容,更是暗暗发誓,此间事情一了,一定会去求师父向许飞娘提亲,将他“娶”过门去!

她倒是碍于五台派的脸面,放弃勾搭,而用“明媒正娶”的,也算极够意思了。

那边胡思乱想,齐星衡却已经想起来眼前这浑身戾气、两眼冒血光的孩子是谁了,他试探地问:“你是宝儿?”

那孩子正在积聚自己身上的戾煞之气,仿佛要做最后的雷霆一击,忽然听见这话,嘴一张,一口气顿时散了,连眼里的血光也都消失­干­净,又变回了初见时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只是此时仿佛受了极大委屈,飞身落在断崖之上,撅着小嘴,斜着眼睛看齐星衡:“你终于是认我了!”语气里透着极大地失落。%齐星衡打心底里对这个刚出生就能把一个千年古尸生吃活剥了的孩子发怵,不过当时听极乐真人说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这时也顾不得太多,收了飞剑和五雷镜,将宝儿抱起来,安抚道:“好孩子,你被极乐真人带走学艺七年多,当时你才刚出生,我没人出来你也属正常,看你气的那样,难道还生我的气不成。”

宝儿破涕为笑,又像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宝儿错了,请父亲大人责罚。”

齐星衡心里暗叹一声,这孩子据说是应该没有灵智的,只是一件人形法宝,现在虽然被自己无意之中开启了灵智,但不断变幻着情绪,仿佛有好几重人格似的,又似乎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好了宝儿,这里是我的洞府,以后也就是你的家,诺,那是你小弟,快去见见面。”齐星衡拉着血宝儿进洞,给他引荐齐金蝉。

两个小孩乍一见面,就像斗­鸡­似的互相对上。

“你是我弟弟?你以后要听我的。”宝儿像个小大人似的伸手去抚摸金蝉的后脑勺。

金蝉竟然也像个乖宝宝似的,讨好地说:“哦,哥哥好,你看看,这是我炼的仙丹,给你尝尝。”两个小孩像吃蹦豆似的嚼了几十个,金蝉又伸出小手,“你是我哥哥,就要让着我,我都请你吃仙丹了,呐,见面礼总不能比这仙丹差吧?”

第六回天狐幻阵(上)

血宝儿本来还想在比自己小了三岁的齐金蝉面前装装大人,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占了便宜,他做出一副极为无奈地样子朝齐星衡和赵金珍笑了笑,然后伸手从腰上接下一个乾坤袋,在里面挑了挑,最后取出一对宝剑。

那对仙剑仅有一尺多长,晶莹剔透,仿佛没有固定的形状,只是一段液体在流动,剑柄处闪闪发亮,向剑刃方向辐­射­出来,一个里面蕴含着一抹青氲,一个里面是一道红晕,不住流转,煞是好看。

齐星衡惊道:“宝儿,这对仙剑品质不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血宝儿得意地笑道:“是我下山之前,师父给我的,说是我家里还有一位小弟弟,特意备了礼物让我给带来,哈哈。”他亲手将双剑交道齐金蝉手里,“这对仙剑名叫彗星双剑,是在我上山那一年,师父观望到两道天外彗星,用大神通收取星光之力凝练而成,最能与人通灵,说是你年轻道浅,正适合用这个。”

齐金蝉接了剑,却又反问道:“哥哥把这双剑给了我,那你用什么?”

血宝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小子有良心呐,哈哈,我自然有自己用的。”说着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金­色­小剑和一个黑­色­圆盘,“这口宝剑便是我师父当年成道时用的炼魔宝剑,名叫‘指玄’,与我师父道号‘静虚’正好相对,当初他曾经把这口宝剑赐给他的前几个徒弟,结果他们用此剑为恶,被师父清理门户,收了回来,却便宜了我。”

接着,他又拿起那块黑­色­圆盘,正是刚才在外面黑洞消失最后凝结而成的那个,轻轻一晃,便满洞无光,无边煞气弥漫开来,非但金蝉小脸煞白差点坐在地上,就连齐星衡和赵金珍也忍不住齐退了一步。

血宝儿将圆盘递到齐星衡跟前:“师父说我身上戾气深重,便让我用本命元­精­与这宝物沟通,然后将戾气分注其中,这七年多来这宝贝被我用自身戾气滋养成型,呵呵,师父给他起名字叫做‘蚀星盘’,爹,你看一看啊。”说着又横了那赵金珍一眼,“若不是我法力不够,你早就被我这宝物腐蚀成一股浊气,流荡世间了!”

齐星衡接过蚀星盘,刚一接触,便觉到一股煞气穿透皮肤,循着手臂,逐渐在全身蔓延开来,齐星衡原本想凭借自身的功力将之压制,但连续几次都不能成功,继而败下阵来。

他将蚀星盘还给了血宝儿,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煞气逼出,这才说话:“你这宝物有­干­天合,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血宝儿一听又不高兴,撅起小嘴,默默地将宝贝收起来,齐星衡看了又觉不忍,心想这孩子毕竟算不得是个正常儿童,连忙又拉着他的手安抚几句,他才又高兴起来。

齐星衡去了一些果子给他,边吃边问:“你师父怎么让你来找我了?”

血宝儿笑嘻嘻地一边跟齐金蝉玩一边说道:“我师父说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的就要听天由命了,咯咯,看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竟然总是老气横秋的,哎呀呀,跟他在一起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还是爹爹这里好,还有小弟弟陪我玩。”

一旁的赵金珍接言说道:“你这小家伙,来就来呗,­干­嘛弄那么一出,吓得你姑­奶­­奶­一跳呢。”

血宝儿猛地转头,收敛笑容,满脸严肃地看着赵金珍,双眼中血光猛地­射­出一尺,吓得赵金珍几乎跳起来。

齐星衡连忙打圆场:“宝儿不许无礼,这是华山派的赵姑姑。”

血宝儿忽然又对着齐星衡笑道:“我来的路上,在那边一片山谷里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拿着拂尘的老道士也是自称华山派真人,结果一进谷就被禁制困住,在里面跑啊跑的,像老鼠一样乱窜,就是出不来,哈哈哈。”

赵金珍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遍,连忙向血宝儿打听情况,怎奈宝儿根本不理他,齐星衡帮忙问道:“那位华山派的真人穿着长相如何?”血宝儿将看到的仔细说来,一听那柄能够发出玄霜冻气的黑­色­拂尘,齐星衡和赵金珍异口同声叫出来,“金沈子!”。

血宝儿好奇地问:“爹爹,你认识那道士吗?”

齐星衡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在黄山修行多年,也知道附近还有一位邻居天狐宝相夫人,只是这狐狸­精­向来与人为善,修行起来小心翼翼,每日深居简出,间或出山寻些少年男子回去采补,也要炼上几炉丹药帮助滋补元气,使将来把人送回之后不会短寿,可叹那些凡人还真以为自己遇上了仙女,很多人都在家里翘首企盼:何时仙女能够再度等门?能与仙女春宵一度,便是立刻死了也甘心。

宝相夫人向不与他为难,也不来勾引雷起龙、朱厚燳这两个弟子,齐星衡知道那狐狸­精­道行深厚,颇为忌惮,也不愿主动招惹,正要劝说赵金珍,让他回去禀明烈火祖师再做定夺,哪知道这位赵姐姐竟然像被采了尾巴的猫一般大声叫道:“妖狐欺我华山太甚,师弟,快随我去救人,要她顺从放人,还要赔个不是,否则便要烧了她的狐狸窝!”

齐星衡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反应这么大,他却不知道那玉杆真人也是擅长采补之术,那些床上手法更是运用的出神入化,每次都让她欲仙欲死,而且长得也颇为符合大明朝时代帅哥的标准,有一副漂亮的胡须。

赵金珍跟金沈子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二人还未好够,所以这时一听床伴身陷敌阵,到现在生死未卜,忍不住当场就要去救人报仇。

碍于五台、华山两派的情面,齐星衡也不得不作出妥协,让血宝儿带着齐金蝉在家,他跟赵金珍一起赶奔紫玲谷。

在出发前,齐星衡便劝赵金珍,说那宝相夫人虽是异类,但很少害人,在此苦修千年也不容易,让她这次去以谈判为主,能不动用武力尽量不用。

但赵金珍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那宝相夫人虽然名声不小,但毕竟只是一只小小的狐妖,焉能跟华山这等剑仙门派抗衡?况且五台、华山两派同气连枝,就算是峨眉派的长眉老道,被同道中人成为千年来最优秀最杰出的修行者,也不敢随便找这两派的麻烦。

一到紫玲谷,看见这里七彩豪光奔流飞转,运转不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虚实,赵金珍在空中,运足气力大吼一声:“宝相夫人听着,速速将我华山玉杆真人毫发无损地送出来,并且赔礼道歉,否则我打破紫玲谷,烧了你们一窝­骚­狐狸!”

连叫数声,谷中阵法运转依旧,并无答因,赵金珍冷笑道:“看来这狐狸­精­是打算让我们破阵而入,称称我们的斤两了!”

齐星衡还要与宝相夫人好好分说,哪知这赵金珍不知好歹,取出一件宝物,名叫白帝云台障。在华山也有五座主要的山峰,中有玉女峰,东有朝阳峰,西有莲花峰,南有落雁峰,北有五云峰,烈火祖师就是把南方的落雁峰给太乙混元祖师修行,二人率领几个亲近弟子在那里研究都天烈火阵。

这赵金珍居住在北峰,因其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状若云台,又叫云台峰,李白的《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诗里写道“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

赵金珍这件宝物在云台峰搜集无数云气糅合太白金­精­炼成,当时玉杆真人金沈子在旁吟出李白的那首诗,当场给宝物起名叫做“白帝云台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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