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衡一怔:“你要让谢山恢复前几世的记忆?他前几世可都是和尚啊,你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难以导他入道了?”
贾筱煜搓着手指:“你懂什么,大道之下,万物皆有定数,你瞒着,也是那么回事,不瞒着,也是那么回事,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你把他俩送到之后,半路上还会遇到一人等你,顺手把它收了,对付赤尸神君时候有大用。”
第六回红牛铁骑(上)
与贾筱煜分别,齐星衡驾驶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驰往辽东。
黄河北岸,两支军队正在对垒。
最醒目的是背水向北的一支,清一色的都是骑兵,人数不多,正好一千骑,所带来的威压却无异于千军万马,因为他们所骑乘的不是马,而是犀牛。
独角红犀,乃是大雪山所产的一种猛兽,最大的身长有一张五,与水牛一般肥壮,却比牛要坚实灵活得多。
一张阔门像锅铲一般向前翘起,隐现出两排白森森的钢牙,头生一只乌光闪亮的独角,形粗而扁,长度足有一米!犀利无比,便是一般小城的城墙,也禁受不住这一角撞击。两只滴溜滚圆的怪眼,蓝光四射,越显雄威。
这些犀牛本身皮便极坚硬,现在又批了铁甲,仿佛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牛背上的骑士尽穿上等铁料锻造而成的板甲,头上戴着双角铁盔,只有在眼睛处有两道窄缝可以视物,其他地方全都包裹在钢铁罐头之中,手上端着三四长长的钢矛,静静站立在滚滚波涛边上,带起冲天煞气。
与他们对峙的,是十个千人队,共一万人,装备也都是极好的,前排有长矛兵、坚盾兵,后面是弓箭手,还有三千火铳兵,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前方犀牛骑,在整个队伍的后面,还有几辆马车拉着的火炮,炮手们已经校正完毕,时刻准备发射。
犀牛骑兵队伍前面,有一个体型比其他犀牛更大的牛王,上面坐着一位少年将军,只见他身穿银盔银甲,背后背着白虎披风,手里提着一杆亮银枪,朝着对阵一指:“恭长老,我不管什么大明不大明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忠义,我只知道俞将军被万历狗皇帝和宋宝书给联手害了!我不杀入京师为俞老将军报仇已经算是够给狗皇帝的面子了,只是少主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
对面旗门下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披八卦仙衣,胯下骑着一批棕褐色的鹿王,体型竟然比旁边的马还要大上许多,一对鹿角仿佛两棵小树一般,乱刺苍穹。
老者一手持剑,一手抱着个襁褓婴儿,正是当朝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太师、太傅、太保三公,三朝元老杨光赫的大弟子龚长学,人称恭长老。
他用手中剑向对面一指:“叶孤鸣!对于俞将军的死,天底下但凡有点良心的汉人哪个不痛心?就连万岁也在北京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祭奠。你是俞将军的义子,今日所言也是出于悲愤,我也不再追究,此子乃是俞家仅存的骨血,首辅大人欲收其做关门弟子,将来修仙得道,吉不可言,你也不必替他担心,快快回你的山东去吧!”
少年将军叶孤鸣大吼:“你放屁!当初若不是你们一纸公文,俞老将军会挥兵入辽东?去便去了,为何不让我的红牛铁骑跟着?后来又是哪个连番传旨让其速战速决的?”他神情甚是悲愤:“若是我的红牛铁骑跟去,俞老将军又怎么会中了敌人鹿骑得埋伏,一家人战死沙场!”
龚长学也是脸现悲哀:“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大丈夫战死疆场,马革尸还,正是死得其所,俞将军想必也会就全含笑。那关外鹿骑乃是祝锡吉炼出来的一支骑兵,虽然只有八百却能够吞云吐雾,绝技千里,你的红牛铁骑去了也是白给,俞将军此次失败,非战之罪,乃是天意……”
“你闭嘴!”叶孤鸣大声打断对方,“俞老将军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仗着道术潜入山东,偷走小公子又当如何解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朝中暗流涌动,党争厉害,艾诚凌和杨光赫两个家伙狗咬狗,他接小公子进京也不过是想收我们俞家军的心,我呸!告诉你们,小公子哪也不去,只在山东,杨光赫这一招算是打错了如意算盘ω$ω$ω.ㄧ!б!k.c'n!”
龚长学本是弘治二十八年进士,后来拜杨光赫为师,本来是去讨教学问,结果被杨光赫看中其根骨,收做道门传人,龚长学索性辞了官位,专心与杨光赫修道。
在他心目之中,师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地位崇高,可比日月!这时听叶孤鸿指名点姓地叫骂,他心中不忿,大动肝火:“叶孤鸣!你这小畜生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说我仗着道术欺你,今天我还就专凭神通欺人,你待如何?”
叶孤鸣破口大骂,把银枪一挥,就要指挥所有骑兵冲杀过去。
拿着银枪的手臂刚刚提起来,对面打马驰出一个中年将领,他认得是龚长学的儿子龚飞雄。
龚飞雄上阵说道:“慢!叶孤鸣,你我都是大明官员,手下的弟兄也都是大明的子民,不该自相残杀,徒让关外鞑虏耻笑!”他不等叶孤鸣说话,便又抢道,“我看不如你出三人,我出三人,拼个上下高低,三局两胜,以定最后婴儿归属,如何?”
“如你所愿!”叶孤鸣也是有些忌惮对方的火器,红牛铁骑可是总兵大人的心血,每一骑得造价都是天文数字,挂掉一头都是极大的损失,龚飞雄刚刚说完,还没有讲具体规则,他便大吼一声,催动胯下独角红犀王狂冲过来!
那犀牛王身长超过三丈,身体上挂着厚厚的铁甲,仿佛一座铁山,轰隆隆狂奔过来,龚飞雄骑的马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也是打不起一丝勇气。
犀牛狂奔,地面剧颤,无论龚飞雄怎样催马,他那匹视若性命的宝马都不能动弹,浑身哆哆嗦嗦抖似筛糠,不等犀牛王冲到近前,它便先失禁,屎尿还未流完,四腿一软,瘫倒在地。
龚飞雄一条腿被压在马下,还不等有所动作,犀牛王便冲到近前,叶孤鸣抬手一枪,正中咽喉,借着犀牛王的冲力,把龚飞雄的脖颈撕断,脑袋挑在枪尖之上。
“飞雄!”龚长学痛呼一声,旁边二儿子龚飞英已经大吼一声,飞冲出去。
鉴于大哥的失手经验,他并没有骑马,而是从马背上飞跃而起,还在空中,就取出背后宝雕弓,搭上三支箭,连珠射去。
叶孤鸣刚把龚飞雄的人头Y用其发髻拴在牛头上,猛听一声怒喝,随后弓弦响动,飞来三支狼牙钢箭。ω$ω$ω.ㄧ^!б!k.c'n叶孤鸣急用银枪拨打掉第一支箭,翻身仰倒在牛背上躲过第二支,被第三支射中心窝。
只听“当啷”一声,狼牙钢箭坠地,叶孤鸣脸色铁青,刚才那下若不是有总兵大人给的灵符就被对方要了小命,见龚飞英急速奔来,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牛前,他急挥枪格挡。
二人一个在牛上,一个在地下,斗了十几个回合,叶孤鸣大喝一声,一枪刺在龚飞英脸上,将尸身挑起,沿阵奔驰,后面骑士纷纷叫好。
两个儿子转眼之间便死于非命,龚长学几乎坐不住鹿背,大声止住还要冲出去的小儿子龚飞龙,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他:“看好俞小公子,看为父杀了这个屠夫给你两个兄长报仇!”
老道士催鹿向前,叶孤鸣看见,叫道:“老匹夫!你两个儿子不会道术,我只凭枪法胜他,现如今你出来了,就让你看看我家上清道术的厉害!”
他振臂甩掉龚飞英的尸体,催牛杀来,坐在疾驰之中的牛背上,奋力一振,呼啦一下,从下窜起一团火焰,将他连人带牛包裹在里面,仿佛一个巨大的火球,一眨眼的功夫滚到龚长学近前,挺银枪分心便刺。
他浑身发火,一杆银枪上面也是火蛇缠绕,一枪刺出,更有火线顺着枪尖飞射出一米多远。
“叮!”龚长学挥动手中木剑稳稳架住银枪,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爆起一大团火光。
龚长学冷冷道:“你看我手中用的是木剑,就想用火来克?”在鹿上运转宝剑,与叶孤鸣大战,斗到二十几个回合,他左手骈指向剑上一指,宝剑剑处猛地爆出一道黄光,竟有三米多长,虽然仍是剑短枪长,但施展起来,几十招之内竟然不落下风。
叶孤鸣却是知道他有飞剑,能够远在数里之外取人首级,虽然但凭枪法也能压对方一筹,但坐下的犀牛王却斗不过老道士的鹿王,原来二人在上面打,下边的犀牛和鹿也在拼斗,龚长学的鹿王竟然稳稳压着大犀牛一头,叶孤鸣的枪法也受其影响,想要赢老道士,非得千照之外不可。
他挺枪朝着龚长学脸上刺去,趁着对方防守之际,拨牛便走。
看着逃走的叶孤鸣,龚长学只是冷笑,等他逃到百米之外,这才手掐剑诀,就要放出飞剑,猛然间叶孤鸣一转身,扬手打出一道暗影,来势极快,龚长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东西打在胸口,顿时一阵天昏地暗,栽落下路。
叶孤鸣年纪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出手不留余地,见总兵大人赐下的宝物将敌人打落下鹿,立即又把牛头掉转回去,要把老道士也给解决了,忽然半空中一声雷响,前方已经站了一个青衫青年,正扶起了龚长学,往他嘴里送药。
叶孤鸣见对方从雷而落,知道是与总兵大人一样的神仙,不敢鲁莽上前,只把刚刚飞回来的宝物又打了回去。
总兵大人赐下宝物的时候曾经说此宝物名叫乌鸩刺,最是歹毒不过,便是修炼几百年的剑仙罗汉也经不起这一下,并且此宝没有解药,即使能够保全性命,也要斩去受伤肢体,成为残疾。再三叮嘱他不要轻易动用。所以叶孤鸣只是遇到会道术的人才使出来,若是遇到平常人,只是凭枪法取胜,即使不敌,也磊落认输。
平时遇到佛道两教中人,凭借着乌鸩刺果真能百战百胜,今天一出手就把龚长学撂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二次出手却与平常不同,那位从天而降的青年仙人起初竟然对飞来的乌鸩刺不理不睬,等将丹药彻底送入龚长学的口中之后,才注视疾射而至的乌鸩刺,轻轻一抬手,仅凭两根手指便将宝物接住,随手收入自己怀中。
第六回红牛铁骑(下)
大明朝内的党争如何,齐星衡不敢兴趣,他只是按照贾筱煜嘱咐的,把那个婴儿带走。
顺手救下杨光赫的徒弟,取出乌鸩刺,用手摩挲着,抬头对目瞪口呆的叶孤鸣笑了笑:“你家总兵大人这宝贝威力可不小,他没告诉你,这么歹毒的东西,尽量少在同胞身上使用么?”
地上的龚长学不但身体受损,毒气攻心,连魂魄也受到重创,萎靡不振,强挣扎着起来指着叶孤鸣说:“师叔不必与他多言!这小子仗着山东总兵和国师之间的关系,飞扬跋扈,辱骂朝廷,久有不臣之心,向不把其他地方的大明官兵放在眼里。那孩子乃是俞大遒将军的孙子,最后的一点骨血,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带走。”
听到婴儿,叶孤鸣趁着齐星衡二人说话,猛地从牛身上高高跃起,手中银枪上面电射缠绕,蓝色的电弧射出三四丈长,对阵的人纷纷把火铳弓箭对准了发射过来,都被他身上冒出去的电弧击落。
龚飞龙见他如一只大鸟一般从空中飞落,杀凶之仇不共戴天,他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抡起狼牙棒狠狠砸过去,对着刺过来的银枪不闪不避,打算以命搏命。
叶孤鸣是山东八阵总兵之一,武艺超群,在空中左手朝狼牙棒奋力劈出,借着劈空掌力横挪三尺,银枪贴着狼牙棒下面刺向龚飞龙的右肋,同时伸手去夺他怀中的孩子。
就在银枪已经刺破对方的衣甲,眼看就要刺入对方身体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伸手攥住,他虽然年轻,却是天生神力,竟然连拽三次都好似蜻蜓撼石柱,难动分毫,不但枪收不回来,枪上附加的闪电、火焰也都纷纷不见。
这时龚飞龙便枪上飞出来的电弧击中,麻痹状态已过,急挥狼牙棒灌顶砸来,叶孤鸣索性放弃银枪,一把抢过婴儿,右掌再次挥出,劈空掌力正中龚飞龙胸口,随后脚尖在对方马头上一点,轻飘飘向后飞出。
重新飞回红牛王背上,叶孤鸣检视怀里的婴儿,正是俞大遒的小孙子俞玥,满意地点点头,这次虽然丢了银枪和乌鸩刺,但最少把婴儿抢回来了,至于后来从雷而将的那小子太过厉害,我一介凡人自然不是对手,还是回去禀报大帅再做定夺。
他抬起头,正要下收队回营的命令,一抬头,就看到敌我双方的士兵全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在看着他,而本以为中了自己一记劈空掌,肯定要重伤会去躺半个月的龚飞龙却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又提着狼牙棒坐回马上。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总兵大人到底是谁呢。”这身影就紧贴在脖子后面传来,他顿时心脏一挑,大吼一声,挥掌向后打去,手刚挥至半途,陡然间脖子上一紧,已经被人抓住,随后半身酸麻,手足酸软,再难使出半分力气,就连怀里的孩子也抱不住,滚落下去。
齐星衡左手抓着叶孤鸣的脖子,右手凭空虚抓,将婴儿摄来,再一次问叶孤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总兵到底是谁呢。”
叶孤鸣年轻气盛,堂堂一镇总兵,被人像面口袋一样的拎着,后面就是自己的嫡系部队,简直羞愤欲死,脸涨得通红:“你有种就打死我!”
齐星衡皱眉:“你小子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送到宫里交给穆糖,让他把你阉了做太监去!”
在场的人除了龚长学没有人知道齐星衡的身份,听他口气跟宫里掌印太监竟然关系匪浅,俱都是一惊,穆糖在宫中,先后服侍过弘治、嘉靖、隆庆和现在的万历四朝皇帝,他到如今还是原来的那副十七八岁的模样,畏畏缩缩,跟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无异,只是知道他的全都不敢小视与他。
穆糖辅佐保护四朝皇帝,每次新皇登基,与大臣争权的时候,他都毫不犹豫地站在皇帝这一边,统领东厂,与大臣相抗,甚至不惜血腥镇压,锦衣卫的大统领郑道在朝中谁也不服,唯独就服他,无论是甘道清、艾诚凌还是杨光赫,全都努力拉拢,即使拉拢不过来也要客客气气的。
不过穆糖虽然在皇帝争权的时候向着皇帝,但是在其他事情方面还是能够秉公做事,无论是杨光赫倡议开海禁,还是宋宝书提议的消蕃,亦或是艾诚凌提出来的官绅一体纳粮,他都从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也不贪不腐,不飞扬跋扈,即使受到了冷遇的皇妃、皇子他都一体对待,所以无论宫里宫外,从上到下,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不过叶孤鸣却是个愣头青,当场就骂:“呸!原来是个阉党!”
齐星衡要想杀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不想让大明朝失去一员勇将,正想给他一点教训,忽然身后的黄河水瞬间涨起数丈,超过了两岸之后,却不蔓延,而是继续向上升起,仿佛被什么透明的屏障隔着,直升到百米高空。
“道友手下留情!”一个女声从水中传来,声音平和圆润,却清清楚楚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纷纷往河上望去,只见如山岳般浑黄的河水仿佛两片窗帘向两旁拉开,中间有一位仙子踏波而出。
只见她外貌清雅,双目幽深,古井无波,头戴墨玉高冠,身穿一件黑色绣有周天星斗的汉服长袍,脚踏黑色鹿皮靴,手里拿着一支一尺多长的青竹枝,走到岸边,向齐星衡摇摇稽首:“贫道青竹仙子公孙如,见过道友。”
齐星衡还礼:“贫道巫山圣泉峰血魔洞齐星衡,见过青竹仙子。”
青竹仙子说道:“我向在黄河底青竹宫中修道,不问世事,最近几日忽然心血来潮,潜心推算之下,却是那俞大遒之孙与我有缘,当入我的门下,日后封神之战中三十六路诸侯之一。”又指向叶孤鸣,“十年前我到东海取水,曾经得这位小将军一个桃子,也算是有些缘法,齐道友可否看在我的面上,饶他一命?”
因为贾筱煜说有人在黄河岸边等他,知是这位青竹仙子,因为贾筱煜也没说孩子救下来之后要怎样处置,给她就给她吧:“仙子既然如此说,给你就是,只是你要告诉我,他口中的那位总兵大人是谁。”
青竹仙子轻笑一声:“大水冲了龙王庙,齐道友稍待片刻,那人片刻即至。”
青竹仙子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千里传音:“师父不要伤他,我这就到了!”
轩辕秘法之中,行走最快的速度,可以超音而行,那人先说的话,又做了些准备,之后飞速驰来,竟然与声音同时到达。
只见来人也是一位少年将军,生得眉清目秀,极为柔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穿青色长衫,也像齐星衡一样,在背后被这一口宝剑,来到齐星衡面前,双膝跪倒:“师父在上,徒儿给你磕头了!”
“你是……”齐星衡没认出来人是谁,迟疑了着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仰起脸:“师父,我是宇清啊,当年在天山顶上,你和大师父二师父一起收我入门的。”
“你是——甘宇清!”齐星衡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原来他就是甘道清的亲弟弟甘宇清,为了拉拢甘道清,当年贾筱煜定计,他和蒋钰锋三人一起收他为徒,传授三皇奇书,结果从天山回来,齐星衡只顾闭门苦修,就把这茬而忘了,而蒋钰锋也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把他送到巫山学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
齐星衡将他扶起来,稍叙闲话,才知道,原来甘宇清一直在天上顶上跟蒋钰锋修炼上清仙卷和轩辕奇书,二十年前下山,来京城省亲,被甘道清留在朝中,先后在大同总兵夏侯烽、山海关总兵魏祥帐下为官,后来又亲自平定了南方叛乱,被封做山东总兵,挂振威将军衔,现在山东都称他做大帅,只有原来他的本般人马还是叫他总兵。
甘宇清深得蒋钰锋真传,欲效仿上古时期轩辕黄帝战蚩尤时候故事,训练天兵,手下共有八大总兵,每一位总兵都有一支特殊地队伍,比如这叶孤鸣就是济南总兵,掌握的便是红牛铁骑。
甘宇清向齐星衡道:“师父,这孩子是俞大遒将军最后的骨血,决不能交给别人,这青竹仙子来历不明,焉能将襁褓婴儿送入虎口?”
青竹仙子冷笑一声:“甘宇清小朋友,在你师父面前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呢,十年前我去东海取水时候,当时是谁打了我一记通天神雷啊?”
“是你?”甘宇清有些吃惊,随后满脸愤恨,“你在海边冒充龙王显灵,在东海兴风作浪,蛊惑百姓,休说当时打你,今日见了,我也照打不误!”
青竹仙子微微冷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七回万历三征(上)
“慢!”齐星衡出生阻拦,向青竹仙子说道,“我把孩子交给你,你须应我两件事情,第一,善待这个孩子,将来有时间我们师徒还要到你黄河水府做客,希望不要让我知道一点这个孩子不好的消息;第二,帮我给两个小子剃度,让他们进入佛门。”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佛门法术的?!”青竹仙子(由网友“烟雨流叶”饰)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青红不定,她一向在黄河水底潜修,数十年没有踏出黄河,知道有她这个人的都少,更何况是她无意之中修炼的佛经。
“师父!”甘宇清又跪下来,“师父,这女道姑来历身份不明,怎能把孩子交给她?”
“你不必说了!”齐星衡摆手止住,“这是你二师父的主意,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找她去。”
甘宇清一下子怔住了,他的三个师父之中,蒋钰锋爱憎分明,最具威严,如果犯了什么错误,处罚起来也最为严厉,而贾筱煜却很有母性,每次到天山去看他,都带好多吃的玩的用的,被蒋钰锋罚得遍体鳞伤都是贾筱煜为他求情,给他上药喂饭。
不过甘宇清并不怕蒋钰锋,反而对于贾筱煜的畏惧更多一点,原因很简单,甘宇清属于那种外柔内刚的人,蒋钰锋的威严气势吓不住他,但是贾筱煜事事先知,精明算计,每次贾筱煜用眼神一晃,甘宇清就有一种从里到外都被一览无余的感觉,虽然贾筱煜从来没有训斥过他,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但是他却丝毫也不敢违抗贾筱煜的意思。
齐星衡先向龚长学说:“你就带兵回去吧,替我向朝中几位道友问好,如果杨光赫怪罪下来,就说孩子被我齐星衡带走了。”
龚长学心有不甘,不过如今重伤的他可不敢得罪齐星衡,恨恨地又看了甘宇清和那青竹仙子几眼,然后骑上鹿王,传令收队,赶回京城。
齐星衡让甘宇清也回山东去,甘宇清把叶孤鸣叫过来,指着齐星衡:“这位是我的师父。”
叶孤鸣赶忙跪下磕头赔礼,齐星衡看了甘宇清一眼,取出乌鸩刺,递给叶孤鸣:“这东西不当伤人肉体,更能损人元神,极为歹毒,以后一定要善用。”又取出一个玉瓶,“如果不小心伤了自己人,就用这瓶药医治,虽然仍要将养数月,但总好过残疾。”
叶孤鸣大奇,当初老大将宝贝交给自己的时候明明说这东西没有解药啊。
甘宇清在一旁笑道:“我这位师父医术独步天下,给你就拿着吧。”
然后甘宇清令叶孤鸣整队回山东,自己则仍旧陪在齐星衡身边。
齐星衡将易鼎易震从太阴星落幡里拎出来,可怜他俩在玄龟岛娇生惯养,这时被齐星衡用毒龙锁紧紧缚住,捆作一团。
青竹仙子分开黄河洪涛,把手中竹枝往下一指,河中飞出无数道水龙,飞在空中盘旋纠缠,化作一朵水波莲花,头顶上,两侧洪峰峭壁相互激荡,落下点点水滴。
“定!”青竹仙子挥动竹枝,枝头飞洒出万千青芒,上透九霄,下落黄泉,原本奔腾不休的河水陡然定住,迅速凝结,化作泥土,随后里面射出无量金光,泥土又变成黄金,原本还是散乱奔流的河水,眨眼之间全部变作金质。
在黄河中央,悬起一座数亩大小的金莲,在河床之上,缓缓转动,两旁洪峰峭壁化作十二座金幢,上面刻满佛经,金光流转,笔画如生,天上不断洒落的雨滴也化作朵朵金花,嗡地一声,铜钟大吕齐鸣,传来阵阵梵唱。
青竹仙子脑后现出一圈灵光,仿佛菩萨显圣,站在金色莲华之上,宝相庄严,她把手一挥,口中颂道:“阿弥陀佛!佛门大法,普度众生,有缘人还不上前皈依,更待何时!”
易鼎易震两人此时就像傻了一般,痴痴呆呆,被佛光罩住,凭空飞去,落在金莲上面跪下,青竹仙子把竹枝一抖,两点水滴落在二人眉心处,化作一个红点,她伸手在易鼎易震两人头顶上轻轻摩挲,两人的头发便簌簌飞落,转眼之间成了两个小光头。
齐星衡忽然想起来,傅时乐的法号叫做净心,便说:“就让他俩的法号叫做净鼎、净震好了。”
这时青竹仙子又念了一段佛经,两条楔子,分别送给二人,然后给二人选定法号:“你二人从此归入佛门,远离红尘,不垢不净,不沾因果,法号便做净鼎、净震。”说完把竹枝一扫,二人身上的毒龙锁便化作灰灰,两人再次拜谢。
青竹仙子把他俩送回岸边,黄河之上猛地金光一震,黄金法地立时消失,又还原变作奔腾黄涛,青竹仙子向齐星衡道:“我已经帮你造好了假证,他俩现在已经是佛门弟子了,你该把孩子给我了吧?”
齐星衡点点头,把婴儿凌空抛去,青竹仙子大袖一甩,接在怀里,然后又重新向河中陷落:“贫道隐居黄河底,素来清净,就不请道友进宫小坐了。甘宇清小朋友,你要是不服,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完已经是全身沉入河底,左右波涛失了法术制约,轰地一声,崩塌陷落,又恢复原来的奔腾不息。
“师父!”甘宇清又跪在地上,“弟子即刻便要远征蒙古,此去情形如何,还请师父教我。”
“远征蒙古?你不是山东总兵么,怎么要跑去打蒙古了?”
甘宇清带着几分怒气说:“大明朝从弘治中兴到现在,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并没有走历史上的弯路,积攒了不少元气,国事日盛,杨光赫和宋宝书二人便决定发动‘三大征’。”
“三大征?”齐星衡对这个词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具体如何。
甘宇清解释:“杨光赫等人虽然一心改变历史,但也畏天知命,因为历史上万历年间便发动了三次大型战役,被称作‘万历三大征’,他便顺天借势,积攒几十年国力,也要在万历朝发动三大征。”
甘宇清悲痛地说:“第一便是征辽东,内阁商定,要在满清鞑子还没有成气候之前将之铲除,杨光赫派俞大遒老将军领兵,起十万大军征伐东北,他还派了好些有道之士随军帮忙,结果到了东北,祝锡吉竖清壁野,把主力几乎收缩到黑龙江,又利用地势,采用麻雀战术,明军战线越拉越长。当时艾诚凌上书,请求将关内百姓迁到关外,被宋宝书和杨光赫当场阻止,两派党争误国,俞老将军终于被敌人切断了补给线,三战三败,最后全军覆没,惨死沙场。”
“杨光赫为什么不同意迁居百姓?”
甘宇清道:“艾诚凌说满清现在虽然没有成气候,但皇室一族有神佛保佑,不可轻动,他主张军队在前推进,然后迁百姓入关,随时填充空地,同时鼓励生育,反客为主,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压缩满清的生存空间,直到占了他们的龙脉鹿鼎山,移山碎石破了他的龙脉,才算最后胜利。杨光赫等人却觉得如此太过保守,以现在大明国力,要想灭掉满清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他就是太盲目地相信历史名将的能力,俞老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他给的后勤补给也算充足,但毕竟战线太长,被敌人钻了空子,一举扭转乾坤,不但出关将士全军覆没,连杨光赫的两大弟子和两位宋宝书请来的道友,分别是赤精子和玉鼎真人的传人也都死在关外,可谓是一败涂地!”
甘宇清叹了口气:“第二大征便是让我这位山东总兵去征蒙古,第三大征是让大同总兵夏侯烽去征朝鲜。夏侯烽是火神罗宣传人,他是艾诚凌的人,擅使火攻,杨光赫反而让他带领水军去打朝鲜。而我久在山东,组建东海舰队,结果却被调去打蒙古。”
听着这些朝堂之上的龌龊,齐星衡连连皱眉,看着满脸苦恼的弟子,齐星衡心中也颇惭愧:“这些年我为了去营救你师弟,闭门潜修,也没有对你教导什么。我现在就把《神农经》前三层的功法传授给你,你什么时候炼出神农金丹,什么时候来找我。”授完经又取出三件宝物,递给他,“这五云神火钟是一件防身至宝,能够焚毁一切攻击过来的物体,还是当年太乙混元祖师给我的。这炼钢柔是连山大师十三件旁门法宝之一,只要不是太乙金精,五金宝物被它摄住立可毁去。这五雷镜是我最早得到的宝物之一,这三件宝物之中就这件最好,你拿去玩吧。另外这里还有三瓶丹药,一为解毒,一为驱邪,一为疗伤,我听说蒙古那边有血咒萨满,或许能够用得上。”
第七回万历三征(下)
齐星衡原本就是东北人,这回还是头一次再高控制中俯瞰东北黑土地,索性连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不用,使着《神农经》之中的揽云之法,驾着一朵祥云,凌风飞去。
此时还没有经历“闯关东”的辽吉大地,还大多是一片原生态景象,往往飞行千里也不见一处人烟,只有个别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有些满族部落,深山老林之中,许多野人与猿猴怪蛇共同穿梭其间。
齐星衡并不知道鹿鼎山在哪里,他决定先找到满清军队,找到了蒙古军队就找到了祝锡吉,找到了祝锡吉再向他打听鹿鼎山的去处。
他先来到历史上满清的都城沈阳,这里刚刚经过俞大遒北伐,先被俞大遒占领,后来明军覆灭,满清也还没有来得及回来,所以只有一些各族“良民”守着破烂不堪的城市。
在沈阳打听的结果是,满清军队已经北彻,还没有回来,他只有继续往北飞。越往北走越凄凉,近似汉人居住的部落越来越少,树林子里嗷嗷乱叫的生番越来越多,一直飞到牡丹江,才终于找到了祝锡吉和他的鹿骑兵。
从上游观看,如碧如蓝的江水宛如一条玉带,在阔马千里的平原上蜿蜒流过,满清的队伍就扎在江北,并没有扎很整齐的营寨,无论是马还是鹿都很悠闲地在江边饮水吃草,也没有几个帐篷,大多数的骑士都在埋锅造饭,大多是满人,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其他各民族的也有一些,汉族人几乎没有。
看这只队伍的规模满打满算只有三四千人,虽然清一色的都是骑兵,但但凭着这么点人就打败俞大遒的十万大军,这个祝锡吉也算是能人了。
齐星衡在一片密集的草丛之中落下云头,信步走来,刚接近营寨,就有一个红衣童子迎了出来:“齐仙长这边请,您的来意师父已经禁制,特让我来请仙长入营。”
对于被对方发现行踪,齐星衡并不感到意外,满清要没有高人坐镇,宋宝书请来的那两位弟子也就不会死了,他此时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跟随道童走入营中。
来到中军大帐前,小童自动退后,齐星衡挑帘走进,看见祝锡吉正坐在桌案后面,用一只手拄着腮帮子发呆,桌上放着一张黄榜,一柄木鞭,正是封神榜、打神鞭!
“看你好像不高兴?”
“唉。”祝锡吉叹了口气,“我花费了小半年造的台子,被人家拆了,你说我能高兴的起来么?”
齐星衡也不用他让,径直走过去,从冷光镯中取出一个蒲团,坐在客位:“执掌封神榜、打神鞭,能让诸神退位的祝太公,怎么还会有人敢拆你的台?”
长长抻了一个懒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色长袍,祝锡吉冲他很是友好地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你知道现在大清处于防守阶段,穷得叮当乱响,除了那么几千匹马,连武器都几乎凑不全,我还得口挪肚攒,挤出钱来盖封神台,那可是要在山上盖台子啊,工具人员统统没有,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在鹿鼎山上盖起来,结果刚把封神榜挂上三天,就被傅时乐那秃驴给我拆了。”
“傅时乐敢拆封神台?”听到这个消息,齐星衡也是大感意外,“他咋不把封神榜一并抢了去?”
祝锡吉略有些小得意:“他打不过我呗。”见齐星衡满脸不信,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挡不住我的打神鞭,被连打了三鞭,灰头土脑地跑了。”
傅时乐是在齐星衡前一年来的,到如今也修炼了近八十年了,所学又是上乘佛经,其功力之深,远非普通人可比,没想到竟然也在这打神鞭面前折了脸面,齐星衡不由得又看了那打神鞭几眼。
祝锡吉很随意地解释道:“只要是封神榜上有名,无论功力多么深,也抵挡不住这打神鞭,除非他手上有四御五帝那个等级的宝贝。”
齐星衡仔细打量起这位“太公爷”来,只见他现在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齐肩黑发用三枚金环拢在脑后,长得很是清秀干净,看上去有些腼腆,笑的时候,腮边会露出一对酒窝,他身上穿着宽松的青袍,腰带也未扎紧,极为慵懒地跪卧在那里,很是放荡形骸,率性不羁,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放在心上似地。
齐星衡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好像很是消极。”
祝锡吉眯缝着眼睛,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他们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好了,不管我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结果都是一样,我还不如就活得舒服一点,再说了,就我的本事,不管什么态度对大局都没有什么影响,就连你的到来,也是火鹤童子发现的。”
“火鹤童子?就是刚才领我进来的那个道童?”
“嗯,他是我在扎龙遇到的,受了伤,跌在涧中,我用我将来渡灾劫的灵丹救了他,他本身就有些道行,服了仙丹,竟然成就人形,跟我学习太清道法,呵呵,他可比我聪明得多,我练了许多年都不成的道术,小家伙只要琢磨几天就能够使用,能耐可比我大得多。”
“齐道友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就在这里住上一晚,让我略尽地主之谊。”祝锡吉竟然提出邀请。
齐星衡也想看看清兵虚实,便即答应,晚上,祝锡吉请他吃露天烧烤,两个人谈天说地,竟也愉快。
吃了半只野兔,喝了一肚子酒,火鹤童子断过铜盆给二人洗手,然后在一旁摆案奉茶,祝锡吉十分热情:“齐道友来尝一尝,这是我自己配制的‘百苦茶’,最是祛毒清火。”
齐星衡喝一口,饶是先有准备也差点吐出来,酸苦、辣苦、涩苦、咸苦等等各种苦味揉和在一起,一波接一波刺激着口腔,他含了一小口,不好示弱,只等祝锡吉闭目享受完毕,咽了下去,他才也吞入肚中,再呼吸之间,口舌之间,竟然溢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玄龟岛易周的两个孙子被我捉住了,请人给他俩剃度当了和尚,想要送给王铁头做徒弟,祝道友能否告诉我,鹿鼎山怎么走?”
祝锡吉眼里闪出一丝精明的光芒,他笑了笑,将茶杯放下:“你想离间太清和佛门的关系?呵呵,其实你根本不用这样,我所代表的太清跟王铁头他们本来矛盾就挺大,不过你也不用去鹿鼎山了,那三个秃驴现在不在山上,据说是去蒙古研究联合的事情了,你把那俩小子放在我这儿,等他们回来,我就把两个小秃驴交给三个大秃驴。”
“好!那就多谢祝道友了!”齐星衡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取出太阴星落幡,一抖腕,易鼎易震两个光脑袋小孩便滚落在地,他摩挲着漆黑的幡面,“也不知道我这宝幡能不能挡得住你的打神鞭。”
祝锡吉摆摆手:“只要你不打我,即使把满清灭种了我也不管,再说即使打神鞭打不动你,你也伤不了我,在这世上,我想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破的开离地焰光旗的防御。”
“哦?”齐星衡笑道,“我杀了这些满清鞑子你不管?”
“不管!”祝锡吉说得斩钉截铁,随即又笑道,“不过我也劝你不要尝试,你也不可能成功的,到时候自然会有各路仙佛出来阻止你,说不定你一出飞剑,齐漱溟就不知从那个旮旯里蹦出来,叫声‘道友助手’,哈哈哈。”
齐星衡皱了皱眉,将宝幡收起来:“算了,杀这些凡人也没啥意思,他日遇到相助满清的修行者,我再杀他个干净!”
祝锡吉点点头:“不错!比如长白山大小秃驴,兴安岭三仙,还有那几个瘟神,最最重要的就是鹿鼎山那三个贼秃,你如果喜欢,最好一股脑将他们全部干掉!”
下一回就去西昆仑了,齐星衡+贾筱煜VS尸毗老人+赤尸神君+血神子邓隐!
第八回血漫尸毗(上)
齐星衡驾驶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赶来福建,贾筱煜已经在海边等待了。
上了神梭,齐星衡问她:“你把谢山给度化了?”
贾筱煜扑哧一笑:“度化是和尚的说法好不好?再说了,他这一世本来就是道士,也用不着我再引他入道门。”
齐星衡以为她失败了,宽慰道:“那也没什么,虽然不能对血神子一击必杀,但也不用怕他。”他将九天元阳尺取出来,扔给贾筱煜,“我有夸父金身,不怕他的血影射体,你可不行,这东西给你拿着防身吧。”
贾筱煜笑呵呵地接过宝尺,把玩了几下,收回乾坤袋中,然后又取出一只六寸多高,形制古雅的小灯来,那灯芯并没点着,却有一穗虚焰光影,视若飞舞,人一靠近光焰便渐明显,现出极淡的青光。
“有了这个东西,绝对可以将那血神子一击必杀!”
“心灯?你拿到了!”
“当然拿到了,我用你的三生晦明丹给谢山恢复了往生记忆,虽然没能将他导入道门,但也结成了密友,我与他在山中参悟从幻波池得来的天书,临走的时候跟他借灯,他毫不犹豫地就拿给我了呢。”
“既然如此……”齐星衡对邓隐强逼宝儿剥皮炼那《血神经》愤恨无比,“既然有这宝贝在手,那我们就给那血神子下个套,弄死他算了!”
二人默然半晌,齐星衡是在盘算怎样安排才能杀死邓隐,贾筱煜忽然说道:“星衡,你知不知道,这次去西昆仑,本可以不用动手打架的?”
“嗯?”
“唉,不过我也知道,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算了,反正我已经把心灯借来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到了幻波池,接了尚和阳、伍常山和毒手摩什三人。
按照齐星衡的想法是先去西昆仑,把邓隐和赤尸神君结果了,最后再来对付尸毗老人,贾筱煜却不同意,执意要先来神剑峰,在这里安排好,把三个大魔头一举消灭。
那神剑峰地处滇缅交界的火云岭上,四周山岭杂沓,高峰入云,多是热带的原始森林。那山峰直Сhā入天,整体形态如一把剑尖Сhā入大地地宝剑。四面上下地山壁立如刀削,整个山峰地山石都经过法术炼化,坚硬不坏,光滑如镜。w-α-р.①~⑥~κ.с'Ν五人在峰前收了宝梭,齐星衡将三件佛宝分发下去,另尚和阳三人隐入空中,听号令行事,然后运足内里,舌绽春雷:“巫山圣泉峰齐星衡同依还岭幻波池贾筱煜前来拜山,还请尸毗老人出来一见!”
声振九霄,山间回荡,久久不绝,神剑峰上却毫无动静。
贾筱煜冷笑道:“老东西刚愎自用,自持阿修罗魔宫厉害,想让我们进去救人,给我们一些难看再将宝儿出来与我们相见。”
齐星衡忍了将近六十年,每次想到宝儿被人生生剥去全身皮肤,血淋淋的场面他就几乎要发狂,这时到了地头,对方竟然不露面,他怒喝一声:“既然他不出来,我就把他这个狗窝整个毁去,将那狗屁魔宫拆零碎!”
他深吸一口气,在胸腔之内一振,浑身金光闪烁,身躯迅速拔高,转眼之间便涨到十余丈高,将近五十米,此乃是他夸父族神通,金身法相,飞起在空中,抡起小山一样大的拳头,奋力向神剑峰顶打去。
就在他金光乱闪的拳头距离神剑峰顶还有百米之遥的地方,忽然山中传来一声利啸,涌起一片黄云魔光,将全山罩住,一大片魔光飞涌喷上,将齐星衡拳头托住,两股强大的力量捧在一起,相互激荡,整个火云岭都被震得簌簌发抖,不时有挨近的山崖崩塌。
“砰!”齐星衡闷哼一声,被震得倒飞回来,看山上魔光似水波一样,上下流转,知道单凭自身功力,急切难破,他将炼血葫芦取出,打开盖子,口中念诵咒语,往葫芦底上一拍,葫芦口射出三道血光,飞入苍穹。
很快,天上便聚集起一片浓重的血云,将整个神剑峰都给罩住,齐星衡扬手发出碧血神雷,震动血云。
只听轰隆隆震响,鲜红的电蛇不断划破天幕,阵阵腥风,呼啸飞来,一时间火云岭上风起云涌,不但血光漫天遍地,血腥味道连千里之外都能闻到。
那血云被神雷震动,翻滚得越来越急,云层逐渐压低,不断酝[奇`书`网]酿积聚能量,很快便达到饱和状态,又被齐星衡伸手一指,便噼噼啪啪,落下豆大的雨滴,放眼望去,一片腥红,齐星衡兀自还嫌威力不够,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道精血,落在血云之中,雨势越来越大,最后转为瓢泼大雨,仿佛天河开泄,滔滔飞坠。
血雨一出,原来的黄云魔光便抵挡不住,不到半个时辰,便渐显稀薄。
忽地,峰中又传来一声长啸,半山腰上募地现出丈许大一团血光,陡然砰地一声,暴涨亩许,里面千层莲瓣一起开张,层层叠叠,迅速向四周蜿蜒开来,再次将全山笼罩,花瓣上射出暴雨一般的金碧光芒,中心莲房共有十三孔,如节日里的焰火一样,各有一股血色火花,轰隆隆带着雷电之声,飞到空中数十丈高,再结为一篷天花宝盖。
齐星衡在对山盘膝坐下,静心做法,控制血云下压,同时落下亿万道碧血神雷,那天花宝盖越往上升,血雷越显激烈,二人竟然隔空斗法。w-α-р.①~⑥~κ.с'Ν贾筱煜劝道:“尸毗老人修行千年,你何苦跟他硬拼法力?”
她取出得自幻波池的金刚灵石,此石乃是绝尊者坐禅圣物,西方二十三般法物之最,一出手便化作一团耀眼精光,瞬息飞至,打在花盖之中,腾起一片金霞,砰地一声,爆散开来,无数魔血火焰,遍天飞射。
血云借势压到神剑峰顶上,正对着那血莲萼的莲蓬之上,碧血神雷不停地狂轰滥炸,血雨下的越加猛烈,落在魔血莲叶之上,鲜血横流,映着叶上荧光,说不出的诡异。
齐星衡控制着炼血,紧落在神剑峰上,不使漫延他处,运功三天三夜,血水已经涨到半山腰,将神剑峰泡在里面,上面血雨滂沱,下方雪浪汹涌,就要将全山熔化。
尸毗老人那莲花也真是一件异宝,虽然炼血飞溅,攻得猛烈,却仍能护持全山不倒。
贾筱煜忽然说道:“尸毗老人果然厉害,这样下去不知何时能破,你继续在这里做法,我再去天上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借诸天星辰之力,将神剑峰打破!”说完飞射云霄,晃眼不见。
齐星衡仍旧独自做于崖上,手上掐着灵诀,纹丝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忽然他身后峭壁之上血光一闪,现出两个道童,浑身血气腾腾,红着双眼,抬手便是数十道玄阴魔焰,朝崖上静坐运功的齐星衡射去。
那血焰眼看便要及身,齐星衡仍然端坐不动,他身体周围募地腾起一片霞雨金光,成一个环形,将齐星衡护持在内,二妖童手指射出来的玄阴血焰落在里面,立时被金光化去。
二妖童见血光不能建功,看出厉害,正要施展其他魔功,猛听一声龙吟,齐星衡手腕上飞出一道金环,晃眼间化作一道火焰,那火迎风一抖,落生九条火龙,转瞬即至,分别缠上两个道童。
那两个道童便是血神子邓隐的徒弟,也跟他师父一样练就《血神经》,要炼此经时,须将自身人皮,生生剥去;再将全副血身炼化,成为精气凝炼的一个血影。无论遇见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消张臂扑将上去,立即透身而过,对方元神精气全被吸去。并还可以借用被害人的原身,去害他的同道。再遇第二人,仍旧脱体,化为血影扑去,只要扑中,便无幸免。
这两个道童如今的躯壳正是借来的,被九龙环身,只一绕,便化作飞灰,现出两道赤条条的血影魔光,兀自上下飞腾,想要逃走,只是这九龙环乃是齐星衡按九宫阵势所练,暗藏九座龙宫,随时挪移变化,两道血影翻飞之际,早被九龙缠上,至刚至猛的太阳神焰临身,瞬间便将精血所凝成的真气形体炼化,死于非命。
原来那血神子邓隐早就赶来,只是隐在暗处,观看情形。
他原本和好友赤尸神君还有尸毗老人商议,本不想跟齐星衡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来到这里之后见对方血雨浇山,太过嚣张,修炼魔功时,所受天魔暗治又发作起来,一时胸中戾气大作,先指使两个弟子前去偷袭,竟然被对方烧死,心中忿恨难当,索性也不再隐身,凭空出现在齐星衡胸前,两手一张,身子向后便倒,血光飞射,随着全身四肢,飞起一条赤身血影,向齐星衡扑去。
第八回血漫尸毗(下)
邓隐刚一靠近,守护在那里的九龙环再次发作,火龙嘶吼,蜂拥飞来。
邓隐如今只是一道淡淡的虚影,他也看出太阳神焰的厉害,不愿意耗费元气硬拼,施展神通,分光化形,只见血影一抖,分出九道血光,分别迎上一条火龙,而血神子真身则嗖地一下,扑入齐星衡身体之内。
血光刚刚没入体内,不远处空间陡然被人撕开,又一个齐星衡从里面走开,拿着一条白布,上面用鲜血密密麻麻画满了上清血符,扬手一抛,自动将石台上的“齐星衡”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
邓隐一扑入对方身体,立即觉出有异,待要退出,那肉身的皮肤仿佛一张金网,专门有一道金环箍在腰间,他在短短的数秒之间连换数十种魔门神通,都没能突破金环的束缚,而这时,齐星衡的血符又飞下来将他牢牢裹住。
齐星衡叫道:“筱煜动手!”
贾筱煜在石台上空凭空出现,手中佛门至宝心灯倒持,伸手一指,灯上如流蜡泪,点点星星,落下数百点形如火焰、黄豆大小的青荧光芒,落在崖上,顺着七窍毛孔钻入人体。
邓隐自持炼身成虚,非但刀剑不能伤害,便是专克邪魔的丙火也只能令其小伤,初时还不当回事,在身体里面专心突破伏魔金环的防御,忽听头顶上贾筱煜洒落灯火之后,又凌空踏罡,喝了一声:“上清秘法、通天神雷!”
他体内心灯佛火刚刚发作,半空中引自九霄天外的通天神雷便即落下,只听神剑峰那边传来一声好友的怒喝,便将全身炸做粉碎,砰地一声,爆散成为无数血丝残影,与此同时那支出峭壁的山崖也被贾筱煜神雷击碎,血丝混杂着碎石崩天一样向下滚落。
原来齐星衡因为恨邓隐给宝儿剥皮练功,在路上想个法子来专门对付这位血神子。
他用生人精血捏成*人形,外面附上贾筱煜得自幻波池的紫金罩,腰间又套上伏魔金环,泥丸宫处置一枚上清神符,另用灵丹填加冒充活人灵气。
他把这具替身置于悬崖顶上,自身撕裂虚空躲在旁边,专等邓隐上钩。
邓隐进入的容易,出来难,虽然以他法力,只要有时间无论是伏魔金环还是紫金罩都困不住他,但齐星衡又用一条血符匹练在外面加了一层禁锢,紧跟着贾筱煜分秒必争地出现,拼着毁了两件至宝,用心灯和通天神雷双管齐下,可怜一代血神子,就这么窝囊地被打散元神。
贾筱煜一共放出三百六十五点心灯佛火,如果是再多放一朵,邓隐便要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不过贾筱煜另有打算,少放了一朵灯火,留下他一律残魂,乘着血丝爆散、碎石乱滚之际,顺着山势向地下潜行。
邓隐出手之际,他的好友赤尸神君就在一旁看着,先前还以为凭着邓隐的功力,要教训这两个小辈一下应该不费什么力气,等对方受挫,自己和尸毗老人在出现,与他们讲讲双方合作事宜。
当邓隐成功钻入对方身体的时候他还在暗自高兴,等齐星衡出现时他才发现不好,从隐身地方现出身影,大喝一声,带着漫天血光从西面飞至,一出手就用上自己最为拿手的赤尸七煞神光,另夹带无边赤煞红云,风雷激荡,滚滚袭来,只见天边光烟如潮,其中霹雳之声大作,似万马奔腾,往悬崖之上压来。
“老魔休要逞凶!”齐星衡取出太阴星落幡,一晃涨到三丈,双手持柄,六尾齐摇,往回扫荡,幡上飞下滚滚黑煞,里面碧火狂暴,太阴神火肆虐横流,化作一片漆黑乌云,迎着赤尸神君的煞光飞去。
二者相碰,噼噼啪啪,一连串的急响,那边红煞闪了几闪,把半边天地映得一片血红,陡然爆开,一声巨响,齐星衡被冲力震得向后疾飞,这一下,他凭着上古至宝,与赤尸神君拼了个旗鼓相当。
那赤尸神君是积年老魔,此时不退反进,仗着煞光护体,穿破黑红掺杂的煞云,直向齐星衡扑去,双手指尖喷射出十股比闪电还亮的紫色烈火,太阴神火只要靠近便相互抵消,他竟然凭此突破齐星衡的攻击,冲到他的面前。
齐星衡没想到这老魔如此凶狠难缠,急忙举着太阴星落幡往前刷去,同时打开幡中鬼门关,打算将他收入幡内。
赤尸神君半个身子陷在幡中,看着下方漆黑一片,唯有一处阴风怒号的门楼挺立,知道不好,急忙施展分身显化之术,只把一个三尸化身落入幡中,真身却突然出现在齐星衡头顶。
齐星衡取了一颗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隐在神幡黑煞之中打出,赤尸神君初时不觉,待一接手才看出厉害,他正用一片通红煞光将黑烟裹住,里面的霹雳子突然发作,砰地一下,将他煞光震得粉碎,化作漫天红霞,也是他魔功深不可测,即使退到千米之外,才免于受伤,不过饶是如此,也被炸得气血翻涌,连喘不断。
二人还要交手,忽听神剑峰内一声巨震,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随后是一声利啸,不难听出尸毗老人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紧跟着山后飞射出一道剑光,那光芒仿佛流星,急如飞电,后面拖着一个长长地尾巴,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向齐星衡飞来。
“金蝉!”齐星衡眼尖,一眼看到剑光里面正是五十多年前与宝儿一起失踪的齐金蝉,只见他仍旧是那样小小的身躯,穿着红色无袖小衫,外面是对襟衣衫,脖子上带着烦恼圈,一手持剑诀,一手持销魂鉴,额头上戴着一个绿色的灵符,小脸上满是惊怒悲哀。
在他后面,还跟着一道血影,与邓隐一般无二,比金蝉的飞剑更快,转瞬间追到他身后,陡然一抖,化作数十道血影,包抄疾射。
齐星衡正要出手,金蝉大叫:“爹爹不要!那是宝二哥哥。”
宝儿!看着那道血影,齐星衡又是愤怒,又是自责,宝儿终于还是剥了自己身上的全身肌肤,去修炼那劳什子的血神经了,他连忙迎上去,想看看宝儿现在到底变成什么养了。
忽听金蝉凄厉地大喊:“爹爹快点退后,他已经入魔……”话音未落,那数十道血光已经同时钻入了齐星衡的身体。
齐星衡身子一怔,呆立在空中,他有夸父金身,虽然抵挡不住血影入体,但也能保护住重要器官和元神,使之免受其害,不过他完没有想到,宝儿会对他出手,所以实现丝毫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寂静下来,忽然脑中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咦?这是爹爹的鲜血才特有的味道。爹爹?爹爹是谁?”
齐星衡轻声呼唤:“宝儿,宝儿?你还记得爹爹吗?”
“爹爹?好遥远的称呼啊!”他本来是只想着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物的精血元神,不过这个身体里的血却让他感觉特别的亲切,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连续试着几次要发动攻击,最后都停了下来。
“唰!”齐星衡胸口飞出一道血影,在空中凝成一个人形,依稀还可以看到是血宝儿的模样。
“宝儿!”齐星衡过去想将他抱住,却仿佛揽住一片空气,血宝儿现如今只剩一片精气,已经没有实体,不过他极喜欢被人这样抱着,仔细打量起齐星衡来。
贾筱煜这时已经收了邓隐最后的残魂,飞回来看到这样的情景,暗自叹了口气:本来这一架是可以不用打得,不过齐星衡看见这样的血宝儿,还有两家商谈和好的余地么?
她在空中娇喝一声:“现身!”
隐在空中的尚和阳三人同时显露身形,尸毗老人紧随着金蝉后面飞出来,仿佛发狂了一般,紧追着齐金蝉不放,尚和阳凭空出现在东方,他本身也是魔道的高手,深知这位前辈魔头的厉害,不敢稍有怠慢,双肩耸动,飞出魔火金幢,伸手一指,白骨锁心锤化作栲栳大的骷髅,口喷魔火,如有生命一般,嗷嗷怪叫着向尸毗老人飞去。
第九回修罗魔功(上)
尚和阳虽然也号称是东方魔教祖师,但实力跟尸毗老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就算是加上魔火金幢和白果锁心锤两件魔道至宝也是一样。
那尸毗老人生得甚是高大,相貌奇古,生得白发红颜,修眉秀目,狮鼻虎口,广额丰颐。颔下一部银须,长达三尺,手白如玉,指爪长约二三寸。头挽道髻。身穿一件火一般红的道袍,白袜朱履,腰系黄带。手执一柄三尺来长的白玉拂尘,尘尾又粗又长,作金碧色,精光隐隐。
他只将那白玉拂尘随手一挥,便有大片魔火金花,仿佛火山喷发一样,汹涌飚射,向前压去,白果锁心锤落在里面,就好像一枚石子打入湖中,砰砰五声闷响,倒飞回来,魔火金幢发出的魔火也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尚和阳扬手抛出白骨宝船,立在魔火金花组成的长河之中,桅杆上三颗舍利将船牢牢钉住,任凭魔光多么猛烈也难动它分毫,尚和阳立在船上,驱使白骨锁心锤与尸毗老人相抗。
天上又飞来毒手摩什,他聚拢一大片乌云而来,在天上怪啸一声,先把七煞玄阴天罗放下,他这个范围更大,竟然将整个火云岭罩住,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乌金光芒充斥其中。
他这天罗乃是轩辕法王将有形物质炼到无形,有诸般妙用,无论多么高的隐身法术落在里面也能被感知,不必现形就能围困绞杀,天罗一出,周围隐藏着的邓隐和赤尸神君的弟子便纷纷被他探出方位,又是一声怪啸,放出魔道最为凶戾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向这些人藏身之地卷去。
宝儿这时终于从几乎被魔法磨掉的记忆之中,挖出关于齐星衡的资料了,小嘴一扁,就哭了出来,只是嚷嚷着让爹爹抱,只是他现在没有实体,流不出眼泪,只是嘤嘤细哭,齐星衡也抱不住他,父子二人双双落泪。
“尸毗老贼,我跟你势不两立!”齐星衡将宝儿推给齐金蝉,“好孩子,先跟你弟弟玩一会,乖乖的啊,那都不许去,也不许欺负金蝉,等爹爹杀了那个老魔就带你俩回家!”说完又使出夸父法身,高达十丈,仰天长嚎,齐声亦悲亦怒,声传千里之外。
“尸毗老狗!纳命来!”齐星衡把左肩一耸,背后血魔诛仙剑发出低沉的怒吼,仿佛沉寂地下百年的魔王,即将出世前发出的兴奋的嚎叫,魔剑出鞘,周围百里之内,凡是有意识的生物无不颤然,能力强的飞速逃窜,能力弱的则只能在原地抖似筛糠。
齐星衡伸手一抓,将血魔诛仙剑抓在手中,那剑上血光吞吐,长达百丈,他大喝一声,挥动血剑向尸毗老人斩去。
魔剑未到,上面便有射出无数血魔锁魂光,仿佛蚕丝喷涌,向目标落去。
尸毗老人在此抖动拂尘,放出魔光煞影,化作血焰洪潮向上涌来,血魔诛仙剑发出一阵愉悦的鸣叫,剑光四射,血芒排空,只一下,便将漫天魔光绞碎,随后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尸毗老人放出来的魔光全部吸入剑中。
“叮!”已经退出千米之外的尸毗老人,手中拿着的白玉拂尘被剑气击到,轻声断裂。
尸毗老人秉性刚愎自用,身为宇宙六怪之一,与人争锋,从不吃亏,今天也被齐星衡打出了真火,见到血剑第二次落下,他也是怒极,伸手连指,施展大阿修罗魔法,空中立即现出无数金碧光华夹着千万血焰火箭,暴雨一般朝上下四外乱射过去,天上地下,无处不有,整座火云岭宛如火山箭海,血浪千重,连天都变作了暗赤血色。
更有轰隆隆雷电之声,如百万天鼓怒鸣急擂,山呜谷应,地动天摇。方圆百里,上下千丈,齐在魔火血焰飞箭飞叉笼罩范围之内。
此法声势虽大,对付大法力的人却不足,尸毗老人紧以此拖延时间,飞身返回魔宫,命令弟子宮女,手持七十九面魔幡,布下大阿修罗血阵,只见魔煞四溢,血浪滔天之际,飞出一座血焰莲台,老人飞到上面跏趺而坐。
尸毗老人施展大阿修罗法,掐诀召唤,先前被人放出来的十二个神魔呼啸飞至,老人把手臂伸出,任凭神魔咬住吸血,刚一咬中,老人座下血莲花瓣忽然射出千层血焰豪光,高射数丈,到得空中,连成一片,再倒卷下来,将老人和魔头同时罩住。
此时贾筱煜正与伍常山合斗赤尸神君,在空中看见,急忙冲齐星衡叫道:“老魔头要与神魔合体,你快阻止他!”
齐星衡闻言不敢怠慢,一抖太阴星落幡,把磨盘大的太阴神火如流星火雨一般洒落。
尸毗老人坐在雪莲之上,手掐五岳真形诀往上一扬,空中忽现出五座火山,发出大片风雷之声,缓缓往下压来。
这五座火山,乃是老人采取五岳精气,多年辛苦炼成的厉害魔法,原本只是五座拳大山石,与五岳形状一般无二。威力之大,无与伦比,一旦使用,整个神剑峰都要覆灭在火山之下。
贾筱煜用九天元阳尺挡住赤尸神君,有祭起日月五星轮反击过去,抽隙向齐星衡道:“这五座火山我还对付,你快阻止他入魔!”
她身在空中,白裙飘荡,伸手朝天上一指,九霄天上原本明亮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仿佛瞬间白昼变为黑夜,方圆千里之内,一片漆黑,天幕之上,现出繁星点点,此乃是贾筱煜用衍星罗演化周天星斗大阵,威力无穷!
她口念真言,吸引周天星斗之力,每一颗星星都射下一道光柱,聚集在五座火山之上,相互一碰,化作一个精光圆环,将五座火山一起套住,随后发出强烈吸力,将其吸住,迅速升空。
齐星衡奋力用血魔诛仙剑砍老人的血莲,只是那血莲也是一件魔道至宝,随灭随生,好似无穷无尽,尸毗老人在血莲之上炼魔之际,忽然感觉到血魔诛仙剑有异,略感应了一下,微微一笑,低眉垂目,默诵大阿修罗魔经。
原来齐星衡当初擒得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夫妇,用他们的身体元神浸泡炼血,祭炼三十余年炼成血魔,然后又花费数年之功炼成魔剑,只是当初在骷髅山最后关头,被白骨夫人把三魂跑了两魂,现如今在白莲教总舵与白骨魔姬在一起,现如今觉察到齐星衡与尸毗老人相斗,遥施魔法,一方面溅却宝剑许多威力,一方面吸引无行天魔影响齐星衡的心智。
本来以齐星衡的道行,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只是他刚刚看到宝儿的惨状,心神激荡,又因为修炼的《夸父星落经》本为八凶密典之一,也从中影响他的性格,所以齐星衡现在已逐渐为天魔暗制,胸中怒火勃发,只想把尸毗老人一剑劈了。
尸毗老人被称作魔教第一高人,一眼就看出了齐星衡魔剑上的问题,他不露声色,一边用大阿修罗秘法在一旁推波助澜,以致齐星衡癫狂自爆元神而死,一方面加紧时间与魔头合体。
这十二个阳魔都是老人温养多年,平时囚禁在湖底魔牢之中,每日派人送些血食,他有心以旁门入佛,所以一直摇摆不定,将这些魔头是杀是放,犹豫不决,今天被气得不行,终于发狠,要与魔头合体,跟敌人决一死战!
齐星衡在白骨夫人和尸毗老人两大老魔的联手之下,逐渐为天魔影响,连贾筱煜都没能事先算出来,现在又被赤尸神君缠住,收走了老人五座火山,便无暇他顾,齐星衡心神越来越是疯狂,眼前逐渐出现幻觉,看到尸毗老人被自己用血剑斩杀成碎片。
忽然,他体内神农金丹陡然一震,竟然从他口中自行飞出,滴溜溜一颗金珠悬在头顶,射出一股带着香草气息的金光,迎面一照,齐星衡立即恢复神智。
便在这时,老人已经成功以本身阴魔与十二阳魔融和,只见空中景物变化,火花一收,风雷立止,群魔也不再吼叫,分别作八字形立在老人两边,只见漫天云彩晦明幻灭,化生万紫千红,玉树琼林,同飞异彩,气象万千,精美绝伦,老人和十二神魔齐立在当中,显得光怪陆离,奇诡惊人。
老人看到神农金丹,认出是修道人所炼内丹,心中暗喜,伸手一指,射出一道修罗魔煞,本拟将金丹击碎,令敌人受伤身陨,哪知这神农金丹与众不同,陡然加速旋转,金光向四周洒落,魔光只靠近三尺之内,立即如雪遇夏日,顷刻消融。
齐星衡这时已经觉察到血魔剑上传来的变化,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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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修罗魔功(下)
此时尸毗老人魔法已成,他以身啖魔,与十二神魔合二为一。
那千叶莲花本是千层花瓣,由分而合,缓缓往上包裹,仿佛含苞待放,只剩下莲萼顶尖还露在外面,老人身坐其中,宝相庄严,仿佛仙佛临世。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清朗的钟声,余音还在摇曳未息,莲萼尖上忽然疾射起十三丝极细微的彩色精芒,中央一根升起丈许,啪地一声爆成一团黄影,里面现出一个与老人相貌相同的魔头,就与复制出来的一般,只在胸前围着一片碧叶战裙,通体赤祼,下身带着道道彩丝朝群魔飞去。
老人将主魔立体,十二神魔立即蠢蠢欲动,又是一声金钟声响,各把血盆大口张开,一声欢啸,跟着怒吼飞舞而起,老人元神所化主魔利啸连连,向群魔发号命令,随后对着齐星衡急吼,群魔得令,嗷嗷怪叫着一起朝齐星衡扑来。
十二神魔将齐星衡围在中央,各把门板一般大的利爪往下一扬,便有五股暗赤光华朝下飞射,疾如雷电,晃眼之间,整座山头又成一片火海,魔头最为统领,火焰魔光之中,一切隐身都不能遁形。
齐星衡索性收了血魔诛仙剑,施展出夸父法身,浑身金光乱颤,提起小山一般的拳头,竟然与群魔肉搏,他以寡敌众,毫不示弱,仿佛街头混混打群架,拳拳到肉,那魔头利爪飞舞,魔影化生,连成一片魔光将齐星衡困在里面,齐星衡也不用法宝,只凭一双肉手,数次将魔头撕碎,只是魔头神异,片刻便能复原。
齐星衡与十二神魔打做一团,在血焰魔海之中载沉载浮,逐渐离着神剑峰越来越远。
尸毗老人被阴魔暗制,此时也是利令智昏,见赤尸神君被贾筱煜与尚和阳、伍常山联手打得挺惨,竟然飞出阴神主魔,去助赤尸神君。
贾筱煜此时已经收了诸天星斗大阵,祭起日月五星轮,朝赤尸神君砸去。
日月五星轮威力奇大,一轮其红如火,射出万朵红焰,仿佛岩浆狂喷,焚化苍穹,无边火云,萧萧落下,熔金锻铁,无物不燃;第二轮射出万道寒光,在火焰“花瓣”中央,凝气成冰,转眼间成就千仞冰川;最厉害的是第三轮,有五色星光,当空爆射,各有一股光气,上接苍穹,下射地府,压力之大仿佛泰山压顶,赤尸神君辛苦练就的赤尸煞光竟然抵挡不住,如摧腐拉朽一般层层破去!
赤尸神君长声利啸,在一片浓厚的血煞环绕之中电驰飙飞,双手一挥,又射出数十道赤尸魔光煞气,到得空中陡然爆发阵阵雷鸣之声,带起大片红云煞光,铺天盖地向贾筱煜和伍常山压去,血光之中夹杂了无数一寸来长,两头均有精芒电射的梭形之物,东西不大,威力极强,子母相生,日月五星轮急切之间竟然不能将之消灭。
伍常山祭起二气环,紫青两色光圈相互交错,环绕周身飞速旋转,化作一团精光,在漫漫红涛之中竟然屹立不倒,他也是见多识广之辈,看出对方使用的也是一件极有名的宝物,名叫红云散花针,先用二气环将自己护住,魔针打在上面,立时粉碎。
伍常山取了一颗青雷子在手,大喝一声,运功将其送入红云之中,只听一声霹雳震天巨响,天地都为之颤抖,周围红云尽被炸成粉碎,附近的魔雾、血煞、火焰等等全被震散,方圆二三百里之内,尽是迷雾遮天,灰气蒙蒙。
这光雾看似飘渺,实则重如山岳,赤尸神君那么高的功力,也被陷在里面,贾筱煜、毒手摩什和尚和阳俱都知机先行避开,唯有尸毗老人那主魔不惧,在光雾之中仍旧畅通无阻,伍常山想要借势将赤尸神君镇住,却见到神魔扑至,不得已打出天罡神沙迎敌。
赤尸神君几乎被气炸了肺,眼看着下方自己的弟子不是被毒手摩什杀死,就是被重重光雾压成齑粉,自己非但不能救援,反而也被陷在其中,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也要多费上一番手脚,“我与你们拼了!”赤尸神君陡然将身子如皮筋一样拉长,瞬间涨到百丈长短,双脚还在光雾之中,脑袋已经接到天际,全身上下,赤红一片,煞光之中,落下五只数丈长短的血手影,向伍常山抓去。
贾筱煜喝道:“小伍退后!”手持心灯飞起,伸手一指,那灯上便燃起红蓝白三色光焰,三条奇光便以黄光为轴,转风车一般,共结成一圈金、红、蓝、白的四色飙轮。此佛家真火专打元神,有降服邪魔之特殊功效。
“疾!”灯芯仿佛爆花,砰地一声,窜起五道火光,往上一迎,赤尸神君的五条血手被火烧中,发出一阵“刺啦”急响,瞬间烧个干净,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赤尸神君嗷嗷怪叫,把身子一扭,分化七道赤尸化身,仰天怪啸,这一次声音与前几次都不相同,其音悲惨,似哭如诉,毒手摩什、伍常山和尚和阳听了都东倒西歪,纷纷向后退去。
贾筱煜也是心神一凛,知道是十二都天秘魔神音,只见周围山川崩塌,涧水倒流,邓隐和他自己带来的那些弟子,先被毒手摩什杀了不少,后来又被青雷子波及,又死了一部分,这时再被他魔音一摄,彻底死了个干干净净,唯有神剑峰魔宫之中,外有血莲保护,内有魔幡结阵,里面的门人未曾有失。
赤尸神君魔音厉害,贾筱煜取出得自幻波池,绝尊者坐禅所用的婆娑蒲团,抛于空中,那蒲团乃是用婆娑树叶织就,色如翠羽,悬在空中,射出一圈圈的金色光润,贾筱煜站在上面,方能不受魔音影响,一面催动日月五星轮攻击赤尸神君,一面打出九龙环,缠住尸毗老人的元神主魔。
齐星衡与十二神魔缠斗,翻翻滚滚,已经跌到百里之外的一个山涧之中,那里有他实现不下的十绝定空大阵,此时他能够撕裂虚空,开天辟地,此阵之中,各有十个空间,自成世界,分别用一块上清神符镇压。
一入阵中,尸毗老人便感觉到与十二神魔联系渐弱,好在他这神魔与自己元神相通,独具天魔特色,能够沟通世界,穿行空间,也是齐星衡功力到底不足,十绝定空大阵竟然隔绝不住。
尸毗老人觉察出有异,就要飞赶过去,无奈主魔却被贾筱煜用九龙环缠住。
她喝令三位手下动手,天上毒手摩什祭白骨宝钟,此乃是文殊菩萨骸骨舍利所化,里面一颗金灿灿的舍利,晃动乾坤,佛光大作,梵唱高起,震得血莲层层荡开,几乎失守;伍常山祭起白骨宝塔,此塔为地藏王菩萨骸骨舍利所化,悬在头顶,层层门户洞开,射出万丈金光,照在血莲之上,重于万斤!
尚和阳站在白骨宝船之上,驱动宝船飞向尸毗老人的元神主魔,他才觉察到不好,正要让主魔离开,尚和阳喝了一声,船上三颗舍利射出金光,将主魔牢牢钉住,白骨宝船向前滑行,将主魔收入船中。
只是尸毗老人毕竟功力极高,那主魔乃是他元神所化,神通匪浅,到了船上,虽然被佛光压制,仍不服输,张牙舞爪扑向尚和阳,尚和阳此时也是心惊肉跳,认得眼前的这神魔就是号称魔教第一人的尸毗老人元神所化,大阿修罗魔法的最高境界!
他催动白骨锁心锤,五个栲栳大的骷髅口喷魔火将神魔止住,好在这白骨锁心锤也是一件至宝,无论哪神魔怎样冲突,也不能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发动桅杆上三颗舍利子压制魔头,慢慢炮制。
尸毗老人所炼的魔头全被压制,头顶山又有两件佛宝悬空,他却仍然不服,浑身血煞,状似癫狂,血莲仿佛生物吐息,千层莲瓣开开叠叠,不断吐出一股股的血雾。
赤尸神君连番发威,不能取胜,锐气已失,他把牙一咬,心一横,就要施展《蚩尤三盘经》上的禁制道法,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忽听一声佛号传来,同时北方金光大盛,天花降落,佛光重重。
贾筱煜脸色一变,命令伍常山二人加紧进攻,又把金刚灵石取出来,劈手打去,正中尸毗老人所化魔身的头上,此时老人已经化身阿修罗,被灵石打中,只是跌了一跤,翻身爬起,白骨宝钟再次发威,震得他头昏脑胀,几乎神散魂消,头上白骨宝塔门窗不住开合,扑棱棱急响,吸力也越来越大,就要将他收入塔中。
“阿弥陀佛!”尸毗老人旁边忽然金光一闪,现出三位金身罗汉,其中一个施展佛门大金刚须弥手,三人同时施展大金刚须弥擒拿手,抓向三件白骨佛宝,毒手摩什三人早得到贾筱煜的嘱咐,各带了一粒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这时见三只金光大手抓来,立即将霹雳子打出,砰砰巨响声中,三只巨手皆备震成粉碎,紧接着立即舍弃尸毗老人与贾筱煜同时攻向赤尸神君。
第十回蜀山大劫(上)
尸毗老人已经化身修罗,又有血莲至宝,奋力反抗,贾筱煜利用他拖住关外三魔,与毒手摩什三人联手围殴赤尸神君。
关外三佛之中,以王铁头境界最高,法力也最强,他和傅时乐、赵修成以品字形将尸毗老人围在中央,盘膝虚坐,现出丈六金身,佛光闪闪,宝相庄严,同时开始念诵佛经。
他先听赵修成念:“最初本因,但用耳识,随念分别,能发智慧光明普照群机,得大自在。若于他方,恒沙界外,有一众生,心中发明普贤行者,我普贤即时乘六牙白象,分身千百,至其发心者面前,与之相见,纵然彼因障深,看不见我,我也会暗中为他摩顶,护持安慰,使他所愿成就。”
尸毗老人曾经发愿由魔入道,佛魔双修,知道这是说普贤菩萨的“圆通自如”,觉得与自己所修不相通,便又去傅时乐念:“本为能仁师,今乃为弟子,佛道极广大,清净无增减,我欲现佛身,二尊不并立……”
听他说的是文殊菩萨的“智慧度化”,也不是自己所认可,转身又来听王铁头念:“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逼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具足神通力,广修智方便,十方诸国土,无刹不现身,种种诸恶趣,地狱鬼畜生,生老病死苦,以渐悉令灭。”
他听得略有些出神,觉得自己炼那神魔,数次都要放弃,将之度化,再加上自己当年所发宏愿,正与经文相合。
王铁头念了一段又一段,忽然间身子一震,神情立时有些萎靡,元神受到重创,他抬头一看,赤尸神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自己的那个元神所化主魔也被对方消灭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那十二神魔与自己的联系也彻底消失。
尸毗老人心神受创,暗制他的阴魔再一次发威,只见他浑身血光大作,不但烧起大阿修罗神焰,更将全身缩小成一团碧光,就要拼着损耗数百年修为,先将佛光震破。
傅时乐与赵修成一见,纷纷如临大敌,脸现凝重之色,一个抱起黄金法轮琵琶,轻弄梵音;一个挚出须弥琉璃慧剑,放出智慧佛光。
原来这尸毗老人还有一招与敌人鱼死网破的撒手锏,名叫诸天十地如意阴雷,是一种介乎于法宝和道术之间的东西,以本身真气助长凶焰,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一旦施展起来,方圆千里之内,立成死地,不论人物,齐化劫灰,仙凡均不能当。
尸毗老人炼有大阿修罗不死法身,其他人可没有这份本事,他一旦放出来,除了几位道行高深,并且拥有极品法宝的几人,全都要被轰成渣,连元神也保不住,佛教徒最重因果,他们可不敢逼急了尸毗老人,造下无边杀劫。
众人之中,唯有王铁头和贾筱煜不见丝毫紧张,王铁头口中梵唱不停,四明法轮从背后升起,耀耀佛光直照尸毗,王铁头用手一指:“第一先明大通智胜佛行道得佛。第二明十六王子请转法轮。第三明大通智胜佛得佛之后神通感动之相。第四明十方诸梵请转法轮。”
只见金轮飚转,尸毗老人的大阿修罗神焰迅速化去,他体内的无形之魔被佛光压制,暂时偃旗息鼓,心思又转回清明。
王铁头双掌合十:“阿弥陀佛,我虽然不能渡你,但我有观音菩萨所传三卷经书,道友可与我共同证悟。”他又取出一对佛珠,“此乃你师尊胜禅师之物,他也拜托我引你走入正道。”
尸毗老人与尊胜禅师有千年纠葛,当时尊胜禅师看出他已坠魔障,便要渡他,只是尸毗老人还有自己的目标,犯了执念,尊胜禅师不愿用强,纠缠千年,尸毗老人身为魔教至尊,宇宙六怪之一,此时没有了阴魔暗制,他心神自然清明,胸中戾气消去,自然有了明悟,忽然盘膝坐在血莲之上,双手合十,也颂了一声佛号,王铁头,把大袖一挥,关外三佛连同尸毗老人一起消失不见。
齐星衡此时收了十二神魔,与贾筱煜会和:“这关外三佛始终是我们一大劲敌,近日又带走了尸毗老人,恐怕……”
贾筱煜摆摆手:“傅时乐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赵修成明贤暗猖,王铁头孤掌难鸣,满清不得势还罢了,一旦得势,他们势必内斗解体,不足为虑。”
启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回到幻波池,齐星衡带过宝儿和齐星衡,问贾筱煜:“你看宝儿如此模样,可还有什么办法?我想用灵药为其重塑仙身,只是他已经将全身精气与元神一同炼化成虚,即使有了身体,也不能融合自如。”
贾筱煜笑道:“你要模仿太乙真人为哪吒莲花现身么?我倒是能够将他魂魄还原,你如果舍不得他那身功力,想要为他重塑真身,我可以为你炼制三百六十五块上清神符,融合你的灵药,不但能够保持住他现在的修行,日后吸食精血,肉身逐渐充盈血气,连这些魔功也都能复原。”
“不!”齐星衡毫不犹豫的打断,“既然你能把他魂魄分离复原,我就直接送他却转生,这一身魔功,不要也罢!”
“好!”贾筱煜非常欣赏地点点头,“我需要三年时间准备,等布成阵法之后,他还要遭受许多苦楚,不过只要能够挺过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齐星衡揽过宝儿:“好孩子,你就与贾姑姑在这幻波池,等你魂魄复原之后,爹爹就送你去转生,好不好?”
宝儿很勇敢地点点头:“在西昆仑,什么样的酷刑我都经到过,多么悲惨的情景我也都遇到过,当时只盼着按照他们的吩咐练好魔功,然后赶回来找爹爹,只要爹爹愿意,再受多大的艰险宝儿也能承受。”
“好孩子。”齐星衡鼓励他,又抱过齐金蝉,询问当时情景。
金蝉一听,哇地一声便哭出来:“娘亲说我是野孩子,不要我,只带宝二哥哥走,把我扔在神剑峰下。”
齐星衡听后一呆,随后便即醒悟:金蝉是柳三娘被泼皮侮辱之后生的孩子,在她眼里自然不如宝儿亲,想当初她可是要用石块把肚子里的小金蝉打掉的。
只听金蝉继续说:“我在神剑峰下,追着娘亲又走了一路,结果她带着宝儿哥哥走得太快,一道血光就没了影子,我不知不觉就落入了魔阵之中,那被尸毗老人的徒弟擒住,也不知怎么弄得,伤了身体鼎炉,正要带回魔宫,正好被路过的东极大荒无终岭枯竹老仙救走,他推算出我的因果,说日后还有用我之日,把我留在东极学艺,这次特地把送来,与你和哥哥团聚,临行前送我一张竹叶灵符,让我隐身潜入魔宫,先攻破湖底魔牢,放出神魔,再去将哥哥引到你的面前。”
他哭道:“我被魔煞侵体,差点变作魔头,虽然经过枯竹老仙救治,也是身体受损,日后再不能长高了,而且修炼再难寸进,爹爹,你救救我吧。娘亲本来就不喜欢我,说我是野孩子,如果以后不能修行,就没人再喜欢我了。”
贾筱煜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道:“你呀,就是心病,枯竹老人说的是你的境界不能增长,又不是说法力,心病不除,一生终有羁绊,难有成就。”
齐星衡连忙问:“筱煜你可有办法?”
贾筱煜笑道:“你身得地皇道统,妙手回春,活死人、肉白骨,怎么也束手无策了?”
齐星衡微微脸红:“身病可医,心病难医。”
贾筱煜伸手往北边一指:“此病唯有去找甘道清,一句话,足矣。”
接下来的几天,齐星衡就在幻波池住下,把一众小弟子叫到一起,让他们互相认识,唧唧咋咋,热闹成一团,其中唯有宝儿,没有身体,时常黯然,众位师哥师姐最是可怜疼爱他,宝儿本是嗜血魔婴,此时修炼了邓隐、尸毗老人和赤尸神君三家魔法之后,性情更是乖戾凶狠,只是当日他全身射入齐星衡体内,吸食父体精血,这才暂时化去了魔性,贾筱煜却是堪忧,时常注意,怕他魔性大发。
齐星衡取出那柄血魔诛仙剑,与贾筱煜说了当日的怪异之事。
贾筱煜略一盘算,叹气道:“人力终究有时而终,没想到通盘演算,竟然还是漏了她,幸好当时没生他变,否则一招算错,全盘皆输!”
齐星衡冷哼一声:“白骨夫人这才是找死,她就应该找个耗子洞老老实实地猫着,等封神大劫过去,我挂了她再出来,哼哼,就让他看看夸父族的占星之术!”
齐星衡将血魔诛仙剑放在空中,那剑呜呜低吼,仿佛野兽一般,上下乱窜,野性难服,齐星衡咬破中指,用精血在上面画出千余道符印,然后焚香沐浴,手持太阴星落幡,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占望星空。
“白骨夫人,三魂还不归位,更待何时!”拿着太阴星落幡朝对着血剑连挥三下,就听空中一声惨叫,从天外飞来一道光气,嗖地一下钻入剑中,血魔诛仙剑一声轻鸣,甚是欢愉。
第十回蜀山大劫(下)
幻波池底,因为贾筱煜布下的幻天繁星大阵,可以清楚地看到依还岭上的一草一木。
齐星衡和贾筱煜并肩而坐,透过头顶上层层波光,可以看到外面的满天繁星,不时有一尾尾犹豫悠然划过视线,外面月华星润透过波光折射,在二人脸上映得光怪陆离。
“筱煜,你说,我们会有希望么?”齐星衡话中透着些许的落寞。
“会的!”贾筱煜回答得很干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不会崇拜强者,不会怜悯弱者,不会爱惜美丽,也不会讨厌丑陋,不会保护忠义,不会不会毁灭卑鄙。所以,我们和那些高高上上的神佛,在道中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争取,就会有一线生机。”
齐星衡一怔,低头说:“我们这是与鸿钧掰命啊,或许我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他都知道。”
贾筱煜眼里闪着美丽的光:“鸿钧以身合道,却还不是道,真正的道,是不用合的,我们现在说话,他是知道的,包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不过,他是介乎于无情与有情之间的,如果我们抓住了那一线生机,他就是知道也,也管不了,他若管,便不是道。”
“那……现在杨光赫和当朝首辅,宋宝书、艾诚凌都是阁臣,监管六部,皇帝身边有穆糖,在外有夏侯烽、甘宇清,现在从政治到民生都在大刀阔斧地改革,气象焕然一新,你说,大明朝还会灭亡吗?”
贾筱煜沉默半晌,才又说:“天道运转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你说的那些人虽然都是当事人杰,无论是改革政治还是改良军械,都看似利国利民,增强国力的好办法,只是……我跟你说过,替天行道,只会弄巧成拙,道,是不用人来替的。”
齐星衡有些不自在:“那你还说我们要争那一线生机?”
贾筱煜笑了:“我们挣的是汉人的生机,不是大明朝的生机,将来,如果我死了,你就会明白的,自己挣生机的时候,也要给对方留一线生机,大自然中,从来都不是只拥有一种生物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那种强大的生物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是啊。”齐星衡有些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人类,那人类也就离灭亡不远了……”他转过头,拉着贾筱煜的手,很认真的问,“你说,我们都会死么?将来都化作天上的星星,那样一眨一眨地,在银河之中,互相注视着对方?”
贾筱煜反握住他的手:“我会死,你不会,你就是我说的那一线生机,不仅是我们天下许多通道的生机,更是天下汉人的生机,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帮助你摆脱命运的纠结,脱离封神榜的禁锢,自由自在地活着。”
“筱煜,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天下佛道儒三教之中,修行者不计其数,只有你能救我,救天下人,只要你或者,我就会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要开心地活下去,将来就算我死之后,也会在天上看着你。”
“筱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齐星衡一脸的紧张。
贾筱煜轻松地笑:“你以为我是圣人啊,什么都知道?现在得了幻波池,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接下来,我要在这里闭关推算关于封神榜的秘密,等我算出来了,一定会告诉你。”
“你还要闭关?”齐星衡有些不甘心,“前些天接到杨光赫飞剑传书,说是他正在准备第二次北伐,吸取上次的教训,他这次要以戚继光为主帅,领兵三十万,还到处找道友相助,我们巫山派都被他请去好几个人呢,我想,我们俩一起去,到时你就坐在中军帐里指挥就行了,你指哪,我就打哪,一定能把祝锡吉和关外三佛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呢。”
贾筱煜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能掐会算就是好事么?我不去相助明朝有我自己的原因,首先我可不看好明朝,朱家气数已经是彻底断折了,人力难续,而且真正的智者,是在战略上着眼取胜,而在战术上打再多的胜仗都是小聪明,你以为朝中那两党会听我的么?
能掐会算只是小聪明,很可能误人误己呢,上次我让你去关外送易鼎易震出家,曾经告诉你半路上有一个人在等你,让你把他收了,用来对付尸毗老人,你还记得么?”
齐星衡忽然想起来:“记得啊,可是并没有看到谁啊。”
贾筱煜笑道:“原本是应该有一个人的,只不过呢,被别人给搅合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尸毗老人被佛门渡去。”
“是谁啊?能把你算好的事情也给搅合了?”
“就是青竹仙子。”贾筱煜带着玩味的笑容,“她向来在黄河水底,又擅长扰乱天机,我事先没有注意到,被她钻了空子,也算是百密一疏,事后算来,才知道她的底细。”
她略停顿了一下,然后如数家珍,“公孙如,原本是一位财团董事长的富家千金,性格果断,雷厉风行,从小练武,是空手道黑带六段,跆拳道带级稍差,不过也是黑带的,弘治十七年穿越而来,曾在泰山脚下被两个流氓言语调戏,她当场将一人打死,一人绝后,最后逃走,跑到深山之中,修炼从穿越时买来的两本道书,从此性格更加孤僻,跑到黄河底,收服一只蓝螭,又专门去南极不夜城采集翠玉冰竹种在河底,修建青竹仙宫,之后就一直在黄河底潜修,改名叫做公孙道如,号青竹仙子。她也擅长推算衍化,当年得知我要幻波池,曾经来查看一番,数次暗中挑衅都被我碰了回去,想必是心中不服,才半路拐走了人,故意让我演算落空一次。”
“哦?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极要强的。”齐星衡又回忆起当时青竹仙子出场时那么大的场面。
贾筱煜点头:“嗯,她只为跟我斗气,实则不过是小聪明罢了,此举日后必定给她带来大祸,日后封神之战,她也是中流砥柱,我幻波池内五行禁制法物中那盏乾灵灯是她救星,日后她若有难,你要立即将此灯取去救她。”
她想了想,觉得不妥,唤来向淑芳去内洞取回一盏白玉灯檠:“还是随身带着好,到时现取恐怕来不及,反正我这里五行神遁法器都用上清神符代替,也用不上它。”
齐星衡一手接过灵灯,攥在手里,另一只手轻轻将贾筱煜揽住,很是坚定地说:“筱煜,我不会让你死的。”
“嗯,我相信。”贾筱煜双臂环抱,枕靠在齐星衡肩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逐渐绵长平稳,仿佛睡着了一般。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还有希望。”池内静静地,贾筱煜仍然没有醒来,仿佛呓语……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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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为“蜀山”,主要写群仙练功斗法,三山五岳之间的事情,下部为“封神”,从第二路诸侯戚继光北伐开始,一直到封神结束,此回名为“蜀山大劫”,以“劫”做“结”,意为蜀山部结束,同时也暗示大劫将起,揭开封神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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