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柔虽有心动,但总觉得感受不出那股过目不忘之绝智快感。
遂冷道:“大概有点小聪明,大概你娘拿鞭子逼你背,我且来点四书五经!你可敢接招!”
关小刀道:“来啊!只要你念得出来,我就背得出来!”
“好极了,先来段礼遇篇!”
水自柔立刻背诵,关小刀倾耳聆听,才听一遍,果真能一字不差背出来。
水自柔不信,再考论语,甚至孟子,结果照样考不倒,惹得她不甘认输,要回“游侠列传”古籍,随便找了章回即念,小刀实如背书机器,总能应付自如,或有忘记,却也是他总觉好玩,忽而一笑始忘记,但经提示,又自记得。
试了几篇,水自柔已有所心动:“你当真有听而不忘之能?”却又带着疑惑。
关小刀自得一笑,翩步如佳公子,笑道:“不然,你认为我方才背的是什么?”
水自柔但见才夸几句,他即得意忘形,存心挫他威风,冷道:“就算你书背得厉害,可惜这不是在考状元,光会背书没用,得有真功夫才行!”关小刀道:“我的功夫也不错!”
水自柔斥道:“乱七八糟!你若行,怎生我射箭进去,还伤得了你,我射绿蜂针,照样打得你唉唉痛叫?要是高手,早就一掌把暗器震散,哪还像你,被打成落水狗!”
关小刀干笑道:“我的内功是差了点,不过我的刀法盖世,天下无敌!”
水自柔斥道:“鬼扯!论刀法,灵刀堂的灵幻刀法才是天下无敌!”
关小刀道:“那是你们自封的!你们的刀,跟利剑差不多,又长又细,差别只在开一边锋而已,严格说来是属于剑法,若碰上我的猛刀,照样招架不住!”
“不信!”
“真的,凭刀法,公孙白冰吃过大亏!”
“不信!”
水自柔对自家刀法浸淫多年,已视为无上武学,又怎会轻易让掉天下第一刀法名衔。
关小刀忽有灵机,稍带邪样,道:“不信,我耍给你看,我的刀在你身旁!”指向其左脚近处那包东西。
水自柔瞧他眼光闪动,疑惑道:“你想打什么主意?”
关小刀干笑道:“被你关着,还能打什么主意?它的确只是大刀,我要耍出威力,想考武状元,总该给个兵器耍吧!”
水自柔挥刀切破布袋,露出四截大关刀,眉头一皱:“你的刀跟戏台唱戏的差不多嘛?”
想笑,因为刀已生锈。
关小刀笑道:“管用即可!它可是关老爷的宝刀,神得很呢!”
水自柔多半认为他在吹牛,喝道:“拿去吧!”勾刀挑去,已把大刀挑射铁框,飞进里头。
关小刀见刀大喜,心神就来,喝着一手接下刀身,猛又旋身,再接刀柄,突又以刀身挑棍,再接下另两棍。
然后技巧连接成丈余偃月神刀。
猛地一挥,喝叫“来也!”耍出关老爷威风,再镇住地面,一脸正气凛然道:“不知姑娘欲试何招?”
水自柔瞧他装模作样,斥道:“又不是在戏台演戏,耍什么名堂!你不是想证明神刀威力,耍来我瞧瞧!”
“来啦!第一招,抽刀断水水更流!”
关小刀猛地耍将开来,蓦见刀刀势闪若飞轮,呼呼生劲,旋风涌窜过来,逼得水自柔眉头直皱,但觉此刀威力不弱,然而招式却平淡无奇,她已想出破解之法。
关小刀突然大喝,大刀猛往水中切去,叭然一响,池中之水分成两半,那刀锋却顿在水面三寸,露了一手强劲功夫。
然而水自柔瞧来平淡无奇,他想,只要内力到家,以掌逼水,照样可分出两半,他不禁对小刀武学有所疑虑。
又暗想,要是他真的不济,那又怎能许以终身?经过争争吵吵,还被逗得笑破肚腹,她已狠不下心把他杀了啊!
关小刀一刀过后,收招后问,“这招如何?”
水自柔冷道:“太差了,你难道没有别的?”
关小刀道:“其实这招已够厉害,只是我怕弄坏你的宝贝浴池,所以才耍个样子而已。”
水自柔斥道:“都快没命了,还考虑到我池子!”
关小刀一愣:“也对,好吧,这次真的不客气了!你最好退后三丈!”水自柔斥道:
“废话少说,还不快给我耍招!”“好吧好吧!谁叫我落难于此!注意了,看这招‘神刀斩魔月’!”
赫见关小刀掠退池后,拉开距离,大刀旋处,幻化无数光影,直若流星旋颤,灿亮中一股霸气奔涌而来。
呼的一声,扑得水自柔脸面生寒,她终于感到劲道,蓦见小刀身形已被流光掩住,前头水池掀浪震动好高。
就在旋光最急处、猝闻小刀再喝“斩——”霸劲声音带着惊涛骇浪之势,那光影奇速扑斩过来,目标正是那面铁框墙。
水自柔身在这头,还来不及升念欲躲,一股劲风已扫得她连连后退,她想运功挡去,猝见神刀光影闪向铁墙,直若惊雷破顶。
火山爆发,叭然一响,那神刀竟然从上猛力劈断臂粗铁框,随后袭来三支铁棍,更是砸得铁框凹陷成洞。
那势仍再穿射,吓得水自柔啊地尖叫,撞退数丈,跌坐地上,始知刀、柄全被拦在铁杆上,只不过铁门已陷出斜长般桌大裂洞。
外头传来巧玲、巧风惊叫声:“公主?”快步奔来。
水自柔这才醒神,赶忙奔向前厅,急道投事没事,把莫名紧张的丫鬟又赶到外头,她始怔怔忡忡地奔返回来。
关小刀则已把大刀抓回,并接妥,摆出关老爷耍大刀之威武气势,说道:“怎么样?就这一刀足可天下无敌吧?”
水自柔不敢相信,伸手摸向被斩断之铁框,当真被切得整整齐齐,讶然说道:“真的断了?”
关小刀道:“那还用说,这刀够猛吧?跟炸药一样,猛得够劲!”
水自柔已然怦动心头,这把怪刀既然能斩断硬铁,那他武功岂会差得了哪儿去?
她道:“你的宝刀本就可以斩金截铁?”
关小刀道:“那也得看人用,要斩铁,还得有真功夫不可!”
他把大刀抓来,水自柔接过手,但觉沉重,她试着往铁条砍去,锵然一响,根本毫发不伤。
她再用力砍去,照样无法砍断,不禁问道:“要怎么砍才能断铁?”
关小刀呵呵笑道:“这就得巧劲、霸劲一起用了,就像射穿石头,得聚精会神,总之一句,劲道足,切得准,自然就断了,怎么样,比起你家刀法更管用吧?”
水自柔哼了一声,把大刀抛还,斥道:“我家刀法是用来杀人,不是砍铜劈铁!你神气什么?”
她仍认为自家刀法不可侵犯。
关小刀干窘道:“抱歉抱歉,比错地方啦!你的刀的确天下第一,不过我破了铁框,可以让我走了吧?”
说完即往裂洞钻。
水自柔突然嗔喝:“不行!”
一把利刃已抵住他胸口。
关小刀急道:“你不是说,证明之后即放人?”
“我哪有说!”
水自柔道:“我是在证明你有没有资格当我丈夫。”
“结果呢?”
水自柔一愣,窘意已升,但猛一咬牙,仍道:“差强人意,只要你经过我的训练,一定成为一等一高手。”
关小刀耸肩道:“一定要训练吗?我已觉得我天下无敌了呢!”
“自大家伙!”水自柔斥道:“你到底娶不娶我?不娶就杀了你!”
“这么快!”水自柔一时羞怒,利刃当真刺来,吓得小刀赶忙逃后,惊得道:“你当真要杀我?”“不错!”水自柔猛抓绿蜂针盒,怒斥:“除了瞎眼就是死!随你选择!”
关小刀对那绿蜂直余悸犹在,见盒即慌:“别乱来,我娶我娶你就是!”
水自柔怦动心头,脸色仍冷:“跪下,给我立誓!”
“要跪?”
“不跪就死!”
水自柔绿盒一扬,关小刀实不知这盒子在何时会喷出毒针,吓得急叫:“别动别动,我跪,我跪,我向天立誓。”已双膝落地:“关小刀若不娶水自柔为妻,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还有,日后不准背叛!”
“若有背叛,将死于非命!”
水自柔闻言,凶态一散,泪水已现。
忽而掩面泣哭,飞奔而退,扑床恸泣。
关小刀一愣,没想到凶巴巴的公主,竟然说哭即哭。
他心肠软,见不得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急道:“若有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水自柔还在哭。
关小刀又道:“我发的誓并非开玩笑,我知道你的苦处,所以也该负起责任,我会遵守誓言的……”
瞧那水自柔哭得伤心悲恸,他实是不忍,穿爬出洞,想前去安慰,却又怕触犯对方。
暗暗一叹,道:“也许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是我,你只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要我吧?我自许关老爷后代弟子,言必有信,你大可放心,我走了……”
正待抓起衣裤,准备找隐秘地方穿着。
那水自柔竟又急叫别走,泪痕满面扑来:“我只是觉得…觉得太突然了,就这样要跟一个男人结合啊!”
从做梦、幻想,到突然势在必行,已让她觉得恐慌,一时调适不了,方始以泪洗面,毕竟她才十七岁不到,人生历练浅得很,又怎能从容应付这突来的终身大事?
她扑在小刀怀中,尽管哭。
关小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安慰,却该说什么?倒是美人扑身,让他幻起那幕祼身出浴情景,血脉不由一热。
其实,能娶如此漂亮姑娘为妻,实是前生修来之福啊!
他发现身躯似乎在轻颤,为掩饰,且占点便宜,终于伸手抱向她,水自柔并没躲,泣声更浓,他温存地抱着她,那感觉的确不错。
他想着,若能祼体相拥,那该多好……或者共浴温泉,缠绵悱侧……
幻想使他陶醉,不由抱得更紧……猝然已被推开,水自柔哭声没了,抹着泪痕赶忙退去,急道:“不能乱来!我们还没结婚!”
关小刀怔愣中已醒神:“我没有……”
“快穿上衣裤!”
“呃呃……”
小刀这才发现小啾啾有了异样变化,唉的一声,赶忙转身,抢着衣裤即穿,随后始把围在身上长布给抽起,终能着衣见人。
再次转身,已发现小公主恢复镇定,只是脸面绯红,稍带羞涩,她乃以冷漠掩饰,冷道:“虽然我答应嫁给你,那并非一定要嫁你,只要我发现你是邪恶之徒,照样会杀了你,若杀不死,我会自杀,绝不让你染指!”
关小刀苦笑:“一定要这么严重吗?”
水自柔斥道:“是好是坏全在你,严不严重也在你!你敢背叛我,背叛灵刀堂,我照样杀了你?”
关小刀一愣:“糟了,我忘了我是神剑门弟子……”
水自柔亦惊:“你已加入神剑门?”
关小刀道:“没加入,也差不多啦!”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可是我爹就是神剑门弟子,我怎可背叛我爹?”
“那你就是要背叛我了?”
被辱感觉,使水自柔一刀就要刺去。
关小刀急忙叫道:“别急别急!有话好说,我投入灵刀堂便是!”
得先稳住对方再说。
水自柔这才收刀,冷哼道:“别忘了,你发过重誓!”
“我知道!”关小刀道:“我不会背叛你,可是对我爹……咱们找个两全其美办法如何?”
水自柔冷道:“若有办法,还用你想?”
关小刀道:“两派统一,就成了。”
“你是说……”水自柔不禁想笑:“算了吧,你看过少林派跟武当派统一过?别水火不容就不错啦!”
关小刀道:“他们一是和尚,一是道土,是佛、道之争,当然不易统一,但神剑门跟灵刀堂根本只是帮派,就像丐帮,以前分南北两派,现在还不是统一了?”
水自柔道:“话是不错,但野心者太多,难啊!”
关小刀道:“总要试试,至少咱可以维持和平相处,到时,咱们就没负担了。”
“那是你,我早没负担!”水自柔道:“要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是不明理之人。只要你能给我一个交代即可!”
关小刀道:“一定有交代,一定一定!”
水自柔突又斥笑起来:“定你个头!看你有时聪明,有时又傻不隆咚,实瞧不出哪个才是你,说你目不识丁,诗词又背得那么好,说你武功不济,刀法又吓人,说你土,你又三分像人样,搞不懂!”
关小刀干笑:“我才十来岁,哪学这么多,待过个几年,等全部学会了,必定天下无敌!”
水自柔道:“怕的是还没学会,就栽在人家手上啦!”
关小刀干笑:“其实我也正忌讳内力不够,总想找机会练练,就像公孙白冰练了不知啥内功,这么一吸气,全身衣衫猎猎作响,我的刀就被荡偏了!”
水自柔惊诧道:“莫非他已练成太乙神功?”
关小刀道:“那功夫有何名堂?”
水自柔道:“练成之后,听说刀枪不入,是灵刀堂不传之秘,我也学了一点,可惜还派不上用场,公孙白冰必定日夜修练,才有此成果,不过据我所知,要练成化境,听说要九龙齐现,才有办法,公孙白冰怕也只有七八成火候吧!”
关小刀道:“九龙齐现何解?”
水自柔道:“不清楚,如果能悟通,早神功大成啦!听我爹说,得借九条龙之力量,才能达到化境,不知是真是假?”
关小刀弄笑:“哪里捉那九条龙啊?”
水自柔道:“所以到现在没人练成。”
忽而想到什么,道:“你想练是不是?”
关小刀干笑:“是有一点。”
水自柔淡然一笑:“有空,我把口诀传给你便是。”
关小刀怔愕:“你要传给我?”
水自柔稍窘,道:“不是说,我来教你,不出几年,你即可天下第一吗?”“呃……是有此事。”
两人相视而笑,当然,这其中暗示着婚约,心灵交会中,不禁情愫已暗生。
然而在瞧及水自柔花容月貌之下,关小刀忽又想及阿祖,不禁皱眉:“实在太像了……”
“像什么?”
“阿祖先生,小姐!”
“对呀!”水自柔心神一凛:“为了你的事,我差点把他给忘了。”急急道:“他真的是你跟班?”
关小刀道:“是啊!”
水自柔道:“那他的来历呢!”
关小刀道:“一团谜,我只知道他似乎老家也在江南,跟一位姑姑同住,后来他姑姑死了,他便流浪街头,结果被我收容。”
大略把阿祖经历说了一遍。
水自柔道:“在江南出生,那一定错不了!”
关小刀道:“什么错不了?你也认为他跟你大有关系?”
水自柔道:“长得如此像,难道没有关系吗?她会是我的孪生姐妹?”
关小刀道:“姐弟如何?他是男的。”
水自柔道:“怎可能?她那长相要是男的,岂非太可怕了?”
关小刀道:“我也这么觉得,但他却一直说他是男的。”
“会不会是……”水自柔忽而想到什么,急道:“她也在单恋你!有这可能吗?你说!”
关小刀干笑:“不清楚……””
“有,一定有!”水自柔不由紧张,“要是她也喜欢上你,你要选谁?她跟我一样漂亮啊!”
关小刀自己也莫名难分,道:“这问题,先辨出他是男是女,是否和你有关再谈好吗?
否则问题会越来越复杂。”
水自柔心念一闪,也对!如果阿祖是男的,岂非迎刃而解?可是若是女的呢?……实在头疼,她不愿再想,急道:“如何才能找他出来?”关小刀道:“你走了,他自会出来,别忘了,他在假冒你。”
“呃,有所闻。”水自柔道:“上次公孙白冰败后返回,还放话说我多管闲事,该不会就是他的杰作了?”
“正是。”
“这次也是他提议再闹本宫!”
“没错,他对公主住处念念不忘。”
“如果有一天,他把我杀了,那岂非谁也不清楚?”
“这倒是了……”
关小刀盯向水自柔容颜,想找出特色。
水自柔被瞧得发窘,冷道:“你看什么?”
关小刀道:“总该找出你跟他不一样地方,否则要是洞房花烛夜搞错了……”“你坏死了!”
水自柔猝然捣拳过来,关小刀猛地闪开,笑击更邪,她窘飞脸面,却带甜意,至少他想的是自己,遂道:“我有一颗蛀牙,算不算?”
“蛀牙?”关小刀想笑:“没有别的特征吗?”
水自柔身上当然有,但两人尚未成婚,她怎敢说,轻斥道:“我就是怕,我有的,他也有,只有蛀牙最现实,他未必跟我蛀同一颗吧!如果有,也认命了。”
关小刀道:“就这样啦!蛀哪颗?”
水自柔张嘴,总带点不雅而觉困窘,但还是指出左上排第三牙有点崩缺。
关小刀道:“那是崩牙嘛!你啃了什么?”
水自柔斥笑:“啃了你的骨头,记住就好。”啃人感觉使她呵呵笑起。
关小刀笑道:“不怕掉光牙齿就啃吧!我看时间不多,你就躲起来,最好去问你父母,看看是否有兄弟姐妹遗失或被人认养,如果回来,也别招摇,,免得吓走这胆小鬼!”
“知道啦!我这就走!”
水自柔冷道:“你的刀厉害,把铁杆给拆了,改天我叫人重装木门,拆完给我出去,没有我允许,不准再进来,知道吗?”
关小刀回她一句“知道了”,水自柔方自深深瞧了未来丈夫一眼,方始带着喜悦且极欲奔放心情,踩着雀跃步伐而去。
关小刀瞄着她背影,突然想笑,就这样莫名私订终身,想来让人实在不可思议,然却千真万确。
然而想及得此美娇娘,是天上掉下来大福运,亦乐得他哼起小调,拿起大刀,已拆向无门铁框条,一刀一锵声,敲来甚是舒服带劲。
不久,丫鬟巧玲偷偷前来,低声道:“你把小公主摆平了?”
关小刀道:“当然!我用大刀这么一切!”
猛地砍在巧玲眼前,吓得她跳后惊叫,手中饭篮差点打翻,小刀始又自得笑道:“她吓昏了,醒来之后,再也不敢吭我一声。”
巧玲皱眉,“小公主会吓昏?”不可思议。
关小刀笑道:“反正我的刀有魔法便是,餐饭送来了是吗?待我先吃了再说。”
巧玲把餐篮给他,打开一瞧,佳肴香味四溢,巧玲特别说明那醉鸡是小公主做的,小刀吃来果然别具味道。
巧玲趁此问东问西,却只知两人大闹一场,四处只见乱箭、断铁、碎衫,身为女婢,天生勤快,便帮忙收拾,并将染尘处拭去。
她老想不出,为何公主加了铁框门,却又想把它拆除?
关小刀则表示今后大家都可洗那口阴阳泉,当然要拆啦!,巧玲欣叫“真的”,想跃跃欲试,却想到有男人在场,只好作罢,心想下次再来,见及小刀已吃饱,收拾竹篮已退下。
关小刀但觉阿祖似乎太久没回来,不大放心,始加把劲,把剩余铁框砍断,收拾成捆,背了出去,置于门口。
随即将大刀拆下,藏于腰背,始往外头行来。
只见得已是夜晚,明月轻挂,银光投向六仙屏那六道飞瀑,滚滚闪动,直若银河舞龙,彩带轻飞,煞是好看。
或有水滴泄出,大者有若寒星跳动,小者更如萤虫闪飞,东弹西掠,好不悠哉,天然美景叫人流连难移寸步。
然而小刀想及阿祖安危,只好收起欣赏心情,一路搜向较隐秘处。
他经过柳风亭、璎珞泉、弄雨坞,仍无踪影。
忽而灵机一闪:“会在望月台?”
他越想越有可能,那望月台除了公孙白冰之外,所有人几乎不敢踏入,阿祖在急狂逃逸下,且又人生地不熟,自可能藏身该处。
想及他也可能被公孙白冰发现,不禁加快脚步奔去,穿过翠峰阁前古松林,望月台已现。
关小刀掠向古松,一跟望去,果真见及公孙白冰正坐于望月台上,两眼视弦月,似在思念,他脸上抹着一层白膏,似面具,大概在治疗伤痕。
关小刀暗自窃笑,得意杰作果然让他不敢见人。
他得特别小心,若被对方发现,自免不了一场大战。
瞧了许久,未见及阿祖动静,正待退下,忽听松下有人敲叩,一颗松子打了过来,敲得关小刀惊惶想喝谁,猝又想及身在险处,闭了声音,转头下望,竟然是素青衣衫的阿祖,他想斥,阿祖却急急招手,要他下来。
关小刀小心掠下,阿祖拉他到隐秘林区,先躲起来再说。
阿祖急道:“你怎生那么久才逃出来?”
关小刀瞄眼:“我还等你回去呢!”
阿祖怔忡不安道:“不敢了!”
“为何?你平常不是胆子大?”
“自从见着一个人跟我那么相像后,你觉得我有什么感觉?”
阿祖道:“我觉得我好像看到自己灵魂在眼前跑来跑去,太可怕啦!”
关小刀想笑:“难得你还有怕的时候!”
阿祖道:“咱们走吧!这是不祥之地,再待下去会出事!”
关小刀道:“对我可吉祥极了。”
只几个时辰即得美娇娘,当然大吉大利。
阿祖道:“对我不祥,当然对你也不吉!”
关小刀弄笑着。
“你不信?”
“大概你惊吓过度了!”
“谁说的!只要我一叫,看你还吉个什么?”
阿祖猛张口,关小刀急斥:“少乱来,你到底在怕什么?”
“总是觉得魂不守舍!”
“那是你不敢面对现实,小公主可能是你妹妹,你可能跟他们有亲戚关系,为何不去证实?”
“我…”
“小公主已走,我们回去再说!”
“不行!”阿祖急道:“我还是觉得太可怕了!我原以为只像个七分,谁知简直像镜子摆在眼前跳动,分明有鬼,走吧!”
“不走!胆小鬼!”
“你非走不可!”
“为什么?”
“因为李春风逃了!”
阿祖突想起此事,幸灾乐祸自得笑起。
关小刀诧愣:“她怎逃了?”
“当然是有人放了她。”
你胡说,田威根本不会放人,你想骗我回去是不是?”
阿祖笑道:“何必骗,刚好是事实,及时消息要你回去,可见这地方不能呆,走吧!路上再慢慢告诉你!”
“先说再走!”
“那是傍晚时刻,我被小公主追赶,只好躲到望月台附近,结果那田威找了过来,公孙白冰不愿别人踏上望月台,便迎来相谈,我自能听到消息。
“公孙白冰问田威为何去而复返?他们两天前才开过堂会。
“田威便说李春风逃了,也说门主夫人的血书是她写的,气得公孙白冰砸烂一块石头!
就是那一块!”
指向上头较高处,有堆烂石,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后来田威要他帮忙搜捕,公孙白冰立即答应,马上下令,田威便回去了。结果公孙白冰回到望月台,一直坐到现在,且不停骂着李春风名字,大概在想如何报仇,却又烦恼那张烂脸吧!”
关小刀已自苦笑,没想到干辛万苦才把李春风抓着,却在莫名之间被逃脱,日后不知又要如何兴风作浪?
他道:“可有说及她如何脱逃?”
“没有。”
阿祖道:“看那田威似是不好意思说,咱们去问他便是,走,现在去问。”
“人都走了,问有何用?”
“你不想走?”
“我正在查你的身世……”
“我身世有什么好查!”阿祖突然大叫:“有……”
关小刀惊骇,猛地掩他口,“有”字变成呜声,阿祖还在挣扎,小刀紧紧将他抱住。
然而虽只是轻微呜声,但在绝顶高手耳中已是够了,猝见公孙白冰冷喝一声“谁”,奇快无比掠扑过来。
关小刀暗自叫苦:“死三八你竟然!”来不及骂人,赶忙把阿祖推出去,叫道:“快挡他!”
阿祖却叫:“有人躲在这里!”溜向退坡处。
公孙白冰乍见阿祖,以为他是小公主,不想扑去,忽闻另有敌人,猛地再探,如飞蛇穿透松林,见及目标,右掌凝力即扑抓。
关小刀闷叫倒楣,眼看逃躲无处,抓来腰际大刀挡了过去,叭然一响,公孙白冰手掌印向刀柄,反震发麻,关小刀一刀砍将过来,逼得他翻退数丈,瞧清来人,惊诧道:“是你?”
他做梦都没想到,朝思暮想的仇人,意然会出现自家门前,一时惊喜,狂声大笑:
“好,有种!天下你最勇敢!”
关小刀干笑:“我是来跟你谈李春风之事,一切诡计全是她耍的”“没什么好谈,毁脸之仇,誓必索回!”
公孙白冰自知小刀弱点,在怒火焚身之下,已想置他死地,不再用兵刃,猛将太乙神掌提至极限,暴欺过来,见人即打。
那掌劲无风,却图个快字诀,暴然印向眼前,让人不知如何闪避是好。
关小刀想举刀拦去,但他双手左右开攻,不知虚实,不易挡招,想要反攻,又怕力道不足。
情急之下,他猛伸手抓入腰际,喝叫一声:“看磷火弹!”
手一扬,丢出东西。
公孙白冰早被信号磷火烧得脸面焦红。
猝闻又是此物,纵使自己可能先发制人,然而那威力未免太大,迫不得已,连掠十数筋斗,倒翻树梢。
关小刀急道:“此时不逃,尚待何时!”
赶忙逃向小径,没命奔去。
公孙白冰方掠树稍,却未见火光,那分明只是一锭银子,气得哇哇大叫,凌空再翻扑过来,喝着“别逃!”
双掌开攻,砰砰砰,打得地面凹洞乍现,接连七掌后,终劈中小刀背肩,痛得他落地打滚,眼看是走不了了,猛地回身一刀“莲花化影”,借着刀劲,对住掌劲,再喝一声“神刀贯日月”射将出去。
那霸刀猛劲足够,有若干钧巨炮轰出炮弹,迫着公孙白冰连连发掌,身形却被推高十数丈,似乘火箭欲飞天般。
砰砰砰砰化去不少刀劲,关小刀喝地一声掠左十余丈,正巧接住回飞长刀,借此机会,又想开溜。
“今夜让你走脱,我公孙白冰名字倒过来念。”
凌空翻将又返劈回来。
那太乙神掌果然非比寻常,相隔十数丈,照样势猛劲足,砰砰再响,迫得小刀回身自救,公孙白冰突然大喝:“看你今夜穿了铁甲护身没?”
掌影顿化无数,凝成一双大巨掌,猝往前推,看似不动,实却奇快往前轰罩,小刀想举刀封砍,公孙白冰却已逼近不及一丈,巨掌更近,相隔不及几尺,猛按推过来,叭然一响,正中关小刀胸口,打得他狂吐鲜血,倒飞七八丈,跌个四脚朝天。
躲在暗处的阿祖哪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逼人,却落得如此局面,眼看公孙白冰狂笑中就要收拾关小刀。
他奋不顾身抢出喝道:“不准伤他!”
公孙白冰冷笑:“他乃灵刀堂公敌,你无权护他!”
阿祖斥道:“他是灵刀堂密探,你无权伤他!”
“密探?”公孙白冰狂笑:“我这张脸就是密探毁的!纵使他如何了得,也要剥下他的面皮!”欺身向前,就欲捉人。
阿祖斥喝:“你敢!”手中无刀,抓来树枝,硬追着公孙白冰背身即砸,公孙白冰头也不回,左掌一翻,喝着“让开”已将阿祖推倒在地。
关小刀见状苦笑,勉强忍住颇为沉重的伤势,喝道:“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神刀一抖,那招“神刀斩魔月”竟然威劲十足再次迫来。
然而他已重伤在身,纵使霸刀仍带劲,却仍无法与往昔相比。
公孙白冰冷笑,一连三掌打得神刀喷掉远处,小刀到此完全绝望,苦笑道:“三天一运,看来我今儿惨了……”
“不但惨,而且是很惨!”公孙白冰狂笑:“你尝过脸皮被剥滋味?当然不会,否则你这张脸怎会还在头上?不过就快了!”
他哈哈狂笑,猛欺过来,探掌即想擒人,每以为必定手到擒来,岂知银光一现,那身受重伤的家伙竟然还能反击,一把锋利匕首猛刺而出。
它本是小刀随身携带之物,上次还以此刀制服阿祖,此时在拚命中刺出,其势何等霸道,而那公孙白冰却陶醉在报复快感之中,完全忽略重伤之人还能反击,这一疏忽,匕首刺来,已不及三寸,吓得他赶忙运功护身并躲闪。
关小刀猛觉他身上传来一阵劲罡之气,想及他练有护身气功,猛地把匕首一转,刺向对方大腿。
公孙白冰见状大骇,他在情急之下,勉强提劲护胸,谁知对方竟反攻自己大腿。
他若伤势完全康复,或可分劲挡去,可是自己前次受了数次棍击,内伤不轻,此时欲力闪扭躲,已是不及,唉的一声,右大腿被划一刀,痛得他闪掠右侧,嗔怒中再次发掌反击,存心劈死算了。
他掌劲啸来,又猛又急,眼看就要伤人。
关小刀却拚出最后几口劲,喝着“阿祖快走”,身形有若车轮猛滚再滚,以消抵不少劲道。
那滚身过去,匕首猛砍向大腿粗树干,一连砍下十数棵他又喝着“神刀破天地”,猛将匕首化成轰雷般炸去。
公孙白冰见势太急,顾及有诈,不敢迎掌击落,猛闪左避,匕首飞向背后古松,叭叭叭叭猛然绞动,那古松被斩得枝碎身倒,压向左右,复把断根之树压倒,哗轰轰扑罩下来。
那公孙白冰右腿受伤,本在气恼之中,此时见及树倒,猛地劈掌打去,叭叭暴响中,碎叶烂枝乱飞,然而他却顾及前面,忘了后面亦有树枝压来,待他发现反击,已显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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