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带着两人,专捡近路,到了一堵围墙下。她先攀上围墙,逍遥子将熊清举起来,让她拉上墙头。阿莲带着熊清跳出去后,逍遥子隔了片刻才跟着跃下围墙,已是气喘吁吁。
长街寂静,空无一人。街边房屋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夜风里摇摇晃晃,灯影中却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似在打盹。
逍遥子看见马车,却长出一口气,径直向马车走去。熊清认出这就是昨天乘坐的马车,不由奇怪。阿莲不由分说,推搡着他跟着逍遥子上了马车。那车夫突然睁开眼睛,轻轻一挥鞭子,驾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三人横七竖八摊倒在车上,半晌没人说话。良久,熊清颤巍巍举起手,问:“这怎么办?”他手上的天焚已经沾满汗渍,跟着他的手一起颤抖。阿莲道:“你拿着吧。”熊清扯下一片衣角,把它仔仔细细裹起来,放进逍遥子的铁盒中。他忽然想起:“她们再追上来怎么办?”阿莲哀叫:“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沈家的马车。”
熊清心想这沈家马车必定是个大有来头的马车,但马车就是马车,如何挡的住那两个疯女人。
漆黑的车厢那头传来逍遥子有气无力的声音:“熊清闭嘴,睡觉。”熊清张大嘴:“我还没说话!”阿莲一拳砸在他头上:“所以叫你闭嘴。”熊清嗷得一声。逍遥子:“打得好。等我睡醒了再跟你算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已要睡着。
熊清惊恐道:“……算账?跟谁算账?跟我?”
逍遥子万般无奈从车厢地板上起来,爬到座位上坐着,喃喃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熊清很老实地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逍遥子弯起手指拼命揉着眉心,又把窗户推开让夜风吹进来。他吹了半天冷风,好像痛苦地思索了很久,终于叹道:“磕头吧。”
熊清道:“啊?”阿莲反应得快,两手抓住熊清肩膀把他按跪在地上,咯咯笑道:“磕头拜师啦!”
熊清惊讶得呆住,斜斜的月光里逍遥子努力坐得挺直,表情严肃,端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架子。熊清看得想笑,忽又鼻子发酸,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磕完三个响头,直起身时仍有些不敢置信,小心翼翼道:“师父?”
逍遥子非常严肃地嗯了一声,然后身子一软又滑到地上,迅速进入梦乡。
熊清呆呆地守在他身边,呆呆地对阿莲傻笑:“他终于肯答应,终于肯收我作徒弟了。”阿莲嘁了一声:“瞧你那样子,拜个师而已。”熊清用劲擦擦眼睛,喃喃道:“你不知道,我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他问阿莲:“你也有师父吗?”
阿莲恨不得再给他一个爆栗:“我当然有!我怎么没有!我这身功夫都是天生的吗?!”
熊清兴奋道:“我也可以学剑了!”
阿莲道:“我师父可好了,她送我一对判官笔,可惜进王家的时候我弄丢了。”
熊清摩拳擦掌:“学会了,我也能行走江湖。”
阿莲愁眉苦脸道:“我得找人打一对判官笔。”
逍遥子再次坐起来,黑着脸道:“再说话,全部赶出去。”
熊清和阿莲安静了片刻,阿莲忽然小声笑了起来。熊清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觉得月色下笑起来的阿莲很漂亮,他痴痴地盯着她,也跟着笑起来。两人缩在摇摇晃晃的马车角落里,莫名其妙笑了很久,到后来,熊清朦胧睡去时,那笑声还萦绕在他耳边。
第二天上午,熊清被一道刺目的阳光惊醒。他坐起身来时,发现马车里只有他和闭目打坐的逍遥子了。阿莲已经没了踪影。熊清心里一沉,又不敢打扰逍遥子,自己默默坐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身边放着一柄长剑。
那是荣引的长剑,之前被阿莲拿去,此刻又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熊清明白过来阿莲不告而别了,心里五味杂陈。他拿起剑,看见剑柄上吊着一个小小的玉牌,似乎还飘着一点脂粉香味。
熊清惆怅地把玩那块玉牌,手指摸过,玉牌上凹凸不平。熊清好奇心起,把玉牌取下来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看,见上面浅浅刻了一个字。熊清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教过他识字,但时间过得太久,他已快忘光。
他背后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那是个‘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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