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炉火前相对而坐,中间锅子里扑哧扑哧地滚烫着一大锅子牛肉。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觉明问道。
法融闻听,低头小心翼翼地从胸口夹衣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伸手递交给觉明,“这事情差不多了,你叫探子们按上面写的做一下。”
觉明打开纸片,认真地看了起来,看完后,倾身问道:“这样做会不会乱了套?”
法融笑道:“我佛曾曰:大乱大治,不仅如此,乱是好事,乱了敌人,锻炼自己。”
“这是佛说的吗?”
“真佛所说。”
“不信”,说着觉明从身后拎出一只小包裹,“这个给你。”
“啥?”
“银子,不多,只有一百两,这些年行军打仗,也就留下那么一点饷银,平时花惯了,就那么一”
“给我银子干吗?”
“给你还债,其它你自己去想办法。”
“不用了吧。我干爹房子再卖出去就是,欠人五百两不是小数,靠我赚起来,那也得还上十年二十年的。到哪个时候人间极乐世界都实现了nAd1(”
“现实一点,如果你叫刘苇卖房,她就得跟你瓣了。”
“一切随缘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这话的不是你。事在人为。”觉明盯着法融说。
“对,事在人为,但是超过能力范围的不在此列。我佛曾曰:主观要符合客观条件与客观形势,主观超过客观,为左倾。主观落后于客观形势,则为右倾。”
法融苦笑着道:“这房子的债务与我能力就是客观条件与形势。显然,靠我赚的银子还不了债,那就是条件不符合客观形势,如此强求又何必?跟刘苇事成,就是一家,受张护银子,不明不白,那算什么?良心不安,王法不容。”
觉明放下手中的包裹,摇了摇头,“可惜。”
“我去跟她说一说,她应该会谅解的。”
觉明把头摇得想拔浪鼓一样,“不可能谅解,现在是‘开放搞活’的年代,紫亭是‘搞活’前沿,被称为大唐‘性都’。姑娘们说,‘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手推车上笑’。时代趋势,自有一套理论。‘先富带后富’官员带头先富,你连一个房子也买不了,凭啥人家跟着你?”
“靠,那我总不能去犯罪吧?”
觉明哈哈大笑:“谁又知道那‘矬子’是不是那么想的呢?据说,他曾对亲信说过一句,‘大家都贪了,我们家就安全了’。”
法融眨巴了一下嘴,“看上去确实有那么一点,据说他瘸腿儿子早就在吐蕃买了一座宫殿,走在了‘开放搞活’的前沿,带头先富。”
“你有没有同情心?他儿伤的腿是‘三种人’整的。”
“胡说,自己跳的好不?当时跳死,那不大唐也少了一个贪污犯,凭啥要给同情心?”
觉明听着法融如此一说,就低下了头,淡淡地说道:“根据我们探子收集的情报看,沙州民众正在酝酿一次集会,其中几条理由里有‘反腐败’‘反官倒’要‘矬子’下台,你看这事我们要不要上报?”
法融一拍大腿,“上报个屁,我们就是‘三种人’响应佛的教义,‘始终跟最广大的民众站在一起nAd2(’难道我们是‘矬子’家的家犬?干吗要上报?”
“不要这样说,朝廷还是不错的,最近推出‘高薪养廉’,朝廷也知道身为大唐官员不容易,是不是?”
法融哈哈大笑道:“首先,我们干这个不是为了银子,糊口就已足矣,要银子可以去做生意,‘开放搞活’嘛。如果那些贪官不干官活,滚蛋就是,大唐有的是人干,想干的人,排队能绕着大唐边界好几圈。再说‘高薪养廉’,如果多给银子能减少贪污,那干脆朝廷发女人就是,一样道理,每个官员发十个女人,防止腐化。这都是啥几巴人呀,一群狗官,尽想着伸手挖老百姓的财富。挖空心思地美化腐败,伸手拿不应该拿的东西。”
觉明听闻,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人心岂能靠欲望满足欲望,欲鸿难填,常识道理,看起来他们是有意为之,给老百姓挖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坑。”
于是两人又谈了一些时政,看看几个时辰过去,法融起身告辞,“我干爹。”
“装,看刘苇去的吧?”
啪地一声,法融踹了觉明一脚,在他衣袍上印了一个大脚印,转身离去。
觉明拍了拍腰间的鞋脚印,轻声嘟嚷,“又长进了。”
法融顺道先去彭祝酒楼看了一看,见彭祝不在。就跟彭祝的老婆说了几句,说起当时因为干爹买房,欠下一ρi股债☆后这些债务,转来转去到了张护的手里nAd3(而现在自己也无法偿还,就想卖掉房子。又说还没跟刘苇商量,只是让嫂子跟大哥留心一下,看看有没有人买。交代完毕,就东一句西一句,又说了一会,接着就去看望刘老头儿跟刘苇。
法融跨过院子,进得屋里,见到厅堂边,刘苇正在坐在纺车前,做着刺绣,看上去接来了不少的活。
法融说了一声,“妹子,你绣得真好看。”说着站在刘苇的侧边,看她落针到刺绣了半幅的牡丹花上。
刘苇仰面看了看他,只是笑笑,漾起一对酒窝,“我忙,你帮爹去翻一个身,老躺一个地方不舒服。”
接着继续低头干活,也不理他。
法融觉得刘苇从天真的小姑娘到现在一心忙着活计、照顾干爹的样子,这变化实在是太大。
法融进得后面刘老头儿房里,过不多久就回了出来,“好啦,干爹挺好的,我看他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他又不会笑。”
“我感觉的。”
“胡说,他每天都这个模样,又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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