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青竹看着四周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的情景,几乎要放弃了,就在这时,一点细微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中。
顾青竹猛地止了脚步,侧耳细听,确定了方向之后立刻飞身而去,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个不属于他的存在,不管前方是凶是吉,他都要去看一看。
在循声而去的路上,顾青竹注意到四周的情景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却的确有了一点细微的改变,至少比起刚才那片暗沉沉的混沌,前方的路上越来越明亮。
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顾青竹努力分辨了一下,发现这竟然是打斗的声音。
有斗争,代表有人!
顾青竹眼睛一亮,脚下加力,打斗声已经清晰可辨。
仿佛陡然间闯进了另一个空间,顾青竹脚下一个踩空,身形微一踉跄,眼前一亮间视线里已经多出了两个正在殊死争斗的身影。
两个身影,一个一身黑衣,周身弥漫着凶恶煞气,手持黑色长剑疯狂地攻击着对面的人!而另一个,顾青竹的目光转看过去,心脏仿佛陡然间仿佛被狠狠重击了一下,泛起一股带着痛楚的甜蜜感觉,明明他们的速度太快,自己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可是那个午夜梦回时总是会出现在梦中的身影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与前方那个紫衣飘然的身影渐渐重合。
顾青竹僵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被抽走了思维的能力,他想上前,却动都无法动弹,他想后退,心中却满是不甘,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
黑衣的男子显然被紫衣人狠狠地压制住了,虽然依旧攻击凶悍,却早已是强弩之末,紫衣人手腕转动间,指尖弹动虚点,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中指指尖迸射而出,狠狠地砸向了黑衣人,熟悉的力量波动让顾青竹回过神来,这分明是自己的力量。
黑衣人被这股力量砸得倒飞出去,却正好跌在了顾青竹的不远处,借着跌地的力量弹身而起,黑衣人一转身,向着顾青竹扑来。
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弱很好欺负吗?已经恢复过来的顾青竹表示对自己被小看了这件事很不满,他甚至没用法术,略一侧身躲过了黑衣男子的攻击后,直接一记飞踢正好踢到了他的腰间,仿佛踢皮球一般将黑衣男人踢回了向这边赶来的紫衣男子所在的方向。
自从看到黑衣人向顾青竹攻击,紫衣人的周身就开始散发出浓浓的煞气与寒意,见到被踢回来的黑衣男子,紫衣人嘴角一勾,同样也是一脚踹了上去,然后身影一闪,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倒飞出去的黑衣男子的下方,一腿横扫过去(没看懂的亲们可以参考一下火影中忍考试中佐助的狮子连弹)。
几番施为,黑衣男人本就重伤的身体终于崩溃,身体渐渐模糊开来,化成黑雾一般半虚半实的存在,紫衣青年也不客气,身形一晃,也化成了一片紫雾,慢慢吞噬蚕食起了黑雾。
等待黑雾被完全吞噬,紫雾也再次聚拢起来,凝结成了刚刚那个身影。
“呃!”紫衣人仿佛吃饱了一般,半仰着头打了个饱嗝,仿佛对自己的不雅很是不好意思,紫衣人转过身,对着顾青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这一次,他的容貌清晰地显露出来,看似十八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脸上是俊美不似凡间的出色样貌,那眉那眼熟悉得几乎刻在他的骨子里,眸中没有那人狡黠的精明,反而是一片无邪的稚气,不变的,是同样满得几乎要溢出的温柔与依恋。
此时,这双璀璨的眸子因为主人的欢喜而愈发的明亮夺目,紫衣少年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喜欢待在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一个闪身到了顾青竹面前,伸手抱住了他。
顾青竹微微颤抖地伸出手,再笨也看得出来这个少年的状态不正常,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触到他的脸颊,一丝灵识探了过去,这在修行界中本是大忌,可是少年却动也不动,顾青竹的灵识一路畅通无阻,这少年,对他竟是完全敞开,毫不避防。
灵识终于接触到了少年眉心的灵魂深处,顾青竹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
少年的灵魂核心竟是破损的,灵魂,竟是受过重创。
这时,一道在灵魂周围盘旋不去的意念信息撞了过来,顾青竹只觉得眼前一黑,耳畔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低低响了起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从未见过的画面。
那是两个极为出色的男子,一个沉稳淡然,一个慧智从容,并肩坐在一个红彤彤仿佛喜房一样的房间里。
年长的俊美男子的食指上缠着两缕显然来自不同主人的乌发,手指灵巧地转动着,将两缕乌发密密地绾成一个结,口中低声地一遍一遍哼唱着歌,身侧的年轻男子轻笑着,脸上是挡也挡不住的欢喜与幸福,他伸过手拥住了年长男子,听完一遍后也跟着一起低声和了起来。
温柔与痴恋,舒缓和坚定,温醇和清朗,融合成了一曲渗进灵魂的爱恋之歌!
低低柔和的歌谣仿佛穿越了时空,回荡在了这片空间中。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不怕永世堕轮回,只愿世世长相恋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不羡西天乐无穷,只羡鸳鸯不羡仙
顾青竹蓦地将少年紧紧拥住,紧闭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
无声饮泣!
顾青竹,顾青竹,你失约了,你对这个人,你对你的爱人,失约了!
你怎么可以失约?你怎么忍心——失约?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那痛还不够深,还没有到伤心处而已!
紫衣少年怔怔地任由顾青竹将他抱住,心中不知从那里突然涌出一股委屈,他抬起手回抱住身前的男人,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一瞬间,竟觉得一直空虚落寞的心仿佛被什么塞满了,虽然依旧委屈,却更加温暖幸福。
就好像那日他被鲜血惊醒时,第一眼看到他一般。
44、第四十四章 圆满的幸福 ...
紫衣少年虽然灵魂残破,意识退化,但是自己的名字还是记得的。
“我叫善保,钮祜禄善保!”紫衣少年,不,现在应该叫他‘善保’了,善保认真地看着顾青竹,不放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钮祜禄善保!不许再忘记了。咦?为什么我要说‘又’?”善保歪着头,满脸的疑惑。
顾青竹心中一疼,温柔地看着少年严肃地点头,郑重道:“好,我记住了,你是善保,绝对不会忘记的。”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失去了关于少年的记忆,这次,他赌上自己的灵魂起誓,哪怕忘记了自己,他也绝对不会再忘记自己的爱人了。
得到了顾青竹的允诺,善保灿烂地笑了起来,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般快乐,顾青竹在一旁却险些落下泪来。
抬手拂过善保的额头,顾青竹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帮助善保恢复,一想到此,他立刻有种迫不及待离开这个空间回去的冲动,他要去翻阅玄心正宗的各种书籍,寻找修复灵魂的方法,若是只让善保自己慢慢恢复的,只怕至少要数十年之久。
对于顾青竹要回去的决定,善保很是不舍,不过生性聪慧的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实际上就算顾青竹不说他也会很快就送这个人离开这里,元神离体太久终究不好,而且自己的长剑本体一直都待在这个人的身边,他们一直在一起。
顾青竹曾经想过将善保的意识纳入自己的元神中,用自己的元神来温养滋补善保的灵魂,这样不但灵魂恢复的速度稍快,而且对善保本身灵魂的强化也很有帮助,可是这提议刚一提出就被善保坚决拒绝,虽然对于顾青竹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感到很是甜蜜,但是就算善保的修行知识贫乏得几乎可以和小白挂钩也猜得出来面前男人隐瞒下去的那部分——这种事情想也知道是一定会对提供元神的那个人产生不好的影响的。
虽然顾青竹一再解释,这样做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以他的修为,足以确保有九成九的把握不会对他自己产生什么影响,好吧好吧,至多就是修炼时法力会被你的灵魂吸收去一点点,修炼的速度会慢一丁半点而已。
任凭顾青竹怎么说,善保就是不为所动,执拗地重复着自己的答案:“不!”
到最后,实在被磨得受不了了,善保干脆动用自己的能力,直接送顾青竹的意识离开了这个剑灵空间。
傻子,不要说九成九,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让这个万一的可能有出现的机会。
就算我失去了记忆,就算我忘记了我自己是谁,就算,我知道我自己现在很不正常,可是那在你我意识中炸开的画面让我至少知道一件事。
我爱你!
你是我的爱人!
我是你的爱人!
即使你变化了容貌,即使我变得不再像是原来的自己,这一点,依然不会改变。
所以,哪怕是葬送掉自己的性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即使那危险再小,再不可能发生。
这一点,同样也不会改变。
所以,他要变强,即使不能完全护佑着那个倔强的男人,他也决不允许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善保安静地站在那里,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蓦然睁开,刚刚还一片稚气的黑眸中满是坚毅。
恍惚间,又是当年那个长袖善舞,在朝廷内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公爵大人!
顾青竹只觉得脑中一下眩晕,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依旧盘膝在自己布下的阵法中,他的身上并没有穿着什么青色长衫,而是他今天早上穿着的紫色长袍,低头看去,紫色长剑依旧安静地平放在他的膝头,剑身上一片流光溢彩。
是——梦吗?
顾青竹有些失神恍惚,他轻轻握住了剑柄,一股温柔欢愉的情绪传递到他的心中。
不是梦!顾青竹的眸中瞬间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嘴角扬起,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灿烂耀眼,站起身来,微振袖袍,双眸亮得惊人。
回到玄心大殿,顾青竹已经很自然地收起了笑容,神情是一贯的冷静从容。
“宗主您回来了。”见到顾青竹归来,玄武迎上前去,双手捧着一个覆着红色丝绸的长形物件。
“玄武,有什么事情吗?”顾青竹踏上玄心大殿上座,转身、扬袖、落座。
玄武随着顾青竹的动作转过身来,上前一步,揭下了红色丝绸,将手上的东西往前呈上:“启禀宗主,您新收服的宝剑太过锋利,又没有剑鞘,所以我们大家自作主张,特意寻能工巧匠制作出了这一把比较适合的剑鞘,请宗主收下。”
顾青竹一愕,感兴趣地看过去:“是吗?送来我看看。”
玄武上前,将手中的剑鞘递过去。
顾青竹伸手接过,细细看了看。
这把剑鞘第一眼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吸引人的眼球,材料是他们看不出来,不过似乎很柔韧,通体是紫色,倒是和干将剑很是适合,鞘口处是金丝绞口,护环处则是紫色玉石制成的云纹护环,鞘尾处亦是同样雕刻着的云纹剑镖,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华丽。而且剑鞘大小也很适合,显然准备的人很是细心,也很有心。
顾青竹仔细端详过后,抬头对着玄武淡淡地勾起嘴角,浅浅一笑:“难得你们有心,告诉他们一声,这把剑鞘本座很喜欢,干将剑也一定会喜欢的。”虽然他不愿意让剑鞘来束缚善保,但是有了这个剑鞘,干将剑就多了一层保护,善保如今成为了干将剑的剑灵,与这把剑休戚相关,能够多保护干将剑一点,也就是多保护善保一点。
反正善保是有自主意识的,若是不愿意呆在剑鞘里,随便他出来转转也很自由。
顾青竹收下剑鞘后,将它放置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善保一般情况下都是和顾青竹一起修炼,只有身体疲惫需要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到剑鞘中,实际上从本心来说,他比较喜欢待在爱人的床上,可是想到爱人对自己完全不设防,那个黑黑的家伙他又刚吞噬掉不久,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这把剑,总结下来,他实在很担心自己锋利的剑身哪一天会在双方都无知觉的时候伤到爱人,到时候可就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所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增强实力,善保握拳,至少要能够修炼出可以现身的实体,他最近的目标就是,可以爬上爱人的床,就算现在还不能干什么,至少能稍稍满足一下心里的渴望。
有了这个目标,善保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潜能,无论是灵魂的自我完善还是本身的能力都大为增加,再加上顾青竹不惜法力协助,原本预计要花费数十年时间的修复工作居然只花了短短十年就完成了。
“我回来了!”眼睛如星辰般璀璨明亮的少年眉目间的神情成熟稳重了许多,可是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深情温柔,他轻轻执起了他的手,温柔仿若呢喃:“我回来了,叔!”
那一瞬间,仿佛最后一点薄薄的纸终于被戳穿,顾青竹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无数个画面在他的脑中爆炸开来,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
半响,回过神来,顾青竹哑着嗓子,张了张嘴,只木木地喊了一声:“善、保!”
“再也不分开了。”
“好!”
“不许再丢下我了,我们发过誓的。”
“好!”
“······”
“······”
“叔······”
“嗯?”
“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
“······”
“善保。”
“嗯?”
“叫我青竹。”
“只有我可以叫?”
“嗯,只有你可以叫。”
“好,青竹。”
“嗯!”
“青竹!”
“嗯!”
“青竹,青竹,青竹。”
“嗯!”
“我很幸福!”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两人终于记忆都恢复了啊
45、第四十五章 再离山门 ...
善保的事情终于彻底解决,顾青竹心中松了口气,处理宗里的事务时也多了一份轻松,效率似乎比平时还多了一点,于是,当顾青竹回过神来的时候,瞪着桌案右边的他发现,玄心正宗里面,貌似,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处理了。
好吧,工作效率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本来就有着丰富经验,这十二年同时忙碌于宗门事务与修炼与善保灵魂修复之间,办事效率更是雷厉风行迅速果决到了一定程度了,于是,此时的顾青竹忧郁了。
善保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心情激荡也没办法安心修炼,宗门事务又解决了,顾青竹赫然发现他竟然闲下来,而且还是很闲很闲。
化身工作狂十几年已经习惯了的顾青竹托着腮坐在桌案后思考了不到一刻钟,有人找上门来了。
“哥哥。”如今已经二十二岁,长得温文尔雅、长身玉立,一副温柔书生模样的诸葛无为走了进来,自从那相伴三年多的游历,诸葛无为私下里就一直固执地唤顾青竹哥哥。
“无为,你怎么来了?”顾青竹讶异地站起身。
“哥哥,我想下山。”诸葛无为微微垂着头,低声说,虽然护山大阵早已经拦不住他,但是每次下山之前他还是会来征询这位‘兄长’的意见。
“你······”顾青竹无奈:“还是为了寻找你娘和诸葛流云?”
“嗯!”诸葛无为点头,眼中带了点哀求:“哥哥,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频繁下山,可是那毕竟是我娘,虽然她舍弃了我,她都是我娘,还有流云,怎么说他都是我血脉相连的弟弟,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当时爹去了的时候他还那么小,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他们是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我是一定要找到他们的。”
“我知道。”顾青竹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倘若你真的就此狠心与他们断绝关系对他们不闻不问的话,你就不是诸葛无为了。”玄心正宗上下,又怎么会如此敬重他这位善良却坚守自己原则的‘无为公子’呢。
“可是你已数次下山,却依旧一无所获,三界圣女又身负探查三界魔气异动重任,非极重要之事不可打扰。”顾青竹略一沉吟,失笑摇了摇头:“罢了,无为你去收拾一下,顺便让人去通知四将到玄心大殿来,明日我与你一同出发。”
诸葛无为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用力点头:“嗯!”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身来,有些迟疑问道:“哥哥,你这几天心情似乎特别好,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顾青竹一愣,想起善保的康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是一件长久以来一直困扰我的事情解决了,所以心情很好。”
诸葛无为眼神黯了黯:“是吗?那恭喜哥哥了。”还是不能和自己说吗?他已经很努力地在修行了,还是没办法让哥哥觉得可以依靠吗?
诸葛无为振作了一下精神,没关系,只要待在哥哥身边,总有一天自己会知道一切的,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娘和弟弟吧,诸葛无为走出玄心大殿,同时心中开始思索这次下山的路线,上次去了剑南,上上次去了岭南,还是上上上次,这些去过的地方都可以排除在外,嗯,也许这次可以去山西走走,淮南也没去过,算了,还是明天问问哥哥吧,也许哥哥会有好提议。
诸葛无为放下纷乱的心思,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护卫。
诸葛无为刚刚离开,善保就显出了身形,望着诸葛无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顾青竹抬眼瞥了他一眼,笑意盈盈。
善保温柔一下,很自然地从背后拥住了顾青竹:“没什么,只是想这个小家伙进退有度,法力也不错,倒也还算成气候,不愧是青竹教出来的,没有辱没你的声誉。”善保顿了顿,有些撒娇地强调:“当然,他还没有我钮祜禄善保那么厉害,我才是青竹手下教导出的最厉害的那个。”
顾青竹眉头一扬,颇有些惊奇地将身后的人拉到身旁来,很是稀奇地看着他,语气满是惊讶:“善保,难不成你是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带些促狭地说出未完的话:“难不成你是在吃醋吗?”
善保挑眉,轻笑一声:“吃醋?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逐渐消失的低语淹没在两人胶着的唇齿间。
顾青竹微怔,随即闭上眼睛,也沉醉在这难得的亲昵中,直到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才霍然清醒,善保指了指自己的唇眨眼顽皮一笑,身形一晃回到了干将剑中。
顾青竹抚着唇,感觉到淡淡的刺痛和指尖传来的微肿触觉,忙挥手使了个小法术消去了唇上的红肿,下一瞬间,玄心四将走进了大殿中。
通过玄光术看到爱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与百忙中投来的一个瞪视,善保在剑灵空间中放肆地大笑,刚刚的失落已经烟消云散。
刚刚他的确是嫉妒了,爱人谈到外出游历时的愉悦与期待让他对能够在那段时间陪伴在爱人身边的这个青年难以克制地产生了嫉妒,心中也泛起了浓烈的失落,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意了,就像他刚刚自己说的,无论怎样,在那个人的心中,他始终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不过那个小子他果然还是很看不顺眼,善保握拳。
如当年那般将事情交代过后,顾青竹返回房间整理了一下东西,第二天就带着干将剑与诸葛无为一起下山去了,对于此次的目的地,顾青竹仔细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先到当年那个小山谷去一趟看看有没有线索,就算没有也至少让诸葛无为给诸葛青天上柱香什么的。
可是当他们一路行来到达凤来镇镇外无名山谷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那座普通的坟墓前已经摆放了满满的祭品。
诸葛无为呆住了,怀中抱着的祭品洒落一地,他顾不得捡,急忙上前去,却失望地发现祭品早已经冷却。
顾青竹四顾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想来是他们刚好迟了一步,那人已经离开了,他上前去,低头查看了一下:“那祭品虽然冷却,却没坏,那人最多离开了两天。我们到凤来镇去打听一下最近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应该能得到一点情报。”
诸葛无为冷静下来,用力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凤来镇,此时的凤来镇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更加繁荣了许多,两人到了镇中兵分两路,顾青竹去了镇中最大的客栈,无论什么时候,客栈与酒楼总是消息流通最快最多的地方,会来拜祭诸葛青天的除了王氏与诸葛流云就只有燕赤霞夫妇了,而燕赤霞夫妇的性格不像是会准备这些东西的人,那么就只有王氏或者诸葛流云,也或者他们一起的了,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一定不会到这里立刻离开,至少会过夜。
而诸葛无为则是去了一些酒楼,在最近两天买祭品的陌生人,酒楼应该还有些印象。
两人汇合后将得到的情况交流一起讨论了下,确定了对方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左右,头发不长,性格很是活泼的少年,这一切正好和十六年前出生的诸葛流云对上号。
两人循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追了几天,也许是方向不一致,一直穿过了好几个城镇都没有追上。
“至少诸葛流云还活着,还活得很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顾青竹安慰满脸失落的诸葛无为。
“嗯!”诸葛无为勉强笑了一下,低头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哥哥,我们明天去红月镇吧。”
他的话让顾青竹怔住:“红月镇?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
“刚刚不是有旅人说红月镇中最近一直发生怪事吗?听起来很像是妖魔在作怪,我们去看看吧。”诸葛无为笑着说。
“你不继续找诸葛流云了吗?”顾青竹疑惑。
“不了。”诸葛无为摇了摇头:“既然知道他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他,还是办正事吧,除魔卫道之事为重,我们迟去一天,那里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顾青竹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出发红月镇。”
46、第四十六章 二十年后的重逢 ...
还没有踏进红月镇,顾青竹就遥遥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哭唱,声音婉转呖呖如莺啼,极为悦耳动听,因为哭泣而颤抖的尾音不但没有让她动听的声音失色,反而像极了一只小手,挠到了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的歌声更多了几分引人前去抚慰安慰的魅惑,。
诸葛无为侧耳听了一会儿,原本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反而笑了起来。
见顾青竹抬眼看了过来,眉头依然紧蹙,诸葛无为生怕顾青竹误会自己在幸灾乐祸,忙解释道:“哥哥,这是出嫁的女子在哭嫁呢,不是真的有什么伤心事,无为寻找娘亲和流云时也曾经遇到过这种事,只是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风俗。”
顾青竹微微勾唇,摇了摇头:“哭嫁是哭嫁,只是,没有伤心事那倒未必,一般女子虽然哭嫁,但是自己的大喜之日哪里会真的悲戚,只是做做样子,可是你再仔细听听,这女子的哭声中可有半点喜悦与期待?”
诸葛无为心中一凛,立刻微微偏头施展‘谛听之术’细细听了起来,果然发现,这女子的哭声并不如他刚开始想的那样只是出嫁时做做样子,反而充满了绝望与怨恨这类阴暗负面的情感。
诸葛无为默默地收了法术,白皙清俊的脸涨得通红,满是羞愧和无措。
顾青竹轻轻一笑:“不要太苛求自己,你毕竟还小,经验不足,况且这种细节也很难发现,刚一来就碰见新娘子出嫁,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嗯。”诸葛无为点头,脸上的红晕稍稍退了一些。
“天上星多月不明,爹爹为我苦费心,爹的恩情说不尽,提起话头言难尽。
一怕女儿受饥饿,二怕女儿生疾病;三怕穿戴比人丑,披星戴月费苦心。
爹把女儿养成|人,花钱费米恩情深。艰苦岁月费时日,挨冻受饿费心肠!
女儿错为菜子命,枉自父母费苦心;我今离别父母去,内心难过泪淋淋!
为女不得孝双亲,难把父母到终身;水里点灯灯不明,空来世间枉为人!”
展云贞跪在屋前,一字一句地唱着哭嫁歌,覆在红纱下的美丽脸庞面无表情,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天上星多夜不明,娘亲为我哭费心,娘的恩情难说尽,张口即可说万千······”
“别唱了,别唱了!”屋内突然传出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声音,接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秀丽女子从房屋里奔出,泪流满面地向展云贞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丫丫,回来,回来,咱不嫁了,咱不嫁了啊!”
“快拦住她。”旁边的镇长忙大声叫道,旁边很快就有两个看起来很是健壮的妇人过来拦住了女子,脸上满是不忍和同情。
镇长松了口气,对着那两个妇人道:“还不快把她拉进去。”
展云贞眼眶一热,她几乎以为她要流下泪来,闭上眼,对着已经被拉回去还在不断哭喊挣扎的娘亲深深地叩了三个头:“女儿此去,今后再无相见之日,爹爹娘亲请保重身体,女儿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当叩到第三个头的时候,心口一阵窒息,喉咙一甜,淤积的鲜血再也忍不住,从口中吐出,喷在了同样嫣红的盖头上。
展云贞站起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仿佛拭去泪水一般平静地拭去了嘴角的鲜血,再对着屋子深深一拜,抬头透过盖头遥遥地看了远方的山外一眼。
她要出嫁了,可是却不是嫁给心中的那个人。
莫言,此生是贞儿负了你,若有来世,展云贞,必不相负。
这辈子,就忘了我吧!
闭眼、转身,一步步走向等待许久的花轿。
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忽然响起,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道细细的黑影疾速掠过,那个扶着展云贞的喜娘的袖子已经被深深地钉在了展云贞面前花轿的轿门上。
那喜娘直到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袖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状况,当即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而这一切都已经映不进展云贞的眼睛,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不远处那个满身狼狈手持弓箭的少年,她差一点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莫言!”
当少年的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展云贞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大胆地顺应了一回心意,可是她随即发现叫出这个名字的不是她。
“莫言,你想要干什么?”镇长指挥着附近的年轻男子挡在了莫言的面前,才大声呼喝起来。
被称为莫言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展云贞闭上眼睛,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疼痛让她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莫言,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言看着她,只说了三个字:“带你走。”
展云贞的心狠狠一抽,她忽然说不出话来,那些原本想好的狠绝的、无情的话语,统统都被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口了。
镇长大惊:“莫言,难道你想破坏大仙的婚礼吗?你要害死我们全镇的人吗?你别忘了,你快死的时候是我们红月镇的人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救命之恩的吗?”
莫言终于把视线转给了镇长,一字一顿:“依靠出卖无辜女子苟息残喘,生不如死。”莫言的话出口,四周顿时一片安静,突然,不知是谁啜泣出声,低低的哽咽弥漫了整个出嫁队伍。
这些人中,有人就在不久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宠爱的妹妹哭喊着被送走,也有的人失去的是自己如宝如玉的女儿,虽然因此活了下来,却日日倍受煎熬,连做梦都听到亲人绝望的哭喊声,真真是生不如死。
“哥哥,这场婚事,似乎别有内情。”诸葛无为站在结界中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依靠出卖无辜女子苟息残喘,难道这附近有强盗逼婚不成?”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回家,诸葛无为奇怪地偏过头,却发现身边这个一向冷静淡然的男子却一脸恍惚怔然地盯着那个叫莫言的少年看,几乎是目不转睛。
诸葛无为顺着顾青竹的视线看过去,疑惑地打量起了对方,左看右看,这少年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啊,怎么会引得哥哥这么多的注意力?
“你可知道,我要嫁的,是大仙?”
“知道。”
“你可知道,一旦我跟你走,大仙必定会杀了你?”
“失去你,生不如死!”
“你可知道,一旦我和你走,我也会死,你确定我会选你?”
“难道你不会吗?”
展云贞静默了一会,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她扬起手,一把扯下了头上鲜红的盖头。
“好,莫言,我跟你走!”
当展云贞扯下盖头露出自己真实容貌的时候,诸葛无为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男人身体在一瞬间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情绪变化在这一瞬间激烈起来,他陡然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极力压抑心中激荡的情绪和冲动。
“展家丫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一时间去哪里再找一个附和大仙条件的新娘子?”镇长急了,忍不住大叫起来。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替她。”
一道红色的曼妙身影越过众人,飘然落在展云贞的身旁。
身影转过身来,额上斜斜地带着一个小巧的额饰,一身红衣,看起来大约十七岁左右,容貌绝丽柔美,眉宇间却透着冷漠的锐利,却原来是一个二八年华的俏佳人,只是这佳人面罩寒霜,看起来极是疏离冷漠。
不知为什么,诸葛无为一看到这少女就觉得心头一跳,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和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
可是他又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诸葛无为疑惑了。
善保察觉到了爱人强烈的情绪波动,现出身形来,担忧地握住了顾青竹的手。
顾青竹回过神来,对着善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只是,有点激动,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他居然还可以再见到他们。
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转世后的木讷爹爹、温柔娘亲!顾青竹扬起嘴角,笑得温柔而幸福,但他随即又想起了刚刚听到的一些情况,表情瞬间变得煞气腾腾。
居然有人敢打他顾青竹的娘亲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47、第四十七章 人可无傲气,岂可无傲骨! ...
“姑娘,万万不可。”就在惊艳的镇长大喜过望的时候,展云贞果决开口阻止,她自觉自己虽然不是那种善良温柔的好姑娘,但是也没恶劣到将自己悲惨的命运嫁祸给其他无辜少女来获得自己幸福的地步。
想及此,展云贞微微一笑:“从姑娘刚刚的身手,云贞知道姑娘定是那种身手不凡、一贯行侠仗义的异人,只是本镇之事,却是和那些一般的强取豪夺不同。”
“展家丫头,你闭嘴。”镇长气急败坏地大叫出声,可是顾忌着红衣少女刚刚显示出的身手,又不敢妄动,只记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才要给我闭嘴。”展云贞倏地转头,对着镇长厉喝,美艳动人的俏脸一片冷冽寒霜。
“展家丫头,你敢忤逆······”
“忤逆了又怎么样?要是真有本事真有血性你带着大家伙一起去报仇啊!”展云贞满脸不屑,语气冰冷:“镇长,不要以为你的身份可以护你一辈子,我展云贞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你懦弱无能,又贪生怕死,一直逼着大伙退让,红月镇岂会失去那么多女孩?你真的不怕她们半夜来找你吗?现在,你还要让这个无辜的女孩子去送死?她甚至不是我们红月镇的人,镇长,你的良心全被狗吃掉一点都不剩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红衣少女有些不耐烦了。
展云贞回过头来,眼神微暗,环视了一下四周,苦笑道:“罢了,这是本镇的事情,家丑不可外扬,姑娘,我比你痴长两岁,劝你一句,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善良,你不是本镇的人,现在离开的话应该可以,赶紧离开红月镇吧。”
“那你们呢?”红衣少女眼神微动:“你刚刚不是说过,你们会死吗?”
“那又怎么样呢?”展云贞笑得洒脱:“就像莫言刚刚说的,我们这里的人,能活着都是靠牺牲镇里那些无辜的女孩子,早就生不如死了,早死也早解脱。”
“好个刚烈洒脱的奇女子。”诸葛无为赞叹。
顾青竹微笑不语,温柔笑容中带着难掩的自豪,他家的温柔娘亲,即使转世后依然是英姿飒爽不逊须眉。
“展家丫头,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好听。”镇长恨恨地说:“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莫言这个小子吗?你为了他,竟然不顾整个镇子的安危,简直是冷血自私至极,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我懦弱。”
“不错,我的确是为了莫言而改变主意。”展云贞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丝毫不遮遮掩掩:“可是倘若不是你拿我爹娘弟妹来威胁我,我又怎么会为了那个所谓的大仙穿上这件嫁衣?”想到这里,展云贞盯着身上的红色嫁衣,满脸厌恶,倘若不是自己没用,保护不了家人安危,她是宁死都不会穿上它的。
展云贞又抬眼看着镇长,冷笑:“可是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红月镇一直这样退让下去,就算那个大仙不动手,就算镇里的人都活下来了,红月镇,也已经死了。”
“今天,我没想到莫言竟然会来,他既愿意和我生死与共,我又为何要再忍气吞声?镇长,你不要说我贪生怕死什么的,你知道,大家都知道,嫁过去还有十日可活,不嫁过去的话顷刻间就可能死在那个大仙手下。”展云贞顿了顿,眉宇间露出一抹痛苦,抬头望向自家屋子,沉声道:“至于欠爹娘的,云贞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养育之恩。”
“不用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掩起的门被打开,刚刚被推进去的女子扶着一个四十岁左右,五官端正面容憔悴却掩不住浑身书卷气息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俊秀少年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秀丽女孩。
“展夫子您出来啦!”镇长如获至宝般迎上来,这个展家丫头虽然是个倔性子,却最是尊敬父亲,只要展夫子开口,再不情愿她也会乖乖上花轿。
展云贞手一抖,缓缓地开口唤道:“爹,娘!”
“嗯!”展父点了点头,表情平静,却让人摸不着他心里的想法。
展云贞有些惴惴不安,但是倔强的性格还是让她勇敢地迎上了父亲的视线:“爹,女儿自知不孝,可是如此苟延残喘当真不如慷慨赴死。”
展父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贞儿,你很好,爹曾经教你的你都记在了心里,很好,是爹魔障了。”展父看了看身侧的儿子,眼中闪过一抹悲痛:“爹一心只想着想方设法保下展家的血脉,却忘记了,人可以无傲气,却岂能无傲骨!为了活命而卑躬屈膝甚至做出卖女一事的人本是爹最不齿的,可是到头来爹自己却成了这种人,贞儿,是爹对不起你。”
“爹!”展云贞泛着泪光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几乎落下泪来,她知道,以前那个刚毅沉稳、傲骨铮铮的爹,终于回来了。
展父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莫言,眼神变得锐利:“莫言,你喜欢贞儿?”
“是。”莫言上前一步,坚定地开口:“我喜欢云贞。”
展父微微点头,其实刚刚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在屋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个小子和自家的姑娘两情相悦,彼此间情深意重。
展父笑了笑:“那么,莫言,你可愿意娶贞儿为妻?若愿意,你们就在此时在这里成亲,若不愿,你就离开吧。”
莫言虽然沉默寡言,可是却不傻,立刻跪下:“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镇长无须惊怒,各位乡亲也无须生气,违抗大仙命令之事展家一家之事,小女与莫言今日成婚,明日一早就会离开红月镇,是生是死都不会牵连到大家。”展父环视一周,朗声道:“诸位乡亲若是想喝一杯喜酒就请进来,若是想要送亲给大仙那就继续寻找适合的姑娘吧,展家就不接待了。”
周围的镇民面面相觑,忽然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道:“展家丫头的婚宴哪里能含糊?夫子,俺大柱来帮忙,明天一早俺和夫子一起离开,要是真的死在出镇的路上,俺也认了,反正这日子俺是真的没法过了。”
有了一个开头的,大家仿佛都感染了勇气,虽然心中还是带着惧意,但是此时热血上涌,竟有三分之二的人选择到展家帮忙。
直到人群散去,那红衣少女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你还是离开吧。”展云贞仍然穿着那身新嫁衣,看着少女,脸上依然微笑,丝毫看不出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叫红叶。”红衣少女答非所问地说。
展云贞一愕,随即微笑点头:“红叶姑娘,你快点离开吧,晚了,也许就走不了了,还有,小心一点,不要被镇长他们抓到。”
叫做红叶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转身纵身离开。
“她刚刚说,她叫红叶?”诸葛无为惊愕不已,这个名字他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心中升起一股慌乱忐忑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回头求证地看向顾青竹:“哥哥,她是······”
“啊,她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顾青竹沉吟点头:“你注意到没有,她刚刚转身离开的提气纵身,用的是玄心正宗的身法,她应该就是七世姻缘的女方——燕红叶。”
“果然是她!”诸葛无为喃喃自语,一时间心中情绪纷乱,惶然无措。
燕红叶,燕红叶,她就是那个与他相爱了六生六世的女人,同样为七世姻缘的燕红叶吗?诸葛无为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十年的平静生活让他有些松懈了,陡然间见到了真人,诸葛无为觉得自己心里面很有压力。
“顺其自然便好。”顾青竹笑笑,随手解开结界,对着转身欲走的新嫁娘带着笑意唤了一声:“姑娘,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讨一杯喜酒?”
“哥哥?”诸葛无为愕然,却自动后退半步,没有说什么。
展云贞正要回去,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清朗嗓音,顿时错愕回头,却见本来已经空荡荡的路上竟多了两个俊朗出色的年轻男子,尤其是那个年纪稍大的,气质独特,一看就不是凡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展云贞总觉得对这个男子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而是一种淡淡的自然的亲密,不知为什么,展云贞总觉得这个陌生的男子,一定不会伤害他,况且,看他的神态气质,绝不是普通人,也许······
反正他们是男子,无碍,留下观察一下也无妨,若是真的让自己猜中,那镇里的人可就有救了,毕竟,虽然不怕死,但是能活着还是活着比较好!
展云贞心念一转,不敢怠慢地盈盈一笑:“能有远客前来,真是受宠若惊,二位请进。”
啊,果然转世后的娘亲温柔是温柔,腹黑也没落下啊!被娘亲转世盯上的顾青竹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很是高兴,这样的性子才不会吃亏嘛,毕竟木讷爹爹已经够木头的了,要是娘亲再不精明一点,这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于是,顾青竹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很是潇洒地跨进了展家。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缘居然能够参加自己爹娘的婚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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