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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借蝶杀人蝶葬 > 4

4

,为了保留博客的页面不被关闭,她不等页面全部关完,就松开了那两个键。当她用鼠标去点击最后一个新闻页面右上角的“×”时,一组新闻标题打住了她的动作--

《200余乘客厦门坠机身亡》

《空难:十五名死者下落不明》

《乘飞机应注意的十三条》

《××航空公司致遇难者家属的一封信》

……

她站在门口以双手合十对着眉心,如此持续了大约七八秒,待她再次回到电脑前,疯狂地点击与那个新闻页面相关的链接,恍然知道了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

这场令人难以置信的空难发生于半个月前,从东京开往厦门的班机因机舱内的一块侧窗突然起裂,机舱外的高压气流猛灌入室,飞机来不及下降,导致了一场空难。

曦媛在贴吧里搜到了一贴死者的名单,当她看到父亲林颂棠和母亲方肜馨的名字时,脑海里刹那间一片空白。

“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这不是一场噩梦?!”无力感令她不能自已,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假若他们的名字不在名单中,假若他们只是暂时下落不明,她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悲痛欲绝。她感到口­干­舌燥,她想到饮水机处倒点开水稳定情绪,但没等她站稳,整个人便软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曦媛的下眼睑肿成两个水袋,她气力全无地伏在玻璃茶几上,啜泣着用手去拍打脑袋,随即手指Сhā进头发纠结处直向发稍扯去,她就那样放纵地哭了近两个小时。她尽量压低抽泣的声音--诗媛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再不到半年她就要面临高考,不能告诉诗诗,绝对不能让诗诗知道!但又该怎么对爷爷说……

曦媛把身体靠在悬挂着爸妈婚纱照的墙壁上,她望着母亲慈爱的眼睛,抚摸着微笑中的爸妈的脸,然后将自己的脸贴在冰冷的照片上。她含着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将它们一并呼出肺脏。不论如何,不会回来了,不会了……天啊,太突然了,她宁愿这只是梦。突如其来的痛往往会驱散心中原本的恐惧。现在想来,那些梦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爷爷已经来到了厅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曦媛背过身,慌忙来到电脑前。

“爷爷被猫吵醒了吗?”

曦媛一边关网页,一边勉强地作出笑脸,试图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爷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悲哀,眼眶里瞬间噙满泪水。哀沉的声音颤抖着:“你都知道了?”

“我不懂,知道什么?”曦媛哽咽着反问,她很惊讶,但她并没有去正视爷爷的眼睛,但是她那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哭腔却出卖了一切。

“看着我,好孩子,爷爷早就接到了噩耗的通知,但是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告诉你们。你既然知道了……答应爷爷,暂时不要告诉诗诗……”

爷爷紧紧地握住曦媛冰凉的手,他那充满请求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这个刚毅的老人从未在人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然而此刻,他在至亲至宠的孙女跟前颤抖着声音,含泪而语。

曦媛从爷爷的眼里读懂,眼前这个老人一定隐忍着太多太多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

那一夜,曦媛终于带着沉沉的疲惫睡去。直到翌日正午,她感到有些腰酸背疼,索­性­从床铺上坐起来,随即,打开笔记本电脑。

这篇关于双亲罹难的日记,她没有直白地写进Blog--即便父母遭遇空难,曦媛的字里行间透露出钻心的痛,至于为谁而痛,为何而痛,她并没有一一胪陈。她还不想被人觉得,自己的处境比别人看到的现实还要悲惨。这导致日志看起来有些无病呻吟。

蝶葬 第三章(4)

三天之后,“北冥鹏”又进入了曦媛的博客,并且,留下了这样一条评论--

小女生没有经历过苦,遇到­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以为经历了多少苦难。你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女生,只晓得把当校花和舞会皇后当成理想来追求,真是不知民间疾苦人心不古思想败坏道德沦丧的小资群体!

我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沉浸在悲观的生活中,甚至觉得呼吸时胸口都在疼。后来真想不通生活有什么好绝望的,现在,我的声音一在房间里就能震动玻璃,声音抑扬顿挫,真是气势彭湃,仿佛整个天下都在对我朝拜。你比我幸福,至少你还有石瑶那样的朋友在身边。要懂得珍惜,振作­精­神,勇往直前。

你喜欢旧民国,我会给你寄一套DVD电视剧。旗袍、长衫、戏曲、文学、油灯、电影、报刊、论战,那时的人多­精­神!

北冥鹏

2005年1月30日03:20

这一长串神经质的留言叫曦媛感到委屈,但他的言语又像是无心的伤害。

只是樊斯灏竟然说到了民国时代。“旧民国”这三个字对曦媛来说太敏感,即便她并不是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却对那个时代有着特殊的情愫。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该了解的不了解,不该了解的又妄加评论,还显得很关心,他到底想­干­什么?

当她把视线停留在书架上的全家福时,胸口隐隐疼痛起来。

就在这时,诗媛在满是书本纸张的桌面上乱翻,不一会,屋子里响起笔杆落地的清脆声响,随即从桌上咝咝啦啦掉下几本书。诗媛无所谓掉到地上的东西,她好容易从杂乱无章的桌面上摸到一串钥匙,对曦媛说:“姐姐,我出去一下,跟爷爷说我不回来吃晚饭了!”

“你要去哪?”

“小蚕没有吃的了,我去采点桑叶。”

“你去好好写作业,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比学习更重要吗!”曦媛起身挡住妹妹的去路,她对眼前女孩有些失望。

“你好烦哪,我回来再做嘛!”

“你懂事一点,万一又考不上大学以后该怎么办!”曦媛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她的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一个得了帕金森的病人在发抖,“你就这么不自觉,怎么对得起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爸妈!”

“这样,我帮你去采桑叶吧,你回去学习,抓紧时间,不要贪玩。”惯有的隐忍令曦媛按捺住所有愤懑。她走到玄关,换上靴子,走向楼下。

在她的记忆里,铁道附近有一座慕林,林子生长着许多不同的树,其中就有桑树。

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一到秋天,爸爸就会带着全家到慕林边的小公园里去玩。公园里有一条带状的溪流,溪流间零星地分布着巨大的岩石。曦媛还记得肌肤碰触溪水的感觉,冰凉惬意。十岁那年,她曾和妹妹在林间相互追逐打闹,一不留神掉进了水中,那时的水流还很湍急,爸爸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竹梯,将它横放于溪面上,顶住一块大石头,曦媛紧紧地抱住竹梯,才没有摔得遍体鳞伤。

曾经的时光是那样幸福。严肃而不失和蔼的父亲。秀美温柔的母亲。但是那种美好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往事在曦媛的脑海里燃烧成一块黑幕,黑幕中隐约有两只蝴蝶在翩跹起舞,它们发出萤火虫般的光芒。如梦。

穿过铁轨。她很快便找到从前那片慕林。

这个地方如今已是荒草丛生,破败的雕像与镂空的雕花长椅上落满了灰尘与鸟粪。鲜有人烟的慕林地带,树木最繁茂的那一块正是出土过那具清末女尸的地方--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蝶葬 第三章(5)

步入慕林,曦媛猛然发现儿时的溪流不见了,任她如何寻找,却再也没有听到清脆的溪流声。倒是有股­阴­寒的气流像幽灵一般在蓊郁的树林间穿梭,继而化作一只冰冷的手在背后抚摸着她的长发,冷风时不时撩起她的衣摆。

来到桑树蓊郁的地方,长发也仿佛受到了这股幽风的指示,幸灾乐祸地飞到她的胸前乱舞着。随即,风改变了它的方向--准确说,应该是它的源头--仿佛是从冻泥里吹上来,它像是一种有意识有生命的东西,将她的发丝吹乱之后贴在她的脸上,扰乱着她的视线。

曦媛把头发向背后甩去,但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风儿兀自将长发拂向曦媛的眼睛。她索­性­将头发扎成一束。然而这些动作仍旧无法阻止幽风将那些长长的发丝吹到她的脸上、眼睛里。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将她笼罩着,使她透不过气来。

“噗噗噗……”

头顶上再一次传来那种异样的声响,曦媛的胸口不禁一阵憋闷,脑海里出现化蝶的情形,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内部是不是正在起变态反应。我是不是已经疯了?不,不要……

“扑、扑、扑……”

这一声完全不像是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而像是从人的嘴里念出来的,一字一顿。风在林间乱窜,背后竟然传来一阵女人细小的笑声。

“谁?”曦媛定定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屏气凝神,任凭冷风将自己的长发吹乱。

她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偏偏只有树木被风吹动发出的“嗖嗖”声。那一声笑还在曦媛的脑海里反复重现,她迅即转过头,后面除了随风摇曳的灌木,别无它物。

曦媛抓狂也似的拨开眼前的发丝,艰难地将摘下的桑叶放进车篮子里。

她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曦媛牵单车正要回头,突然看到林子边上多出了一块平地。平地上放着几块半截的大石头。那是什么地方?曦媛努力回想此地当年的样子,哦,这应该就是溪流所在的地方了!原来的溪流变成了平地,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溪面上覆盖着大约一厘米厚的红褐­色­粉尘,这至少也要有个几年的沉积。

溪流,怎么会变成平地?

她下意识地将车停在杂草丛中,随即走近已变成平地的溪流。她仍旧觉得周遭有一股不对劲的气味,那种气味教她冷不防地想打喷嚏。不一会,她就仿佛一个严重的鼻炎患者。

当她缓缓地在铺满粉尘的平地上踱步时,很快便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钻上来,瞬时涌遍全身,那种感觉正如千万根利刺扎进自己的骨头。当她停下脚步,头颅突然隐隐作痛。

她感到鼻翼有些痒,便伸手去挠鼻翼,冰冷的手指刚刚触及皮肤,她便打了个寒战--她看到手心的血管很清晰地从皮肤底下透上来,呈现出脉络分明的深紫­色­。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指甲正在迅速发黑。她用左手撩开右手臂上的衣袖,只见那些血管脉络如同黑­色­的枝桠在透明的皮肤里延伸着。

十几秒间,曦媛的脸­色­已然变得青紫,但这些她并不知晓。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她的头颅深处疼得厉害,随即牙齿开始打架,就在上下牙撞击的同时,牙床也有种撕裂的疼痛。曦媛感到嘴里正在酝酿着带苦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我就快要死了吗?那种味道叫她一阵恶心,她朝地上唑一口唾沫,哪料唾液接触地面之后迅即冻结起来,变成冰的唾液里依稀带着暗红­色­的血丝。

蝶葬 第三章(6)

--她这才发现,哪有什么平地,只有冰地!

--这是溪水冻结之后形成的一块冰地!

曦媛奋力跨回路面,随即膝盖里发出“吱吱吱”的声响,里边的骨头仿佛正在碎裂。然而这一切很快便得到恢复,她通体的颜­色­也在脱离冰面的那一刹那开始苏缓。她恍然明白,那“吱吱吱”的声音,是关节与关节间经脉突然畅通发出的。

好险!

她半蹲在结了冰的小溪边,观察着方才凝冻起来的唾沫,它如同冰块一般透出不规则的纹理,半透明的白冰将里边的血丝裹得严严实实,几乎与之浑然一体。随即,粉尘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感。粉尘将融入冰地的唾液完全覆盖,使之与冰面居于同样的水平。

忽然,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曦媛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突然发现,在冰面上覆盖着的红褐­色­粉尘并不是日常所见的尘埃。那种粉尘似乎经由好几种粉体混合而成,并且不只红褐­色­一种。

她拾来一片­干­树叶,取些许粉末仔细观察。从­肉­眼来看,粉尘是由很多颜­色­混合而成,红­色­、黑­色­、绿­色­、黄|­色­、蓝­色­、白­色­。她还发现,其中有一种白­色­颗粒跟粉状的白不太一样,它的状态有些像盐,但比­精­盐还要细小得多,却又比其他的粉尘稍大。她仿佛在哪里见到过这种物体,是糖吗?不是。砂?不对。她闭起眼睛努力搜索,这种物体一定在哪里见过,并且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但她仍旧什么也没想起,倒是在闭眼所见的那片黢黑的世界里,梦中的两只蝴蝶的影子又浮现上来。她强使自己睁开双眼,她觉得现实生活已经开始走进梦境里了,或者说,梦境里发生的事正在现实中应验。

这太可怕了!

她无助地看着手中的桑叶,只见桑叶里冒出了几颗水珠,水珠逐渐融汇在一起。这是哪来的水?方才的粉末漂浮在那层薄薄的水上--除了白­色­晶体颗粒。她恍然明白,那些白­色­颗粒正是微小的冰晶,它们现在融化成了水。

然而曦媛的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如果它是冰晶的话,为什么不和溪水冻在一块,而会像粉尘一般随风飘散?

曦媛的耳畔又响起了“噗噗噗”的声响,她不禁心跳加速。这一回真有那么一只金黄|­色­的蝴蝶从她的头顶飘落下来,停在冰封的溪面上,它的翅膀有节奏地翕动着,采蜜一般悠然,但不一会,那种翕动像是被突然点了|­茓­道,瞬间静止,看上去就像一具标本。随即,蝴蝶的身体化作粉末,一阵寒风拂来,便和冰面上的那些粉尘一并混合在了一起。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荒唐了!这样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非常悲哀的事实。

不,至少有一个人不会怀疑她,那就是石瑶。把这一切说出来也许无济于事,但多一个人理解多少会比现在好过些。

此时,天光开始黯淡下来,森林的上空笼罩着诡异的­阴­霾。当曦媛再一次经过母校H中学的校门时,她突然对着空气“哎”了一声,引得路人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看。可她明明听到有人在叫唤她。

声音应该是从校门方向传来的,而且是一声很平常的叫唤。

她从人们异样的目光中走向H中学的大门,再走向­操­场。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向­操­场,但是她觉得真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叫唤她。然而当她站在­操­场上环顾四周,除了灰­色­夜幕笼罩下的校园,并无他人。

曦媛的目光向四下里扫视着,脑海里浮上初进H中校门时,和父母兴高采烈地逛校园的情景。她突然不能自已地颦蹙起眉来。她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是那样沉,上有年迈的爷爷,下有未上大学的妹妹,曦媛突然觉得自己已不再是个孩子,原先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考上研究生,现在想来,她必须坚强地接受现实。

蝶葬 第三章(7)

一切的一切,都尽力而为吧。

“噗,噗,噗”……

有节奏的声响在耳畔若隐若现,像是鞭子在抽击物体。这种声音伴随着空幽的回音,正变得愈来愈大。不难分辨是从红砖楼传出来的。曦媛猛然一转身,有着百余年历史的红砖楼正矗立在暮­色­之中。

“曦曦!”

鞭子抽击物体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曦媛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影在昏暗的窗前唤着她的名字。由于天­色­渐深这栋楼里却没有亮灯,加上前一夜长时间的哭泣使她患有角膜炎而没带眼镜,她无法看清那个人究竟是谁。

“瑶瑶,是你在叫我吗?”

“嗯,你上来!”石瑶说着,消失在窗前。

曦媛无可奈何地踩上红砖楼前的木质台阶。空荡荡的楼房里静悄悄,黑黢黢,不免叫人生出一丝惊悚。曦媛摸索着进入楼中,她希望能摸到诸如电闸、拉线之类的开关,但当她扳动开关,空气里只是响起几声清脆的“咔哒”声和浅浅的回音,楼里兀自漆黑一片。她只好凭着直觉寻找楼梯的台阶。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红砖楼第一层,曦媛想象着发生各种奇怪状况的可能,她几乎能想象假如自己正置身于死地,有可能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可是,一切又不像她所想的那样。

红砖楼二楼再次响起了有节奏的鞭子抽动物体的声音,鞭子抽动一声,换做两声连续快速的“嗵”,曦媛感到头顶上那块木制天花板正在颤动,同时轻微地发出机械的“嘎吱”。曦媛整根神经倒竖起来,她按捺住心中的惶恐,然而她惊惶失措的神­色­暴露出她已经到了无法再忍受的地步。曦媛不禁大声喊道:“石瑶,你在楼上­干­什么?”

石瑶没有回答。曦媛听到楼上传来有节奏的喘息声。她好容易摸索到楼梯向上走,随即木地板发出“吱吱吱”的杂音,叫她毛骨悚然。

二楼的窗玻璃透进少许光亮,她终于能看见周围的景致了。

石瑶正打着赤脚在空旷的老旧的木地板上跳绳,在她的左边是一排木门紧闭的教室,前后是长廊。石瑶每跳两下,挥一下手中的麻绳,嘴里喘着粗气数着:“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九十六。”她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抖动着的裙摆跟着脚的动作在黑暗中跳舞。

石瑶突然停了下来,并不因为被绳子绊到。

“你,这是在­干­什么?”此时的曦媛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跳绳。”石瑶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跳绳?你不觉得这样很不正常吗?我要被你吓出神经病了。”

“避邪。”

她没有想到石瑶竟然能用这么简约的两个字来诠释她的行为,这种回答既诡异又没意义。“你才像中邪了呢!”

此时的氛围比方才更加死寂,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气味。她们的声音在空旷的二楼走廊产生轻微回响。

“我也怀疑。”石瑶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有些赌气的­色­彩,仿佛在说“我是不正常了,那又怎样?”

“我本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又有新的问题想问你。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离开这栋楼。”曦媛刚拉起石瑶的手欲往外走,却被石瑶拉进了走廊深处。“你要带我去哪里?”

石瑶把曦媛拉进走廊尽头,来到一间教室门口。石瑶隔着门上的小玻璃块指着里头,说:“你看!”曦媛窥视着里边的一切--室内的物体被教室外头蓝紫­色­的天光映得微亮。一具仿制的白­色­骷髅架最先进入曦媛的眼帘,那是生物课的授课器材。在骷髅架的边上放着许多玻璃瓶,瓶子里用防腐药水浸泡着动物的尸体。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这栋楼有过一个传说,你听过吧?”

“行了,别吓我,我们还是走吧。”曦媛催促着,脑海里浮现出传说中的少女殉情事件。

“你看那个檩子。”

曦媛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房檩:“那根木条,怎么了?”

“就是在那根木条上吊死过人。”

曦媛突然冷静下来。

“二战前后,有位美丽的女子曾在这座校园里读书,她深爱着一个海归留学生。这个留学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有天他为了救一个遭日本人欺负的老农,打死了日本鬼子。后来日本兵将他抓走,好长一段时间,女子得不到有关男子的音讯。后来,女子偶然间看到报纸上登出了枪毙留学生的消息,她很担心,于是四处寻找心上人,最后捡到了那名男子的血衣,女子终于伤心过度,悬梁自尽……”

“好痴情的女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曾经隔三岔五会听同学说到一些很零散的碎片。我猜想整个故事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最终整理出来的故事?”

“算是吧,我梦见过这个故事……”

“啊!”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那个女子居然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沉默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了曾在爷爷的卧室里见过的那张女子的画像,画像上的人看上去就跟她一模一样。况且,若按时间来推断,石瑶所说的那个女子应该生活在解放前,而画像上女子的扮相也正是民国时期的女学生们流行的装扮。

曦媛感到画上的人和石瑶所梦见的人听起来就像是同一个人。她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但是那种感觉过于模糊,一时间很难用言语描述出来。

石瑶继续往下讲:“梦的场景似乎就是这里,我和她就在这样老旧的小楼中跳绳,一直跳,跳到两千零七下的时候绳子打到了我的脚踝,梦也就那样醒了。”

石瑶所说的悬梁女学生也许已经为她解谜画像上的女子提供了新的线索,曦媛一时间对那个女子的身世产生出无比浓厚的兴趣。

两个女孩摸索着黑暗下了楼梯。曦媛相信石瑶,或许也只有她才会相信石瑶。从小到大,她们的神经就像是连在一起的,也正因此,彼此之间几乎不存在秘密。

蝶葬 第四章(1)

两女孩离开红砖楼的时候,天已经变得分外寒冷。

华灯初上,居民楼的窗户透出模糊的光晕,由于天已开始降霜,那些透出缤纷­色­彩的窗户都仿佛安装了磨砂玻璃。高楼与高楼之间点缀着朦胧的斒斓,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感。

石瑶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商铺说:“这个冬天怪异的气候该不会跟台湾蝴蝶的神秘失踪有关吧?”

曦媛顺着石瑶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家商铺的店面前摆着一个香炉,边上站着几个人,他们正轮流到香炉前上香,随即朝里头撒一种粉。“祭拜蝴蝶,最近确实变得特别流行。可是台湾蝴蝶变少是台湾的事,而这种天气骤冷的现象仅仅局限于F城,跟台湾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这种现象会蔓延吗?”

“不知道。”

“台湾人祭拜蝴蝶吗?”

“不知道。”石瑶耸了耸肩。

“目前还没看到那样的新闻,奇怪也就在这里。不过,下午我在铁道旁的树林里所见的蝴蝶,从它直飞向冰面及其最终粉化在冰面上来看,应该是冰面有种特殊的魔力能够吸引蝴蝶,有可能台湾蝴蝶剧减的现象正与那种魔力有关。”

“你的意思是,台湾的蝴蝶嗅到了冰的气味,然后千里迢迢飞到万木丛生的慕林里找寻那条小溪?”

“差不多。”曦媛臆断着。

“太荒唐了吧?照你说的那样,台湾有那么多卖冰点的商店岂不都成了蝴蝶的坟墓?”那种猜测不可思议,石瑶的表情很快陷入沉思。

“我只是猜测,你看到他们在往香炉里撒粉了吧?”

“嗯。”

“你知道他们在往里头放什么粉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两人陷入思考,随即,曦媛又说,“但是,我猜是蝴蝶翅膀上采下来的粉。”

“何以见得?”

“哦,这个……”她也没凭没据,只是脑袋里闪现出下午在溪边看到蝴蝶被粉化的情景。她推着单车朝马路对面的商铺走去,石瑶也尾随在后。她们问那家店铺前正在祭蝶的人们,答案果真就是从蝴蝶翅膀上取下来的粉末。

可为何要焚香祭蝶?那些粉是从哪里弄来的?又为何要往香炉上撒粉?她们问过店前的所有人,但那些人只是无奈地笑笑,表情变得格外肃重。

上一辈那么做,他们也便跟着做,每个人都显得那样盲目,谁也没给出具体答案。

“太怪异了,有什么是不可说的,弄得神秘兮兮的,到底在搞什么!”曦媛无奈地朝那群祭蝶的人抱怨了一句,把石瑶拉开了。

曦媛的家族里从未搞过类似祭拜蝴蝶的活动,爷爷更是绝口不提“蝶”字,他仿佛对蝶存在着天大的忌讳,因此,她没打算请教那个古怪的老人;但石瑶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家中的蝶祭,自从外公那一辈过世之后,家里也便没有了祭蝶的习惯,那些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天光全部退去的时候,城市的建筑与行人被冷冻在这座巨大的冰库里,顶上那片苍穹似乎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午时的明媚气­色­,就这样用漆黑的冰冷将整座城市死死裹住,天长地久。

她们不知不觉站在了长平坊的牌子底下。徒步近二十里,她们都已颇感疲倦,十公尺以外的“永吉”灯箱招牌正在她们面前晃动着异彩的光魂。

“永吉”是清朝末年流传至今的老字号海鲜小吃楼,座落在长平坊的第一道石拱门。早在二十年前,这条巷坊的居民就不约而同地把家门朝着隔壁繁华的街道开,而向着长平坊的这一面,极少有人出入。唯有“永吉”的店面是前后门并开,于是,它也便成了长平坊唯一的铺面。

蝶葬 第四章(2)

“永吉”的生意很好,老板娘眉飞­色­舞地在柜台前记帐。曦媛对此感到莫名的烦躁。

就在此时,几个满头卷发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嬉戏打闹着朝她们跑来,其中年龄稍大些的那个撞上了曦媛的腰部,随即说了句不知所云的外星语,灰溜溜地向长平坊深处跑去。

“快检查你的包!”石瑶赶忙提醒道。曦媛连忙摸包,钱夹果真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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