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镜月未央漠然地打断他的话,“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对不起,烦请靖王殿下收回去。”
镜月千修微愣,继而轻轻叹了一口气:“央儿,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镜月未央合了合眼,没再接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才从镜月千修怀里传出凉淡的几个字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从前有一只兔子,满心欢喜地叼着胡萝卜去送给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大灰狼把它咬得遍体鳞伤,兔子就逃啊逃,逃进了灌木丛里,荆棘扎进皮毛中,血流满了灌木丛。等兔子走出这片灌木丛,它背着满身的刺告诉别人:我是一只刺猬。”镜月未央说完之后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很傻……是不是?”
镜月未央的语气其实一直都很淡,但就是那种不在乎的口吻,却让人觉得更为凄楚。她不是看不透,只是看透了之后,反而留下成片成片的……荒芜。
“央儿……”镜月千修收紧手臂,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
“所以,不是我不肯信你,”镜月未央转过身,伸手抚上镜月千修的脸颊,轻轻笑了笑,“是我不能。”
在客栈休息了两天,镜月千修派了人去查探那日的袭击,很明显是有人下了重手要置他们于死地,但是因为当时人都挤在一起,对方的目标是谁却不能确定。第三日,千墨不负众望地抓了两个活口回来,效率却是极高的。
只是这拨杀手都是不要命的狠货,三十几人就留了两个,嘴巴硬得很,死撬不开还要防止他们自尽,千墨废了不少气力也没能让他们开口。镜月千修冷冷一笑:“别以为他们不说,本王就猜不到是谁干的。”
镜月未央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眼皮:“那可未必,朝中局势多复杂,各种各样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可别是冤枉了人家。”
“冤枉?”镜月千修抱起镜月未央往外走,继而低头对她挑眉一笑,“但凡是对你不利的人,都该死。”
“哈,全天下的人都想我死,难道你要不全天下的人都杀光吗?”
“有何不可。”
镜月未央甩了甩绑成木桩一般的小腿,总算明白死妖孽的意图了,这样一来,至少五天之内是走不了路的吧?
“那两人在哪里?不如让我试试。”
上了满满一桌菜肴,镜月未央拿着筷子夹了一颗青豆扔进嘴里,瞟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侧目对着镜月未雪笑得阴邪:“你们不都说本殿的手段残忍毒辣吗?其实一直以来本殿都觉得自己很善良的,不过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本殿若不表演个一二,那实在是有辱‘盛名’。”
镜月未雪脸色一白,满是柔弱地看向柳浮玥,柳浮玥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安抚。
见此情形,镜月未央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于柳浮玥这样的人,越是看重他,就只会越发地得寸进尺,晾他一晾只当是眼不见为净。
招来千墨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千墨顿然脸色一暗,目光快速闪烁了两下,再次看向镜月未央的眼光便就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惧意。
“你跟千墨说了什么?”
“一个道听途说的小法子,原来是个土匪头子想出来的,你知道匪贼的手段向来都很变态,我原先听着只觉得有趣,还没试过呢,今天恰好有机会玩玩,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哦?”镜月千修微微扬眉,似乎十分感兴趣,“是个什么法子?”
“很简单的,只要在脑袋上钻个小洞,倒入灯油再点燃,就可以让人享受到极致的痛苦,很爽的!”
话音一落,在场一干人等的脸色骤然就白了一截,跪在地上的两位更是颤抖着肩膀止不住胆寒。
只有镜月千修还是笑:“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爽不爽?”
镜月未央白了他一眼:“人又不是石头做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有快感?”
两人调侃间,千墨就已经动了手,看他手麻脚利的样子,显然不是头一回干这么变态的事,镜月未央忍不住对着死妖孽吐槽了一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你才是最变态的。”
“呵……”镜月千修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变态的,比起凤城那位,我的这些小把戏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他真有那么可怕?”
“过几天,你就会见到了。”
“唔!呜呜——啊啊啊啊啊啊!”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同伴惨叫连连,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狰狞得面目全非,甚至在摘掉了堵住嘴巴的东西之后都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与意识咬舌自杀,只能在极端的痛苦中慢慢地被折磨死,剩下的那一位终于忍不住崩溃了,激动地朝着镜月未央哼哼,虽然嘴里塞着东西吐字不清,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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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就是没教养,也不知道谁惯的,村妇一般还敢问鼎侯府夫人头衔!”
还没回嘴,她身子一软,被人打横抱起,男人阴冷回道:“我教的,我养的,我惯的,我许了头衔,你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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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沫!你个窝囊废!真是丢人”一身华衣的少年嚣张的纸扇轻摇。
顾清沫将抱在怀中的儿子放下,瞬间出现在少年面前,白皙纤长的手指已经勾起了少年的下巴。
“哦?爷是窝囊废?那你是什么呢?”
少年挣扎不开,一张粉嫩的脸因为怒气变得通红,只见顾清沫缓缓低头,将唇印在少年粉唇之上,忽悠转身离去,留下暴怒的少年。
“顾清沫!我是你弟弟!”
49、神枭十二骑
是——太子。
镜月千修抬手一摆,给了他一个痛快。
镜月未央挑眉:“你信他?”
“当然,”镜月千修凝眉轻哂,“不信。”
太子就一死纨绔,看他平日在皇城横行霸道就知道这货肚子里没几两东西,就算他再怎么记恨镜月未央,也断然不敢对镜月千修出手,更何况就凭他那横冲直撞的性情,放冷箭这种高端的技术活绝对不可能玩得这么周密。既要对付他们,又把苗头引到太子身上,那么就只能是——二皇子的手下。
镜月未央咬了颗豆子,不屑地笑了笑:“真是我的好哥哥。”
“央儿,随我去西境,你留在这边,我不放心。”
“呵……搭起擂台就留他一个人唱戏,会不会太寂寞了?”皇宫里还有疼她爱她的母后,还有那么可爱的父皇,她怎么能抛弃他们一个人跑去逍遥呢,承了这个身体,多多少少总是要尽些孝道的。
连着又赶了十多日的车,才出了北境进到凤城中。按理说柳浮玥身为质子,是不能离开皇城的,但是镜月千修却偏偏把他放了出来,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镜月未央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兴趣追究太多,死妖孽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这点她倒是很放心的。
凤城不亏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城池,便是连街角躺着的乞丐都比一般的叫花子要来得肥头猪脑许多,懒洋洋地靠在墙边,跟前摆个碗,四周洒满了一圈的铜板,他自己不急着捡,也没人来抢。
城外是深十余丈的护城河,两旁种着高大的杨柳,城墙刷成绛红色,城内的大道两旁种植着柳树和榆树,夹道成荫。内城的御沟里则种满了莲荷,岸边是桃树、李树、杏树、梨树,杂花相间交辉,远远望去有如铺满锦绣华绸。街市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街道上铺子店面摆满了两道,几乎是三步一家酒楼,五步一个妓馆,比镜月的皇城不知要繁华兴盛几倍。
从道路上杂而不乱的人流中就能看出,整个城池被凤城城主治理得很好,若不是早有耳闻,镜月未央实在很难想象,那样暴虐的一个人,竟然可以打理出这么一个繁盛的城阙来。
“驾!驾!闪开!都闪开!”
大道的转角处猛然爆起一声厉喝,紧跟着一大队高头烈马狂奔而来,险险地擦过镜月未央等人的马车疾速奔过,差点把他们撞翻。镜月未央掀开帘子朝外面探出头,只见一整队人马个个身着劲装,头戴狼形盔铠,面色严峻而气势逼人,目光凛冽如同当空烈日,叫人不敢直逼其面,一路上的行人见之即刻纷纷闪开,潮水般往两边退去,避之如虎狼。
镜月千修见状不由蹙起眉头,脸色凝重了几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些什么人?”看着装也不像是多大的官职,却一个个拽得跟皇帝他老子似的,敢在凤城这样放肆,遍数九州也不见得有几个。
“他们,”镜月千修收敛神色,从薄唇中缓缓吐出一行字,“就是冥皇座下的神枭十二骑。”
“神枭十二骑?西冥的人?!”镜月未央大惊,“他们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西冥的消息向来封得紧,”镜月千修也是一脸狐疑,“我得到的信息不多,只知道神枭十二骑很少一起出动,这回却全都聚集在凤城,很有可能是西冥朝廷出了什么事。”
镜月未央趴在窗口,看着一群人马霹雳而至又扬长而去,忍不住啧啧叹了两叹:“原来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神枭十二骑,果然名不虚传,好威风的说……”
看到这样的对手,就算真的要在战场上拼杀,也会打心底热血沸腾吧?难怪先前千墨提到神枭十二骑的时候会那么激动。
“可以说,神枭十二骑是沙场上的神将,但凡他们出兵,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七年了,历经大大小小的征战不下百次,他们却只败过一次。”
镜月未央回过头,扬起眉角看向镜月千修,笑得几分揶揄:“败在了你的手里?”
镜月千修摇摇头,寡薄的笑容里掺着几分无奈:“如果我有那么厉害,就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担心了。”
“哦?”镜月未央不由好奇,“那是谁?”
镜月千修拉过她坐在自己怀中,抬手帮她理好鬓角的发丝:“是你的外公,我朝的兵马大元帅,百里将军。”
“可是外公不是已经……”镜月未央敛起睫毛,朝廷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之前母后也只是简单地给她分析了一番利害,很多详情都没有细说,她只知道百里外公在三年前就已战死沙场,现在百里氏族的当家是二舅。
镜月千修微微一叹:“若非百里将军在三年前那场大战拼死搏杀,挫退了枭骑的锐势大伤西冥军士元气,保住了我朝的边疆,只怕现下镜月早已满目疮痍。那次的征战虽然击退了西冥铁军,但是我朝亦是损失惨重,百里将军便是在那个时候遭到暗杀不治身亡……”
“暗杀?”镜月未央忍不住拔高了字节,“他们好卑鄙!”
“冥皇狼子野心,穷兵黩武而无所不用其极,但不可否认,”镜月千修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每说到冥皇两字,神情就严肃几分,足见他对冥皇的忌惮,“冥皇的谋略胆识,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不容小觑的。”
“冥皇……”镜月未央咬着字节把两个字重复着念了一遍,之前千墨那么说她还只当他是玩笑,眼下连死妖孽都如此看重,她就不得不堤防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镜月千修半眯起眼睛,回想起曾经在战场上隔着千军万马的遥远一晤,语气竟不由自主就缓了下去,“冥皇……据说是个,很温柔的人。”
“哈?!”镜月未央不淡定了,“好战残杀,穷兵黩武,这样的皇帝分明就是一个暴君,怎么可能会温柔?!怎么可能会跟温柔搭上边?”
见她如此,镜月千修不免好笑,然而一想到那个人,笑意还没露出来就凝结在了嘴角:“如果他真的是个暴君,那他的脚下的群臣军士就不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了。”
50、遇到变态了!
马车一路行到一条巷子里,说是巷子,却比主街道还要广阔,金碧辉煌的馆楼临街而建,光是台阶就有十多步之多,伟岸雄壮的两头白玉石狮一左一右挺立在大门外两侧,虎目生威煞气凛然,满是气派。
镜月未央跳下马车,抬头看了眼楼馆的匾额,行云流水的三个鎏金大字挥毫其上,金色的光芒几乎能闪瞎人的眼睛。
“破天阁?”镜月未央回头看向镜月千修,不解地抬起眉头,“这是什么地方?”
镜月千修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即便跨步朝前走了上去:“进去你就知道了。”
“哐!”
守在门口的四个护卫忽而伸出长枪将拦在他们面前:“请阁下出示牌令。”
镜月千修对千墨使了个颜色,千墨即刻取出一块足金的令牌递了上去,为首的人取过令牌验了几许,才收起长枪放他们进门。
“哇,这地儿真了不得,连守卫都那么有气势……”镜月未央自认也是个见多识广,经历过大场面的娃,但自从一进到这个凤城之后,就莫名地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赶脚,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你说,万一咱们不小心惹事了,会不会被人就地解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难得见她装孙子,镜月千修不免好笑,“虽说西门城主生性暴虐,但也不至于嗜杀成性,不然他也管不好这一方城池,只是这城中规矩颇多,倒是要注意了。”
本来镜月未央还指望他能安慰自己几句,可这话听起来分明就是故意在唬她,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哼,一路上都鬼鬼祟祟的,什么都不肯说,别是把我卖了还叫我给你数钱。”
“哈哈……我怎么舍得卖了你!”见镜月未央挣开手就要走,镜月千修赶紧拉住她,好生劝了一番,“先前不同你讲,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
“切,”镜月未央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还惊喜呢,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千公子,这边请。”领路的仆从一袭深蓝绸袍,袖口的绣花都是用金丝线绣的,足见这家主人的豪阔程度,可见凤城城主富甲天下的传言确然不虚。
进到场子里,镜月未央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锦衣华服,非富即贵,而这些还只是最低等的客人,因为身份尊贵的人都住进了包厢了。包厢也有分天地玄黄四等,天字阁一间,地字两间,玄字三间,黄字四间,镜月未央等人进的是地字间。
一路进房,柳浮玥都带着斗笠,不知是怕被人认出来,还是怕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太招蜂引蝶,一直到进了房间放下帘子,他也没有摘下斗笠的意思,提防得倒是很紧。
“喂,怎么不去天字间?像你这样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的,去天字间还不够格吗?”
“不是够格不够格的问题,天字间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镜月千修笑了笑,“听说过‘点天灯’吗?”
“呃……解释下。”镜月未央挠了挠鼻子,之前对付那两个倒霉蛋用的极刑不就叫“点天灯”么……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包场的意思,不管这一轮拍卖别人叫价多少,到了最后都由掌灯的人加一成价码。也就是说,这件东西他要定了。”
“哈,那不是很亏?万一别人漫天叫价,那掌灯的不是要赔死了?”
“那倒不会,一件东西值多少价,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价位是会高出许多,但也不会太离谱。”
“那还是很烧钱啊!”
“一般点天灯的人都是为了彰显身份结交权贵,得到了权势还会在乎这点小钱么?话说近来已经很久没人点灯了,记得上次枭骑的大统领首阳为了娶到医仙的二徒弟林妙儿,连着点了两盏天灯讨美人欢心,一时间名震九州。只是在那之后,倘若不是冥皇主婚赏了不少礼金,只怕他这媳妇儿一娶进门就跟着他喝西北风了。”
“呵呵,听起来倒是挺浪漫的……”镜月未央眨了眨眼睛,挠了两下鼻子,紧跟着加了一句,“不过还是太烧钱了,你可别给我去点!不然我会肉疼死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银子!
凤城的拍卖会很出名,就连她这个刚穿越过来深居皇城的半吊子古人也听说过一二,从这里拍卖出去的宝物,那几乎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因此拍卖会的场次并不频繁,有时候是一年一次,有时候是三年一次。秉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每次拍卖会都有无数富贾权贵远道而来,而拍卖的商品是在一个月前就放出的,所以也有人会为了某样宝物专程赶来。
这次一共有十件宝物,按珍贵的程度从低到高开始拍卖,之前已经进行了两场热身赛,整个馆楼的场面由是变得十分火爆。但能参加拍卖的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一个个倒也还能稳住,除了个别拍到宝物的一边兴奋得面红耳赤,一边又心疼得哭爹喊娘。
虽然镜月千修一直贼兮兮地不肯给她看单子,不过按照拍卖会的惯例,前五件不外乎就是字画珠宝,瞅了眼镜月未雪兴致勃勃的模样,镜月未央表示兴趣不大。
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出房间,镜月未央绕着这座传说中雕栏玉砌的极品仙宫四处逛了逛,真要比较起来,其实跟皇宫的建筑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一眼望去,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外的狷狂之气。庭院内的格局布置算不上极致的精美,然而每个细节都刻画得很完美,再加上整体架构十分霸道,宛如龙虎盘踞其上,帝王之风不彰而显。
四下望了一圈,镜月未央刚要转身走人,腰际忽然一沉,紧跟着拍上来一只咸猪手,顺着她的腰身往下滑,他大爷的还顺势捏了几把:“呵,小ρi股可真软啊!”
镜月未央先是一愣,继而暴怒:“杂种!老子的ρi股也是你能捏……唔——”
一句话还没吐出口,下巴就被人猛地扣上封住了嘴巴,镜月未央狠狠瞪了眼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劈手想要拍开他,不想他反应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死扣在白玉栏杆上,力气大得惊人。
51、再遇变态!
瞥见假山边的那道影子闪开,拓跋炎胤才收回目光,唇上香甜柔软的触感美味极了,却是忍不住让人想要汲取更多,然而回眸一对上那双愤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猎豹般的眸子,拓跋炎胤不由微微一愣。
只是一个出神的空档,怀里的女人就迅速挣脱开去,扬手就往他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禽兽!”
莫名其妙地摸她ρi股就算了,居然还敢强吻她!
她看起来很像是那种没有贞操没有节操一股狐骚味儿风骚气质的站街女吗?呸呸呸!欺人太甚!
趁对方回过神之前,镜月未央迅速蹲下身一把抓起他的小腿,猛地往上一提,直接将他整个人丢进了水池里,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死变态,去死吧!”
拍了拍手,镜月未央跨前一步,叉腰看着水里扑腾的红毛浪荡子,狠狠呸了一声:“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哼,变态!”
“太……太子殿下!”
一名小厮惶恐不安地从走廊上跑过来,三步并成两步冲到池子边跃身跳了下去,留下擦肩而过的镜月未央顿在原地咯噔了一下。
虾米?太子……殿下?!
不远处的楼宇上,一位玄裳男子怀抱一只火红色的貂兽倚在栏杆上,将下面的风景一览而尽,见到镜月未央甩了北漠太子一巴掌之后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不由微微敛眉:“她就是镜月的三公主?怎么跟传说中……不太像。”
身后不远处立着的护卫随即解释道:“听说一个多月前镜月三公主练功走火入魔,失去了记忆,醒来之后就变了性情,但变化也不算太大。”
“练功走火入魔?她练的是什么功?”
“月莲神功。”
“练到第几层了?”
“第九层。”
“之前有人练到第九层么?”
“没有。”
玄裳男子勾唇浅笑,奇丑无比的一张脸由是变得愈发狰狞而恐怖,看一眼便叫人骇然不已。
摸了把嘴唇回到房间,却只有镜月千修和镜月未雪在房内,不见了柳浮玥,镜月未央倒也没怎么在意,拉开凳子坐到窗前嗑起了瓜子。台上主持者缓缓命人送上第五件宝物,看那盒子的外形,十有八九是装着一幅字画。作为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加俗人,镜月未央在艺术方面几乎就是个草包,虽然有时候送礼要根据对方的兴趣爱好选一些上等的字画,但大多数时候她其实很不能理解这些人对于古董字画的痴迷。
然而,当那幅有些泛黄的绢画缓缓展开的时候,镜月未央所有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当然,吸引她的不是那幅画的精妙画技,而是那副画上的人。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甚至于语言在她的美貌前都是卑弱的,精美绝伦的五官,曼妙的身姿,绰约而高雅的气质,再加上眉眼中透露出的比春风还要温柔的微笑,别说是男人,就是同为女人且对同性完全不感兴趣的镜月未央,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开始心旌摇曳了。
全场一阵寂静之后,随着主场者的一声铃音,瞬间又沸腾起来,胜过以往任何一次的热烈。
就在大家争相抢着准备叫价的时候,四楼天字间的窗户忽然打了开,满场随之又是一阵静默,继而此起彼伏掀起一阵窃窃私语,纷纷猜测那端坐窗前戴着白色斗笠的人是个什么来头。
镜月未央抬头望去,脖子登时就梗在了那里:“呃……玥儿怎么会在那里?等等……他不会是用我的钱去点天灯吧?!不行不行,我要去把他拉下来!”怎么一会儿不见他就跑上面去了,死妖孽也真是的,竟然不拦住他!
“你放心,他的筹码不是银子。”
“呃?那是什么?”
镜月千修忽然抬眸一笑,很有些邪恶:“你说呢?”
不是银子还能是什么?柳浮玥能有什么值钱的宝贝,除了他那张脸……啊!脸?卧槽!死妖孽这招也太损了,他明明知道凤城城主是个男女通杀的变态,还把柳浮玥往火坑里推!谁说男人不是小心眼的?死妖孽吃起醋来记仇比谁都厉害!
怎么说柳浮玥也是他的人,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她坚决不干!撇开其他不说,这很伤她颜面的有没有?!要是让别人给知道了,叫她一个堂堂公主怎么在“国际上”混?!
不等镜月千修来得及拦住她,镜月未央就嗖的蹿了出去,看着珠帘在门口摇摇晃晃摆了许久,镜月千修却是没有站起来追上去,因为他很清楚,这幅画柳浮玥势在必得。
“啪”的关上天字间的窗子,镜月未央贴着窗棂靠在窗口,抬眸跟柳浮玥两两相对:“你脑袋被门夹了吧?先前不是死活不肯让我碰你吗?怎么,这就一幅画,你就甘愿妥协了?呵……你的操守会不会太廉价了?没想到你会是这么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柳浮玥淡淡抬了抬眼皮,并没生气,语气一如既往的漠然:“让开。”
见他上前,镜月未央紧紧往窗户上又贴近了三分:“那,至少你得给我个理由……不然,小爷才不会平白无故给你买单!”
两人站在原地冷然对峙了十多秒,忽然柳浮玥抬起手缓缓伸向镜月未央,镜月未央猛然夹紧膝盖侧头想要避开,却见柳浮玥从她肩膀上摘下一个东西,放到面前定眼一看:“虫子。”
“妈妈呀……”
镜月未央颤着嗓子惊呼了一声,白眼一翻瞬间软了膝盖跪了下去。虫子是她的死敌啊!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托住镜月未央的身子扶到一边,柳浮玥再度推开窗,目光穿过热烈嘈杂的客场落到台中央静静摆着的那副绢画上,抚在窗棂上的手一寸寸捏紧,在坚硬的木楞上划出一道深长的痕迹。
镜月未央再度醒来的时候,房内已然空无一人,而楼下的拍卖会也进行到了第六件。
因为刚才被虫子吓得不轻,以至于镜月未央的神智还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摸到地字间的房门,一把推进去之后才发现走错了方向。
“啊……对不起,走错门了。”
迅速转过身正要开溜,一只大手忽然伸出来一把拦住她的腰,径自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头重重扔到了虎皮披就的软榻上:“妞儿,刚才的帐……咱们似乎还没算清呢?”
52、被……告白了!
该死!冤家,果然……路窄!居然这样都能碰上!
“算你妹啊算!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刚才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好伐?没一脚把你踹成猪头就已经很不错了!”镜月未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坐起身就要跳下软榻,不料红毛这厮禽兽不如,两手扣住她的手腕俯身就靠了过来:“女人,你招惹我了。”
感觉到男人下体的反应,镜月未央顿时满头黑线,差点就心肌梗塞了。她怎么就招惹他了?刚才她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拍了他……那里……一下,这样也能起反应,他是有多饥渴啊!
“你给我滚下去,不然我现在就废了你!”
“不要动!”红毛死变态深吸了一口气,炙热的气息缓缓喷在镜月未央下颚,似乎是在竭力忍耐什么。
镜月未央满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见他不动她也不敢乱动,侧头看见死变态的小厮呆呆地立在一边心惊胆颤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吼了他一句:“看什么看,给我滚出去!”
“啊……是是!小的这就滚!”丫大概早就呆不下去了,一瞬间溜得比什么都快。
这样一来,房间里顿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由是变得更诡异了。镜月未央转眼就后悔了,望着摇摇晃晃的珠帘发动念力,丫快回来吧,再不回来真的要出事了!
“喂,”红毛忽然喊了她一声,口吻听着平缓了不少,但还是断断续续喘着粗气,“你怎么不看我?”
镜月未央嘴角抽了两抽:“干嘛要看你,你又不是花儿。”
“你不怕我?”
“我干嘛要怕你?!你又不是鬼。”她想扇人有没有!这二货是哪里冒出来的?来个人快领回去好不好!
“呵呵,你真有趣!”
“噗——”她要吐血了!呵呵你妹啊呵呵,“你才有趣!你全家都有趣!”
见镜月未央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拓跋炎胤却忽而闭上眼睛,轻轻捧着镜月未央的脸吻上她软软的唇瓣。镜月未央蓦地睁大眼睛,一个脆弱的小心脏在风中无限凌乱。然而,看着眼前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铺开在麦色的肌肤上,含着几分年少时特有的青涩,镜月未央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初吻。
那个中秋月夜的初吻,在记忆中美好得像是夏日的栀子,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了,只记得当初她偷偷睁开眼,看到的也是这么一幅情形。安柏辰从小就成熟得不像话,言行举止稳重而温雅,极少见到羞怯或是紧张的样子,可是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软软的睫毛就那么趴在白皙的肌肤上,青涩得像个孩子。他们站在小桥上,夜风徐徐拂过,吹起月夜之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切都像是一场旖旎的梦境。
拓跋炎胤睁开眼,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却是异常的敏感:“你把我当成谁了?”
镜月未央睫毛微微一颤,侧开视线:“你管不着!”
一手抓住她试图推开自己的手,一手摆正她的脸和视线,拓跋炎胤笔直看见镜月未央的双眸之中,眼神认真而直白:“忘了那个人,做我的女人。”
镜月未央被他的目光震慑了一下,禁不住有些慌神,待反应过来便就扬起嘴角哂笑着呸了一声:“凭什么?”
“就凭……”拓跋炎胤握住她的手缓缓移到胸口,微微扬起嘴角笑得纯粹,“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看他认真干脆的摸样,镜月未央不由得心尖微动,然而仔细一想又不免觉得荒唐。他不过只是觉得她比较特别,比较有意思而已,撑死了也只能算是感兴趣,连喜欢的程度都不到。如果这样也能算是感情的话,那她跟安柏辰的二十三年,又算是什么呢?
“有了第一个,接下去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别他妈跟老子说什么一见钟情,我不稀罕!”
趁着拓跋炎胤没戒备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镜月未央勾唇狐魅一笑,手肘死死抵着他的喉舌,抽出另一只手沿着他的脸庞细细描摹了一道,口吻邪佞而放浪:“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长得还算不错,身材也结实,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要是好好调教调教,那也算得上是个中极品。若是哪一天小爷换口味了,说不定就会来找你……玩儿!”
话音一落,镜月未央即刻抬手往他胸前速度点了几下,封住了他的|茓道,随即从他身上跳了下去,稍微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抬头朝着榻上动弹不得的某人做了个得意洋洋的鬼脸,镜月未央拍拍ρi股转身就走了出去。
什么破太子,言行举止一点都不检点,比镜月闵哲还不如,至少那个衣冠禽兽看起来还算衣冠楚楚。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莫名其妙的一朵烂桃花!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天字间。”
“先别说这个,玥儿人呢?”
“喏,台上。”镜月千修抬眸往窗外示意了一下,脸色微沉,明显的不悦。
“哈?!”镜月未央意外之极,奔到窗口看了两眼,指着台上戴着白色斗笠的颀长身影不可思议,“他怎么又跑那上面去了?”
镜月千修支着下巴,缓缓喝了一口茶,才漫不经意地开口解释:“没钱拍绢画,当然只能把自己押进去。”
“呃,但是他的所有权不应该在我手里吗?”
“咳咳……”镜月千修终于被她厚颜无耻的言论给呛到了,咳了两三声才停下来,忍不住抬眉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那幅画里的女人究竟是谁啊,竟然能让他这样傲气的人舍得下颜面当众卖色?”
镜月千修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自然是他很在乎的人。”
当柳浮玥掀开斗笠的一瞬,火热得快要爆棚的会场刹那间就静了下来,在场众人不论男女,一个个望着柳浮玥目瞪口呆,一时间无数或倾慕或猥琐或痴恋或淫邪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了那一袭雪白的身影上,直到玄字间冷不丁爆出一个声音,才骤然打破了满场的沉寂,然而那人说出的话,却不是一般的难听。
“哟呵……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七皇子殿下,可真是意外的收获呢!怎么,镜月三公主舍得放你回来了么?啊哈哈……”
紧跟着便是旁人的一句轻斥:“白潇,莫要乱说话,纵使父皇不认玥弟,他也还是我的七弟。”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镜月未央几乎能察觉到柳浮玥的身形剧烈地一颤,然而他背对着自己,却是看不清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
53、喜欢什么爷拍给你!
这个小可怜,果然是被抛弃了呢。亏他还心心念念想着回去,却不料圣焰国早就把他当成了弃子,或者说……一开始他就已经被舍弃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种事镜月未央见得多了,更何况是在权谋更迭的政治中心。凭柳浮玥的心智这种事应该早就看开了,可是见他如今这幅失魂落魄却又硬撑着的模样,似乎之前尚且怀有期许,而如今唯一的希冀却被狠狠击碎,任人践踏在脚底。
镜月未央并没有同情他,但却忍不住有些心疼,因为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很久以前她也曾靠着唯一的寄望而强颜欢笑,直到最后看见两人缠绵的照片,可笑的自欺欺人终于被残忍撕裂,泪水崩塌而下,淹没了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
那种脊骨被狠狠打断的痉挛,终其一生也无法遗忘。
抬眉望向场中央孑然而立的身影,镜月未央淡淡地扬起嘴角,这是他的劫,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那么这个人也算是彻底废了。
“怎么,”镜月千修跟着走了过来,倚在窗边回头笑望镜月未央,“你不去帮他么?”
镜月未央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奶妈,不可能扶他一辈子。不过就是翻了个跟头,有什么可委屈的?要是换成老子,一准耍个后空翻吓死他们!”
“三哥,你在担心什么?”柳浮玥忽而抬起头,对着楼下的玄字间盈盈一笑,倾城之貌风华绝代,“如此费尽心机挑拨离间,难不成还怕我一个出宫在外的质子会抢了你的位置?”
“七弟!”楼下温雅的声音陡然一寒,即刻冷硬了三分,“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说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哼!”
紧跟着就是窗子猛然关上的声音,惊得众人又是一愣,却是琢磨不透这其间的含义。
不过在场的都是大人物,知道有些消息可以打探有些秘密不能过问,很快便就收敛了神情恢复正常的面貌,顺着司仪的台阶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柳浮玥身上,开始煞费苦心地琢磨如何能争得这天下第一美人的一夜春宵。
在这个时代,即便有些权贵不好男风,也会顺势在府里蓄上几位上等姿容的男宠,用以彰显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所以,如果能在凤城的拍卖会上一举拍得名扬天下的冠世美人,一旦消息风靡九州,那绝对是比花上亿的钱连续三百六十五天在中央电视台各个频道打全年的广告还要有效!
很快,场上降下去的气氛又立刻开始回温,价码成倍成倍地上翻,听得镜月未央一阵心惊胆颤,很有压力。
镜月千修在旁见她不为所动,不由有些纳罕:“你真舍得?”
镜月未央闻言小脸儿一跨,抓着窗棂轻轻撞了两下额头,颤着嗓子蹦出几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疼啊……”虽然大家都是有钱人,但银子也不是这么砸的啊!拿银票去当柴烧还能煮熟一锅米饭呢……
“吱呀——”
楼上又是一声轻响,天字间的窗户再次被打开,镜月未央小心脏一梗,差点就休克了。
卧槽!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关键时刻居然有人点天灯!他爷爷的竟然敢抢她的男人?!都怪镜月千修不肯露身份,不然就凭她三公主的恶名,谁还敢跟她抬杠啊!
仰头往上瞅了眼,她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凤城西门九幽的地盘上出风头!
“妞,”楼上的窗子里跟着探出一个红毛脑袋,笑着朝他吹了个哨子,眉飞色舞不无得意,伸手指了指镜月未央意味深长地吐出了四个字,“我上,你下。”
镜月未央……阵——亡——了!
“你喜欢什么?爷给你拍。”红毛忽而又挑了挑眉头,张扬狂放毫无避讳,坐拥金山的矿主都没他这么阔气。
“呃……”镜月未央眉头一抽,他脑子进水了?“少跟老子开玩笑,你真要帮我就快点给老子滚下来!”
闻言,拓跋炎胤收敛神情,看着她一字一顿:“爷是认真的。”
“你确定不是在梦游?”
“当然不是。”
欧耶耶!有冤大头买单诶!镜月未央瞬间满血复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拓跋炎胤又是一笑,唇边意味莫名。他能选择的东西不多,能让他在乎的东西更少,不过这个女人确实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虽然他不晓得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北漠的男儿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他很信任自己的眼光,如此张狂直爽而又狡黠聪慧的女人,放到皇宫里一定会很热闹。而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镜月千修忍不住皱眉:“你什么时候跟北漠太子勾搭上了?”
镜月未央还森森地沉浸在不用买单的狂喜之中,完全没想到自己正被某人算计着,更没有察觉到某人的吃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闪发光:“那二货原来是个受虐狂啊,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多踹他几脚……”
听着场上白热化的报价,柳浮玥不知道雅阁间发生了什么,抬眉微微朝地字间瞟了一眼,却只看见某女托着下巴一脸傻笑,神色愉悦完全没有任何焦虑与担忧,漠然的目光不由得愈渐冰冷了起来。直至台上一声铃响,敲定了最后的价位,而地字间自始至终都未传出过半个声响。
嘴角轻扬,浅浅勾起一丝冷笑,却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讽刺别人。
柳浮玥轻轻合上眼。
原来,她对他所谓的“珍惜”,也不过如此。
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快看,火云貂!”
“南哥哥,你说要送我小貂的,要是拍不下来我就不理你了!”
“该死!为什么天字间的窗子还开着……”
……
“哇啊!”听到众人的议论,镜月未央抬头朝场中央望去,转眼就看见了雪白的裘皮上懒洋洋横卧着的那只通体火红的貂兽,不由得眼前一亮,伸手拍了拍旁边,“喂,小修修,你之前跟我说的惊喜就是指这个……么?呃——”伸手拍了个空,镜月未央不由回头,却看见镜月千修转身走了出去,“你要去哪?”
“——天字间。”
54、嫉妒
“哎——等等!”镜月未央跑上去拉住他,“你去天字间做什么?”
镜月千修淡然一哂,伸手捏了一把镜月未央的脸颊:“火云貂本来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岂能叫北漠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抢了风头?”
“哎呀,他要当冤大头就让他当好了么!”镜月未央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厮也太小心眼了,连这个也计较,“我先说清楚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说不准用就是不准用,别给我去瞎凑什么热闹。”
镜月千修抬眉:“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是啊,”镜月未央勾起唇角抛了他一记媚眼,“你先前不是说了么,你的人都是我的了,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镜月千修清浅一笑:“占便宜的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见到两人大喇喇地眉来眼去暧昧莫名,镜月未雪不免觉得一阵气闷,垂下眼睑恶狠狠把镜月未央从头到脚诅咒了几百遍,再抬头还是觉得她碍眼,当即冷飕飕瞟了几记眼刀过去。却见镜月未央微微侧过脸,转眸朝她回望了一眼,嘴角跟着上提了两分,似笑非笑。
楼下的拍卖场上响起一爆超过一爆的火热争夺,客台上的闺秀小姐甚至顾不得矜持惊呼出声,仰慕千金们的凯子们一边拼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一边忍不住暗骂天字间的金主。然而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扇窗也没合上,这就意味着这盏灯将会一点到底。这样一来,要得到火云貂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把灯点爆。一旦天灯被点爆,掌灯者出不了钱主场自然就可以将灯顺延给下一位,只不过在场诸人,又有谁能跟北漠王朝的整个国库抗衡?
镜月未央仰躺在窗边的软榻上,对着楼上的红发男人笑盈盈地抛了个飞吻以兹鼓励。听着天价般的数字不断的往上攀升,一波紧接一波的心跳极大地满足了那长久不曾起伏的虚荣心,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愈渐深邃的眸色。
最终,在众小姐的遗憾与艳羡中,在众凯子的恨憾与嫉妒中,火云貂懒洋洋地被人抱入拓跋炎胤怀中。
“话说北漠太子来这儿就是为了出风头么?连着点了两盏灯,拍的却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北漠的国库未免殷实得过头了吧?”
“北漠皇朝远在极北之地,北帝行事一向沉稳,作风低调而不喜显摆,不想这太子却是荒唐得紧,但若没有北帝的默许,量他也不敢如此。”
“所以,你是说……”镜月未央收回目光,举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北漠如今也坐不住了么?”
“西冥狼子野心已是天下皆知,而我镜月虽然富庶繁华,却不及其他三国兵强马壮,即便镜月有朝一日真的亡国了,唇亡齿寒是一个考虑,趁火打劫分上一杯羹,也不失为一个谋略。毕竟西冥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胃口席卷天下,是以有人想着坐山观虎斗,有人则不择手段也要把看热闹的人拉下水。”
“想占我朝的便宜?”镜月未央勾唇哂笑,举杯一饮而尽,啪的捏碎白玉杯化成粉末洒在桌面,画了一个地图般的轮廓,“他们吞了镜月多少土地,有朝一日,我定要叫他们加倍吐出来。”
感受到镜月未央狷狂而又笃定的气势,镜月千修不由微微扬眉,半笑着叹了口气:“能从你嘴里听到这话可真不容易,只可惜古往今来,后宫不得干政是朝中的头等律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别时期特别照顾,镜月闵哲一看就知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要不是太子党梗着脖子挺他,估计早就被踢下台了。二哥这人阴晴不定,城府倒是深得很,倘若他能上位,看在母后从小将他抚养成|人的份上,想必不会多加为难。”
“哦,是吗?”镜月千修淡淡地挑起眉尾,不置可否,只笑着伸手点了点镜月未央的鼻尖,“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镜月未央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你怀疑他?有什么证据?”
“目前倒是没有什么把柄,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哈,你也太多疑了吧!”
看着两个人黏在一起笑闹不停,完全没有顾及旁人的感受,镜月未雪纵是再沉得住气,这下子也坐不住了,连丫鬟都没带上就起身走了出去。
每场拍卖下来都会有片刻的休憩调整,只是一般而言很少会有人像镜月未央那样有事没事跑出来乱逛,这回因着火云貂的事不少小姐少爷闹了别扭,倒是接二连三有人追着出来又是哄又是赔罪的,冷寂的阆苑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镜月未雪听着众人断断续续的议论,多半是探讨那地字间俘获北漠太子的美人是何人物,口吻中满满当当欣羡不已,袖子下的拳头随之一寸寸卷起,在掌心刻出深深的印记,嫉妒与不甘像是飞速生长的藤蔓,缠得她几乎窒息。
凭什么大家眼中看到的都是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焦点就都往她身上聚,而她却连边儿都沾不到!在皇宫如此,到了这偏远的凤城还是如此!轮美貌,自己丝毫不输于她,论才华,她更是身无长物,论品行,她那样的人还有什么德行可言吗?!可为什么,所有人看到的就只有她?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宠她护她,真是有眼无珠!
“啊——”
埋头走着路,不曾注意到转角有人走来,镜月未雪迎面就撞了上去,继而手心一软,似乎摸到了毛茸茸的一片皮毛。
“吱呀!”
火云貂冷不丁被人拍了一章,即刻愤然扭过头,张嘴就往对方的手背咬了一口。
镜月未雪收手不及,半晌才痛呼着抽回了手,只见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排列着一排猩红的牙印,齿间处几乎深到了骨头表面。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眼泪当即就涌出眼眶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看得拓跋炎胤一阵愕然——这小姑娘也太细皮嫩肉不禁咬了吧?!
55、为谁点的天灯?
“姑娘,你没事吧?”
“血……血……”镜月未雪满脸骇然地看着手背冒出的血点,脸色顿然变得煞白,继而眼皮一合就晕了过去。
“喂!姑娘!姑娘!”拓跋炎胤一手托住镜月未雪软下来的身子,另一只手顺势滑了一道,火云貂翻个身从他怀里跳了出去,一溜烟儿穿过栅栏跑进了草丛里,眨眼就不见了影子。“该死的……”拓跋炎胤低咒了一声,看了眼怀里的少女,又看了眼火云貂消失的方向,左右有些为难。
“哎,那不是北漠太子吗?他怀里的女人是谁?”
“看那装束,好像是镜月的人……”
“镜月?呵……镜月虽然富庶,但有身份进得了地字间的也屈指可数,不外乎就是郡王千金之流,说不定还是个公主呢!”
“原来如此,北漠和镜月素来交好,想必过不了几日,或许还能前去讨杯喜酒喝!”
……
“青木,你来了正好!”见到随行的副将迎面走来,拓跋炎胤随手将镜月未雪往他怀里一塞,匆匆吩咐了两声,“把这个女人扶到屋子里,再叫些人过来找火云貂。”说着便翻身跳过栏杆跃到了假山上,四下张望搜找。
镜月未雪的贴身女婢久久不见主子回来,不由得跟着找了出来,走上长廊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自家主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打横抱在怀里,忍不住一惊就喊了出来:“公主!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传得极远,引来众人的频频观望与揣测,原来议论的那几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笑:“看吧,我就说是镜月的公主。在镜月皇室这般年纪的公主也就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了,三公主自幼习武野蛮得很,看她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八九不离是四公主。”
“呵……北漠这回可真豪阔,这才半场就连着点了两盏天灯,接下来估计还有好戏,看样子是要盖过当年西冥首阳的声势,以此昭告天下两国的结姻之好。”
“西冥这回不是也来人了吗?他们倒是一向都很沉得住气。”
“呵呵,据说城主也回来了,大概都是冲着最后那件宝贝,到时候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不知最后会花落谁家?”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
听到几人的议论,镜月未央不由得微微蹙眉,这回四个国家都派了人来,到底是要争夺什么东西?当初死妖孽也提到过,他说凤城有一样东西非要不可,她才不会傻兮兮地那么自恋,以为那件东西是火云貂。死妖孽的水一直很深,她跟他相处这么久都没摸清楚,问他话又从来都是说一半,就知道让她猜。猜猜猜!猜你妹啊猜!
一脚踢飞道上的小石子,不料正巧砸中了草丛里的什么东西,那玩意儿吱吱呀呀痛呼了几声,随即翻了几个圈滚了出来,胖嘟嘟红艳艳的,居然是先前那只火云貂?
镜月未央见状眼前一亮,快步奔上前要去抱它,然而不等她弯下腰,那肥嘟嘟的小身子一耸,溜得倒是很快,簌簌滑过草堆四处乱窜,镜月未央只好跟着追了上去。只不过火云貂狡猾得跟泥鳅似的,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又从手心给它溜了出去。
这畜生似乎还有些灵性,耍了镜月未央好几次之后不免得意,竟然还立起身子转过头朝她“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她。
它这一笑彻底把镜月未央惹怒了。尼玛被人耍也就算了,丫一只小畜生还敢这样玩她,不知天、高、地、厚!
“唰”地亮出一手十把飞镖,镜月未央扬眉对爬上假山的火云貂亮了亮武器,趁它反应过来前唰唰唰将飞镖射了出去,一个不落的钉在火云貂周身围成一个圈子,当即把火云貂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炸毛。
“呜呜……”看着飞镖尾巴上系着的一张网状红绳,火云貂估摸着自己逃不出去,不由得凄切地呜咽起来,转头眼巴巴地看向一边求助。
镜月未央顺着它的目光侧头望去,在视线移上来人的面貌时猛的一个激灵,跟着浑身炸了一圈的毛。
卧槽!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尼玛长得太……抽象了!
西门九幽走到岩石边伸手拨开网绳,火云貂立刻乖顺地沿着他的掌心跳上了他的手臂。丫刚才还张狂得跟个地痞无赖似的,这会儿倒是乖巧得比小媳妇儿还小媳妇儿。
一直到西门九幽走过来把拧着脖子倔着脑袋的火云貂递到她怀里之后转身走开,镜月未央还是愣愣地傻在原地眼角抽搐,第一次极大地锻炼了视觉的承受能力。她知道西门九幽很丑,但是……一个人!作为一个人!怎么可以丑到这个地步?!他是火星来的吧?一定是从火星穿越过来的吧?一定是!
“妞,怎么你也出来了?”拓跋炎胤从假山后绕了出来,见到镜月未央不由一喜,快步走上前,抬手往她怀里的火云貂弹了个栗子,“小畜生!”
镜月未央还是处于石化状态,一时半会无法收回风中凌乱的节操,半晌之后才极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真是……有……勇气……啊。”
长得这么影响市容危害人类身心健康,居然还不戴面具!他的内心是有多强大,多强大?!
“哈哈,吓坏了吧!”拓跋炎胤之前见过西门九幽一次,当然他是坚决不会承认看到西门九幽第一眼的反应比镜月未央还要强烈的,顺着镜月未央的视线望着西门九幽不急不缓离开的背影,拓跋炎胤勾了勾嘴角笑得无良,“真是不比不知道啊!你看吧,见过丑的之后才知道,爷简直帅得没天理——啊!”
不等拓跋炎胤把话说完,两枚银针破空飞来沿着他的脸颊划出了一个细长细长的“二”字。那力道掌握得妙极,不至于深到留疤,但是这几天拓跋炎胤绝对没脸见人了!
镜月未央小心肝儿一缩……好狠,好手段!
56、最后一件宝贝!
“喂,你没事吧?”镜月未央抱着火云貂对着怒容满面而又发作不得的拓跋炎胤招了招爪子,“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活该被教训。”
“哼,爷说的都是实话!既然不想让人说就不要叫别人看见,自己没遮没拦还想要封住别人的嘴,自欺欺人!”拓跋炎胤狠狠抹了一把微肿的脸颊,远远地对着西门九幽的背影喊了一声,一派血气方刚年轻气盛。
“好啦好啦,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再吼下去,小心下一秒就被削平脑袋……”镜月未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这二货是冲动了点傻冒了点,不过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倒是很让人亲近,至少比那些拒人千里或者说话只说一半装深沉的男人好多了。
“哼,他敢?!”
拓跋炎胤话音一落,镜月未央登时就感受到背后射来两束冷飕飕的目光,不由得颤巍巍地扭过头,视线与西门九幽的厉眸交错而过,瞬间被粉碎成千万片。“这二货脑抽了,您别理他……”讪讪地朝西门九幽笑了笑,镜月未央赶紧拉上拓跋炎胤闪到假山后,避免血案再次发生。
“喂!你不是胆子很大吗?干嘛怕——啊啊啊啊啊!”
听到假山中传出一声直破苍穹的痛呼,园子里的人不由纷纷侧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好半晌才看见一名少女一手拽着火云貂的尾巴一手抓着北漠太子的“尸体”拖了出来,嘴角上挑,似笑非笑。
当她抬头往长廊上扫了一圈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很自觉地侧开了视线——
连北漠太子都敢打,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就在见证了这幕惨案的众人以为北漠太子在遭遇了这场飞来横祸之后会偃旗息鼓,却没想到天字间的窗户竟然一直都没有关上!因为北漠太子之后就没再露脸,隔着一层珠帘众人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拓跋炎胤出行带着的随身武将青木黑着脸立在一侧,冷冷地看着镜月未央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嗑瓜子:“你们不是爱显摆么,那就显摆得彻底点儿,小爷摸也给你家太子摸了,亲也给你家太子亲了,拿他几件宝贝算不上什么事儿吧?”
看着镜月未央得意洋洋的样子,青木恨不得在她脑门上瞪出两个洞来,要宝贝什么时候不行,偏要跑到这凤城的拍卖场上!北漠的国库就是再殷实,也经不起这么耗啊……这下半年的赋税全白收了!要不是她拿太子殿下的性命相挟,他现真想一脚把她踹下楼去!
于是,在镜月未央的强取豪夺之下,“北漠太子”一连点了五盏天灯,烧掉了北漠半年多的GDP,彻底吓坏了客场上的豪绅富贾,创下了凤城拍卖场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高点灯纪录!
镜月未央走后不久,拓跋炎胤才幽幽转醒,听到青木咬牙切齿地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喜欢就好。”
青木……阵亡了!
“不过,”拓跋炎胤揉了揉差点被镜月未央拧坏的耳朵,伸手轻轻弹掉衣摆的貂毛,剑眉随之一扬,“爷的东西,可不是白拿的。”
闻得此言,青木即刻满血复活:“殿下英明!”
临近拍卖会的尾期,最后一件压轴的宝贝上场的时候,镜月未央明显感觉到了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连一直没有动静的玄字二间都打开了窗子扬起了卷帘。
“咦,那里面是什么人?”
镜月未央趴在窗口张望了一阵,却发现客场上的人一个个地比先前要淡定许多,虽然还是紧张,但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狂热激动,反而只是抱着一种球迷赌球的态势。很显然,他们已经放弃了对这件宝贝的争夺,而最大的一个原因,不是他们拍不起,就是他们怕得罪人,不愿涉入这场最高级别的较量。
“站在窗口那位,就是神枭十二骑的大统领首阳。我还以为冥皇这次会亲自前来,不过看眼下的情况,恐怕我又低估了他。”镜月千修收起散漫的神情,敛眉朝地字间瞥了一眼,随即又侧开头,看向款步踏上场中央的男人,“西门城主从不在拍卖场上露面,这次却是不得不来。”
“为什么?”看了眼场台上正襟危坐的男人,镜月未央又是一阵鸡皮疙瘩,而另一边,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吐了。
“倘若没有西门城主压场,只怕最后这一场下来,整个破天阁都要被掀了。”
“最后这件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死妖孽说势在必得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你看着就知道了。”
镜月未央转过身,抱着火云貂一起趴在窗口张望,窗子前垂着细细的珠帘,要是不拨开外人很难看进来,从里面看出去倒是很清楚。只见司仪从铁盒子里取出一筒长长的画卷,继而缓缓展开在桌面,上面的图案密密麻麻看不大真切,不过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一张——地图。
“呃,你们兴师动众的,就是为了买一张地图?”
“地图只是其中一部分,西门城主这次拍卖的,是整个——凤城。”
“哈?!”镜月未央闻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卖掉凤城,他疯了?!他要那么多钱干嘛?”
“呵,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只是觉得城主这个位置坐腻了,毕竟周围四个虎狼之国成天对它虎视眈眈,要守好这么一座城,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西门城主虽然才智过人深谋远虑,然而三天两头被人无妄谋算,迟早都是会累的。与其到时候被人算计,两手空空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现在主动转手,还能换得一个百年无忧。”
“唔,话是这么说……”镜月未央还是觉得有些诡异,“但是凤城如此富庶……真要买下来,还是跟其他三个朝廷抢拍!岂不是要把国库都给掏空了?!”
凤城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又是四国接壤的要塞,无论是哪个国家得到这片土地,或攻或守都会取得极大的优势,看之前冥皇频频前来勾搭就知道这片土地有多重要了,眼下凤城城主公然拿出来拍卖,不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才怪。然而话又说回来,每一方对这块土地都是势在必得,纵然有人二百五地上天字间点灯,这盏灯迟早也是会点爆的,价格没有节制且不说,万一到时候拍上了天价中的天价,掌灯者要是出不起钱怎么办?!
57、花落谁家?
万一真的打起架来,西冥这回可是整整带了神枭十二骑,镜月千修武功虽好,她的武功也还不差……等等!
念及此,镜月未央被自己的猜测囧到了,不由幽幽转过头:“你带我来,不是为了让我替你扫尾收拾烂摊子吧?”
镜月千修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由莞尔,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就是拿十个凤城来换你,我也不会稀罕。再说了,这里毕竟是西门城主的地界,就算西冥真的带了千兵万马过来,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攻进来。”
“唔,那我就放心了。”她可不想那么早就卷进风暴中心然后被人玩得死翘翘。
大概四方人马都知道对手是什么身份,因而这次却是没有人巴巴地跑上天字间点灯,但即便如此,每一次报出的价位,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体温飙升。整个场面远远不如之前那般热烈,甚至沉寂得有些压抑,然而场内的气氛却炙热得叫人面红耳赤,有不少人甚至偷偷摸了好几把额头上的冷汗。
一开始报价掐架是圣焰和北漠两国的太子,一个是二世祖,一个是伪君子,在朝廷中都被宠惯了,心高气傲遑不相让,拼的是面子,玩的是心跳。他们每喊一次价,镜月未央握着火云貂尾巴的手指就收紧一分,疼得小畜生竖起身子张牙舞爪吱吱直叫,一派愤愤然的模样,想咬她又不敢下嘴,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被她从楼上直接扔出去。
而场台边的坐着的西门九幽只是阴测测地听着,抽象式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偶尔扯起嘴角哂然一笑。他每勾起嘴角冷笑一次,台下的人就会漏掉一拍心跳,换做柳浮玥那是给惊艳的,但是面对西门九幽……嗯,大家都懂的!
眼看着拓跋炎胤就要捋袖子跟圣焰太子吵起来,西门九幽才冷然开口制止了一句:“不按规则来的,最好自己滚,别逼本城主动手。”
连声音都是阴测测的,像是从冰水里面过了一道,阴冷邪湿,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然而他这一句话下来却是很奏效,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说要把你从凤城扔出去,那你就别想在这块地上多呆一秒。听说很久以前有西冥的使臣得罪了西门城主,当时还是少城主少年西门九幽,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把一行人拦腰斩断,把上身和下体分成两拨分别挂在城东和城西连着曝晒了整整半月有余。从那之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凤城的少城主是个变态,而且还是个招惹不起的变态。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满场的人都紧张得冷汗淋漓,圣焰太子最后报出的价位堪比卖国,然而西冥的大统领首阳眼皮也不眨一下:“加两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有人抖着鼻子变的两撮小胡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有人甚至直接眼白一翻倒了下去,过于激动的显然是北漠的人,因为风头完完全全被人抢走了,而翻白眼晕倒的无外乎就是西冥的人,心痛得全身的器官都坏掉了!
镜月未央手指猛的一缩,捏着火云貂的小肚子差点把它内脏挤出来。
这群人太疯狂了!太太太疯狂了!就算凤城本身就很值钱,但是你拿在手里往上砸的那是国库啊,国库!
待场上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圣焰太子那愣头青也早就一棒子被敲了回去,再这么耍下去就算真的拿到了凤城,他的太子之位估计也彻底废了。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场上再没人发话,西门九幽淡漠地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脸色沉着依昔,似乎也没表现出什么诸如“这下赚大发了”的情绪,好像这些在他眼里司空惯见并没有什么不寻常。
就在西门九幽就要开口的前一刹,镜月千修忽然掀开帘子扬眉浅笑:“既然没有别人竞价了,那本王不妨再加两层!”
“卧槽!”镜月未央彻底不淡定了,一把扯回镜月千修几乎要掐上他的脖子,“你疯了!把国库玩空了拿什么打仗?!万一西冥冷不丁攻打过来,全镜月都要跟着陪葬好不好!”
趁着镜月未央松手,火云貂赶紧跳到一边大口大口喘息,避免被殃及池鱼。
“你放心,”镜月千修朝她安慰地笑了笑,光洁的额头上也早已满满都是细密的汗珠,“这已经是最高价了,冥皇就算再想要凤城,也断然不会越过底线。”
“这不是重点!”最高价?最高价你妹啊!镜月一整年的GDP都没了好不好?!劳动人民不吃不喝白干了一年有没有?!“咱们别这么玩啊,大不了先把凤城让给西冥,到时候再想办法把这地儿抢过来啊!咱又不是白斩鸡,怎么能这么自觉得往虎口里送啊?!”
“央儿……”镜月千修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凑到镜月未央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继而勾唇魅然浅笑,“若是没有胜算,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凑这么一场热闹。”
“呃,”镜月未央闻言狗眼都亮了,“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
“已经派人去证实过了,确有其事。”
“哈哈,那就好!咱们就加三成,压死西冥那群死混球!”她这一句话说得极响,几乎满场的人都听到了,特别是玄字间的神枭十二骑,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首阳闻声都忍不住抽了两下嘴角。“西冥那群死混球”?这叫法可真新鲜,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听人敢这样说话,镜月三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叮!”
敲定钟音,最后的天价横空出世,再争下去已然没有意义,因为谁都不会再多出钱,然而同一个价位,却有两位拥有实力的买主。这样的局面不免有些难堪,撤场的可能性又几乎为零,此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主场的司仪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西门九幽倒是一脸淡然,对着司仪轻声吩咐了几句,只见那司仪脸色一白,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受到了惊吓,朝西门九幽又确定了一遍,才战战兢兢地回到场台正中央。
58、我家玥儿
“没料到这般情境是吾等考虑不周全,不过大家不必忧心,我家城主说了,明日将会在园中设置一方擂台,出价的双方各出三人比武争雄,三局两胜,赢者自然可将这凤城地图领走。”
“呵,这法子倒是方便。”
本来就是强者为尊阶级分明的时代,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无可厚非,打仗拼的是兵力,格斗拼的是武力,但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西门九幽一针见血,行事手段确实如传言一般,干脆利落。
然而镜月千修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话,左下角的玄字间亦是一派静谧,客场上众人表情愈渐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镜月未央转过头,疑惑地看向镜月千修。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么?”镜月未雪蹙着眉头一脸忧虑,款步走上前来给镜月未央普及常识,“为了维护凤城的安宁,老城主曾经立下一个律例,在凤城比斗可以,但是有个规矩,那就是一旦上了擂台,只有把对反彻底打败才可以下来,也就是说——不死不休。”
“呃……”不死不休?!卧槽,要不要这么霸气?!这一点镜月未央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老城主也忒厉害了点,竟然用上物极必反的法则出了这么个法子,以暴制暴非常之道!
这样一来,那风险可就嗖嗖嗖往上升了好几个档次,派个弱点的小将上台肯定会输,派个厉害点的万一输了岂不就亏大了?
这个丑到极致的男人,看着淡漠低调,一出手就掐到点子上,真毒!难怪没人敢跟他作对,丫就一高智商的疯子,跟他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着镜月千修丝毫没有收手的态势,镜月未央开始有些虚了:“真的要斗武啊?”
“西门城主已经定下了规矩,就是现在想退场,恐怕也来不及了。”镜月千修显然一没料到最后会以这种形式收场,微蹙的眉头跟着拧紧了几分,皱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那你准备……派谁去?”
镜月千修微微抬眉,看向玄字间的方向:“那要看他们会出什么人了。”
拍卖会散场之后,因着众人都是事务缠身的大忙人,本是一结束就准备启程返还,然而眼下出了这么个Сhā曲,虽然西冥镜月两方的较量同自己没有太大的切身关系,但还是有不少人特地留了下来,只为一睹这场惊世之战。
西门城主虽然为人阴鸷了一些,但行事作风还是相当豪阔的,一概将留下来的人安置在府邸中,一方面免了众人四处奔波的烦扰,一方面府宅中戒备森严,也能避免某些人的某些小动作,最大程度上维护拍卖会与比斗的公正性。可见他打理城池很有一套,并不单单靠着狠毒的手段进行威慑,更多的却是以“理”服人——这样的人倘若能收到麾下,亦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利用好了,其价值只怕并不比整座凤城来得低。
撇来其他不说,镜月未央对西门城主的才华很是欣赏,只可惜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所以这个男人还是……PASS吧!
“七弟,别走呀!自从六年前你离宫之后你我二人可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今日难得能在此碰头,不喝杯酒叙叙旧怎么说得过去?”廊桥上,圣焰太子一行围在柳浮玥身边,满脸戏谑的神情,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叙旧?”柳浮玥冷冷一笑,退开一步错开柳华圣的手,“又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陈年往事,方才你也说了,当年的那些事说多了对谁都不好。”
“呵,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个脾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可见镜月三公主也没把你调教好,嗯?!”柳华圣说着抬手捏起柳浮玥的下颚,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神色冷峻狠辣,“倘若你敢把当年的事说出去,我就弄死你的轩弟!”
“你放心,”柳浮玥神色冷然,拂开他的手侧脸转向一边,“只要你善待逸轩,当年的事没有人会知道,但要是逸轩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坐上那个位置。”
“你敢威胁我?”
“不敢。”
“哈哈……柳浮玥啊柳浮玥,你这模样可真像是柳色馆里的男倌。按理说,那三公主有什么不好的?她那么疼你,只要你随了她,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要那么坚贞做什么?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不趁着这些年多争些宠,等哪一日年老色衰,可就镜花水月什么都没有了。”
大概是听多了类似的讽刺,柳浮玥的神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太多起伏:“我的事,不劳皇兄费心。”
没有收到意料中柳浮玥恼羞成怒的效果,圣焰太子不由收敛神情,朝边上的随从递了个神色,那人即刻趁着柳浮玥防备不周全一把夺过了他怀里的画像,柳浮玥发觉时已是来不及,只抓到了锦盒末端,两人争夺见锦盒不小心被弹了开,画卷腾空飞了出去,飘飘然坠向湖面。柳浮玥目光一冷,劈掌击退那人就要跳下去抢夺那画,回身却被太子挡了一脚身形一滞,错过了捡回画卷的最好时机。
锦帛上的古画最不能沾水,等柳浮玥拾回湿透的画卷打开,上面的墨迹早已晕染成一片,画面模糊不堪成了一纸废卷。
“哎呀,白潇你怎么这不小心——”
柳华圣惺惺作态的话还没说完,迎面就是一道冷风拂上脸颊,紧跟着鼻梁猛的一歪,整个人被柳浮玥一拳就打飞了出去,途中喷了一口血,掉了两颗牙,足见柳浮玥的那一拳揍得有多狠。
眼看着柳浮玥一手捏着湿淋淋的画卷一手紧握拳头追上前还欲出手,镜月未央赶紧冲过去拦住他,她以为那贱人太子只是嘴巴贱,嘲笑柳浮玥几句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过分!说实话她比柳浮玥更有揍他的冲动,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别说西门城主不允许,要真把贱人太子揍残了,那柳浮玥估计也得跟着玩完。
身份的卑贱之分,在这个朝代如同冰山一般无可撼动。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玥儿给我惯坏了,脾气大了点儿,这天干物燥的也容易上火。刚才玥儿跟我闹了个别扭,正憋着火气呢,这不正好撞见了华圣太子,把气都撒您头上了,真是对不住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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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好友的文——《陆少别太坏》
她怀孕了?那暗夜中的可恶男人,不但毁了她的婚姻,还送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我娶你。”陆少琛如施舍一般,淡漠地扫了赵青荇一眼。
“你娶我?陆少琛,我只是一株杂草。”赵青荇愕然。
“如果我偏要,你嫁不?”陆少琛突然眯起精眸,充满威胁地瞪着青荇,大有你敢说不,我就吃了你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嫁?”赵青荇迟钝地眨眨眼睛。面前这个腹黑的男人真是那儒雅俊逸的天之骄子陆少琛?她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大灰狼嘴里叼着的小红帽?
59、擒兽,你对我做了什么?!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2 本章字数:15045
镜月未央挑着柳眉笑盈盈地看向一脸阴狠的柳华圣,本者我是泼妇我怕谁的原则,无赖到底,“不过殿下您身边跟着的狗奴才手脚也太不利索了,这幅画怎么说也价值万金。别说什么不小心,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钱我就不要你赔了,留一双手下来咱们就两讫,如何?”
镜月未央一溜话儿说下来语速极快,柳华圣虽然“久仰”镜月三公主的大名,却是从不曾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只听她“颠倒黑白”一口反咬自己,不由冷笑:“两讫?三公主真是喜欢开玩笑……”
柳华圣正说着,抬眼却见镜月千修携着西门九幽闻讯走来,不由神色一暗,改口恨恨地剜了镜月未央一眼,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脸颊狠声道:“这一拳你给我记住了,来日本殿定会在战场上加倍讨回来!”
“呵呵,只要你有那个本事,”镜月未央双手抱胸,朝他轻蔑一哂,“小爷我一定——恭候大驾。”
看着圣焰太子一行气冲冲地走开,镜月千修轻轻瞥了一眼柳浮玥,才转回目光看向镜月未央:“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遇到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而已。”镜月未央漫不经心的合了合眼,眼角的余光中,柳浮玥紧紧握着那副已经残掉的画像,指节分明青筋暴起,极力克制之下手臂无可抑制地微微颤动。
“嗯,”镜月千修一眼即明,也不说破,只朝镜月未央淡淡地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同城主商量,你先带着七皇子回房,别再滋生是非了。”
“哼,”镜月未央剔眉不爽地撇了撇嘴角,“只要别人不招惹我,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杀人放火,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一旦招惹了她,她绝对会让他死得很难看,不管那个人是皇帝他爸还是皇帝他妈!柳浮玥是她的人,侮辱柳浮玥就等于侮辱她,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回到厢房中,柳浮玥对着那副模糊破烂的画像一看就是一个时辰,无论镜月未央如何苦口婆心地劝慰都只当是耳边风,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并没有多么憔悴,然而那种深入骨髓的心伤一分一毫地刻在脸上,好像轻轻一碰他这个人就会灰飞烟灭似的,看得镜月未央又是一阵阵的心疼。
她不是心疼他,她是心疼曾经的自己。虽然现在已经走出来了,可是当年的那个傻孩子,总是叫人又爱又恨,爱其无邪,恨其天真。
有什么一旦东西破碎了,就再也拼凑不回来了,比如当年她的信仰,比如眼下柳浮玥的自尊。
弱小的他们,都太过卑微,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践踏被人伤害,而丝毫没有自保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柳浮玥一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最亲爱最信任的人,伤得彻彻底底,遍体鳞伤。
“够了!”镜月未央走上前一把夺过柳浮玥手中的画卷,“糊了就是糊了,你看再久也没用!要是觉得不爽就发泄出来啊!你以为憋在心里它就会烂掉吗?不过是一个女人,就那么忘不掉吗?!”
该死!她竟然会为了一个画像中的女人吃醋!真是太没节操了……
“你知道什么?”柳浮玥站起身来,凉凉淡淡地伸手取回那副画卷,看也不看镜月未央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喂,你——”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不爽,很不爽!“那上面的女人是谁?你的青梅竹马还是你的红颜知己?”
柳浮玥没有回过头,只轻轻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乘着微风飘到镜月未央耳际。
“那是我母妃。”
母、母妃?!镜月未央愣愣地呆在原地,一身凌乱。那么年轻美貌的少女,竟然是柳浮玥的——母妃?!而且她竟然,吃他母妃的醋?!嗷嗷嗷,这下没脸见人的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死妖孽,真会拣重点,还意味深长地说什么“自然是他很在乎的人”,她不会想歪才怪!
看到千墨从园子门口走进来,镜月未央正愁一肚子怨念没地方撒,即便倚在栏杆上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千墨走到她面前,抬眉问道:“什么事?”
镜月未央勾唇淫邪一笑:“当然是好事儿。”
看着镜月未央嘴角越来越诡谲的笑意,千墨忽然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而事实证明,他之前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这个女人总是有五花八门的奇思妙想叫你目瞠口呆,整人都不带重样儿的!
所以,这几个被迷晕了的横七竖八被扔在地上的男人……真的是圣焰国太子一行吗?
而且,刚在不久之前,真的是他亲手把他们装进麻袋里扛进房间的吗?
不不,绝对不是他干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要不要把他们弄醒?”
“弄醒?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们穿成这样浑身包得跟粽子似的是为了去戏台唱戏啊?”镜月未央轻嗤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那几个麻袋边,操起一根木棍狠狠捅了两下,“要是让他们发现是谁干的,不是明摆着找死吗?我就是要让他们闷头吃亏,就算猜到是小爷干的,也别想抓到把柄上门讨债,气也要气死他!”
哼,死人渣,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会使绊子,玩阴的爷才是高手,一次性绝对爽到让你哭!
“那现在怎么办?”
镜月未央抬头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继而扬起嘴角阴测测地笑了一笑:“现在么,先闷着脑袋打一顿,等下快要天亮的时候,你再扒光他们的衣服挂到妓院门口,嘿嘿……爷就是要他们声名扫地,被人笑话一辈子!”
千墨闻言不由满头黑线,这一招可真损,她一个女儿家,竟然想出这种法子……太可怕了!
交待完一些细节之后,为了不招人起疑,镜月未央很快就回到了破天阁,不想途中好死不死撞到了西门九幽,差点就把她吓尿了。好在西门九幽也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就擦身而过,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姿态。见他不计较,镜月未央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谁说丑人多作怪的,这娃儿多心灵美啊!
回到厢房内,镜月千修还没回来,镜月未雪也不在,房间里黑灯瞎火的,竟是什么人都没有。镜月未央掏出火折子点了灯,一抬头就看见案上蹲着一只硕大的东西正张开血盆大口,当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跳开。
火云貂被她这一声惊呼吓得半死,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差点噎在那儿,一闭嘴几乎没咬断舌头。听到“吱吱”的声音,镜月未央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抱着柱子探出头来,再次往案上定眼看去,不是那只肥硕而懒散的大胖貂兽又是什么?
“死畜生!差点被你吓死了!”
镜月未央放好烛台,重重往火云貂的脑袋上敲了两下,疼得它眼冒金星,委屈得呜呜直叫。
“哎,好啦好啦,不就敲你两个栗子么!你看我给你带了生鱼片回来,喏,多吃点儿!”
都说火云貂最喜欢吃的是鱼,镜月未央捏着鱼片在它面前晃了晃,但是这只畜生为什么是一脸嫌弃的神情?甚至还噌地扭过头去不看她,太尼玛傲娇了吧?比柳浮玥那尊大神还难伺候。镜月未央挑逗了几下就彻底没耐性了:“不吃拉倒,那就饿你几天,看你这圆滚滚的死相,也该减减肥了。”
转头看着镜月未央收回鱼干扬长而去,竟然不是在唬它!火云貂深刻地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嗷呜了两声趴在案板上泪眼汪汪,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这辈子没好日子过了。
上了二楼,夜风一吹就带过来一阵浓厚的酒气,镜月未央微微抬眉,有人在喝酒?
推开门走到靠东的走廊上,烈酒的气味愈发浓厚起来,光闻着都觉得呛鼻,脚尖跟着一重,连着就踢翻了三五个酒坛,乒乒乓乓地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抬头望向趴在圆桌上那个狼狈不堪的雪白身影,镜月未央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喝醉了也好。
他活得太辛苦了,连放纵都不会,这回醉得一塌糊涂,可见确实是被伤到了极点。
被兄弟戏弄,被父皇出卖,甚而连母亲的遗像都保护不好,换做是谁都无法承受,可是这个傻孩子,不会哭泣,不会怒骂,不会发泄,只会一个人傻傻得躲到角落里,孤独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无关性格孤僻与否,只是在这世间,已然无人可信。
镜月未央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拾起一个酒坛子晃了晃:“来,我陪你喝。”
“呵呵……”柳浮玥抬手缓缓一推,拨开了几个坛子,撑着手肘想要站起来,“醉不了,不喝了……”
镜月未央接住他摇摇欲倒的身体,有些无语,都这样了还说没醉,真是死鸭子嘴硬:“那我扶你回房休息。”
柳浮玥这次倒没有推开她,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猛然转过身,反手就将她扣在桌子上倾身压了上来,眉眼迷离,连呼吸都充满了酒精的味道:“放我走!”
镜月未央对上那双清冷而没有聚焦的眸子,知道他是在说醉话,便就顺了他的意思:“好,我放你走。”
“呵呵……”柳浮玥却忽而自嘲般轻轻笑了两声,“傻子才会信你的话……”
镜月未央汗颜,她就骗了他一次,竟然就这么耿耿于怀,太不豁达了!
“我不骗你,真的放你走。”
“嗯……”柳浮玥缓缓合了合眼睑,双眼朦胧地望着她,眸色迷茫而氤氲,“真的?”
“真的。”镜月未央微微一笑,“骗人是小狗。”
“呵呵……你根本就不稀罕我对不对?你对我好对我执迷,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我,一旦得了手玩腻了,还不是一样会弃如敝屣?”清冷的眸色愈发寒凉,宛如冰雪中开出的莲花,美则美矣,却叫人望而莫及,“像你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在乎别人的死活呢……”
“傻瓜,我在乎的,”镜月未央伸手轻轻拥上他的背,安抚着拍了几下,“我心疼你。”
柳浮玥疲惫地合上眼,靠在她肩头怅然若失:“不要再抛下我了……”
“……好。”
“母妃……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一个人,很辛苦……”
“……”尼玛这角色转换得也太快了吧?!“好了好了,觉得辛苦觉得累了就去睡觉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得了,想那么多又没用。”
好不容易连扛带抱地柳浮玥弄到床上,这货却拉着她的手腕一直不肯松手,镜月未央试了十几种方法还是没能弄开,不由得挫败地躺倒在他身边,心下不免“小人之心”地构想第二天的情形——柳浮玥一定又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趁人之危占便宜吃豆腐了!靠,她看起来就真的那么没有节操没有道德吗?!
抬眼恨恨瞪向面前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瓷白的肤色微微泛红,冰薄的双唇更是殷红一片,看起来极为妖娆诱惑,镜月未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勾引她犯罪好不好!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要忍住,一定要忍住,这是为操守而战!向前向前向前……
弹指灭了灯,屋子里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去,镜月未央眨了眨眼睛,看不清楚一指外的事物,不由抿起嘴角得瑟一笑,嗯,这样就好了!好好睡觉,不准起邪念,不准动歪心思,要做一个有操守的十佳女流氓!
就在镜月未央放心大胆地准备睡觉的时候,双唇上忽而一冰,贴上来两片薄薄的唇瓣,镜月未央蓦地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笼罩着的黑色影子一时间无法回神。
直到唇齿被人缓缓撬开,镜月未央才猛然惊觉,伸手就要推开他——不行不行,酒后乱那啥会出问题的!
“嗯……”柳浮玥轻吟一声,声音魅惑无边,几乎炸飞了镜月未央所有的清醒与自持,混合着酒香的气息喷薄而出,漫向她的鼻尖熔化了她所有的理性,比全天下最浓烈的瑃药还要有效的是那两个迷离的字节,“……给我……”
镜月未央只觉得小腹腾地燃起一把火,一簇簇火苗瞬间沿着四肢百骸漫散开来,笔直冲到她的脑际点爆最为原始的欲望,整个人在那一刹那几乎就要沸腾起来。
抓住最后的一点理智,镜月未央喘着粗气难耐地撑开他:“柳浮玥,你给我清醒点,老子他娘的经不起你这样的诱惑!”
闻言,柳浮玥似乎有一刹那的微愣,然而下一秒,他便就握上了镜月未央的手探向自己衣内,贴上那细致紧密的肌肤缓缓摩挲向下,冰薄的唇瓣沿着她的脖颈细细吮吸,惹起一阵阵轻微的悸动。
镜月未央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什么矜持什么节操什么理智,瞬间被烧得连残渣也不剩一粒。
“嘶啦——”
漆黑的夜幕下,帛衣被一块块扯碎,两个人像是失去理智的困兽一般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喘息轻吟间满是香艳的气息,迷醉了整个夜晚。
火云貂拖着一身破碎的衣物四处乱爬,“哐当”碰到了酒坛摔得粉碎也丝毫不能引起床上那两人的注意,因为头被碎布罩着分辨不清方向,火云貂在地上连着打了两个滚便就从栏杆的空隙滑了出去,要不是镜月千修眼疾手快地接住它,一场坠楼血案在所难免。
“吱吱!吱吱吱……”
火云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吓得瑟瑟发抖。
镜月千修拣起它身上的衣物翻了两翻,冷峻的面容霎时黑了七成不止,搂着火云貂的脖子差点把它脊骨捏碎,楼上时不时飘出隐隐约约的几声香软娇吟,端的是靡丽无比诱惑非常。
听到墙外有脚步声传来,镜月千修不由目光一凛,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皇叔,这么晚了你还要去……”
“雪儿,陪本王喝杯酒。”
“可是……”看到镜月千修怀里抱着火云貂,镜月未雪眸光微微一动,转念答应了下来,“好。”
“对了,”镜月千修走了几步,忽而想起了什么,侧头朝镜月未雪的女婢吩咐了一句,“你去把北漠太子也叫过来吧。”
“是,王爷。”
一夜春宵叹苦短,镜月未央睡得不是很沉,窗外天色还未大亮就醒了过来,躺在床头回想起昨夜的意乱情迷,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怎么就把持不住了?!柳浮玥那是喝醉了酒精上脑,她可是什么都没喝,就这么入了局乱了性,等柳浮玥清醒过来,她要怎么解释?这下真的跳进银河系也洗不干净了……
借着晨光侧过头看了眼沉睡中的男人,精致的五官像是巧匠悉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安详的睡颜纯洁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白日里的冷漠单薄,温和的神态毫无防备。镜月未央浅浅一叹,抬手抚上他的眉眼细细描摹了两道,看来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长得太漂亮了都不好。其实一开始她是打算放他离开,并没有骗他,可是她终究还是舍弃不了这张脸——这种心动谈不上是什么感情,就是一种很正常的想要占为己有的心态,就好比看中了一件名贵的珠宝,只要能得到手,哪个女人会轻易转送给别人?
镜月未央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许曾经单纯天真,只不过在狠狠摔了一个跟头之后,她再也不会委屈自己便宜了别人。自从那次不择手段毁掉安柏辰联姻的那个女人,把他们一家大小都送进监狱之后,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一个堕落的魔鬼,是无法得到救赎的。
当然,她也不需要救赎。
“玥儿,最好不要背叛我,如果真的会有你我反目的那一天,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在柳浮玥眉心浅浅印下一个吻,镜月未央起身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坐在走廊上看启明星,挠着下巴有些纳闷死妖孽他们的去向。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都死哪儿去了?
赶上公鸡报晓,千墨正好办完事回府,一抬头就看到镜月未央倚在走廊上半吊着像是死尸,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紧飞身翻了上来,走近了才看见镜月未央衣衫不整地对他挑眉:“都办完了?”
千墨侧开眼淡淡应了一声:“嗯。”
“嘿,这下有热闹看了。”镜月未央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声音邪恶而放浪,随即抬手往屋子里扬了扬,“进去收拾一下,拿两套干净的衣服。”
千墨转头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只见地板上一片狼藉,破碎的衣服扔了一地,荒唐到了极点。目光沿着地板往上移,在看清床榻上那个人之后不由得微微一动,竟然……不是王爷?!
再回头,走廊上半躺着的那个女人正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异样。虽然关于三公主的荒淫传闻千墨听过不少,但从他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她还是比较收敛的,只是眼下……看来那些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枉费王爷掏心掏肺,她竟是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看着千墨站在原地不动,镜月未央哈了一口气,懒懒地催他:“别愣着呀,快先去给我拿件衣服,我快冷死了。”
千墨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视那个女人,口吻肃然:“你这样……对得起王爷吗?!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王爷的感受?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至少也要先等到王爷离开吧?!”
本来就心烦着该怎么扫尾,没想到千墨劈头就骂了她一道,挑词拣句的还那么难听,镜月未央不由拧眉,站起身来款步走到他面前,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本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千墨侧开脸,声色寒凉:“卑职只是为王爷不值!”
“呵,笑话!男人三妻四妾就是人之常情,女人一妻多夫就是荒淫无度,凭什么?你们男人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真的有好好珍惜过哪个女人吗?在你们眼里,什么都比女人重要不是么?权力,地位,金钱……哪一样不是排在女人前面,还假惺惺地谈什么真情实意,坑谁呢?!男欢女爱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值不值的,就算曾经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还不是一场黄粱春梦,你敢说皇叔千方百计接近我,真的就没有别的目的?”
“千墨,你下去。”
“王爷……”
“下去!”
镜月千修跨步上楼,他知道镜月未央看见他了,也知道这些话是她故意说给他听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再次问了一遍:“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镜月未央合了合眼睑,侧头错开视线看向远处:“我一直这么看你。”
她知道死妖孽对她好,但是这种好除了让她觉得忐忑之外,却不能让她觉得安心。安柏辰当初那么宠她,到头来却是把她摔得最狠的那一个,有些伤痛可以遗忘,但有些阴影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更何况镜月千修城府甚深心思莫名,谁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凡大权在握的人往往都带着面具,她试着去揭开他的面具,可是他却不许……
独自去找西门九幽交涉,甚至还把千墨安Сhā在她身边监视她,她不是傻子,这些她都看得很明白,只不过她不想计较罢了。但是这种试探这种猜疑,真的叫人身心疲惫,她不想连身边亲近的人都要那么防备。
“哈……”镜月千修闻言哂然一笑,往后退开两步,看着微弱的晨光下那张冷漠的侧脸心中百味陈杂,头一次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他不过是不想她牵扯太多受到伤害,可是她竟然这样怀疑他,“我知道了。”
望着镜月千修拂袖而去的背影,镜月未央忽然有些慌了,她以为死妖孽至少会给个解释,却不想他竟什么都不说!
其实她并非真的想要逼他,只是眼下这个情形……
好吧,果然是她脑抽犯二了!
眼看着镜月千修大步流星地走出园子,镜月未央赶紧翻身从楼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抱住他的腰,拦住他不让他离开:“修修,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镜月千修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抬手挣开,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不要,我不放!”见他是真的生气,镜月未央只能耍无赖,一边哀叹自作孽不可活,一边祈求上天庇佑,“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就一次,嗯?修修……你最好了,别不要我……”
镜月千修合了合眼,淡淡叹了一口气:“我累了。”
“呜呜。”镜月未央那脸蹭了蹭他的背,使劲装可怜,“人家都已经认错了,你怎么还那么小家子气啊……我从来都没跟别人道过歉,你到底要我怎样嘛!你要真生气就打我几下好了,我保证不还手不记仇的……”
“真的不还手?”
“呃……真的真的!打死都不还手!”镜月未央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了点头,只要他还肯理她就好!
收敛神色,镜月千修转过身,抬手指向一边的草丛:“趴下。”
“啊?!”偷偷瞄了眼死妖孽已经严峻的神情,镜月未央只好继续装孙子,小步挪到草地上趴好,“哦……”
镜月千修四下瞟了一圈,走到边上捡起一根短藤条,往手心轻轻拍了两下试了试手感,看得镜月未央脸都绿了——卧槽他来真的?!
走到镜月未央身边,镜月千修扬手就对着她的ρi股抽了两下,又狠又准,一点都不掺水分!
“说,你错在哪里了?”
镜月未央抱着头呜咽了两声,可怜兮兮使劲挤眼泪:“我不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把千墨的气撒到你头上,不该说话没分寸不知轻重,不该惹你生气……”
镜月千修连着又抽了三下:“还有呢?”
“我……呜呜……”镜月未央真的要哭了,原来男人一旦发起脾气来比女人还难哄,女人顶多就是哭一场闹一场转头就消气了,但是男人只会阴测测地看着你冷笑,说不理你就真的可以一个月都不理你!“我不该……呜呜……不该色迷心窍……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跟玥儿滚床单……”
“经过我的同意?”镜月千修的声音冷地跟冰渣子似的,手里的藤条甩得一下比一下用力,“你的意思是,下次你跟别人欢好还要提前通知我让我搬一张凳子坐到床边欣赏么?”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镜月未央泪眼汪汪地抬头:“不是有个前提吗……前提你得同意啊……可是你会同意吗?”
“呵……”镜月千修剔眉冷冷一笑,甩袖扔掉藤条,伸手把镜月未央扶了起来,“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镜月未央郁闷地抹了一把眼泪,这货也太得寸进尺了,什么叫做“下不为例”?柳浮玥怎么说也是她名正言顺的……男宠,鱼肉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府里还养着一窝呢,难道以后都只能看着不能吃?!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好伐!
“有本王一个,”瞥见镜月未央一脸怨念的神情,镜月千修侧过身,抬起她的下巴凑到她眼前,狐狸眼细细地眯起,危险的气息四处弥漫开来,“还不够么?”
“够了够了!”镜月未央立刻点头如蒜,男人一旦生气那绝对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好不容易牺牲小屁屁哄了回来,再掉链子就真的完蛋了。
看着镜月未央一脸狗腿的模样,镜月千修不由松了口吻:“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呃……”镜月未央尴尬地垂下头,纠结地对了对手指,顾左右而言他,“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镜月千修冷冷提眉:“真话。”
“真话啊,怎么说呢,”看死妖孽这幅较真的样子,显然是敷衍不了的,这娃儿也是死脑筋,明明看得很通透还要这么逼迫她,为难了她不说,还为难了自个儿,“如果说我没见过他,或许就不会那么在乎,可毕竟他是我的人,你要我说放手就放手……我真的,做不到。”
闻言,镜月千修微微挑起狭长的眼角:“只是这样?”
“不然嘞?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跟他相处也就是这个月的事,你都知道的啊!”有完没完啊有完没完啊,他这么穷根究底的到底是要闹哪样?!难不成他还要杀了柳浮玥不成?!
“呵……”淡淡呵出一口气,镜月千修环臂将镜月未央拥入怀中,紧紧抱在胸口,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摩挲了几下,“如果我擅自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不要怪我,我都是为你好。”
镜月未央心头一跳,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他要干什么?!
“只要你……不伤害我在乎的人。”不论是母后还是父皇,亦或者,是柳浮玥,都不行。
考虑到某些公子哥儿会在凤城的花街柳巷风流快活,比斗之事安排在下午举行,清晨的时候府内还算平静,直到圣焰太子怒气冲冲地被一群人簇拥回来,差点砸烂了整一个园子,整个府里瞬间蹿满了各种五花八门的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编得比书里面唱的还好听,西门城主有心想要制止留言,这回却是真的有心无力——大众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谣言的摧毁力永远是巨大的!
昨夜镜月未央与千墨动手的时候极为缜密,没留下什么线索,因而圣焰太子就算要找他们算账也没有充足的证据,只能闷在府里搞破坏,直到“光荣”地被西门九幽请去喝茶,就再也没有露过脸。
当然,西门九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做掉他们几个,顶多就是将他们秘密送回了圣焰,毕竟这个地方他们是呆不下去了。
对于西门城主如此厚道的做法,镜月未央甚是感激,作为一城之主,城内发生了什么事他自然了如指掌,虽然不想多生事端是一个考虑,不过从这件事上看来,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偏向镜月的。也就是说,这场比斗只要镜月打败西冥旗开得胜,他定然不会多加为难。
柳浮玥醒来的时候,镜月未央正抱着火云貂坐在桌子边强行喂青菜,感觉到侧面陡然射来的两束冰冷目光,镜月未央侧眉一笑:“你醒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柳浮玥半祼着身体坐起来,目光阴郁而骇人,比之地狱恶灵还要凶煞万分。
镜月未央翘着二郎腿晃了晃,对他招了招火云貂的爪子,流氓到底:“你、说、呢?!”
“禽兽,我杀了你!”
柳浮玥二话不说,裹了一层薄衾捡起地上的佩剑拔刀就刺过来,镜月未央慌忙之中举起火云貂一挡,继而猛地发觉不对才又收了回来,差点把火云貂的尿都吓出来。妈妈呀,这美人性子好烈,镜月未央以为他顶多就是臭骂一顿然后三个月不理她,没想到他竟然要杀她!
“叮!”横空飞来一枚铜板打偏了剑锋,镜月千修疾步上前一掌劈在柳浮玥肩头,直接就将他打晕了过去。
镜月未央丢开火云貂匆匆凑了过来,暗叹死妖孽公报私仇,为柳浮玥哀悼了两秒钟:“他……没事吧?”
镜月千修抬了抬凉薄的眼皮,面色还是很差,口吻更是冷漠得可以:“死不了。”
“呃……”镜月未央看了看地上被打晕的美人,又偷偷瞄了眼浑身散发冷气的死妖孽,顿然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这年头,偷个腥爬个墙太尼玛不容易了,她要重振威望啊重振威望!
听到几人渐渐走远的声音,柳浮玥缓缓睁开眼,从床板中抠出一块金色镶白玉的腰牌,背面用小篆镌刻成的“镜月”两个大字繁复而华贵。
他要回宫,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回去!
夏日的气候阴晴不定,早晨还是骄阳烈日,到了午间就开始阴云密布,到了傍晚天气倒是凉快了,然而电闪雷鸣好不骇人。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西门城主定下来的时间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按凤城里的规矩,就算是天上下冰雹估计也得硬着头皮上。好在西门九幽还算人道,在擂台周围的看台上打了几把大伞,就算下瓢泼大雨也不至于会把人淋成落汤鸡。
抬眼望见对面严正以待的神枭十二骑,镜月未央不由心跳加速,忍不住有些紧张。
所谓“打擂上台,不死不休”,虽然参战的人数不多,但整个过程很可能比战场上厮杀还要惨烈凶暴,西冥这次来的整一行就是十二人,也就是说他们肯定会从神枭十二骑从挑选三人上台!这样的对手光看着就叫人脚底发虚,一上来就是铁血悍将,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不过……
“那里面怎么有女人?”还不止一个!
60、秒杀枭骑!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3 本章字数:7745
“枭骑的挑选虽然严苛,但并不单单看武技,兵法、暗器、阵法、机甲这些也都算在其中,只要有一项特别优秀就可以跻身枭骑之列。神枭十二骑的排名不分先后,但是每年都会进行一次新的选拔,按照能者上位的原则,一旦上一任枭骑被挑战者打败,就会立刻换人。不过,这十二人已是连续作战数年之久,除了那次大战折损了两名男将换了新人,其他基本都没有更替。”
“这么说,神枭十二骑里的名字只是一种代号?”卧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没想到枭骑的后援团那么强大,怪不得冥皇放心把一整队枭骑派出来,这不科学好吗!
“枭骑的命名是冥皇顺用了月时的叫法,一骑首阳,二骑绀香,三骑莺时,四骑槐序,五骑鸣蜩,六骑季夏,七骑兰秋,八骑南宫,九骑菊月,十骑子春,十一骑葭月,十二骑冰月。现今的二骑绀香就是首阳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医仙的二徒弟林仙儿,与你府上的白朗之是同门师兄妹,擅长用毒。”
“啧啧,名儿叫得倒是好听,书香味儿十足,这个冥皇还真是有情调。”镜月未央咂砸嘴,越发对西冥那个威震九州的帝君好奇起来,按理说像他那样有野心的人不都是威武霸道的吗?怎么听这些描述,越脑补越觉得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十二枭骑虽然各有所长,但每个人独自的战斗力也很强,单打独斗决然不会吃亏。”镜月千修神色严峻,纵然不见得畏惧,却也不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取胜。
镜月未央挠了挠鼻子,看了眼乌沉沉的天空,不由觉得压抑:“那你准备派谁上场,该不会要亲自……披挂上阵吧?”
镜月千修也不说笑,微微眯起眼睛直视前方,对上了大统领首阳的视线:“必要的话,我不介意上台对阵。战场上分不出成败,擂台上总是可以分出胜负的。”
“锵锵锵!”
主持局面的司仪连着敲了三下铜锣,宣布开赛:“第一场,西冥枭骑南宫,对镜月武将千叶。”
看着款步走上擂台的背影熟悉的男人,镜月未央微一挑眉,转头看向千墨:“千叶?你的双胞胎弟弟?长得可真像啊……为什么我之前都没见过他?”
“千叶是王爷的暗卫,平日跟在身边,但一般不现身。”
“噢——我想起来了!”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可不就是被死妖孽的那一群暗卫追杀得跟狗一样,差点就翘辫子了!“他的武功比你好?”
“嗯。”千墨微微颔首,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擂台,半握着的拳头显露了他的紧张与担忧。
镜月未央敛了敛神情,把视线转回台上,集中注意力关注台上的情势,不再多问。
古人打架都很讲规矩,就算是搏命的拼杀,礼节上也很斯文,只见两人抱拳互相承让了一番,才退开数步等待主场者的催命锣声。西门九幽为了让战局更加激烈紧张,还特地在场台边点了一炷香,一炷香之内如若分不出胜负,那么两人都得死,这局作废!
千叶擅剑,南宫耍刀,黑压压的密云之下刀光剑影反射出天际转眼而逝的一道道闪电,晃得人眼紧心慌,半空中呼啸而过的狂风扬起了猎猎飞卷的旗帜,更衬得场上的一片萧杀。擂台上两名劲装武将各有千秋,百招之下皆是旗鼓相当,一刀一剑劈裂而过又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眼看着案桌上的香柱就要燃尽,场上所有人都紧张得不行,唯有西门九幽一派悠闲地倒茶品茗,似乎只是在看一场寻常的杂耍而已。
“叮!”
随着一声厉响,千叶的长剑陡然脱手飞了出去,南宫的大刀顺势砍上了他的肩膀,几乎卸下他整条手臂。
“叶弟!”千墨疾呼一声,向前跨了一大步,刻板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然而下一秒,却见南宫松开手,笔直向后倒了下去,胸口处已是血肉模糊,竟是生生被掏走了心脏!
场外的香柱转瞬即灭,胜负显而易见,千叶捂着肩膀半跪在地,身边不远处滚落了一颗拳头大的肉块,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着。青色的衣袖胸襟满是腥血,不知是他的多,还是南宫的更多。
好残酷的拼杀!
千墨疾步跑了过去,正要上台去扶千叶,却不想被人挡在了擂台下:“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第一场不是已经结束了?!”
“除非比赛结束,不然上台的人是不可以下场的。”两名守卫手执长枪面无表情的解释,一脸理所当然。
看着擂台上血流如注的千叶,千墨瞪大眸子双眼充血:“这怎么可以?千叶已经这样了,再打下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镜月未央也觉得不可理喻,第一场千叶侥幸险胜,现在差不多就剩一口气了,如果要进行下一场比斗,那不是必败无疑?!这什么破规矩,不带这样耍人玩的,分明就是要弄死人!转头望向镜月千修,他的脸色也不好,但没有她那么激动,只是沉然开口把千墨唤了回来,才侧头对镜月未央解释了一句:“这就是打擂,不是竞技,不死不休。”
“可是千叶他……”
“央儿,”镜月千修拉住起身欲走的镜月未央,摇了摇头,“除非千叶一战到底赢到最后,不然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他。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法则,一直都是这么残酷。”
镜月未央转过头,淡淡地瞥了眼不远处悠然饮茶的西门九幽,看着新上擂台的剑士一剑刺穿了千叶的胸口,看着千墨一拳砸在地上隐忍不语,忽然间有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是个四国割据的乱世啊,穷兵黩武的帝王将相翻覆的是天下千万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有的只是权力有的只是野心,谁又会真正怜惜一名武将的区区性命?就算贴身伴随了十几二十年年,也一样说割舍就可以割舍,并不是死妖孽冷血无情,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从最初的心悸一直到如今的漠然麻木。
对上镜月千修担心的视线,镜月未央忽而扬起眉梢轻浅一笑,缓缓拂开他的手:“这一场,我去。”
“未央,不要意气用事!”听到镜月未央这么说,镜月千修不由变了脸色,跟着起身再次抓上她的手腕,“这不是闹着玩的,魁序曾拜剑魔为师,出师那一日即是剑魔的祭日,纵使换做我也没有把握赢他,更何况是你?!”
镜月未央轻轻挣开他的手,魅然一笑:“你打不过他,不代表我打不过他。”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研习武学,自从那日将体内的真气融会贯通之后进展就非常顺利,只不过她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本来打算借此放个烟雾弹迷惑一番那些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但是现在,镜月未央发现那种想法其实很可笑。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韬光养晦的人,更无法忍受被别人踩在脚下,就算真的技不如人也要打肿脸充胖子,更何况她有这个资本碾碎别人的狷狂与自负?!
西冥之所以如此威慑九州,实力强大是一方面,见势立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像镜月每每都是被动挨打的时候才出手,这才会被人看成软包子好捏,一个两个三个都想凑过来分一杯羹!
见镜月未央坚持,镜月千修知道说不动她,只得放手让她上台,一边拧着眉头殚精竭虑地思考万一她被打伤了要怎么收场,难道真的要砸了西门九幽的场子?
第二场比斗在西门九幽变态的规则下晃眼就过去了,眼下一胜一负,双方都死了一个人,倒真是哪边都没有得罪。最终的胜负就看这一场,镜月未央眼下已然丝毫不在意结果,她只想一掌拍碎眼前那个男人的脑袋,狠狠挫一挫西冥王廷的锐气!
看到上台的是个女人,似乎还是个公主,魁序不由微微一愣,镜月三公主的名头他略有耳闻,当年剑魔似乎也提到过她敛的月莲神功,确然是小觑不得。
镜月未央走到擂台边缘,捡起沾染了血迹的长剑,继而转身走近千叶的身边俯身合上了他的眼睛,才抬头正视对面那个身材魁梧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不止的男人,翻手转了两圈长剑试了试手,最后唰的劈面直指对方眉心:“出手吧!”
魁序见状不由微微蹙眉,举剑换到了右手。
看他做这个小动作,镜月未央有些不悦,挑眉朝他哂然一笑:“怎么,你看不起本殿?”
“三公主误会了,在下并没有半分轻慢的意思。”
听到“三公主”几个字,众人不免一阵惊异,这个看起来清灵动人的少女,竟然就是传说中嗜血残杀心狠手辣荒淫无度的镜月三公主?怎么看着不太像啊……传闻中的三公主不是镜月帝君最宠爱的女儿吗?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凤城来,还……还上了以命搏命的擂台?!
“那你是什么意思?”镜月未央完全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议论以及那些异样的眼光,扬眉笔直看进魁序的黑眸之中,“你不是左撇子吗,换成右手不是小瞧本殿又是什么?”
魁序被她凛冽的目光看得微微一震,心头腾起了不好的预感,然而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半分:“三公主有所不知,在下从来都不是左撇子,只是曾经败在吾皇手里之时在下曾立过誓,如若赢不了吾皇半招,就再不用右手持剑。然而眼下有幸得遇三公主这等劲敌,在下性命堪忧,不得已才破例为之。毕竟,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此言一出,场中再次掀起一阵议论纷纷,仗剑沙场所向披靡的四骑魁序竟然不是左撇子?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中排名决然不下前十,然而这样的高手竟然连冥皇半招也胜不了,那个久居深宫的年轻帝王,到底是有多强大?!
镜月未央闻言只淡然一笑,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先声夺人一直都是西冥惯用的把戏,冥皇武功如何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难为眼前这个虎将这么看得起她,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好好还礼一番?
见镜月未央收回长剑换了左手,魁序眸光一动:“三公主这般又是作何解释?”
“既然你这么看重本殿,本殿自然也要礼尚往来。这倒是巧了,你是个假左撇子,本殿却是个真左撇子,只不过母后自小叮嘱本殿用左手待人是为不敬,是以本殿才勉强用右手写字执筷。但不管怎么说,握剑还是左手比较顺,这一点想必魁将军再清楚不过了。”
“那在下就承蒙三公主看重了!”魁序猛然加重话音,举剑就冲了过来,香台早已点上,刚才说话废了太多的时间,这场比斗必须速战速决!
镜月未央立在原地却是一动未动,微眯起眼睛看着噼里啪啦的雨幕中疾冲而来的那个男人。
隔着层层飘摇不定的雨幕,众人只见得那名魁梧的男子如离弦之箭般飞身朝那少女刺去,速度快得惊人。眼见镜月未央就要被一剑劈成两半横尸当场,下一秒却只看到那娇小的影子一闪而过,以更快的速度绕到了男人身后。远处雷声滚滚,轰鸣整天,一道撕天裂地的闪电龙虎般盘踞在天幕上,张牙舞爪吞云吐雾,瞬间照亮了雨幕之中拼力搏杀的两个身影。
雪白冰冷的剑光横空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晰,众人只听得台上一声轻斥爆喝:“三招之内,让你死得痛快!”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两人便就火速朝两边弹开,镜月未央执剑背对着场台,雨水顺着冷锐的眉峰滑落脸颊,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萧杀戾气,叫人望之生畏。
而在另一边,魁序拄剑撑地,面色平静却是没有异样的表情,剩下的十名枭骑见状不由齐齐皱眉,在香柱灰飞烟灭的刹那,首阳飞身上台,一手探上魁序的脉搏,竟已五脏俱裂而死!
最后这一场终极的高手比斗,结果竟然是——
枭骑之中最厉害的剑手被人秒杀!
擂台上大雨倾盆而下,镜月未央一把扔掉长剑款步走下台阶,剑锋上的血水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冷硬冰凉的剑刃。在场之人不乏武学高手,却是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她的剑太快了,如果不是这场暴雨,也许还会更快!
比斗结束良久,看台上还是一片静谧,众人沉浸在镜月未央带来的震慑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西门九幽起身拍了两下手,宣布凤城的最终归属,大家才如梦初醒似的意识到比斗已经告终了。这场短暂而激烈的决斗比他们想象的要来得更精彩,同时也更骇人,想必不久之后,镜月三公主即会以武学造诣再度扬名天下!
镜月千修显然也没料到镜月未央的剑法精进如此,惊喜之下甚而有些担忧,月莲神功乃是邪功,练得越深威胁越大,万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只怕会万劫不复。
“央儿,你的手流血了。”
镜月未央抬手瞅了瞅,果然指腹处破了一道伤痕,想来是拿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她确实是左撇子,但“三公主”不是,当初为了不露馅一个劲儿拼命练习右手,还不曾用左手拿过剑,方才武斗之时确然有些冲动,好在有惊无险。但不管怎么说,杀人的滋味……真的不太好。
镜月千修迎上去拾起她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含了含,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有些心疼:“怎么了?”
收回瞥向擂台的视线,枭骑的反应却是没有特别激动,只迅速地将战死的两名同伴抬了下去,跟着便就告辞离开,也不再做无意义的争辩,明明就是张狂的作风,行事却异常低调。这是镜月未央第一次正面与西冥交锋,只一战,且是打赢的一战,却让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刚才那一杀招她几已倾尽全力,然而魁序竟然生生受住了,换做一般的武者定然早已当场暴毙而亡,他却强撑着躯体单膝跪向西方——冥皇,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转头对上镜月千修担忧的目光,镜月未央勉强扬了扬嘴角:“我没事,只是……不太习惯杀人。”
听到这句话,朝他们走近的西门九幽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梢,不习惯杀人?这话从镜月三公主嘴里吐出来,当真是稀罕。
不等西门九幽走近,一名披甲带盔的护军忽而匆匆赶了进来,神色严峻地凑到西门九幽耳边小声报告了几句,西门九幽闻言抬眼朝镜月未央瞥了一瞥,继而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镜月未央回房沐浴换衣,西门九幽才款步走到镜月千修边上,把方才的事通报给他:“刚刚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拿了三公主的令牌出了城,本城主已派人追堵,不知靖王如何定夺?”
“放虎归山,势成大患,”镜月千修的凤眼中一抹厉色横扫而过,“截下他!”
西门九幽淡淡一笑,本就丑陋的面容变得愈发骇人:“你不怕三公主会怪你?”
镜月千修闻言勾起唇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人是你杀的,她又怎么会怪我?”
闻言,西门九幽笑得更欢了:“你几时变得这般无赖了?”
“不这样做,”镜月千修敛了敛睫毛,神色间不自主地透露出几分无可奈何,还有几分势在必得的狠厉,“……我得不到她。”
“真没想到,素来铁血无情的靖王爷,有朝一日也会为情所困,若不是亲口从你嘴里说出来,任谁跟我说我都不会信。”
“在遇到她之前,我也不信。”
61、只要你娶我,我就帮你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4 本章字数:8684
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镜月未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泡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暴雨唰啦啦的一盏茶功夫就下完了,半空中的雷声越滚越远,听起来已然不再那么惊人,屋檐处滴滴答答还落着雨点,天宇上云层渐渐闪开,露出蔚蓝的颜色以及一缕缕金黄|色的光束。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比斗最终是镜月赢了,虽然千叶的死让她一下子还很难释怀,但一想到十二枭骑同时折损了两名猛将,镜月未央的心境慢慢也就平衡不少。
西门九幽特地设了一场晚宴为他们庆贺,镜月未央收拾好装束,转了一圈却不见柳浮玥,甚至连他的侍从都不见了人影。
见到镜月千修进门,镜月未央脸色微微一凝,不想再怀疑他,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玥儿去了哪了?之前不是还在的,怎么一转眼就连个影子也找不到了?”
“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去了哪儿,”镜月千修凉凉地抬了抬眼皮,坐到桌边倒了杯茶,语气不咸不淡,“我怎么知道。”
镜月未央无语地看了他两眼,这小肚鸡肠的,算是跟柳浮玥杠上了:“那我去找西门城主,他应该知道的。”镜月未央说着就跨步走了出去,神色有些匆忙,眉眼间不乏慌乱。之前一直没有察觉,直到刚才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少了样东西,她暗暗祈祷那不是柳浮玥拿的,但一切的行迹都表明这跟柳浮玥脱不了关系。
可若那真的是柳浮玥拿的,镜月未央不免心头一片拔凉拔凉——
她实在不敢相信,昨夜的醉酒迷乱,都是柳浮玥刻意为之的伪装。就算她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场迷情的戏,她唱得有些入了迷。
“哐!”
推开房门,镜月未央径自就闯了进去,还没等到走近内堂,三支银针横空朝她刺来,镜月未央赶紧连退两步,看着那湛亮的针尾在鼻尖呼啸而过。
西门九幽坐在桌子边眼皮也不抬一下,声音依旧寒凉得如同冰潭冷泉:“出去。”
镜月未央一愣,继而面色一紧,朝前跨了两步:“我只想问一句……”
一脚还没踏下去,紧跟着又是三枚银针贴着鼻息射过:“进门之前不晓得要先敲门么?”
“你——”镜月未央柳眉轻拧,这家伙怎么这么难伺候?!要不是有求于人,她才懒得鸟他,哼!
眼角余光瞄到镜月未央恨恨转身走出的身影,紧接着是“嘭”的一声巨响,差点把门碎,之后才是三下急促的敲门声,混合着压抑的怒气以一种十分憋屈的口吻从鼻子里哼了出来:“城主在不在?本殿有急事要问他。”
“进来。”
再次推开门,镜月未央大步流星地冲到他面前,看着西门九幽不紧不慢的放下书卷,继而才抬头漫不经心地看向她,不由得心头一阵火起,死丫真他妈能装逼!
“柳浮玥在哪里?!”
“城外。”
“呃!”没想到西门九幽回答得这么干脆,镜月未央不免愣了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一掌拍到桌子上,颇有些气急败坏,“他出城了?!你早知道怎么不通知我?!”
“本城主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通知三公主。”
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镜月未央敢打赌他一定是在说谎,但是眼下也顾不上计较这些了:“他从哪个城门走的?”
“圣焰在东方,自然是走东门。”见镜月未央拔腿就往外跑,西门九幽不温不火地在后面加了一句,“三公主稍安勿躁,本城主已经派人截杀了。”
截……杀?!妹的要不要这么凶残!镜月未央顿然止步,回头冲到他面前:“谁让你下手杀他了?!***快给我下令阻止,要是你敢伤他性命,我就掀了你这凤城!”
“破禁者当斩,既然还在我的凤城,自然是要遵守我的规矩。”西门九幽面色淡漠,丝毫不受镜月未央的胁迫。
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这幅油盐不浸的模样,镜月未央差点被气死,冷哼一声即刻甩袖奔了出去。这个死变态臭城主,竟然倚老卖老跟她打太极,先前还觉得他人品不错,真是瞎了他娘的狗眼了!
从马厩扯了一匹宝马,镜月未央也管不了那么多,来不及通知死妖孽和其他人,独自一人扬鞭追了出去,只希望还能赶得上!
镜月未央走后不久,镜月千修后一脚就进了西门九幽的书房:“怎么不拦住她?”
“看她那样子,要是真拦了她,岂不是要跟本城主拼命?”
“你确定,她追不上?”
“这个你大可放心,没有本城主的允许谁都出不了城,连只苍蝇都不行。”
“呵……”镜月千修凤眼轻挑,斜阳的暖光打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衬出温和而危险的色泽,“那就好。”
望着大道正前方紧闭着的密不透风的城门,镜月未央当即拉直马缰,拧着眉头四下打量了一圈,目光如刀直劈守门的护军:“开门!”
“现在已经过了开城门的时间,你要出城就等明天吧!”
镜月未央冷然一笑,抬手亮出一块碧玉腰牌:“你们连城主的命令也敢违抗吗?!”
见到那块雕着九龙争雄的玉牌,一干守卫不由大惊,面面相觑了几眼,继而匆匆上城楼禀报,不过多时,厚重千斤的城门在锁链的牵引下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细缝。镜月未央等不及城门开大,即刻策马从中飞奔出去,转眼已跑出了千米之远,而在她身后的城墙之上,龙腾虎跃地刻着两个大字以及边上的两个小字:“凤城——南门”。
察觉到西门九幽有心拖延,镜月未央就留了个心眼,她才不信凤城这么早就会关城门,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好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顺走了西门九幽身上的腰牌,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这些鸡鸣狗盗的法子啊!
只是这样一来,再要赶往城东时间上就很紧迫了,这一刻镜月未央倒是比谁都迫切地想要柳浮玥跑得快点儿!
这个傻瓜,他为什么就那么不信任她?如果他能坦诚布公地跟她商量,她也不是那么顽固不讲理的人啊,更何况圣焰国那个猪头太子她看得也很糟心,即便东圣的皇帝要跟镜月撕破脸皮,那他们来个暗渡陈仓也不是不可以……难道要他接受她就有这么难吗?真是太伤她自尊了。
一路追到城外二三十里,镜月未央才隐隐约约听到马蹄人声,奔跑踢踏的声音十分急促,可见他们也没有追到人。
镜月未央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用力甩了两下鞭子发狠地追了上去,一心只想着要救下柳浮玥,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拼命。
越过一个山丘,镜月未央踏马飞奔而下,总算看到了那一前一后的两拨人。
远处的土丘上如今只剩一人一马,而身后的追兵约莫有上百名,双方的距离已然越拉越近,弓箭手一个个开弓射箭,箭矢像暴雨一般直刷刷刺了过去,密集得像是席卷而过的蝗虫群。好在柳浮玥身手亦是极好,一手勒马一手握剑,一一将流矢悉数挡开,并未伤到要害。然而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减,命中正心的箭矢越来越多,柳浮玥的抵御逐渐变得吃力了起来。
镜月未央见状不由脸色一白,驾马上前劈手就从一人手里夺过弩箭:“让我来!”
那人被她凛然的声势喝得一愣,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傻傻看着镜月未央上箭对焦,继而对着正前方猛然出手,流矢在半空中疾驰而过,越过先前射出的一片羽箭,抢先刺进了马身。烈马被这一箭彻底激怒了,瞬间失去理智扬起蹄子就向前狂奔,速度快得惊人,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几乎能在草地上飞起来,不过多时就已把人甩得远远的。
柳浮玥抓紧马缰伏在马背上,防止自己被失控的烈马甩下去。等跑远了之后再度回首望向追兵,只见得在黑压压的马队边缘,一道绯色的身影踏马而驰,衬着放晴的天宇下显现的绚丽彩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没想到最后救自己的,竟然会是——她。
确定柳浮玥得以安全离开之后,镜月未央也差不多已经累到了极点,骨头快要散架不说,还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骑马这玩意儿死妖孽才教了她两天,而且还没放她一个人单独试过,这次脑子一热就奔了出来,鞭子还抽得这么狠,没有被甩飞出去简直就是奇迹!果然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逼急了那跟超人都有的一拼。
不过勇猛归勇猛,等镜月未央意识到的时候,那叫一个后怕,吓得几乎连膝盖都伸不直了。
等镜月千修闻讯赶来,一眼看到那个趴在马背上瑟瑟发抖的少女,原先憋在心里的一腔火气瞬间就消了下去,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究竟该说她傻呢,还是该说她聪明?连西门九幽的腰牌都敢偷,眼巴巴地追出去想要留下那个人,到了最后却还是放他离开。总是喜欢伪装成薄情冷性的样子,说到底却是比谁都要心软。
他该拿她怎么办啊……
床头的光线一暗,镜月未央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进来了,抬手摸了一下腰即便甩出一块玉牌丢了过去:“还给你,我可没想过要带走它,就是借用一下。当时情况紧迫没来得及跟你说,现在我跟你补上了,你不会那么小气的还要跟我计较吧?”
西门九幽接过腰牌放在手里轻轻摩挲了两下,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走他的东西,凭着这本事,这次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
“你找本城主来,只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就这点儿小事我哪敢劳烦城主大驾……”见西门九幽没有追究,镜月未央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掬起满脸的笑意,露出招牌式谄媚笑容,特狗腿地贴了上去,“都说西门城主神通广大,座下能人异士不计其数,眼下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城主能不能帮个——忙?”
进门的时候正巧撞见镜月千修走出去,可见是被镜月未央特意支开的,西门九幽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离开凤城百里就不是本城主的地界了,你不必担心本城主会继续追杀柳浮玥。”
“唔,”镜月未央抓着火云貂的两只爪子拍了拍,有些犹豫,“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何事?”
“哎呀……就是玥儿之前宝贝得不得了的那幅画啦,想来凤城之中见过这幅画的人不少,你府上有没有这样的人才,可以照着记忆把画像重新画出来?不用十成十想象,差个八九不离就可以了!”
果然还是跟柳浮玥有关。
西门九幽闻言默了默,反问她:“你知道那幅画为什么能选入拍卖场吗?”
镜月未央坦白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你给我说说?”
“那幅画是圣焰帝君在莲妃的生辰上亲自为她画的,若是别人代笔,就算画得再好也不会值钱。”
“哈……?!”居然是柳浮玥他父皇的亲笔画,她还一直以为柳浮玥不受宠是因为母妃的地位卑贱,可照西门九幽这么一说,那他的父皇岂不是很宠爱这个莲妃?在后宫之中,就算是位及西宫之主的皇后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待遇。
那副画她见过的,画得美极了,尽管画工不是最精湛的,然而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姿态,皆是细致入微生动到了极点。而一个男人只有在对一个女人爱到骨子里的时候,才能真正地发现她所有的美,就算九五之尊的帝王薄情寡义,若是没有喜欢到一定的程度,也不会拾笔为其描摹。
然而话又说回来,既然圣焰帝君这么宠爱那个莲妃,为何却要这般冷淡他们的孩子,甚至还不认他?难不成柳浮玥是那个莲妃红杏出墙怀的野种?可是看那幅画里的女子,温柔得跟春风似的,不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啊!
“那个,你知道莲妃的事情吗?”
“莲妃曾是名动九州的第一美人,‘花容天下为谁倾’说的就是她,你只要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打听到她的事。”西门九幽说话素来简练,要让他给人讲故事那确实太为难了,估计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把一个香艳无比的传说讲得比兵法还要刻板,便就干脆推给了别人。
难得听到西门九幽会夸别人,可见这个莲妃的容貌确实倾国倾城,这样一来镜月未央对她的故事就更感兴趣了,又是跟柳浮玥有关,以后一定要好好调查调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么美的一幅画毁了实在太可惜。是人都喜欢睹物思情,就算只是赝品,只要能还原八九分原貌,那拿在手里看着,多多少少也能算是一种慰藉吧?”要不是那幅画像被毁了,柳浮玥也不至于这样不顾一切的想要回去,足见这幅画对他而言有多重要,那个莲妃……如今应是早已亡故了。
西门九幽本就没打算推脱,见镜月未央又这样坚持,便淡淡地应了一声:“想要再画一幅并不难,只不过本城主从来不做无利之事。”
“这是自然!”镜月未央本以为他不会答应,却不想他竟然这么爽快,不由大喜,“你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会食言!”
西门九幽抬眸看着满心欢喜的镜月未央,忽而微微扬起唇角,吐出不咸不淡地两个字:“娶我。”
“啊?!”镜月未央……傻掉了!
西门九幽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你娶我,我就找人帮你画。”
镜月未央扯了扯几近石化的嘴角:“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自从克死了八个老婆之后,他就已经沦落到要入赘的地步了吗?堂堂一城之主,竟然主动要求别人“娶”他?!好吧,换成一般人也就算了,他长成这幅鬼摸样……尼玛也开得了口?!一定是什么地方坏掉了啊啊啊啊啊啊……肿么办,被人盯上了好怕怕!
“如今凤城已划入镜月国土,我自然不会再在此地住下去。你放心,我只不过是要一个头衔,不会为难你其他。”
西门九幽从头至尾都很淡定,对镜月未央的过度反应也没看在眼里,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对他容貌的介怀,不过镜月未央心下透亮透亮的,他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不然那天北漠太子口无遮拦他也不会动手伤人。
“头衔?”镜月未央蹙起眉头,当一个女人的男宠很光荣吗?他要这种头衔做什么?“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会选中我?”
果然是她的光芒太过耀眼了吗?可为什么会招来这么个极品中的极品追求者啊?!妈妈,不要啊……
“传言公主府养了诸多男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如今我已害死了八位夫人,再去糟蹋别人恐怕不妥。不过换,做是你,应当无碍。”西门九幽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敢情是看她名声臭才选她的?!这也太无耻了!
“那啥,我能冒昧问一句,你的那八位夫人……是怎么死的吗?”要真是一个克妻的煞星,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要他啊!
西门九幽闻言眸光微动,提起眉角笑得十分可怖:“吓死的,你信吗?”
镜月未央要哭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捏着那幅比原画还原画的画像,镜月未央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就为了这么一幅破画,他娘的她就把自己给卖了……
玥儿啊玥儿,这辈子你欠我的恩情,下下辈子都还不清了有没有?!
镜月未央不能想象,当她真的把这么一位魔煞阎罗娶进府的时候,外面的谣言会传成什么样子,但是西门九幽显然已经盯上她了,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如果明着跟他抬杠,他绝对有那个实力一脚把她翘出地球!
这下子真的麻烦了,白天看着伤心,夜里看着伤肺,防火防盗防西门……呜呜,太惨了!
镜月千修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没有生气,更没有吃醋,反而一脸幸灾乐祸:“谁让你出风头逞强,这下可算吃到苦头了。不过招惹什么不好,偏偏招惹了西门城主,你们两个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门当户对’的一双。”
“你再说!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个字我这辈子也不跟讲话了,哼!”什么人嘛这是!
笑盈盈地看着镜月未央怒气冲冲起身就要走,镜月千修忽而一把将她拉回了怀里,搂着她的腰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闭上眼吻上她的唇,一阵缠绵悱恻之后才微喘着气凑到她耳边:“回头多留个心眼,西门不是个简单的人。”
尼玛这个不说她也知道啊,但是她hold不住啊有木有!
62、要娶三公主?!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4 本章字数:9200
在凤城没留多久,镜月千修就匆匆赶往西境,西门九幽还要处理凤城的事,十天半月也走不开,倒是北漠太子吊儿郎当地闲着没事干,说是要一起去镜月帝都逛一逛,顺便瞅一瞅公主府的那几个男宠——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家的美人又不是摆设,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看!
幸亏那二货没有死皮赖脸地跟她同乘一辆马车,不然镜月未央不被烦死才怪。花了十多天终于把火云貂调教成素食主义者,镜月未央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啃着萝卜的某只黯然销魂的宠物,跳下马车——总算回到公主府了!
这一趟远行花了近一个月,可惜公主府里的那几个美人没一个待见她的,连出门迎接都没有,叫人伤心伤肺。
北漠太子走过来一抬手支肘搭上她的肩膀,抬眼望了望巍峨雄壮的公主府大门,挑眉笑了笑:“哈,还挺气派的嘛!一个公主也能有这样的府邸,镜月帝君可真宠你。”
镜月未央屈膝从他手肘下滑了出去,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你不应该先去皇宫拜见父皇么?”
“我没说不去啊,不过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有损我俊朗神驰的形象。反正天色还早,我先沐浴装束一番再去也来得及。”拓跋炎胤说着还异常自恋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儿,看得镜月未央满脑黑线。二货果然是二货,没有最二,只有更二。
进到府里ρi股还没做热,就有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着镜月未哲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镜月未央不由微微抬眉。难不成他以为没了死妖孽撑腰,她就可以任人欺凌了,这娃要不要这么天真?找死妖孽来救场那是为他好,换成是她,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呢。
“皇兄的消息真是快,我这才前一步进府,皇兄后一脚就来了,不知这般急着来找我是为何事?”他这回带的人虽然也不少,但随行的都不是武将兵士,看样子不是来寻衅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吧,”镜月闵哲上前两步在镜月未央边上坐下,支肘抵着下颚侧身凑到就她面前,微微眯了眯眼,轻声道,“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也还请三妹留点儿心管好自己嘴巴。”
咦?!镜月未央闻言诧异,那断黄瓜之恨堪比夺妻之仇,他非但不计较,竟然还主动上门来找她求封口?这死人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脑子有气度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是咬牙切齿地巴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么?
见到镜月未央迟疑,镜月闵哲也不介怀,回身拍了两下手掌,随行的侍从即便从外头牵进一匹红褐色的骏马,体态膘肥精神矍铄,就连镜月未央这种对宝马毫无赏识能力的外行也看得出,这绝对是千金难求的好马。
“这是……?”
“这是祁连山的马中之龙,日腾千里而不衰,性烈而狂野,极难驯服。听说三妹一直在寻求宝马,为兄费了些周折,花了近半年时日才弄到这么一匹千里良驹,不知可否入得三妹金眼?”
“得此宝驹,未央自是欢喜非常,只是无功不受禄,皇兄这般厚待于我,”镜月未央抱着火云貂顺了顺毛发,收回目光转向一脸英气镜月闵哲,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透露着异样,“想必是有求于我?”
“三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朝中的势力想必你也清楚,虽然我身为太子,然而毕竟不是嫡子,闵彻野心勃勃,近来动作颇多,母后的态度又不甚明了……”镜月闵哲一边说着,一边抬眉看向镜月未央,眸中意味深长,“三妹乃是母后与父皇的掌上明珠,如若三妹能助我一臂之力,为兄便可高枕无忧……”
呵,原来是来拉拢她的。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宫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竟叫镜月闵哲这般紧张,连那么大的恩怨都能一笔勾销,还特地上门想要贿赂她。
“哈,这个皇兄大可不必担忧,”镜月未央提了提裙摆,站起身来走到那匹宝马边上四下打量了一圈,“君位之争未央一向不感兴趣,也不想被牵连进去,这储君之位早已定下,父皇即便再宠我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更何况,倘若储君变更,则势必引得朝廷动荡,眼下外患势如虎狼,未央也不想镜月饱受内忧外扰,对于这一点,母后想必也是同样的顾念。”
“有三妹这番话,那为兄就放心了。”
镜月闵哲似乎不想在公主府多做逗留,事情一商量妥当便就匆匆带人离去,来去如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还不到。
拍了拍宝马的颈项,镜月未央挠了挠下巴,对着它大眼瞪小眼。
小银子站在一边,立了好久,见镜月未央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是在考虑太子之事吗?”
“不,”镜月未央伸出食指摆了摆,“本殿在考虑……该给这匹马取个什么名字。”抬眼望见拓跋炎胤从假山后搜出来,嫣红的薄唇微微上挑,随即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不如,就叫红毛好了。”
“呃……”小银子不发表评论,看了眼目光烁烁的宝马,似乎能感觉到一种它要暴走的冲动。
翻身跃上马背,镜月未央一甩长鞭,骑着“红毛”就朝外跑了出去,却不想这马果真生性极为凶烈,对新主人非常抗拒,在庭院中横冲直撞试图把镜月未央甩下马背。镜月未央原本就没有坐稳,驾马技术又不是一般的差,一瞬间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只有手还紧紧勒着马缰防止被甩飞,从远处乍一看去,犹如一只凌乱的风筝。
“殿下!”小银子大惊失色,疾步追过去紧紧跟在马后,一边竭力做好准备接住被抛飞的镜月未央。
忽然眼角一烁,一袭火红色的身影翻身从半空落了下来,正好坐到马背之上。
拓跋炎胤一手迅速扯回镜月未央抱在怀里,一手紧紧勒住马缰减缓它的冲势,一连绕着园子急急走了两个大圈,才控制住马的情绪将它勒停在小道边上。镜月未央惊魂甫定,两手还死死抱在拓跋炎胤的腰际不敢松开。刚才真是太惊悚了,耍帅真他娘的是个高风险的技术活,万一把她摔个狗吃屎就彻底毁容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感觉到镜月未央的膝盖都在发抖,拓跋炎胤颇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连马都不会骑,竟然就敢这样莽撞地爬上原野之王的马背,她的胆子大得也太没分寸了!
稳住身形,镜月未央立刻松开手,被拓跋炎胤眼角的戏谑刺得心尖一疼,竟然被这二货笑话了,真他妈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你跳上来做什么?这是本殿的私人专属坐骑,除了本殿谁都不准骑,你快给我下去!”
“这马现在性子还野着呢,没那么容易收拾服帖,况且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御术,啧啧……我看很悬!”
“哼,要你管,快给我下去!爷就不信连一匹马都收拾不了!”
“哈!真要我下去?”
“别废话,下去,快点!”
“那我真的下了啊?”
“下去下去,快!”
拓跋炎胤微微抬腿,忽然猛的一甩马鞭,重重抽了烈马一道,烈马当即长啸一声,拔起蹄子就往前狂奔,速度快得惊人,吓了镜月未央一大跳,赶紧又扑过去抱住拓跋炎胤的腰部防止被晃下马背。这个该死的混球,竟然敢耍她!
看了眼趴在胸口龇牙咧嘴的某人,拓跋炎胤翘起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还当她有多猖狂,也不过就是个爱逞强的小傻妞。
镜月未央恨恨的咬着嘴唇,一边诅咒拓跋炎胤阳痿早泄,一边暗骂红毛吃里扒外,居然宁愿跟死二货亲近也不跟她亲近,有眼不识泰山!
感觉到镜月未央适应了速度微微松了手,拓跋炎胤即刻又追了两鞭子,策马直接奔出大门从十几步高的台阶上一跃而下。那种腾空飞翔的感觉真尼玛爽爆了,刺激地镜月未央想哭都哭不出来,她发誓她讨厌自由落体!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拓跋炎胤洋洋得意,驾马沿着小道往后山跑去,一路竹林风动,鸟语花香。
镜月未央有种掐死他的冲动,他是耍她耍上瘾了是吧?别以为没爪子的猫就不会咬人,竟敢看轻她,不给点颜色瞧瞧他就不晓得谁才是姑奶奶!
双手抓着拓跋炎胤的窄腰,说实话这二货的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北漠之人的体型本来就很高大魁梧,再加上那一身壮硕的肌肉,要是剥光了往t台上那一放,单是观众喷的鼻血就够充实十个医院的血库了。只可惜,这么好的体魄偏偏就长了这么个二货脑袋,真他妈暴殄天物,一般魁拔硬朗的男儿不该都是沉稳睿智的虎将雄军吗?!被欺骗了有木有?!
“你在做什么?”感觉到胸前的扣子被挑开,拓跋炎胤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目光瞟到镜月未央粉色的舌尖,不由得喉间微渴,小腹随之缓缓燃起了一团火。
看到拓跋炎胤不自然的神色,镜月未央伸出舌头极为妖娆妩媚地在他眼前舔了舔嘴唇,耍她是吧?他不是不能要她嘛,那她就帮他点把火,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低头凑过去用嘴巴依次挑开拓跋炎胤外套上的纽扣,镜月未央双手紧紧抓牢他的腰稳固身形,继而仰起头细细吻上他的喉结,沿着喉骨逐渐向下,温软的舌尖比蛇还要灵活,有着极为强势的催|情魔力。才一小会儿就引得拓跋炎胤呼吸加速心跳紊乱,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喂……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镜月未央半抬起头,扬起嘴角对他轻佻地抛了一个媚眼,“我在吃你啊……”
拓跋炎胤闻言目光猛然一缩,这个胆大妄为的臭丫头,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北漠的民风在四国之中已经算是很奔放了,然而就算是北漠最妖娆火辣的女子,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不上道的雏儿。镜月未央对男人的弱点几乎了如指掌,只要她愿意,一个眼神就能勾了魂摄了魄,明明骨子里妖媚至极,可偏偏就爱摆出一副天真笨拙的模样,叫人泥足深陷欲罢不能,想要狠狠撕碎她的伪装,让她在身下娇妍盛放。
在镜月未央的挑逗下,拓跋炎胤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住缰绳减缓速度,抱起她跳下马背滚到一边的草坡上。
“呵,这样就受不了?”镜月未央眉眼弯弯地笑着看头顶的男人,她还以为他能有多大的能耐,这才开始点了簇火苗他就自行烧了起来,火一药都没他这么快见效。
见她笑颜倾魅满是得意,拓跋炎胤目光如炬深深地凝眸望进她的瞳孔里,心下又爱又恨,浑身弥漫出危险而霸道的气息:“央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低沉的嗓音浑厚而沙哑,带着微微的喘息,宛如兴奋到了极点濒临爆发的猛兽,连呼吸都异常灼热。
镜月未央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特别是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心中不由有些慌张:“喂,你冷静点啊!你不能动我的!你要敢碰我你的武功就彻底废了,冷静啊……一定要理智!”
之前调查拓跋炎胤底细的时候,镜月未央才知道他练的是童子功,在武功还未大成之前不得沾女色,否则就会功亏一篑。是以那日在破天阁中他才会忍得那么辛苦,亏得镜月未央还当他是洁身自好的柳下惠,不过这样也够惨的,身为储君身边美女如云,却一个个都只能看不能吃,这对一个正直青年血气方刚的男人而言是多么残酷的煎熬啊!
据说这门武功拓跋炎胤从十三岁开始练,如今已是第九年,要他用九年的修为来换取这一日疯狂,镜月未央有十成十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然而拓跋炎胤却丝毫不见收手的迹象,只在嘴角微微挑起一丝诡秘莫测的笑意,仿若一个阴险的圈套。
蓦地感觉到后背一热,贴着肌肤抚上来一只硕大的咸猪手,镜月未央浑身一个激灵,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瞪大眼睛吼他:“喂!你疯了!给我住手!快给我滚下去……”
“来不及了……”拓跋炎胤喘着粗气俯下头,含住那对喋喋不休的红唇,一手箍住镜月未央乱摆的双手,一手抚着裙衫下细腻的肌肤四处游走,彻底放纵了这十多年来隐忍的欲望,遵循内心最深处的悸动享受着少女的温软香甜。
镜月未央仰面望着苍茫蔚蓝的青天,眼睛瞪得几乎比驼铃还大,隐隐约约有一种被雷当头劈中的错觉。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央儿,央儿……我好喜欢你啊……”温湿的气息喷薄在耳际,又痒又热,拓跋炎胤伏在她的肩头细语呢喃地摩挲着,闭着眼睛一片情迷意乱,“央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镜月未央只觉得全身像是掉进了火海里,里里外外燥热难耐,额头的青丝早已汗湿,豆大的汗水沿着额头滚落,掉进了碧草苍翠的泥土里。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脑子热得像是烧糊了一样,她本来就内火盛旺,没想到拓跋炎胤的身体比她更热,贴着他的肌肤就像是贴着烧红了的钢板似的,烫得惊人。好在意识还算清明,周围的一切响动都能收入耳中,虽然被拓跋炎胤的投入搞得有点儿情动,但还没有到彻底被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皇后?切,我才不稀罕……”镜月未央断断续续娇呼轻吟,一边侧开脸嗤之以鼻,“做公主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到美男还可以拐上床鱼肉一番,做皇后能有这待遇么?嗯……混蛋,他娘的你别乱来!我擦……”
当拓跋炎胤满是餍足地坐起来的时候,镜月未央已经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嗓子也干得几近沙哑,都是骂人给骂的。这二货,这死处男,居然连着要了她七次,整整七次!原来那神马一夜七次郎,真的不只是传说……尼玛她又在惨痛的教训下长见识了。
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养精蓄锐了好一阵,才勉强恢复一些体力。拓跋炎胤侧着身子支肘躺着,一手搂住镜月未央的小蛮腰,一脚环住她的小腿细细摩挲,看着她汗湿的鼻尖冒着点点水珠,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璨亮的光泽,美得如梦似幻。
眼见着拓跋炎胤俯身又要凑过来,镜月未央浑身一颤,赶紧伸手一把挡开他的脸,用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伤心欲绝地哀鸣:“我尊贵的太子殿下,求你了……再来一次我真的要被你玩死了……”
拓跋炎胤闻言不由轻笑:“还说去找别的男人,也就这点儿能耐。”
卧槽!镜月未央狠狠捏紧拳头,转身猛的就朝拓跋炎胤的下颚一拳挥了过去,然而还没等贴上他的脸就被轻而易举拦了下来,被他握在掌心顺势一带按到了腰侧,紧跟着整个人都被拉到了他的身上。
镜月未央一阵郁闷,趴在他的胸口大皱眉头,哭丧着脸肝肠寸断:“呜呜……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不是说你练的是童子功嘛!不是说一破身就会武功散尽回到解放前嘛!不是说在功成之前不能碰女人的——卧槽!”脑子里灵光一闪,镜月未央唰的就爬了起来,悲愤怨念地盯着拓跋炎胤一字一顿:“他大爷的,别告诉我你已经炼成玄天诀了!”
拓跋炎胤依旧是笑,握着镜月未央的手缓缓把她拉回怀里:“你能在十七岁就把月莲神功练到第九层,为何我就不能炼成玄天诀?”
“重点不是这个!传言不是说你离功成还差三阶吗?!在我以为你至少还要再花个三年五载才能出关的时候,你突然告诉我说你已经练成了,你这不是坑爹是什么?!”尼玛她就是接受不了,她没那么强悍的心理承受力!
“呵,你身上带了一万银票,难道你就要昭告天下你随身携带了一万两的巨款么?就算是要显摆炫耀,说有三千两也足够了。”拓跋炎胤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手臂低头凑到她面前,大眼对小眼,鼻尖对鼻尖,“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难道不好么?”
“好你个鬼!”镜月未央伸出一根食指重重抵上他的眉心,十分不爽地推开,“真是这样我就打不过你了……”
“哈哈……”看着镜月未央一脸吃瘪的表情,拓跋炎胤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女人太可爱了,他担心的她都不在乎,她一心一意较真的反而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女人。
“对了,不是说练了玄天诀就会性情大变么,你以前是怎么样的啊?”
原来他现在这副轻浮的模样是练功的后遗症,不是北漠帝君没眼光。
拓跋炎胤闻言只微微敛起了眉头,十指相扣握紧镜月未央的手,却是避而不谈转开了话题:“央儿,倘若有一天我不记得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松开我的手?”
“呃,干嘛突然问这个?”难道后遗症还是一波一波的,要真是一年变一种性格那就好玩了,“噗嗤……”镜月未央被自己恶趣味的想法逗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拓跋炎胤沉然的眸色。
“因为……我怕到时候,会忘了曾经喜欢你的这种感觉……”
他不想跟她坦白,其实他并没有练成玄天诀,之所以放出不得近女色的传闻,是因为他体内被人种了蛊。那是一种名为“比翼”的蛊毒,终其一生,只能有一个肌肤相亲的妻子。他不愿被人胁迫,故而四处流连花丛放浪不羁,然而与此同时,他从心底抗拒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给他诞下子嗣。
只不过,看着趴在胸口闭着眼睛累得睡着的镜月未央,拓跋炎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她收了心安安稳稳地呆在宫中当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似乎比争霸天下统一九州还要有难度。
将镜月未央送回公主府,拓跋炎胤换了身衣服便就进了皇宫,恰巧镜月帝君与皇后在御花园下棋对弈,拓跋炎胤简单行了礼说了些客套话,即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父皇有意与镜月成姻亲之好,微臣亦同三公主情投意合,还望镜月帝君成|人之美,将三公主嫁与微臣为妃。”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干人等,包括镜月帝君和皇后,都傻了。
“你说……什么?!要娶三公主?”
“你确定是三、三公主?!”
拓跋炎胤单膝跪地,俯身行了一个大礼:“还望帝君成全。”
63、无字圣旨!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5 本章字数:7809
“这……”皇帝犹疑不决地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微微颔首,才微微吞了吞口水上前扶起拓跋炎胤,“贤侄能有这般至诚心意,朕甚感欣慰。然而兹事体大,联姻一事还需明日早朝待朕与众臣商议之后再行定夺。不过贤侄放心,北漠与镜月两国素来交善,两国解姻乃是双方乐见其成的好事,想必众卿不会有太多异议,只是央儿那——”
皇帝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暗暗扯了一把衣角止住了话头,皇后转眸看向拓跋炎胤,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温婉一笑:“北漠与镜月一直都是姻亲,眼下又有居心叵测的小人从中作梗,结姻一事甚为紧要,本宫定然会协助陛下将此办妥,拓跋太子请勿忧心。”
“那,”拓跋炎胤微微一笑,躬身又行了一个大礼,足见其赤诚心意,“炎胤在此先行谢过帝君与母后。”
听到“母后”二字,皇后不由有些受宠若惊,然而脸上却没显露出太多喜出望外的神色,只拉着拓跋炎胤聊了些家常,之后便派人将他领到了别宫。
待拓跋炎胤走后不久,皇帝即刻支走了下人,忍不住开口问向皇后:“你说他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是央儿?!这……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再说了,就算他真的看上了央儿,就凭央儿那个性,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做得了别人的太子妃?不行不行,我看这事不妥……”
皇后虽然宝贝自己的女儿,但是面对这种事不免也持怀疑态度:“关于这北漠太子的事,臣妾也听闻过一些。据说在凤城,北漠太子为博美人一笑,接连拍下了五件宝物……”
“为了央儿?!”
“这……臣妾倒是不确定,有人说是央儿,也有人说是未雪。”
“依朕看,应该是未雪……”
“可是那五件宝物之中,有一件是圣焰国的那个七皇子。”
“啊,未雪跟七皇子可没什么交集,那应该是央儿了……不对不对,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男人,把别的男人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还不介意的?”
“嗯……还有一件事不知是真还是假。”
“什么事?快说。”
“央儿好像……出手打过北漠太子一次。”
“什么?!央儿她、她……唉,那这就更不可能是央儿了!”
才沐浴完用了晚膳不久,宫里就急匆匆来人要召见她入宫,镜月未央一下午被拓跋炎胤折腾得精疲力尽,到现在还没恢复元气,本来不打算去。只是后来在镜子前梳妆的时候瞧见了桌上放着的那个锦盒,里面装着慕容晏不经意间遗落的香囊,镜月未央联想起这段日子来的各种明枪暗箭,浑浑噩噩的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也该拾掇拾掇心境融入到这个世界里了?
毕竟,上辈子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虽然有些心惊,但实在不必耿耿于怀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继续活着,要是只抱着游戏的态度掉以轻心,万一挂了岂不是很浪费?
叶未未,你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随意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是少女的发饰,镜月未央决定装嫩到底。即便已经娶了五位夫侍,但没有一位是真正意义上的驸马,是以也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三公主”这个霸气的女人在全京城都是一个奇葩的存在,而且还很好地继承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优良传统,倘若有别的女人要要跟她抢男人,她绝对会让对方不死也扒一层,拖下水一起声名扫地。
一身素衣的镜月未央与平日里锦绣华服的装扮有很大的差别,及腰长发随意扑散在左肩,白里透红的肌肤几乎不用任何的脂粉修饰,晶莹温润像是一块上好的暖玉,柳叶眉细细挑起,带着些微的温和笑意,在朦胧的烛光下美得极致。
小银子禁不住看呆了,半晌才讷讷地开口,未语先羞:“殿下,你真好看……”
镜月未央笑着起身,凑到他面前呵了一口轻气:“挽着头发好看,还是散着头发好看?”
“……都好看。”
“呵呵,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镜月未央大言不惭地调戏,小银子这娃是个藏不住的人,什么都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叫人一眼即明。尽管在宫里这样的性情并不讨好,然而镜月未央却不想他有任何改变,她想要保护好这一方难得的净土,在累的时候也可以短暂休憩一番。
“殿下……”小银子果断脸红了,而且一害羞就容易着急,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哈哈!”见他一脸窘迫,镜月未央顿时心情大好,大步流星就朝外走了出去,“走,进宫!”
连着催了三次才把镜月未央叫进宫来,皇后不免有些微微的不悦,然而多日不见她又想念得很,板着脸训斥了镜月未央几句就不自觉地拉着她的手坐到了身侧,到底还是心疼女儿。
这次急着把镜月未央叫进宫来,就是为了拓跋炎胤求婚一事,然而皇后暗自斟酌了一番,却没有直接开门见山。有些事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是之前看镜月未央年纪尚小玩心又重,不便提起,就算说了估计她也听不进去,然而眼下情势所迫,确实有必要查探一番镜月未央的态度。
看着皇后把所有的下人都屏退,镜月未央不由也收敛了神情:“母后急着叫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别的我们先不说,母后就问你一句,你要想仔细了再回答母后。”
虽说皇后一直都是端庄沉稳的仪态,然而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镜月未央微微蹙眉,沉吟了一番才应道:“母后且说,儿臣定然慎思之。”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继而又上下打量了镜月未央一番,才轻启红唇吐出几个沉甸甸的字节:“你……想不想要皇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镜月未央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着咳了好一阵,满脸通红。
这皇后是不是太霸气了?!太凶悍了有没有?!竟然、竟然想到让女儿做皇帝?!这让那个还在皇位上蹦跶的父皇,让那两个争权夺势的皇兄情何以堪啊……她的思想简直潮爆了。
没想到镜月未央反应会如此激烈,皇后不免蹙眉:“怎么,你不愿意?”
“呃……那个……咳咳……”镜月未央一手捏着嗓子,一手使劲摆了摆,她要先冷静一下!
“唉……”皇后见状神色蓦地就暗下了几分,开始追忆起过往,“母后知道这太为难你了,可母后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当年雪瑶那个贱人下毒手害本宫,本宫也不至于膝下无子。自从爹爹战死沙场后,我百里氏虽荣极一时,但那也只是表面上风光,大哥和二哥不是不成材,但终究少了些气魄,难当大任。如今不出什么岔子还好,一旦遭了什么横祸,只怕本宫也无力回天了……”
镜月未央一直以为“三公主”可以在整个皇城横着走是因为有个牛逼哄哄永远都不会倒的强硬后台,然而皇后这番话却叫她不免心惊,原来这在高墙之内,无论是怎样有心机有城府的人,也只是在台面上来得光华耀眼,私底下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是谁都看不到的。
“可,不是还有二皇兄吗?”尽管那厮为了扳倒太子差点害死她,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战友,“毕竟二皇兄是母后您从小抚养长大的,虽说养子不如亲子亲,但这十多年来的教养之恩还是在的,更何况在这宫里他也只能仰仗母后您,母后何不多加调教,悉心栽培一番?”
皇后闻言目光微微一缩,低眉沉思了一阵,才又叹了口气:“央儿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世上,尤其是宫里,子弑父,父弑子的事还少么?连亲生血肉都不能避免自相残杀,更何况还不是亲的。就算本宫待他如亲子,他也不见得会把恩惠记在心里,当年婉妃虽是难产而死,但宫中谣言横生,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信了什么不该信的?彻儿聪明倒是聪明,但终究不是本宫的骨肉,本宫不能信他。”
“什么人在外面?!”镜月未央陡然间厉喝一声,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抬手就往那个黑影身上射了一枚银针,黑影中骤然间越过宫墙消失在黑幕之中,只留下墙角的一丛树枝在薄荷色的月光下摇曳摆动。
皇后紧跟着快步走上前:“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天色太暗,看不大清楚。”
“来人,把院子内外都给本宫搜一遍。”
“是,皇后娘娘。”
镜月未央四下瞟了一圈,继而关上窗户拉着皇后的手坐回原来的位置:“先别管他了。母后,儿臣有一事还需向您请教。”
“你跟母后还客气什么?快说吧,是什么事?”
“儿臣身上或者是公主府里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宝贝,近来这一段时间,总是招贼。”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人也不会如此冒险地三番四次闯进她的屋子里。
“要紧的宝贝?”皇后略一沉吟,继而抬头微微一笑,“你府上的宝贝可多着呢,这要看他找的是什么了。”
“如果是……跟朝政有关呢?”金银财宝那人可不缺,再加上他的身份,只能是跟朝廷有关的东西,可是公主府乃是一介女流的闺所,“三公主”又从来不对政事感兴趣,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闻言,皇后微蹙的眉头又缩紧了几分,似乎也是有些不能理解,搜肠刮肚想了一阵,皇后的脸色蓦地一暗,眉眼顿时狠戾了几分:“难不成,是那个?”
“那个?”镜月未央一头雾水,“那个是什么?”
“如果他真要找那件东西,央儿你可得好好防着。”
见皇后说得如此谨慎,镜月未央不免大疑:“究竟是什么东西,叫母后也这般紧张?”
“是圣旨。”皇后沉然开口,见镜月未央仍是一脸迷茫,便解释给她听,“你年幼时甚为聪明伶俐,五岁便能七步成诗,当时陛下一高兴就赏赐了一道无字圣旨给你,许诺你一个要求,只要陛下能做到,就绝不会食言。”
五岁就能七步成诗?骗人的吧……没想到这个大色魔居然还是一枚红果果的神通,真是失敬啊失敬!现在要是让她立刻作一首诗出来,她一定给跪了。
话说这个皇帝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居然还这般儿戏,连无字圣旨都能随便当礼物送,他真不怕有朝一日会把国家玩没了啊?
所谓的无字圣旨,就等于是空头支票,盖了国玺有着绝对的法律效应,不管别人在上面写了什么,都等于是皇帝的亲口下的一道圣令,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是不能违抗的。所以,这个东西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那危害决然不止一点点。
这么想着,镜月未央不免心跳加速,很有鸭梨。
“那,这无字圣旨是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见过?”
“这个你放心,当年你还年幼,母后怕你不小心弄丢了,就帮你收藏了起来。圣旨本宫替你保管得好好的,无需忧心。”
“我可以看看么?”
“圣旨不在宫里,你若是不放心,过几天寻个日子,母后带你去便是了。”皇后随口安慰了几句,便又把话头引回了原来的地方,抬手帮镜月未央理了理发丝,一脸的慈爱,“关于母后方才对你说的那些,你回府再好好想想,母后不争气,生不了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龙子,可百里氏族四百多条性命,母后又实在放心不下。你外公一生赤胆忠心,若是百里氏族败在了小人手里,母后唯恐他泉下有知也不得安息。”
镜月未央能感受到皇后的切切深情不是在作假,就算她真的要利用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那也是为了家族的兴荣,说起来亦是无可厚非。更何况自从听说了百里将军的事迹之后,镜月未央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外公愈发敬仰起来,能成为这样一个沙场虎将的后人,她甚觉荣幸。
“知道了,儿臣会仔细考虑的。”
“嗯。”见镜月未央没有马上拒绝,更没有露出惶恐惊惧的神色,皇后表示很满意,至少这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好很多,至少,央儿并不排斥她胆大妄为的逆天之语,“对了,本宫这回招你进宫,还有另外一件事。”
“母后请说。”
“你……”皇后轻启薄唇,略略思量了几许该如何措辞,才笑着开口,“觉得北漠太子品行如何?”
“母后说的是拓跋炎胤?怎么突然间提到他了,是不是他进宫以后说了什么?”一听到是跟拓跋炎胤有关的事,镜月未央就忍不住小心肝儿一颤,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你先回答本宫的问题。”
见皇后一脸诡笑,镜月未央不由撇了撇嘴角:“他啊,长得不错,脑子也算好使,只是这品性吧……还真是不怎么样,吊儿郎当轻浮得跟个纨绔似的,噢不,他就是个纨绔!”
皇后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你喜欢他么?”
“噗——”镜月未央一口茶喷了出来,“母后你不要突然间问这么吓人的问题好不好?”
“那就是不喜欢了?”
“呃……他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啊?!”
皇后轻轻抬眉,凤眼半弯,笑盈盈地看着眼前出落得越发标志美貌的女儿,心中不由溢起一阵阵的满足感:“他说,要娶你。”
“咳咳……咳咳咳……”镜月未央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卧槽卧槽卧槽!他还真尼玛的敢说啊!熊孩子,咱能不能不要这么高调,低调点行不?不就滚了一回草地嘛,用得着立刻昭告天下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吗?!
“北漠太子向你父皇求婚了,指名道姓要娶三公主,父皇受惊不小,特地让母后来问问你的意见,所以……”
“不嫁不嫁!”不等皇后说完,镜月未央就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一脸风中凌乱的表情,“嫁毛线啊嫁,我现在一看到他就一肚子的火气,真要我嫁过去,小心我一把火烧了整个北漠皇廷!”
“央儿……”皇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本来也不想把镜月未央嫁出去,一是联姻虽然说起来好听,但实际上嫁过去的公主也就是个待遇好些的“质子”,她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这样的苦,二来,她本就打算把镜月未央扶上皇位,所以镜月未央哪儿都不能去。
母女两在房间里东拉西扯地又聊了一阵,在外搜罗的人回来禀报,意料之中是一无所获,皇后也只好作罢。镜月未央告辞离开之后却没有直奔公主府,反而慢悠悠地在御花园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溜达了起来。
“殿下,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现在还不能走,本殿在等人。”
“等人?”小银子不解地抬起头看她,“等什么人?”
瞧见廊桥对面款步走来的一行人影,镜月未央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来了。”
64、二皇子的戏弄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7 本章字数:7772
日落月升,昏暗的天际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四下虫鸣蛙叫,间歇还传出几声鲤鱼浮出水面的响动。镜月未央走到湖边脱了鞋袜坐下,把双腿伸进凉爽的湖水里划了几道,仰身躺在草坪上看着隐隐约约的星空,心境一下子就随之开阔了起来。
听到脑后的木簌簌声响,镜月未央闭上眼睛,淡淡吩咐了一句:“小银子,你先退下。”
“是,殿下。”虽然不知道镜月未央要做什么,不过难得见她这么严肃认真,小银子也不好唐突,即便应声退到百步开外。
“你们也退下。”
镜月闵彻跟着下了个命令,支走身边的两位随从,继而款步走到镜月未央身边。
“你都听到了?”镜月未央懒得跟他打太极,镜月闵彻是个聪明人,与其互相猜疑,不如直接说开。
“是。”意料之中,镜月闵彻回答得异常干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镜月未央坐起身,抬头看着笔直站立在身边的男人,借着有些昏黄的光线,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作风低调而心思缜密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阴影下他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冷鸷,削尖的下颚充满了刀锋般冰冷的煞气,线条硬朗而充满力度,是属于那种在稠人广众中一剔眉就能看到,且是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容貌。
比起镜月闵哲那个浮华纨绔的公子哥儿,两人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相似,镜月闵哲受宠的还有一个原因,估计就是因为他跟父皇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镜月闵彻却是从相貌到性格都没有相像的,父皇表面上不说什么,心存芥蒂却是在所难免。
这样的男人,乍一看到也许不会觉得太惊艳,然而越看就会越有味道。
镜月未央正天马行空地走着神,镜月闵彻忽然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嘴角上挑挂着一丝意味莫名的笑意:“看够了吗?”
“咳……”镜月未央猛然惊醒,立刻拍开他的手撇开眼看向别处,“大皇兄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镜月闵哲之所以会如此紧张,都是因为镜月闵彻在一边暗中施压,然而那天的事只有公主府的人和太子府的人知道,连母后都没有得到消息,如果没有暗线不可能会传到镜月闵彻耳里,她想知道那枚暗桩是在公主府还是在太子身边。虽然之前就察觉到彦音可能跟镜月闵彻有一腿,然而自那以后彦音就被人送如密室看守起来,想要传递消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她怀疑,公主府里狗腿不止一个。
“我想了解的事,自然有方法知道,更何况要知道那个并不是什么难事。”镜月闵彻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却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显然是要跟她划清界限。
镜月未央知道方才母后那番话伤了他的心,且不论他对母后感情有多深,一句“我不信他”就足够击溃他所有的亲近,这二十多年来的养育照顾犹如一场虚无的梦境,一睁开眼,他还是孤身一人。
“这么说,你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
“觊觎?”镜月闵彻不屑地嗤了一声,冷笑道,“那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见到镜月未央露出不解的表情,镜月闵彻淡漠地转开眼,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口吻冷硬而酷厉:“当年端妃加诸在我母妃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让她十倍偿之。可笑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
镜月未央对陈年往事并不是太感兴趣,然而镜月闵彻并不是话多的人,眼下一口气跟她说了这么多,就表明他有意想要拉拢她,毕竟皇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对整个大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比较镜月闵哲和镜月闵彻两个人,镜月未央自然要偏向镜月闵彻一些,只是镜月闵彻的出生实在是个鸡肋,一个无权无势的秀女诞下的龙子,若非有母后照拂,根本就没命活到现在。端妃的势力虽不及母后,然而幽居深宫却仍能独当一面,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这辈子最失败的事,估计就是生了镜月闵哲那么一个草包。
“如果我说……”镜月未央在水中来回摆了几下双腿,漫不经心而又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认真,“我可以帮你登上那个位置,你会如何对待母后与百里氏?”见镜月闵彻脸上透着几分狐疑,镜月未央又补充了一句,“方才母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急坏了才会那么想,就凭我的德才……呵呵,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兴师动众地自取其辱。”
确定镜月未央是认真的,镜月闵彻才敛眉回答她:“母后对我恩重如山,我自不会轻慢了她,至于百里氏,我镜月的万里江山还要仰仗将军府的诸位守护,又岂会轻易动摇国之根本?”
为防隔墙有耳,镜月闵彻的声音并不是很响,然而一个一个字节皆是铿锵有力,没有刻意讨好的意思,仿若是理所当然,说的话也在理,不像是在作假。照他这表现,镜月未央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妥,不知道死妖孽当初怎么就怀疑到了他的头上,按理说镜月千修还没顽固到一定要按嫡庶排位来帮扶正统的地步,难不成他觉得镜月闵彻是个威胁,会成为他上位的踏脚石?
皇宫这个鬼地方,什么都是剪不断理还乱,一想就想不到头,镜月未央郁闷地蹙起眉头,预感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至少会因为脑细胞阵亡过多而折寿十年。
“啊,算了算了,头疼死了。”仔细琢磨了一阵,镜月未央终于忍不住破功,她本来就不擅长明枪暗箭尔虞我诈,以往她要看谁不爽直接就是一枪撂倒,哪来这么多小九九,“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镜月闵哲那草包我反正是看不上眼的,你要么就不搞,要搞就搞得干净点。母后那边我会解决,但是其他的那些我就管不着了,你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没有一百分之两百的把握,别他妈给我把整个皇宫搅得乌烟瘴气的,不然到时候镜月危在旦夕,就算我上不了那个位置,也得把你拖下来当垫背的!”
噼里啪啦连谈判加威胁一股脑儿说完,镜月未央就算是把事情解决了,也不管镜月闵彻是何反应,当下觉得两袖清风一阵轻松。
“那,”镜月闵彻微微敛眉,看不出喜怒,“解药?”
“哦,对了……”那时候在镜月闵彻逃离的时候镜月未央射中了一枚带毒的银针,这种毒的好处不在于它有多难解,而在于要找齐解药的过程十分繁琐,加上药性发作较快,除非镜月闵彻百毒不侵,不然在一个时辰之内,定然会借各种理由来找她。镜月未央以为他会使些小动作把解药盗走,倒没想到他做事这般干脆。
伸手掏解药的时候,镜月未央忽然觉得脚背一疼,抬眼望去差点没把她吓死,那团黑乎乎软绵绵叮在脚背上的赫然是一条手指般肥大的——水蛭!
惊呆了三秒之后,镜月未央浑身狠狠一颤,猛地蹿起来跳到镜月闵彻身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二哥……求你了,快点!”
“什么?”镜月闵彻一愣,面露疑色。
“虫……脚……虫子……”镜月未央极力忍耐,颤着嗓子磕巴着把话说完,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哇”的一声趴到镜月闵彻的肩头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啊……呜呜——快点啊……救命……”
听清楚之后,镜月闵彻不由得有些许的错愕,眼疾手快地摘了她脚背的水蛭扔回水里,即便感觉到镜月未央又是猛地一颤,紧接着径自就晕了过去,一张酷冷的俊颜上终是缓缓裂出了一道细纹。
看到镜月闵彻抱着镜月未央走近,小银子赶紧疾步迎了上去:“殿下怎么了?!”
“被虫子吓晕了。”
“哈?!”
镜月未央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烛光轻摇飘荡,在墙上投射下斑驳的纱帐阴影,掩盖住了床边趴着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看着镜月闵彻额前细密的汗珠,镜月未央知道他的毒已经发作了,然而他却宁愿吃苦也没有伸手往她身上找解药,若非之前在湖边他探手在她身上仔细搜罗了一遍,镜月未央还真要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了。
只可惜,所有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伪装罢了。
死妖孽的怀疑一定有他的理由,更何况在这深宫大院,不多留几个心眼,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先前闯入她寝殿的人几乎搜光了整个公主府,唯独没在她身上得手,如今镜月闵彻搜遍了她的身却没拿走解药,很显然他们是一伙的,而他们要找的东西无疑就是那个——
无字圣旨!
想到这里,镜月未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群傻Ъ!就算衣服再宽松袖子再大藏得了一把小刀十把匕首,但是谁***会成天成天随身携带一纸圣旨啊?就算那圣旨材质再好油盐不进,下雨淋不湿近火烧不着,这大热天的也要染上一卷的汗臭好伐!
真不知道这群人的猪脑子是怎么想的,真尼玛无所不用其极,都说了会帮他还这样急功近利,敢情他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瞟了眼趴在床头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镜月未央微微抬起眼睑,既然他要演戏,那她就大发慈悲地陪他唱到底好了,一脚陷入了泥潭,越挣扎,只会陷得更深罢了。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天真是路人啊……
上辈子二了太久,傻了太久,懒了太久,出来混迟早都是要换的,这辈子八成再也过不上那么清闲的日子了,也再也没有人跟在她的后头耐心而宠溺地帮她收拾掉所有的烂摊子,那些被宠坏了的毛病,从如今开始,要一个个改回来。
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镜月未央弹指抛到了上空,继而伸出舌头稳稳接住了药丸卷进嘴里细细嚼开,俯身凑到镜月闵彻面前抬手抵开他的下颚,将解药送入他的嘴里。
一个人想要掩饰好自己真正的弱点,就需要制造一个更真实并且明显的弱点供人调戏。
镜月闵彻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可不想把矛头集中在自己身上,既然“三公主”的“好色”是公认的,那她不妨把这一点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一些,反正也不吃亏不是吗?
一睁开眼就看见昏黄的烛光下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小脸庞,浓长的睫毛合成一条微弯的细缝,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道弧形的阴影,镜月闵彻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十分朦胧的错觉——她吻得很温柔,很认真,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对待自己很珍惜的人。
感觉到镜月闵彻的回应,镜月未央蓦地睁开眼睛,晶莹的黑眸之中有种被撞破的惊慌与窘迫,抬手就要推开他站起来,却被镜月闵彻一把拉回了怀里。
手被镜月闵彻紧紧攥着,拨开衣服慢慢贴上肌肤,镜月未央忍不住慌了,有一半是装的,有一半尼玛是真的受惊吓了:“不要!二哥……”
闻言,镜月闵彻斜斜挑起眉梢,冷峻的面容此刻看起来竟是妖冶异常,叫人看一眼就沉溺期中再也不愿逃离。
“……不要?”
镜月未央挪开视线,忐忑而惊惶,胸口突突跳得飞快,宛若受惊的小鹿,嘴里喃喃着来来回回都只有两个字:“二哥……二哥……”
娇软的声音柔腻到了极点,还是那种诱人犯罪的声色,明明是诱惑人心的妖姬,却又要摆出一副欲迎还拒的姿态,让人想要狠狠击碎她的口不对心。
是个正常的男人,绝对受不了她这样的蛊惑,镜月闵彻被她唤得情动,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就狠狠吻了上去,一直吻得她气喘吁吁娇吟不止,才松开手放她喘几口气。
看着身下发丝凌乱脸颊潮红的可人儿,镜月闵彻斜勾起嘴角哂然轻笑:“真的……不要?”
镜月未央弯着眉眼笑得百媚横生,双手双脚像是水蛇一般缠上他的身体,猛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呵气如兰:“要啊,为什么不要呢……我啊,想要你很久了……”
一边说着,镜月未央抬手便要灭掉案上的烛台,却被镜月闵彻半途拦了下来。
镜月未央不由抬眉:“怎么了?”
“看着我,”镜月闵彻斜挑着嘴角,笑得邪恶而狂魅,“我要你知道,现在在你身下的这个男人,”镜月闵彻微微抬头,俯到镜月未央耳际缓缓喷出几缕温热的气息,“是你的……亲生哥哥。”
镜月未央恶寒,尽管她很想拍着胸脯大吼一句——我连皇叔都上了还怕你个蛋啊!
不过,好吧……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强大到那么变态的地步。
趴在镜月闵彻的身体上呆愣了三秒,一回过神镜月未央立刻就弹跳到十步开外,也顾不得衣衫不整转身就夺门而出,那仓惶惊恐的模样像极了淫一乱不堪的嫖客被人当场抓奸在床,一个字,衰,两个字,很衰,三个字,非常衰!
望着那抹影子仓惶消失在门边,镜月闵彻坐起身理好衣服,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镜月未央冲出去后直奔湖边,二话不说就劈头跳了下去,她要冷静!
尼玛的这些男人太凶残了,简直就是没有节操没有下限!一个是这样,个个都是这样!假戏真做很好玩是吧?出了意外不用负法律责任是吧?真要把她惹恼了她才管你个蛋蛋,一律先奸后杀,杀完再奸,奸完再杀!
“殿下,水里冷,您快上来啊!”小银子走开才一会儿,回头就看见镜月未央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间闷头跳进了水里,搞得他一头雾水,哭笑不得。
“先别管我,”镜月未央在水里来来回回扑腾了几下,继而吩咐道,“你去把晏儿叫到我房间。”
“是,殿——”
“等等!”镜月未央忽然唤住他,“二皇兄走了没有?”
“刚刚离开了。”
“唔,那就好……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啊!”
这些个人啊,就是欠收拾才敢这么张狂,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才是魔好不好!哼哼,居然敢那么戏弄她,她算是跟镜月闵彻杠上了!
慕容晏走进门的时候,镜月未央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长长的青丝几乎垂到了地上,瀑布一般顺滑。这样的场景倘若加在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妇身上,那绝对是说不出的养眼,然而把年轻美貌的少妇换成一个二逼抽风的淫娃,那就……
听到脚步声走近,穿得十分凉快的某人转过身,啪的翘起二郎腿,露出一双白花花大腿,光着肩膀的手臂紧接着一抬,甩出来一件东西笔直掷向慕容晏的鼻尖,叫人措手不及全然来不及反应。
慕容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把拍掉那件东西,动作快得惊人叫人来不及看清,俨然就是习武之人才有的警觉。
这一掷一挥,慕容晏瞬间就变了脸色。
镜月未央微微抬眉,浅笑着起身走过去捡起那个香囊,摊开在慕容晏面前:“这么宝贝的香囊,怎么说丢就丢了呢,万一人家姑娘知道了,该会有多伤心啊……”
65.我不喜欢你了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9 本章字数:7205
慕容晏凝神看了一眼,随即侧开目光神色淡漠:“这不是我的。”
镜月未央微微抬眉,没想到他会回绝得这么干脆,甚至连一丝惊慌也没有,好像确有其事似的:“真的……只是巧合?”
慕容晏抬眼看她,眸色冷清:“殿下若是怀疑,又何必问我?”“好。”镜月未央缓缓收拢手指,把整个香囊碾成碎末,继而朝他微微一笑,“我信你这一次。”
转身回坐到凳子上,镜月未央右腿一摆翘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察觉到慕容晏的眉头松了几分,嘴角随之微微上扬,勾勒出几分意味深远的笑意:“那么,我们再来说说,你三更半夜穿着夜行衣暗自闯进本殿房间的事。”
闻得此言,慕容晏不禁猛的一颤,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见到镜月未央肯定无疑的神情,神情即刻黯淡了三分,露出几缕自嘲般的苦笑:“呵……原来你都知道了。这样子玩弄人,很有意思吗?”
“玩弄?”镜月未央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他阳奉阴违,被戳穿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责怪她?这是什么逻辑思维,能讲点道理么兄台?要她一个女流氓来谈情说理,会不会太荒唐了。
“我被你们耍的还不够多吗?你们把我当猴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是个什么感受?亏我还三番四次为你找借口找理由开脱,可我万万没想到——”
“开脱?”慕容晏忽然敛眉冷冷一笑,目光清冷如霜,“你若真心替我开脱,就不会怀疑我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啊亲!
“若是殿下没有别的事,慕容就此告退。”慕容晏说着便转身离开,神情已恢复到之前的淡漠,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惊起一丝波澜。
他自然是有恃无恐,本来早就挑明了要取镜月未央的性命,就算被戳穿,也不能改变什么。
“站住!”镜月未央一拍桌子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冷笑,“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镜月闵彻许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样忠心耿耿万死不辞,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他娘就是一蠢蛋?!”
慕容晏却是脚步也没顿一下,跨出房门消失在夜幕之中,衣角翩跹而决绝。
被、鄙、视、了!
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这群猪头还真尼玛一只比一只难伺候,他们这种莫名其妙的强大无比的自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说她看起来太好欺负了?若非看他们一个个都是人才,她还真没那个耐心继续纠缠,搞得她就没脾气似的,哼!
“殿下,”小银子快步跨进门槛匆匆走近,“音公子已经好几日未曾进食了。”
“又玩苦肉计?他就不会有创意点换个法子吗?随他去吧,饿过头了自然就会吃饭的,本殿就不信他还真能把自己给饿死。”
“可是,”小银子面露难色,虽然他也不是很待见那个男人,但是一想起他那副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情况好像比想象的要严重一些,适才云儿好说歹说劝他吃了一些,可还没吞下去就全都给吐出来了。”
“吐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要不要演得这么逼真啊,“找白郎之给他看过没?”
“看过了,白大人说音公子得的是一种叫做厌食的病症,怕是不好治……”
哟呵,厌食症都搬上来了,彦音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只不过这种“狼来了”的故事,他以为她被他骗了这么多次以后还会傻傻地中圈套吗?她要是还中计那简直就是没智商。
“你觉得,白郎之的话可信吗?为什么本殿总有一种被算计的错觉,你说他们不会是联合起来玩老子的吧?”
“这……”听镜月未央这么一质疑,小银子也开始犹疑了,“殿下说的不无道理,可白大人也不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不像?”镜月未央抬起眉尾冷冷一笑,“当然不像了,哪有说谎的人脸上还会写着‘说谎’两个字,他说起谎话来,可是连神仙都能给哄过去。”
“微臣自认为还没有那样的能耐。”
门边白影一晃,款步走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孤傲表情。
“呵……”镜月未央抬起头望向来人,眉眼微微上扬,露出戏谑的神情,“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不请自来,可别是明儿个一早太阳就从东边出来了。怎么,这么晚来本殿寝宫,莫不是侍寝来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白郎之神色蓦地一变,却是不怒反笑:“按惯例,今夜本该是由彦音侍寝,不过现在他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殿下却是一点怜惜也没有。说来也是,像殿下这般朝三暮四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位男侍的死活呢?”
“惯例?有这种东西吗?为什么本殿从来都不知道?不过既然你跟本殿提起了,那明日就开始恢复惯例吧,话说,你又是排在哪天的?太久了,我可要等得心焦了呢。”
“你……”没想到镜月未央会这么回答,白郎之的眸光愈发酷冷,刀一样剜向她的面容,“彦音就要死了,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在乎?!”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不过是个男侍而已,死了一个旧的还可以换一个新的,不是正合适么?再说了,连你都救不活的人,本殿就更不能救活了,本殿干嘛要为一个三天两头惹本殿生气的人大费周章找罪受,那不是犯贱嘛!所以啊,来来来,我的好美人儿,干脆今晚就换你侍寝好了,本殿会好好疼你的……”
“镜月未央!你不要太过分——”
“啪!”镜月未央一巴掌甩上白郎之的脸颊,继而一把抓过他的胸襟拉至面前,挑起眉头笔直看进他的眼中,“镜月未央这个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喊的吗?别忘了,你是公主府的人,本殿叫你三更死,你就别想活到五更天!到底是谁给了你们这样大的胆子,竟然一个个都不把本殿放在眼里,真以为本殿舍不得下手对付你们?呵……”
看到白郎之侧开眼一脸爱理不理的表情,镜月未央也不生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继而伸手往白郎之怀里摸出一堆的瓶瓶罐罐,拣了其中最小最精致的一个瓶子咬开瓶塞吐到一边,抬头就把整瓶药粉倒进了嘴里。
“殿下!”小银子见状不由大惊,上前几步想要阻止,白郎之亦是神色蓦地一暗,露出惊异莫名的神态。
“你先出去,没有本殿的命令不许进来。”镜月未央舔了舔嘴唇,朝小银子使了个眼色。
小银子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一步两回头地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镜月未央回头望向白郎之,劈手就点了他的几处大|茓。
白郎之目光一寒:“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呵,当然是——”镜月未央邪邪一笑,抓起白郎之的胸襟一把将他推到了软榻上,随即迈开一个步子跨到榻板上,俯身靠到白郎之头顶居高临下看着他,从嘴里不无狂妄地吐出两个字,“干你!”
“你——”白郎之还想说什么,却被镜月未央倾身堵住了嘴巴,细滑的舌头飞速撬开齿间闯了进来,沾着微微有些清凉的粉末。
镜月未央眯起眼睛,像猫一样狡黠奸诈:“怎么样,尝着自己炼制的春一药,味道如何?”
白郎之轻轻呸了一口,瞳孔比深渊还要来得更为暗黑:“同样的把戏,殿下还真是玩不腻呢。”
吓!原来这法子早就被人捷足先登用过好几回了,她还以为这是原创呢。这样可不行,俗话说事不过三,把戏玩过三次就没意思了,更何况她要是跟那个死色魔耍同样的把戏,岂不是太自降身份了?!
“怎么会腻呢?就凭你这张脸,本殿一辈子都看不腻。”镜月未央伏在白郎之肩头,伸手抚上他的脸庞缓缓描摹那熟悉到了骨子里的眉眼,除了神态迥然不同之外,这朗润的脸廓,这挺立的鼻梁,这削瘦的下颚,几乎没有分毫的差异。倘若闭上眼睛,她兴许真的会把他当成安柏辰。但是安柏辰说话从来都是很温柔的,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冷硬无情。
闭上双眼贴近那两片薄薄的唇瓣,回想起曾经的镜花水月,镜月未央不禁吻得有些忘情,她念念不忘的不是那个活在记忆中的人,她念念不忘的,只不过是曾经那种放手去爱的勇气,那种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及果决。她讨厌现在唯唯诺诺的自己,多疑敏感而封闭,看起来好像多么多么不可一世的样子,实际上只不过是个担惊受怕的胆小鬼罢了。
感觉到舌尖的清甜,白郎之不由微微一愣,是……解药。
解开白郎之的|茓道,镜月未央侧身走到一边,回过头不再看他:“你走吧,离开公主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不喜欢你了。”
看到白郎之微微蹙眉,镜月未央弯着眉眼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看本殿,这种事本殿没必要骗你,再说你除了这张脸这个身子也没什么值得本殿骗的,难不成你以为本殿真的会稀罕你那颗真心嘛?真心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廉价得不值一提。”
白郎之整饬好着装,没有显得多么高兴,也没有半分的失望伤心不愉快,仿佛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太重要,或者说没有什么是能让他看上眼的东西。“好。”
白郎之走后不久,小银子后一脚就跟了进来,走到桌子边给镜月未央倒了一杯温水:“殿下可是困了?”
镜月未央按着太阳|茓转了几圈,宫中的事情错综复杂,府里又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一看到白郎之那张脸就不可避免会想起安柏辰,可眼下真要赶走他,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小银子绕到镜月未央身后,抬手帮她按摩解乏,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很舒服:“白大人的性子向来孤傲清高,有时候说话重了,殿下可别放在心上。”
“呜呜,”镜月未央转身抱住小银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还是小银子最贴心了。”
“殿下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小银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才干,但多多少少也能为殿下分担一些忧虑。”
“唉……”镜月未央轻声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前尘旧梦……”
小银子闻言不由一喜:“殿下可是记起以前的事来了?!”
“呃。”镜月未央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却是不再说话。
小银子见状不免有些忐忑:“小银子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殿下不开心了?”
“不关你的事。”想起那抹绝然离去的背影,镜月未央忍不住又是一阵苦笑,“小银子,去抬些好酒来,咱们今晚不醉不休。”
“殿下,饮酒伤身。”
“呵……”镜月未央抬手挑起小银子的下巴,目光忽远忽近,却透露着几分无可忽略的冷锐,“难道连你也要违抗本殿?”
小银子垂下眼帘:“小的不敢。”
没想到真正喝酒的时候,却是小银子先醉了,镜月未央有些哭笑不得,拾起一件衣服盖在他身上,自己又抱了两坛陈年好酒飞到了屋檐上,对着满天的星光畅饮独酌。
她知道,安柏辰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道梗,如果不拔掉这根刺,她很难再接受别人。别说是府里的这几位,就连宫中的父皇和母后,她也不敢全信——总结起来,也就是几个字——“被害妄想症”。
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镜月未央很有自知之明,凭她一届文艺装逼女流氓,想要匡扶大业一统天下那绝对是痴心妄想,然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科班出身,倘若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的国家衰弱灭亡,那种毫无理由的爱国情操又叫她无可忍受。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奇妙,一个再怎么胸无大志的人,被推到了某个举足轻重的关键点上,也会开始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比如她——叶未未,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Diao丝,穿越成一届强国公主之后,竟然也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起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镜月未央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尽管她公司里也算得上一个雷厉风行手腕酷辣的商业女强人,然而就凭她那二百五的情商,私生活简直惨不忍睹,做出来的脑残事完全可以彻底掩盖她的光辉事迹。
酒坛子沿着屋檐咕噜咕噜滚落,继而“哐啷”一声摔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溅湿了雪白的脚尖。
白郎之快速跨前两步,接住从屋顶上滚下来的镜月未央,他不过离开才那么一会儿,她竟然就醉成了这样?若不是凑巧他丢了东西回来找,只怕镜月未央现在摔得够呛,不死也得残废。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救她,可身体做出的反应比意识来得快,等他回过神来,镜月未央已经软趴趴地倒在了怀里,捶着他的胸口满是胡话:“都怪你……都怪你把我宠坏了……要不是你那么惯着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模样?……安柏辰……我恨你,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恨你,我讨厌你……你丫就一混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混蛋……可是,我好想你啊……全天下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对我那么好了……我好累……”
安柏辰?白郎之不由微微蹙眉,那又是谁?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竟然也会为了别人喝到酒醉吗?
镜月未央醉得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那张脸,朦朦胧胧的,又觉得有些陌生,盯着白郎之看了许久,才恍然回想起来,这是在一个叫做镜月的王朝。
“你想听故事吗?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保证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比这个更奇异的故事了,好不好嘛……”
“好。”
“嘿嘿,我就知道,其实你是个好人呢……哈哈,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我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我压根儿就不叫什么镜月未央,这什么破公主府,他娘的关我鸟事啊!我叫叶未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叶未未!”
66、离开还是不离开?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49 本章字数:4787
白朗之蹙起好看的眉头,似乎不是听得很明白:“叶……未未?”
“是啊是啊!”镜月未央兴奋地点点头,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就是叶未未,一开始我爸还给我取名叫叶未来呢,后来我实在不能忍了,就偷偷拿着户口本去改了名字,哈哈……二货才叫未来呢,我又不是傻Ъ!”
面对镜月未央一连串吐出来的不知其意的新名字,白朗之俊朗的眉峰蹙得更深了:“户口本……又是什么东西?”
“矮油,这你就不懂了吧?”镜月未央笑呵呵地含着手指,伸出另一根食指往白朗之的脸颊轻轻戳了一下,“户口本就是……户口本就是……哎呀,就是——呜呜,我也想不起来了……”
听着镜月未央胡言乱语尽说些听不懂的东西,白朗之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你才醉了,老子没醉!”镜月未央忽然抬手一把抓住白朗之的胸襟,倾身凑到他面前借着微亮的月光跟他大眼对小眼,“白朗之!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长着跟安柏辰一样的脸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老子***早就不爱安柏辰了,我忘不了他是因为……是因为我恨他!所以,你——”镜月未央一边说着,一边抬高下巴哼哼了两声,“少他娘的在我面前装逼,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扒光了衣服扔到城门口挂上三天三夜!”
白朗之冷笑着轻嗤了一声:“你舍得?”
镜月未央勾着下巴提着眉头不屑地笑了笑:“不错,镜月未央是迷恋你的容貌,不过我叶未未可不是那么没节操的女人……虽然穿越这种事是比较玄乎,一开始我也觉得很梦幻,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我不信也得信了。你给我听好了,老子他大爷的才不是什么色魔三公主,你少拿哄镜月未央的那些把戏来哄老子,老子的情商不见得高,但不代表没脑子,二十一世界怎么说也比这个千百年前的破落王朝要先进多了,虽然老子不是那么稀罕什么三公主五公主的,但承了这个身子我也认命了。话说回来,公主府这五个如花似玉的夫君还真有点料,就算是摆着当花瓶那也够养眼的了……”
不理会某人漫天漫地地扯淡越说越远,白朗之还沉浸在方才恍然领悟之后的震撼之中,尽管觉得十分匪夷所思,然而镜月未央这一番话已然说得相当透彻,她跟原来的“三公主”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事他在传说神话之中不是没有听到过,然而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就要接受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鉴于这段时间镜月未央的表现实在太过诡异,这样的解释确实是最为妥帖的讲法。
眼下镜月未央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惺惺作戏,而且她也没有必要编出这么个故事骗自己。
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却是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灵魂,这确然是件很奇妙的事……
白朗之虽然觉得有些震撼,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大概是从小就听惯了奇闻异事,因而也没表现出太过惊慌的行为,一张俊颜漠然惯了,自然也捏造不出恐惧的表情,只斜斜上挑了眉头,略显诧异……以及有一丝丝的,有趣。
原来,镜月未央竟然已经变了一个人,那他是否有必要重新正眼打量她一番?
不管怎么说,镜月帝后的掌上明珠,整个王朝最受宠的三公主,身份和地位都明摆着在那里,就算不是同一个灵魂也一样不可撼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镜月未央只觉得头疼欲裂,趴在床上对着枕头磕了好几下,差点把小银子吓个半死,赶忙上前拦住她:“殿下,喝点解酒汤吧……都怪小的该死!竟然喝醉了酒……”
“呵呵……”隐约想起昨夜小银子被她硬生生逼下了三大碗窖藏的古酒,才一会儿功夫就脸红得跟烤熟了的大虾似的,镜月未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好没用啊,才那么点酒就醉了,不过你喝醉的模样超可爱的,什么都不说,也不睡觉,就一个劲儿咯咯直笑……哈哈,不行了……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小银子闻言一脸黑线,他喝醉了真的那么……傻吗?他的光辉形象啊光辉形象!本来还想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这下子可好,全都给毁了。
“殿下!”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脸的惶恐,“殿下不好了,音公子他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爱昏就让他昏呗,反正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镜月未央不耐烦地挥挥手,屏退了彦音的贴身侍从,完全没有起身的意向。
见她如此,小银子倒忍不住担心起来了:“殿下,您真的……不去看一看音公子吗?”
“他那么不待见本殿,就算本殿去了也只是白添了几分憎恶,只怕本殿要是去了只怕他这一口气也就完了。”镜月未央凉凉地抬了抬眼皮,伸展四肢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彦音的苦肉计用得越狠,她就越是不会去,她就不信他还能把自己玩死。
整整一天,镜月未央托病没有出过府,拓跋炎胤也没有来,从宫里头传来的消息是说他被皇后强行留下喝茶,跟四公主弹弹琴,跟亲王郡主下下棋什么的,百花环绕玩得不亦乐乎。
“哎,好无聊啊……”
镜月未央托腮坐在亭子里,一粒一粒往池子里扔鱼食,看着一堆肥硕的锦鲤在莲花周围游来蹿去,忍不住觉得有点儿恶心,抬眼往远处瞥了一眼,便见一个雪白的身影款步朝对面的园子走去。
“殿下,音公子这回不像是在作假,万一他是真病了那可不好办,不如殿下先去探一探,就算他是在演戏,那到时候再离开也不迟啊……”
看到镜月未央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小银子自然知道她在挂念什么,忍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就帮镜月未央找了个借口去看彦音。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个男人,但是他更不想看到镜月未央不开心。
“呵,既然小银子都开口为他求情了,那本殿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这一回!”
话一说完,镜月未央就起身快步朝彦音所在的暗室走了过去,看得小银子一阵摇头无奈。殿下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面子上很要强,却是狠不下那个心。
快要走进园子的时候,正巧碰到那个人迎面走了出来,镜月未央抬眉作出稀奇的神情:“不是说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舍不得本殿?”
“呵……”白朗之冷然轻哂,抬眸淡淡地看向她,“微臣不像某个人那么冷血无情,一度同床共枕的夫侍都要死了,却连一点怜惜都没有。”
“呵呵,这么说,”镜月未央微微勾起嘴唇,本着Diao丝最基本的原则,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是看上音儿了?”
白朗之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仍旧是淡淡的神情,更加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啊,我爱他。”
小银子蓦地瞪大眼睛,镜月未央瞬间有种喷狗血的冲动。这厮果然不是简单的货,打嘴仗完全不占上风,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总之能一句话就把她噎死就是了。
“喂,说认真的,”镜月未央收敛了戏谑,端正严肃的态度,他们是在讨论正事,正事!“你也知道本殿的脾气,某些事可一不可再,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白朗之淡然浅笑:“微臣知道。”
“你确定……不走?”镜月未央要抓狂了,这些人怎么这么难搞?留下不高兴,走又赶不走,到底是要闹哪样嘛?!
“是,不走。”看着镜月未央一脸郁卒的神色,白朗之终于大发慈悲状地解释了一句,“微臣忽然发现,留下来似乎会比较有趣。”
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脑海里恍然间闪过一些片段,镜月未央心尖儿一抖,忽然跨前两步一把拽过白朗之的袖子拉倒一边的假山后:“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回来找过我?”
白朗之也不瞒她,微微颔首道:“昨晚是微臣把醉酒的殿下送回房的。”
一听到这话,镜月未央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出事了!
“那,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白朗之还是一脸淡定:“该说的,不该说的,殿下昨晚都说了。”
啊啊啊啊啊啊!作死啊这是,他怎么还可以这么冷静,这不科学!她要杀人灭口!
“那么……你的感想是?”
白朗之难得露出一个微微郁结的神情,外加几分鄙弃:“殿下是不是这几日听多了坊间怪谈?”
“啊啊啊,对的对的!都怪小银子,尽给本殿说这些解闷儿,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万一传了出去,人家指不定会当本殿是个疯子呢!”此时此刻,镜月未央多么想拍了拍白朗之的肩膀,好好夸他一句——你能这么想,老子很欣慰啊有没有!
果然,要他们接受“穿越”这个现实,就跟要他们接受地球是圆的一样困难。
看到镜月未央瞬时放松的表情,白朗之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无聊。
------题外话------
67、聘礼【 】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50 本章字数:4862
从窗框里投射进来的残阳余晖透着瑰丽的光泽,仿佛一片浅红色的纱帐,成片成片地罩在地上和床板上。靠在床头的那个如玉般的美人如今虚弱得像是有些透明,轻薄的身躯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白皙的脸颊上毫无血色,与那种急症引发的苍白不同,彦音此刻的脸色并没有太难看,却是一眼即明的憔悴。
才多久没见,他竟然就病弱成了这个样子,镜月未央忍不住蹙眉,这种摸样恐怕是装不来的,这回应当是她误会了他。
“音儿怎么样了?”
听镜月未央问话,先前去找过她的小厮立刻上前禀报,不乏添油加醋:“连白大人都说回天乏术,公子这次只怕在劫难逃了……”
“胡说!”镜月未央冷冷剔眉,厌食症又不是绝症,什么回天乏术,如果连这个都治不好,白朗之的神医之名早就可以扔掉了,“去把白朗之给本殿叫回来。”
“不用了……”
床头的人虚弱地喘了一口气,轻轻扇了两下睫毛,半睁开眼睛阻止镜月未央,清澈的双眸中已然没有太多的情绪,目光却依旧倔强:“不关郎之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吃。”
“你自己不想吃?”镜月未央回眸凝视着他,压抑住心下的愠怒,“就算是要找死,也该找个干脆点的法子吧,把自己饿死这会不会太折腾了?”
彦音撇开视线,细细长长的丹凤眼浅薄而柔软,没有了以往的张弛有力,仿佛是蜕了皮的蝉壳,却依旧旖旎多情,似乎比平日里更有一种难以描摹的风韵。特别是当那双柳叶般的细眉向上微挑的时候,那种不以为意又带着嘲讽的矛盾神情,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无端的怜惜。
“殿下不是早就已经把彦音弃如敝屣了么,彦音是死是活,在殿下眼中……又有什么分别……”
摒弃了万种风情,此时的彦音宛如一株风雨过后的栀子,俊秀而素净,在斜风之中孱弱地飘摇着,却是愈发地香气盈人。
听他这么说,镜月未央忽然间就没了脾气。淡漠的神情努力刻画出目空一切的气度,然而黑眸中那一线线的光亮却出卖了他的不甘,纵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是要放手一搏,宁死也不肯后退半步。
这样的人,叫人如何舍得摁下他的头颅打断他的脊骨?
镜月未央摇了摇头,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算你赢了,本殿不跟你抬杠了。小银子,把人带进来吧!”
先前一口气说了不少话,彦音一时半会还喘不过气儿来,连抬起眼皮都觉得吃力,好半晌才撑了气力凝眸看向来人,一望之下,面上骤然间就变了颜色:“彦奇!你怎么……你怎么……”
“少爷!少爷——”
清瘦的小个子少年疾步往前扑向床头,嘴里喊了几个字节就哽咽得再也说不顺话,略显稚嫩的脸上早已淌满了泪水。
看着床头的主仆两人忆起过往悲恸不已,镜月未央轻轻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音儿,当年的事有些蹊跷,本殿知道你不信本殿,但彦奇是从小伴你长大的书童,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想必你有自己的计较。父皇虽然有些懦弱昏聩,但还不至于残杀忠良,不然眼下也用不着你来动手,暗中嫁祸陷害彦将军的另有他人,本殿自会彻查清楚,但你若是一意孤行本殿……自然也不会拦你。”
镜月未央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两人在房内互相叙旧。
当年彦府的灭门惨案,她费了诸多精力也未能查到足够的信息,所有相关的资料像是被人刻意销毁一般,隐藏得很深。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门安惨案被人动了手脚,若非是有人故意陷害,也不至于这样隐瞒。镜月未央偶然间也向父皇和母后提及,他们的回答却是十分的模糊,似乎对此事了解并不多,只觉得有些惋惜。
倘若真是她头顶上落实了的罪孽,镜月未央自然不会推诿,但若与她无关却冤枉了她,她一万个都不会承认!她又不是傻子,想要找她背黑锅绝对是瞎了尼玛的狗眼,她绝对会让真正的幕后凶手死得很有——节奏感!
在彦奇的劝慰下,彦音总算安定了一阵,不再继续折磨自己瞎折腾,然而那厌食症确然不是假装出来的,白朗之为他开了一些开胃的药食,彦音梗着脖子也只能是喝三口吐两口,整个人虚浮得连握指的气力都没有。
看着彦音一脸恹恹的神情,似乎在跟失散的书童重逢之后,显得愈发迷茫了。
一双弯月牙儿的眼睛半遮半掩着,朦朦胧胧像是起了一层雾,目光笔直看着前方,却是没有焦点,整张脸的面色都很腻白,只一双浅薄的唇瓣上微微透着几分淡淡的红色,宛若失去了魂灵的幼童。
镜月未央接过彦奇手里的瓷碗,坐在床头舀了一匙清粥:“来,再喝两口……嗯?”
彦音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微侧过头,看样子似乎还在闹别扭。
镜月未央眉角细细抽了两道,指节瞬间掐紧了三分,最后还是缓下了愠气。哼,人生病的时候智商都是负数,她还不至于跟一个白痴生气。
“好,你是伤患牛气了是吧?没关系,苦肉计什么的本殿也会,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忍着不吃饭吗?哼,本殿也能忍!你说本殿不重视你是吧?那本殿现在就重视一个给你看看。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到你康复为止,你吃多少本殿就吃多少,你不吃,本殿也不吃……”镜月未央甩手把瓷碗边上一丢啪的就摔了个粉碎,继而抬手轻轻抚上彦音旖旎而清愁的眉眼,嘴角带笑双眸却是异常坚决,“怎么样,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本殿不够疼你吗,我的好音儿?”
彦音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无神的眸子里终于兴起了几许波澜,似乎并不相信。
小银子也以为镜月未央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为了哄彦音,然而一连三天,镜月未央竟然真的饿起了肚子,彦音吃一口她吃一口,彦音不吃她也不吃,饿到后来直接就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成天成天地躺在床上节省体力。几天下来,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明显就瘦削了一整圈,心疼得小银子唉声叹了上千次的气。
是以当拓跋炎胤怒气冲冲的闯进公主府找镜月未央的时候,一眼见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彻底傻眼了,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满是惶恐地冲了上去:“未央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就病成了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骗我,可没想到皇后说的都是真的……未央,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啊!”
“咳咳,咳咳咳!再不松手,咳咳……我就真的要死了……”
镜月未央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死命地拍了几下拓跋炎胤的脑袋,才唤回了他的意识,从他过于强壮的臂膀中得到了解放。
看着镜月未央靠在床头虚弱喘息的样子,拓跋炎胤不由眉头大皱,凑到镜月未央面前小声地哄着:“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还很难受?这些太医都是废物吗!居然害你这样受苦……”
镜月未央摆摆手:“还好,死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对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哼,你还说呢!”她不提这个还好,她一提拓跋炎胤就来气,“是不是你为了疏远我故意找皇后把我扣在了宫里头,成天成天陪着那群无聊的女人弹琴下棋差点没把我给憋死……”
“切,”镜月未央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有一丝做作的成分,虽然这确实是她跟皇后暗暗给拓跋炎胤下的套,“我看你玩得可欢脱着呢,这不连我生病了都没来。”
“你,”上上下下瞅了镜月未央好几眼,看出来镜月未央是真的不高兴,拓跋炎胤这才微微有些放心,“真的不是故意要摆脱我的?”
“当然不是,我哪有——”
“不是就好!”镜月未央一句话还没说完,拓跋炎胤立刻就打断了她,狗眼一亮神情瞬间就欢愉了起来,“你不讨厌我的对不对?!”
“唔,”镜月未央有点儿犹豫,“怎么会讨厌呢……”
拓跋炎胤却当那是娇羞,尼玛也不想想她是那种会“娇羞”的人吗?
“不讨厌就是喜欢喽?”
“这……”这种狗血的等式根本就不成立好不好?!
“再过半个月我就要回北漠了,未央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已经跟镜月帝君和皇后请求过了,他们说只要你答应就把你许配给我,我保证——除了你一个太子妃,再也不会碰其他的女人一根手指头!”
镜月未央愕然,他大爷的母后这不厚道,踢来踢去又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那个,我不嫁……行不行?”
闻言,拓跋炎胤的俊颜整个儿瞬间就黑了,表情顿然换成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聘礼你都收了,怎么可以反悔,你不能这么对我……”
镜月未央瞪大眼睛:“什么聘礼?!”
她有额外的入账吗?貌似没有啊……
“就是在凤城拍下的那些宝贝啊,当初不是说好了么,那些就是本太子聘礼的一部分!”
看着拓跋炎胤满是肯定的神色,镜月未央有种跪地的冲动,那些也算是聘礼?
嗷呜……都还给他吧!
68、小银子的逆袭!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51 本章字数:4712
好说歹说终于把拓跋炎胤哄了回去,镜月未央又饿又累地趴在床上几乎虚脱。北漠那种地方她当然是不会去的,要她孤身寡人的一个人跑那么远,且不说拓跋炎胤的热情能维持多久,就算他是真的宠她,在后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一定能护她周全。
更何况还有公主府里的这几位夫君,明明恨她入骨,却是赶也赶不走,恐怕……是要纠缠一辈子了。
“呜呜……好饿啊……”
抱着肚子在床上软趴趴地翻来覆去,镜月未央有种眼前冒星星的感觉,饥饿的冲击一阵一阵,有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有时候又难受得要死要活。一开始硬着头皮忍了下来,如今后悔得肠子都快绿了,却是不甘心就这么白白糟蹋了前几日的艰辛,于是就这么干耗着,眼巴巴地盼望彦音的病情能快点好起来。
当嘴里的口水越来越多的时候,镜月未央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小银子捧着一个瓷盘缓缓走近。
“殿下,”小银子言笑晏晏,清俊的面容上不无狡诈,殿下为彦音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对于这种变相地伤害镜月未央的手段,他自然是不能忍受的,“这几日您吃得实在是太少了,若再不进食恐怕会有危险,这是皇后特地从宫里让御厨做了送过来的蟹黄膏,就算殿下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念皇后娘娘的心情,不要让娘娘担心才是。”
镜月未央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表情顿时变得纠结起来,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是谁告诉母后的?本殿不是早就下了命令,此事不得外传吗?!”
小银子依然笑语盈盈,抬眼直视镜月未央,毫无半分的躲避:“是小的通知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还说,要是殿下今日再不恢复正常饮食,她会亲自前来公主府。”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违抗本殿的命令肆意妄为,还敢拿母后要挟本殿?!”
“小的不敢忤逆殿下的意思,只不过照顾殿下是小的职责所在,小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糟蹋自己的身体却视而不见不管不问。”小银子的口吻并不重,然而一个字一个字都十分的坚持,完全不管说完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也一定要坚持这么说这么做。
“这么说,错的是本殿喽?”
镜月未央饿得没力气,就是连冷笑都只是扯了扯嘴角,表情完全不能到位,但是仍能让人感觉到——她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小银子微微捏紧指节,面上依然是目不斜视,却忍不住有些慌张。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镜月未央一直懒散痞气惯了,表面上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一旦她认真起来,却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她笑着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再怎么乱来做得再过分也没有关系,可一旦她不笑了,那种迫面而来的无形压力会让人立刻从脚底发寒。
这一回确实是他自我主张了一些,挂着关心镜月未央的牌子,实际上……或许还存了点别的小心思。
“小银子知错了,”敛下长长的睫毛,小银子微微垂头,露出难得的乖顺摸样,“只要殿下能够恢复饮食,无论殿下怎么处罚小银子都可以。”
镜月未央眯起眼睛:“怎么惩罚,都可以?”
“是。”
“好。”镜月未央缓缓做起了身,靠在墙上抖了抖嘴皮,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只要你说出自己错在哪,倘若说对了,本殿就不计较,倘若说错了,就去账房领三百两银子卷铺盖走人吧!”
闻得此言,小银子禁不住眸光微微一暗,心下忍不住苦笑。
果然……在殿下眼里,他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奴才。
纵然殿下狠不下心杀他,也还是会赶他走,她的眷念与恋恋不舍,可以给很多人,却是丝毫都不会分给他。
这一回,他果真是“斗胆”了。
“小银子错在……”清秀的凤眼缓缓合上,半垂着的睫毛在脸颊上映下了微暗的阴影,眼角处似乎有些润湿,像是在忍耐些什么,亦或是刻意为之……连他自己都已经说不清了,“不该——喜欢上殿下。”
话音一落地,镜月未央就懵了,她是饿迟钝了还是饿幻听了?她只不过是想教训小银子不得自作主张乱了她的计划,却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就这么莫名其妙又被人告白了,最近的桃花似乎有点太过旺盛啊……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能让小银子误会的事啊,还是说她的神经太大条了?
见镜月未央沉默不语,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就从脸颊滑了下去,快得来不及阻止,小银子有些控制不了,赶紧将盘子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要逃离:“小银子先行退下……”
“站住!”镜月未央当即喝住他,“谁让你走了?回来。”
小银子脚步一顿,作势还欲往前走。
镜月未央立刻痛呼了一声,翻身倒在床上哎呀直叫:“好疼……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嗷……”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了?!”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与怀疑,小银子拔腿就跑了回来,冲到床边紧张地询问镜月未央的病状,眼角的泪渍还没干涸,眉眼间便就换上了深深忧虑,吓得脸色都白了。
“呵……”
镜月未央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不重,只是轻轻的捏着,却似乎叫人再也无法挣开。
“怎么不走了?还跑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不管本殿的死活了吗?”
意识到镜月未央诈了他一道,小银子却不生气,反而神情一缓松了一口气,也不挣开手,只是撇开视线静默不语。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只有一种十分浅淡的失落,明明是很寡薄的情绪,却叫人无可忽略。
这与平日里张牙舞爪的那个小银子完全不同,镜月未央一直以为那个喜欢横冲直撞,说话刻薄毫不留情,性格冷硬又固执的少年不会懂得什么是感情,不会露出除了倔强讽刺张扬不羁之外的其他表情,然而眼前这个少年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是那样悲戚,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小动物,把所有的铠甲拆开来在她面前,因为一句话就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以为刀枪不入的这个孩子,却原来那样脆弱。
脆弱的简直不堪一击。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你知道我说话一向都——”
“我不知道!”小银子忽然抬起头,眼角处又是一片泪水涟涟,却丝毫没有哭泣的表情,只是在悄无声息地淌着泪水,“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也从来都没有正眼好好地看过我,我千方百计讨你开心,你的眼里却从来都只有别人,我不想你委屈自己,可是你却一次次纵容那些人的任性。他们到底有什么好?除了会惹你生气惹你伤心,除了会想方设法算计你谋害你……难道那张脸真的就有那么重要?是不是……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把我当成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镜月未央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吼得脑子一白,说他心直口快还真够心直口快,到底是什么都藏不住。这段时间她确实冷落了他,但也不至于憋坏成这样吧?
“那个……你的想法不要这么激进,先冷静一下……”
“我不要冷静!我就是喜欢你!从你救我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一辈子都跟着你了!从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之后我就控制不住喜欢你了!从你抱着我睡了整整一夜之后,我就想要你了……”小银子越说越激动,双眸却是清澈得很,耳根逐渐开始泛红,盯着一脸呆滞的镜月未央看了一阵,忽然低低吼了一声就扑了上去,直接就把镜月未央扑倒在了床上,薄薄的双唇紧跟着就贴了上去,闭上眼睛焦急而笨拙地缠绵。
搭在床边的纤纤素手动了动小拇指,缓缓捏成拳头,又慢慢地松开,继而才轻轻抬起来,搂上小银子的腰际一点点扣紧。
感受到腰际传来的力道和热度,小银子忍不住轻轻一颤,紧闭着的眼睛缓缓松开,对上那双如墨的黑眸。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的不耐与厌烦,也没有分毫的不快与愠怒,清澈见底,却又似乎见不到底,只有眼角似笑非笑地挑起,捎着看不懂的神情,宛若一只诡谲神秘的黑猫。
就是这双眼睛,叫人又爱又恨,小银子不是不知道,其实镜月未央最在乎的人还是她自己,可是她的作为却又让人疑惑。
纵然是镜月未央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看不懂她的人猜不透他的心,所以他才会害怕,终有一天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呵,小银子你这是不要命了么,”镜月未央提起妩媚动人的眼睑,提指抬起小银子的下巴凑到眼前,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戏谑,“连主子的床也敢爬?”
小银子闻言不由脸颊一烫,红到了耳根处:“是殿下……先招惹我的。”
咳——
镜月未央一口老血!
她先招惹他的?!尼玛膝盖中了一箭,好疼啊!
69、联姻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53 本章字数:4911
“音公子。”
“殿下在不在房里?”
门外传来几声轻细的交谈,声音不是很响,但是很清楚。
镜月未央手一抖,落下了几颗蟹黄粉粒,是彦音?!他怎么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从桌子上一把掳过盘子,镜月未央焦急得像是无头苍蝇,左转右晃,“不能叫他撞见我偷吃了,不然这几天我岂不是白饿了卧槽……”
“那,”看着镜月未央一脸慌张的模样,小银子忍不住觉得好笑,微微抿了抿嘴角提议道,“要不先让音公子回去?”
“唔!来不及了……”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镜月未央肩头一挺,唰的就把吃剩下的半盘蟹黄糕塞进了被子里,继而软下身子斜躺在枕头上,端出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
“听说殿下病倒了,彦音心里终是过意不去,便就过来看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彦音的脸色已然红润了许多,先前瘦得快要露出颧骨的脸颊眼下也圆润了不少,及腰的长发垂在艳红色的宽广睡袍上,甚至比之前显得更加的性感迷人。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九九,欲火涅磐之后的彦音宛如一潭桃花林下的幽泉,依旧是千娇百媚的潋滟,却开始慢慢地学会将情绪隐藏在那层浮华的皮相之下。
“我病了,”镜月未央气若游丝地懒懒抬眼,眸中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有的只是几许欣慰,还有几丝无奈的宠溺,“你是不是很开心?”
“先前是很开心,不过现在——”如花的笑靥绽放在嘴角,带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轻蔑,“不高兴了。”
抬眸与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而陌生的容颜对望,镜月未央微微抬起眉梢,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
难道真的要她死了才开心?卧槽!要不要这么恶毒啊!
彦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潋滟的唇瓣上扬成一个明显的弧度,浓密的睫毛柔软而纤长,而那零星的笑意却没有传到眼底。
在镜月未央怔忪的刹那,彦音忽然轻启薄唇探出舌尖,在她的嘴角轻轻扫了一道,灵活的舌尖像蛇一样弯卷着勾起来,收回嘴里做出一副浅尝的姿态:“不愧是宫廷秘制的蟹黄糕,味道还是那么正,连着换了两个御厨也没变味儿。”
呃——被发现了!
镜月未央慌忙拉住直起身的彦音,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释:“音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本殿——”
彦音却伸手抵在她的唇瓣上,瑰丽的双眼微微眯起,看起来越发的深不可测:“殿下的心意音儿明白,音儿也相信殿下是真心为音儿好,可是殿下如此欺瞒音儿……着实叫人有些寒心。”
“混蛋!”
小银子忍无可忍,上前两步一把扭过彦音的肩膀,对着他风华绝代的脸庞挥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拳,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里熊熊燃烧着怒火,似乎要把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烧成灰烬。
彦音猝不及防被他打偏了脸,不由恼羞成怒,转头正欲斥责,却不料迎面又是一拳。
“呸”的吐掉嘴里的血水,彦音彻底被激怒了,顾不上身份出手与小银子缠斗起来,他的武功自然要比小银子高出几倍,然而连日来的病弱还未完全复原,出手的速度与力度都大打折扣,竟也未能占得上风。
两人在房内大打出手,几乎都失去了理智,镜月未央在轻斥几声却被忽略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吼了一句:“要打架都给我滚出去,他娘的别拆老子的房子!”
两人闻言身形齐齐一愣,继而互相对望了一眼,在镜月未央不无错愕的目光之中,转身破窗翻身跃了出去,继续——打!
镜月未央伏在墙角默默流泪,威严何在……威严何在!
大清早就被皇后召进宫里,镜月未央特地吃得小腹微胀才出发,免得在家被小银子教导,出门又被皇后教训,可惜先前瘦了一大圈,却是没这么容易就胖回来的,正当镜月未央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找托词的时候,迎面却撞见镜月未雪也往皇后的寝宫赶。
看到镜月未央,镜月未雪也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聊表示意,便就转身走了进去,很明显不想跟她有任何的交集。
被讨厌的人讨厌了,这种感觉,喔……真是微妙的说。
踏进门槛,镜月未央四下环视了一圈,发现丽妃也在,不由得有些疑惑的望向主座上一派端庄雍容的皇后,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央儿,坐这边。”
皇后抬手朝边上的位置轻轻一摆,示意镜月未央走过去。
等镜月未央坐下,皇后也不卖关子,一开口就见山:“昨日北漠太子向陛下求亲,言明要娶雪儿为太子妃,联姻一事干系重大,陛下特命本宫召集丽妃与雪儿商讨,而央儿与北漠太子甚是熟稔,是以本宫才把你们都叫了过来……”
皇后一开口,镜月未央就吓了一跳,不是说要娶她吗?怎么转眼就变成要娶镜月未雪了?拓跋炎胤那二货不可能变脸变得这么快,但是皇后这说谎不眨眼的功力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听皇后一字一句细细说来,丽妃和镜月未雪显然也是心存疑虑,然而皇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一点bug都找不到,两人暗地里互望了一眼,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这几日北漠太子在宫中居住,其言行举止本宫都看在眼里,论外貌自是俊朗魁拔英气逼人,论才华更是文武双全英明睿智,这样的好夫君当真是遍寻天下也不可多得,然而北漠之地实属偏远,雪儿又是陛下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就这样把雪儿嫁过去本宫实在是有些不舍。”皇后一边说得声情并茂,一边暗暗给镜月未央使眼色,让她别再偷笑,见她实在憋不住了,才把话题丢到她身上,“本宫听闻央儿与北漠太子交情颇好,不知央儿对此一事有何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镜月未央不快地撇了撇嘴角,垂下眼睑看着脚尖,十分配合地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一个愿娶一个愿嫁,两情相悦男才女貌,本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倘若母后违了拓跋太子的意思,只怕他记恨在心对镜月不利呢……”
听着镜月未央越说越小声,口吻里似乎隐隐透露着不甘与嫉恨,镜月未雪忍不住就得意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拓跋炎胤喜欢的是镜月未央,然而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拓跋炎胤对谁都很热忱,就算她偶然间提起镜月未央,也没见到他露出特别的神情,最多就是觉得她有些特别,玩起来……不那么容易受伤。
刚才皇后说拓跋炎胤向父皇求亲要娶她的时候,她确实是吓了一大跳,觉有有些匪夷所思,然而听皇后和镜月未央这一路说下来,又似乎确然有那么回事。
原来在凤城之时,拓跋炎胤的目标并非是镜月未央,而是整个镜月皇廷,摊上镜月未央的名头,只不过因为她比较“出名”而已。
“不知丽妃有何见解?”
“北漠太子乃是人中之龙,又是储君之位,君临天下指日可待,更重要的是北漠太子对雪儿一往情深,昨日北漠太子在御书房外为了求亲跪了三个时辰一事妹妹也略有耳闻,能得到这样的贤婿,夫复何求?”丽妃笑盈盈地说着,满脸得意毫不掩饰,看着皇后略显暗沉的脸色愈发地张扬,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镜月未央只是拓跋炎胤一时兴起的玩物,而镜月未雪才是北漠太子唯一珍爱的太子妃。
看着座上两个身居高位的女人明里争暗里斗,镜月未央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二货果然是二货,那日她不过随便一说,说是在父皇面前跪上几个时辰求亲才能显出诚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照办了……其实,这么说来她是应该觉得感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雪妃说起这事,她就没来由觉得一阵阵——丢脸。
他竟然真的做了!
他的智商到底有没有达到正常人类的水准啊?!
连她什么时候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都分不清楚的人,怎么可以在一起谈恋爱?!
可是与此同时,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从了吧,嫁了吧,我他妈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问道镜月未雪的时候,那妞儿先是把拓跋炎胤夸了一边,又森森地描述了一番两人在一起的浓情蜜意,直把镜月未央呕得不行,见她脸都绿了才志得意满地收起了话势,继续端着娴静淑雅的模样做她的温柔贵公主。
一送走丽妃和镜月未雪,镜月未央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狠狠砸去,溅了一滩的冷水残茶,愤懑的声音恨憾不已,裹挟着掩藏不住的愠怒与嫉妒:“为什么是未雪那个贱人?我究竟哪点不如她了?!拓跋炎胤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狗杂种,什么叫只能做兄弟不能做情人?***老子肯赏脸陪你玩儿就是为了上你!”
“够了央儿!”皇后冷然斥住她,脸色迅速沉了下去,“你在外头胡闹就算了,现在还在宫里,说话要注意分寸,要是给别人听了去少不得又是一番教训!”
“哼!我的事不用你管!”
镜月未央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这一段情境传到丽妃耳里,才算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放心把镜月未雪嫁到北漠皇廷。
70、要一个孩子?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55 本章字数:8133
“央儿,你怎么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镜月未央,拓跋炎胤不由有些喜出望外,这些天被后宫里的那群女人缠得紧,换做是男人他早给打趴下了,可对女人总是不太好动手,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位是未来的“丈母娘”,憋着好几天没见到镜月未央,他正忍不住要出宫找她,没想到她自己主动就过来了。
镜月未央懒懒地躺在软榻上,侧着脸望着窗外的明月,手里拈着一株栀子花凑到鼻尖细嗅把玩,瀑布般的青丝四处铺成开来,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绯红色的华丽绸袍覆盖在玲珑有致的躯体上,勾勒出妖娆而性感的线条。
听到拓跋炎胤的声音,镜月未央侧过身,抬脚搭在榻边的案桌上,白皙的玉足从抖落的衣袍下露出,灵活地抓起案桌上碧玉酒壶轻盈地倒了两杯清酒:“再过两天你就要走了,本来我应该跟你一起出发的,然而母后舍不得我,想要我在宫里多留几日,再加上从明日开始我就要闭关修炼,恐怕是不能同你一道了。今夜这壶上等的雪梨酿,就当是我为你践行……”
“什么?!你不跟我一起走?”
拓跋炎胤快步走近,神色蓦地就变了,他千方百计想把镜月未央拐到北漠,好不容易成功了,到头来却不能同行?
他并非信不过镜月未央,他是信不过自己,如若镜月未央不在身边,哪一日他功成之后忘却了前尘旧梦,恐怕再也不得亲近。
就像父皇和母后那般,二十多年的相敬如宾,从此再无香软缠绵。
“你知道我练的是什么功夫,别说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时辰都耽误不得,且不论母后不会答应,就是我自己,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拓跋炎胤蹙起眉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我等你一起走!”
见他这样坚持,镜月未央不免有些心虚。难道她跟母后的把戏被看穿了?不会吧,这件事她们可是密谋了很久,除了她们两个谁都不知道,甚至连父皇都不晓得她们暗地里偷梁换柱。
联姻之事干系到两国的交情,不论镜月未央愿意不愿意,总要嫁个公主过去,只是拓跋炎胤这样执着却是不好办的。一个坚持要娶,一个坚持不嫁,那就只能找个冒牌货瞒天过海,只要把镜月未雪顺利送达北漠结姻,即便拓跋炎胤到时候发现了,也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可以乱来,但是北漠帝君却不会胡来。
是以唯今之计,就是在不让拓跋炎胤起疑的前提下,早早把他送回去。
这样的做法虽然有点损,但镜月未央别无选择,一边是家国天下,一边是儿女情长,镜月未央扪心自问她对拓跋炎胤还没有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怪只怪他太痴情,在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身上用错了深情。
她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死心塌地、深情不渝、义无返顾……这些字节在她眼里早就成了讽刺的笑话,再也不能掀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你出来已经够久了,北漠帝君不是派了人来催了好几次?再不走恐怕帝君要亲自出动了……”镜月未央端起酒杯轻轻放到拓跋炎胤手里,随后有端了一杯绕过他的手臂,摆成交杯的姿态,眉眼处笑意盈然勾魂摄魄,“不过是几个月的时日,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要是你真有那么不放心,那不如——”一口饮下杯中陈酒,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满了唇舌,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花一蕊的芬芳,“要个孩子?”
闻言,拓跋炎胤眸光轻烁,如果能有一个孩子,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见拓跋炎胤动摇,镜月未央赶紧趁热打铁火上浇油,弹指灭掉了桌上的烛台,扬手一把掀飞裹在身上的绯衣红袍,赤祼雪白的躯体在月色的映照下反射出盈盈亮光,别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妖冶,任谁看了都无法挪开视线。
这是镜月未央第一次主动抱他,第一次主动吻他,第一次主动要他……像是妖精一样紧紧地缠在身上,熟稔而技巧地四处煽风点火,轻易拿捏就能找准他的死|茓,并且毫不留情无所顾忌地挑拨他隐忍着的欲望,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他更不可能!
感觉到腰际脖颈一寸寸收紧的力道,拓跋炎胤再也坚持不住,脑中清醒的意识瞬间被爆发的欲火焚烧殆尽。
他爱这个女人,他要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忘掉她!
在拓跋炎胤的低吼之中,镜月未央微微勾起唇角,双手环绕着男人坚实的臂膀,薄唇间断断续续溢出香软娇呼,顺着窗棂望向天宇的目光却十分浅薄,不带任何一丝情yu与温存,凉薄得有些不近人情。
感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站在制高点上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加以利用,不费吹灰之力。
是否有过那样的时候,安柏辰也是带着亏欠的心情,漠然地俯视她的投入与热情?
不,她不要亏欠。
她宁愿安柏辰嘲笑她讽刺她,也不要他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歉意!
感情可以卑贱,但绝不可以廉价,再多的虚情假意,不若无情。
丝绸般的青丝与火红的长发层层叠叠地纠缠在一起,潮热的气氛下似乎连冰白的月光也染上了旖旎的春色,汗湿的发梢一滴一滴落着水珠,啪地掉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溅开点点水渍,晕成一片撩人春光。
“你说,给我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我们的……孩子?”
拓跋炎胤怀抱着镜月未央侧身躺在榻上,月光斜照夜风徐徐,栀子花的清香从窗外飘进,沁人心脾。
反复念着这几个字,拓跋炎胤脸色微红,竟无可避免地觉得有些羞赧,他还很年轻,央儿也还小,可是央儿说要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见多了后宫里争宠的戏码,拓跋炎胤从来没想过,原来孕育一个生命是如此美好而欢愉的一件事。
尽管这其中或许不是那么的简单纯粹,也不可能没有一星半点的杂质,可一想到是央儿为他生的孩子,其他这些根本就微不足道,而这件事本身也已然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呵呵……多好啊,那是他和央儿的孩子呢……
“如果是男孩儿,就叫拓跋日圣,如果是女孩儿,就叫……”镜月未央攥着拓跋炎胤的一缕红发绕在指尖把玩,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又是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拓跋日敏,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怀上孩子,不过她把能做的准备都做周全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想要受孕也不是太难的事情。这个想法是皇后提出来的,一开始镜月未央也被吓到了,然而听完皇后的一番利害分析,却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决定朝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那么就要背负起这一路上所有的得失成败。
一朝以江山做赌,输赢便只看整个天下!
纵然拓跋炎胤如今对她掏心掏肺,镜月未央也不敢肯定,十年之后他仍能对她宠爱依旧。她很难取信与人,更难相信男人,虽说这回是她故意使计把镜月未雪掉包,然而拓跋炎胤业已功成,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倘若拓跋炎胤被镜月未雪所迷惑,那她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算拓跋炎胤真的是个情圣,面对着江山社稷的重担,也不见得会对她迁就妥协。
因而无论如何,能留下拓跋炎胤的皇族血脉就等于是上了一个双重保险,所谓虎毒不食子,要是哪天两国真的撕破了脸皮,拓跋炎胤至少也会看在他的亲身骨肉上做出退让,当然两国依然交好的话,这个孩子也将是维系两国情义的重要枢纽。
不可否认,这是一种相当卑劣的手段,而镜月未央所能做的,就是竭力避免她那还没形成受精卵就被人利用的孩子,永远都没有发挥作用的那一天。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也没有身为人母的自觉,从前她从未想过要孩子,但要是真的把娃儿生了出来,她还是会努力保护好他。至少,努力做一个不被讨厌不被憎恨的母亲——这点把握,捶着胸口问自己,她还是有的!
“为什么要选‘日’字辈?难不成是为了跟‘镜月’的‘月’字相对么?”
“嗯。”镜月未央点点头,嘴角的笑意顿然深了三分,变得愈发的诡谲阴险。
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的!
虽然……跟她的本意相差了十万八千光年。
镜月未央越来越觉得自己油菜花了,她真是太油菜花了,啊哈哈哈哈……
日圣,尼玛就是操你大爷的圣焰有没有?!
日敏,尼玛就是操你***西冥好不好?!
太阳真是一个形象光辉的好词儿,骂人都不带脏字儿,她决定了,以后就用这两个得天独厚的好名字!
“笑什么呢?嘴巴都要裂到耳根了……”拓跋炎胤伸手戳了戳镜月未央的嘴角,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她猫一样笑得狡黠,像是捡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
“我开心啊,很开心,超级开心……”镜月未央笑嘻嘻地回过身,神清气爽地扑倒拓跋炎胤的身上,捧住他的脸就吻了下去,小蛮腰扭啊扭的比水蛇还要厉害,“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吧!”
拓跋炎胤倏地得睁大眼睛,还来?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啊,救命——
及至天明,拓跋炎胤彻底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镜月未央才像一滩烂泥般挂在他身上,不过片刻两人便就睡着像死猪一般。纵是见惯了风月之事的皇后见状也不免觉得脸红耳热,当即侧开脸命人把镜月未央打理了一番送回府中。
在亮出底牌之前,这留种一事断然不能传出去,她和镜月未央自是不会泄露,拓跋炎胤虽然看着有些轻佻放荡,却不是个没脑子的主儿,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还用不着别人来指点。
但愿……他对央儿是真心的。
睡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饱觉,一整天都没人来打搅她,镜月未央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然而一转头却已经是在府里,小银子支肘搭在床边小憩,半梦半醒着,手肘也跟着晃来晃去不得安稳。
镜月未央见状不由好笑,拿了个软垫放到他头下给他作枕,却不想一碰就把他弄醒了。
“殿下……”小银子睁开朦胧的眼睛,睡意还很重,一下子不能完全清醒。
“本殿什么时候回的府?”
“早上就回了,睡了一整天呢。”
好吧,果然她是头猪,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母后派人送我回来的?”
“嗯,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还吩咐小的不要声张。”说到这里,小银子的脸色微微一暗,语调也随之降了两分,“殿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你不要说出去便是了。”镜月未央伸了个懒腰,把浑身的酸痛释放了一些,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哦。”
小银子淡淡应了一声,不快的表情全写在脸上,怏怏不乐地垂下眼,片刻后又抬了起来,飞快地瞅了一眼镜月未央的肩颈,目光扫过那成片的红色吻痕,染上了浓郁的嫉恨。
“殿下昨夜整晚未归,衣裳也没换,想必还没有沐浴,小的已经把浴池打理好了,就等殿下醒来……”
“咳,”镜月未央掩嘴轻咳了一声,这死娃儿分明就是故意的,明明就看到了她的身子还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偏生要掀了她的老底要她原形毕露,丫儿坏透了,“这几日本殿不沐浴了。”
“为什么?”小银子微蹙眉头,疑惑地看着镜月未央,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镜月未央细想了一番,知道说出来小银子一定不会高兴,然而这种事时间一久她也瞒不住,与其让小银子无端猜疑,不如直接告诉他:“本殿打算……要个孩子。”
话音一落,房内顿然就沉寂了,小银子抬头愣怔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启,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镜月未央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被小银子这么一瞅,忍不住又有些心虚,不由侧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目光掠过小银子搭在床板上的手,只见得紧紧捏起的拳头上指骨分明,甚至还有暴起的青筋。
在那一瞬,镜月未央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因为红杏出墙而引起的家暴场景,好可怕!
“是谁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小银子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语调听着还算平淡却,却是直接省略了先前的敬语,单刀直入地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
很显然,他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而且,他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这种情绪。
镜月未央的目光在地板上转了一圈,才吞了吞口水,弱弱地反问:“这个问题,本殿能不回答么?”
“不能!”
干脆利落的回绝,毫无回旋的余地!
“呃……”镜月未央咯噔了一下,知道小银子这回真的跟她杠上了,当然她不是怕他,她只是担心他,虽然这种担心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天地可鉴,她是真的不想伤他,只是很多事情往往都不能圆满,不能尽如人意罢了。
见镜月未央的目光左躲右闪很是为难,小银子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凉淡的笑意:“那么,是彦音吗?”
镜月未央顿了顿,终于还是回答了他:“不是。”
小银子颔首浅笑:“那就好。”
“额……”这下镜月未央却是不解了,“为什么他不行?”
“因为,”小银子撇了撇嘴角,目光陡然间凌厉了起来,“他不配!”
望着小银子笃定的表情,镜月未央忍不住眼角轻轻抽了一道,好吧,他们两个已经水火不容了。
“难道,是白大人的?”
镜月未央恶寒,怎么会想到白朗之?他可是连手指头都不让她碰一下的好伐?!
“不是他。”
“哈,别说是慕容少爷的……不对,他们昨晚都在府里……”小银子自言自语地琢磨起来,片刻之后眉梢轻抬,目光潋滟地看向镜月未央,“我知道了,是那个人的。”
“够了,”镜月未央坐直身体,凝眸扫了他一眼,“别瞎猜。”
“呵,看来就是他了。”
镜月未央冷下脸色:“你何必执着于这些事,知道了又能如何,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好处?”小银子忽然大笑起来,眼角泪花闪闪,一下子停都停不下来,看得镜月未央一阵莫名,“我根本不稀罕那个,我也不在乎殿下要给谁生孩子,难道殿下真没的一点都不明白么?我耿耿于怀的一直都是——殿下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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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双修?!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57 本章字数:6713
“本殿当然明白,只不过……”镜月未央起身走到小银子身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眼角的晶莹,歪着头微微一笑,流瀑似的黑丝顺着肩胛滑了下来,衬着雪白的裙衫看着有几分寂寥,“要本殿相信一个人,比让本殿爱上他……更难。”
“小的知道了。”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眸光清俊而坚定。
镜月未央仍是笑,嘴角揶揄,携着几分邪妄的味道:“你知道什么了?”
“小的会让殿下接受我的,彻彻底底,接受我。”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再露出这种……寂寞的神情了吧。他知道殿下有心结,他也不奢望可以解开那个心结,但至少,他会陪着她,一生一世陪着她,不离不弃。
“呵呵,好啊!”镜月未央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得无妄,“加了个油!小爷等你。”
要重新拾起那份最初的天真与热忱,很难很难,但并不代表一定要放弃,试一试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反正……她早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抬眼瞥见床头挂着的那副美人背影图,镜月未央款步走过去仔细凝视了一阵,忽然想起来柳浮玥离开有一段日子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早就回到了圣焰国。
“玥儿回了宫,圣焰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圣焰帝君早先下旨废黜了七皇子,这次七皇子回到了皇城却没能进到宫里,连圣焰帝君一面也没见到,再加上圣焰太子的百般阻挠,处境并不好。”见到镜月未央蹙眉,小银子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殿下放心,七皇子如今隐居在大安寺,除了我们的人,恐怕很少有人能再找到他。”
“嗯。”镜月未央点了点头,对着画像又端详了几眼,忽而伸手摘了下来,摆在案桌上缓缓卷起,动作轻柔小心,仿若对待珍宝,“你把这幅画,还有那副本殿从凤城带回来的美人图,一起送到圣焰。这幅画交给玥儿,美人图的话……最好能亲自交到圣焰帝君手里。怎么样,做得到吗?”
小银子接过画像,当即屈膝跪地:“小银子定然不负殿下厚望!”
“起来吧。”镜月未央回身坐到椅子上,抬脚往案台一搭,流纱似的裙裾倏然滑了开,露出修长笔挺的双腿,泛着奶白色的诱人光泽,一直延伸到惹人窥探的幽密之地,“本殿把你派出远门,你怎么不说本殿故意疏远你呢?”
“小银子已经知道错了,殿下别再取笑小的了。”
小银子站起身,耳根微微泛红,镜月未央这趟派给他的任务不用猜也极为紧要,圣焰虽然没有明着跟镜月反目,但显然已经开始跟西冥沆瀣一气,尽管殿下看起来惦记柳浮玥比较多,然而一旦牵扯到圣焰帝君,那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
“晚上收拾一下,明早就动身吧。”镜月未央屈膝支着下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玥儿那边就靠你打理了,大局未定之前不要急着回来,若有需要本殿自会派人接应,一切小心应对,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小银子不放心殿下一个人……”
“不放心本殿?”潋滟的红唇轻佻上扬,露出一抹诡谲不可测的哂笑,端的是一种睥睨的姿势,“呵呵,先前本殿是懒得计较,只是那些个蚊子嗡嗡的吵得不让人清静,本殿就只能一巴掌拍死他们了。”
“那,殿下千万要小心。”
“你也一样,倘若真的觉得吃力,就不要管了。给本殿完完整整地回来,本殿不缺他一个圣焰,只缺一个——小银子。”
闻言,小银子目光微动,心中没来由就是一暖。
吃了些宵夜,镜月未央让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晒月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阵雨后的夜风沁凉入脾,带着夜来香馥郁的芬芳,让人不由想起了那段尘封已久的故事。
关于那个天下第一绝色美人的传奇故事——
花容天下,为谁倾?
从那副画上不难看出,莲姬乃是生长于江南水乡的女子,四国之人的体态因着地域的不同各有千秋,东圣之人略显阴柔,南镜的子民偏麦色肌肤,北漠的男女身材高大发色有异,西冥的人普遍比东圣南镜要高些,肩胛骨也要宽阔许多,一个健壮的西冥汉子站在柔弱的东圣少女前,相比较之下说是野兽也不过分。
当年东圣帝君南下游玩,邂逅了静水采莲的美貌荷女,说起来却是俗套的桥段,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措,莲姬之名亦是由此而来。
进宫之后,莲妃承蒙圣恩,一时间宠冠六宫,盛宠连续三年不衰,圣焰帝君甚而为了她一度荒废朝政,一介优雅温婉的女子在某些人的煽风点火之下很快就被扣上了“祸妃”的头衔,被无数人弹劾漫骂。
即便如此,圣焰帝君仍对莲妃宠爱有加,曾数次下旨将那些对莲妃不敬的臣子处以极刑,其作为与商纣王几乎可以坐下来分庭抗礼一番,而莲妃,也确实是一代妲己祸水。
谁都不可能想到,如此温柔秀丽的一名柔弱女子,肩头背负的竟是黎音族一千三百九十多人的深仇血债,当年圣焰为拓宽疆土曾放火烧了整个寨子,独留莲姬一名遗孤。本是报仇无望,却蒙上天眷顾,给了她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巧遇,搭讪,进宫,惑君……一切水到渠成有如神助。
可惜,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一门心思放在仇人身上,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朝捉奸在床百口莫辩,身份被揭露之后更是万劫不复。
在冷宫之中忍辱负重吃尽苦头,诞下麟儿却被斥为野种,直至柔弱无骨的双手执起利剑闯进寝宫刺杀圣焰帝君,最后死在那个人的怀里,闭上眼睛留下最后一句“不后悔”。
谁也不知道,她所说的不后悔是指的是什么?
不后悔遇上他,还是不后悔蛊惑他陷害他……
这恐怕是圣焰帝君终其一生想要追索也无法得到答案的疑惑。
镜月未央睁开眼睛,望着天际皎洁的明月,眼角衔笑如花,比月色还要迷人,比夜色还要莫测。
真他娘的酸,一群傻不拉几的笨蛋!
果然情到深处没智商,爱到意浓变蠢蛋。
那个男人***也不想想,要是莲妃对他没有感情,怎么可能还会隐忍数月怀胎半年为他生孩子?就算她再天真,也不可能会笨到蠢蠢地以为有朝一日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能重获恩宠,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死就是为了留下他的骨血啊亲!
莲妃也是个脑残,都闹到那份上了圣焰帝君还没三尺白绫一壶鸩酒刺死她,分明就是不舍得好不好?!被她这样算计这样玩弄,就算她是虚情假意,他也认了!只要她人还在,想念的时候能远远看一眼,他也觉得无限满足……说到底,他只是没有台阶可以下,要是她能放下仇恨给他认个错反个省,不照样还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可惜,终究还是错过了。
不是败在别人的挑拨离间上,而是败在了彼此的怀疑上。
爱情什么的,无论是多重多狠多毒的山盟海誓都算个鸟啊,丫就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蛋蛋,折磨别人不够,还要折磨自己,把大家都玩死了才算是修成正果。
镜月未央算是看透了,再怎么对别人掏心挖肺,还不如对自己好一点儿,宠别人不如宠自己。那样的话,有朝一日相看两厌了,也不会多么恨对方,反正两不相欠谁也没占谁的便宜,多好!
至于柳浮玥究竟是不是圣焰帝君的种,不管别人有多么证据确凿,最清楚的应该还是他自己。
是要怨恨她一辈子呢,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释怀往事放过自己,这点就看他自己的抉择了。
镜月未央只希望自己送过去的那一幅画,能稍微起到一点儿积极的作用。
对美人么……还是不要太狠心。
拓跋炎胤临走的时候,镜月未央还特地酝酿了半天伤感的情绪去跟他道别,结果硬是给一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控制点儿别太纵欲,把身子玩坏了不要紧,别把孩子玩没了就成!”——直接轰了回来,立在原地石化了整整一天。
卧槽啊!真尼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又长见识了,绝对不能跟二货秀下限,不然一准能给你呕出血来有没有!
过了两天等二货走了以后,镜月未央算是彻底清净了下来,其实她真没骗他,这段时间她确实要闭关,只是还要再过几日。虽然决定好要走上那条谋权篡位的不归路,但要瞬间调整好战斗状态投入进去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真的不忍心伤害那么天然呆的父皇,反正有太子和二皇子在明争暗斗,她不用把自己也搅合进去,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继续看戏比较爽快。
然而宫里的事可以暂时先放到一边,府中的鸡鸣狗盗却一直都在欢脱地上演,剪不断理还乱。
彦音没有摆平,慕容晏还在耍大爷脾气,白朗之赖着不肯走,楚鹤鸣——在沉寂了良久之后,终于也爆发了!
“噗——”
镜月未央直接喷了一口茶,吐得来报的小厮满脸都是水,小厮愣了一道,镜月未央比他还愣。
有没有搞错?是她听错了吧?!一定是幻听了有没有!
双修?!
嗷呜——这么神奇的词汇,竟然会跟她沾上边儿!
淫娃的生活真的就离不开这档子破事了么?她能不能举手报告要求换个身体啊?这破公主府她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感情那啥将军这么兴致勃勃地把宝贝儿子往火坑里推就是为了借此帮他儿子解毒?是哦……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荣耀的事,但无论怎么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占便宜的尼玛还是他儿子有木有!只要楚鹤鸣一朝出了公主府,在沙场上叱诧几回风云凯旋而归,他还是一个万众簇拥的朗朗好儿郎,以往这些看似不堪的往事也不过是为他的传奇生涯添上几抹香艳的情调而已。
真是……好打算!
跟慕容晏比起来,楚鹤鸣却是没有招惹太多的流言蜚语——这就是主动送上门和被掳进门的差距啊差距!不得不说,左相这回真的太失策了,有楚鹤鸣这么好的例子在,怎么说他也该借鉴借鉴嘛,不然慕容晏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
“咳咳,”不等楚鹤鸣咳出声,镜月未央先自捂着嘴巴咳了两声,聊表尴尬,“你中了什么毒,没有解药吗?”
相对于镜月未央面红耳赤的不自然,楚鹤鸣一袭青衣端坐在桌子边,面色清雅神态恬淡,倒是沉稳很多:“不是中毒,鹤鸣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的时候没有这么厉害,如今愈演愈烈,药石无可医。”
“呃……”镜月未央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就算是疑难杂症,这救治的法子也太诡异了吧?“双修”这玩意儿到底是谁先想出来的?真的不是为了玩她?!“本殿看你面色还不错,要是熬一熬就能过去,你就多担待点儿……吧?”
楚鹤鸣闻言却是笑了,浅浅淡淡的温和笑意,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殿下以为鹤鸣吃不得苦?若是可以熬过去,鹤鸣也不会住在这公主府了。”
好……吧!
三个月滚一次床单,貌似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只是,现在眼睛一闭尸体一挺也就完事了,但要是等到肚子里的宝宝有六个月大,还来折腾这么一道,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见着楚鹤鸣灭了烛火开始脱衣,镜月未央缩在床头的角落里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神啊,派个小仙来解救她吧!
就算她的节操掉了一地再也捡不回来了,但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身,也太那啥了!
------题外话------
推荐玉羽轩《极品女子腹黑神》——
她是世界第一杀手组织刹阁的首席杀手,杀人手段冷酷无情犹如死神。
她是亚罗大陆十大家族之一的宫家五小姐,雷鸣城大大有名的‘哑巴废物’。
她为父母报仇而活,为父母报仇而死!
她为守护弟弟而活,为寻找弟弟而死!
当她变成了她,风云色变,大陆震荡,从此一鸣惊人,风华绝代,大放异彩。
她脱胎换骨,银丝飘扬,仙姿撩人,搅乱了一池池春水而不自知。
72、双修是什么?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4:59 本章字数:6630
见镜月未央无动于衷,楚鹤鸣也不催她,只强自忍着全身痉挛般的痛楚,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借着微弱的月光,镜月未央隐约看到楚鹤鸣白皙的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而下,有几滴落到她的手背,却要比冰水还透心凉,冷出她一身寒毛。
说实话,在她的意识还如此清醒的情况下,要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的“陌生人”滚床单,就算她的内心强大如女流氓,也还是不能够这样“作践”自己。
尼玛!凭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得着就求她,用不着就害她,这都算个什么事儿?真当她没有下限没有自尊啊?!
她就是不救,怎么了?干嘛非得委屈自己做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又不是傻子!
啊啊啊啊啊啊……要是现在有瓶酒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就可以酒后乱个性神马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纠结啊……
楚鹤鸣半祼着上身靠在床头,双手紧紧握着床沿,几乎要把整块床板捏碎,万分煎熬的呻一吟中夹杂着揉捏木板的吱吱声,光听着都相当惨烈,然而即便如此,他却始终不肯开口求镜月未央哪怕是一个字。
镜月未央当然也没好受到哪儿去,在她看来,这不是滚不滚床单的肉体问题,让她犹豫不决纠结至死的是面子问题。本来她在府里已经没什么威信可言了,之前一直心软,更是叫那些个白眼狼爬到了头上,这回要是再那么没原则,还有谁回再拿正眼瞅她么?
可真要杀鸡儆猴,若是一不小心折了楚鹤鸣这把牛刀,她一万个后悔也换不回他的命啊!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听!风在呼啸军号响!听!革命歌声多嘹亮!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同志们……”
突然间听到镜月未央爆出一串比鸭子逃命时发出的惨叫还要难听歌声,楚鹤鸣脸色倏地一白,即刻合上眼脸就昏了过去。
镜月未央打气才打到一半,就被倒在怀里的半祼美男打断了,半句歌词噎在嗓子眼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一张脸顿然整成了猪肝色,慌得她满头是汗。
居然昏倒了?!那接下来肿么办啊?不要就这么死了啊!
对了,双修!赶紧双修……
慌慌张张扒掉了自己的衣服,镜月未央深吸一口气,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摸向楚鹤鸣的腰际,指尖却触到了他那极其富有弹性的小腿腹肌,沿着那修长而挺拔的大腿往上摸索,镜月未央发誓她没有趁机吃豆腐!
就在摸上楚鹤鸣的腰带正要解开的时候,手背却被他一把抓住,继而是一声隐忍着的愠怒的斥问:“你要干什么?”
呼……可算是醒过来了。
镜月未央从他紧紧禁锢住的手心抽回手,满是天真无邪纯洁无辜:“帮你疗伤啊,不是说要双修么?”
“咳、咳咳咳……”楚鹤鸣缓慢爬起来,扶着墙靠在床头小咳了一阵,空气中隐隐约约似乎还弥漫开了血的腥味,“忘了告诉你,双修不是这样的……咳咳、咳……”
“呃,”镜月未央眨了眨眼睛,抬手快速挠了几下下巴,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难不成是她搞错了?!看楚鹤鸣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不会是她原先的理解有误吧?“双修,不就是……滚床单么?”
“滚……咳咳,床单?”
“唔,就是鱼肉啊!”
“鱼……肉?”
“哎呀呀,就是交欢啦交欢!”
“咳咳……殿下想多了。”楚鹤鸣半侧过头,喘着粗气伏在枕头上,一手紧紧抓牢床沿,强忍着不让体内的戾气发作,一开口呵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凉冰凉的,几乎能把空气都冻结了。就是这么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一个人,嘲讽起别人来却丝毫不落下风,那种裹挟着鄙夷的口吻一听即明,都不带掩饰的:“殿下若是想要,只管来拿便是,咳咳……我也拦不得。只不过,我这一口气,只怕是撑不完一场鱼水之欢……咳……咳咳咳!”
听明白他断断续续的话以后,镜月未央整个儿脸都绿了,她绝对要被这群人活活气死有没有?!
是她想要吗?!
是她强行推倒吗?!
滚你丫个蛋蛋!明明是他把她召来的!明明是他自己脱得只剩一条裤子爬上床的!明明是他自己躺倒在她怀里的!明明是他提出要双修的!搞你妹的毛线啊,怎么又变成她的不是了?怎么又变成她是罪大恶极色迷心窍的淫棍了?!
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污蔑好伐?污蔑!
“滚开,老子不伺候了!真以为老子稀罕你啊,你也没比老子好看多少嘛!”
镜月未央一把抓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翻身就跳下床,大步流星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殿下别走!”
一打开门,门口就跪了一群仆人婢女,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明明怕死得很,却又舍不得挪开半步,拼了命也要护住楚鹤鸣的性命。
“求殿下救救楚少爷吧!现在只有殿下能救楚少爷……殿下要是走了,楚少爷真的、真的会死啊……”
“你们不想现在就死的话,都给我滚!”
镜月未央这回真是的怒火攻心,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脚不把人踢出墙外就不错了,还尼玛救人?救你哥哥的蛋蛋啊!操!
拂开一个人的肩膀空出一条狭缝,镜月未央疾步从中穿了过去,不想有人竟胆大地伸手拦她,一扯就把她的衣裙给扯破了,露出一抹光溜溜的香肩。
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罪魁祸首的那个丫头顿时就傻眼了,跪在地上的几人更是瞬间把头埋到了地面,抖着肩膀恨不得钻进地里:“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你们——”镜月未央狠狠攥紧拳头,往边上的柱子猛然挥了一圈,刹那间整个走廊的瓦楞都似乎抖了三抖,“快滚!”
一直难捱的寂静之后,却是谁都不敢妄动,埋着头跪在地上连一个字节都不敢发出来,直到有人忍不住啜泣出声:“可是……楚公子……”
“快下去吧,都不要命了是吗?”
沉定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众人才如获大赦般纷纷爬起来,弯着背曲着膝盖迅速散开,屁滚尿流逃得没有形象,显然已是心惊胆颤到了极点。
白朗之解下外套“哗”地覆在镜月未央身上,却是不那么畏惧她的盛怒。
镜月未央冷冷抬眉,口吻不再暴怒,转而冰寒入骨:“呵,同本殿比起来,似乎你更像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微臣不敢当,”白朗之上前一步走到镜月未央跟前,抬手帮她拾起外衫理了一理,看似亲密的动作里却携着慢慢的疏离,“他们只是害怕殿下罢了。”
“害怕?”镜月未央勾起嘴唇邪妄地笑了起来,继而一把抓住白朗之的手,睨着眉角看他,“你不害怕本殿么?”
“怕……”白朗之微微一顿,不答反问,“有用吗?”
“哈哈!”镜月未央甩开他的手,背过身退了一步,“收起你的那些虚情假意,本殿不想跟你计较,也懒得跟你计较,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分了。既然选择留下来,那就还是本殿的人,在本殿的府邸里,最好给本殿安分些!”
“如果……”白朗之忽然上前拦住迈步欲走的镜月未央,居高临下俯眉看着她,“我不呢?”
熟悉的容貌蓦地放大在眼前,镜月未央禁不住有一瞬间的晃眼,似乎看到了另一抹容颜的存在,等再回过神来,对方的眼中便已扬起了几缕疑虑——“你在看谁?”
镜月未央侧开脸,与他的目光错开:“你到底想怎样?”
“你毁了我,就想把我赶走一了百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所以?”
“我不会走,我要你亲手把我的名声一点一点洗干净。”
“嘻嘻……”镜月未央忍不住垂头笑出了声,她以为她才是最天真的那一位,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单纯”,把名声洗白?“做梦呢你!你算什么东西?我干嘛要帮你?”
闻言,白朗之不由蹙起眉心,他一直以为镜月未央这段时间对他的作为是欲迎还拒,可眼下看起来,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自从镜月未央失忆之后,虽然很多性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对府中几位男侍确然疏远了很多,就连彦音三番四次的蛊惑媚诱,竟然也能一而再地抗拒。
倘若再像从前那样看她,恐怕是失策了。
“帮我只是其次,难道殿下就不想洗脱那些难堪的流言蜚语吗?”
“呵呵,真是天真……”镜月未央扬起眉梢抬眼看他,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了一番,“本殿倒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般单纯的孩子。你觉得,本殿既然做得出来,还会在乎那些不痛不痒的名声吗?也只有像你们这种自命清高的人才会如此看重那种不值钱的东西吧?不过——难得你这么看重,只要你表现好一点儿,本殿倒也不在乎帮你顺水推舟。”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真的登基为帝,一朝大权在握,哪怕是再罄竹难书的罪名,也会变成万人称道的美名,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没人敢再诟病!
白朗之目露疑色,却是异常的敏锐:“顺水推舟?”
镜月未央只是笑,模棱两可:“本殿只问这一次,你信本殿,还是不信?”
白朗之也笑了:“微臣……有选择吗?”
其实从踏入公主府的那一日开始,他就知道,这一世再也无法摆脱掉“男宠”的冠名,纵然医术再高超又有何用?他学医本就是为了杀人,大仇得报之后便已无所求。所谓的声名,他也并不在乎,只不过就这么寂寂死去,又似乎有些不甘心,总是要寻些什么慰藉这颗寡薄的心。
坦白来说,他也并不讨厌镜月未央,憎恨就更谈不上了。
先前费尽心力想要杀她,说起来是为了帮慕容晏他们几个,其实更重多的只是为了取乐,而如今,似乎看她活着更有意思。
他想要看看,这个来自异界的灵魂,到底能在这个世上掀起怎样的风浪?
这个看似刁横实则诡诈的女人,远远不如她看起来那样简单。
他……很期待。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被白朗之牵回了屋里头,点起烛灯往床上一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整一片床榻上染满了血迹,猩红的颜色触目惊心叫人不敢多看,而伏在床边的楚鹤鸣整张脸苍白地像纸一样,比在福尔马林的液体里泡了三天还惨。
镜月未央心里一个疙瘩,心想,完了,这下楚鹤鸣真的挂了!
“快,还有救!”
白朗之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一路伸手就解下她的衣裙,那叫一个顺手!
镜月未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这样了,怎么救?”
白朗之不再多做解释,俯下身就给镜月未央来了一个公主抱,继而一把将她甩上床,扶起楚鹤鸣背对背挂在她身上,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才在镜月未央的横眉冷对下简单解释了几句:“鹤鸣得的是寒症,偏生体质极阴,而殿下体内火旺,九莲神功亦是纯阳之功,故而能解鹤鸣体中的阴寒之气。”
镜月未央顿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
尼玛背靠背就是肌肤之亲,就是尼玛的双修了?!坑爹也不带是这样的好伐?!
“这样……就可以了?”
“不然,”白朗之微微敛眉,嘴角衔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殿下以为,‘双修’指的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被欺骗了有没有?!
73、开始搭台唱戏了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5:01 本章字数:4666
“话说,鹤鸣这病,就真的没法根治了吗?”
“可以治。”白朗之写好一个方子吩咐下人煎药,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镜月未央,冷薄的唇瓣微微上扬,却是毫无笑意,“只要殿下把九成真气传给鹤鸣,他的寒症就能痊愈。”
九成功力?卧槽,这不是打劫是什么!
“他就不能自己练吗?”
“殿下觉得,就鹤鸣这样的身子骨,能练功吗?”
“可是,方才本殿在双、双修的时候,发现他的体内明明就有浑厚的内力!”
“那是楚老将军为了压制鹤鸣体内的寒气,才将自己全身的修为都传给了他,不然鹤鸣恐怕活不过十岁。”见镜月未央面露疑惑,白朗之难得耐心地给她详加解释,“鹤鸣是楚家唯一的后人,当年身怀六甲的楚夫人为了救楚将军,生生受了苗疆极为厉害的一种蛊毒,后来楚将军费尽心机解了蛊毒,鹤鸣的身体却从出生后一直没好起来。楚夫人后来又怀了三胎,却都是千金,楚将军爱妻情切,便也一直没有再娶妾室。”
原来是这么一个延续香火的宝贝独苗,镜月未央还当楚将军思想多么的开放,连把儿子送到公主府当男宠都不介意,比起“无后为大”来,这点儿面子还真算不上什么。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呵,”看着镜月未央迫切的神情,白朗之却是漠然轻哂,“说了也没用,楚将军已经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了,到头来不也还是白费心机。”
听到这口吻镜月未央不淡定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说就说,不说你提个屁啊!”
鄙夷的语调毫不掩饰,白朗之这是头一回被镜月未央用这种语气吆喝,闻言不由一愣,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就算在以前,镜月未央下药强要他的时候,也是连哄带骗小心翼翼的,何曾用过这种口气?在宫里,因着那一手妙手回春的绝世医术,再加上冷漠的性子,别人对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见白朗之不回话,镜月未央不快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说拉倒!反正又不是小爷得了绝症,老子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
瞟了床上那个单薄得跟纸一样,好像风一吹就要羽化成仙似的病弱美男,镜月未央先是叹了一口气,继而仰头打了一个呵欠,心想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反正她也帮不上忙,做再多也是瞎折腾,只是可惜了这么养眼的一副皮囊。
“唔……困死我了,本殿先去睡了,看你也不困,帮忙好好看着呗!”
“拿到鬼宫的圣物九星冰凌花,就能以毒攻毒,化解鹤鸣体内的寒症。”
镜月未央一只脚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白朗之像是才回魂似的,在后面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门边的身形轻飘晃过,丝毫未见停顿,转眼就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鬼……宫。
走在路上,镜月未央一琢磨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取什么名字不好,真是的,偏生要取这么阴阳怪气的名字!本来镜月未央没那么怕鬼,顶多就是不敢看恐怖片,然而在亲历了鬼门关,神经极度紧张之下抽风地调戏了孟婆并且被她一脚踹飞之后,她切切实实证实了鬼神的存在,于是不可避免的,变得更怕鬼了。
以前对那些鬼怪传说她至少还能嗤之以鼻,现在……她反而会战战兢兢地当成是真的——既然鬼宫取了这么个阴森森的名字,一定是有它的理由的。
所以,她还是……果断放弃了吧!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自从有了奋斗目标之后,日子哗啦啦过得飞快,掐指算了算,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拥有与生俱来的小强特性,镜月未央适应新环境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滴,特别是那些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荤段子,那绝对绝对是结交王孙贵族狐朋狗友的第一利器!
镜月未央也不指望能给自己洗白名节去讨好那些老古董,拿热脸贴冷ρi股这种事她早就已经在自家受够了!反正随着朝廷势力的更新换代,这个王朝迟早都是年轻一辈的天下。
镜月的朝政其实还算清明,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眼下之所以会被西冥逼到这份上,很大程度上却是因为上一代过于昌盛浮华,延续下了一些十分不好的习性。好在内忧外患之下,年轻一辈中也出现了不少有胆识有见地的英才,他们不缺地位不缺权力不缺富贵,有着满腔的热血与才华,憧憬着向往着能够大展宏图抱负扬名立万,然而在守旧父辈过分的禁锢与保护之下,他们却找不到适当的契机——嗯,慕容晏童鞋就是非常典型的代表,在此默哀三秒钟聊表慰藉。
如今想要笼络那些讲不通的老顽固显然是来不及的,所以镜月未央打算从这些年轻人身上下手,一来他们是权臣最亲近的人,枕边风——啊不对,是耳边风——耳边风吹多了,就算不能接受那一道晴天霹雳一声雷,至少,也不会当场被吓死是不?二来,在这种子承父业的现场还相当普遍的年代,这些个公侯子弟无疑是权臣们最为看重和看好的接班人,只要时机一到——偷也要把他们手里的兵符连哄带骗地偷过来!
所以说,咱不能戴有色眼镜去看那些纨绔子弟那些狐朋狗友,只要用得好,酒肉朋友也能在你搭屋子的时候乖乖递上一块金砖呢!
“从前啊,有只蟋蟀和蜈蚣结婚,哦不,是成亲!第二天一早,蚯蚓看到蟋蟀黑着个眼圈,就嘿嘿笑着问,老兄昨天晚上爽惨了吧?结果蟋蟀啐了一口说,妈的爽个鸟啊,掰开两条腿不是,再掰开,也不是,再掰,还不是!日他娘的老子掰了一整个晚上的脚!”
“哈哈!哈哈哈……”
帝都最负盛名的春风楼上,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围坐在一名妙龄少女边上,听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各种新奇的段子笑话,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面红耳赤,全然没了平日里斯文优雅的摸样,倒也不觉得尴尬拘谨,只觉得一阵痛快。
平日里在府中被长辈压抑着教训惯了,尽管他们的身份地位显赫得足以在皇城里横着走,但在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没有人能活得真心畅快毫无顾忌。
三公主以往一贯以狠毒淫邪称著,他们接触得并不算多,再加上父辈叮嘱疏忽往来,除了在皇宫宴席上有过几面之缘,能与三公主有交情的人,十个指头不用就能数回来。
不想这回却是那个高高在上倨傲狂妄的三公主亲自上门拜访他们,一开始他们对她还心怀忌惮,百般推脱不得才答应出来,却不想三公主竟是这般豁达爽朗的性子。
虽然拿她当女人看,确实有点那个啥,但只要把她当成男人——那绝对是红尘难遇的知交好兄弟啊!
一群人酒饱饭足,笑也笑够了,镜月未央才唤了小二来结账。
“哎哟,这怎么能让殿下破费呢!”
“小二快过来!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不用找了!”
“殿下能同我等同桌畅饮就已给足了我等面子,能请殿下一道喝酒乃是我等的荣幸……”
看着众人争相买单,镜月未央眉目一转,忽而厉喝了一声:“都别吵,给本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听她这么冷不丁地一喝,众人立时顿住了,侧目看着她不明所以,又碍于她骇人的脸色不禁有些忐忑。
一直等所有人都坐定了,镜月未央才眉梢轻扬,吩咐下属随小二下楼结了帐,继而言笑晏晏地扫了一圈在场的王公子弟,笑得那叫一个亲切和蔼:“既然是我做的东,自然是我来结账,你们若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不是叫我难堪么?还有哦,你们要是再叫我‘殿下’,那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其实我觉得‘未央’这个名字很好听的,你们以后就直接叫我未央好了,当然叫央儿我更喜欢呢!”
一阵静默之后,有人一边偷偷打量镜月未央的脸色,一边犹豫着开口:“这不太好吧,毕竟殿下是……”
“骆风,是哥们就别给我见外,不然下次我可不找你玩儿了!”
“哈哈,是呀骆小哥儿,既然殿……央儿都这么说了,咱们就顺她一顺好了嘛!”坐在骆风边上的年轻男子抬手拍了拍叫骆风的少年,清俊的眉目间不乏诚挚,“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还不知道央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吗?万一把她惹急了,小心她咬你啊!”
“哈哈哈……是呀小风,你就别犹豫了,赶紧从了咱们的三公主吧!”
说开之后,一群人立时又起哄笑闹起来,骆风被他们闹得大窘,半晌才敢抬头望向镜月未央,却只见她对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清丽的双眸中一派真挚温和。虽然上扬的柳眉看着有几分戏谑的意味,然而那种沉定坚韧的目光却没来由让人心间一动,一颗漂浮着的心就那么平定了下来,仿佛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哎哎,央儿快看那,那不是你府上的……白朗之嘛,他怎么跟……四公主在一起?”
74、美人不好惹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5:02 本章字数:7420
闻言,镜月未央俯身凑过去,探出栏杆外朝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她正眸的瞬间,楼底下的人正巧抬头,目光交错而过的瞬间,却是谁也没有作出特别的反应,像是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两个陌生人,谁也不认得谁。
一转眼的功夫,路边的一行人就拐进了一间茶铺,镜月未央随之收回目光,唇角微微上翘,笑意莫名。
众人见镜月未央没有表率,便都收敛了神色不再多舌,每个人家里都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别人的家务事谁也说不清楚,还是少管为妙。只是在这皇亲氏族里,各种关系交错复杂,却是不得不多留些心眼儿,免得被人暗中使了绊子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镜月未央想的却是,既然白朗之也看见了她,算是给她逮了个正着,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去闹事实在有失颜面,还是等晚上回到家再好好地……教育教育。
在外头玩了一整天,看夕阳逐渐把晚霞染成胭脂色,大片大片地在天际铺成开来,镜月未央心里吊着事儿,就推了晚上的聚会准备打道回府,不知道白朗之那厮回了没有?
走过长廊转角的时候,一个小厮正好迎面走来,镜月未央闪身躲了开,那小厮却被自己脚踩脚背绊倒了,手里捧着的东西啪的就飞了出去。镜月未央眼疾手快抓过盒子,挺沉的一玩意儿,差点把她带倒。
“啊……三公主殿下……”
小厮抬头见是镜月未央,仓惶的脸色快速闪过一抹慌乱,不知道是担心那个盒子,还是担心其他什么。
镜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睨眉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二哥也在?”
说着,在小厮紧张的注视下,镜月未央顺手就打开了那个盒子,小厮一副想拦又不敢拦样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正鼓起勇气要喊住镜月未央,她却已经把表层的黑色锦布掀了开。
“呵,好大一块白玉石!二哥刚买的?花了不少钱吧?”
“是是……”小厮赶紧连着应和了几声,额头上细汗直冒,却也算得上是随机应变,“前阵子南山开矿赌玉,主子觉着有趣就买了几块玉石,没想到竟得了这么一方美玉,这才叫人打磨好了送过来。”
“呵,有这种好事,二哥怎么能不叫上本殿呢,真是太不够义气了!”镜月未央笑着把盒子盖上,顺手递回了小厮手里,面上一派不以为意,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二哥现在在哪儿,也在这楼里?”
“二皇子……在对街临江的那家酒楼。”
“唔,好久没见着二哥了。走,本殿也一起过去坐一坐。”镜月未央说着便迈步往前。
小厮不免犹豫:“殿下……主子现在正在会客,恐怕……不太方便。”
“会客?那不正好么?二哥的客人就是本殿的客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走走走,别愣着了。”镜月未央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眉眼上翘似笑非笑,“把宝玉抱紧了,可别再摔着,万一给弄坏了,二哥指不定会怎么罚你呢!”
方圆四五寸的和田白玉,呵……还能用来做什么?
二哥这歪脑筋动的,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扣扣!”
小厮在门口敲了两下,里面才有人打开了门。这一路走过来,走廊上连个声音都听不到,这临江的小酒楼规模不大,隔音效果倒是做得很好,就是不知道镜月闵彻在里面密谈些什么。
镜月未央知道镜月闵彻还在防着她,不过之前都已经说了是一条道上的蚱蜢,暗地里怎么来她自然管不着,但是在明面上,量他也不会摆出拒人千里的架子。
古往今来,但凡是有野心的人,大多都有那么点儿冒险精神。哪怕是再稳当的人,也不会拒绝任何能够拉拢的势力,不管他是不是真有那个实力可以稳住他们。
“殿下,三公主来了。”
不等镜月未央走进内阁,小厮就快步上前抢先做了通报,虽说这是惯例,但在镜月未央眼中似乎总藏着那么些猫腻。
“嗯,给三公主备碗筷。”
镜月闵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口吻也是再平常不过,不同于小厮的惶恐,他的反应平静得有些过了头。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就算是沉然的性子,怎么着也该表现出一点儿诧异是不是?
掀开帘子,镜月未央正要开口,然而目光微微一转,却是瞬间就被坐在镜月闵彻边上的那个男人吸引了过去。
莲白如雪的长衫流瀑般坠下,袖口边线镶着淡青色的纹案,垂及腰际的长发散发着墨玉般光滑的质感,明明是挺拔硬朗的身姿,然而只是那么微微地椅子上一靠,全身的线条就变得流畅温和起来,宛如山涧流水,又或是清风杨柳。
镜月未央抬眸看他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敛眉望了过来。
一双狭长的凤眼浅薄地眯着,线条清晰而流畅,浓密的睫毛长而微卷,在眼睑下淡淡地扫了一弧暗影,微亮的眸子携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飘逸得像是东方水墨画勾勒出来一样,层层渲染,风韵到了极致。
温润的红唇薄得像是用工笔刀精雕细刻出来的,微提的唇角看似亲和,却又不易亲近。
鼻梁挺拔而俊秀,圆润光洁的鼻尖像是极地里的白狐,秀气中又透着几分冷漠,有着狐王般睥睨的姿态。
论五官的精致程度,这个男人比起柳浮玥还差那么几分火候,然而柳浮玥生硬严苛的表情实在是将他俊美的皮囊打了个很大的折扣。两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味道,若真的把他们放在同一个平台上较量,不是镜月未央吃里扒外,确实这个男人的粉丝很可能会更多一些。
如果说柳浮玥是冷傲的孤月,那么这个男人就好比是月下雪莲,眉宇间那种优雅与冷薄相互混合的独特气质,渲染成了一种素冷而贵气的风情,一眼之下有种惊心动魄的力量与性感,轻而易举就能俘获人的身心。
只是抬眉浅浅的一笑,就散发出无限雅致风韵,慵懒、尊贵、凉薄、淡漠……蛊惑得惊人,像是西方宫廷中那些生长于贵族之手的金贵波斯猫,然而在那春风般儒雅的笑意中,又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仿若千山寂寞雪。
纵然是被镜月未央直勾勾地盯着看,那个男人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似乎对此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只稍微抬了抬眼皮,就又敛回了目光,在知道来人是三公主的情况下,也不见半分谄媚与热络,依旧是不温不火,不冷不热。
“我说二哥怎么出来吃饭也不叫我,原来是藏了个这么好看的美人儿。嘿,莫不成还真怕我会吃了人家?”
发完花痴,镜月未央快速咽下口水,一挥袖子反身坐在了那个男人的边上,异常的自来熟。
“可不是,三妹一进门就盯着闻人公子看了半天,为兄怎能不担心?”一贯冷薄的口吻中带着些微戏谑,镜月闵彻说得毫不客气,倒是一点也没给镜月未央面子。
镜月未央闻声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要是他突然间亲近友善了,那她才要怀疑。
“怎么,二哥不打算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为虎作伥的伎俩,对别人使得,对闻人公子可使不得。”镜月闵彻阴幽的双眸浅浅一瞟,冰薄的双唇间一条舌头依旧毒辣,“闻人公子乃是为兄的贵宾,三妹若真有这个能耐,大可自行结交,不然为兄也帮不上什么忙。”
哈?这算是搞什么东东?!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派头倒挺大,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行礼,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还要她主动勾搭?能不能勾搭成功,最后还要看他愿不愿意?!
唔……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看这美人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似乎对她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啊……
镜月未央侧着身子明里瞅暗里瞄,嘴角勾着浅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心底下却是绞尽心思在琢磨怎么才能够挽回印象分。虽然刚才她却是花痴了那么点儿,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谁叫他长得这么好看了?
好吧,长得好看不是他的错,但是出来勾引人就是他的不对了!
“来来来……把菜都端上来,小心些!”酒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精廋的脸上带着一味的谄笑,贼亮的眼睛里闪着商人独有的精明算计,一进门那小眼神儿就没从那个闻人公子的身上离开过,甚至都没看向镜月闵彻,闪闪发亮的眼珠子像是看见了一座足赤的金山,一边又熟稔而热络地上前来打招呼,“闻人公子你回来啦!这可是快要三个多月没见了,这次夫人怎么没有一起来,可是身体还没有好转起来?”
闻言,闻人樱离轻启朱唇正欲开口回答,不料镜月未央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着那酒楼老板就是一声大吼:“老娘就是他夫人!”
众人见状皆是齐齐一愣,趁大伙儿都没有反应过来,镜月未央紧跟着就上前两步一把抓住那酒楼老板的胸襟,目光狷狂地问得歇斯底里:“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长着一张娃娃脸十七八岁的模样?!是不是经常穿粉色的衣服?!是不是头上Сhā着一支非常惹眼的白玉飞凤簪?!是不是?!是不是?!”
那酒楼老板当下就被她吼得傻眼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变得比万花筒还快。
见他不肯回话,镜月未央又嚯地转过身,伸手抓向闻人樱离的袖子做琼瑶剧般的咆哮:“是谁?!你说!到底是谁?!是不是秦可卿那个贱人?!今天就当着彻哥哥的面,你得老实跟我坦白!”
趁着镜月未央转身发飙的空档,酒楼的老板立刻猫着腰迅速退了出去,唯恐惹祸上身殃及池鱼。
一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镜月未央才倏地松了手,随手拎起一壶酒就往嘴里灌,润了润嗓子才笑盈盈地回看桌边一脸黑线的两个人,扬着下巴不无得意:“看着吧,待会儿结账老板肯定不敢再收你钱,啧啧……这酒楼不大,一桌子的菜倒是不错,哇,竟然还有九头龙爪鱼,这可是在皇宫里也不一定吃得到的玩意儿……”
“咳。”镜月闵彻佯装咳嗽了一声,侧开脸移开视线,冷峻的面容更加沉然了几分,显然被镜月未央刚才过于出色的“演技”吓到了。真的……很丢脸。
“呵呵,”闻人樱离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唇瓣上翘,凤眼轻挑,慵懒的眸子像是刚睡醒的猫,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似轻慢而又无限蛊惑,“三公主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在下闻人樱离,有幸结识未央公主。”
“呼——”镜月未央长长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坐下来,“交个朋友还真他妈不容易,可算是搞定了!话说本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这回本殿可真的是豁出去了……”一边说着,镜月未央抬手就斟满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闻人樱离面前,“喝了这杯酒,咱们就算是认识了!”
闻人樱离捏着酒樽,却不急着喝下去,狭长的凤眼弯成了一个极为魅惑的弧度,他自己不自知,却是把镜月未央整个魂儿都差点迷了去。
“三公主是不是对每个美人儿,都像这般上心?”
啊!膝盖中了一箭,好痛!
被揪到小辫子了,呜呜,肿么办肿么办?!
“怎么说呢……”镜月未央握着酒樽转了两圈,目光游移不定,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借着酒劲把话说完整,“这应该是最丢脸的一次了。”
“哈哈……”
比山涧清泉还要悦耳的笑声再度在耳边响起,有那么一刻,镜月未央甚至觉得,就算是立刻为他去死,她也决然不会有半分犹豫。
不过,怎么说镜月未央也是见惯了世面的,美人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闻人樱离有意无意的蛊惑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什么时候被他骗了个人财两空,指不定她还很欢脱地给他数钱呢!啧啧……美人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长得有多漂亮,而在于他能把那张皮相用到什么程度。
一般而言,男人因着某种独特的心理与自尊,都不希望别人把目光过于注重在容貌上,而眼下这个男人,却在明知自己是个“色魔”的情况下,还毫无忌惮地挑衅着她的视觉感官与承受底线,真的是——
太不懂事了!
要是她还是以前那个色迷心窍无法无天的“三公主”,闻人樱离这下铁定玩完!
他怎么可以这么天真这么单纯这么不懂世事险恶人心叵测?他这样子,她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群魔乱舞的世界?!噢不对,刚才那个老板说他有夫人了——
尼玛!他怎么可以有夫人?!
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可以有夫人?哪个女人可以漂亮到hold住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每天对着这么一张比自己好看千倍万倍的面容,她就不会自惭形秽自卑而死吗?!
这不科学!
呜呜,他怎么可以有夫人呢……她好嫉妒那个女人有没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该跟柳浮玥那样的美人在一起才对——咦,好像哪里坏掉了?
被镜月未央这么一搅和,镜月闵彻和闻人樱离的私事自然就谈不下去,镜月闵彻本来就十分寡言,这一顿饭下来几乎就没开过口。亏得闻人樱离不是个闷葫芦,声音又软又温柔,带着某种撩人的蛊惑,直把镜月未央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云,灌下了不知多少壶陈年佳酿,一直撑到月上柳梢头才终于醉趴在了桌子上。
镜月未央本想装醉探了探他们的底细,然而鼻尖忽而吸进一缕异香,紧跟着脑袋就昏昏沉沉腾云驾雾起来,半眯半睁的眼最后只看到掠过颊边的俊秀指骨,在尾指上还戴着一枚紫玉尾戒,是闻人樱离的手。
他的手指很柔软,骨节纤细,让人有种柔弱无骨的错觉,却又瘦得可以看清楚骨头,修长而清瘦的指骨裹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中,透着一种十分性感的诱惑的味道——
这是一双,杀人不沾血的手。
彻底失去意识前,镜月未央的脑中莫名地浮出了这么一句话,熟悉而又陌生,徒徒惹人心惊。
75、晋封护国公主!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5:03 本章字数:11064
“怎么样?查出来了没有?那个闻人樱离是什么身份?”
“是个商人。”
“商人?只是商人?!”
商人不都是精于算计满身铜臭,无时不刻都面带谄笑,像那个酒楼里的老板那样的吗?这闻人樱离一副千山白雪的淡薄样儿,怎么可能会是商人?
“可他确实是个商人,经营珠宝玉石,在行内十分有名望,是座让人眼红的金山。”
“金山?!”镜月未央的狗眼瞬间就亮了,长那么好看,还那么有钱,全天下的便宜都叫他给占了,典型的高帅富啊!
“既然殿下这么有兴趣,”彦音吊着一双狐狸眼,走到镜月未央身边斜斜地往椅子上一靠,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又柔软又妖娆,“不如把他连同那万贯家财一同收入府中?”
“我是想啊!”镜月未央双手搭在桌子上,捡了一颗葡萄剥开,香蜜的汁水沿着指尖滴了下来,倒映着斜阳的余晖熠熠生光,“但他不是已经有夫人了吗?强抢良家妇男会折寿的吧!”
“强人所难夺人所爱,不都是殿下素来最擅长的把戏吗?”
看着彦音剔着冷眉笑得凉薄,镜月未央吞了颗葡萄盯着他仔细看了两眼,才微微抬头开口问他:“音儿,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倾魅的容颜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彦音大概能猜到“更年期”决然不是个什么好词儿。
“三天两头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挂在嘴边,你都不会腻味么?以前是以前,就算你再挂念以前的那个我,她也回不来了。所以,你还是别拿对付她的那套来对付我,没有用的……”交叠双膝坐在桌边,镜月未央又拣了个葡萄扔进嘴里,半弯着的眉眼像猫一样狡黠,叫人猜不透心思,“话又说回来,对你本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招惹了那么多祸端本殿都给你扛了下来,这天地之大,能保住你的却只有公主府,你要是再跟我抬杠,本殿可就不管你了。”
彦音闻言眸光微动,继而咯咯笑了两声,剥了一颗葡萄送到镜月未央嘴边,笑得风情万种:“殿下在音儿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说不要就不要,会不会太可惜了?”
镜月未央一口吞下葡萄,连带着含住他的指尖,温热的舌尖在他指腹绕了一圈才收回去,继而站起身走到窗边,斜阳映照下一张精致的小脸携着浅笑,明明泛着温存的暖光,却有种不近人情的冷薄。
“我连玥儿都舍得松手,何况是你。”
魅笑凝结在唇角,这一瞬,彦音没来由地慌了慌,这个女人他捉摸不透,不敢……再赌了。
一年一度的七夕,宫里按惯例安排了乞巧的节目,参加的多是十五六岁还未出阁的公主郡主,以及镜月未央这枚拥有五位夫侍却仍然“待字闺中”的千年老油条,镜月未雪虽已指婚待嫁,然而这种游戏无非也就是讨个喜气,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不过乞巧的步骤还是要按惯例来,在七夕的前一日,姑娘们每人取雨水井水个班,盛放在碗中,在露天下放上一整夜,再在太阳下曝晒半天。中午时分,每人将绣花针放在水面上,这时针不会下沉,然后观看绣花针在水中的影像。
如果针影像花、像云,或是其他美丽的形状,就会被认为是“乞得巧”。
反之,如果针影或粗或直,无花或云的样子,则被认为是“乞得拙”。
镜月未央本来对这种幼稚的活动毫无兴趣,然而皇后再三叮嘱要她参加,她才不得不顶着一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进了宫,随身还携带了两名天香国色的男宠,一路招摇过市,死猪不怕开水烫。
原本乞巧只是女儿家的活动,再加上诸多繁琐的规矩,男人是不允许参与的。然而宫廷寂寥,镜月的风尚向来又很开放,对于这些玩乐意趣的浮华之事却是很看重,小小的一个七夕节也被搞得盛大而隆重,不但皇上出面作观,连久居深宫的皇太后也请了出来。
那个端坐上位神情态度一丝不苟的女人镜月未央见过几次,但基本上都是交眼而过,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很明显,她的皇奶奶不喜欢她,甚至还厌恶她。
不过镜月未央更不喜欢她,每次看到她都有种“啊,《倚天屠龙记》里的那个灭绝师太就该由她来演!”的感觉,两人相看两厌,倒也不用像跟镜月未雪那般假惺惺,看到皇太后对镜月闵彻和镜月未雪亲近,也没有什么诸如嫉妒或者羡慕的情绪,倒是皇后频频投去视线,柳眉微蹙似有不悦。
“呵,太后喜欢二弟,本宫年幼得了重病的时候,太后还打算立二弟为太子呢!”
镜月闵哲坐在镜月未央身侧,倒了一杯清酒瞟了上座一眼,自顾自哂笑着说了一句,看似轻浮的眸子向上勾起,目光却紧紧攫住镜月闵彻的背影,暗含着敌意。
镜月未央自然知道他们这段日子明争暗斗热火朝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祥和,实则暗潮汹涌狂风雨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撕破脸面。虽说镜月闵彻作风低调,但他那种叫人危机感顿生的野心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就连反射弧有些过长神经末梢比较迟钝的父皇都察觉到了,偶然间甚至还跟她提起过一回。
还记得那个时候,父皇同她讲的后一句话是:“可惜央儿你不是男儿身,不然,父皇定会把这江山交付与你。”
当时镜月未央只是笑了笑,戏谑着反问了一句:“儿臣先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儿,父皇就一点也不在意?若真把江山交予儿臣,不怕儿臣把江山玩没了?”
她以为父皇会恨铁不成钢地借机教育她一顿,没想到父皇只哈哈笑了两声,回答她的却是:“那些都是少不更事罢了,父皇倒是有些羡慕央儿的年少轻狂……”宠溺的笑容中,隐隐约约似乎还携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货真的是被“妻管严”害惨了。
凝眸朝太后身边的两人睨了一眼,镜月未央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毕竟掌管帝印的是父皇,只要父皇还在,后宫之人就是藏再多的心思,也休想干预朝政。”
“倘若……”镜月闵哲忽而倾身靠了过来,贴着镜月未央的耳朵轻轻吐了几个字,“父皇不在了呢?”
闻言,镜月未央目光微微一动,继而才挑起嘴角回头看他:“太子哥哥,你怕什么?”
“不是说先下手为强嘛……”镜月闵哲扬眉笑得轻佻,眸色却很深沉,看起来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有些陌生,“本宫怕你军心动摇啊!”
“太子哥哥多虑了。”
镜月未央收起笑,说得一脸诚恳,尽管私底下,她的军心就从没向过他。
皇宫里的人,每一个防心都比宫墙还高,镜月闵哲自然不可能全信她,不过他势单力薄,多一个同伴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镜月未央也清楚自己的虚与委蛇并不能打破他的防心,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太子能一路挺到现在,到底还留了怎样的一手?
“哇,好漂亮!”
“天呐!竟然是……是只凤凰!”
“真的吗?快让我看看!啊,真的是凤凰……”
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不远处乞巧用的案桌边忽然掀起一阵喧哗,娉婷貌美的少女们好奇地围聚上去,紧跟着就发出各种艳羡惊讶的感叹,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镜月未央转头望去,只见众星拱月之中,镜月未雪一脸兴奋加得意,却还要使劲端出一副娇羞无限的模样,红着脸回应大家的恭维与赞美:“许是雪儿要远嫁他乡,织女姐姐才心生怜爱,恩赐凤凰图腾佑护雪儿平安。”
连一向寡言的太后此刻也开了金口,严苛的面容上含了几许慈爱的笑意:“自哀家进宫以来,主持过不下三十多次的乞巧节,这还是头一朝见到凤凰。想必此番雪儿远嫁北漠太子,他日定能母仪天下。”
“臣妾先前还有些担心雪儿孤身寡人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怕她受委屈呢……不过后来见到北漠太子对雪儿一往情深,便也就放心了。”丽妃笑盈盈放心了。”丽妃笑盈盈地接口,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无得意地挑眉剔了皇后一眼。
收到镜月未雪挑衅的目光,镜月未央忍不住心里发笑,这些人真是有够幼稚的,连这个都要拿来比较,有什么好争的?一不能当饭吃,而二不能当钱花,还不如纳个美男养眼。
伸手揽过慕容晏的脑袋,镜月未央二话不说就对着他的薄唇亲了一口,余光瞟到镜月未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由得笑得愈发狂妄嚣张。
这厢慕容晏却是不乐意了,伸手想要推开她,反而又被她抓牢了手腕。
镜月未央抬眸,眉眼是弯着的,丽眸之中却是毫无笑意:“怎么,心虚了?”
“殿下,”慕容晏显得有些羞恼,一下子连耳根都红了三分,目光左右闪躲楚楚可怜,“好多人看着呢。”
镜月未央这才松开手,好,很好,装得很像。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殿下,轮到你了。”
眼见着慕容晏受了欺负,白朗之也只当是看好戏,直到不远处镜月未雪射来愤恨的一眼,才伸手点了点镜月未央的肩头,开口提醒了一句。
顶着满场之人看好戏的眼光,纵然镜月未央自认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强大到变态了,这会儿却还是免不得脚底有些虚浮。乞巧这玩意儿她完全就没概念,之前也没做过功课,一切都是皇后操手的,话传到她耳里也就说只要把针放到水面就可以了,也没说要怎么放,横着放还是竖着放还是斜着放?
万一到时候显出个猴子或者乌龟来,她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了?最可恨的是这笑话还是她自找的……
走过皇后面前的时候,见她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仿佛一切胜券在握的样子,镜月未央不由更纳闷了。
她母后也是个不省心,难得把她拉出来在众人面前溜溜,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拈起锦盒里面的绣花针,镜月未央转眸往边上瞟了眼,继而才照样画葫芦地把绣花针置入水面,一时间,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枚小小的绣花针上。
迎着当午的日光,尖细的绣花针在水面投下了一抹暗影,随着波纹的消匿,水面逐渐平静了下来,绣花针的影子跃然水上,呈现出栩栩如生的形状。
看清楚之后,镜月未央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恍惚间有种被人算计了的赶脚。
竟然会是……竟然会是!
一刹那间,满场都寂静了下来,无数诧异而惊疑的目光盯着水面的暗影,因为过于讶异,甚至连惊呼声都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在看清碗中的针影后,在场很多人都慌了,站得近的宫女甚至差点儿失手打翻金碗,镜月未央面上淡定地惊讶着,心理面却比谁都慌。难怪母后硬要她来,原来唱的是这一出,可好歹也该给她点儿提示吧?!什么都不说就给她戴了个这么大的帽子,叫她怎么下台啊!
“乞巧得飞龙之影,即是恩庇江山,福泽天下!三公主真乃天运贵女,必当佑护我朝永享万年昌盛百世安宁!”
头一个站出来开口说话的人更是把在场众人惊得一个大愣,甚至连镜月未央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右相!
只见那个身材微膘的男人走出座位大步跨前,一反平日里对镜月未央针锋相对冷嘲热讽的态度,屈膝就向她跪了下来,俯身磕头行了一个大礼:“三公主万安!”
本来大家都被这一情形搞得紧张兮兮,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皇帝又不得罪皇后,因而一见到位高权重的大臣当了这出头鸟,便就纷纷开始附和着参拜,有些对镜月未央仍旧心怀芥蒂的官员本想借此拖她下水,却又被皇后那边的势力抢先拦了一道,想要再度发难已然没了先机,便就只能作罢。
这么一来,太后和丽妃的脸色即刻就沉了下去,镜月未雪更是恨得差点连银牙都咬碎了,皇后颇是欢欣,却也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只等着皇帝发话,端庄高贵城府森然。
也是,连亲生女儿,连自己都会算计进去的人,一般人如何能斗得过?
凤凰?呵……凤凰算什么!
就算是暗地里动手脚,除了她,谁敢跟“龙”字沾上边?!
镜月闵哲斜躺着的身子早已挺直,脸上依旧挂着先前的笑容,看着却有了几分生硬,目光从碗面转到镜月未央脸上,又转到右相身上,最后又对回到镜月未央惊讶莫名的视线上,见她确实毫不知情,才稍微放缓了脸色。
镜月闵彻却是哪儿都没有看,目光扫了一扫那绣花针下的暗影,便就回到小几上的茶杯里,对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若有所思。
“呵呵,好!”愣了半晌,皇帝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却是笑颜顿开,乐呵呵地叫了两声好,也不顾众人或诧异或暗喜或不悦的神情,笑盈盈地对镜月未央招了招手,把她拉到了身边,宝贝似的疼爱,“朕就知道央儿与众不同,不是寻常的孩子,还记得央儿出生那日也是天降瑞兆,百鸟朝凤……当此佳节得乞龙影,朕心甚悦,特封央儿为护国公主,掌十万兵权!”
话音一落,各人皆是脸色大变,甚至连皇后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镜月未央早就风中凌乱去了——惊喜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能~
“陛下,三公主乃一介女流,此事恐有不妥。”
“是啊,兵权执管干系江山社稷,怎能轻易交于妇人之手?”
“哈,白尚书,你这话就不对了!战场上不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远的不说,就拿西冥叱诧沙场的神枭十二骑来讲,里面的女将军可不比男儿郎差半分呐……”
“可不是!三公主武艺超绝神功盖世,若是上阵杀敌,未必不可以一当十!”
……
不过片刻功夫,两派的人就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谁也说不服谁,一个个梗着脖子像是打了激素的雄鸡,看样子颇为卖命。
底下人吵得凶,座上的几位正主却坐得十分稳当,一个个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们不发难,皇后和镜月未央自然不会主动挑起,局势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都别吵了!”皇帝这次却像是打定了注意,谁的脸色都没有看,背着身后一圈子女人,一字一顿笃定地喝住了群臣,“朕心意已决,就这么定了!谁要是再多嘴,一律按抗旨不尊治罪。”
呜呜,太感动鸟~
这是穿越过来之后,头一次被人这么不顾一切地护着,虽然镜月未央知道这其中或许有父皇的某些情愫在,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动得泪牛满面。
父皇!你终于男人了一回,干巴爹!
一场乞巧的宴会就这么在一波三折的惊吓中迎来了圆满的结局,只不过经过这么一次,恐怕以后再举行这样的节目都会有阴影了。虽说镜月未央是最光耀门楣扬眉吐气得利的那一位,可坦白了说她也被吓得不轻,而且这样一来,她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想要再摆脱这些束缚已然不可能,在皇后与皇帝的双重施压下,她已——无路可退。
父皇这次不经意的顺水推舟,还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这个叫人又爱又恨的傻傻老男人,他怎么就不能自个儿争气些!
去到皇后的寝宫小坐了一阵,母女两商量了一番下一步打算,决定暂时先沉寂一阵。
“护国公主”的封号已然是意外之喜,这次的“龙影吉兆”原本就只是为了方便以后上位而添的一块踏脚石,还没有正式开始夺权,此外执掌兵权一事在朝中亦是相当敏感的变动,她们必须更加小心才不会被人反过来设计陷害。
看着皇后兴致昂扬地说个不停,镜月未央忽然间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她知道这个女人也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的目标太大野心太广,坦白来说,镜月未央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整一辈子的人生都被人安排好的感觉。
稍微应对了几句,镜月未央便借口天气炎热精神困顿退了出去。
就算从此要生活在这座生活在这座高墙之内,她也不想陷得太深。
像父皇那样被各方势力束手束脚的生活,不会把她逼疯才怪,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站上了那个位置,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生活——一路抽风到底,才是213青年最美的姿态!
恣意张扬,热血狂妄,那才是真正的人生!fuck—the—world!
一离开皇后的寝宫,镜月未央就匆匆赶往西北的竹林。昨天晚上偷听了白朗之和彦音的墙角,别的没听得很明白,“幽篁林”几个字却是不会听错,希望现在过去还赶得到。
嚯嚯,磨刀捉奸去!
她就知道,镜月未雪跟慕容晏有问题,别以为慕容晏死鸭子嘴硬,她就真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对付不老实的人,就是要用奸诈的手段,这跟以暴制暴,恶人骑恶马是一个道理!
“晏哥哥,再过几天雪儿就要去北漠了……”静谧安宁的竹林里,清晰地传来镜月未雪嘤嘤哭泣的声音,叫人好不怜惜,“雪儿好害怕啊……雪儿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北漠太子,可是……可是……雪儿不想让母妃伤心。晏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卧槽!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镜月未央一口咬断了叼在嘴里的竹叶,竟然敢诱拐她的男宠,是可忍孰不可忍!
“别哭了,再哭脸就要花了……”
斑驳的竹影之下,长身玉立的男人环臂拥住少女的肩膀,口吻是镜月未央从未听过的温柔,气得她差点儿呕血。
卧槽槽槽!这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镜月未央狠狠嚼了几下嘴里的竹叶泄愤,他竟然抱她?!再抱!再抱?!
要是他真的敢答应红杏出墙跟镜月未雪私奔,今晚回府她就上了他!狠狠地上了他!
“晏哥哥……你知道雪儿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都是镜月未央那个贱人……呜呜,你跟雪儿一起走好不好嘛?雪儿不要跟晏哥哥分开……”
受不鸟了,要吐了——
“雪儿,别任性……乖,去了北漠好好照顾自己,别叫自己受委屈。只要二皇子登上皇位,我就马上去北漠找你,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晏哥哥……”
“乖雪儿,一直以来你都最听话了,再听晏哥哥最后一次……嗯?”
嗷嗷嗷……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啊!
亲们,求求你们了!
琼瑶阿姨都要给你们跪了。
“晏儿,雪儿,你们谈完没有?”
竹林另一边,袅袅娜娜晃出来一个比狐狸还花哨的女人,居然是丽妃?镜月未央还当镜月未雪和慕容晏是“私定终身”,没想到竟然还是“家长”同意的,这……好坑爹啊有没有!
“慕容,现在公主府里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那低沉的音调,镜月未央的太阳|茓突突跳了两下,尼玛,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镜月闵彻也在?敢情这一窝黄鼠狼都是一伙的?!有一个彦音还不够,居然连慕容晏也是!她的好二哥还真是看得起她,竟然派了这么多暗桩在公主府,要造反是不是?!
她说呢,府里的那些个男宠儿关系怎么那么好,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还一心想着救别人。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人心太险恶了,她要回去!
“看得高兴吗?”
正惊诧着,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寡薄的声音,镜月未央心尖儿一颤,差点就喊了出来。
“唔——”
嘴巴被人一把捂住,整个人连带着就被拖到了大石块的后头,镜月未央瞪大眼睛看着白朗之,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怎么这里还有一只啊?!
“别出声。”
白朗之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捂着镜月未央的嘴凝眉盯着她看了两眼,一边带着她往外慢步走了出去,一直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估摸着到了安全地带,才松开手。
“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迟早都会被发现。”
“要你管!”镜月未央出离愤怒了,“你还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76、不要惹我,你惹不起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5:03 本章字数:4798
“你要去哪?”
“放手。”
冷冷的瞥了眼抓在袖子上修长细腻的指骨,皮肤好得不像是个男人,可惜是个蛇蝎心肠的美人。
镜月未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枉费她一心一意想要弥补以前的过失,给他们补偿些什么,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对她!暗中替镜月闵彻办事装模作样当奸细也就算了,可白朗之明明什么都知道,居然还能摆出一副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这算什么?!真的拿她当智障儿童吗?!
她承认她心软,又懒散,不愿多管闲事,只要没有触到她的逆鳞,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现在去找他们,会不会太鲁莽了一些?”白朗之攥着镜月未央的手腕,浅浅抬着眉梢,依旧是满脸淡漠的表情,然而手中的力道却暗暗加重了几分,叫人一下子挣扎不开,“二皇子一直对你有怀疑,倘若你现在跟他撕破脸皮,恐怕他会对你不利。”
“找他们?”镜月未央轻嗤了一声,回眸不屑地瞟了这个自高自大的男人一眼,冷笑着反问,“在你眼里,本殿就傻到了那种地步?再说了,你以为本殿真的怕他?你又是个什么身份,镜月闵彻派来套本殿话的?”
白朗之忽而松开了手,却是抢先一步走到了门边,回头留下一句话即便扬长而去:“我与他们无关,信与不信,听凭殿下。”
卧槽!去你大爷的!
竟然还给她摆起谱来了,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欺负上瘾了是吧?!
镜月未央肺都要给他气炸了,一群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混蛋!欠抽欠扁欠教训,给他客气当福气。好!很好!都喜欢自命清高摆架子,都以为她眼巴巴地天天都要挤出笑脸去讨好他们,都以为她迷恋他们的那张花容月貌的脸皮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呵……
难得她惜才一回,是他们要逼她割爱,可别再怪她无情了。
离开皇宫,镜月未央没有直接回公主府,却是转道去了右相府中。
今日的乞巧宴上,右相可是立了大功。虽说是在镜月未央暗中施压之下,他才会憋不住主动示好,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见风使舵的未必是条好狗,但识时务者,亦为一方之俊杰。朝堂之上不可能全是刚正不阿的忠臣,而且很多时候,懂得变通的佞臣要比刚愎自用的忠臣要好用百倍。
“三公主……哦不,是护国公主殿下,”听闻镜月未央上门拜访,不等镜月未央喝上一口刚泡好的热茶,右相就快步迎了出来,脸上笑意并没有显得太过谄媚,然而一开口,却着实叫人打心底听得爽快,“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竟劳殿下亲自上门!”
镜月未央不多费唇舌,要跟这种人打太极,打到世界末日都不一定能打通,本来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开门见山最好不过。
“本殿准备打算在府里住上十天半月,不知丞相大人是否方便?”
闻言,右相微不可察地愣了一愣,继而很快便就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应承:“方便,方便!只要公主殿下不嫌弃鄙府简陋,住多久都不成问题!”
镜月未央满意地点了点头,扬起嘴角支肘笑看着他,目光直勾勾盯了好一阵,看得右相额冒细汗,才接着开口:“你,不会跑去跟太子通气吧?”
“哪儿能呢……”右相微胖的脸颊边两撮小胡子抖了几抖,一张大饼般的脸看着却有几分贼眉熟目的样子,当即摆了摆手挥退了下人,上前几步凑到镜月未央跟前,“微臣的老底儿都拽在了殿下手里,哪里还敢跟殿下作对?”
镜月未央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尝了个透彻。
原以为这个沉迷美色游手好闲的三公主只是个仗势欺人的草包,仗着有皇后撑腰,又卖些小聪明讨皇帝欢心,才能在皇城里横行霸道。以往他几度冲撞冒犯,偶尔也结了梁子起了几次冲突,但只要一转手将矛头指向太子或者四公主,三公主就会顺着竿子去找对方麻烦,并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他头上,这样一来,一方面他讨好了太子,一方面又在朝中赢得了美名,倒是捞到了不少好处。
然而这一回,镜月未央当头就是猛的一棒,瞬间就把他砸懵了。
不知不觉就封了他的摇钱树,把整条街都清了个空,留下一座酒楼孤立无援,一举一动都大白于天下,完全没法施展手脚,更别提搞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
若只是这般他也不至于慌成这样,他只能说他先前看走了眼,把镜月未央这小丫头想得太简单了——
从入朝开始,这丫头竟然一桩一桩丑事都给他挖了出来,事无巨细,全部的罪证都翻了个遍,有些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也被她添油加醋地摆上了台面。当那名暗卫半夜找上府中,一件一件跟他细数罪状之时,他就彻底傻眼了。原本就有的,再加上镜月未央“锦上添花”的,倘若真的把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底细都翻出来见光,别说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搞不好诛九族都能诛上两三回了。
这丫头,真狠!
然而,最让他胆寒的却不是这个——
镜月未央明明对他的那些小九九了如指掌,却没有直接找他算账,反而将那些罪证一把火全烧毁了,连颗渣都不剩!
那个晚上的情形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暗卫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叫人脊背一片生凉:“殿下说了,这些只是开胃菜,殿下能揪出来第一次,就能再造第二次,殿下若想让你受了九十九刀再死,那就多一刀也不行,少一刀……也不行!”
威逼利诱,她掐得最是精准!
人活到这份上,他不缺钱,不缺地位,不缺荣华富贵,唯一忧心的就是儿孙的前途。
而这个野心大得近乎疯狂的少女,许给他的不是万两金银,不是高官厚禄,而是——
异姓封王!一整座的城池!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在这种人人自危而又浮华虚度的日子里,那种湮没已久的豪情壮志,那种早就被尘埃封印的热血狂情,竟然就这么被唤醒了出来,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如梦似幻……但在连续失眠了几个晚上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动心了。这一辈子他赌过无数次,而这一次,他想在金盆洗手前,最后大赌一场!
镜月未央在工作上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只要定下来标,就会义无返顾地向前冲刺,要么成功,要么……一无所有!
而这次,她押上了性命去博弈,一旦较真起来,工作狂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可怕,但她就是喜欢这种不顾一切的癫狂姿态!
“右丞大人是个明白人,该说的话想必夜风都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本殿就不再多费唇舌。本殿只提醒你最后一次,上了本殿这艘船,就不要想着再下去了,哪怕有朝一日真的翻船了,本殿也有办法把你们一起拖下水。对了……上不上船,你也没的选择,都是本殿说了算。”
说这话的时候,镜月未央笑得特别温柔,温柔得直叫人毛骨悚然。
没办法,没有情商的人,威胁起人来,都是没法考虑到承受着的感受的,记得她做得最狠的一次,直接就把一个三十几岁以沉稳著称的总经理给弄哭了,从那以后她一跟别人谈判,心里都免不了十分忐忑。
第一天,镜月未央没回公主府,公主府还没什么动静。
第二天,镜月未央没回公主府,公主府里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第三天,镜月未央没回公主府,公主府依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一连半月,镜月未央都没回过公主府,也没有在其他任何地方露过脸,公主府里的人才彻底慌乱了起来,暗暗地四处找寻镜月未央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
连着两个月,镜月未央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人都开始发了疯似的找她,皇后更是差点把整个皇城都掀翻了,也依然没有她的消息,公主府里的人全部被关进了地牢,一个都没有放过,不论他是当朝的丞相之子,还是楚将军府中的病秧子独苗,甚至连亲友探望的机会都没有。
西门九幽千里迢迢赶到公主府的时候,那里面已然空无一人,只有重重守卫把守在门口,连一只猫都不放进去。
而与此同时,皇城中新开张了一家青楼,楼里面清一色都是男人,楼底下暗设的赌场交易着全皇城最大的金钱流通,坐庄的庄主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凭着一场赌局赢了原来那家皇城中最大的地下赌场,至此一夜成名,背后的势力却无人知晓。
“公子,闻人樱离到了。”
“到了多久了?”
“刚到。”
“呵……不着急,”软榻上铺着一张雪白色的虎皮,座上的年轻公子披着一袭宽大的青色绣袍,左右伺候着两名绝色小倌儿,脚边还有一人捶着腿,只见他轻启朱唇叼过小倌嘴里的剥了皮的葡萄,慢慢含在嘴里嚼烂了才吞下,“先让他等个一盏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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