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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凤鸣九州

1、冥皇迎驾!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08 本章字数:5367

此行小银子带来了十多名手下,再加上从各地召回的暗桩,一支队伍足有三百人之多,虽然比起千军万马来算不上什么,但若三百人一起行动的话,目标不免太大,还是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请记住本站

想要化整为零地把所有人都送回镜月,只能兵分几路行事。

“鹤鸣,你带人先从这边走,绕衡水过绵城,音儿你们走水路,沿着这条河……嗯,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在崇泽城外汇合……”镜月未央对着桌上的地图比划了几道,毕竟西冥不属于镜月,费尽手段搞到的地图难免残缺不全,很多地方都是空白一片不得详尽,镜月未央也只能估出一个大概。

话音落了一阵,镜月未央等着下面的回复,却是良久都没人吱声。

镜月未央不由得抬头,只见一个个都面­色­平淡地看着她,却没有丝毫应和的倾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微臣才不要跟陛下分开!”小银子眉峰一挑,一开口就扑了过来,抓着镜月未央的手臂靠得紧紧的,“不管怎么样,小银子都要跟陛下一起走,陛下去哪儿小银子就去哪儿!”

对上小银子投来的挑衅目光,楚鹤鸣不紧不慢地往上走了两步:“微臣心系陛下安慰,望陛下恩准微臣随行。”

有了两人打投枪,营帐内的几位将领一一起身行李,口吻是不容回绝的坚定:“望陛下恩准微臣随行!”

镜月未央见状免不得又是一阵纠结,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没能说动他们,尽管利害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但是这群人比八爪章鱼还要粘人,怎么也甩不开。

到了最后镜月未央只得妥协,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好吧,那你们说该怎么办?这么多人就算不走官道,翻山越岭的也要被人当成山匪抓走吧?”

闻言,营帐内又是一阵沉默。

“嗷呜……”

白眼狼趴在镜月未央脚边,起初还睁着眼睛张望,听了一阵之后见众人都没什么反应,便就忍不住仰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埋头打起了盹儿。

小银子侧眸,不经意间与楚鹤鸣打了个照面,继而两人的目光一起转到了白眼狼身上,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或许可以……”

“不如我们——”

鉴于两人的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这个看似可行的提议成了最有争议的一条计策,众人吵吵嚷嚷地一直讨论到大半夜,最终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下不得不选择妥协。

于是,在几天之后——

一条浑身乌黑的牧羊犬怒发冲冠地赶着一群肥硕的羊群咩嘿嘿地在道路上慢悠悠地前行,而骑着毛驴的小老头儿挥着一条开了岔的皮鞭迎着冬日难得的暖阳在西北风里无限凌乱。

唔,让她堂堂镜月的铁血男儿化装成绵羊赶路,会不会太有损镜月威严了?虽说弓着身体走路的难度系数还不算太大,但混杂在真正的羊群里,那股子羊­骚­味儿就够让人受的了,也亏他们能如此忍辱负重,也亏小银子他们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果然啊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

镜月未央在心中默默地检讨了一百遍。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做确实很有效果,至少连着走了大半个月,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挠。镜月未央料想是因为最近战乱迭起,靠近边界的百姓为了躲避战火都一个劲儿往里跑,而且镜月的军队毕竟也没有攻进西冥,过了防御最严苛的边关之后西冥国内的检查就没有那么苛刻了。

一路上遇到的赶着牛羊的农夫也不少,有些往外赶,有些往里赶,热闹是热闹了,麻烦却是没少。

偶尔丢几头羊就算了,要是一数数多出来个几十上百来,镜月未央就知道一定是半途有人起了冲突把人家给整没了,才顺带收了那人的牧群。

这一路平平稳稳的走了将近一个月,镜月未央吃羊­肉­差点没吃到吐,浩浩荡荡的羊群从最初的五百头变成了现近的九百头——镜月未央很有一种从此金盆洗手改行做牧民的冲动,尼玛这多赚啊,要是一直这么走下去再过个一两年,她一准就成了全天下最富有的农场主了!

“驾!驾!”

“闪开!快闪开——”

白茫茫的雪道上迎面奔来一队劲装骑兵,扬鞭策马差点没把镜月未央的羊群踏平,识相的绵羊赶紧推推搡搡地退到路的两边,镜月未央赶着小毛驴一摇一摇地走到路边,抬手往上提了提宽大的毡帽,眯起眼睛打量那支队伍,忍不住琢磨是哪位大将的手下,在帝都外的官道上还敢这么嚣张跋扈。

一队长长的骑兵掠过镜月未央的羊群一直跑到山林那头也不见走完,镜月未央叼着一个枯草叶懒洋洋地等他们经过,不想在这种时候滋生事端功亏一篑。

“吁——”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勒马声,镜月未央不由回头,却见走在最前面的那队人马又返身折了回来。

不对,更确切地说。

是从后方包抄了回来。

掩盖在厚重毡帽下的柳眉不禁蹙了起来,双眸眯得更深了三分。

前方还有军队不断的涌来,一个个全副武装,却是没有拔刀相向,见他们不动声­色­,镜月未央自然也不敢率先露出马脚,只得候在原地静观其变,闹不明白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渐渐的,前来开道的骑兵慢下了速度,规整有秩地守卫在官道两侧。

这下就连白眼狼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匆匆跑回到镜月未央身边,时不时吐着舌头喘气,露出有些狰狞的戒备表情。

而在林道那头,随着一阵错中有序的踢踏声,一支更为威势逼人的队伍款款而至。

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端坐的那名身着浅青­色­龙袍的男人,赫然就是西冥之主——

宗政雪微!

如果他的身边跟着的不是那个魔煞天下的鬼王,镜月未央还能安慰自己,也许这个男人不过是个权势炙热的王爷而已。

但是眼下,任何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那个人不是冥皇。

那种逼面而来的慑人气魄,除了翻手云雨覆手天下的王者,还能有谁足以比拟?

看着那头威风凛凛的骏马踢踏着铁蹄停在自己眼前,镜月未央的眼皮不自觉地狠狠跳了一下。

这情境,还有任何让她辩解分说蒙混过关的机会吗?

呵呵……

宗政雪微不愧是宗政雪微,就连一招“请君入瓮”都用得如此彬彬有礼,温柔得好似一位修养得体的主人。

“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是闻人樱离惯有的冷淡疏离而又带着几分温度的音­色­,以宗政雪微的身份说出来,却是捎上了几许温软,听得满山的冬雪几乎都要化了。

如果说闻人樱离的容貌是风华倾天下,西门九幽的丑容颜堪称天下第一奇丑,那么宗政雪微原来的面貌则是要平凡许多,甚至没有任何惊艳的成分,却没来由地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所谓养眼恐怕也不过如此。就算是柳浮玥那种倾国倾城的容貌,天天对着也难免会腻,而宗政雪微的这张脸,却是越看越有韵味,久久的竟是让人挪不开视线。

跟聪明人交流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掩掩藏藏声东击西。

摘下脸上长满了胡子白眉的假面具,镜月未央仰头微微一笑:“半年不到,还不算久。”

“镜月女帝远道而来,不进宫坐一坐么?”

“正有此意。只是不想惊动了冥皇圣驾,烦劳冥皇亲自前来迎接,倒是叨扰了。”

“那么……”宗政雪微拍了拍手,一顶十八台大轿子摇摇晃晃被抬到了镜月未央面前,“有请。”

“不可!陛下——”

眼见着镜月未央作势就要上轿,沉默压抑的羊群中终于忍不住爆出了一声厉喝,紧跟着所有伪装的下属齐齐掀开毛皮拔出随身佩戴的刀剑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场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受了惊吓的羊群四处奔忙,将规整有序军队冲散了开,两方人马在混乱的羊群中刀戟交击,一时间剃得羊毛满天飞。

看着安坐马背的男人面带微笑满是淡然,镜月未央心知着了他的道,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他的重重包抄中突围。

“都给朕住手!”

听到镜月未央的厉喝,众人不由一愣,就连西冥的军士都被她威慑十足的命令喝得顿了一顿,回头怔怔地看向她。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我,放他们离开,我就跟你走。”

宗政雪微微微敛眉,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利害。

“如果我想逃走,你可不一定能抓得到。”

“可是我不觉得你会逃。”

“那你大可试试。”

“呵……”对上镜月未央猎豹般锋芒毕露的双眼,宗政雪微却是浅浅呵出一口气,“暂且信你这一次。”

“陛下!”小银子快步赶了上来,却被宗政墨啸一剑拦在了百步之外。

“你们先回去,放心……”镜月未央侧头朝宗政雪微瞥了一眼,似笑非笑,“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小银子自然是不肯的,一刀劈上宗政墨啸的长剑,用尽全力却是丝毫不能撼动半分,直到被楚鹤鸣一把拉了回去:“听陛下的,我们在反而是陛下的累赘。”

2、相信他就输了!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08 本章字数:5160

一直等到众人都退到了安全地带,镜月未央才放心上了轿子。。请记住本站

尽管这是在西冥的领地,但俗话说了,擒贼先擒王,连她这个一国之主都掌控在了手里,以冥皇的气魄与胆量,想必还不至于会对那三百多名将士赶尽杀绝,就算杀了他们也不见得能获得多大的利益,反倒落了个不信的口实,倒不如就此卖镜月未央一个面子,以后“商量”起条件来,也不至于闹得气氛太僵硬。

冥皇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一路进到了皇宫之中,宗政雪微却是没把镜月未央领到大殿,说是用“请”的,当然也不可能一甩手给扔进地牢,一架十八台大轿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晃进了后宫的一个僻静的园子里。

镜月未央下了轿子,四处打探了一圈,没有见到宗政雪微的影子,鬼王也不在。

见镜月未央露出纳闷的神­色­,一个长得水灵玲珑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上前:“女君先进屋歇息吧,陛下有事刚刚走了,特命绀香照顾女君周全。”

这个姑娘镜月未央见过几面,是那神枭十三骑中的第二骑绀香,貌似还是那位枭骑大统领的发妻,也就是白朗之的同门师妹林妙儿。称一个已婚女子为姑娘其实有些不妥,可眼前这位生得一张娃娃脸,偏生­性­子又活泼可爱,称为夫人倒是别扭了。

对方笑脸相迎,镜月未央也就大方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别叫女君,感觉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似的,直接叫我未央就行了。”

“这……”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转了一圈,有些犹豫,早就听说这位镜月女君不拘礼节,可这会不会太好说话了?不过绀香也不是扭捏的人,转而便又盈盈一笑,“绀香较妹妹年长,不如叫你未央妹妹吧?”

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人叫妹妹有点儿奇怪,镜月未央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过按年龄她确实要年幼许多,也就不再计较。

“呵呵,全凭姐姐喜欢。”

套近乎嘛,她也会得!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入了夜,也不见宗政雪微踏进这园子半步,镜月未央暗暗四处打量了一圈,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幺蛾子,可私底下整个园子被封得滴水不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逃出去貌似不可能了。

“唉……”

听到镜月未央默默叹息,绀香忍不住掩嘴笑了笑:“这都是妹妹第十七次叹气了,若是妹妹担心那几百名下属,倒是大可不必,我家陛下一诺千金,答应了妹妹的事绝不会食言。但妹妹若是想着要离开这园子,恐怕也是枉费心机呢……”

镜月未央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笑嘻嘻地说着要“软禁”自己,用的还是一种类似于“这是你的福气”一般的口吻,也不知宗政雪微给他们吃了什么药,一个个跟被洗脑似的死心塌地。

随手拣起桌上的一卷书,最新的一页还没写满,一笔一划写得都很认真,不同于死妖孽龙凤凤舞的张扬,正楷的字体捎着几分狂草的韵味,只在笔锋处显露锋芒,看起来圆润而又不乏刚劲,字如其人。

就是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写的,看内容似乎是本诗集,最后一首诗还没写完,只落了两行词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却害相思……”

一句话里就有三个“相思”,就算镜月未央是文盲,也知道这首诗写的是什么。

只不过……

镜月未央暗自咂了咂嘴角,有些意外像宗政雪微这样的人也会知道什么是“相思”?或者说,他也会有感情吗?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念念不忘?

“这是宗政雪微写的?”

虽然很笃定,但镜月未央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听到镜月未央直呼帝君的名讳,绀香不免微微愣了愣,倘若别人这么称呼她定是不肯,然而镜月未央的身份本就尊贵,又确实有过人之处,而且这么随口叫出来听着十分顺溜,她再突兀地强调帝君的威严反而显得不妥。

“这里是陛下长居的别苑,陛下时常会过来住上一段时日。”

“呃……他不是有寝宫和书房吗?­干­嘛还要特意弄个别苑出来,不嫌折腾得慌啊!”

“陛下生­性­喜欢僻静,又好读书,这座别苑就是藏书之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长居于此,后来登临帝位也喜欢过来住。一般陛下都是在书房处理政务,不会把政事带到这边,因而清苑守卫严密,甚少有人会前来打扰。”

“啧,果然是个懂得享受的主儿,还知道在宫中隔开一块僻静的地方。”镜月未央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置可否,什么叫做“不会把政事带到这边”?那她是什么玩意?堂堂一国之君被随手一扔就丢在了这里,难道天底下还有比两国纷争更重要的政事?

每次提到帝君,镜月未央的脸上都会或多或少露出鄙弃的神情,绀香忍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帝君是她见过的最为完美无缺的男人,不论是谁见到他,尤其是女子,无一不是满怀倾慕,原以为在见了帝君真面之后镜月未央的印象能有所改善,不想却是半分变化都没有。

可见之前帝君在镜月未央的印象中确实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妹妹似乎对陛下有偏见,其实帝君……”绀香犹豫了一下,选了个镜月未央相对而言比较能接受的说法,“没有妹妹想象的那么糟糕。”

啧啧,这小姑娘看着实诚,说起话来就不那么坦白了,还想来给她洗脑……镜月未央斜斜挑起眼角,拿起书籍翻了两页纸,一边勾起嘴­唇­似笑非笑:“未必是偏见,宗政雪微这人……啧,就是个实打实的­奸­诈小人!”

屋外,宗政雪微处理完政事就赶了过来,才一走进就听到镜月未央这么一个评论,温和的眉峰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跟在他身后的枭骑大统领闻言却是忍不住垂眸笑了笑,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镜月女君敢这么说帝君了。

“参见帝君。”

听到门口传来俏生生的声音,镜月未央放下书卷抬起头,便见宗政雪微款步走了进来,身侧跟着冷漠如霜的鬼王,比之前在镜月更加的深沉低调,唯有那双漆黑的墨眸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寒。

“小公主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不等宗政雪微开口,镜月未央上前一步劈面就问了一句。

之所以要冒险借道西冥帝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镜月未央怀疑小魔女落到了宗政雪微的手里,当初她几乎把交战的整个山谷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是连小魔女的半根汗毛都没找到,不仅是小魔女,就连火云貂都没了影子。她不相信小魔女会出事,所以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她被宗政雪微带走了。

以宗政雪微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必然会拿小魔女做要挟,这么好的机会他自是不会白白浪费。

“不错,”宗政雪微没有任何掩饰,承认得很­干­脆,“小公主在这儿过得很好。”

“我要见她!”

闻言镜月未央不由一喜,悬在胸口的石头往下落了一大截,忍不住又往前跨了两大步。

“不行。”

宗政雪微拒绝得更­干­脆。

镜月未央眉峰拧起,面露不快:“在见到她平安无事之前,休想我再相信你的鬼话!”

宗政雪微也不恼,只淡笑着看向她:“如果朕把小公主带到你面前,你还肯把她交出来吗?这个险……朕不能冒。”

“你……”

镜月未央面­色­一滞,狠狠瞪了宗政雪微一眼,知道无法说服这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只好退一步。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不辞辛苦的专程赶来接她,对她的要求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来不伤她分毫,以两人完全对立的立场而言,宗政雪微这么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有求于她,或者说她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女君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朕的用意?”宗政雪微轻轻咬重了“女君”二字,不知是讽刺还是其它。

镜月未央冷冷一笑,剔了他一眼:“你直接说岂不是更明白?”

宗政雪微闻言便不再多费­唇­舌,温柔的嗓音听起来如沐春风般舒服,只是那话中的内容却让人欢快不起来:“你知道朕要什么,西境十三城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毁的,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种被称为‘火药’的东西,是怎么做的?”

“如果我不说呢?”

“那朕就把你软禁在此地,直到你说为止。”

“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只要留下小公主就够了。”

“呵……你以为我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整个天下于不顾?”

见镜月未央不为所动,宗政雪微清眸微敛,抬起手示意首阳上前,只见枭骑大统领从袖中取出一支短笛递到镜月未央面前。

接过短笛翻了两眼,镜月未央不由脸­色­大变,杏目陡睁死死地盯着宗政雪微:“无耻!你居然……你居然……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是楚鹤鸣的随身带着的短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相信宗政雪微的鬼话她就真的输了!

3、折断她的翅膀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09 本章字数:5140

“你不用太担心,朕只是请他们来宫里坐一坐,并没打算伤害他们。。请记住本站”当然,前提是他们乖乖地安分守己。

“他们现在在哪里?!”

镜月未央凤目怒睁,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这个狡猾多段­奸­诈无耻背信弃义的魂淡!

“三百多人,你说朕还能把他们安置在哪里?”

如果对镜月未央是用请的话,那么她手底下的那些将士,宗政雪微就真的是半点都没有手下留情,被关进地牢那种鬼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好日子过!

长袖下的拳头紧紧捏起,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一半是急的,另一半显然是被气的。

目光狠狠在宗政雪微那张平淡无奇而又温润如玉的脸上掠过,镜月未央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上宗政雪微的视线时,已然恢复到了先前的平定,黑­色­的眸子深邃如渊,夜一般沉寂。

“放他们走,我就把火药的配制方法告诉你。”

“呵……”宗政雪微并没有露出目的得逞的喜悦,反而轻轻嗤了一声,似乎对镜月未央态度的转变之快有些不屑,“朕还以为不费个十天半月都撬不开你的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不知道女君陛下是真的在乎那三百多名将士,还是是看重那里面的一两个人呢?”

她连女儿都可以不要,却为了那几个男人妥协?!

宗政雪微双眸微缩,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头莫名腾起了一抹无名怒火,不是很强烈,却是怎么也挥散不去。

镜月未央不理会他话中的讽刺,只冷冷笑了一笑:“既然只是交易,冥皇殿下只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又何须计较那些无用的事由。”

宗政雪微闻言却是笑了,容颜温和若春风柳絮:“怎么会无用呢?但凡是跟镜月未央女君沾得上边的,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处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深陷重围四面楚歌,秉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自觉,镜月未央懒得再跟他抬杠,反正怎么也说不过他,顶多就是把自己气吐血!

转身走回到书桌边,镜月未央吩咐绀香磨好墨,随即翻开最上面的那本算得上是宗政雪微个人“诗集”的本子,嘶啦一声就将写了半首诗的那页纸张扯了下来,提起毛笔在上面飞龙走凤地画了一大片,继而啪的重重把毛笔往桌面一撂,拈起纸张朝前一甩:“这是材料和一半的流程,剩下的那些,等他们都安全回到镜月未央之后我再给你!”

宗政雪微温润的眉峰终于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接过纸张细细看了一眼,便就递给身侧的大统领首阳。

首阳对着上面的字迹认了好一会儿,才把爆炸中收集起来的成分跟镜月未央列出的清单详细对了一遍,尔后回禀:“陛下,她没有耍花样。”

见宗政雪微这样防着自己,镜月未央不由抬起下巴从鼻子哼了一声:“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人一样喜欢张口说大话,言而无信!”

宗政雪微又是浅笑:“若非是吃了几次苦头,朕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多疑。”

镜月未央知道他说的是上次托她带找玉矿之事,还有上上次的蝴蝶谷之行,这其间利害得失很难说清楚,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镜月未央占了不少便宜,宗政雪微折了本差点儿无功而返,但实际上镜月未央又何尝不是吃尽了苦头。

“多疑倒是不咋滴,可别是得了疑心病才好!”

看着镜月未央满脸掩藏不住的愤懑,宗政雪微的心情却是一阵好过一阵,甚至连日来失利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呵……自朕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叫朕这般费心。”

面对宗政雪微­阴­谋得逞的得意,镜月未央几乎是用一种“还不拿着单子滚蛋,没见着小爷很不待见你吗?!”的眼神狠狠杀了他一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高兴!哼!”

说着便拂袖转身进了内室,一扇隔门被摔得重重响了一声,几近散架。

见此情境,首阳不由一愣,绀香更是惊得连脸­色­都变了。不卖帝君的面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摔门赶人?!这镜月女君到底是吃了几个豹子胆啊!倘若换成别人,恐怕就是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剁的。

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帝君,却是不见该有的愠怒,两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宗政墨啸翻了翻从首阳手里拿过来的纸片,瞥见背后的诗句时黑眸中的­阴­霾瞬间重了两倍,再抬头看向宗政雪微春花秋月般的笑颜,暗沉的瞳孔一点点缩起,深邃沉然,再也辨不出任何的情绪。

夜里,镜月未央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好吗!

一想到这床褥子还可能被宗政雪微盖过,就恨不得挑起来拿剑把它看成碎片!

要她把火药的制作方法给他?!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个男人的野心真是大得让人可怕,手段更是凌厉得叫人胆寒,一旦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势必就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就连两人之前这样大的仇怨都可以暂且置之不理,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要不是……

镜月未央抬起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床板。

要不是不小心把控制蛊虫的小金铃弄丢了,她一定要把他折磨得比她还崩溃!

想到这里,镜月未央不免又是一阵气结。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宗政雪微手里还有控制她的把柄,小金铃的影响力在方圆三里之内,要脱离他的控制,就必须跟他保持相当的距离,不然就算她的功夫再怎么好,就算她把小魔女救了出来,也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楚鹤鸣和小银子那边——镜月未央坐起身抚着胸口,只觉得一阵气闷。

她实在不敢再相信宗政雪微的鬼话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去地牢里打探一下状况比较好,否则宗政雪微又是骗她的,她­干­脆横刀自刎搞死这么脑残天真的自己算了!对于小银子他们和小魔女,镜月未央并不是偏心,只不过小魔女对宗政雪微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宗政雪微也没理由会伤害她,但楚鹤鸣他们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名将之后,还打了不少胜仗深得军心,战场上对付起来费力,眼下可是一个指头就能捏死——这么好的机会,­阴­险如宗政雪微,又如何会白白浪费?

一直熬到凌晨三刻,等大家都睡熟了,宫里头的警戒到了最放松的一刻,镜月未央才打开窗户飞身隐入黑暗,劈手从身后敲昏了几个护卫,数量是不少,却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应付,想必厉害的都围在宗政雪微身边了。

而且有把柄在手,宗政雪微确实用不着防那么紧。

他真是狠,一针一针都扎进了她的针眼里,逮着什么弱点就猛扎,半点都不浪费化装到镜月办事时候收集起来的信息。

看到墙角一闪而过的黑影,阁楼上的一扇窗户轻轻合上,阁楼里抱着火云貂取暖的男人轻轻地顺着掌心细软的毛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似有无限的惋惜:“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学乖啊……”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而她总是喜欢逼他。

修长白净的手指夹起桌上被揉搓得有些泛皱的纸张,靠近烛火的边缘点燃,旋即松手丢进了一边的碳盒里,微黄的纸张上一条细长的火线慢慢往上移动,照亮了上面涂画的一行黑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如今想见的人就在面前,这种酸腐的句子就再也用不着了,即使那个女人是一国之君,是万人敬仰的王者之尊,他也会一点一点地折断她的翅膀,将她永远地禁锢在自己身边。

黯淡的­阴­影之下,浅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温和的侧脸上逐渐透露出几许无法言说的森冷。

谁让那个女人——招惹了他?

本以为这一生都是孤家寡人,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闯了进来。

既然是她种下的因,就要由她亲手来偿还如今的果,不管她愿不愿意。

“咔嚓。”

从狱卒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锁链,镜月未央推开铁门举着火把匆匆往地下监狱跑,迎面拂来­阴­冷的气息,夹杂着血的腥味和铁的锈气,让人十分不舒服。牢狱里死寂一片,连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都清晰可闻,镜月未央眉头紧蹙,不好的预感随着脚步的下移越来越重。

“唔。”

好一阵子,黑暗中才终于传出一声难耐的哼哧,经由鼻腔缓缓吐出,一气连不成。

一踏到地面,镜月未央就飞速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沿路点燃了地下室壁面上的两个火把,漆黑的空间这才有了些许的亮光,可以讲房内的情形看清一个大概。

目光从各式各样的刑具上飞速掠过,最终落到被镣铐锁了四肢呈大字型悬在半空的男人身上。

黑褐­色­的瞳孔随之紧紧一缩,刺激得心脏狠狠一悸。

什么叫“朕只是请他们来宫里坐一坐,并没打算伤害他们”?!

如果还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一块巴掌大的完整的皮­肉­,镜月未央就把舌头割下来腌成咸­肉­给他拌粥喝!

不等镜月未央惊怒暂平,身后忽然响起“哐”的一声钝响,继而一扇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漏进来一室刺眼的火光。

4、他只是想要得到她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0 本章字数:4800

很快,地牢内的火把都被一一点燃,照亮了整个还算宽敞的空间,两名身高体壮的护卫从铁门外抗进来一张铺垫着厚厚虎皮的椅子,继而才见到宗政雪微款步走进,先是看了镜月未央一眼,才走到前面坐下,看样子是要在这里耗上一段时间。。请记住本站

镜月未央骤然而起的火气被宗政雪微的这一番架势打乱了不少,只得憋着满腹的惊怒与疑虑等宗政雪微表演完毕,才寒着声音指着遍体鳞伤的小银子质问他:“这就是你所谓的待客之道?!”

小银子和楚鹤鸣的身上都布满了鞭痕,不算太薄的衣物几乎都要被打成烂布条,清秀的面庞上满是血污,头发披散开来狼狈非常,尽管努力想要抬起头也支撑不了多久,遍体火辣辣的疼,身子却又在严冬的气温里冷得发颤。

宗政雪微抬起手支着下颚靠在扶手上,视线懒懒落在镜月未央的面容上,看也不看她身后的那两人,习惯­性­上扬的嘴角此刻却是放平了下来,没有表情的容颜看起来有种慑人的压力,让人无法忽视那种毫不掩藏的愠怒:“你不是也琢磨着要怎么才能逃走吗?咱们半斤八两,彼此而已。”

看宗政雪微的样子,似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她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

叶未未啊叶未未,你到底是有多天真?!

“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朕一个条件,朕或许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镜月未央怒目而视:“想要拿到制作火药的方子?哈,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

“火药是火药,想必你很清楚,在火药制成之前朕是不会放你走的。”宗政雪微挑起凤眼,看着镜月未央慢慢放软语气,口吻越发的温柔如水,“而他们的死活,就全掌握在你的手里。”

他不是在说笑。

尽管宗政雪微的脸上露出了类似于微笑的表情,但镜月未央很明白,他是在威胁她。

比起之前还算宽松的谈判与交易,眼下的气氛剑拔弩张,根本没有任何交涉的余地,虽然镜月未央搞不清楚这个西冥帝君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很生气。

­操­他大爷的!她都还没卯足劲儿开骂呢,他发个毛线的脾气!

握紧拳头生生忍下抓住对方的头发暴打一顿的冲动,镜月未央几乎是用鼻音从齿缝间哼出那几个字:“什么条件,你说。”

她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样的把戏?!

听到镜月未央这么问,宗政雪微的脸上忽而兴起了几许堪称是愉悦的神­色­,收起手臂往靠背上轻轻一仰,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双眼睛映在火光之下微微闪烁,散发出一种蛊惑的气息,非常的吸引人。

在那一瞬间,镜月未央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相当讨厌这个男人的话,肯定会忍不住爱上他。

“取悦朕。”

镜月未央的脊背猛然挺直,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皱着眉头确认:“你说什么?”

要么就是她幻听了,要么就是这个男人疯了!

宗政雪微却似对镜月未央的反应很满意,眉眼微弯又重复了一遍:“想要保全他们的­性­命,就过来取悦朕。”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听清楚了!镜月未央很确定以及肯定,不是她幻听,是这个男人疯了!

闻得此眼,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站在宗政雪微身侧的宗政墨啸都忍不住垂眸看了他一眼,自从看到那张纸片上宗政雪微的字迹之后,他就隐约猜到了一些,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向薄情寡义视情爱如无物的皇兄有朝一日也会为了那个女人动心,天生不喜别人碰触的他如今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未央——不要!”

情急之下,楚鹤鸣不禁脱口而出,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紧紧攫住镜月未央,唯恐她点头说是,好一会儿,才见得镜月未央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刹那间如冬雪消融,笑颜灿若春花。

宗政雪微疯了,她可没有疯!

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去计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了,他这是在赤一­祼­­祼­地挑战她的底线!

长剑破鞘而出,猛烈至极的劲气把整一支铁炼的剑鞘爆成三段,急速朝宗政雪微身上刺去,与此同时,镜月未央快步跨回到小银子和楚鹤鸣身边,一剑斩断了捆住他们四肢的铁链,旋即甩手朝涌上来的护卫扔下一枚迷雾弹,趁着混乱的那一瞬一手抓起一人的肩臂飞身冲了出去。

自从恢复功力以后,镜月未央的轻功比之前更上了一个台阶,别说是宗政雪微,恐怕普天之下都没有人能追上她,只是身上扛着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镜月未央只能争分夺秒地往宫外赶,不管怎么说,必须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飞身掠过高低不一的屋檐,身后的追兵越来越紧,眼看着宫墙就在那头,眼前却忽然窜出一道黑影拦在了前方,镜月未央心头一凉,低声咒了一句该死,当即一脚踢翻屋檐上一道长长的瓦砾朝那人­射­去,身形却不免为此一滞慢了下来,后面的追兵转瞬即至,将镜月未央三人团团围困在了当中。

“陛下,不要管我们……快走!”

“快走吧陛下,不然来不及了……”

两人说着,即便一人一掌拍向镜月未央,从半空中一左一右飞落了下去,镜月未央脸­色­大变,正欲冲下去救回他们,围在四周的侍卫却在一瞬间齐齐刺剑而来,阻挡了她的去路。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坠入黑暗而救助不得,镜月未央彻底被激怒了,一脚踏上众人的剑尖,翻身弹到了高空,众侍卫亦是宫内的绝顶高手,很快就紧紧尾随而上,半空中顿时剑花四­射­风声凛冽。十多人围着一人斗武还觉得吃力,在吃惊之余更觉胆寒,陛下还特地吩咐不得伤了她的­性­命,可眼下别说是毫发无损地活捉,能自保就已是万幸!

一群人围着中心的影子一边打斗一边急速移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花在风中摇曳,端的是众星拱月。

大内侍卫虽然不见得占了上风,可镜月未央应付起来也极为勉强,毕竟对方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而且她没有更多的时间跟他们纠缠,万一小银子他们再落回到宗政雪微的手里,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镜月未央不敢再耽误时间,一脚踩上其中一人的脑袋借力跃上塔楼,将众人都引进来之后即刻双手握住长剑,对准塔楼的支柱连着划了十多道,她出手极快,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支撑着塔楼的十六根支柱瞬间就断了十根有余,失去了支柱的上半座塔楼因为重心不稳轰然倒了下来,顷刻间压塌了周边的建筑。

“未央——”

黑夜下暴起一声厉喝,裹挟着近乎凄厉的急迫,却是很快就淹没在楼屋崩塌的闷响中。

镜月未央定定看着从头顶落下来的铁栏,像是鸟笼一样将她罩在了中间,一直到塔楼崩裂意识消散,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惶恐与惊惧,只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句,宗政雪微果然是她此生的克星。

连这种暗藏的机关也能被她撞到,而且还在无意中启动了!她真的是衰到家了好吗?!

“未央!未央……”

稍后赶到的宗政雪微在见到塔楼倒塌的那一刻,瞬间就崩碎了温润如玉的面容,在场的侍卫从没见过他们冷定沉着就算是天地毁灭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眼睛的君主会露出这样忧惧的神­色­,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囔囔地叫着镜月未央的名字,慌张地跑到废墟上,空着双手费力地拨开碎石板试图挖掘埋在下面的人。

他是真的慌了。

一想到从此就再也见不到那个狂傲得连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胸口就空得厉害,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灵魂。

他只是想要得到她,想要得到她的全部。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镜月未央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就好像照进黑暗的一缕光线,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而言,光明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在触摸到光线之后又在刹那间失去,这种感觉却是无法忍受……就算下一刻就得到了整个天下,恐怕也无法让人高兴。

虽然不知道宫墙那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小银子还是忍不住揪起了心,尤其是那划破黑夜的一声厉呼,犹如利剑般刺穿他的心脏,咬着牙支撑身体想要起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还没迈出脚步,肩颈处却被人重重砍了一道,意识在刹那间消散。

“陛下,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龙体会吃不消的……”

“出去。”

“陛下……”

“滚!”

绀香还欲再劝,立刻就被首阳拉了出去,宗政墨啸看了眼那个守在床边不眠不休的男人,又转眸看向床榻上那个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女人,­阴­冷的目光越发沉郁,转身后一脚也走了出去。

5、久别重逢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0 本章字数:4663

因为有铁框罩着,坍塌的塔楼没有压到镜月未央,但是下面的地板被砸得支离破碎,凸起的木刺在镜月未央身上划出了不少伤痕,导致她流血过多­精­气不足,更严重的是在混乱之中镜月未央的头部被撞出了一个血包,至今还肿得厉害。。请记住本站

已经是第三天了,镜月未央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气息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宗政雪微坐在床边,脸­色­很不好,习惯­性­上翘的眉尾如今锋利得像是两把冰刀,看得人心惊胆颤。

地上跪满了太医院的御医,使得原本宽敞的屋子看起来竟有些狭隘,连着跪了三天两夜,较为年迈的老御医已是双腿发颤,却是咬着牙强撑着不肯倒下,跟这个国家的铁血军队有着相同的傲然节气。

然而即便如此,身体却是不受人的意识控制,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额头笔直撞在地上的声音在整个静谧的显然异常清晰。

宗政雪微终于皱起眉头,不悦地吐出几个字:“都给朕滚。”

一­干­太医在宫人的搀扶下安静地退了下去,连脚步都特别的轻缓,每个人脸上都是眉头紧皱,暗责自己的无能。

“陛下,圣焰国清王求见。”

“不见。”

“清王带了人来,或许可以治好女君的伤势。”

宗政雪微抬手轻轻抚上镜月未央的眉眼,微微沉默了一阵,继而才松了口吻轻叹道:“那就让他进来试试吧。”

纵然西冥的消息一向封得很紧,但眼下在宫中闹出了这样大的事端,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密不透风,听闻冥皇的寝宫藏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冥后就忍不住怒火攻心,好几次前来都被冷生生地打了回去,只能转头央求柳浮玥过来打探消息。

柳浮玥对这些后宫之争没有半分兴趣,只是不管怎么说,冥后好歹是圣焰国的公主,冥皇如此不给情面,万一传回朝中定是会影响两国的交情。再者,如今正是用得到冥皇出力的时候,而西冥此番同镜月的战事吃紧,大有调派几千兵马打发他们的架势,若能把这个人情做下,就不怕冥皇再会敷衍了事。

这么想着,柳浮玥一脚便就踏进了屋内,守在门口的首阳忽然抬眸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即便才点了点头。

柳浮玥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却是没有细想,领着特地从圣焰皇都带出来的金牌御医款步走进了内室。

一抬眼,就看见宗政雪微坐在床头微微俯下身,伸手出轻柔地抚摸床上的女人,清俊的面容上有种说不出怜惜,一改往日温润下的霸道,无端生出几缕难以捉摸却清晰可见的情丝,丝丝缕缕,缠绵悱恻。

柳浮玥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宗政雪微,在一个冷清寡欲的帝王的面容上瞧见情爱,要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震撼。

“陛下,这位是我圣焰……”

一句话还没说完,床上的人猛然一抖,五指紧紧抓住床单,“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一下子染红了被褥,紧接着就是夹杂着“咕噜噜”血流往外涌的咳嗽声,听得人几乎要窒息过去。

宗政雪微脸­色­大变,起身上前赶紧将她扶起来,点指打在她的左右肩胛和胸口处,试图压制那股沸腾着往外涌的血气,老御医见状疾步上前,抓起女人的手探脉,面无表情的脸上聚起越来越多的沟壑,露出了一筹莫展的神情。

跟在御医身后走到床侧,柳浮玥扬眉朝床上瞟了一瞟,一眼之下宛如五雷轰顶,瞬间就震在了那里。

怎么会是……怎么会是……镜月未央?!

镜月未央意识模糊不清,额头隐隐渗出一层冷汗,苍白的­唇­瓣上沾满了血渍,还一个劲地往外吐血泡,无论宗政雪微怎么擦拭都抹不­干­净,好像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吐掉一样,宗政雪微一手紧紧握着镜月未央的手腕,手心满是冷汗。

床榻边,柳浮玥还像是石化一般怔怔地站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情形遇见镜月未央……

在他的印象了,镜月未央从来都是光鲜亮丽到浮华,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没有哪个时候像此刻这样苍白,脆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开。

自从那日离开凤城之后,他就再没去碰触过这个名字,宫里事务繁多,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闲暇去考虑别的事情,至于对镜月未央怀有怎样一种情怀,也一直刻意回避没有去疏离,好像这么做的话就可以慢慢地把她在自己脑中留下的印记,慢慢地抹去……即使后来听到了关于镜月女帝的无数传闻,震撼之余是惊异,惊异之余,却又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自从他回到圣焰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就已跟他毫无关系,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无可自抑的,在见到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镜月未央那一瞬间,整个胸腔都狠狠地攫在了一起,连呼吸都要在刹那间失去。

“怎么会这样?!”

眼见着镜月未央咳出的鲜血几乎染满了半床褥子,宗政雪微再也无法冷静,额角的脉络凸显开来清晰可见,连表情都不免显出了几分狰狞。

“想必女君在昏迷前一刻还在运功,体内聚集了大量的劲气,因无法释放而在脉络间横冲直撞,损伤了经脉与内脏,然女君功力深厚,才压制了两日来的血气,如今身子愈发虚弱,才被内劲冲了开……”老御医满头白发,连眼睛都像迟暮的老者般浑浊不堪,然而那一手经年积累的医术却是举世无双,恐怕就是跟天山老人相对,也可分庭抗礼。

自然,他的判断不会有差,在铁笼砸下来的那一刻,镜月未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聚起内劲想要一举破开,却没想到最终反而折磨了自己。

老御医说得井井有条不紧不慢,尽管眉头紧蹙,却不像是毫无办法的摸样,宗政雪微何等眼力,看一眼便沉声打断他:“要怎么做才能救她?”

闻言,老御医抬头看了他一眼,口吻跟着严肃起来:“陛下可是肯了心要救女君?”

宗政雪微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只要能救活她,朕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柳浮玥闻言眸光轻颤,忍不住抬头看向宗政雪微,却没在他脸上找到任何虚假的成分,决绝的口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气势迫人,叫人不敢有任何的怀疑。

任何代价……

如果要他用江山来换呢,他也会像现在这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吗?

柳浮玥极为稀罕地走了神,等收回思绪,跟前即便掀起一阵暖风,明黄|­色­的身影在面前一闪而过,双手托着镜月未央即便如雷电般夺门而出,快得连背影都来不及看清。

“冥皇这是去哪里?”

“冰窖。”老御医先是叹了一口气,继而又是摇头笑了笑,神­色­复杂无法言说,“女君此番气血攻心,唯有更强劲的功力才能压住那股扰乱的气劲,若非冥皇练就了武林绝学九玄心法,恐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女君,只是可惜了……唉。”

柳浮玥微微扬眸:“可惜什么?”

老御医抬手轻轻抚了一把长及腰身的白须,面上尽显惋惜之­色­:“这样一来,冥皇一身的盖世神功也就废了。”

话落,柳浮玥的丽眸又是禁不住轻闪了一下。

冥皇是何等人物,宁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会自损半分的一代霸主枭雄,有朝一日竟然也会为了别人牺牲至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无论谁告诉他,柳浮玥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最多也只是视其为这只狡猾多端的老狐狸所玩弄的一种苦­肉­计罢了。

惊撼过后,冰冷如霜而又绝­色­风华的脸上浅浅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他毫不知情的事,西冥帝君和镜月女君?这两个无论如何也无法联系起来的人,竟然会生出如此之深的纠葛。

果然是世事难料,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为了防止多生变故,宗政雪微一进冰窖就下令首阳带领十三骑守在外面,三天之内不得踏入半步。

冰窖的寒气作镇静之用,果然才进来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镜月未央就没再往外呕血,但她的身体虚弱至极,却是无法承受更多的寒气。宗政雪微快速撕开两人的衣物扔在一侧,抱着镜月未央踏入寒气飘渺的冰池,一手拍在镜月未央的后背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帮她维持体温。只要能救活她,废了武功又算得了什么?既然是他欠下的债,自然要亲手偿还。若是救不活,空留这一身的武功也是徒然。

不知过了多久,寒潭中的冷气逐渐消散,甚至连满室垂挂的冰棱都开始滴水,静谧的水面陡然掀起层层激纹,于澄澈的水面暴起一声低喝,宗政雪微拼却最后一点体力翻身爬上地面,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镜月未央脸颊,缓慢地俯身过去,贴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冰冷的吻。

6、一脸狗血(开始抽风了)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1 本章字数:6622

镜月未央是被冻醒的,好像被人塞进了冰箱的冷冻室里,寒气一阵一阵的拂过肌肤,刷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一样酸痛,但奇怪的却并不觉得难受,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躺在棉花糖上面,只是乏力得紧,胸口也是闷得慌,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透不过气来。。请记住本站

好不容易撑开了一条眼线,入目的就是滴滴答答落着水珠的冰棱,高高悬在头顶,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一般。

等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才感觉到身体上似乎扑着一个人,镜月未央转头朝耳侧看去,视线缓缓落在了一张冰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容上。

镜月未央眨了眨眼睛,有些嫉妒起面前这个男人的皮肤来,尽管脸­色­不好,但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的,就是靠得这么近都找不到明显的毛孔,不知羡煞了多少女人。

唔,怎么说呢,这个人长得并不十分好看,但也不是那种混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大众脸,相反,他的容貌有种特殊的味道,五官没有过分的­精­致,却是恰到好处,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看过一眼就能记住。

长长的头发缎子般铺在脸颊上,有些潮湿,虽然说一个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有些奇怪,但衬着这张脸却是一点也不显突兀,反而更增加了几分古典的韵味。

“哈欠!”

镜月未央被冻得浑身轻轻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目光随着晃动的脑袋一抖,落到了男人光­祼­的背部。

雅!蠛!蝶!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个全身赤­祼­的男人趴在她的身上?!

镜月未央的小心肝儿狠狠颤了一颤,赶紧伸手把男人从身上推开,继而更绝望地发现她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我勒个雷帝嘎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扒光了压在身下?!他……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可是一去回忆,头就开始疼得厉害,搜肠刮肚了半天,却是连她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她出现在这里是不对的,以这样的情形出现更加荒谬……

因为太过慌乱,刚才拍向宗政雪微的那一掌没有控制好力道,看着宗政雪微闷声喷了一口血出来,镜月未央也被自己吓到了。

像是不懂世故的小兽靠近昏倒在地的猎人一般,镜月未央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宗政雪微的脸颊:“喂,你……你没事吧?”

宗政雪微差点没被那一掌拍碎肩胛骨,又是闷声咳了一口血才勉强睁开眼睛。

见他醒了过来,镜月未央赶紧缩回手,往后挪了半步。

睁开眼看见镜月未央蹲在面前,宗政雪微即便扬眉笑了起来,抬起手伸向她:“你终于醒了……”

看到男人伸手想要抓自己,镜月未央立刻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缩在一边的石头上拨浪鼓似的不停摇头甩手:“你你你……别过来!”

感觉到镜月未央的异常,宗政雪微忍不住皱起眉头,强撑着身体坐起身,却不小心一个踉跄摔进来的水池里。

因为先前发过功的缘故,冰池里的水已经没那么­阴­寒刺骨了,但还是有些冷,宗政雪微跌进水里没有力气站稳,连着呛了好几口水才攀着壁岩爬起来,垂着头咳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见男人似乎没有敌意的样子,又咳得这么厉害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镜月未央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依靠,不想他这么快就死掉,犹豫了一阵只好咬咬牙再度缓缓靠了过去。

宗政雪微察觉到镜月未央挪了过来,便一直保持着姿势不动,等她靠得进了才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生怕她再次逃开:“别怕央儿,我不会……”

“啪!”

镜月未央毫不犹豫地甩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挣扎着想要脱手:“流氓!放开我!”

“你……”从小到大,旁人连说都不敢说他一句,更遑论打他?宗政雪微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冰白的脸上陡然显出隐隐的五指掌印,“我……”

“我什么我?!死流氓!臭流氓!­色­魔!变态!快放开我……”镜月未央的自我保护意识一直很强烈,就算没有记忆,也绝对不肯吃半点亏,如今被男人狠狠拽在手心,让她极度地惶恐,可是身上又实在没什么力气,那一巴掌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体力,拼命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用,却被男人反手一拽径自拉近了水里,贴身就扑到了男人的胸前。

“啊啊啊啊啊啊——!”

一落水,镜月未央就忍不住尖叫起来,凄厉的声音在密室的半空一阵阵回荡,连守在外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冥皇有过命令,不满三天不得擅自闯入,可如今发生这等变故,若是镜月女君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他们受到的责罚更重。首阳飞快地盘算了一番得失,即便跟着鬼王一起闯了进去。

“混蛋混蛋……放开我!快放开我——”

刚进到冰室,就瞧见冰池里的两人一阵­鸡­飞狗跳,镜月未央张口就吵宗政雪微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宗政雪微忍不住吃痛微微松了手,镜月未央立刻就逃命似的爬了上来,宗政雪微还想去抓她,奈何光溜溜的身体沾着一层水,滑不溜秋的不着力。

爬上岸瞧见有别的人进来,这回不是那么伤风败俗的­祼­男,一身锦衣玉冠看起来甚是光鲜,镜月未央当那是救命恩人,登时拔腿就跑了过去,扑倒宗政墨啸的身上抱着他的腰苦苦哀求:“恩公救我!求求你了……快带我离开吧!快点快点……那个­色­魔想要强一暴我!”

见到这样诡异的情景,首阳错愕地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了下巴。

宗政墨啸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的腰身害怕得瑟瑟发抖的镜月未央,心底下没来由地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安抚她。明明是那样狂傲的一个女人,如今却像小孩子一样毫无芥蒂地依赖自己,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信任的救命恩人。

解下身上的衣服披在镜月未央的肩上,宗政墨啸抬眸看向冰池边的男人,只见宗政雪微埋头靠在手臂上,抬起另外一只手颇为无奈的轻轻摆了摆。

见他如此,宗政墨啸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大概是他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兄最丢脸的一次经历了,或许全天下的女人都恨不得脱光了衣服争上龙床,但总有一个女人会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弃如敝屣。如果说有所谓的克星的话,镜月未央恐怕就是他此生相生相克的那一位,不管是在失忆之前,还是在失忆之后。

抱着镜月未央回到揽云阁,一路上镜月未央都像是一只心惊胆颤的小兔子,就连绀香要带她去沐浴换衣都战战兢兢,向他确认了不下五次不会丢下她走开,才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绀香走到了屏风后,时不时还要叫他一两次,听到他应声才肯安心。沐浴完穿好了衣服出来,也是仅仅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要他陪着才肯吃东西……

宗政墨啸不禁有了一种养孩子的错觉,而且这个孩子还异常的粘人。

但奇怪的是,一向没有什么耐心的他此番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感觉,特别是对上镜月未央那双不安而又依赖的眼睛时,心底甚至会生出一种要保护好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冲动。

宗政墨啸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谓的怜悯同情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镜月未央对他毫无缘由的依赖却让他有些爱不释手起来,或许是从不曾被人如此依恋的缘故,或许是从小也未曾有人敢这样亲密地靠近他。

“央儿,用膳了。”

自从镜月未央失忆之后,整个人的心智都像是小了许多,绀香几乎是以一种养女儿的心态在照顾她,这样的镜月未央比原来活泼调皮不知几倍,有时候做出来的举动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却是没法对她发脾气,也讨厌不起来。

“唔,再等会儿,等我把雕像刻完了。”

镜月未央背对着绀香坐在桌子前,拿着一把小刀对着木头不停地描刻。

“你在刻什么呀?”

绀香笑盈盈地凑过来,然而不等她探近头,镜月未央立刻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把东西藏了起来,耳根也跟着烧了起来,还要瞪大眼睛做出生气的样子,撇撇嘴角把绀香赶走:“哎呀你不要这么八卦啦!要是饿了就你自己先吃,我又不用你喂!”

“啊,王爷……”

绀香忽然抬起头,低低轻唤了一声。

镜月未央立刻转过身,探头探脑地搜寻宗政墨啸的身影,却只见门口空空如也。

“哈,拿到了!”

绀香立刻伸手抢过镜月未央藏在怀里的小人像,放到眼前琢磨起来,小木棍还没成型,但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人像:“咦,这是什么?刻的是小人吗?看起来好像是……”

“呀,还给我!快还给我!”

镜月未央马上跳了起来,扑上去要去抢,见她着急,绀香忍不住就想逗她,左躲右闪就是不给她抓到,镜月未央眼看着要抓到了,一下子又不见了影子,着急得眼眶红红的,差点哭出来。

绀香这才被吓到了,赶紧把小木雕还给她,不小心撞上镜月未央急着伸过来抢的手指,脆弱的小木棍咔嚓一下就断成了两截,绀香心底一凉,心想这些闹大了。

镜月未央也是一愣,立刻把嘴巴撅得老高,板着脸教训她:“你看你看,都是你,现在好了,小木雕弄断了……你赔我……”

听到镜月未央吸了吸鼻子,绀香这下彻底就慌了,忙不迭地道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手忙脚乱急得整张脸都皱成了纸团,就算是在战场上大敌当前九死一生的时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正为难着怎么才能将功补过,却听镜月未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抬眼便见笑眯眯的一双月牙眼:“看把你急的,让你贪玩!哎呀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再刻一个就行了嘛。”

却是异常善良的一个孩子。

明明把她那么宝贝的东西弄坏了……

宗政墨啸答应镜月未央每天都会来看她,镜月未央才答应在揽云阁住下,今天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来晚了,进门就看见饭菜还摆在桌上,宗政墨啸不由微微皱眉,责问地看了绀香一眼。

大概是跟镜月未央呆久了,绀香也变得大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敬畏这位深沉­阴­鸷的鬼王,面对他的责难也只是吐了吐舌头表示认错。

“呼,终于好了!”

背对着他们的镜月未央不知道屋子里来了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才伸展手臂一边按摩一边转过身,在看到宗政墨啸的时候一双清丽的凤眼瞬间就亮了起来,笑着跑了过去,语气中却不乏埋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没有用晚膳?”

宗政墨啸微微扬起眉梢,口吻不自觉温和了许多。

“喏,送你一件礼物!”镜月未央抓起宗政墨啸的手往他手里轻轻一塞,继而撇开脸,模样怎么看怎么羞涩,看得绀香又是忍不住要笑,继而被宗政墨啸冷冷瞟了一眼,才轻轻踮起脚尖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

拿起小木雕瞅了两眼,宗政墨啸微微蹙眉。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镜月未央立刻就炸毛了:“啊?!你没看出来?不会吧!难道真的这么不像吗?!”

宗政墨啸略有所悟:“难道……是本王?”

“唔,不是你还能有谁……”镜月未央低下头,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可是……真的不太像……”

“哼,我说像就像!”

“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讨厌!不要就还给我!”

……

绀香侯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忍不住摇了摇头,跟镜月未央呆久了,似乎连鬼王的智商都被拉低了,正偷笑着,走廊那头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影,绀香当即收起脸­色­迎了上去:“陛下……”

7、反目了哈哈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1 本章字数:5067

“嗯。。请记住本站”

宗政雪微轻轻哼了一声,顿住脚步没再往前走,神­色­平平的脸上看不出特别的神­色­,只是没有了往日的那股春风得意的温和,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像是敷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膜,透着丝丝凉意。

绀香小心地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抿起嘴­唇­微微有些忐忑,一时间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却见宗政雪微抬手拦了拦,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喂喂喂——还给我啦!反正你都不喜欢……”

镜月未央扑上去要抢宗政墨啸手里的小雕像,奈何宗政墨啸高了她一个头,无论她怎么跳也够不着,伸手乱抓了好一阵也没有半点成效,镜月未央忽而眨了眨狡黠的眼睛,收回手就去挠宗政墨啸的腰,两只手像是猴子似的的在他小腹上乱抓,因为她自己很痒,经常被绀香挠得满床打滚频频求饶,所以理所当然地也认为宗政墨啸也一样怕痒。

宗政墨啸被她搅和得没办法,鼻息间的呼吸不由粗重了许多,伸手一把抓住镜月未央乱挠的手腕,沉下了声音:“别闹了。”

“唔。”

被他这么一喝,镜月未央心里顿然不是滋味,她对他那么好,他还这么凶,本来还想哄他开心的,可是看样子好像惹他生气了呢……

甩开手走到桌子前坐下,萧瑟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可怜。

用勺子从瓷盅里慢吞吞地舀了一碗粥,镜月未央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看她这幅百无聊赖的落寞样子,宗政墨啸知道她是误会了,虽然说记忆没有了,可这­性­子倒是半分也没变,脾气说变就变。话又说回来,这不是镜月未央第一次失忆,­性­子却是一次比一次来得天真烂漫,单纯得让人想要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这一辈子也不想让她接触任何的污秽。

看了眼手心那枚雕工略微有些拙劣的小偶人,宗政墨啸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小心收好了放进怀里,又缓缓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坐到镜月未央身边:“生气了?”

“哼!”镜月未央扭开头,不想搭理他。

宗政墨啸微微蹙眉,从来没有哄人经验的一代沙场战神,此番面对镜月未央的怒气时却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踟蹰了一会儿才轻轻从­唇­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见他主动低头认了错,大慈大悲的镜月未央自然很乐意给他一个台阶下,不等话音落下就扭回头来,下巴还是翘得高高的,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你凶我!”

秀气的小脸上满是控诉的神情,那双会嗔会怒会喜会笑,时而妩媚时而­阴­鸷的凤眼此刻只有一种委屈的神­色­,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恐怕也是忍不住要动摇的。

宗政墨啸不由苦笑:“那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唔……”没想到宗政墨啸这么好说话,镜月未央心里忍不住偷乐了一下,支手撑着下巴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继而笑嘻嘻捧起面前盛着桂圆红枣粥的瓷碗递了过去,“你喂我吃!”

对上细碎的刘海下那双闪亮亮的眸子,宗政墨啸不免又是心头一动,虽说不是砰然一大动,却也足够铭心刻骨。

一接过瓷碗,镜月未央就张嘴探过脑袋来:“啊——”

端的是乖巧自觉。

宗政墨啸不免莞尔,舀了一勺子缓缓送入她口中,冷峻的眉眼处化开了一片春暖花开般的柔和,神情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柔。

看着房间那头的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宗政雪微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狂涌,差点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抓在窗棂上的五指一寸寸收紧,几乎把整条红木捏碎。

枉他不顾一切费尽心力救她,她倒好了,不仅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还对着别人痴缠迷恋!

如果说在镜月未央失忆之前,宗政墨啸还敢肯定她对他或多或少还存在些许特别的感情,那么现在这个女人彻底把他忘了之后,他全然没有了任何的信心。

单纯把他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把所有人都忘了只跟他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只要时间相处得久了,终有一天她会彻彻底底,从身到心都属于他,一生一世都只属于他。

可天地下偏偏没有这么顺心的事,她对他的印象坏透了,还骂他是……­色­魔­淫­棍!

“哼。”

轻嗤了一声,音调­阴­寒得叫人头皮发悚,宗政雪微终是忍无可忍,走过去推开门跨了进去。

绀香匆匆瞥了一眼窗棂上入木三寸的五指印痕,赶紧提起小心肝儿后一脚跟了进去,生怕帝君一怒之下拆了这揽云阁。

一个是鬼王,一个是帝君,貌似都对小央儿动了心,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更头疼的是小央儿还不是别人,她可是堂堂的镜月女君!

在镜月未央失忆的这段时间内,听闻边境都炸开了锅,镜月将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态势杀气腾腾地逼近,誓要迎回他们这位敬畏爱慕信仰般存在的女君陛下!

一见到宗政雪微,镜月未央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忙不迭躲到宗政墨啸的身后,拉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来:“墨啸哥哥,他是……他是坏人,快赶走他!”

闻言,宗政雪微的脸­色­明显暗了两截,连看向宗政墨啸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皇兄。”

宗政墨啸微微躬身行礼,手臂轻轻往后一抬,却是护着镜月未央的姿势。

一番小动作分毫不差地落到了宗政雪微的眼里,冰冷的目光立刻像是带了倒刺一般­射­向宗政墨啸的那只手,口吻更是酷寒得有些怪异:“天­色­已晚,墨啸你也该回王府休息了。”

“呜呜……墨啸哥哥别走,别留下央儿一个人……央儿怕……”

镜月未央缩在他身后,抖抖手着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怕那个男人,只是觉得今天一旦放了手,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宗政墨啸了。

宗政墨啸抬眸看向宗政雪微,沉默了一阵,继而才开口:“央儿她好像……很怕你。”

宗政雪微眯起眼睛,眸光愈渐危险:“所以?”

“若是可以,臣弟想接央儿到王府住一段时间,等央儿的伤势好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宗政雪微即便­阴­沉着脸­色­打断了他:“你再说一遍?”

宗政墨啸垂眸,不再言语,袖子的手指缩了缩,把镜月未央攥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阵,镜月未央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乖乖的不敢发出声音,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宗政雪微浅浅叹了一口气:“你随朕出来。”说着便率先转身走了开。

宗政墨啸回过头,对上镜月未央微微撅起嘴巴的小脸,璨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却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弯起月牙般的笑眼:“没事的,不用担心我,绀香姐姐会陪我玩儿,不会无聊的哦!”

轻轻摩挲着掌心中那只­嫩­滑的小手,宗政墨啸忽而低下头,往那伤痕累累的指腹上轻轻吻了一下:“等我。”

“嗯。”镜月未央笑得天真烂漫,“你要快点回来哦!”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墙角,绀香心里着急,却是不敢再跟过去,只得找首阳帮忙,首阳却只说了一句“陛下自有计较”之类的屁话,气得绀香忍不住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还是镜月未央在离开冰室后第一次见到宗政雪微,她虽然失忆了,表现出来好像脑残了一些,但并不代表她真的那么笨,毕竟智商还在,看着架势哪能猜不出两人的身份。一开始她还以为那个死­色­魔早就被宗政墨啸收拾­干­净了,却不料他竟然是宗政墨啸的哥哥,而且还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我滴个乖乖……

这下玩笑开大了……她不仅骂皇帝是流氓­色­魔,还动手打了他一巴掌?!

伸出手对着手心看了两眼,镜月未央陡然脊背一凉,有种快要灵­肉­分离的错觉……要是宗政墨啸也保护不了她,她是不是就死翘翘了?

一瞬间,凌迟,腰斩,五马分尸,剥皮,车裂……这些词汇从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飘了过去,镜月未央生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镜月未央一边拉着绀香了解这个世界的概况,一边已经忍不住开始打起了逃跑的小算盘。

一来到角斗场,宗政墨啸就猜到了宗政雪微的意图。

他们兄弟两人从小就很优秀,文治武功皆是不差,在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又是旗鼓相当,可以说谁都有可能继承皇位,但他们没有向其他的那些皇子一样走上两虎相斗必有一死的后路,而是私底下约定打赌,谁输了就要辅助另一方成为天下霸主。而打赌的方式就是最简单的比武,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刀剑相向,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分歧。

可是这一回,却因为一个人,来到了这个比斗场。

其实宗政墨啸跟镜月未央相处的时间还不算长,蛰伏在心底的情感也没有那么强烈,然而眼下被宗政雪微这般逼迫,反而坚定了他的决心。

若是这一生他都注定了为别人而战,那么这一次,就让他为了自己战斗一回!

8、借酒发疯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2 本章字数:4826

“墨啸,”宗政雪微抬眸看着宗政墨啸,眼中神­色­复杂,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两人难舍难分的兄弟情谊,只是再要好的兄弟,也总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换成是其他事由,宗政雪微便也由他去了,然而这一回,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虽为朕的臣弟,但朕从来都没有用帝王的威势逼迫过你……若是别的女人,只要是你看得上眼的,哪怕是抢,朕也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送到你面前。。请记住本站可是,她不同……”

“臣弟明白。”宗政墨啸偏过脸,与宗政雪微错开视线,刀削般的面容却是比先前平淡了许多,连口吻也是淡淡的,只是隐隐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坚定,“那就……开始吧。”

见宗政墨啸全无退让的意向,宗政雪微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比阳光下的剑锋还要冷上三分。

当时一气之下来到了这个武斗场,却是没想太多,若真的计较起来,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兄弟两人心生嫌隙,免不得有些贻笑大方。本想着宗政墨啸能给个台阶下,却不料他反而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过十天半月,这个女人引诱男人的本事还真是叫他头疼。

抓起兵器架上的一把长剑丢了过去,宗政雪微转手又拿了一把,抽出剑身将剑鞘往边上随意一扔,目光沉定如水:“不用内力,十招定胜负。”

宗政墨啸目光一沉:“好。”

纵然没了内力,宗政雪微的身手亦是极好,身段柔韧屈伸有力,出手闪速而­精­准,招招狠辣至极直逼死|­茓­,宗政墨啸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然而一旦对上宗政雪微,却仍不免缺了些火候。只见得人影四周白花花的剑光横来直去,扬起衣角一片冷风,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接声紧密而有节奏,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嘶——”

明黄|­色­的襟摆发出衣帛破裂的声音,紧跟着剑影一晃,生生砍下一块衣角下来。宗政墨啸趁势劈剑刺向宗政雪微的肘下三寸,眼看着就要破招制胜,不料宗政雪微比他更快了半步,一手用玉扳指挡下了那一击,一手凛然执剑刺向他的喉心,最终看看停在离喉结三分不到的地方。

宗政墨啸轻轻咽了咽,几乎能感觉到剑尖逼来的寒凉气息。

不等宗政墨啸吭声,宗政雪微率先收起长剑扔到一边,转身负手走离,摇摇晃晃的衣角处破了一个不算惹眼但却不容忽略的大洞,明目张胆地挑衅着身为帝王的尊严。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去见她。”

淡淡留下一句话,明黄|­色­的身影一晃,转瞬消失在了门边。

宗政墨啸紧紧握着剑柄,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挺直脊背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也不曾动过分毫。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反手将长剑往柱子上重重刺进,继而缓缓将剑身推入实木的大圆柱之中,只剩下巴掌长的剑柄留在外侧。

这种挫败的情绪,似乎比十多年前那一场皇位之争更为浓烈,让人无从释怀。

一直等到宗政墨啸走离了武斗场,高高的房梁上忽然香风轻扫,跳下来一个人,玉冠金代,华衣锦服,一看便知出身不薄。只见少年笑盈盈地砸了咂嘴,走到那柄几近没根的长剑边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的剑柄,继而“啪”的打开折扇轻轻摇了两下,侧头想了一会儿。

方才冥皇同鬼王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差,看样子是因为一个女人吵起来的。

素闻这兄弟俩一向默契,连对女人都是一样不屑于顾,这次怎么会突然间闹翻了脸?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们的眼,还能让他们惜若珍宝,爱不释手?

像六姐那样才貌双全可遇不可求的女子都被冥皇弃如敝屣,他还真想不出来这世上还能有比六姐更讨男人欢心的女人?

唔,回头一定要好好打探打探那个冥皇金屋藏娇的美人儿。

对了,好像上回七哥带着御医给那美人儿把过脉,而且回来之后脸­色­冰得吓人,本来话就不多,这半月多来更是没开过几次口,成天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看天花板,要么就是站在走廊上对着斜阳发呆。他缠着问了好几次也没能撬开口,还以为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冥皇不肯答应出兵相助,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估计跟那个深藏在揽云阁里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啧啧,不是吧……连七哥那样油盐不进的主儿,也能被女人迷了心窍?

那还是女人吗?是狐狸­精­吧!

不行不行,今晚回去一定要把话给套出来。

比武既然已经输了,那就没理由再踏入揽云阁,然而宗政墨啸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在揽云阁外飞身跃上屋檐,远远地看了眼那间亮着烛火的屋子,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趴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在等谁……

“央儿,外面冷,在窗口趴久了会着凉的。”

绀香拿着一件貂皮裘袍走过来给镜月未央披上,走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绀香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她扶到床上休息,不想小妮子却是警觉得很,轻轻一碰就醒了过来,张口就问:“墨啸哥哥回来了吗?”

“他不会再来了。”

清霜般的声音仿佛被冻成了冰渣子,宗政雪微一开口,屋子里的温度陡然就降了三五度不止。

镜月未央蓦地睁大眼睛,冲上去一把抓住宗政雪微的胸襟,柳眉倒竖:“你把墨啸哥哥怎么样了?”

“呵……”宗政雪微忽然笑了起来,即便被镜月未央如此冒犯,神­色­却丝毫不见恼,抬手抚上镜月未央的脸颊细细摩挲,宛如在赏鉴一尊工艺­精­湛的画像,目光迷离游走,呵出来的气息透着浓浓的酒味,白皙的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喝多了,不过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借酒撒疯就不得而知了。“你不是很怕朕吗?怎么,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只要他还做一天的皇帝,跟他抬杠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镜月未央撇了撇嘴角,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墨啸哥哥在哪里?他……没事吧?”

“哼。”镜月未央越是关心宗政墨啸,宗政雪微就越是气闷,闻言不由冷冷哼了一声,捏着镜月未央的后颈缓缓按到眼前,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他有没有事,就看你……乖不乖了。”

镜月未央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宗政雪微眯起眼睛贴了过来:“你说朕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唇­上一软,紧跟着温热的舌头就探了进来,镜月未央登时脑中一空,全身的热血瞬间涌上了头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掴了他一巴掌。

“啪!”

声音又脆又响,连镜月未央都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绀香更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居然!有人敢扇西冥帝君的巴掌?!

而且!帝君竟然没有怪罪!

反而!还吻得更厉害了……

眼下这状况就是傻子也看得清楚形势,绀香要是再不走,估计会被帝君一脚踹飞出去,虽然有些担心帝君武功尽失很可能会吃亏,但她留下来貌似也无济于事……快速盘算了一阵,绀香即便脚底一滑溜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愣了片刻之后,镜月未央陡然觉得舌尖一痛,差点没被宗政雪微咬断,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只听他低低地吐了一句话,镜月未央就再也不敢动了。

“如果不想他死,就不要试图惹怒朕。”

纵然这个男人受了她两个巴掌,然而一介帝王的威势那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他都已经明摆着这么说了,镜月未央就是有十个豹子胆也不敢妄动,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想办法怎么才能安抚这头疯狂的野兽。

男人的动作很快,一晃神的功夫就把两人的衣物扒得没剩多少,还连人给扔到了床上,­精­壮的身躯混和着粗重的喘气声压了上来,温柔的肌肤紧紧贴着,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胸口跳动的频率,杂乱而剧烈,连带着镜月未央都紧张得不行,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一片浆糊,直到被宗政雪微一把扯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隔阂,镜月未央才如当头­棒­喝,瞬间清醒了过来。

虽然他很有钱,虽然他很有权,虽然他长得很耐看,虽然他身材很完美……

但!

她镜月未央是个有原则的女人,绝对不能忍受被别人这样侵犯!

“央儿……央儿……我的央儿……”

呓语般的呢喃不经意间从男人的喉间溢出,没有告白的深情,没有立誓的诚挚,没有情话的温柔,却让人无从抗拒,仿佛偷窥了别人的内心。镜月未央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胸口烧得慌,脑门一突一突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闯了出来……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无比的熟悉。

她是谁?

他又是谁……

9、宠溺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3 本章字数:4918

“啊!”

像是被一把手术刀开了颅破了脑,疼得镜月未央整个人都痉挛了,膝盖不受控制猛的曲起,又立刻抬腿蹬了一脚,宗政雪微猝不及防就被她踹下了床,地上的寒气瞬间贴着皮肤渗了进来,凉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请记住本站

“好疼啊——”镜月未央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儿,时不时发出小兽一样的啜泣声,可见疼得有多厉害。

宗政雪微抚着额头从地上做起来,垂着脑袋轻轻甩了甩,镜月未央那一脚算是把他蹬醒了。

他是怎么了……

竟然对镜月未央做出这样的事?

勾起嘴角不无苦涩的笑了笑,聪睿如宗政雪微又怎么会想不到,倘若这次真的得逞了,恐怕此后都别想再接近镜月未央半步,她是那样骄傲的人,有着无可比拟的自尊心,就算完完整整得到了她的人,她也不会交出哪怕是半点的真心。

而他要的,从来不止那么多。

听见镜月未央在床上痛得低低叫唤,宗政雪微赶紧起身走过去察看她的伤势,口吻捎上了显而易见的忧虑:“怎么了?”

“滚开!不要碰我!”

镜月未央愤恨地低喝了一声,劈手就往他的肩头砍了一记,混乱之中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直把宗政雪微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继而是木架倒地花盆碎裂的嘈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

守在门外的侍卫听了不由一惊,喊了一声:“陛下?”作势就欲闯进来。

“不要进来。”宗政雪微忍着痛抓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朝门外冷冷下了一个口令,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却是没有再动手。看着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女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身上,因为疼痛而冷汗直冒,沾湿了发丝,宗政雪微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疼惜的神情,一下子酒醒了大半,朝外又下了一道命令,“去把韩太医找来。”

“是。”

侍卫应声匆匆跑来,遇上了闻讯赶来的绀香,脸上亦是一派惊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未央又发病了?”

满满的担忧全是对着镜月未央,却是没有丝毫牵扯到冥皇。

侍卫闻言冷冷哼了一声,又碍于帝君的尊严开不了口,只觉得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宫里的人好像一个个都变得不正常了。虽然他并不讨厌镜月未央,但这样的情形也实在是太……

没有得到帝君的召唤,绀香不敢就这么闯进去,只在门前来回踱步,­干­着急。

而在屋子里,阵痛过后,镜月未央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抱着被子缩在床头喘着气,脸侧额头满满都是汗液,宗政雪微没有再靠近,她却是半分也不敢松懈,冷冷地拿目光盯着他,像在提防凶兽一般。

宗政雪微又是低低一叹,先前的嫉妒与愤怒早已被镜月未央的痛楚浇了一头的冷水,此刻对上镜月未央那样的目光,心底自然还是不痛快,但更多的却是疼惜。

即便贵为一代帝君,也会遇上无可奈何的人,也会有无可奈何的事,也会为了某些人而甘愿放弃身为帝王的威严。

最近镜月未央阵痛的频率越来越少,却是越来越激烈,宗政雪微知道,她的记忆总有一天会恢复,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无法再独属于他……所以在那之前,她能不能多喜欢他一点?

想了一阵,宗政雪微蓦然收起了思绪,对自己这种近乎卑微的祈望冷然一哂,漆黑的眸子再次变得深邃而沉然,带着王者永远无可挑衅的强势与霸道。

吩咐绀香伺候镜月未央穿好衣服,宗政雪微即便离开了揽云阁,走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摇晃不定,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镜月未央那一掌劈飞的后遗症。

没有了宗政雪微的逼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镜月未央在御医的针灸下缓缓陷入了沉睡,做了一个悠长而又模糊的梦。在梦里面,在天崩地裂叫人绝望的那一刹,有个男人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本该是优雅清俊的男人,为了她却弄得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而在对方保护下的自己,却只受了极其轻微的擦伤,梦境的最后,那个男人污秽不堪却又俊美无双的脸庞渐渐明晰起来,与这个皇宫里有着无尚地位的至尊男人相重叠……

紧紧闭着的凤目眼角,没来由地就渗出了一滴清泪,沿着细腻的肌肤缓缓滑落,印出一道浅浅的水纹印记。

感受到阳光打在脸上的热度,镜月未央才从悠长的梦境中逐渐转醒过来,一睁眼便是茫茫的雪景,枝头上站着一只娇小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却是阳光明媚的日子。

雪停的天气,本该比寻常时候要更冷一些,然而周身暖烘烘的不知道摆了多少炉子,就是这么躺在走廊上,也能感到浑身一阵阵发热,却是舒服得紧。

凤目缓缓合了合,慢慢适应了外界的光线,感觉到手被人握在手里涂着什么东西,凉凉的,继而又用纱布轻轻包扎起来……

在看到那张与梦境重叠的容颜之后,镜月未央不免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怔怔地盯着那张俊美到让人耳红心跳的面容。

察觉到镜月未央的视线,宗政雪微侧过脸来,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声音温柔到了极点:“醒了?”

抬起手抚上男人的脸颊,指腹轻轻点过眉眼鼻梁,一路缓缓下滑,镜月未央蹙起眉头,又是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怎么,”男人扬眉笑了笑,风华绝代的容颜几乎能把天地间的冰雪都在刹那间融合,“央儿连自己的夫君都忘了么?若真是如此,可真真叫人伤心啊……”

最后一个叹息的字节消匿在淡淡的伤感之中,真切得好像真的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夫君?”

镜月未央轻轻皱起眉头,对这个称呼显然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因着那个梦境还有这种奇异的熟悉感,镜月未央并不十分怀疑他,只是觉得怪怪的,不由得又轻咬着牙齿重复了一遍“夫君”两个字。

趁着镜月未央愣神的档口,宗政雪微温柔细致地帮她包扎好因为刻画小木雕而划满了伤痕的手指,因为是怀抱着镜月未央的姿势,动作看起来显得异常的亲密,而镜月未央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的抗拒。

苦着脸想了好一阵,镜月未央不无犹疑地拿目光在男人脸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刷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才不确定地问出口:“你真的是……我的……呃,夫君?”

宗政雪微正眸回望他,黑­色­的瞳孔中一派温和诚挚。

“你说是,那就是,你说不是,那便不是,只要你喜欢就好……”

却是相当的好脾­性­。

语气中宠溺纵容的意味更是让人心旌摇曳。

这下连镜月未央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她是个有­妇­之夫的话,那么她的“墨啸哥哥”又该怎么办?对了,昨天晚上那个禽兽说她再也见不到墨啸哥哥了,还威胁她说要杀了墨啸哥哥!话说……这里不是那个衣冠禽兽的皇宫吗?她的正牌夫君要是就这么杀了进来,那个­色­魔暴君怎么能可以容忍?

推开宗政雪微,镜月未央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再次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警觉:“不对,你不是我的夫君,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镜月未央的戒心这么重,看她方才的脸­色­似乎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多半还很有可能跟宗政墨啸有关……想到这,宗政雪微的脸­色­微微暗了暗,亏他花了这么些心思哄她,她却还心心念念想着别人,呵……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般专情?

“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回想起来我是谁了……”男人还是温柔如水的看着她,只在嘴角浅浅勾起一丝苦笑,透露着无可奈何的失落。

见他如此,镜月未央不免有些心软。

毕竟他对自己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这么做肯定很伤他的心,就算他有意骗自己,但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个­色­魔一样,逮着机会就要轻薄她。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个­色­……皇帝没拦着你?”

“你是说皇兄?”男人俊美的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好像镜月未央问了一个很白目的问题,“这段时间我调兵在外,是我托皇兄代为照顾你的,现在我回来了自然立刻就来找你,皇兄为什么要拦着我?”

听到这话,镜月未央颇为郁结地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

好像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连侍女都不是原来的那个绀香,换成了一个冷冷冰冰的女人。难道之前都是那个­色­魔搞的鬼?照顾弟媳照顾到床上去了?啧啧……那墨啸哥哥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难道也像­色­魔那样没有分寸么?

镜月未央越想越觉得头疼,太阳|­茓­上适时传来轻柔的拿捏,一下子舒缓了神经,舒服极了。

“唔,”顺势靠到男人的怀里,这一刻镜月未央忽然不想再计较那么多,她只知道,这个怀抱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稳,“真舒服……”

10、奇怪的男人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4 本章字数:4989

为她抚琴,教她写字,抱着她剪指甲,带她赏雪观梅……

半个月来,这个温雅如春风般的男人对她几乎宠溺到了极点,除了轻拥之外,却是没有做过半分越界的举动,好像她真的是他挚爱的妻,而他,则是体贴入微的夫君,不忍心让她受到哪怕是一分的伤害。。请记住本站

镜月未央提出的任何要求,即便再怎么过分,宗政雪微也是有求不应,唯有一点,却是丝毫也不肯让步——

除非闻人樱离亲自陪伴在身侧,否则镜月未央不能离开秋园半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囚禁了起来,圈养在一个那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牢牢地掌握在手心。

尽管他给出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好她,说是有难缠的敌人要对她不利,可镜月未央又岂是那种甘心躲藏的­性­子?就算没有了记忆,她也不想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人供养着,这种没有挑战的日子消磨得人无聊乏味。镜月未央总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还有很多事都要自己去做,就如同登山队迷失在半山腰,寻寻觅觅找不到出路,却一直坚决地要往更高的地方攀越,坚信山峰顶端才是自己的最终目的地。

终于,在某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镜月未央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骚­动,趁着男人公务缠身偷偷跑了出去,只是整个宫殿的布局复杂而又繁琐,镜月未央很快就迷路了,并且还能肯定,自己连园子都没有跑出去,因为刚刚从不远处的地方走过的那名提着宫灯的女婢正是男人特意安Сhā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碧水。

瘪了瘪嘴角,镜月未央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难道今晚就要这么无功而返,那也太绥了一些吧!

正郁闷着,隔着一堵墙穿来十分细微的沙沙声,一般人不一定听到到,但镜月未央体内融合了宗政雪微的功力,听觉比常人要厉害百倍,因此墙对面的簌簌响动听起来很是清晰。

一开始镜月未央也没太在意,只当是野猫或者其他什么小动物,直到靠在墙壁上的树枝轻轻晃了一晃,似乎有枝条弹了一下打到了什么东西,继而是一声轻微的低咒:“该死……嘶。”

是个人,听声音还是个男人!

这深宫内院的,又是大半夜,怎么会有别的男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来了刺客,可这个男人的行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刺客啊,说是胆大包天的采花贼都嫌他技术烂。

一边想着,那个男人已经轻巧地翻过墙头跃了下来,就落在离镜月未央五步不到的地方,镜月未央屏息静气,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男人落下来的时候倒是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可见也是个轻功极好的练家子,却要偷偷摸摸地­干­这种勾当,倒是个有趣的人。

“嘶……”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男人抬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吸了一口冷气,大概是因为下颚被树枝刮破了。

感觉到下颚的刺痛,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罐子,在镜月未央的目瞪口呆下拧开盖子用指腹沾了点药膏轻轻抹了上去,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放起药膏,随即又不知打哪儿变出一把折扇上,缓慢拧开扇了两扇,抬眼朝四周的格局打量了一圈。

见状,镜月未央不由得鄙弃地轻嗤了一声。

一般而言,在这种大冷天还打折扇的人,不是装逼,就是很装逼!

镜月未央切得很轻声,却不想还是被那人听到了。

看着黑影探头探脑地靠了过来,还伸出扇子盲人般左点右点,镜月未央不由得缓缓往后挪了身子,那人摸了好一阵也没碰到人,才跨前两步,静静地凝神听着什么。

幽暗的月­色­下,一番动作悉数落在了镜月未央眼里。

其实以这种鼻子都快贴到鼻子的距离,要说男人看不见她是不可能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男人也许是个眼盲,似乎他仰仗耳力要更多些。

感觉到男人鼻息间喷出来的热气,镜月未央紧紧贴着墙壁,差点把自己整个人陷了进去。

“呵……”

男人忽然轻笑一声,伸手就捞上镜月未央的腰,另一只手在镜月未央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捏着她的手腕就抵到了墙上,动作利落而凌厉,似乎是早有预算。

“你是什么人?”

清俊的声­色­捎着一股子戏谑的味道,看样子像是位风流的王孙子弟。

闯到别人的地盘上,居然还问她是什么人?!这娃子脑袋秀逗了吧?!

镜月未央暗自腹诽了几句,正要开口回答,却又听他“嘘”了一声,有人匆匆在身后的小道上走过。因着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又是孤男寡女的,气氛不由得就暧昧了起来,镜月未央觉得这种姿势不甚舒服,趁着对方不注意屈膝就往他小腹猛撞了一脚。

男人立刻被撞开了两步,捂着小腹微微弯下腰,镜月未央知道他武功不差,生怕自己再度吃亏,即便趁势抓起他的肩膀猛的来了一个背摔,径直把男人撂倒在地上,尔后单脚屈膝压在男人的背上,制住了他的动作。

“你又是哪儿跑出来的­色­鬼,连秋园都敢乱闯?”

镜月未央尽量说得声­色­俱厉,将自己表现得像是守护秋园的暗卫。

男人起先挣扎了两下,察觉到到这个姿势实在是吃亏,便就乖乖趴着不动,却也不见生气,更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以一种笑盈盈的语气说得十分的轻薄:“听闻冥皇在后宫藏了个大美人儿,宠得连朝都不上了,我来自然是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才能祸害得到百毒不侵的冥皇陛下。”

他说着明白,镜月未央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说的是谁。

可……

冥皇?

怎么会呢?!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除了冥皇意外的其他男人,那么那个所谓的“夫君”,冥皇所谓的皇弟,又是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冥皇在骗她?!可他们确实长着两张不同的脸啊!而且那张风华绝代的俊美容颜绝对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在失忆之前,她应该跟那个人有着不浅的纠葛……

越想越乱,镜月未央不由冷下了声音,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上了男人的脖子:“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回头反问她,声音平淡而轻佻,似乎架在脖子上的是一条丝巾,而不是一把见血封喉的锋利匕首,“美人儿?”

镜月未央目光一震,这个男人竟然认出了她的身份。就凭这缜密的心思,就可以肯定他绝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又能在皇宫里自由走动,恐怕地位也不会太低,要是不小心伤了他,麻烦定然不小。

把匕首挪开了几分,镜月未央往膝盖上加了三分力道,压得男人忍不住嗷嗷叫了两声,才冷笑着继续追问:“你说,一直以来,进秋园的都是冥皇?……只是冥皇?”

“这是西冥的后宫,除了冥皇,还有谁能明目张胆地随意出入?”

“连王爷也不行?”

“王爷?”男人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声笑了两声,才道,“王爷就更是要避嫌了,若是鬼王倒也罢了,其他的人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恐怕也不敢踏入半步。”

听男人这么说,镜月未央就已经肯定了,那个口口声声说是他夫君的男人,不过是冥皇戴着面具玩的一个小把戏——那个男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心思诡谲得叫人后怕。

只是听男人用这样戏谑轻佻的口吻说出来,似乎还带着几分嘲笑的味道,镜月未央就万分不爽,膝盖上不免又加重了力道:“有个­色­鬼没吃雄心豹子胆,不也是闯了进来么?”

“嗯,真舒服啊,美人儿你太温柔了,应该再用点儿力……”男人趴在地上,十分惬意地轻哼了两声,看起来相当地受用。

“你……!”

镜月未央皱了皱眉头,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男人,一下子竟然也忘了该怎么应付。

“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能死在大美人的手里,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男人继续油嘴滑舌,仿佛天生就没个正经的。

镜月未央终于被他气出了内伤,一向都是她调戏别人的,何曾落过这样的下风?一念之下不由憋闷得慌,起身一把抓起男人的衣服,甩手就往墙外扔了出去。

本是不经大脑的举动,却不想男人真的被抛上了半空,只是没有让镜月未央称心如意地摔下去,反而在半空翻了个身跳到墙头,动作敏捷而­干­脆,反应极快。待站稳之后,便又习惯­性­打开折扇摇了摇,嘴里欠揍的话也没落下:“啧啧,没想到冥皇喜欢的原来是这种脾气火爆的小辣椒,似乎很难伺候的样子啊……”

镜月未央已经懒得再跟他多废­唇­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开。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男人才抬手轻轻摩挲指腹,女人脸上的细滑质感还留在指尖,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这个女人相貌如何。

只不过,冥皇迷恋的,恐怕不是那张鲜丽的面容。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11、恢复记忆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5 本章字数:5320

柳浮玥一进门,就看见男人架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嘴角叼着一片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竹叶,对着一幅画看得仔细,好半晌才啧了啧嘴,不知所谓地叹了一声。。请记住本站

“你在看什么?”

“啊,七哥。”听到柳浮玥的声音,男人放下腿稍微摆正了身子,继而对他招了招手,“你来了正好!这里有幅画刚刚送到,说是要给你的。”

柳逸轩说着便翻过画面对着他摆开,一面在边上挤眉弄眼,神­色­端的是暧昧:“这上面的人的背影……看起来跟你很像啊!”

冰凉的视线移到那幅画上,几乎是在一刹那冻结成了冰渣子。

冷薄的凤目往上挑起,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让人一下子捉摸不透:“这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送画的那个人没说。”柳逸轩摇了摇头,看着柳浮玥的面容若有所思,“七哥,你知道是谁画的?”

他当然知道!

就算没有去过那个女人的寝殿,整个公主府上下谁人不知,公主殿下的床头正对面挂着一幅谪仙似的的背影肖像,叫公主日思夜想,而那个画中人不是她求而不得的圣焰国七皇子又能是谁?

这幅画她在公主府挂了整整三年有余,如今登上了皇位,便就随手一扔弃如敝屣了吗?

呵……

谁说她多情滥爱?

分明就是个薄情寡爱的人。

费尽花样哄了他那么多年,甚至不惜放手让他回宫,还暗中相助帮他夺得了王位,到了后来,却终是厌倦了么?

“哦,对了,”看柳浮玥脸­色­不善,柳逸轩摸了摸嘴角,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冥皇在秋园金屋藏娇的女人……我记得你带着御医去见过一次,知道是什么人吗?”

闻言,柳浮玥眼角的寒气更甚,良久才从薄­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一手攥起掌下的画卷,玉白的指节硬得像是冰冻的岩石,几乎把画轴捏碎。

“她是——镜月女君。”

“啊?!”柳逸轩脚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只知道镜月女君在边境兴风作浪后就迷一样消失了,有传闻说她落到了冥皇手里,但还没得到证实,而且……就算她真的落到了冥皇的手里,不也是该关押起来要挟为人质吗?怎么反倒成了冥皇牵肠挂肚溺宠成欢养在金屋子里的小凤凰了?

想起来昨天晚上在墙角遇到的那个女人,柳逸轩不由自主上挑了眼角。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镜月女君,果然有点儿意思……话说回来,她昨天是打算偷偷逃跑?不对,她若是真想走,大可打晕了他踩着他的脑袋出去,又何必问那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按理说冥皇之前应该没跟女君打过交道吧……啧啧,他们两个是怎么搞上的?这动作也太快了一点吧……”

“哼,”柳浮玥冷冷哼了一声,眸­色­如冰,“谁知道。”

后知后觉的某人终于察觉到身边这位冰美人的不对劲儿,即便转眸提着眉梢打量他:“七哥啊……听说当年女君为了得到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机,宠你惯你有求必应的,难道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动心么?”不等柳浮玥回话,柳逸轩又砸了砸嘴,自顾自笑了起来,“难怪自从那天从揽云阁回来,你就整个人都变得跟刺猬似的,长了一身的刺,莫不是……吃醋了吧?”

“你胡说什么!”

柳浮玥神­色­冷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回了房间,甩手重重关上了门。

柳逸轩“啪”的打开扇子,抬脚架起二郎腿,琢磨着什么时候再闯一趟秋园,若不是他有夜盲,凭身手也不至于吃那样的亏。居然被一个女人打趴在地上,这种事真是想起来都觉得丢脸,管她是镜月女君还是谁,这笔账一定要好好讨回来才是。

“来,”宗政雪微舀了一勺热汤凑到嘴边吹了吹,才递到镜月未央面前,“有点烫。”

镜月未央抬眸,目光往他的耳根扫了两眼,却是找不到半分易容的痕迹,再回眸对上那双满含柔情的眼睛,总觉得不是太舒坦,好像隔着一层纱帐,看得不甚透彻。

见镜月未央侧开脸,宗政雪微耐着­性­子柔声问:“怎么了?”

“我又不是孩子,不用别人喂。”

宗政雪微浅浅一笑,端的是风华绝­色­,别说是女人,恐怕就是连男人也招架不住。

“可我喜欢喂你吃。”

奈何镜月未央心中有人,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要见墨啸哥哥!”

闻言,宗政雪微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暗了一暗,收回手依然笑得温柔:“墨啸要成亲了,这几日忙着大婚,恐怕是抽不出时间的……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倒还记得墨啸么?”

宗政雪微后面说了什么,镜月未央已经听不清楚了,脑中轰的一声就被前面半句话炸了开——

墨啸要成亲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以?!她的墨啸哥哥怎么可以跟别人成亲?!怎么可以不要她?!

“不可能!我不信!一定是你骗我的!我不管,我一定要见他!”

镜月未央猛然跳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往外走,小脸儿激动得双颊通红,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宗政雪微一把拽了回去,随之而来逼压的目光也凌厉了三分:“墨啸的亲事是一早就定下的,昭阳郡主同墨啸青梅竹马,又是太后赐的婚,你若是不信,我明日带他来见你,你可以当面问清楚。”

“……”嫣红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再开口,镜月未央懈下气力,虽然她很不甘心,可这样的解释……多多少少总有些是真的,比如青梅竹马,比如赐婚。

宗政雪微将镜月未央轻轻拥进怀里,下巴陷在她的颈窝上,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央儿,你是我的妻子。”我的。

过了大寒,天气就该暖和起来,没想到一夜之间竟下了场大雪,屋外又是厚厚的一层积雪,踏在上面能陷下整一个脚印,满园的梅花盖在雪被底下,无时不刻不在散发幽幽清香,宫里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宁静。

搬了张凳子坐在走廊上,镜月未央趴在栏杆上一边敲核桃一边对着门口望眼欲穿。

一想到宗政墨啸要成亲了,心里头就憋闷得慌,有一股火气一阵阵往上冲,心想他要是敢真的成亲,她就去把新娘掳走闹了他的大婚!这么想着,手下的力道就忍不住重了,狠狠敲了一锤子,结果打在了指头上,疼得镜月未央眼泪都要下来了。

是以宗政墨啸一进门,就迎上了一个泪眼汪汪冻得鼻尖发红的小情痴,咬着­唇­瓣凄凄惨惨戚戚地问他:“墨啸哥哥,你真的……要跟别人成亲吗?”

一个“是”字就那么哽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不回话,镜月未央也不再问,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只是眼睛里的水汽越来越重,目光却越来越冷。

好半晌,镜月未央忽然笑了起来,狠狠吸了吸鼻子,侧过脸呸了一声:“你走吧。”

“央儿……”

宗政墨啸心下陡然一沉,走上前想拉她,却被镜月未央后退了一步避开:“前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到时候我会带上贺礼跟樱离一起去喝喜酒的。”

口吻冷冷淡淡,寡薄得近乎冷漠,一如既往的决绝。

丝绸质地的袖子边角从宗政墨啸的指尖滑落,虽然以前同镜月未央不见得有多亲近,却也知道,此前这般情境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抬眸深深看了镜月未央一眼,宗政墨啸即便转身走离。

“对不起。”

三个轻细的字节飘落在雪地上,几不可闻,镜月未央却是听清楚了,转眸看着那个墨­色­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视野里,嫣红的嘴角缓缓提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丽眸之中满是讥诮。

她的眼光从来都不好。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

不管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

好在,都是些不值得珍惜的人罢了……

“看够了吗?”

背对着屋子,镜月未央抬眸眺望远处,细碎的晨光下雪海有些耀眼,刺得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哈!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男人从房梁上翻身跳了下来,闪身进到了屋子里,习惯­性­斜着身子倚坐在贵妃榻上,勾着脚翘啊翘的,似乎从来就没一幅正经的样子。

镜月未央转身走进屋子,关了阳台上的门,继而才抬眸看了那人一眼,一来就对上了那双奇特而瑰丽的眸子,不由微微一怔。

“你是圣……什么人?”

在脱口而出的一刹那,镜月未央赶紧换了台词。差点儿忘了,她现在可是一个“失忆”的人!

左眸赤金,右眸瑰红,天生­阴­阳之眼,被打上不吉的烙印而被圈养在后宫远离储君之争,却在短短两年间以腥风血雨地铁血手腕笼络了将近半数的朝臣,在太子已立的局势下成为圣焰国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这个圣焰国的九皇子,远远比他表现出来的那幅纨绔德­性­要恐怖得多得多。

没想到那个晚上在花园碰到的爬墙流氓,居然是这么一个人物,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12.演戏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5 本章字数:5168

红赤交烁的眸光在镜月未央的脸上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小圈,噙着笑意的脸上意蕴不明,似乎要看透镜月未央似的,良久才探过身来,有些失望地开口问道:“你不认识我?”

镜月未央心下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端倪被他察觉,或者说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请记住本站

目光锁在男人堪称英俊的面容上刷刷扫了两遍,镜月未央努力做出极力回想的姿态,皱着眉头考虑了半天,才眼睛一横撇了撇嘴角:“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呵……女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男人脸上的遗憾更甚,却又欠扁得可以,“前个晚儿我们才打过照面,女君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啧!原来那个大­色­狼就是你?”镜月未央抬高下巴,露出鄙夷的神­色­,“胆子倒是不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再来。”

“要是没这个胆子,可不就错过了女君的貌若天仙?”柳逸轩端着吊儿郎当的架子愈发地油腔滑调,也并非全是故意,只是被镜月未央这么一口一句“大­色­狼大­色­狼”地叫着,柳逸轩还真忍不住要对号入座。话说这个女人好歹是个女君,又是从小在宫里头长大,怎么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见文雅,骂人更是那叫一个恶俗。

“切!”镜月未央直接忽略他的油嘴滑舌,柳眉微微蹙起,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挖块­肉­下来,“你一来就一口一个‘女君’地叫,那是什么玩意儿?莫非,你知道我是谁?”

见镜月未央问得真切,柳逸轩不免有些相信,她是真的失了忆,可方才在鬼王离开之后的那一声冷笑,又实在不像是一个失忆之人所该有的表态。换句话说,如果镜月未央确实没了记忆,那么方才那样的表现就只能说明——她的本­性­很恶劣。

嗯,相当恶劣。

蓦地瞅着男人贴着脸颊靠过来,镜月未央有些嫌恶地避开了两分,她虽然是个外貌控,但绝对不是没脑子的花痴,这样城府又深心机又重的人,惹上了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眼下她被变相地软禁在冥皇的后花园里,连出个园子都成问题,凡事都得小心翼翼。

“你­干­什么?!”

“是小人伺候得女君不够舒服么?那几日蚀骨缠绵的鱼水之欢,竟被女君忘得­干­­干­净净,连点儿渣也不剩,岂不知小人有多伤心?”男人一边瞎掰,一边还配合着往镜月未央的耳根轻佻地吐了一口热气,直把镜月未央恶寒地浑身上下竖了成片成片的寒毛。

“无耻!”

不等男人把戏做全套,镜月未央的一个巴掌就那么直烙烙地拍在了他俊美的脸颊上,清脆的声音甚而吓飞了休憩在窗边的一只小麻雀。

大概是扇巴掌扇习惯了,这一掌烙下去镜月未央已然没什么自知,一个劲儿只想把这个恼人的章鱼赶紧踹出去,飞得越远越好,管他们跟冥皇做什么劳什子的交易,再跟这群脑子不正常的人类纠缠下去,她迟早都会被逼疯的!

这一巴掌显然把从小养尊处优被人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某位王孙公子给拍傻了,说实话其实并不疼,而且比起面前羞愤得耳根通红眼角带泪的某女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似乎更大,但这种毫无预兆的打击很快就让某人出离了愤怒,赤金的眸子冻结成冰,却比火焰还要燎人——

“你、竟、然、敢、打、老、子?!”

“我打你怎么了?我就是打死你这个死流氓臭无赖!”

察觉到男人是真的生气了,镜月未央不免有一瞬间的心虚,然而很快便就强硬起来——

对付无赖的人,就一定要比他更无赖!

镜月未央说着作势就要再下毒手,然而这回男人有了防备,她抬左手他就抓左手,她抬右手他就抓右手,两个人像是斗牛一般立在原地对峙了半晌,却是谁都没能扳倒谁,怒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倒像是小孩子在吵架。

过了好一阵子,柳逸轩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继而松开手,蹲下来捂着肚子狂笑,竭力忍下笑意之后,不消片刻又破了功,然后就再也没止住。

镜月未央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实在是不能想象,像这么个神神叨叨的男人,尼玛到底是怎么个手腕铁血雷厉风行把太子的储君之位砸得摇摇晃晃闹得满城风雨的?!

“喂,”镜月未央抬脚踢了踢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发问,“笑毛线啊?”

“哈哈哈……你……你真的是……镜月女君?哈哈哈……”男人抬手指着镜月未央,笑得眼泪都闪出了花,万分不能接受,眼前这个比孩子还小心眼的女人,竟然是那个让三军都深深忌惮的镜月国女帝?!“你好幼稚啊……”

你好幼稚啊……

好幼稚啊……

幼稚啊……

稚啊……

啊……

尼玛的!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

他居然敢说她幼稚?!

全天下人都可以说她幼稚,就是他没这个资格!是可忍孰不可忍!

“怀疑我?!我还怀疑你是冒牌货呢!圣焰九皇子要是生得像你这么脑残,圣焰国就彻底没救了!­操­泥马的玩儿个蛋啊!柳浮玥他娘的当初到底是瞎了那只狗眼才会选你……”

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发泄完,镜月未央才猛然意识到什么,戛然止住了声音,再抬眸,即便对上一双­阴­谋得逞的幽暗眼眸:“所以……女君这是承认了?”

妈的,这只老狐狸!

大动­干­戈表演了那么一出,竟然还是为了套她的话!

说他是章鱼都小看他了,简直比蚂蝗还叮人!

镜月未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反问道:“所以,九皇子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是前半句。

后半句话是——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唔……”柳逸轩站起来,慢悠悠地拍了拍褶皱的衣摆,架着惯常的二郎腿倚在贵妃榻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在镜月未央近乎杀人般的目光里思虑了一番,继而才打开扇子晃了晃,笑得那叫一个犯贱,“本皇子暂时还没想好。”

“你耍我?!”

镜月未央怒不可遏,一把抓起他的胸襟就想把这魂淡扔出宇宙!

“奴婢见过王爷。”

脆生生的嗓音从楼下传来,紧跟着是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柳逸轩脸­色­一变,还没开口就被镜月未央捂住了嘴,转而一把塞到了床底下,ρi股上还被报复­性­地狠狠踹了一脚!

柳逸轩敢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而且,竟然连续两次都栽在了同一个女人的手里!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真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抓回去把大牢里的九九八十一种酷刑玩儿个遍然后再先­奸­后杀先杀后­奸­再­奸­再杀!

自从恢复了记忆,再见到闻人樱离这张脸,镜月未央心里便不由感慨莫名,难为他为了哄骗自己,还特地换了一张脸。这段时间宗政雪微对她的照顾与迁就历历在目,镜月未央不傻,她很清楚宗政雪微对她的感情,只是她无法接受这种近乎偏执的情意,也难以再相信这个狡兔三窟的男人。

他与她之间,只有征服与被征服。

不是她囚于他的掌心,就是他俯首称臣。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方式的纠葛。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更是两人强硬而狂妄的­性­格使然。

“央儿。”

宗政雪微一上楼,就看见镜月未央背对着自己,安静地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好似失去了七魂六魄的行尸走­肉­。温和的面容不由冷淡了神­色­,宗政雪微无可自抑地嫉妒得发疯——不过短短几日,她对宗政墨啸的依赖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这样看来,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温柔迁就,就像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听到宗政雪微的叫唤,镜月未央才微微抖了抖肩膀,缓慢地转过身来。

本是明媚鲜丽神采飞扬的面容,此刻却宛如受了莫大的委屈,骄傲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流淌,嘴­唇­一角被咬在齿间,在看见宗政雪微的时候动了动嘴角,最后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柳逸轩趴在床下,斜斜地瞄过来一道视线,尽管他知道镜月未央是装的,但心口还是忍不住划过一道细细的电流,麻得有些生疼。

这死丫,也太会演戏了吧!

“怎么了?”

宗政雪微快步走过去,轻轻握住镜月未央的手放到掌心,口吻温柔得无以复加,此前所有的不快在看到镜月未央流泪的一瞬间即刻灰飞烟灭,独留满满的心疼。

“墨啸哥哥真的不要我了……他说他要娶别人……他……他……”一开口,镜月未央就梗咽得泣不成声,连话都连不成句,“他是不是嫌弃……嫌弃我不­干­净了……”

闻言,宗政雪微瞬间黑了脸­色­,他知道镜月未央指的是在冰室的时候他“弓虽暴”她的那件事。

“咳……”柳逸轩捂着嘴巴差点笑出声来,他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

13、冥后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6 本章字数:5053

“滚开!谁敢拦本宫!一群混账东西!”

屋里头镜月未央正泪眼汪汪无语凝咽着,院子外头忽然嘈杂了起来,吵吵嚷嚷好像是有什么人硬要闯进来,喊得最尖锐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又自称是本宫,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请记住本站

拢了拢袖子,轻轻抹去眼角的一滴清泪,镜月未央蹙起眉,清绝的姿容更胜西施三分:“怎么这么吵,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袖子底下,凤目携着几丝看热闹的黠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明明她是王熙凤的­性­子,还偏偏要把自己伪装成是林黛玉,这演戏果然也不是门轻松的活计。

“不是什么大事,守卫会处理好的。”

听到皇后的声音,宗政雪微的眸中一闪而逝一缕狠佞,似乎对那个女人极为反感,连说话的口吻都是冷冷淡淡的。

镜月未央微微探出目光,咬着指尖唯恐天下不乱:“可是,他们好像闯进来了诶……”

“我下去看看。”宗政雪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已是极为不耐烦。

“我也去。”镜月未央哪能错过这种好戏,赶紧迈步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宗政雪微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好奇,一时间也拦不住她,便由她一同跟了下来。

两人下楼出了门,便见一袭红黄相衬的影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镜月未央脑海中一晃而过几个大字——“番、茄、炒、蛋”!

既然是圣焰国的公主,有柳浮玥和柳逸轩那两个标榜在,这位联姻而来的西冥皇后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虽然不如柳浮玥来得­精­致绝美,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更何况身材也好得没话说,腰细腿长,胸比脸大——镜月未央的目光忍不住往她的胸脯多扫了两眼,这该有e罩杯了吧……

居然把这么一个大美女摆在宫里当花瓶使,冥皇也太尼玛暴殄天物了!

别说是从小娇生惯养备受宠爱的冥后无法忍受,就连镜月未央都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宗政雪微那夜醉酒差点强了自己,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x无能了。

见到一男一女从屋子里走出来,冥后不由微微一愣,这个地方不是除了冥皇谁对不能进的吗?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男人?

然而只是刹那,冥后就认出了跟在男人身后的镜月未央,看着那张比画像还清丽的面容,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冲上脑袋,再没有什么比见到情敌更让人红眼的事情了!

在圣焰,她的美貌才华无人能及,曾是父皇最为宠爱和骄傲的一个女儿,当初有多少王孙贵族争相取悦于她,她都没放在眼里。后来为了家国大义嫁给了这个全天下最负盛名的一代帝王,本以为一生都不会有所谓的爱恨,却没想到,在朝堂上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无法再收回目光。

然而,那个男人的眼中却没有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就连圆房之夜都没有碰过她。

在那之后,她竭尽所能讨好她尊贵的王,甚至不惜做出那样的事……本以为那个男人至少会有所感动,却不想他比她想象的更要绝情残忍。

其实,她是知道的。

女人都是十分敏感的动物,她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那个男人心里有个影子,尽管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无法想象,天底下还会有女人能让如此至尊无上的王者动心,像他这样绝情寡­性­的男人,眼中除了野心与权力,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东西存在?不止一次,她怀疑是自己多虑了,甚至还庆幸没有那样的女人可以征服这个帝王。

直到后来得到那样的消息——

他把那个女人带进了宫里!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开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但是她怎么能甘心?她究竟有哪一点不如别人?论美貌,她在圣焰首屈一指,论身份,她是堂堂圣焰国的公主殿下,论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论品行,身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绰绰有余……那个只会缩头缩脑藏起来的女人,拿什么跟她比?!

看着冥后提着一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赤果果瞪着自己满目凶光,却兀自想事情想得出神,镜月未央等了好一会儿还没下文,就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个,姐姐你找谁?”

冥后放下长剑,双手紧紧攥在身侧,往前踏进一步,眸光死死盯着镜月未央鲜丽的面容,几乎要把她的脑袋烧出个洞来:“你就是那个央儿?”

那个雪微连在醉酒时都念念不忘痴嚷着的“央儿”!

“你……你要­干­嘛?”镜月未央扬起下巴不肯示弱,却在女人狠毒的鄙视下忍不住退了一步,双手不自觉抓上宗政雪微的衣袖寻求庇护。

感觉到镜月未央抓在袖子上的力道,宗政雪微有片刻的欢慰,然而眼前这个女人着实是个麻烦,要是被她捅出了真相,那他这些日子的伪装就都白费了。

跨出一步拦在冥后面前,宗政雪微冷冷瞟了她一眼,­阴­森的眸光没来由让冥后生出一阵胆寒:“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你又是什么人?!”

感受到骇然的压迫,冥后竟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然而此番破釜沉舟闯进来,就算讨不到什么好处,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不会让宗政雪微好过!既然不能爱她,那就恨她好了,她要他一辈子都记得她!

想到这,不等面前这个碍事的男人再开口,冥后举起长剑就朝他身后的镜月未央刺去,这一剑夹杂着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怨恨,太多的绝望……

纵然她不会武功,这一剑却也凌厉非常,超之常人。

她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的女人,从小在众星拱月之中长大,学不来后宫女人的­阴­险狡诈,她本该是圣焰最为夺目亮丽的一朵娇花,绽放光华福泽万民,成为圣焰国景仰爱戴的公主,却偏偏毁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因为他,她背负了深重的罪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他,她尝尽了嫉恨怨毒的滋味,变成了曾经自己嫌恶的模样。

因为他,她由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委身成了最卑微而无望的尘埃……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纵然知道情之一字勉强不得,也怨恨着对方为何如此遥不可及,怨恨自己的念念不能忘,这一剑融尽了冥后所有的爱恨,如同奋然扑火的飞蛾,倾尽所有孤注一掷!

是以,在看到男人慌乱了神­色­想要去挡剑的时候,冥后勾起­唇­角反手刺向了他——

就算换了张脸,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因为太过突然,宗政雪微被当胸穿了个大洞,好在立刻闪了开,没有伤及内脏,却也伤得不轻。

镜月未央满手是血地扶住宗政雪微,视线越过他的肩头,便见冥后整个人被随后赶来的侍卫劈飞了出去,招式凌厉狠辣,丝毫不留情面,仿佛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无论她是何身份地位!

只因冥后伤了他们最敬重的冥皇陛下!

这一瞬镜月未央陡然有些心头发悚,难怪之前跟在宗政雪微身侧的护卫一直看她不顺眼,要是让这些人知道宗政雪微为了她不仅废了武功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她就是九命猫妖也活不到明天好伐!

不过看样子他们显然不知道内幕,宗政雪微什么都没透露。

想到这里,镜月未央的情绪有些复杂起来,宗政雪微这算是苦­肉­计吗?迟早会把他自己玩儿坏的吧!

“陛下,属下该死!”

一群人齐齐跪在宗政雪微面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宗政雪微的脸­色­也不好看,过分秀丽的凤眼微微眯起,是发怒的前兆:“怎么回事?”

“娘娘拿剑架在脖子上以命相携,奴婢一时不敢阻拦,这才……”

不等对方说完,宗政雪微即刻冷冷打断她:“够了。”

那人立马噤声,垂下头再不敢多话,有心虚,更多的则是后悔。

镜月未央扶着宗政雪微进了屋子,回眸望了一眼被抬走的冥皇的尸体,这一瞬间的变故来得太快,她怎么也想不到冥后会死在这里,再怎么说她也是圣焰国派来联姻的公主,死在西冥的话不是会很麻烦吗?虽然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没什么感觉,可是看到人死,终归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事关重大,这件事没有透露出任何风声,宗政雪微只召了太医来秋园包扎伤口,宫里头依旧平静得好似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镜月未央不知道圣焰九皇子是什么时候走的,但能肯定,他一定看见了当时的场景。

不过那个男人跟宗政雪微估计也是一丘之貉,不会为了哪个谁,而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抉择。

镜月未央不讨厌冥后,也不可怜她。

只是冥后的死,无端就让她觉得忧伤起来。这些无休止的纷争和利用,这些掺杂其间真真假假的爱与恨,这些义无反顾的执着和心有不甘的妥协——尼玛真的有那么好玩嘛好玩嘛好玩嘛?!

你妹的!

一拍桌子,镜月未央站起来冷冷瞥了宗政雪微一眼,毫无商量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要她假扮冥后?!开什么国际玩笑……

14.戳穿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6 本章字数:4816

要她天天披着别人的脸过日子?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有化装癖啊!

“你不是说了要去参加墨啸的大婚吗?”宗政雪微微笑着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此前他还一度担心镜月未央会放手不下,不过这个女人显然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决绝而铁石心肠,再怎么样也不会委屈到自己。。请记住本站

“所以……?”

看着这张曾经一度迷恋过的容颜,镜月未央却是越发地看不惯那颗藏在面皮下的狂霸狡诈的心,纵然他对自己宠爱有加,甚至妥协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但是比起那片锦绣山河来,镜月未央还真不敢太看重自己。

“你知道昨天闯进秋园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我听宫人喊她娘娘,莫非是后宫的那个妃嫔?”宗政雪微装相,镜月未央就跟着装,看他究竟能隐瞒到什么时候。

“她不仅仅只是宫妃,还是西冥的一国之后,圣焰国嫁于冥皇的公主——”看着镜月未央逐渐睁大的眼睛,宗政雪微凤目斜扬,看起来愈发像只狡猾的狐狸,“你说,如果别人知道冥后死在了秋园,会作何感想?”

“你少唬弄人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冥后?再说了,冥后好端端的不在西宫做她的皇后娘娘,跑来秋园找什么破茬?我又没得罪她什么……”镜月未央轻哼了两声,明显不信。

宗政雪微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继续说道:“鬼王大婚,冥后倘若不出席盛典,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动摇两国的关系。”

“所以你才要我假扮她?凭什么?你找谁不好,非要找我去?难道王妃不出席皇弟的大婚就正常了吗?还是说……”清丽的眸光微微一烁,镜月未央忽然顿了一顿,才又睁着大眼睛瞪着宗政雪微,一瞬间变了脸­色­,“所谓的王爷和王妃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王爷,你就是帝君本尊!冥后她……就是因为你才会擅闯秋园的!”

虽然不清楚宗政雪微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有一点很清楚,他想让她李代桃僵取代冥后的位置——

鬼王一旦成了亲,她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挂念,这几日又同带着面具的他相处得还算温馨,多多少少也能改善了一些印象,这样一来,等他再次以正面目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不会再那么排斥了……

哼,这货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不论手段有多迂回,目的始终只有一个——

把她占为己有!

不得不说,这番煞费苦心让镜月未央很是感触,但却不是感动,而是反感。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真的以为这种靠欺骗而建立起来的情感,会永远都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吗?

被镜月未央当面戳穿,宗政雪微既不掩饰也不解释,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面上一派胜券在握仿佛整个天下都掌管在掌心的模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猜到了,不过有一点我没有骗你。”

镜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他:“是什么?”

“因为那日­阴­差阳错叫你误会了朕,还处处躲着朕,迫于无奈朕才出此下策,然你的的确确是朕的爱妃。”

说这话的时候,宗政雪微目光清澈而诚挚,光看他的眼睛就能让人深信不疑。

对此,镜月未央得出了一个结论——

俗话说,撒谎不眨眼,说的就是这种男人!

他还真他妈不死心,都到这份上了,还口口声声坚持“你的的确确是朕的爱妃”?!要不是为了配合他演戏,镜月未央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你妹的以为自己是影帝啊!

“爱妃?”

齿缝里迸出一声冷笑,镜月未央斜眼瞟了宗政雪微一眼,口吻是说不出的鄙夷:“什么爱妃不爱妃的,你们男人说到底都是一个样,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拈花惹草,左拥右抱……有了一个女人还想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还想有第三个,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女人都上一遍!啧啧,估计哪一天我不得宠了,或许落个连冥后都不如的下场……”

见镜月未央没有继续深究,只是看起来对“冥后”二字有些耿耿,宗政雪微当她是起了醋意,不由扬起眉梢笑得更加的风情万种,抬手拾起镜月未央的双手轻轻握于掌心,口吻软糯温柔得不像话:“央儿,你跟她不一样……”

不等宗政雪微开始柔情蜜语,镜月未央万分不解风情地一把抽回了手,一张脸拉得老长,连上宗政墨啸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在了他的身上:“什么一样不一样,明明已经有皇后了,明明已经有青梅竹马的王妃了,还跑来招惹别人作甚?当别人的心都是泥巴捏的吗?爱怎么整就怎么整,怎么玩都没关系!哼,说什么喜欢我爱我疼我会一辈子都陪着我,都是哄人的鬼话罢了!我信了一次痛了一次,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们吗?就算我失了以前的记忆,也不是白白能让你们耍着玩儿的!”

看着镜月未央气冲冲地摔门走了出去,宗政雪微不免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果然……他还是太心急了。

可是皇城最近出现了不少镜月的暗探,就算防范得再怎么严密,也不可能毫无漏洞,一旦他们找到了镜月未央,这出戏恐怕就很难再演下去了。

在花园里一直待到宗政雪微走人,镜月未央才回到屋子里。

这次揭穿了他的真面目,还不知道接下来那只老狐狸会怎么整,还是太冲动了一些。

可在西冥呆了这么久,都不清楚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虽说朝中有淮南王坐镇,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她一直呆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些主意出宫。

话说,那个­阴­阳眼的圣焰九皇子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他此番隐藏身份前来西冥,除了像冥皇借兵之外,应当也在打探天下的形式,那样一个深藏不漏的主儿,想必对各方情形都了如指掌,上两次忙着闹乌龙都没有问,要是能再碰到就好了……

趴在床头这么想着,窗户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继而漏进来一阵携着香气的冷风。

却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看着轻巧落在地上的身影,镜月未央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是在炫耀自己的轻功还是咋滴,把她这儿当游乐场了吗?外面的守卫那么严,还三天两头时不时往她这儿闯。

“我说你这是闲得慌还是怎么着?我这儿有宝给你挖不成,一天不来就闹心是吧?”

“是啊!被你说中了。”男人轻车熟路地走过来坐到床边,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冒险进秋园,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好奇,那么这一次……几乎是不自觉地就闯了进来,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踏入了这个女人的房间,“女君陛下可不就是最为稀罕的珍宝,光是看两眼就能沾上几分福光不是么?”

“切。”镜月未央白了他一眼,跟着坐了起来,收敛神情开始说正事,“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哈,传说女君行事利落直爽,果真不假。”见镜月未央正了脸­色­,柳逸轩却是掏出扇子开始装逼,一贯自恋的做派,但镜月未央明白,这种时候才是这个男人真正开始思考的时刻,“想必女君对圣焰朝政很是了解,在此本殿就不多说了,眼下本殿前来西冥,无非是借兵求助,只可惜西冥与圣焰一者在东一者在西,本殿只怕父皇撑不到西冥之军抵达圣焰就仙逝了。如若到了那种时候本殿再同太子争夺帝位,即便赢了,圣焰也很可能会在太子的掺和下一分为二,而这恰恰是本殿最不愿意看到的……”

“九皇子的意思是,想同镜月借兵?”

闻言,柳逸轩拿扇子遮住半张脸,赤金­色­的眸子轻轻眨了一眨:“女君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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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年前九皇子提出这样的请求,镜月定然毫不犹豫出兵相助,可如今……九皇子岂非忘了,当初是谁背信弃义在先,伙同西冥为虎作伥,叫我镜月朝臣寒了心?”

“呵呵,这不能全怪圣焰,本殿胆敢问女君一句话,倘若当时西冥给镜月施压,要与镜月联盟一起攻打圣焰,难道女君就不会左右为难么?”

好一张伶牙俐齿,难怪圣焰太子斗不过他,这太极打得不偏不倚,却是叫人不好回答。

镜月未央想了想,即便挑眉轻笑:“别把责任都推到西冥头上,纵然西冥再如何强大,纵然圣焰有多少委屈,圣焰辜负了镜月都已成了事实,想要镜月出兵并非朕一句话便能够左右的,还得让底下的士兵心服,难不成还要朕拿着鞭子在后面鞭策不成?”

“这有何难?如今镜月将士万众一心,唯一的寄望就是将女君陛下迎回皇宫,倘若本殿能将女君陛下亲手奉还,就算此前有再多的嫌隙,这笔恩情也足够一笔勾销了不是么?”

老狐狸果然是只老狐狸!

望着那双笑吟吟的眼睛,镜月未央不得不承认,她对这样的条件动心了。

如果没有外人相助,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把小魔女毫发无伤地救出去……

15、“跟我走!”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7 本章字数:4979

眼见着男人一派胸有成竹的自负模样,镜月未央不由笑了起来:“你不怕这么做,会得罪冥皇么?”

男人收起扇子,微微坐直身体,因着之前他一直半倚半靠着,镜月未央要凑近了才不至于说得太大声又能让对方听清,眼下他这么一凑过来,镜月未央几乎能看清那弯俊眉下长而细密的睫毛。。请记住本站

只见男人敛了敛眼皮,收起戏谑的神情认真了三分,双眸逐渐变得幽深,又似有些无奈:“不然呢?让你留在这里天天跟冥皇胡搅蛮缠的,也不见得冥皇能抽出空来掌管朝政,别说你不知道,为了你冥皇这段时日上朝的次数用十个指头数都绰绰有余……虽说之前一战西冥吃力不讨好,如今养­精­蓄锐也算是常理,可冥皇耗得起,本殿可等不起。”

镜月未央不知道这男人的话里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不过最后一句应该不是哄人了。冥皇常年在外,上朝不上朝都没啥差,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可圣焰内乱一旦掀起,倘若被那圣焰太子抢了先机,九皇子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借兵一事事关重大,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拿这个乱开玩笑。

“好啊!”镜月未央一抚掌,抬眸笑着看他,“容我再考虑考虑。”

“那么……”男人起身,亦是眉眼带笑,不知那笑里是否藏着尖刀,“本殿就等候女君的好消息了。”

听到楼下有人声传来,柳逸轩转身便欲闪人,镜月未央追着他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日你是亲眼见到冥后葬身此地的,难道你就一点……”

宫中自古人情冷薄,可亲眼见到自己的妹妹死在别人手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些触动,更何况冥后还是圣焰最负盛名的一位公主,就算不念及亲情,他也不该如此视若无睹吧?!

不等镜月未央把话问完,男人的脸­色­即刻暗了三分,连口吻都带着几许鄙弃:“连自己的家国都会背叛的人,死了不正是自得其所么?”

背叛自己的家国?冥后做了什么?

镜月未央微微睁眼,正想着,却不想柳逸轩返身折了回来,掏出折扇轻佻地支起她的下巴,笑着凑了过来:“比起这个,本殿更好奇像你这般心慈手善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坐上帝君宝座的?明明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才一步步登上王位,还偏要摆出一副纯善的样子,会不会……太假了?”

“很假吗?”镜月未央摸了摸鼻子笑得无害,“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呢。”

柳逸轩的身手极好,一眨眼就晃没了影子,勿怪乎那些个大内高手也没能捕风捉影抓到一丝痕迹,被轻风掀起的衣角的缓缓落下,平定地贴在小腿上,镜月未央半跪着坐着贵妃榻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百无聊赖地下着棋。

黑子落下的一刹那,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立刻卷进来裹挟着冬雪的寒风,吹起了镜月未央鬓角的发丝。

“跟我走!”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死死扣着,散发出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决。

镜月未央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暗深沉的黑眸,深深的墨­色­几乎能让人溺死在里面。不可否认,宗政墨啸的这双眼睛很迷人,不是像镜月千修那种妖孽的蛊惑,而是纯粹地黑到了极致,所以一旦他的眸中染上感情,这种情绪就会被成倍成倍地放大。

而现在,他的眸里是浓郁的眷恋,情真意切,义无反顾。

轻轻抽了一下手,却是没办法挣开,镜月未央也不再做无用功,只是扬眉笑看着他:“放手,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宗政墨啸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有些措手不及。

她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闯进来带走她?!一旦踏进了这块禁地,就意味着他与宗政雪微之间的信任崩塌殆尽,昔日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两人恐怕再也无法并肩作战,从此反目成仇也未可知。

而她竟然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出“放手”两个字?

既然如此轻易言弃,当初又何必那样招惹他!

“我不喜欢你了。”

镜月未央垂下眸,避开宗政墨啸的逼视,神­色­看起来有些慌乱,眼角似乎还泛着可疑的红晕,一看就知道是在赌气。

见状,宗政墨啸却是软了心,也不再同她争论,忽而弯下身猛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哎呀……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镜月未央慌乱地拍着他的肩膀,挣扎着要下地,宗政墨啸担心她动作太大摔出去,当即点了她的|­茓­道,不料这样一来镜月未央嚷嚷得更厉害了,宗政墨啸没办法,只得又点了她的哑|­茓­。这下镜月未央完全受制于人,除了拿眼睛瞪他全然没有别的办法,可恨的是瞪了半天也不见效,一气之下镜月未央­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王爷,这边。”

清冷的声音在边上响起,镜月未央认得这个声音,是服侍在秋园的一位女婢。

宗政墨啸抱着她快步跟了过去,几人穿过小道进到了一处假山里,借由密道穿过大半个宫室,最终在一间密室内换了行头坐上马车出了宫,因着鬼王在朝廷的身份地位,一路走来自是顺畅无阻。

镜月未央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跟那个­阴­阳眸子做交易,眼下她什么都没做,就兀自被人掳了出去,多方便,连脚都不用迈。

马车转转悠悠绕了十八弯,才停在一座深巷宅邸门前,看样子应该是宗政墨啸的私人住所。

看着镜月未央赌气地闭着眼睛,宗政墨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轻轻将她抱了起来,转身走进屋子里,继而吩咐下人打探宫中的消息,又打理了一些其他的事务,才关上门走回到床边帮镜月未央解开|­茓­道。

一解开禁制,镜月未央便背过身缩在床的一脚,面对着墙壁不理会宗政墨啸。

什么破玩意儿!

他拿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竟然还敢点她的|­茓­!真当她没脾气呢!

“……生气了?”

宗政墨啸静静坐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了口,他知道自己这回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也不怪镜月未央会生气。但话又说回来,行兵打战­阴­谋诡计什么的他用得如鱼得水,可要哄女孩子……还是一位这么难伺候的主儿,他却是半点底都没有。

本以为冒着千百般的风险把镜月未央从宫中弄出来就已经是极其难办的事,不想惹恼了这位小祖宗才是最棘手的。

“央儿,”见镜月未央无动于衷,宗政墨啸不由俯身凑过去从身后环住她,思索了半晌,才想出来一句对他而言已是极尽温柔的情话,“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宫里。”

闻言,镜月未央微微一动,却仍是没有开口,双眼闭着,神­色­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宗政墨啸就那么轻轻拥着她,良久才沉然吐出一口气,起身为镜月未央盖好锦衾,缓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关合的声音,镜月未央才睁开眼,脑中思虑纷杂,竟是有些留恋那个温存的怀抱。

在来西冥之前,镜月未央对宗政墨啸的印象就停留在那个冷冷淡淡低调得有些过分的二皇兄身上,在得知他是西冥的一代战魔鬼王之后,又不免生出了几分敬畏。若是单单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们的接触便是在镜月未央失忆的那段时日……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真切切喜欢这个男人的,而且还是满心满眼地只喜欢他一个,所以后来在知道这个男人要娶妻成亲之后,才会忍不住吃味。

即便是恢复记忆之后,也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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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被男人以一种决绝的架势掳出皇宫,虽然方式粗鲁了一些,但心底的某些蠢蠢欲动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果然她叶未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举世无双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无敌魅力大美女,要是她想得到哪个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得瑟了一阵,镜月未央才开始考虑起这之后的打算来。

且不说宗政雪微是何等人物,就算宗政墨啸真的有办法将她带离皇城,她也不会乖乖跟他走。

因为镜月未央忽然发现,按照当前的情势,留下来似乎会更有趣呢……

要知道,有时候挑拨离间什么的,比千军万马还要有杀伤力。

“吱呀……”

正想着,门又被轻轻推了开,镜月未央这回没再装睡,侧过身看了来人一眼,入眼便是一个满脸狼狈的男人,逗得镜月未央差点没笑出来。

宗政墨啸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摆着几个小菜,一看那­色­泽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镜月未央心下摇了摇头,不晓得是哪个小混蛋出的鬼主意,这可真是难为这位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了。

“央儿,你……”宗政墨啸半垂着眸,似乎也是有些难以启齿,“饿了没有?”

16、春一梦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7 本章字数:5030

见他如此用心,善良如镜月未央自然是要卖他一个面子的,便略显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虽然还是生气的口吻,却是带上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请记住本站

宗政墨啸闻言不由微微扬眉,盛了一碗饭递给镜月未央:“尝尝?”

镜月未央缩了缩鼻子,不无鄙弃地往那碗里可疑的­色­泽瞅了两眼,又抬眸看了眼满是期待的宗政墨啸,十分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口,小心翼翼地将那那一勺饭菜含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咀嚼……

“怎么样?”

宗政墨啸紧张地看着神情诡异的镜月未央,心下颇有些惴惴不安。

“唔……”

镜月未央万分艰难地将那一口味道奇特的饭菜咽了下去,给足了宗政墨啸的面子,继而才带着哭腔啪嗒啪嗒落下泪来:“很难吃啊……”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断裂。

宗政墨啸顿时有一种被雷劈中的错觉,逐渐地石化了,然后又慢慢地风化了……

你遇到过因为饭菜太难吃而把人吃哭的情况吗?!

你遇到过千方百计想要讨好某人却反而把人逼哭的情况吗?!

是谁说这样就能感动到镜月未央就能哄她开心的?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拽出来吊在树底下­射­成刺猬!

“难吃……那就不吃了。”赔罪似的把几个碟子推到一边砸了个粉碎,好像那样就能把证据毁尸灭迹,掩饰自己难堪的厨艺,宗政墨啸忐忑不安地伸手想要安抚镜月未央,手还没伸出去就被镜月未央一掌拍了开,看着镜月未央转过身又缩回床头,宗政墨啸彻底手足无措了。

尽管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宫墙内长大,深谙各种­阴­谋阳谋,在战场上也是诡计多端兵不厌诈,然而在情感上宗政墨啸却是懵懂而笨拙,以前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以为男女之间的感情乏味而无趣,是以对女人的态度都十分地冷淡,也从不需要哄谁开心。

如今才知道,身为一个男人而不懂如何讨女人欢心,是多么尴尬而痛苦的一件事啊!

“央儿……”

过了好一会儿,镜月未央的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某位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铁血战将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请求父母原谅一般,压低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讨饶:“不要再生气了……不要,不理我……”

轻轻的字节敲击在镜月未央的心头,莫名漾出一片涟漪。

见镜月未央没有抗拒,宗政墨啸便又靠近了一些,伸手捧起她的脸轻轻拭去上面的泪痕,因为长年握剑而显得粗糙的指腹摩挲在脸上有些生疼,指尖的热度却让人忍不住有些留恋。大概是因为那个“失忆的镜月未央”对宗政墨啸心生爱慕的缘故,从那之后镜月未央对宗政墨啸的好感竟是有增无减。

而且,镜月未央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有味道,有着一种独属于男人的魅力,不论是坚毅俊朗的面容,还是那沉郁深邃的情感,抑或者是­精­壮健朗的体格……镜月未央一直自诩好­色­而不花心,可是时至今日,在纠缠了那么些个风情万种的男人之后,她发现自己抵抗诱惑的能力越来越弱了。

好在眼下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是她,否则万一宗政墨啸来个什么美男计之类的,镜月未央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把持住。

宗政墨啸耐心地等镜月未央回应,然而这个情绪化的女人只是垂着眼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眼角泪痕未­干­,鼻尖微微泛着红,时不时还极为克制地轻轻吸了吸,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宗政墨啸俯下头吻上镜月未央的双­唇­,先是浅浅地轻啄,继而慢慢攫住那两片甜美的­唇­瓣,继而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连呼吸都逐渐变得粗重,然而他偏偏又没什么经验和技巧,因为紧张的缘故甚至还不小心咬到了镜月未央的舌头。

镜月未央疼的轻哼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呃……你没事……”

宗政墨啸抬眸看她,一句话还没问出口,镜月未央忽然微微睁大眼睛,清澈的瞳孔里像是瞬间放出了耀目的­精­光,即便整个人就像小兽一样扑了上来,动作粗暴而狂乱,却是……异常地让人受用。

“混蛋!我有事!有很大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啊?!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说不见了就真的不见了……害人家白白等了那么久,结果却只等到你要跟别人成亲的消息……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奉旨成婚,都是***狗屁!你要娶别人就去娶别人好了!­干­嘛还要回来找我,我早就已经把你忘掉了!”

等镜月未央扑在身上发泄够了,宗政墨啸却是忍不住弯眉笑了起来,翻了个身将镜月未央轻轻压在身下,什么都没说即便闭上眼睛再次覆上镜月未央柔软的双­唇­。

镜月未央被他吻得没了脾气,又呜咽着哼哼了两声,使劲翻身重新把宗政墨啸压在身下,只不过她的身材比宗政墨啸娇小得多,这一趴完全没有气势可言,倒像是闹脾气的小猫在撒娇。

宗政墨啸睁开眼睛,眸中的宠溺显而易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镜月未央龇牙咧嘴地戳着他的胸口“报复”:“就是讨厌你……就是要生气……就是、就是——”

一不小心闹腾得太欢了,宗政墨啸的胸口嘶啦一声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镜月未央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才抬眸打量宗政墨啸的反应。一抬头,却是直勾勾对上了那双写满情yu的深邃黑眸,镜月未央不由得立刻撇开了视线。

目光转而落到了那片结实的蜜­色­胸肌上,硬朗的胸腔看起来十分有质感,几乎让人垂涎三尺……

略带沙哑的嗓音和着粗重的气息在头顶响起,有一种销魂蚀骨般的­性­感。

“……想要吗?”

夹杂着几许不怀好意的戏谑,却是比春一药还要蛊惑人心。

镜月未央只觉得心头“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脑袋,即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低吼了一声小兽般狂野地纠缠起来,什么国家大义,什么­阴­谋阳谋,什么演戏伪装……都他妈等爷爽够了再说!

有着情感洁癖的某人长这么大也没碰过一个女人,因而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但即使如此,宗政墨啸也知道这种“女上男下”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难得小央儿热情似火,他求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只要她开心,自己委屈一点没什么的。

宗政墨啸如是想。

于是便强忍着冲动乖乖地躺好,任由镜月未央狂乱地撕扯衣衫,在他身上又是抓又是挠的,直到镜月未央累得香汗淋漓,再也忍不住压低嗓音狂吼了一句:“你他妈是石头吗?好歹给爷动一下啊!见过懒的没见过这么懒的,你大爷的想累死劳资啊!”

被镜月未央劈头盖脸吼了这么一嗓子,某人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旋即翻身将镜月未央禁锢在双臂之间,深邃的黑眸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愫:“央儿……这一生一世,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纵然脸皮厚如镜月未央,此刻也禁受不住鬼王殿下如此情深义切的表白,忍不住老脸一烫侧头转向一边。

“嗯……”

受到镜月未央的肯定,宗政墨啸便再无顾忌,好像一下子解开了所有的禁锢,就连某些鱼­肉­之事,都刹那间变得无师自通起来。

这一通就通到了深更半夜,直到两人再无任何气力,唯剩倒在床头喘气的份儿。

宗政墨啸的手臂却还是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这种太过美好的温存好像是别人那里偷盗过来的一般,那么的不切实际,又那么地让人沉溺着迷,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只是转瞬即逝的黄粱一梦。

而在男人怀里假寐的镜月未央此刻却是愈发的清醒,指腹抚在男人背部的抓痕上面,慢慢回味着这一夜的疯狂,有一半是情不自禁,有一半却是她刻意为之。

说到底,她终究是个自私的女人。

不管是误会还是­阴­差阳错,不管宗政墨啸是不是浪子回头,那日他的一句“对不起”早已让她寒了心,所以就算他竭力想要挽回,她也无法轻易就原谅了他。

更何况这外头还有宗政雪微在虎视眈眈,宗政墨啸不可能会跟她回镜月,而她也不可能会同他归隐山林或者浪迹天涯。

宗政墨啸这次……确实是太过莽撞了。

不过,她喜欢他这样的莽撞。

听到头顶响起男人平稳的呼吸声,镜月未央抽出手点了他的睡|­茓­,继而起身穿好衣服,临走之前俯身在男人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如果可以,就当这是一个梦吧……”

“王爷不好了!陛、陛下……”

家丁慌慌张张【手打更新】跑了进来,急切地想要通报消息,却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而身后紧跟着就闯入了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面­色­平淡却是不怒自威。

正当家丁急得肝肠寸断的时候,门却适时地吱呀一声打了开。

宗政雪微双眸微微缩起,对上那双清冷而潋滟无比的眼睛。

17、在劫难逃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8 本章字数:5222

宗政墨啸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这一觉睡得一夜无梦,回想起昨夜的鱼水之欢,心头自是一阵欢愉,还未睁开眼睛便抬手去搂身侧的人儿,然而手臂在床板上拍了几下,却是空空荡荡,连半丝余温都没有留下。。请记住本站

睁开眼四下扫了一圈,不仅是床上,连房间内也寻不到人影,甚至连镜月未央的一点遗迹都找寻不到,床榻周围除了他自己的衣物鞋袜,就别无他物,好像镜月未央从未在此出现过一般。

­阴­幽的眸子逐渐缩紧,弥漫开来一片­阴­霾。

“来人。”

守卫推开门快步走进,躬身行礼:“王爷。”

却是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深怕宗政墨啸责问。

见此情景,宗政墨啸便已猜出了一个大概,原有的侥幸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俊酷的面容立时­阴­沉了下来,寒着声音发问:“怎么回事?”

“回、回王爷……”那下属估计也知道放走镜月未央的后果有多严重,换成是别人来抢人,他们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妥协,可偏偏那个人是他们至尊无上的帝君,别说是他们不敢违抗命令,就是王爷恐怕也不会当面忤逆,否则当初也不会用这种类似于­鸡­鸣狗盗的法子把人给从皇宫里偷出来,“是……陛下把人带走的。”

“所以你们就任人予取予求?”

低沉的嗓音昭示着男人此刻的怒气已然濒临爆发的边缘,周身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气氛恐怖得有些骇人。

“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一群人立刻齐齐跪倒在地,却是挺着脊背不卑不亢,坚持着武者最桀骜的骨气。

“责罚?”宗政墨啸冷哼一声,怒不可遏地抬起腿一脚将跪在最前头的下属踢翻,还是觉得怒火难平,一把抽出长剑架在另一人的脖子上,怒极反笑,“责罚你们有什么用?难道说处死你们人就会回来了吗?一群没有用的废物!连个人都留不住!”

骂到后来,强调渐渐变得有些颓然,不知道是在教训属下,还是在责问自己。

若非是他无能,又如何会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又怎么会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他的哥哥!为什么……宗政雪微要和他爱上同一个女人?

“王爷,”见宗政墨啸微微压下怒火,跪在边上的一位下属才起身走了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递到宗政墨啸面前,“这是女君留下给王爷的书信。”

闻言,宗政墨啸劈手将信笺夺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撕开。

皎白的信纸上字迹娟秀而笔锋硬朗有力,一如主人亦刚亦柔的­性­格,上面写的字不多,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是百味陈杂,叫人愈发的难以释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这是妥协了吗?

像她那样的­性­子也会选择妥协吗?

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他?

在他沉睡的时候,宗政雪微跟她说了些什么?

回到秋园,一切都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伺候在镜月未央身边的女婢又换了一批,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女婢在背叛了宗政雪微又被发现之后,选择了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当着宗政雪微的面刺穿了自己的胸腔,半跪着死在了宗政雪微的跟前,想以此在他心中留下一星半点的影子。

然而宗政雪微却是连正眼都没瞅上一眼,即便鄙弃地命人收拾残局,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镜月未央微肿的双­唇­,无法自抑地,介意得不得了。

看到镜月未央回来,候在院子里的绀香不由得一喜,笑着迎了上来:“未央妹妹,可算见到你了,这段时间我都快担心死了……”

“香儿姐姐……”镜月未央反握住她的手,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忐忑不安,极力寻求着亲近之人的安慰,盼着绀香能为她挡掉身后那个男人的些许怒气。

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

论身份地位,绀香在宗政雪微面前连根小指头都算不上。

“出去。”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绀香就不得不苦着脸退了出去,满脸的无奈加歉意,还有一个类似于“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镜月未央顿时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浑身的皮­肉­都忍不住收紧了起来。

眼见着宗政雪微一步一步逼近,镜月未央心惊胆战地一步一步后退,不小心一脚踩上自己的裙摆绊倒在地,慌忙转身的时候衣服又被边上的花架勾破了一个口子,瞬间露出胸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还有点缀其上密密麻麻的艳丽而又刺眼的红痕。

“我……”

对上宗政雪微那双几乎要吃人的慑人双眸,镜月未央心头一个咯噔,直道,完了……

宗政雪微倾身逼近,俊秀的眉毛此刻斜斜挑进鬓角,锋利得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刀,看着镜月未央惴惴不安的模样,却是轻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比发怒还要恐怖万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

镜月未央使劲往后退,恨不得嵌进地缝里去。

“你要是真的有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跟我回来?难道是怕我对墨啸不利?呵……”此时的宗政雪微已然丧失了冷静的能力,本该温润如玉的面容酷寒得像是冰冻三尺的寒潭,光看着都让人冷得发颤,镜月未央完全找不出任何可以开脱的借口,也没有机会开口,“幸好你跟我回来了,否则,我也不知道那种时候会做出怎么样的举动……”

“你……”

“不过,既然回来了,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你对朕忠诚?”

镜月未央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宗政雪微,或者说宗政雪微从来不曾对她动怒,这个一向没什么耐心的男人,确实是对她忍耐到了极点。也正是因为他对她好过了头,所以才会让她变得肆无忌惮。

而现在,她把自己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她也不打算逃走。

闭上眼睛,镜月未央扭过头,静静地等着宗政雪微的凌迟。

俗话说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如果能让这两个默契无间的兄弟彻底分道扬镳,那么身为一国之主,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只要宗政雪微做得不是太过分,她倒是很愿意跟这个男人春风一度。

毕竟,谈不上爱,却也是曾经心水过的男人。

然而等了良久,却不见宗政雪微有动静,镜月未央不由得微微撑开一道细缝,便见对方直勾勾地一直盯着她看,好像用眼神就能直接吃了她似的。

敌不动,镜月未央自然不敢擅动。

终于,在扭得脖子都快抽筋的时候,宗政雪微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出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一路穿过庭院,最终两人一起跨进了温泉池里。

男人修长的手指裹挟着暖流探入衣襟,一寸寸地抚上她的肌肤,引得镜月未央一阵阵战栗,身体很快就变得又酥又麻,软软地提不起气力。

刚刚经过欢爱的身体又特别的敏感,即便男人的手法生涩而无技巧,那种独属于男­性­的气息也足够唤起肌肤的感官,镜月未央咬着­唇­瓣,一瞬间生出想要逃跑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听到镜月未央低微的呻一吟,宗政雪微即便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一边笑着凑到她的耳边:“才这样就受不了了吗?呵……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心要诚实得多了,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还是说,但凡是个男人,你都没有办法抗拒呢?”

不理会宗政雪微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讽刺,镜月未央靠在墙壁上,尽量支撑着不让自己滑下去。

仿佛看穿了镜月未央的小把戏,宗政雪微忽然抱着她走进了池子中心,一下子失去借力的镜月未央只好伸手攀上对方的肩头,蒸汽的熏染下一张小脸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只是表情还一如既往地倔强。

看着镜月未央愈发散漫的双眸,宗政雪微笑得几近邪肆,霸道得让人无可抗拒:“央儿,你逃不掉的,先前是我太纵容你了……”

攫住最后一丝清醒,镜月未央咬着牙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卑……鄙!”

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竟然对她下药!

“卑鄙?也许吧……”宗政雪微一件一件剥掉镜月未央的衣服,笑得无良而无奈,“为了得到你,我连帝王的尊严也不要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还能容忍镜月未央对自己的无视,那么这种耐心在见到镜月未央满身欢爱的痕迹之后就彻底崩塌殆尽,并非不知道这个女人养了多少男宠眷顾了多少男人的身体,他无法忍受的是镜月未央可以接受别人,却唯独对他避而远之。

他不能忍受,她的身上唯独没有对他的记忆。

“如果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好了,恨我一生一死,也不要忘了我……”

温柔的毒情话氤氲在水雾中,绽开成一片妖冶的白莲,透过水雾,镜月未央似乎看见了男人脸上前所未有的疯狂与绝望。

在那一刻,她似乎可以遇见,这一辈子他们都会纠缠在一起,命中注定的纠葛。

18、易容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8 本章字数:5046

自从打定主意假装妥协之后,镜月未央就非常之快地入了戏,心无旁骛地做着笼中雀池中花,偶尔也会闹着出去溜达一圈,却是绝口不再提宗政墨啸的事,有时候旁人无意间提起,镜月未央也是毫无反应,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请记住本站

对此,宗政雪微乐见其成,而又免不得有些担心。

但,不管怎么样,宗政墨啸的大婚近在眼前。

镜月未央的­性­子他不说完全了解,也摸透了七八分,出身皇族,自小便是唯我独尊的存在,对任何事物的独占欲自然要比一般的人更强烈。

纵然她失去了先前的记忆,与生俱来决绝的心气也不会容忍宗政墨啸拥有别的女人,就连他偶尔去妃嫔的寝宫也会遭到她的鄙弃,虽然没有言明,不快的脸­色­却是显而易见。

难得看到镜月未央会因此而不快,宗政雪微便有意逗弄她,几日来去往嫔妾寝宫的次数比自登基后至今的次数都要多,直到镜月未央忍无可忍把他关在门外拒绝再见他,宗政雪微才收敛了一些。

大概人天生就有些贱脾气,便是帝王之尊亦不例外,先前那些女人奉承讨好争相媚惑自己的时候,宗政雪微只觉得厌烦无趣,连搭理的兴致都没有,反而镜月未央几次三番的无视,让他忍不住想要霸占她的注意力,想要掌控那颗变幻多端捉摸不透的心。

“这样就行了吗?”

镜月未央转过身,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儿,总觉得顶着别人的面皮怪怪的,但同时又有一种恶作剧的恶劣兴奋感。

“……很美。”

绀香呆呆地看着镜月未央,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冥后是个美人,却从没发现她可以美到这样的境地,冥后因着孤高的­性­子总是冰着一张脸,带着一股子明显的疏离感,让人亲近不起来,自然也不会太讨喜。

而眼下镜月未央顶着这张脸,再加上那双潋滟清魅的眼睛,灵动的表情瞬间将绝­色­容颜显露无遗,仿佛一位本该沉寂在古卷中的女子跃然而出,亭亭玉立站在面前对着你嫣然而笑。

镜月未央原本的容貌也是极好的,只是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整个脸还没张开,下巴偏瘦削了一些,如今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冥后那张天人之姿完美无缺地依附在她的脸上,隐隐约约还透露出一种成熟汝子所特有的风韵,叫人望一眼便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哼!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听绀香夸耀别人的容貌,镜月未央怪不乐意地回过头来,对着铜镜细细瞅着,对比自己之前的容颜,还是觉得本尊的样貌比较养眼。

“好看,无论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铜镜中倒映出另外一张绝­色­天姿,缓缓靠过来凑到镜月未央的肩头,双手跟着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宗政雪微眉眼带笑地望着铜镜中的镜月未央,提起手指往那双灵魅动人的眼睛轻轻点了点:“不管样貌怎么变,眼睛是不会变的,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

“骗人。”镜月未央撇了撇嘴角,习惯­性­地反驳他,“你变了那么多张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宗政雪微还是笑,只是笑颜里多了几分落寞。

“那是因为,你的眼里没有我。”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注意,不注意自然就不会有所发觉。原来她不是刻意轻视他,而是实实在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宗政雪微不由心头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会流血,但是很疼。

“话说这位姐姐的技术真好,要是我就这么顶着这张脸出去,肯定没有人会怀疑……”镜月未央对着铜镜又看了两眼,抬头笑嘻嘻地想要夸赞为她易容的婢女几句,然而一抬眸才发现房内只剩下她和宗政雪微,其他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个一­干­二净。

“呃,她们人呢?”

“出去了。”

“啊?为什么?不是还要换衣服吗?喂喂喂……你要­干­什么!放我下去……”

拦腰抱起镜月未央,宗政雪微嘴角噙笑,凤眼斜斜上挑:“从前没有正眼看过皇后的这张脸,现在仔细看了,竟是让人爱不释手……”

“宗政雪微!你给我住手!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揍成猪脑袋!”

“可是我忍不住了……”

宗政雪微俯身趴在镜月未央身上,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像小狗一样可怜的表情,雷得镜月未央一阵里焦外­嫩­——

这货竟然学会卖!萌!了!

天啊,拿块豆腐砸死她吧!以前那个霸道冷酷的西门九幽去哪里了?!那个薄情寡义拒人千里的闻人樱离去哪里了?!那个如沐春风温文尔雅的冥皇陛下去哪里了?!真是让人怀念啊有没有!

感觉到男人身下的反应,镜月未央老脸一红,揉着宗政雪微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颈,憋着嗓子催促:“……真是作孽,要做就快些,不然赶不及婚典了。”

“呵……不着急。”宗政雪微伸手探入衣襟抚上那温香软玉般的肌肤轻轻拿捏,偏偏要挑逗得镜月未央忍不住呻一吟出声,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浑身轻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切切拥有这个女人,即便只是身体,“如果错过了时间,那就不去好了。”

……!

这个男人!

话虽这么说,宗政雪微还是很懂得掌控时间的,在绀香冒得被赐死的危险敲门提醒的时候,宗政雪微正一脸餍足的从镜月未央身上爬起来,因而也没怎么发火,只随口吩咐了几句。

听到那略带沙哑的声腔,早已是刀枪不入的绀香都忍不住脸颊发烫,忍不住为镜月未央默默祈祷了几句。

如果她没算漏,这已经是陛下今天第三次……

在镜月未央之前,她还没见过帝君临幸过哪个妃嫔,因而在知道帝君看上了哪个女人之后,她比谁都要兴奋,巴不得绑了那个女人给帝君献上去。只是现在,大概是帝君长年禁欲过度的缘故,一旦尝到了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就无法再停下来……

绀香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担心,再这么下去,镜月未央迟早会被帝君玩儿坏的好伐!

而在房内凌乱的床榻上,镜月未央哼哼着揉了揉快要断掉的老腰试图做起来,却是半点劲儿都使不上,忍不住一边在心底把宗政雪微从头发到脚趾头都问候了个遍,一边拿斜眼刷他:“那些女人没伺候好你还是怎样?成天只知道折磨劳资!我告诉你,差不多这几天我就要来葵水了,你要是敢再碰我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咬死你!”

宗政雪微自认为是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本领,然而,在听到镜月未央毫不忌讳地说出“葵水”两个字的时候,某人还是忍不住眼皮跳了一下。

温热的指腹贴上肌肤,坚韧有力的手指按压得当,一下重一下轻的舒服极了,镜月未央忍不住轻哼了起来,趴在被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不得不承认,宗政雪微的手法很有技巧,来来回回按压了两道,镜月未央就没觉得那么酸痛了。

不过这样一来,又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痛快,心里头琢磨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有些介意。

“想不到至尊无上的冥皇陛下,还有这么体贴入微的时候,难怪冥后当初不顾一切也要挽回你的心……话说,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心吗?”

“没有,”宗政雪微扬眉浅笑,指尖掠过细化如雪的肌肤一直抚到镜月未央的胸口,继而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我的心,在这里。”

一瞬间像是有电流从宗政雪微的指尖传到了心头,镜月未央不由微微一愣,被一个绝代风华权倾天下的男人这样告白,没反应的那是木头。

顿了顿,宗政雪微又柔声补充了一句。

“我没有碰她们。”

“……什么?”镜月未央还在神游。

“那些女人,包括冥后,我都没有染指。”

“……哦。”

有那么一瞬,镜月未央忍不住要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她究竟是有多么的铁石心肠才能这么残酷地糟蹋一个人的真心啊!

几乎是被宗政雪微伺候着穿戴好衣物,镜月未央这才发现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比她想象中要更细致,那样繁复的衣物琐碎的饰物,他竟能一件一件地佩戴得丝毫不差,不像她,到现在还不晓得祭奠时的礼服哪件穿在里头哪件穿在外面。

“陛下,王府到了。”

镜月未央掀开帘子,富丽堂皇的王府大门张灯结彩,伫立在门口的两头雄壮石狮威风凛凛,迎接着前来贺喜的王宫权贵。

一早守在门口的管家远远就见到从宫里头驶出来的马车,立刻拔高声音通报:“帝君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侧头望了过来。

在那众多陌生的面容中,镜月未央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还是那样倾城绝­色­,还是那样冷淡如水,却是多了几分磨砺之后的硬朗,馥丽得像是一朵盛开的睡莲花。

19、鬼王大婚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9 本章字数:5042

那人望过来的时候,镜月未央的视线恰好迎了上去,目光相交的一瞬间,两人均是微微一愣。。请记住本站

差点儿忘了,既然能在皇宫见到那个有着阳眸­色­的男人,那么柳浮玥势必也在这宫墙之内。

为了辅助九皇子争夺圣焰的帝位,她的玥儿可是竭尽所能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明知道冥皇有吞并天下的野心,采取远交近攻的手段笼络圣焰,他们亦是颇为心甘情愿地入了套,两相阳奉违,各怀心思。

瞧见冥后朝自己微微一笑,柳浮玥心生疑虑,总觉得那双眼睛甚是熟悉,那种带着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转瞬便再也捕捉不到。

由于自小便入镜月为质,柳浮玥跟这个姐姐的接触少得可怜,就算是见面,也是偶尔点头示意,加之两人都是孤傲的子,更是极少交谈,因而他对冥后了解不多,即便有着不浅的血缘关系,也没理由会生出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这个女人曾经千百次这样戏谑地笑着望他。

“在看什么?”

见镜月未央顿足张望,宗政雪微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雪莲般清冷的男人,握着镜月未央的手即便收紧了几分。

“那个人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镜月未央露出些许迷恋的神­色­,连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而这样的温柔是宗政雪微所从未见过的。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她依旧对那个男人怀有特殊的感情吗?

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叫柳浮玥,是圣焰国的清王,也就是你的七皇弟。”

镜月未央回头眨了眨眼睛:“我的?”

“是啊,他是你的七皇弟,”宗政雪微刻意咬重了七皇弟三个字,凑过来在镜月未央耳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挠得她耳根痒痒的,“我的皇后。”

无视宗政雪微的提醒,镜月未央笑盈盈的转身就朝柳浮玥走去:“既然是本宫的皇弟,本宫就更应该过去打声招呼了!”

掌心的手一下子抽了出去,镜月未央的动作很快,三步两步就跨到了柳浮玥的面前,宗政雪微微微攥了攥金袖底下的手,清丽的双眸眯了眯,露出几许危险的­色­泽。

看到冥后朝自己走来,本着应有的礼节,柳浮玥俯身行了一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哎呀,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拘束?”镜月未央笑嘻嘻地伸手扶起柳浮玥,一边状似随意地握上他的手,一边趁机吃豆腐,“好弟弟,怎么来了西冥都不进宫来看本宫?离开圣焰也有一段时日了,本宫可挂念着你们呢……”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浮起了一片疑虑之­色­,惊异于冥后言行的热络与轻浮,还有那番破洞百出的话。

这下别说是柳浮玥肯定了自己的猜疑,就连旁人都开始怀疑冥后是否是个西贝货。

柳浮玥看着她,目光直直落进她的眸子里,反问道:“前几日,臣弟不是才进宫拜见过姐姐吗?”

“呃……”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镜月未央尴尬地笑了笑,回身朝后一脚跟过来的宗政雪微求助,“有吗?本宫怎么记不得了……”

分不清镜月未央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宗政雪微无心猜测太多,上前便拉过镜月未央的手执于掌心,简单地给了众人一个解释:“几日前皇后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对于一些事情可能记得不甚真切。”

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并不能排解众人的疑虑,然而在场皆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见帝君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舌,只道他们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做什么,都会有他自己的缘由,唯独柳浮玥怀疑更甚。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长得跟冥后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是冥皇竭力救治甚至不惜为之丧尽功力,尔后一直深藏于后宫的——镜月未央!

他很清楚,这个男人有着同自己一样的偏执,若非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绝对不会动她分毫,在此之前,冥皇从未对冥后有过任何亲密的表现。而眼下,他的手却将这个女人的手紧紧握于掌心,五指紧扣,坚定得似乎这一生一世,都不愿再放手。

可如果她真的是镜月未央,又为何用那样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是故意的吧,既然托人把那幅画还给了自己,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可是她凭什么?!

她以为她想怎样就怎样吗?喜欢了就费尽心思讨好自己,不喜欢了,就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他偏偏不让她如愿!

瞧见柳浮玥的清眸中不停变幻的神­色­,镜月未央便知他猜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然而她却是不打算说破,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他,暗暗观察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动情,又动了几分情?

宗政雪微说过,只要那个人爱她,那么看着她的眼睛,就一定可以把她认出来。

她曾经对柳浮玥那般死缠烂打宠爱至极,就算他刻意遗忘,也不可能彻底地将她留下的烙印从他心中拂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她说过,这个男人的这一生,都是她的。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地传情,宗政雪微颇是不悦,一手揽上镜月未央的腰际把她往自己怀里拥近了几分,继而冷冷看了一眼柳浮玥,宣告自己的占有权。

看着柳浮玥瞬间暗下去的脸­色­,镜月未央笑得更欢了,偎在宗政雪微的怀里一脸甜蜜,往死里刺激柳浮玥。

在场众人看着神­色­诡异的三人,总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头,后背嗖嗖的,感觉周身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却闹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直到远处铿铿锵锵的锣鼓声越来越近,守在街头巷尾的人群随之闹腾了起来:“来喽来喽!新娘子来了!”

三人这才随声转过头,望向迎亲卫队伍的前端,只见宽阔的青石板大道上铺天盖地地染上了鲜丽的大红­色­彩,长长的红­色­队列几乎没有尽头,周围人群欢欣鼓舞吵嚷不绝,鼓乐震天欢喜不已,场面阔丽而宏大,排场给足了新娘和新郎的面子,喜庆得有些……刺眼。

太阳底下,镜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骑在高头骏马背上的男人,身着大红喜袍,头戴红底黑带的官帽,俊酷的面容上棱角分明,像极了她年幼时候幻想过的白马王子。

可惜,这个骑着白马的王子,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娶的却是别的女人。

“哼!”

冷冷哼了一声,不等队伍走近,镜月未央即便一甩袖子转身朝王府大门走去。

宗政雪微眉尾轻扫,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本想着这样一来她与宗政墨啸便能彻底断了关系,可事至眼前,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对宗政墨啸,他不是没有愧疚的,对镜月未央,他也……不无自私。

只恨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在镜月未央之前,他自信可以掌控整个天下,在镜月未央之后,他却连一个女人都无法彻底占有。

接下来是新娘进门,拜天地,然后入洞房。

有冥皇和冥后主持婚典,场面又是热烈又是严正,不过冥皇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素来亲和,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行为,倒也没有觉得太拘束,就连神枭十三骑也放松了警惕,围坐在一边畅饮欢谈。

“新人敬酒!”

镜月未央端起新娘奉上来的酒水,目光却是笔直落在宗政墨啸的脸颊上,浮浮沉沉,甚而有些怨恨。

虽然是她选择离他而去,可若不是他的无能,她又怎会选择委身在别人的身下,强自婉转缠绵……

唔,一直这么演下去的话,她就不信“激”不了宗政墨啸的“将”!

挑拨离间什么的,果然是一件高难度的技术活,好在煽风点火这种事情,正是镜月未央的拿手把戏。

“本宫在此恭祝鬼王与王妃执手偕老,百年好合。”

口吻清淡,神­色­平静,镜月未央仰头举杯一饮而尽,看起来再是正常不过,甚至连宗政雪微都要相信她是真的断了对宗政墨啸的想念,唯独宗政墨啸一丝不落地看尽了她眼底的苦涩,心在一那颗忍不住狠狠揪起,恨不得立刻拉她离开这个闹哄哄的地方,找一个没有别人的山谷,携手过完这一辈子。

他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个人,是她啊……

将新娘送入洞房之后,宗政墨啸便被前来道贺的王公贵族团团包围了起来,无论是谁来敬酒一概不推辞,一杯一杯仰头饮尽,豪绰的作风顿时惹来众人的频频欢呼,镜月未央偶尔被叫好声吸引过去,转眸便对上那双深沉如墨的双眸,浓郁的情愫染上了微醺的酒意,似乎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哀恸。

镜月未央不知道宗政墨啸酒力如何,只是他这种像是要把自己溺死在酒里的喝法,无端让人心疼。

如果说以前还不能确定,那么这一刻镜月未央便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对她已然用情至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20、狗血的又来了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19 本章字数:5080

看着镜月未央微敛的双眼,宗政雪微有些无奈地抿了抿薄­唇­:“那我在这里等你。。请记住本站”

“嗯。”

最后望了一眼淹没在人群里面容惨淡眉眼微醺的男人,镜月未央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心里划过一道奇异的电流,酸酸麻麻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就要走过去把他从这个婚礼上抢走。

然而醉酒的是那个男人,她的理智清醒得让自己有些厌恶,因为在乎的人和事物多了,所以受到的禁锢便也多了,以前的她或许无所顾忌胆大妄为,如今……她却不敢冒这样的险。烦躁地甩了甩脑袋,镜月未央穿过嬉笑欢闹的人流走了出去,诺大的一个喜堂内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忧郁,仿佛又回到了那种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场景。

没来由的,就想念起那几个风华万千的人儿来,好久不曾跟他们联络,似乎在这里耗费的时日太久了一些。

正想着,前面的小道上忽然多出来一道影,一堵人墙就那么不冷不热地挡在了面前,不用抬头去看,那股久违的冷香便已彰显了对方的身份。

镜月未央收起思绪,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看向一脸郁的男人:“玥儿……你怎么出来了?”

柳浮玥直直看着她,眸­色­清冷,又带着些微难以琢磨的复杂情绪:“你究竟是谁?!”

“本宫、本宫是你三姐啊!”

碍于柳浮玥过分压迫的气势,镜月未央心跳微微漏了半拍,好像自己眼下的作为在对方的火眼金睛里就是跳梁小丑,心虚之下便不由拔高了强调,目光却愈发地坚决。

“呵……是吗?可是姐姐以前从来都不会叫我玥儿,难不成摔了一跤不仅忘了时下发生的事,连情都会有所变化么?”

镜月未央动了动嘴­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两人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对峙着,镜月未央袖下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过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柳浮玥忽而扬起眼角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捏起镜月未央的下巴缓缓摸索,试图要掀掉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真的以为,不想要了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吗?那我现在明明确确地告诉你……”冷魅的面容忽然凑了过来,贴着镜月未央的鼻尖,带着薄荷香味的气息喷薄在脸颊上,带来些微的湿热感,俊秀的眉眼变得强硬而危险起来,“这辈子你都休想把我甩开!”

柳浮玥承认,这样的做法很犯贱,可当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言笑晏晏得偎在别人的怀里,却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他就无法克制地嫉妒,心一下子空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某样极为重要的东西。

就算他刻意忽视,也还是无法派遣这种失落,所以在看到镜月未央孤身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不由自主就跟了出来。

心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他不要她的眼里没有他!不要她狠心放手!不要被她舍弃……他已经习惯了那种被她纵容被她迁就的生活,如果哪一天她不在乎他了,他那可笑的骄傲的自尊心,又该摆在哪里招摇呢?

面对柳浮玥如此激烈的反应,镜月未央自是忍不住暗暗窃喜,不枉她欲擒故纵百般谋算,总算是把这尊玉佛给逼急了,能让一个冰心寡欲的男人被红尘情缘所纠缠,不可谓不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工程。

不过这个男人之前那样过分,她才不要那么简单就原谅他。

这么想着,镜月未央立刻惊惧不定地眨了眨眼睛,缩起肩膀往后连连退了两步,双手抱起头忙不迭地来回摇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凶我……央儿怕……雪微哥哥你在哪里……央儿好怕……”

那种受惊的小鹿般的眼神清澈见底,并不像是在演戏,陌生而惊惧的目光再次刺激了柳浮玥的眼球,那一瞬柳浮玥只觉得心口一下子就空了。

难道她真的忘了他?!

不可能!

这怎么可以!

追上前握住镜月未央的手腕,柳浮玥寡淡的脸上终于裂出了道道细纹,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演戏,连冷冰冰的指尖都有些发颤,只目光还一如既往的决绝:“不管你是不是在演戏,我都会让你想起来的……”

一边说着,柳浮玥便抬手揽过镜月未央的后颈,闭上眼睛吻住那两片­嫩­滑的­唇­瓣,生涩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又因为过于迫切差点咬到镜月未央的舌头,害得镜月未央心中叫苦不迭,就算想要趁机多吃点儿豆腐也忍不住挣扎着要推开他。

奈何柳浮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逼她现出原形,双手牢牢箍着,眼睛亦是紧紧闭着,神情那叫一个认真,夹杂着些许隐约的慌乱和心虚。

“嘶……”

舌尖一疼,差点被咬出血来,镜月未央终于有些生气了,抬起手臂就要砍他一记手刀,然而不等她手起刀落,柳浮玥忽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软软地滑了下去,趴倒在她的肩头。

掠过柳浮玥的脑袋,镜月未央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形不稳男人,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异常惹人眼球,扑面而来的浓厚酒气混杂着男人粗重的气息,那双幽深得像是要把人吞进去的眼睛此刻正目光如炬地看着镜月未央,眼角微微皱起,却是笑着的神情。

镜月未央看着男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吓得镜月未央膝盖一软,差点也跟着跪了下去。

“哎!你在­干­什么……”

“我不要娶亲,我不要娶别的女人,我只要央儿做我的妻子。我不成亲了,所以……央儿能不能不要生气?”宗政墨啸几乎是用耍赖的口吻拉着镜月未央的衣角乞求,语气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小心翼翼,卑微到了尘埃里。

听到宗政墨啸的醉话,镜月未央在哭笑不得之余,一颗心却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这个冷酷倨傲的男人,是以怎样的心态才会下跪在她面前认错?不为能够得到她的原谅,不为能够挽回她,只是仅仅为了不让她伤心不让她生气?

谁能想到这个叱咤沙场狂妄得不可一世的鬼王,有一天竟然会像孩子一样,放下所有的自尊和执念,忐忑不安地去讨好一个几次三番想要放弃他的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镜月未央将柳浮玥扶到一边靠在假山上,继而回身扶起醉醺醺的宗政墨啸:“你喝多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闻言,宗政墨啸忽然像炸毛一样紧张起来,好像镜月未央这么做就是在驱逐他似的,慌忙抓住她的肩头哀求:“我没醉,没醉……不要回、回房……唔!”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还没讲完,宗政墨啸猛然一颤,整个人一下子压到了镜月未央身上,与此同时一把冷剑贴上镜月未央的肩颈:“不要动!”

温雅的声腔甚为熟悉,镜月未央不由大喜过望,转头就要去看来人:“鹤……”

“再动我就杀了你!”

对方却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冰冷的剑刃贴上肌肤,再近一分便能叫她血管爆裂,镜月未央不敢再动。

“啧啧,真没想到啊……西冥鬼王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可惜了,爱上谁不好呢?偏偏要搞到自己的皇嫂身上,也亏得冥皇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下来。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回我可真真长见识了……”

某人说的话还是那样刻薄毒舌,作为吐槽当事人之一的镜月未央欲哭无泪,想要好生教训他一番,可偏偏被人点了哑|­茓­开不了口,急得她自刎的心都有了。

这两个愁死人的娃儿哟,真是让人拙计!

“现在怎么办?”

小银子拿脚尖轻轻踢了踢宗政墨啸,蹙起眉头有些纠结,好不容易混进王府,想要趁机找人,却没想到撞上了这么一出,还一下子捞到了三条大鱼。可是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都怪那个死老头不把话说清楚,只说能在王府找到镜月未央,其他什么也没补充,害得他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这里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都先带回去吧。”

楚鹤鸣显然也很头疼,收起架在镜月未央脖子上的剑又寒声威胁了几句,才架起柳浮玥将他们一起带回了——洞房。

——对,就是那个“洞房花烛夜”的“洞房”!

在看清楚鹤鸣一身绯艳的新娘嫁衣的时候,镜月未央差点没被闪瞎狗眼!你妹的,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美得这么人神共愤!哦,不对,应该是这尼玛是谁出的馊主意,竟然让她堂堂镜月国的大将军化装成新娘子?!

要是不小心真的被宗政墨啸酒后乱了,这损失……她找谁哭去!

“啊啊啊……”

见两人又要出门­干­活,镜月未央赶紧扯着嗓子发声喊住他们。

“这女人好像有话要说。”

“嗯嗯嗯!”

镜月未央狂点头。

楚鹤鸣上下打量了她一边,才大发慈悲的解开了镜月未央的哑|­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21、要见小魔女真不容易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6:26 本章字数:5072

“在哪?!”

两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了口,却见镜月未央提起眉梢,话言半句:“先把本宫的|­茓­道解开。。请记住本站”

小银子抬眸与楚鹤鸣对望了一眼,随即上前啪啪点开女人的|­茓­道,紧接着一把长剑再度吻上镜月未央的脖子:“别给老子耍花样,不然老子就先画花你这张脸!”

啧,最毒男人心!

镜月未央暗叹了一句,继而扬起嘴角浅浅一笑,在两人的警戒目光中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握住楚鹤鸣的手腕将长剑刺向小银子,两人被这变故惊得一骇,立刻闪避,只一瞬间的功夫,竟就被这个女人双双制服。

不是他们掉以轻心,而是这个女人的武功实在太厉害了!

看着两个人惊变的脸­色­,镜月未央愈发兴起了耍弄的兴致,抬起手笑吟吟地抚上小银子俊秀的脸颊,一边轻柔地拿捏,一边顺着下颚、喉结、锁骨缓缓下滑,直到指尖探入胸襟在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啧啧,不知是用了什么膏药,先前被鞭得支离破碎的肌肤如今细滑娇­嫩­,似乎比以前的手感更好了。

小银子没料到这个女人竟会如此厚颜无耻,又苦于被制住了|­茓­道说不得动不得,只能拿一双虎目用吃人的眼光狠狠地瞪着她,然而女人垂着眼睑偏偏不去看他,手下的动作却是愈发放肆轻佻起来。

余光望见小银子紧紧抿着的­唇­瓣,嫣红的­色­泽几乎要渗出血来,镜月未央体内恶劣的因子逐渐被激发出来,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他的锁骨,湿热润滑的触感立刻刺激得小银子浑身一颤,忍不住从喉间逸出了一丝口申口今。

被镜月未央这样熟练技巧地挑逗着,小银子已然控制不住开始浑身燥热,脸颊泛红耳根发烫,羞愤得几欲咬舌自尽。

男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可耻,不能受思想的控制,眼前这个女人的手法又熟稔又厉害,似乎对他的身体很了解,甚至让他生出一种错觉……

“呵……你的身子可真敏感啊!”镜月未央朝他耳根轻轻吹了一口气,笑得邪肆,“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要不要本宫帮帮你?”

缓缓闭上眼睛,小银子心下苦笑,就这样吧,把她当成是央儿就好了,看不到的话,就不会那么难以忍受了吧……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央儿,这条贱命不要也罢。

若是被别的女人玷污了,就算央儿不计较,他也会嫌弃自己这幅残破的躯体,大概从今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同镜月未央亲近了……念及至此,小银子不禁鼻尖一酸,紧闭的眼角处随之渗出了一滴清泪,在白皙的肌肤上滑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见此情形,镜月未央立马意识到自己玩得过火了,不由捧起他的脸颊轻轻撬开­唇­齿,吻得温柔而缠绵:“傻瓜……是我啊。”

闻言,小银子蓦地一颤,瞬间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清丽如琉璃般的黑­色­眸子,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刹那涌上心头,悸动之下反而忘了如何反应,只那么呆呆地看着镜月未央,仿佛穷尽一生也看不够。

“陛、陛下……”完全没料到某人的到来,守在园子外的小丫鬟激动得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听丫鬟那么一叫,楚鹤鸣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这冥皇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镜月未央显然也听到了那声叫唤,趁着脚步逼近前立刻点开两人的|­茓­道,目光迅速往四周转了一圈,道:“小银子你到屏风后面藏一下,鹤鸣你去床边坐着,把凤冠戴上……”

抢在宗政雪微走近之前,镜月未央深吸一口气,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抬眸见到走廊上迎面而来的男人不免微微一惊:“你、你怎么出来了?”

宗政雪微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镜月未央,目光轻烁:“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我……”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一样,镜月未央有些慌乱地躲开他的视线,牙齿轻咬着­唇­瓣,又似有些委屈与不甘,“我只是来看看新娘子长得怎么样……”

“是么?”宗政雪微口吻柔和,但隐隐能听出其下暗藏的不悦,“现在见到了?”

“嗯。”

“如何?”

镜月未央垂下头,声音愈渐低迷,消散在冬末春初的细细凉风里:“……很好看。”

废话,她家的鹤鸣那可是国­色­天香的料子,一般女人哪能跟他相比,拿他取代那个劳什子的郡主,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夸得天花乱坠都不为过。

冷锐的目光朝房内轻扫一圈,掠过那个端坐在床边一动不能动的绯衣新娘,隔着一层轻纱幔布看得并不真切。

“哼……不过没有我好看!”镜月未央低低吐了一句,即便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只斗赢了的小孔雀,有一种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心疼的骄傲。

宗政雪微不免失笑,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回到皇宫,前一脚才踏进宫门,后一脚便有人赶忙迎了上来,满脸焦虑眉头紧锁,看样子在宫门处等了不少时间,见到宗政雪微时不由脸上一喜,又有些隐隐的忧惧:“陛下,小公主突然间病得厉害,奴才一时束手无策,还望陛下……”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宗政雪微脸­色­一变,沉声下令:“把太医都带到桂兰殿。”

“……太医都在。”

小公公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小声应了一句,亏得他有先见之明,半分也不敢亏待那个小­奶­娃,不然就凭帝君眼下这反应,要是小­奶­娃伤了一根毫毛,他还不得被扒掉一层皮。

听两人之间的对话,镜月未央心头一慌,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他们口中说的“小公主”十有**就是小魔女。一面高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面又止不住为小魔女的病情担忧,便也管不得那么多催促了一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快去看看吧。”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宗政雪微没有多做计较,直接带着镜月未央一同赶往桂兰殿。在走进院子的时候有个丫鬟紧紧跟在镜月未央身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忽然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

镜月未央心头一跳,一下子搞不清状况,但还是握紧了掌心的小瓶子,余光扫到那名丫鬟的脸­色­,却是见不到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在察觉到她的视线之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纵然心里着急,镜月未央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紧紧跟在宗政雪微身后不敢表露太过明显的担忧。她清楚,越是紧急的关头的就越不能慌了阵脚露出破绽,否则功亏一篑只会造成更多的麻烦。如今联络上了小银子和楚鹤鸣,又有九皇子从旁协助,只要小魔女能平安无事,那么离开这个地方指日可待。

而且,似乎还有人在暗中帮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不管如何,有人锦上添花总比落井下石要好。

很快,两人就跨过门槛进了房间,宗政雪微一挥袖子免了众人的行礼,面­色­凝重,脸上的担忧不像是在做假。

“皇兄,你来了!暖儿她——”

守在摇篮边的一名男童见到宗政雪微后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俊秀的眉头紧紧拧着,显出了一个明显的“川”字,双手因为过于担心而紧紧攥着衣摆,原本平坦的衣襟折出了无数的小褶子。

宗政雪微走上前,在看见摇篮里的小人儿后脸­色­蓦地一变,吓得镜月未央的心脏猛的一缩。

即便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在见到那张面无血­色­像是冰雕一样的小脸蛋的时候,镜月未央还是忍不住指尖发颤,刹那间好像胸口被瞬间挖空了一样,要不是刚才有人给了她暗示,她根本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所谓呣子连心,在看见自己亲生的孩子变成这幅模样,摊在谁头上都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宗政雪微沉声发问,冷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了一圈,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因无计可施而静默不语。

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压抑而凝重,就连宗政雪微都紧皱眉头面露难­色­,守在小魔女身边的男童见状红了眼睛几乎要哭出来,忽然上前两步跪在宗政雪微面前,俯身拜地行了一个大礼:“臣弟恳求陛下救救暖儿!”

“让我来试一下吧。”

看着小魔女紧紧闭着眼睛,安静得不像话,镜月未央不敢再耽误时间,走上前轻轻地抱起小魔女,回眸看向宗政雪微请示。

见镜月未央神­色­平静,宗政雪微不再多疑,一时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即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下令撤开了房内的其他人。

把小魔女放到床上,镜月未央轻柔地解开她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赶走身后的人:“你们也出去,小娃儿好歹是个闺女。”

难得镜月未央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宗政雪微便知她有办法治好小魔女,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拍了拍宗政玄宁的肩膀:“别担心,暖儿不会有事的。”

宗政玄宁迟疑地看了一眼镜月未央,又默默地把视线转到小魔女身上,继而才恋恋不舍地随宗政雪微走了出去。

☆、22、小魔女的桃花

“在哪?!”

两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了口,却见镜月未央提起眉梢,话言半句:“先把本宫的|­茓­道解开。”

小银子抬眸与楚鹤鸣对望了一眼,随即上前啪啪点开女人的|­茓­道,紧接着一把长剑再度吻上镜月未央的脖子:“别给老子耍花样,不然老子就先画花你这张脸!”

啧,最毒男人心!

镜月未央暗叹了一句,继而扬起嘴角浅浅一笑,在两人的警戒目光中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握住楚鹤鸣的手腕将长剑刺向小银子,两人被这变故惊得一骇,立刻闪避,只一瞬间的功夫,竟就被这个女人双双制服。

不是他们掉以轻心,而是这个女人的武功实在太厉害了!

看着两个人惊变的脸­色­,镜月未央愈发兴起了耍弄的兴致,抬起手笑吟吟地抚上小银子俊秀的脸颊,一边轻柔地拿捏,一边顺着下颚、喉结、锁骨缓缓下滑,直到指尖探入胸襟在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啧啧,不知是用了什么膏药,先前被鞭得支离破碎的肌肤如今细滑娇­嫩­,似乎比以前的手感更好了。

小银子没料到这个女人竟会如此厚颜无耻,又苦于被制住了|­茓­道说不得动不得,只能拿一双虎目用吃人的眼光狠狠地瞪着她,然而女人垂着眼睑偏偏不去看他,手下的动作却是愈发放肆轻佻起来。

余光望见小银子紧紧抿着的­唇­瓣,嫣红的­色­泽几乎要渗出血来,镜月未央体内恶劣的因子逐渐被激发出来,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他的锁骨,湿热润滑的触感立刻刺激得小银子浑身一颤,忍不住从喉间逸出了一丝口申口今。

被镜月未央这样熟练技巧地挑逗着,小银子已然控制不住开始浑身燥热,脸颊泛红耳根发烫,羞愤得几欲咬舌自尽。

男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可耻,不能受思想的控制,眼前这个女人的手法又熟稔又厉害,似乎对他的身体很了解,甚至让他生出一种错觉……

“呵……你的身子可真敏感啊!”镜月未央朝他耳根轻轻吹了一口气,笑得邪肆,“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要不要本宫帮帮你?”

缓缓闭上眼睛,小银子心下苦笑,就这样吧,把她当成是央儿就好了,看不到的话,就不会那么难以忍受了吧……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央儿,这条贱命不要也罢。

若是被别的女人玷污了,就算央儿不计较,他也会嫌弃自己这幅残破的躯体,大概从今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同镜月未央亲近了……念及至此,小银子不禁鼻尖一酸,紧闭的眼角处随之渗出了一滴清泪,在白皙的肌肤上滑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见此情形,镜月未央立马意识到自己玩得过火了,不由捧起他的脸颊轻轻撬开­唇­齿,吻得温柔而缠绵:“傻瓜……是我啊。”

闻言,小银子蓦地一颤,瞬间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清丽如琉璃般的黑­色­眸子,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刹那涌上心头,悸动之下反而忘了如何反应,只那么呆呆地看着镜月未央,仿佛穷尽一生也看不够。

“陛、陛下……”完全没料到某人的到来,守在园子外的小丫鬟激动得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听丫鬟那么一叫,楚鹤鸣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这冥皇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镜月未央显然也听到了那声叫唤,趁着脚步逼近前立刻点开两人的|­茓­道,目光迅速往四周转了一圈,道:“小银子你到屏风后面藏一下,鹤鸣你去床边坐着,把凤冠戴上……”

抢在宗政雪微走近之前,镜月未央深吸一口气,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抬眸见到走廊上迎面而来的男人不免微微一惊:“你、你怎么出来了?”

宗政雪微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镜月未央,目光轻烁:“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我……”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一样,镜月未央有些慌乱地躲开他的视线,牙齿轻咬着­唇­瓣,又似有些委屈与不甘,“我只是来看看新娘子长得怎么样……”

“是么?”宗政雪微口吻柔和,但隐隐能听出其下暗藏的不悦,“现在见到了?”

“嗯。”

“如何?”

镜月未央垂下头,声音愈渐低迷,消散在冬末春初的细细凉风里:“……很好看。”

废话,她家的鹤鸣那可是国­色­天香的料子,一般女人哪能跟他相比,拿他取代那个劳什子的郡主,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夸得天花乱坠都不为过。

冷锐的目光朝房内轻扫一圈,掠过那个端坐在床边一动不能动的绯衣新娘,隔着一层轻纱幔布看得并不真切。

“哼……不过没有我好看!”镜月未央低低吐了一句,即便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只斗赢了的小孔雀,有一种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心疼的骄傲。

宗政雪微不免失笑,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回到皇宫,前一脚才踏进宫门,后一脚便有人赶忙迎了上来,满脸焦虑眉头紧锁,看样子在宫门处等了不少时间,见到宗政雪微时不由脸上一喜,又有些隐隐的忧惧:“陛下,小公主突然间病得厉害,奴才一时束手无策,还望陛下……”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宗政雪微脸­色­一变,沉声下令:“把太医都带到桂兰殿。”

“……太医都在。”

小公公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小声应了一句,亏得他有先见之明,半分也不敢亏待那个小­奶­娃,不然就凭帝君眼下这反应,要是小­奶­娃伤了一根毫毛,他还不得被扒掉一层皮。

听两人之间的对话,镜月未央心头一慌,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他们口中说的“小公主”十有**就是小魔女。一面高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面又止不住为小魔女的病情担忧,便也管不得那么多催促了一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快去看看吧。”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宗政雪微没有多做计较,直接带着镜月未央一同赶往桂兰殿。在走进院子的时候有个丫鬟紧紧跟在镜月未央身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忽然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

镜月未央心头一跳,一下子搞不清状况,但还是握紧了掌心的小瓶子,余光扫到那名丫鬟的脸­色­,却是见不到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在察觉到她的视线之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纵然心里着急,镜月未央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紧紧跟在宗政雪微身后不敢表露太过明显的担忧。她清楚,越是紧急的关头的就越不能慌了阵脚露出破绽,否则功亏一篑只会造成更多的麻烦。如今联络上了小银子和楚鹤鸣,又有九皇子从旁协助,只要小魔女能平安无事,那么离开这个地方指日可待。

而且,似乎还有人在暗中帮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不管如何,有人锦上添花总比落井下石要好。

很快,两人就跨过门槛进了房间,宗政雪微一挥袖子免了众人的行礼,面­色­凝重,脸上的担忧不像是在做假。

“皇兄,你来了!暖儿她——”

守在摇篮边的一名男童见到宗政雪微后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俊秀的眉头紧紧拧着,显出了一个明显的“川”字,双手因为过于担心而紧紧攥着衣摆,原本平坦的衣襟折出了无数的小褶子。

宗政雪微走上前,在看见摇篮里的小人儿后脸­色­蓦地一变,吓得镜月未央的心脏猛的一缩。

即便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在见到那张面无血­色­像是冰雕一样的小脸蛋的时候,镜月未央还是忍不住指尖发颤,刹那间好像胸口被瞬间挖空了一样,要不是刚才有人给了她暗示,她根本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所谓呣子连心,在看见自己亲生的孩子变成这幅模样,摊在谁头上都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宗政雪微沉声发问,冷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了一圈,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因无计可施而静默不语。

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压抑而凝重,就连宗政雪微都紧皱眉头面露难­色­,守在小魔女身边的男童见状红了眼睛几乎要哭出来,忽然上前两步跪在宗政雪微面前,俯身拜地行了一个大礼:“臣弟恳求陛下救救暖儿!”

“让我来试一下吧。”

看着小魔女紧紧闭着眼睛,安静得不像话,镜月未央不敢再耽误时间,走上前轻轻地抱起小魔女,回眸看向宗政雪微请示。

见镜月未央神­色­平静,宗政雪微不再多疑,一时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即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下令撤开了房内的其他人。

把小魔女放到床上,镜月未央轻柔地解开她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赶走身后的人:“你们也出去,小娃儿好歹是个闺女。”

难得镜月未央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宗政雪微便知她有办法治好小魔女,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拍了拍宗政玄宁的肩膀:“别担心,暖儿不会有事的。”

宗政玄宁迟疑地看了一眼镜月未央,又默默地把视线转到小魔女身上,继而才恋恋不舍地随宗政雪微走了出去。

☆、23、我跟你们走

听到关门的声音,镜月未央赶紧拿出那女婢暗中递来的瓷瓶,颤着手指打开,再小心翼翼地拨开小魔女的­唇­瓣将药水缓缓倒入口中。

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镜月未央心急火燎地在心中默念,却是除了祈祷和等待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小魔女苍白惨淡的面容,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疼,都怪自己做事太轻浮,从来都不计前因后果,要是小魔女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裹好小魔女的衣服轻轻抱在怀里,想起之前要这孩子的目的,镜月未央愈发觉得歉疚起来,同时又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那张坚毅而略带稚气的年轻面孔,却是好久都没那人的消息了。

“咳咳,咳咳咳……”

怀中的小人儿忽然轻咳了两声,因为声音过于微弱,镜月未央一时间倒是没听清,直到又过了一阵,小魔女“哇”的一声亮开嗓子吼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镜月未央才喜出望外地将她揉紧了三分,一颗高高吊着的心总算是放平了下来,暗叹有惊无险。

话说这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鬼点子!就算要让她接近小魔女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吧?!没事都要给吓出病来,要是真的有那么个万一,难道还要她去找阎王索魂不成?

可见那个暗自相助的家伙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一听到小魔女的哭声,守在门外的宗政玄宁立刻推开门奔了进来,在见到小魔女满脸泪光红扑扑的小脸蛋时忍不住喜极而泣,抽了抽鼻子凑过来,伸手往小魔女的脸颊上轻轻一掐,有些埋怨,有些庆幸,更多的则是如释负重般的感叹:“坏暖儿,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镜月未央把小魔女捧到男童面前,微微一笑:“要不要抱抱她?”

“嗯。”宗政玄宁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过小魔女,好像抱着一个脆弱的玻璃瓶似的,生怕摔坏弄疼了她,目光柔和地看着小魔女,眉眼却是不自主地弯起来,“不哭哦,暖儿乖乖的,再哭的话哥哥会心疼的……”

偎在熟悉的怀抱里,被人轻轻哄着,小魔女逐渐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先前体力消耗太多,闭着眼睛就慢慢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液体,脸上的神­色­却很安详。

镜月未央见状不由有些吃醋,在心底暗暗腹诽了一句,死丫头从小就这么­色­,有了“哥哥”不要娘,亏她刚才还担心个半死,真是白白浪费感情!

“这孩子是……?”轻轻点了点小魔女的鼻子,镜月未央回头打量了宗政雪微两眼,扬起眼角戏谑而又有些不快地问他,“看你刚才那么紧张的样子,该不会是……”

“暖儿是我们的孩子。”宗政雪微温柔浅笑,撒谎不眨眼睛。

“哈?!”镜月未央瞬间瞪大了眼睛,对此表示出乎意外,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我们的孩子”?!

尼玛他还真是说得出口啊!

这下不但镜月未央满脸错愕,就连宗政玄宁也抬头诧异地看了镜月未央一眼,又把目光往宗政雪微脸上怀疑地扫了一扫。

宗政雪微满脸淡定:“先前你情绪不好,朕怕你伤到暖儿,所以才没让你见暖儿。”

尼玛!这是什么意思?!真当她失忆了什么都敢瞎编,居然还诬陷她­精­神失常,够狠!

镜月未央脸­色­一沉,差点没忍住发飙,你丫才情绪不好!你全家都情绪不好!更郁闷的是,她不信,有人却是半信半疑,看着宗政玄宁默默地抱着小魔女退开一步,镜月未央一瞬间连掐死宗政雪微的心都有了。

看着镜月未央一脸炸毛的表情,宗政雪微见好就收,把这个话题四两拨千斤地敷衍了过去,上前轻轻揽过她的纤腰:“她叫暖鸢,宗政暖鸢。”

够了!去你妈的宗政!

镜月未央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咆哮了一句,这个脸皮比大气层还厚的男人,真特么想把他一脚踹回火星去!

闻得此言,一直不晓得小魔女来历的宗政玄宁终于忍不住眨巴着眼睛觑向宗政雪微,双­唇­微动,欲言又止。

“那这位是?”镜月未央摸了一把宗政玄宁的头,笑眯眯地明里暗里投过去一道危险的目光。好小子,这才过了多久,就把她含辛茹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魔女勾搭走了,是要闹哪样!

感觉到镜月未央不怀好意的视线,宗政玄宁不由脊背一僵,双臂顿时收紧了三分,生怕这个女人跟他抢暖儿。

“玄宁是朕的十七弟,也是父皇最小的皇儿,当年父皇走得突然,那个时候玄宁尚未出世,再加上生母庄妃难产而亡,朕又忙于国事疏于照料,这孩子自小便生­性­孤僻,见谁都拒之千里。”

宗政雪微缓缓说着,言语中带着些许歉疚,看向宗政玄宁的目光多了些温和,这还是镜月未央头一次在宗政雪微眼里看见除了寡薄之外的其他情绪,可见皇族之内再如何尔虞我诈,终是还存留着那么些冷暖人情。

这个男人,剥开了那层层叠叠的面具,也不过是个疼爱弟弟的兄长而已。

看着两个小人儿亲密的模样,宗政雪微眉目轻扬:“不过自从暖儿来了之后,玄宁倒是开心了许多,暖儿脾­性­极好,从不哭闹,玄宁很喜欢逗着她玩。”

那是!小魔女是谁呀,她可是从她镜月未央身上掉下来的­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超级小美女,十五年后定然又是一代少男杀手,倾国倾城的祸害!

确保小魔女­性­命无忧,镜月未央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如同暴风雨席卷而过的碧海晴天,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

宗政雪微见缝Сhā针,低头凑到镜月未央的耳际,声音温软暧昧:“晚上回寝,我们再给暖儿添个皇弟吧?”

闻言,镜月未央羞涩垂头,袖子底下双拳紧握,无声地在心底咆哮——

宗政雪微你给我去死!

既然找到了小魔女,又跟小银子他们碰了头,镜月未央便没了后顾之忧,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从宗政雪微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毕竟这里是西冥皇宫,遍地都是宗政雪微的眼线,要拖家带口地瞬间转移,还是得借助外力。

不过,一想到柳逸轩那双神采莫名的赤金眼眸,镜月未央总觉得不是太踏实,虽说是他先提出的条件交换,但实际上却是双方都有求于对方,唯一的风向标却是最难搞定的宗政雪微。

然,眼下别无他法。

楚鹤鸣假扮新娘之事也非长久之际,宗政墨啸醒来之后必然会追究,倘若事情传到宗政雪微耳里,免不得会对她起戒心。

所以,这一夜至关重要,不成功,便成仁。

妥善安置好小魔女,又派了三位医术高妙的御医一一诊断,确定了小魔女相安无事之后,宗政雪微才带着镜月未央一同离开了桂兰殿,不顾众御医诧异的神­色­,镜月未央扬着下巴一派得意,看得宗政雪微又是好笑,又觉得她可爱至极。

这个女人,有时候深沉得捉摸不透,有时候又清澈得一眼见底,冷艳决绝的她让他心疼,狂傲不羁的她让他想要征服,深谋远虑的她让他不敢轻视,嬉笑怒骂的她又让他觉得真切有趣……

以前的那些女人总是匍匐在他的脚下仰望他,唯有镜月未央站在他的面前,言笑晏晏,触手可及。

镜月未央一抬眸,就对上那双满含深情的眸子,一瞬间仿佛有电流当头袭过,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央儿,”宗政雪微忽然伸手遮住镜月未央的眼睛,温软的双­唇­跟着就轻轻贴了上来,“给我生个孩子吧……”

在看到镜月未央抱着暖儿满眼温柔的样子,像是天下所有的母女那样亲密无间,宗政雪微就忍不住嫉妒。所谓血浓于水,有些东西天生注定,无可改变。就像暖儿终究是别人的孩子,在看见亲生父亲之后,那种骨子里的亲情是他无法剥夺的。

如果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那么就算镜月未央恢复了原来的记忆,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他多一些迁就和妥协吧?

这一夜,镜月未央异常温顺,甚至热情得让人意外,宗政雪微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了劲儿要在镜月未央的肚子里种下小雪微,直到两人再也没有气力动弹分毫,湿热的雾气弥漫在两人之间,汗水顺着宗政雪微的发梢落在镜月未央汗淋淋的前胸,晕成更大的一片水渍。

休息了一阵,镜月未央才微微平复了气息,抬手轻轻捋起宗政雪微的头发,抚上耳际的那枚紫晶耳坠:“那个铃铛……我弄丢了。”

“嗯,我知道。”宗政雪微翻了个身,让镜月未央偎在自己怀里,“所以另外那只,我也毁了。”

那种折磨对方的道具,他根本就不屑。

☆、24、异瞳幻术

殿外宫人敲过三更,正是夜半,镜月未央趁着宗政雪微熟睡,点了他的睡|­茓­,继而穿好衣物下了床,推开窗户一晃身闪了出去。

她走后不久,潜伏在角落里的暗卫立刻就现出身来,匆匆走到床边作势要解开宗政雪微的|­茓­道,不料指尖还未触及锦被,一颗珍珠便就破空而来击在她的|­茓­道上。绀香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半路折回的女子,却见镜月未央笑眯眯地掀开被子将她摆在宗政雪微的身边,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在男人腰际……

看着镜月未央恶作剧式的笑容,绀香瞬间明白了什么。

但是……已经太晚了。

她现在还是关心一下等明早宗政雪微醒来之后自己的悲惨命运比较妥当,可是该死的,镜月未央竟然一手刀砍晕了她!

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镜月未央笑盈盈地勾起­唇­角,不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循着先前的路径去到桂兰殿找小魔女。

这夜天朗气清,没有太多的云层,月亮也不是很圆,弯弯的月牙恰好能照亮大地,又不会显得太过明晰。有守夜的宫人看见屋檐上掠过一道浅浅的黑影,也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并没有太过在意。

那总比飞鸟还要迅疾的速度,已然超过了常人的极限了吧!

桂兰殿与皇帝的寝宫离得不远,却是个冷宫,难怪镜月未央之前一直打探不到。夜半三更,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镜月未央弹出两颗小珍珠点了守门护卫的|­茓­道,直接打开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屋里头睡了三个人,小魔女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奶­妈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也睡得很沉,白日里见过的那个小皇子没有离开,眼下正趴在边上睡着,一只手还不忘握着小魔女的爪子。

镜月未央不由暗叹了一下小魔女的魅力,走上前轻轻抽出小魔女的爪子抱了起来,然而那小皇子却是警戒得很,就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就把他吵醒了过来,“哗”地一下抬起头:“谁?!”

“是我。”镜月未央微微一笑,也不隐瞒,“我要带暖儿回家了。”

听到是镜月未央的声音,宗政玄宁先是一愣,继而紧张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走暖儿?”

“我是镜月女君,暖儿的母皇。”镜月未央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张微弱暗光中的小脸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有不解的地方,这其中的关系多掂两下大致也该明白了,“还是说你相信你皇兄那些信口雌黄的说辞?”

闻言,宗政玄宁犹豫了。

在他眼里,一直都很敬重那个天人般完美无缺又对他悉心照料的兄长,在宫里,从不曾有人说过他的半点不是。可是……这个女人救了暖儿,而且看她对暖儿的态度,确然比寻常人要亲密许多。

“你……可有什么证据?”

“嗷呜!”

镜月未央正要开口,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欢欣鼓舞地围着镜月未央蹦来蹦去,时不时还往她腿上使劲蹭了蹭。镜月未央垂头瞧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可一眼之下不由吃了一惊,这瘦不溜秋的一团黑影,真的是当初那只“天下胖貂,舍我其谁”的火云貂吗?

这减肥减得也太厉害了吧!

火云貂一示好,宗政玄宁就没有怀疑的理由了,这只火云貂一直跟着暖儿,除了皇兄谁也不亲近,就连他也是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抱它一抱,眼下对着镜月未央如斯狗腿,定然是熟识的人了。

“那,你们是要回镜月吗?现在就走?!”

“不错。”镜月未央俯身一把捞起火云貂架在肩头,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畜生这才安静下来,乖巧地趴在镜月未央的肩膀上,“身为一国之君,哪有逗留在别国的道理?”

镜月未央说得­干­脆,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宗政玄宁拧着一脚,俊秀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犹豫了好一阵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着嘴­唇­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来:“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呃。”镜月未央没想到这小子对小魔女这么执着,然而借着灯光打量那张稚­嫩­而又不乏坚毅的小脸蛋,固执的模样倒是很讨人喜欢,“那好,以后可别哭着说要回来。”

“哼。”宗政玄宁别扭地侧过脑袋,在女人戏谑的目光下有些懊恼,有句话卡在嗓子口,想问,却是没有问出来。

她就这么走了,那皇兄怎么办呢?

在昨天之前,他从没见皇兄对人那样笑过,好像整个皇宫里的百花都齐齐盛开了一样。

多了一个比肩高的拖油瓶,镜月未央的轻功使起来就没那么行云流水出神入化了,加之西冥皇宫里的守卫一个个都被训练得跟武装特警似的,就差没安上一个狗鼻子,好几次镜月未央都差点现了形,一路来一颗心脏此起彼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我知道有个地方……”沉默不语的某个小子忽然开了金口,说出来的话却想让镜月未央直接把他从墙头扔出去,“可以直接从御花园通到外使行馆。”

草!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其实这条密道也是宗政玄宁无意间发现的,尽管陛下和鬼王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相互协作配合,然而但凡有权力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争斗,他年龄虽小,却也明白这宫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当初陛下还没即位的时候,就有别的皇兄笼络他国使臣,企图借助他国的兵力背水一战,只可惜陛下和鬼王的雷霆手段更胜一筹,那位皇兄……至今还囚在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就是那个时候,年纪尚幼的他无意之间撞见了后宫的妃嫔借此暗道与外使勾结,不过时日久远,现在只能凭着大致的记忆找寻那个暗道。

被镜月未央一番折腾,小魔女一早就醒了过来,靠在生母的怀里很是乖巧,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分离而吵闹挣扎,省了镜月未央不少力气去哄她。

见宗政玄宁久久没找到暗道,镜月未央不由有些怀疑,将小魔女放在火云貂身边,走过去一起探查:“喂,我说,你是不是记岔了?还是……故意耍人玩儿?”

“不会错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宗政玄宁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倒显得镜月未央轻佻放荡,听她怀疑自己,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口吻却很是坚定,“我不会拿暖儿的安危开玩笑。”

如果不是他眼花,在暖儿刚来的那个时候,皇兄曾经捏着暖儿的脖子试图掐死她,只是最终没有下得去手。

虽然这以后皇兄对暖儿一直很好,可是那天的情形还是叫他心有余悸,这也是他之所以不强求暖儿留在皇宫的原因。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保护这个小小的,只会对着他笑,却是依依呀呀连话也不会说的孩子。

“嗖!”

不晓得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支冷箭刷的­射­了出来,镜月未央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宗政玄宁,仓促间箭矢划过镜月未央的手臂,擦破了衣袖。

“你没事吧?”

镜月未央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宗政玄宁没有受到其他的暗算才放心。宗政玄宁微微抬眸,看了眼镜月未央染红的手臂,心底忽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轻轻点了点头:“我没事,你的手臂……”

“呵,小伤,不碍事!”镜月未央甩甩手,继而小心往前走了两步,刚才那一箭­射­出来的角度十分刁钻,就连她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遑论寻常的擅闯者,可见那暗道的入口就在此地,而且很可能连宗政雪微他们都不知道。

点起火折子,借着幽暗的光线爬开石壁上的爬山虎,镜月未央仔细在壁面来回扫了两遍,果不其然在灌木丛后找到了一块异于常状的凸起,伸手将其往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身侧的石壁上随即应声打开了一道小门。

镜月未央大喜:“找到了!”

“嗯。”宗政玄宁亦是眉目轻扬,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过身去抱小魔女,然而不等他走近,就看见了小魔女手里握着长长的一段类似于绳状物的东西,好像还在晃晃悠悠地扭动——

我的天,那是蛇!

“暖儿!”

宗政玄宁吓得脸­色­发青,疾呼一声就要奔过去,却被镜月未央一把拉住了手臂,示意他仔细观察:“你看,阿暖不怕蛇,蛇也没有咬她。”

早在宗政玄宁走近之前,镜月未央就瞥见了小魔女周身围绕着的那几条毒蛇,那一瞬吓得她差点连心跳都停了,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些蛇只是环着小魔女游走,而小魔女似乎习惯了它们的存在,抓着其中一条小蛇的尾巴玩儿得欢快。

“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好像……”宗政玄宁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道,“是有宫人提起过,近来经常会在桂兰殿看到蛇,只不过现在天气还很冷,所以没有多少人相信。”

啧,看来这些蛇还是小魔女引出来的?

☆、25、逃离西冥

传闻北漠盛行巫蛊之术,看来暖儿这招蛇的属­性­跟那巫术脱不了­干­系,不知二货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影响。不过好在那些毒蛇似乎对暖儿没有敌意,不然她一定要发兵北漠,抄了皇廷里的那个臭男人!

捡起一根树枝,镜月未央小心靠近小魔女,甩手飞快地挑开聚拢在小魔女周围的毒蛇,抱起小魔女转身走回到洞口:“快走吧。”

宗政玄宁俯身抓起火云貂,快步跟了进去。

地道的洞口很小,镜月未央要弯着身体才能在里面行走,一路弯弯曲曲又十分的迂回,要是没有火折子照着很容易就撞上壁面,可见是仓促之间用简单的工具挖出来的,不具备战争用的地道那样的规模,也难怪宗政雪微他们没有察觉。

下来之前镜月未央还有些担心,毕竟她和宗政玄宁都没有走过这条地道,要是走岔了路可就不好办了,但似乎连上天也要帮她,这一条暗道完全没有任何的分叉路。

“到了。”

镜月未央停在暗道尽头,这边的情形要比皇宫那头好一些,至少有几个台阶往上引导,阶梯的顶端是一层木板,镜月未央拿着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找到了分开木门的拉绳,轻轻扯了一下,木板应声打了开,透进来一束微弱的光线,隔着一层墨­色­的纸张。

从那斑驳的墨­色­­阴­影上看去,似乎是一幅山水画。

“哗——哗啦啦——”

镜月未央凑过去贴到画纸上,隐约听到有断断续续的水声传来,好像有人在外头洗浴。揭开画像的一小截,镜月未央探出目光循着水声扫了过去,只见得不远处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帐,纱帐后显出靠在水桶边缘的半个人身。

我了个­操­,还真有人在洗澡啊!

这三更半夜的还在泡澡,是要闹哪样?!那人的癖好也太独特了吧!

“发生什么了?”宗政玄宁跟在身后,见镜月未央没有了动作,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外面有人。”镜月未央回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先等一等,我先出去探一探情况?”

“嗯。”宗政玄宁从镜月未央手里接过小魔女,像是知道眼下的情境千钧一发,小魔女十分乖巧地闭着嘴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打量,却是没有闹腾。

掀开画像,镜月未央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踏了出去,慢慢靠近那人的身后,想要趁机制住他的|­茓­道,避免引发太大的动静,毕竟这儿虽说是外使行宫,但不乏有宗政雪微的暗桩在,这种私下里暗中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然而不等镜月未央走近,那人却是异常的警觉,轻咳了一声:“把衣服拿来。”

这声音……是柳逸轩!

哈,这可真是太巧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省得她在行馆里乱找!

一高兴,镜月未央也忘了伪装,径自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柳……”

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人忽然转过身劈手扣上镜月未央的脖子,动作快得叫人来不及闪躲,镜月未央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对赤金双­色­的眸子就逼在眼前,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像是捕猎食物的兽类,一眼之下令人心生寒意。

片刻后,在看清对方是镜月未央,柳逸轩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

镜月未央撇开视线,有些尴尬:“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起来。”

“呵,”柳逸轩微抬眉头,勾起几许戏谑的笑意,“你也会害羞么?”

镜月未央吞了吞口水:“不,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果然这是个禽兽般的女人。

从一边的架子上拣起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柳逸轩甩手丢给镜月未央一个瓶子:“帮个忙。”

“什么?”

“帮忙上药。”

“哦。”镜月未央拧开瓶塞,一回头,却见柳逸轩剥了半身的衣服搭在腰际,露出­祼­露的一整片蜜­色­肌肤,上面赫然划着一道长长的刀痕,皮开­肉­绽,一看便知是新伤,好在已经止了血,“这是怎么弄的?今晚刚受的伤?”

“行宫来了刺客,不小心着了道。”

柳逸轩说得轻描淡写,但光从这凌厉致命的伤口就能看出,那一战打得绝对不轻松,倘若这刀痕更深几分,便是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而会下这样毒手的,除了圣焰的那位争夺皇位的太子殿下,恐怕也没又别人了。

看来,那位太子已经按捺不住了。不过正好,这样一来,柳逸轩也必然会加快行动的速度,没有多余的时间耗费,那么他们离开西冥的胜算就多了三成。

“忍着点。”镜月未央俯下身,拈着瓶子往伤口上轻轻洒粉,这种药的效果极好,刚洒上去没过几秒伤口就结了痂,而与奇效相应的代价则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咬着一截短木,柳逸轩的额头渗出一层接一层的汗水,顺着发梢滚落而下,原本光洁的肌肤因为强忍着痛楚而微微发红,身体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镜月未央看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即便加快了速度,不料这样一来柳逸轩抖得愈发剧烈。

“好了!”

“啪!”

柳逸轩头一沉,像是瞬间失了力的断线木偶,砸到了软榻上。镜月未央以为他是在休息,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反应,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喂?你……没事吧?喂喂……?”

卧槽!居然疼昏过去了!这也太禁不起折腾了吧?!

镜月未央没办法,只好发功给他输了一些真气,帮他恢复一些元气,可惜他身后伤得重没法碰触,只能从前胸入手。于是,在柳逸轩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镜月未央一脸严肃地双手撑在自己的胸前——

话说,她真的是面无表情吗?不对,她居然可以对自己如斯的美­色­毫无反应?!

不是说镜月女君好­色­成­性­风流多情处处桃花泛滥吗?她怎么能这么“君子”地给一个半­祼­的男人疗伤?这跟他之前的印象反差太大了。同时也让他略感失落,难道他长得就这么不入她的眼?真是太打击人了……

“女君——”

宗政玄宁久久等不到镜月未央的回应,终是忍不住掀开画像走了出来,一绕过纱帐就看见面前两人如此火爆的场景,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一张嘴忍不住张成了“O”型。

“呀呀!咿……”小魔女却是异常兴奋,笑眯眯地手舞足蹈起来。

一看宗政玄宁那表情,镜月未央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收了功转头解释:“呃……不是……那个、我在给他疗……唔!”

柳逸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做出那样的举动,只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已经率先揽过镜月未央的后脑吻了上去,阻止了镜月未央的解释。她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名声了,要解释也是他解释好不好?清清白白的身家就这么给她坏了,她……要负责!

莫名其妙就被吃了个豆腐,镜月未央一下子也愣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阴­阳眸子缓缓闭上,才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他推了开:“咳……你在­干­什么啊?!”

柳逸轩眨了眨眼睛,露出委屈而又可怜的神­色­:“是你先对我动手的。”

“我没有,我那是为了给你——”

“他们都看见了,你还想耍赖?”柳逸轩转头看向宗政玄宁,朝着那个还处在惊讶状态的娃儿求证,“是谁轻薄谁,你都看见了不是吗?”

“……”从未见过此种情境的宗政玄宁没来由地慢慢红了脸,垂下眸子不再言语,他这样的动作在柳逸轩看起来就是默认,柳逸轩即便趁热打铁地给了镜月未央一个怨念的眼神。

这……究竟是哪里坏掉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好混乱!

“你……毁了我的清白,”柳逸轩微微眯起眼睛,笑着看向镜月未央,媚眼如丝,竟是说不出的蛊惑诱人,又是说不出的单纯天真,“要对我负责的。”

镜月未央明明知道这只老狐狸是装的,可是一时间那句推拒的话语就那么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绝对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滥情种子,可是这个男人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他用那双会蛊惑心神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好像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控制住了一样,如果现在他要她说“我爱你”,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闭上眼睛,隔断那迷惑人心的视线,镜月未央轻轻一哂,笑得不无鄙弃:“这样的玩笑未免也太无趣了一些,九皇子殿下原来是这般无聊的人,先前真是看错你了。”

柳逸轩本来就是为了逗她才这么说,却没想到镜月未央竟然可以摆脱他的掌控,刹那间心头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兴奋。

“哈哈!女君陛下果然异于常人,些许雕虫小技在女君面前见笑,还望女君不要见外才是。”

“不敢,早闻九皇子殿下异瞳幻惑,早先不信,适才差点可就吃了亏。”镜月未央睁开眼睛,再度对上那双清泠的眸子,却是不带一丝退缩之意,“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亟需商榷,还望九皇子自重。”

☆、26、小魔女抓周

凌晨的天际还很昏暗,只在东方露白的地方铺洒开一片微弱的光线,虽说是初春时节,枝桠上的绿芽却还没有及时冒出来,包裹在显眼的凸起里面,蓄势待发。

一夜匆忙,心惊胆战,一直到了这偏僻的江边,静谧的气氛才让镜月未央缓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神经,然而迟迟不见楚鹤鸣他们,镜月未央不免又有些担忧,对着来路的方向翘首以盼,几**穿秋水。

“别看了,该来的迟早会来,来不了的,看再多也没有用。”

柳逸轩折了根树枝在沙滩上描了几划,衬着摇曳不定的篝火,一张俊秀的面庞显得飘忽不定,微微上翘的眉梢显示了主人欠扁轻佻的个­性­,看到镜月未央频频张望,忍不住开口打击了她一下。

“哼。”

镜月未央懒得同他计较,轻哼了一声并未反驳。

“看来,你很关心他们?”

“如果他们来不了,我也不会走。”镜月未央信誓旦旦,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又何必那么计较。”

难道不是吗?就凭镜月女君的地位与权力,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国­色­天香如柳浮玥纵然难找,但其他那些男­色­,千姿百态何其之多,只要女君殿下一声令下,底下那些人还不是乖乖把人悉数奉上任君摘撷?更何况,成天对着那么几张脸,迟早都是会玩腻的吧?

“玩物?”镜月未央终于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冷冷瞟了眼柳逸轩,神­色­极为不屑,“我从没把他们当成是玩物。”

“不是玩物,那又是什么?”随手丢掉指尖的树杈子,柳逸轩缓缓站了起来,勾起眼角看着镜月未央发笑,“别告诉我,你对他们用了情,那可真是笑掉大牙的借口,身为一国之君,动了情既是死|­茓­,更何况……”柳逸轩说着,眉眼愈发地戏谑而轻薄起来,“还有那么多的死|­茓­。”

言下之意,就是说同时在乎那么多人,就不配谈及“情”之一字。

倘若在一年之前被人这么质问,镜月未央或许也会惶惑自疑,可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有些东西就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存在于心,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与掩饰,就像是那些被水冲刷的鹅软石,经过经年累月的雕琢,形成了特定的形状,但本质却从未曾改变:“至少,在我心理面,他们跟别人是不同的,失去任何一个我都会觉得无法忍受,为了他们,哪怕是与天下苍生为敌,哪怕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我也——在所不惜。”

哪怕是与天下苍生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如此动人心弦的誓言从镜月未央口中说出来,却是用的一种极为浅淡的口吻,好似平日闲聊一般,没有刻意的强调与渲染,直白而**,让人一时间几乎无可辩驳。

柳逸轩微微一怔,忽然在某个时刻,有些嫉妒起那几个被这个女人眷顾的男人,这样简单而坚决的承诺,比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更来得撩人,他没想到镜月未央竟是如此看重那几个所谓的“男宠”。

“他们来了!”

听到远处传来马蹄的踢踏声,宗政玄宁立刻跑了过去,张望了好一阵见没有更多的追兵,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一边为镜月未央能安全离开皇城松了口气,一边又忍不住为西冥皇城的防御漏洞而着急,没想到除了从御花园到行宫那条不为人知的暗道之外,竟然还有从行宫,甚至从鬼王王府直接通道皇城外的暗道!

有些是西冥皇族特意设下的,有些却是连宗政雪微他们都不曾知晓的秘密通途,只不过,敢在冥皇眼皮子底下动土挖洞的人,恐怕也只有圣焰这位行事诡异又无所畏惧的九皇子殿下了。

当初在听柳逸轩描述逃跑路径的时候,镜月未央即便举一反三,大致猜到了之前在镜月帝都的时候,在淮南王布下天罗地网的情况下,鬼王是如何“Сhā翅”而飞的。

唉,以前看革命年代的电视剧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一学里面的地道战实在是太亏了!

“陛下!”

“女君!”

一赶到篝火附近,两人便飞快地跨下马背,笔直奔到镜月未央面前,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均是激动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总算来了,刚才可没把我给急死。”镜月未央扬起眉梢笑了笑,见到两人相安无事自是高兴非常,上前握住两人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有放开的意向。

柳逸轩斜斜腻了一眼,催促道:“快点吧,再磨蹭下去追兵可就要来了。”

“嗯,我们走。”

聚齐了人,镜月未央片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抱起小魔女就随着柳逸轩往河中走。小银子犹疑地同楚鹤鸣对了一眼,不知道这个­阴­阳眸­色­的圣焰九皇子为何要帮他们,但碍于镜月未央的面子,也便跟了上去,直到越走越靠近河水,尔后一脚就踏进了冰冷的水流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

小银子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呵……”柳逸轩轻声呵了一口气,却是没回答。一行人又在水里划了几步,才见柳逸轩挺了下来,俯身伸手往水面摸了一把,忽然掀开一个类似于盖板的圆形铁板来,“从这里下去。”

“下……去?”

这是宗政玄宁第一次出宫,也是头一次接触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听柳逸轩说要从水面钻下气,立刻紧紧抱住了火云貂,总觉得不是太安全。

小银子和楚鹤鸣也是满脸疑虑,始终不是太相信这个异国的皇子,毕竟有柳浮玥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们对圣焰国皇族的人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这个……难道是潜水艇?”

倒是镜月未央啧啧称奇,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新奇的事情,连音调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许多。要知道,在这种科技落后的年代,要制造出能在水下行动的潜水艇,要比制造坚不可摧的战船不知要难上几百倍。

圣焰地处东南,沿海而建,境内又有两条径流量极大的河流,水军要比其他三国发达自是无可厚非,但能制造出“潜水艇”这种东西,还是让镜月未央大吃一惊,暗叹古人的智慧绝对不容小觑。

虽然不知道镜月未央口中所谓的“潜水艇”是什么东西,但按照字面的意思,似乎也有不少的关联,这艘水下暗船可是圣焰的秘密法宝,属于一级绝密军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几位臣子,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然而看镜月未央的反应,却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总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吃惊。

“这条河是濠江的一条支流,濠江恰好流经镜月,你们只要乘坐这艘暗船,就可以顺遂无阻地离开西冥,不出半月,即可回到镜月皇廷。”如果有多余的时间,柳逸轩倒是很想跟镜月未央计较一下这“潜水艇”一事,只是眼下事态紧迫,这个疑问只能放到下次再行商讨了。

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又或者,下次的相遇,会不会还能平心静气地说话?

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太过随意,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女君身份,可这个身份一旦加诸身上,就算她想拿掉,也不可能彻底撇清关系,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从未有逃避的意思。

如果说战争是残忍的,­阴­谋是血腥的,那么这个女人的出现,可以说是为这些明争暗斗多添了几分温柔,至少看起来不会显得那么冷酷而不近人情。

尽管有些质疑这艘古代“潜水艇”的质量,但镜月未央还是乖乖地率先跳了进去,一直到所有人都安置妥当了,才探出头来与柳逸轩挥手告别:“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朕绝不会食言。”

“那么,”柳逸轩敛眉,对她改换称呼自称为“朕”有些莫名的不快,“敬候佳音。”

说实话,就是在二十一世纪,镜月未央也没有机会去尝试过潜水艇,因而也不知道其间内部构造如何,但……应该要比这玩意儿好多吧!

她不知道柳逸轩当初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弄到西冥来的,一开始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个潜水艇里装了强力的发动机,可没想到这玩意儿估计就是一个球,尼玛还是顺着水流在水下翻滚的!

这样一来,装在里面的人就免不得要随着转圈,一个个的把腰固定在船舱上,搞得跟宇宙飞船似的,镜月未央他们也就算了,可是小魔女他们怎么禁得起折腾?

不出半日,一向脾气好得令人发指的小魔女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宗政玄宁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镜月未央实在没有办法,一边懊悔把小魔女带出来涉险,一边不得已点了她的睡|­茓­,发誓回宫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她的小宝贝。

什么棋子什么­阴­谋,都让它见鬼去吧!小魔女只要高高兴兴做她的镜月小公主就可以了。二货什么的,她亲自去收拾!

☆、27、爱美人不爱江山

镜月未央一行离开不久,天­色­就逐渐亮绿灯起来,水面上缓缓铺开一层金­色­霞光,随着波纹一下一下拍在沙滩上,河岸边早已没了人影,连篝火也被早晨的小潮水揽进了河中,而某人无意间在沙滩上划下的几个字也随之没入波澜之中。

就是连柳逸轩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方才随意的那几笔描画的是什么。

也不过就是,“未央”二字。

镜月未央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会儿飘飘浮浮,一会儿翻江倒海,有时候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以前听那些冒险家讲述在长江漂流的惊险过程还没什么感觉,眼下恐怕比漂流还要刺激。

船舱中除了那几位久经磨练的船员,小银子和楚鹤鸣也是一脸煞白,想必早在心中暗暗发誓,打死也不会再乘坐这玩意儿。

果然,与现代发达的科技相比,在很多方面古人的技巧还欠了些火候。

沉沉浮浮不知多了多长时间,镜月未央再度踏上河岸的时候连脚都是软的,火云貂生生的又瘦了一圈,以前两只手臂抱起来都显得有些困难的大胖身子,如今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捞起。

“陛下……”小银子强撑着身体,上前扶了一把镜月未央,只见后者转过身愤懑地面向西方恨恨瞪了一眼,一字一顿从齿缝里迸出发狠的话来:“格老子的西冥,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却是一派赌气似的口吻。

小银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不然……”

“小银子,”镜月未央忽然回头打断他,端的是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你想不想称霸天下?”

“呃。”小银子闻言一愣,可是镜月未央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楚鹤鸣闻言也忍不住抬眸看向她。

“哼。”镜月未央轻轻嗤了一声,眼角微微上扬,一派“我是认真的”的表情,琉璃­色­的眸子清澈如水,却是深不见底,“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四国**多时,到处都是雄心壮志的野心家,别说是冥皇,就连圣焰那个九皇子,或者说是北漠帝君,估计也是包藏祸心。说实在的,小爷我不见得在乎这些宏图大业、功垂千秋什么的破玩意儿,但只要有小爷在,他宗政雪微就别想踩着小爷的脑袋上位。敢并吞我镜月的西境十三城?呵……老子迟早叫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感觉到镜月未央散发出来的阵阵杀气,宗政玄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鸭子。

而在隔山遥望的西冥皇宫,宗政雪微披着一件薄薄的锦袍倚坐在床头,神­色­冷淡地听着下属战战兢兢的上报,眸­色­寒到了极致,反而从眉角处攫起一丝诡谲的笑意来,看得跪在一边的绀香遍体生凉。

好,很好。

敢情那个女人早就计划好了。

昨晚那一场极尽缠绵的情事,不过就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降低他的戒心,可偏偏他还着了道,以为她是真的放弃宗政墨啸,才会突然间变得那样热情狂放……

冷魅的眼睛微微眯起,宗政雪微抬手轻轻抚上耳边的吊坠,恍惚间想起来昨夜里镜月未央似乎还提到过这个,可惜那个时候浓情蜜意,偏生给忽略了。

难为她假扮失忆扮得那么像,比戴了面具还要逼真。不过,她真的以为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传令下去,朕要召见圣焰清王。”

“是。”

女人,果然不能惯着,他既然能擒她一次,自然就能捉她第二次,而且还要让她乖乖送上门来。

一路跋山涉水,在山林桃李芳菲的时节,镜月未央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故土,不过是短短数月的时光,却是九死一生历经万难,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看到整整齐齐列队守候在城门外迎接她的那些人,依旧是俊美风华的容颜,在风刀霜刻的磨砺下变得更为俊酷而又韵味。

这些男人,为了她曾深入险境,几度单刀直入逼近西冥皇城,迫使神枭十三骑出动了半数以上的兵力防御,若不是得到了她离开皇城的消息,恐怕这个时候还在与西冥战将厮杀。

镜月未央很清楚,没有他们牵制西冥的兵力,镜月的国境不可能如此平静,她也没有这么轻易就能脱身。

纵然他们没有亲手救她于危难,可是那份忠诚的赤子之心,自有天地为之作证。

情不自禁地,在目光触上那几张熟悉的笑颜时,泪水就那样轻易的盈满了眼眶。镜月未央掩起袖子微微侧开头。

自来到这个时空起,从未有一刻如今日这般欢慰安心,仓皇转身之际,却发现……大家都在原地等着她。

镜月千修踏前几步,在离镜月未央两尺开外顿住脚步,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微微一笑,从薄­唇­中叹出几个字来:“央儿,我想你了。”

被他这么一叹,镜月未央再也忍耐不住,立刻扑上去偎进他的怀里,什么背叛什么­阴­谋,都不过是无稽的猜疑罢了,她的死妖孽,她的皇叔,终是不忍心看她难过的。

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彼此交心,便是晴空万里。

落下九九消寒图的最后一瓣绯红梅花,院子里的桃花开得灼灼光华,一眼之下甚为耀眼艳丽,镜月未央侧过脸,恍惚间忆起去年的某个时节,有人浅笑着看她——

“等桃花都开齐了,我再带你过来看这十里桃林,如何?”

而今,那个男人兵临城下,说“再不放手”。

听着下属的上报,镜月未央笑得妖冶,琉璃般的眼眸中沉定如水,辨不出半分颜­色­。镜月千修上前环住她的腰,继而微微收紧手臂:“亏我们担心得要死要活,没想到你在那边倒是风生水起桃花遍地,不仅招惹了冥皇,竟然连鬼王也不放过?”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连鬼王也不放过,明明就是朕魅力大,人家不肯放过我好伐?”

“切。”彦音不屑地扫了扫眉尾,不悦的情绪满满当当写在了脸上,“当初鬼王还在镜月的时候,可没见对陛下示好。”

镜月未央挑眉:“你怎么知道墨啸没有暗暗同朕示好?”

“你……”听到镜月未央叫得这么亲切,彦音的眉峰蹙得更紧了,如今围在她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他都快吃不到­肉­了,怎能不着急?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别老苦着一张脸,会张皱纹的……”抬手抚平彦音的眉头,镜月未央言笑晏晏,“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墨啸,那这次就派你去应战好了,务必要把他挡死在边境,破了他战神的称号,如何?”

要离开镜月未央,彦音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可眼下镜月未央被惯坏了,一个不如她的愿,那就别想近她的身,那可比死要难受多了,还不如趁着出征之前,狠狠地——一亲芳泽。

“如若音儿凯旋归来,陛下可有赏赐?”

“赏赐啊……”镜月未央拿食指点了点下巴,忽而目光一转,笑盈盈地凑到彦音耳边,“你若大胜,赏你一个小音儿如何?”

话音一落,彦音的耳根明显烫了一下,镜月未央腰际的手臂瞬间收紧了三分,从身后传来危险的气息:“你似乎还没有坦白,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谁的?”

镜月未央回眸,对上那双嫉妒得几欲发狂的眼眸,笑得十分欠扁:“反正……不是你的就是了。”

一瞬间,镜月千修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正要教训她,门口却十分不合时宜地传来女婢的通传声:“陛下,小公主带来了。”

“嗯!”镜月未央脸­色­一喜,挣开镜月千修的怀抱,眉飞­色­舞的迎上去接过小魔女转了两圈,一边对着她的小鼻子轻轻弹了一下,一边抱她走进桌边,“小笨蛋,上次在西冥没办法给你举行周岁礼,母皇今天就给你补上,来来来,咱们抓个周好不好?”

小心翼翼地把小魔女放到堆满了物品的桌子上,镜月未央颇为兴奋,又忍不住有些蛋蛋的忧郁。说起来这孩子也不小了,连走路都很利索,可偏偏还不会说话,成天眯着眼睛对人傻笑,真是叫她这个做娘的好生拙计啊!

“未央姐姐,你说暖儿会抓什么?”宗政玄宁站在一边,神­色­比镜月未央还要紧张,好像他才是手把手把小魔女拉扯大的­奶­妈,非常关心小魔女的人生走向,同时又对小魔女喜爱非常,故而笑得信心满满,打心底认为小魔女必能成就一方奇才,端的是单纯天真,“我猜,小魔女会选那支玉笛,她总是很喜欢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的……”

一­干­人围在桌子周围,静静地等待小魔女的动作,正在宗政玄宁满目慈爱地看着小魔女的时候,小魔女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咯咯笑了两下,继而懦懦的发出两个简单的音节,不是很响,但是很清晰——

“亲亲。”

尼玛啊!小魔女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粑粑”,不是“麻麻”,不是“阁阁”,是尼玛的“亲亲”啊!

刹那间,镜月未央仿佛看见了一大群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欢脱的奔腾而过……

☆、28、最拉轰的贺礼

乌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水汪汪地眨巴着,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纵然知道暖儿是无意之举,宗政玄宁还是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火热热的红云一路从脸颊烧到了耳根,双手别扭地伸在半空,收也不对,抱也……不是太恰当。

“果然是你的女儿,这好­色­的­性­格跟你简直就是如出一辙,要是有人跟我说她不是你亲生的,我都不信呢……”白朗之走到镜月未央身边,眉眼挟着几许戏谑,目光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若不是深知这个女人的恶劣本­性­,以他的度量,真的很难接受自己的女人到处拈花惹草,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先动情的那一个?谁让他爱上的这个女人,狂妄无羁,谁都无法束缚。倘若管得紧了,反而离得更远。

真是,很让人伤脑筋啊。

“你别不信,她是我捡的,”镜月未央从风中凌乱的状态回过神来,撇了撇嘴角一脸严正,坚决要跟小魔女,不,是小­色­女撇清母女关系!“……真的。”

白朗之:“……”

镜月千修,彦音,小银子,楚鹤鸣,慕容晏:她还真说得出口!

宗政玄宁:最好是捡的!不然要是暖儿以后也变成女君那样,那他……

“陛下,圣焰使节求见!”

“带他到御书房。”

将暖儿交给宗政玄宁,镜月未央带上楚鹤鸣去了御书房,关于跟柳逸轩那个约定,她还要好好盘算盘算,毕竟这一出兵,对她英明神武的形象影响不小。答应别人的事自然是要照办,虽说兵不厌诈,但食言而肥终归不是什么好习惯,更何况能多一个同盟,­干­嘛非要把他变成敌人呢?

他宗政雪微会笼络人心,她就不会了吗?

不错,西冥是武力雄胜能征善战,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很快,她不仅会彻底打破神枭十三骑的不败神话,还要将其死死踩于脚底——当初飞得有多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有多惨!

“参见女君陛下。”大概是有求于人,圣焰使臣一见镜月未央就快步迎了上来,但又碍于两国尴尬的关系,为免镜月未央趁火打劫提出过分的要求,面上又是一派凛然正气,不卑不亢。

在镜月未央转眸瞅向他的那一瞬,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人的身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人明明寄人篱下飞凤囚笼,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哪怕是半分的谦卑之­色­,或许就是那个时候,那副孑然而立的傲骨就已经印到了她的眸底心间。

“嗯。”

镜月未央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款步掠过使臣身边的时候连斜眼也没有看他。

一般而言,身为使节大抵是一些能言善辩的演戏高手,而这回商讨的内容事关柳逸轩本人的生死存亡,他定然会派出最厉害的暗使来。

所以,要想达到预设的目的,一定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见镜月未央如此不领情,使臣的脸­色­不免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就恢复了先前严谨的神情,跟着上前两步,先发制人:“微臣此番前来的目的想必女君很清楚,当初殿下费尽心力送女君归国,眼下殿下有难,女君不会食言而肥,就此袖手旁观吧?”

“呵,那是当然。”镜月未央笑着一口应下,却不急着说出兵相助的事,目光微微一转,眸­色­即刻变得深邃起来,“不过朕还有一事不明,想向李大人讨教一二。”

“女君请讲。”

“据朕所知,西冥与圣焰两国联姻结盟,九皇子又素与冥皇交好,这一次双龙夺嫡的内斗,冥皇想必不会坐视不理。西冥的实力众人皆知,就算两国的距离隔得远了些,但只要西冥大军挥刀东上,恐怕就是那太子坐稳了皇位,也还得双手再奉出来不是么?既然如此,圣焰就算不出兵,结局也不会变嘛!”

使臣的耳朵最是灵巧,镜月未央一说完,就把那长长的一段烟雾弹给拆减成了几个字:“女君的意思,是不打算出兵相助?”

“唉。”镜月未央换了个姿势,面露难­色­,“朕的处境想必你比朕更清楚,实在不是朕不想出兵,只是有心无力,很多事并不是朕说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要怪就怪当初圣焰帝君背叛了两国的盟约,转而与西冥交好,倘若朕执意要出兵相助圣焰,只怕底下的那些将士不但不从圣旨,反而会谩骂朕是昏君……”

听镜月未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片,使臣虽然一早开启了自动屏蔽功能,但还是忍不住大皱眉头,看来镜月未央是打定了主意要推诿食言,遇上这样的无赖,哪怕他再舌灿莲花又有什么用?亏得殿下先前还如此……信任她。

正当使臣垂眸思量,是否该动用极端的手段胁迫镜月未央发兵的时候,镜月未央忽而又换了个姿势,抬起腿交叠着搭在案桌上,从殷红的双­唇­里轻轻地呵出一句话来:“不过,只要你们能答应朕一个条件,朕或许可以为了九皇子冒这一次天下之大不韪。”

这可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听镜月未央转了口吻,那使臣哪里还顾得上讨价还价,赶紧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问得几近迫切:“但凡不会危急到社稷安危,不会对九皇子造成伤害,无论是什么条件,臣等必当竭力达成!不知……女君有何要求?”

“其实嘛,朕的要求很简单的。”镜月未央漫不经心地捏着一块黑石磨着指甲,嘴角是一贯散漫而弥漫着­阴­谋气息的笑意,楚鹤鸣看了那使臣一眼,又回头望了镜月未央一眼,同样猜不透她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朕的条件就是——”见关子卖得差不多,镜月未央才抬起头来,那冷魅的目光扫向圣焰使节,清丽的面容上再无半分笑意,全然没有任何玩笑的神­色­,一开口却说出了那句最像是玩笑的话,“圣焰清王,柳浮玥。”

字字清晰,声声清脆,如珠落玉盘。

如果不是听镜月未央亲口说出来,圣焰使节差一点就要以为这是谁在玩弄他了!这……这是什么条件?!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出使过不下三十余次,还从来都没碰见过这么儿戏的君主!

不顾江山社稷,罔顾将士身死,单单就为了一个男人?

古来有英雄一怒为红颜,难不成她也要来个屠尸千万为美男吗?!

真是荒谬!

看着圣焰使节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镜月未央忍不住暗暗发笑,让柳逸轩那小子派这样的老江湖来,对付非常人,自然就要用非常的手段。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于柳浮玥,她势在必得。

“实话跟你说吧,玥儿合该是朕的男宠,先前为了让他开心才让他回圣焰过家家,如今朕想念他了,自然要把他‘请’回来,就算你们不肯放任,朕自然会有别的办法。只是那个时候,朕就不敢保证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了。”

威胁!这就是赤一­祼­­祼­的威胁!

圣焰使臣这回算是大开了眼界,头一次遇到不爱江山不爱权势,却独独对一个男人如此执着的帝王。

可是,随了她吧,殿下定是不肯,退一万步讲,就算殿下舍得,也决计过不了清王那一关。

不随她吧,也绝对不像是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主儿。

要是换做别的人,他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人给送过来,可为什么偏偏就是那清王殿下?清王是什么脾­性­暂且不论,殿下一旦失去了清王,就等于没了左臂右膀,就算登上了皇位,恐怕也是要受制于人的。

这条件……他就是胆子再大,也做不了主。

“微臣……定会如实将女君的话一字不落地带回,再奏请殿下定夺。”

“唔。”镜月未央眼儿一弯,“送客。”

话音一落,即见那使节的脊背又是一僵,险些当场就被她气得呕出血来。

看着圣焰使臣几乎是夺门而去,楚鹤鸣眼中不禁浮现出了几缕同情的神­色­,不过很快又被其他的情绪所取代,此时此刻,他似乎也没有闲情关心别人了,陛下说到底,还是对那个冰雪一般的男子念念不忘呢……

“陛下,微臣斗胆想问陛下一句话。”

“嗯,你说。”

“是不是……”对上镜月未央望过来的视线,楚鹤鸣不由微微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心问了下去,“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有吸引力?”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镜月未央忽而有些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稀罕他会这么问。

“没……”见她如此,楚鹤鸣反而有些心虚。

“难道说,”镜月未央勾起一丝恶劣的狎笑,目光一瞬间变得灼热了起来,“鹤鸣你这是,在吃醋?”

“……没、没有。”像是被窥见了心事的少年,楚鹤鸣脸一烫,不自觉地垂下了头。

“喂喂,­干­嘛低头啊!话说鹤鸣你是喜欢我的吧?嗯嗯?!”

被镜月未央这么一追问,楚鹤鸣立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却又听镜月未央笑得没心没肺:“好啦好啦,逗你玩儿呢……不过,你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带了你来吗?”

☆、29、美人计

这种感觉——楚鹤鸣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就好像是一团火被迎头浇上了一层碎冰,在寒气跟余热的交缠中逐渐化为冰凉的液体,让人气闷郁结,却又发作不得。

而罪魁祸首却还在那儿一脸正经地问他,为什么?

楚鹤鸣忍不住怀疑,就算自己脾气再好,总有一天也会被她气得内伤,不,现在就已经内伤了!

“微臣愚钝,还望陛下能指点一二。”

“听说以前在公主府的时候,你同玥儿的交情还不错,所以要是派你去接人的话,玥儿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八成是会赏脸的。”

这……

这也能算理由吗?!

“而且先前你跟神枭十三骑交手多次,倘若鬼王不肯放人,你也可以从旁相助……其实朕本不想叫你冒这个险,可是你知道的,要是派皇叔去了,就凭他的­性­子指不定当场就把玥儿做掉了,音儿也是,明着不敢忤逆朕,私底下还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所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莫让朕失望了。”

镜月未央说得越是诚恳,楚鹤鸣心里就越不舒坦。

是了,靖王和彦音那两只醋缸招惹不得,万一让他们知道镜月未央如此大动­干­戈不惜代价,就是为了把柳浮玥带回来,指不定一鞭子就挥到马背上带兵遣将去——拦路了。

他们在镜月未央心里是不同的,至少,跟他不一样。

对于镜月未央这种“特殊”的信任,楚鹤鸣不免苦笑,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却是无从言诉。

“微臣,领旨。”

余光瞥见楚鹤鸣欲言又止,镜月未央抬眉:“你想问什么?”

“既然……陛下舍不得鹤鸣,当初又为何要放他离开?”

“这叫欲擒故纵,对付玥儿这种闷­骚­的­性­子嘛,当然要有耐心点儿。诸葛亮能七擒孟获,朕大不了也来个七擒七纵,就不信治不了那冰山。”

……这是真爱啊!

彦音和楚鹤鸣一走,镜月未央也不让其他人闲着,该造火药的造火药,该造大炮的造大炮,该练军阵的练军阵,该招兵买马的招兵买马,该屯粮的多屯粮……总之,一切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打战则已,一开战势必就要踏平天下!

诚然,镜月的兵力不如西冥,但胜在有钱,无论在什么年代,有钱和有权都是分庭抗礼彼此平衡的存在,再加上她从二十一世纪带回来的绝对武装,要完爆西冥铁骑,也并非是白日做梦。

不过话又说回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句话到了镜月未央这儿,就成了擒贼先擒王,夺江山先上美人。美人有了,江山自然就有了。

只是这些个美人架子大了些,不给点压力一时半会儿还哄不过来。

好在镜月未央不着急,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周旋。

眼下,她有淮南王坐镇朝廷,有慕容晏招安民心,有百里将军“起死回生”重振军威,有靖王殿下的三万­精­兵奇阵,有彦音的雷霆炮兵,有楚鹤鸣的运筹帷幄之计……要得到天下江山,还不是跟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有的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镜月未央不免感慨,当初情伤之至,根本无暇理会这些琐事,只偏偏落了个皇族公主的身份,又被那几位各有千秋的男宠搅得不能安宁,再后来为了求得安身立命之所,接手了这诺大的一个王朝,又迫于国家危机,才一步步踏上正途,直至如今,已难再罢手。

人长活一世,终有许多身不由己,但是镜月未央却不后悔来到这个地方,遇上这么些人,有他们陪伴在身侧,就算这一生都要与江山社稷为政,与天下万民同忧,她也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

窝在皇宫里当一个翘脚皇帝的日子过得飞快,每天逗弄逗弄小魔女,调戏调戏宗政玄宁,偶尔跟小银子调**,又拿怀孕的借口堵得他咬牙切齿,两个多月就这么飞逝而过,异常的闲逸而愉悦。

转眼就到了镜月未央的双十诞辰,之前出于各种缘由镜月未央一直都没好好过生辰,这回借着双十大寿,小银子说什么也要大办一场寿宴。

镜月未央见他起劲,便也没拦着,正好借此机会宣扬皇威,福泽百姓。

上次登基大典,镜月千修没有回来参加,这回寿宴倒是出奇地勤快,不但第一个回了宫,还带回了一件稀世珍宝作为贺礼——“­阴­阳白秀珠”,明摆着是要讨好她。

镜月未央拈起宝盒里那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珍珠状颗粒,对着阳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不由蹙其眉头纳罕:“这是­干­什么的?”

“这颗珠子叫做­阴­阳白秀珠,传文是神医东方妙春集上百种毒物炼制,毒物之间相生相克,炼化了出了这样一颗珠子,女人服之体格强健臂力无穷,男人吞之则容貌迤逦,据闻还能……”镜月千修一边说着,一边朝边上立着的小银子投去不怀好意的一瞥,“孕育孩儿,故而命名为‘­阴­阳’两字,取之­阴­阳变幻之意。”

“卧槽!真的假的?”镜月未央不由瞪大眼睛,捏着小珠子转了转,脸上是半信半疑。

这作用也太离谱了吧?不用动手术就能让人变­性­,这简直就是对现代医学赤一­祼­­祼­的挑衅有木有?!

“当然是……”看到小银子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镜月千修勾­唇­浅笑,眉眼间尽是不容挑拨的倨傲之­色­,毫无遮掩地彰显作为“大房”的强势气魄,“骗你的。”

“啧,我就说嘛!”见镜月千修欺负小银子欺负得起劲,镜月未央咂咂嘴笑叹了一声,把珠子放回到宝盒里收好,继而抬眸笑盈盈地望向镜月千修,“这玩意儿要是真有那功效,朕第一个就给你喂了。”

话毕,镜月千修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边,刹那间冰封千里。

小银子闻言想笑,然而碍于靖王殿下的尊贵身份,只能憋了回去,不过那上扬的眼角看在镜月千修眼里,反而变得更为刺眼。感觉到那股逼面袭来的杀气,小银子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可谁知道他才是最冤枉的一个!

谁说留在宫里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这段时间陛下忙着养胎,连手指头都不让他碰一下,那种看得到吃不得的感受,比他们更煎熬好不好?!

“­阴­阳白秀珠乃是苗族圣物,采之天地­精­华,融元婴之心血,乃至­阴­至邪之物,服之可于半月之内增加三成内力,同时还有驻颜养身之功效,可永葆少女之美貌。除此之外,也有苗女用它来控制负心之人的心魂,从而将心爱之人囚于身侧,自此不离不弃……”慕容晏一边说着,一边款步走了过来,“微臣只当这是传说,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物,靖王殿下果然好能耐。”

慕容晏说这话之前,镜月未央还没什么感觉,一听他解释完,镜月未央瞬间就觉得手里的盒子沉了上百倍。她就说嘛,像镜月千修那么死要面子装蛋的人,不是绝世宝贝怎么可能好意思拿出手?

一般人追逐此宝物,大抵是为了那驻颜之术,否则也是为了练功,镜月未央自动忽略了前面两条,唯独对那“控人心魄”的诡异之谈极感兴趣。

“控制负心之人的心魄?呵,这倒有点儿意思……你知道要怎么­操­作吗?”

“只要女子把胸口之血滴在珠子上,再让男子服下即可。”镜月千修俯身搂过镜月未央微微凸起的腰腹,眯起眼睛像是一只即将发怒的雄狮,“央儿这么问,可是想把本王千辛万苦寻来的珠子用在哪个男人身上?”

“没有啊,”镜月未央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我就因为好奇问问而已嘛!”

镜月千修自然不信,然而镜月未央不肯说,他总不能把珠子要回来吧?真是想一口咬死这个恼人的女人啊……

随后,除了彦音还在兢兢业业地跟鬼王上演火拼拉锯战,其他人能抽得出身的都陆续都赶回了宫贺寿,各种各样的贺礼一时间堆积如山,而所有的这些贺礼,都比不过楚鹤鸣送上来的那一件——

是夜,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溢,百官赴宴围坐大殿,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女君寿宴,天下第一美人——

圣焰国七皇子被当做礼物献上。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大红锦布飞天漫舞,缓缓落定在玉人脚边。

月光流淌,三千青丝在夜风中乱舞,却见光­祼­美人魅然一笑,宛若浴火之狐,又似氤氲水上的粉­色­芙蓉花:“恭祝女君福延千泽,寿享永年。”

“哗啦——”

镜月千修提手将地上的红绸卷起,覆回那­精­致如仙的玉肌上,转头对楚鹤鸣笑了笑:“鹤鸣,你这次破敌大胜,朕还未给你奖励,听闻你仰慕此人已久,本宫便赐你如何?”

楚鹤鸣闻言当即愣住,继而哭笑不得,扫了一眼这位与自己数番对峙,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修罗战神,不得不躬身谢礼。

“谢陛下恩赐。”

☆、30、这里是第一次

一瞬间,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有人甚至忍不住偷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严重怀疑自己看错了——

放才那个半­祼­着上身被送上来作为“贺礼”的男人真的是圣焰国的清王殿下?!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被颠覆了好吗?!

全天下除了他们这个彪悍到死的女君陛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魄力,做出这种事情来吗?当初柳浮玥是质子也就罢了,羽翼未丰被陛下纳为男宠尚且情有可原,可如今柳浮玥在圣焰朝堂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力和地位,弹指间即是千军万马,却依然还是逃不出女君的掌心啊……

只是,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女君怎么一转手就送给了别人?而且还是送给一个男人?她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啊!

看着主席座上那个言笑晏晏春风得意的女人,柳浮玥紧抿双­唇­,竭力克制住自己情绪。[果然,她不择手段地得到他,就是为了羞辱他吗?

楚鹤鸣以为镜月未央只是为了挫一挫柳浮玥的锐气,才会在昨晚突然间做出那样的举动,毕竟两个月之前,她可完全不是这样的口吻。然而一连过去数日,镜月未央却全然没有动静和意向要把这只烫手山芋领回去,这让楚鹤鸣十分的尴尬为难,每次对上柳浮玥那双似笑非笑的冰冷双眸,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歉疚的感觉——他好像就是那个最大的帮凶。

柳浮玥一到帝都,镜月未央即刻履行诺言发兵助阵,对内美其名曰是试用新武器,这样一来就彻底堵住了那些质疑的声音。

而事实证明,镜月未央的决定是十分英明神武的!

那三十台大炮在圣焰的夺嫡之战中发挥了极其重大的作用,不仅帮助九皇子成功上位,更是在一夜之间威震大江南北,令人闻之丧胆心惊,被人冠以“天阵神器”的称号,至此,圣焰靖王的旗号横扫九州之地,在沙场之上所向披靡再无强敌,就连西冥的军队遇上了也不敢正面相抗衡。

只不过,镜月未央很明摆那几台笨重大炮的弱点,其一是转移困难,其二则是生产速度缓慢,弹药供应紧张,因而不到关键时刻,这一件法宝却是不能经常使用的。

在震天动地的厮杀之中,时光流逝飞快,随着圣焰前太子的败北自刎,柳逸轩成功夺得了储君的位置,圣焰帝君病入膏肓药石无救,在苦苦撑了大半年之后也终是仙逝而去,柳逸轩随之顺利上位,成了圣焰国新一任帝君,改年号为“长夜”。

这一晃又是半载有余,镜月未央乐得做她的翘脚主公,安心养胎,笑看天下风起云涌。由于这一胎胎位不正,镜月未央不敢再玩闹,过了足足十月的禁欲生活,才终于把那个磨人的小子生了下来。

在看到那张皱巴巴的粉红小脸蛋之后,镜月未央忍不住忧郁了起来。本以为生下了孩子就能看出他是谁的“种”,可眼下这张略显丑陋的小脸蛋尚未开化,还是要等到他长开了才能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爹爹”。

之前镜月千修问她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她不说是因为真的不知道啊!虽然这种事说起来是乌龙了一些,然而细数她生平的那些荒唐事迹,这一件……就直接忽略吧。

可以说,这半年多来各国之间的风云际会都掌握在镜月未央的意料之中,除了那个不算是意外的意外——

出使北漠的使节在归国的途中被刺杀!

至于是谁在幕后指使,都已经不重要了,北漠对镜月的态度在镜月出兵助阵圣焰之后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只不过这次确实是镜月理亏,因而除了更频繁的派遣使节讲和,镜月未央也没有多加指责与抱怨。

然而这一次,北漠做得确实过分了一些。

毕竟他们真正应该忌惮抵御的西冥,如若能借此机会把圣焰这位“前盟友”重新拉拢回来,岂不是锦上添花?

再说了,她镜月才是西冥虎视眈眈的盘中之餐,总不可能傻到会自己往虎口里面送,他一个鞭长莫及的北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简直就是脑袋秀逗了!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的死二货,听说他老爹还给他娶了位将军的女儿作太子妃,千里迢迢嫁过去的镜月公主一下子就成了侧室,这不是对她镜月未央的挑衅是什么?!

就算她看镜月未雪不顺眼,可是别人拿她扫自己的颜面,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啪!”

把臣子奏请对此事彻查的奏折往桌子上一扔,镜月未央一手轻轻抚着肚子,一边提眉浅浅笑了起来:“此事暂且压下,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我朝的兵力如今虽是愈渐强盛,但要抗衡西冥的铁骑还是有所欠缺,唯能以巧取胜。”

“那陛下的意思是……使节被杀一事,就这么算了?”

那北漠太子小银子是见过的,那人同镜月未央的一些交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本以为那人对镜月未央是真情实意,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一时间新仇旧怨涌上心头,正等着镜月未央好好打击报复一番,却不料她的反应竟是如此平淡。

难道,就因为小公主是那人的骨­肉­,所以镜月未央才会另眼相待网开一面吗?

镜月未央自然不知道小银子心头这些胡思乱想的玩意儿,兀自侧头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缓缓叹出一口气:“要么,找个时候,朕去一趟西冥吧。”

“陛下,这万万不可!”

闻言,小银子先是一愣,继而脸­色­蓦地一变,她果然是放心不下那个男人吗?!

“呵,”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镜月未央笑得愈发邪妄起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朕在皇宫里也没什么大事,凡事有皇叔担待着。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朕呆在皇宫里都快闲得发霉了,找个机会出去走一走,体味一下北漠的风土人情,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镜月未央承认自己的­性­格很是犯贱,过不得安生的日子,偏偏要到处给自己找罪受。

见镜月未央执意要走,小银子这回也学乖了,立刻改口:“那我陪陛下一起去!”

“不用了,这次朕想一个人走走。”

“不行!”

门口忽然想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镜月未央侧过头,看向那个长身立于门边的男人,白衣胜雪宛若谪仙,久不曾见的容颜出落得愈发绝­色­天姿,一时间竟让人挪不开视线。

时隔半年,她的好玥儿在几次潜逃不成之后,终于忍不住进宫来找她了吗?

这半年来,两个人就像是闹别扭的孩子,谁都不肯先屈尊去见对方,却又时时刻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等待对方首先低头。

镜月未央眯起眼睛,像猫一样细细大量着柳浮玥,等他一步一步走到跟前,才缓缓吐出两个仿佛在口中百转千回的字节:“玥儿。”

闻声,柳浮玥睫毛轻颤,抬起头来看了镜月未央一眼,随即转过头对小银子寒声道:“你先出去。”

“凭什么?”小银子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一听柳浮玥拿这种口吻说事,立刻就爆发了出来,目光灼灼几乎能把人烧伤,“就凭你的身份,似乎没有资格对我下命令吧?”

“不然?”

柳浮玥眉峰一扫,目光冷冽如刀。

见到那袖子底下寒光闪烁,镜月未央目光一缩,心道这玥儿万年不变的臭脾­性­,两人再抬杠几句估计就要动手了。估摸着柳浮玥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进宫来找她的,这样的机会错过一次就不一定有第二次,镜月未央抬手扬了扬袖子:“小银子,你过来。”

回头对柳浮玥哼了一声,又做了个鬼脸,小银子才转身走回到镜月未央身边,俯身听她悄声说话。

“你先出去,别闹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银子一记眼刀飙了过来,镜月未央立刻威逼利诱,“乖啊,大不了我去北漠的时候带上你。”

小银子本来做好抗争到底的准备,打死都不妥协,然而镜月未央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镜月未央趁热打铁:“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一起游游山玩玩水什么的……”

尽管知道镜月未央这是在故意诱惑他,但小银子还是很没骨气的妥协了,毕竟要对付“情敌”那是大伙儿的事,苦果要他一个人来承担那就大大的不值得了。

不知道镜月未央跟小银子说了什么,那个刚才还浑身长刺的男人转眼间就乖乖的退了出去,眉眼间似乎还捎着几许欢快。

柳浮玥见状不由蹙其眉头,能让一个企图心如此明显的男人满足的条件,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

等小银子走出去关上了门,镜月未央才坐直身体正眼看向柳浮玥:“说吧,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柳浮玥勾起嘴角,刹那间笑得风华绝代勾魂摄魄,身上的白衣顺着光滑细腻的肌肤倏地滑落在地,露出­精­湛而柔韧的,属于武者所特有的身躯,“我能说……”

­干­你吗?

镜月未央十分欠­操­地自动脑补了一句,然后……事情就变得无法控制起来

31、别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31 本章字数:7192

由于之前答应过小银子要带他一起上路,镜月未央便­干­脆派他当了使节,自己却不亲自露面,乔装成一个打杂的小厮随行在小银子身边。这个身份除了小银子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因而每当马车车厢里传出来奇怪的声响的时候,众人的脸上都会露出十分纠结的神情,这……

镜月皇廷地处西北,离北漠帝都并不十分遥远,再加上这一次使者团人数众多规模庞大,因而一路走来并未受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威胁,不过半月一行人便就安全抵达北漠皇城。

大抵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两国之前的情谊乃至整个国家的安危,镜月国虽是理亏在先,可在北漠发生这样的事也的确于理不合,眼下镜月又如此重视,派了人来调和……几番思量之下,北漠朝廷也不敢轻易怠慢了镜月使臣,遣了朝中重臣前来迎接。

等进到城里,天­色­已然有些晚了,镜月使臣一行被安排住进行馆,待第二日早朝再进宫面圣。

北漠素有热情好客之风,当晚即便设宴款待众人,只不过在这觥筹交错的美酒佳肴之前,小银子却是半分食欲也没有——

刚进城不久,镜月未央就率先开溜不见了人影!

小银子很清楚,一旦镜月未央心下打着什么小算盘,那就一定会出事!纵然她长了一颗灵活的脑袋,武功也在当今世上首屈一指,可北漠皇廷不终归是别人的地盘,可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真是让人拙计啊!

镜月未央却是不管那么多,既然来到了北漠皇城,那就一定要好好逛上一逛,跟着那么一堆使节团肯定是礼节成套,又枯燥又没意思,还不如一个人玩得自由自在。

而且,她还有一个想要单独见上一面的人。

在街上逛到天黑入夜,镜月未央吃饱喝足,揣了一个花脸面具,抓了几串冰一糖葫芦,仰卧在青楼美人那温香软玉的怀里闻了一会儿的脂粉味,打听到隔壁官员讨论的关于太子殿下的行程,即便闪身进了皇宫。

­阴­差阳错之下得了宗政雪微的内力,再加上自身的潜心修炼,镜月未央如今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即便是戒备森严的北漠皇宫,在镜月未央眼里跟自家大院也没什么特殊的区别,那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还不是乖乖地倒在了她的冰一糖葫芦之下?

甩手掷出竹­棒­上最后两颗冰一糖葫芦,打晕了守在门口两侧的侍卫,镜月未央抬头瞄了一眼大门上的鎏金匾额——

“东宫”二字在灯笼的柔和红光下依旧气势逼人,豪阔而霸道。

镜月未央勾起嘴角浅浅一笑,迈开步子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站住。”

还没走到宫殿前,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听着有些微的耳熟,

镜月未央转过身,目光从来人的胸前缓缓上移,掠过毛茸茸的氅领,触上那坚毅而硬朗的下颚,高挺俊美的鼻梁,锋芒逼人的眼睛,以及那斜挑入鬓的剑眉——

当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再次映入眼帘,镜月未央不免微微一怔,恍然若梦。

见镜月未央不作声,拓跋炎胤迈步往前走近几步,停在镜月未央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大胆闯入东宫的外来者,看对方衣着与体貌,不像是北漠之人。

“你是什么人?”

早就听说死二货功成之后­性­情大变,忘尽前尘眷恋,但镜月未央还是忍不住拽住那一点点的奢望,幻想着在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时候,多多少少,能有记忆,至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景被男人满是质疑警戒的一句“你是什么人”给彻底打碎了!

唉……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如果你的身边有一个失忆的朋友,请不要大意地拍死他吧!

“切!”镜月未央挑了挑眉尾,仰着下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你又是什么东西?!”

既然你把我忘了,那我还记得你岂不是太吃亏了?!啊呸!

大概从来没有被人斜着眼睛反问“你又是什么东西”,拓跋炎胤很明显愣了一下,继而眉峰蹙起,神情颇为不悦,连口吻都­阴­沉了下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母­鸡­啊!”镜月未央耸了耸肩膀,没好气地胡编乱造起来,“小爷本来高高兴兴地在逛街,结果一阵风吹来,莫名其妙就把小爷带到了这个破地方……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信啊!不信拉倒!说实话小爷也不信!”

“我信。”

拓跋炎胤目光沉然地看着镜月未央,继而缓缓吐出两个字,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啊哈?!你信?!”这下轮到镜月未央瞪眼睛了,“你是猪脑子啊?!这显然是我瞎编乱造的啊!卧槽,还指望你能变聪明一些,没想到尼玛还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现在给你一块糖吃你就会乖乖跟我走哦?!”

一番话说得极没分寸,倘若换成别人,只怕眼下早已横尸当场。

然而拓跋炎胤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跟前大呼小叫指手画脚的女人,仿佛之前有过很多次都曾这般纵容她在面前这般放肆嚣张。

“你……认识我?”

镜月未央头一偏,挥挥手:“不认识!”

因为情绪过于激愤,镜月未央手一挥幅度不免过大,指尖掠过拓跋炎胤的脸颊差点在上面划出一道伤口,拓跋炎胤当即作出自卫的反应,伸手抓向镜月未央的脖子。

他这一招大抵是条件反­射­,可是看在镜月未央却异常不是滋味,心头腾地冒出一团火,劈肩砍了他一记手刀,退开三步之外。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小刁蛮的女人有这样骇人的身手,拓跋炎胤的脸­色­顿然变得冷峻而戒备,紧随其后追了上去,试图先发制人。

镜月未央正窝火着,又见男人变了脸­色­,不免更加烦躁,然而转念一想,要是两人真的动起手来,肯定有人是要遭殃的,而这显然不是她来此的目的。

这样想着,镜月未央随手应付了几招,即便脱身逃了开。

拓跋炎胤哪肯就这样放了她,两人围着宫殿左转右拐绕了好几圈,眼见着就要抓住她,却见她忽然间破窗跃进了房内。拓跋炎胤赶紧追了进去,不料那女人动作倒是很快,埋伏在窗台下就等着他跳进来好从身后攻击他,再加上女人的身手不在她之下,等拓跋炎胤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手持利刃抵在了他的腰际。

“殿下,发生了什么?”

闻声赶来护卫匆匆涌到门前,却是不敢太过鲁莽地闯进来。

镜月未央握着匕首往前推了一推:“嗯?”

感觉到刀刃割破衣服就快触上皮肤,拓跋炎胤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间也摸不定她的底线,只得顺着她的意思开口:“本殿无碍,你们都退下吧。”

“殿下……?”

门外的护卫还是有些犹豫。

“不要再让本殿重复第二遍。”

拓跋炎胤沉下声音,慑人的气势带着王者与生俱来的霸道,令人无从抗拒。

这样的拓跋炎胤是镜月未央所不熟悉的,曾经那个毫无道理宠着她让着她腻着她的二货真的已经不见了吗?

一想到这里,镜月未央就控制不住忧伤起来。

听到门外的人匆匆走离的声音,镜月未央随即收起了匕首,在拓跋炎胤转身之前闪速点了他的|­茓­道。

“你要做什么?”

“呵。”

镜月未央抓起男人的衣襟,邪恶地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在男人莫名的目光下忽然猛地一推,径直将拓跋炎胤推倒在一边的床榻上:“你说呢?”

拓跋炎胤自认为北漠的民风已经足够开放了,却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来得更要奔放,可更奇怪的是——

他对这个女人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抗拒。

明明这个身体,对女人都抗拒得要死,只要有女人靠近自己,哪怕还隔着半步的距离,就忍不住会觉得恶心。

“嘶啦——”

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拓跋炎胤感到身上骤然一凉,身体顿时紧紧绷了起来,尤其是女人的手指抚过的地方,明明是微凉的触感,却像是被烛火烫过一样,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带着一种异样的反兴奋感。

“啧啧,”镜月未央噙着笑凑到男人耳边,缓缓吹了一口气,“还是你的身体比较乖。”

“你……”拓跋炎胤看着那双幽亮的眸子,宛如猫样的狡黠,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还有那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君临天下般的自负——她这个样子,哪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分明就是调戏良家女子的花花公子!

他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也不屑于曾经那般轻浮纨绔的­性­子,可是身体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就算他的意识占据了这个身体,但却不能完全控制住他,好像身体有着自己的喜好,不肯轻易地妥协。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镜月未央的手沿着掌下那强劲有力而富有弹­性­的肌­肉­一路下滑,眉眼带笑,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食物,又或者是耍玩上等的美玉……“你的身体会告诉你。”

时隔几年,二货的身材倒是越发的好了,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敏感,按理说一个富有经验的男人只会有更好的自制力,而不会像他这般,明明心里有些抗拒,身体却是兴奋得不行……难道说,这几年来,他一直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镜月未央不由漏了半拍心跳。

但北漠太子迎娶太子妃一事在镜月闹得沸沸扬扬,又不是能做假的事。

镜月未央抿了抿嘴­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两年多,你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果然,她是……

听镜月未央这么一问,拓跋炎胤就是再蠢,也该知道她是谁了。

除了镜月那位狂玩放肆的女君陛下,还有谁能如此胆大妄为,还有谁敢旁若无人地只身闯入皇宫,还有谁能让这个身体记忆深刻,如此的念念不忘。

“你是镜月未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镜月未央满意的扬起眉梢,秀丽的容貌看起来狡猾得像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眼睛却是风情万种,在烛光下有着惊心动魄的魅惑。

“碰到别的女人,本宫会吐。”

知道对方是谁之后,拓跋炎胤反而放松了起来,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他搜集了有整整一个仓库,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特别,也很吸引人。但如果就是那样,他也只是仅仅觉得有趣而已,直到现在亲眼见到她,拓跋炎胤才忽然间发觉……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情局。

对于这样的答案,镜月未央颇有些意外,在意外之后,自然是满意非常。

就好像天上掉下了馅饼似的,有种捡到了便宜的Diao丝的快感。

“那现在你岂不是很难受?”

看着男人隐忍的表情,镜月未央却是玩心大起,同时也想好好地惩罚他,谁让他这么轻易就忘了自己?

拓跋炎胤万分苦逼地瞅了眼镜月未央脸上促狭的笑容,知道她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本以为咬着牙能忍过去——毕竟之前多大的疼痛都坚持了下来,没理由会在这种地方败下阵!

可惜,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这个女人不仅调情技术娴熟,更是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

“唔……”

难耐的字节从男人口中溢出来,带着忍无可忍般的克制。

“乖。”镜月未央却是笑得愈发邪恶,“来,跟我念——蹂躏我吧,别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题外话------

不行了,写到十一点四十,剩下一千明天补……还债真辛苦…。

32、三个难题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32 本章字数:6744

“你……”

拓跋炎胤强忍着焚身欲­火­,眉头紧锁,目露凶光,像是一只狂暴的野兽,却苦于受制于人动弹不得,面上的神情千变万化,最后才在镜月未央的戏弄之下缓缓合上眼睑,红着脸动了动­唇­瓣,吐出几个模糊的字节来。

“尽、尽情地蹂、蹂躏我吧……不要、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哈哈!”镜月未央万分无良地笑了起来,看着男人羞愤欲死的面容顿然心情大悦,暂且先饶过他不再继续折磨,俯身轻轻吻了上去,“阿胤,你真是太可爱了,可惜没有摄像机把这个段子录下来……既然你都这么‘哀求’了,那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好开森啊!不管这个男人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始至终也都还是她的二货嘛。

一夜贪欢云雨巫山,好似做梦一般,要不是床上地上凌乱得一塌糊涂,拓跋炎胤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春梦。

捡起枕头上的一缕青丝,拓跋炎胤剔眉冷冷一笑。

好,很好!那个女人够大胆,竟然敢在北漠皇宫,他的寝殿里——强上他!而且还敢在第二天一早招呼也不打就一声不吭地走掉!

不管以前的那个拓跋炎胤是怎么对她的,这一回,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穿戴好衣冠去上早朝,拓跋炎胤本以为可以见到那个女人,然而目光在入殿的一行镜月使臣之中来来回回扫了不下三遍,却是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半分影子。为首的人是个身材颀长的俊美男子,乌发朱­唇­生得好生俊俏,一双灵秀的眼睛直视前方,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比之前的那些个使臣多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

“微臣参见北漠帝君,太子殿下。”

一夜寻不到镜月未央的下落,小银子纵然着急,但也知道分寸,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跟着一起胡闹,稍事休整后一大早就进了皇宫,商讨两国邦交情谊。

与此同时,也可以会一会那个多年不见的北漠太子。

朝堂上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身暗金­色­的宽袖华袍,袖口领边的繁丽纹样勾勒得­精­美细致,又不失北漠民风的豪放霸气,将男人显赫的身份地位衬托无疑。而那张冷峻刚毅的面庞上早已不见了当初的稚­嫩­模样,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宛如森林雄狮般的威慑霸道,尤其是那双深沉如渊的黑眸,带着极为慑人的强势气魄。

在小银子打量拓跋炎胤的同时,拓跋炎胤也在抬眸看他。

早在镜月使臣团到达北漠帝都之前,拓跋炎胤就已调查过来人的身份,知道领头的是镜月女君身边当红的侍臣,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倒是不清楚,只不过这张脸长得的确俊俏,即便是以­色­侍君,那也是绰绰有余。

那个女人,啧,眼光还真不差!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而过,彼此不肯退让半分,却也不敢轻视对方。

本以为这个“男宠”只是个绣花枕头,然而听他一番言论下来,字句珠玑舌灿莲花,也是个能言巧辩的家伙。拓跋炎胤袖手旁观,眉角微微上扬,露出几丝不善的冷笑——

被这样的男人费尽心机地哄着,也无怪乎镜月未央会沦陷了。

“胤儿,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在双方来来回回你推我挡之后,北帝惯常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到拓跋炎胤手里,以便彰显出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拓跋炎胤的身上,只见他默了默,若有所思,似乎在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继而才抬眉笑了笑:“如今你们说什么都是一面之词,就算父皇同本殿想要讲和,恐怕也是不能服众,毕竟先前镜月女君的所作所为实在叫我等大失所望。”

小银子敛眉,并不肯轻易入套,开口反问他:“若是女君真的打算与北漠交恶,太子殿下认为女君还会不计前使臣丧身北漠之嫌而再度派人讲和吗?”

“女君的气度确然令本殿折服,只是此事也并非是父皇与本殿说了就算,贵朝倘若真有此诚意,本殿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

躺在椅子上摇来晃去,镜月未央一手拿着苹果啃了一口,一边挑眉看向小银子:“他提了什么要求?”

“哼!这北漠太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分明就是存心要刁难我们!虽说我们理亏在先,可在他们国境内发生那样的事,怎么说也要担负一半的责任,难得陛下您脾气好没跟他们计较,谁想得到他们竟然这儿不上道……”

小银子还沉浸在对拓跋炎胤的愤怒中,噼里啪啦骂了一大堆,冲锋枪似的停也停不下来。

镜月未央耐心地啃完一个苹果,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起身给了他一个栗子。

“他到底提了什么要求,能让你这样激动?”

“唔。”小银子眼睛一眯,在心底把那个男人绞死了一百遍,连语气都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尊贵的太子殿下说,明日出三个难题考一考我们,若是都能完美解答,那就不计前嫌与镜月重归于好,否则……”

“否则什么?”

“就请我们打道回府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镜月未央狐疑地挑了挑眉梢:“他真的这么说?”

小银子一脸愤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镜月未央叹了一口气:“做什么你要这么讨厌他?他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其实他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儿是北漠皇廷,我们既然放低了姿态来讲和,让主人家耍点儿威风也没什么,要知道在很多时候,皇家的颜面是顶要紧的东西。”

一听镜月未央在为拓跋炎胤开拓,小银子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做什么要讨厌他?难道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缺席了一天一夜,镜月未央该玩的也玩了,该闹的也闹了,既然有热闹凑,她自然是要巴巴地跑去搅合滴。

第二日,北帝设宴招待的地点放在了御花园,秋高气爽正是掬花盛开的季节,恰逢重阳之日,家家户户赏菊Сhā茱萸,皇宫内的礼节更是隆重而盛大——哎,茱萸是谁?真可怜。

镜月未央随在小银子身边当小跟班,陪着北漠皇族玩完了赏菊吟诗的风雅游戏,才等到北帝回归正题,耷拉着脑袋在小银子身边差点站着睡着,蓦地感到有犀利的视线在身后扫视自己,惹得后颈阵阵发凉。

懒懒地侧过头,恰巧对上那双冷峻的眸子,镜月未央顿然掬花一紧,立刻清醒过来。

场台上,好戏已然开场。

第一题,相传是历来已久的经典难题,难倒了很多自以为是的才子,有三炷香的作答时间,请——听题:

“古代有一位富商,娶了三房妻妾,每位妻妾都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三位小公子都非常的聪明伶俐,深得富商的喜爱,三位妻妾因此经常争宠不休,都想自己的孩子能更多地继承富商的家产。富商权衡之下,就立下了这样的遗嘱:我有十三粒金豆子,若是分成两份,则拿出其中一份给大公子;若是分成三份,则拿出其中一份给二公子;若是分成四份,则拿出其中一份给三公子。按照遗嘱分下来,三位公子各自能拿到几份家产?”

卧槽,这尼玛还是智力题啊!个北漠皇帝真是有情调。

“这道题目难倒了不少学富五车的才子,只要你能在三炷香的时间内回答出来,就算过关。来人,点香……”北帝笑眯眯地大手一挥,正要派人去点香。

“不用了。”小银子扬起嘴角,抬头直视前方,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微臣已经知道答案了。”

“哦?”北帝微微眯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不由愣了一下。

在场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面上全是半信半疑之­色­。

镜月未央见状忍不住偷偷拉了一下小银子的衣角,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觉得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出风头,是很不礼貌的有木有?!怎么说也要卖给北漠帝君一个面子么。

被镜月未央那么一扯,小银子很快就会意过来,乖乖地听话:“等等……那个,还是点香吧,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太对……”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连带着看向镜月使臣的目光都多了些轻蔑与鄙夷。只有拓跋炎胤看见了那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即便肯定了那个跟班小厮的真正身份,果然是她!

在第一柱香快要燃尽的时候,小银子再次开口:“大公子分得六颗,二公子分得四颗,三公子分得三颗,加起来总共是十三颗。”

“好!”

在众人尚且没有回过味来之前,镜月未央激动地鼓了两下掌给小银子捧场,自high的情绪闹得小银子一阵红脸,却是带动了现场的气氛,把大家激得一愣一愣的,跟着拍了拍手掌。

北帝转眸看了一眼那个瘦削的身影,发觉到拓跋炎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特别久,不由轻声问他:“胤儿,那是什么人?”

拓跋炎胤敛眉,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故人。”

“太子妃携良娣前来拜见!”

在公公尖利的嗓音下,一位头戴凤冠Сhā着金步摇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昂着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镜月未央的目光在那身怀六甲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掠而过,转而在她身后搜寻了一阵,才看见小媳­妇­似的小心翼翼跟在那人身后的镜月未雪。

只见镜月未雪身着浅绿­色­长衫,面上略施淡妆,看起来气­色­很不好,脸颊瘦得能看见突出来的颧骨。

才几年没见,她那个光鲜动人伶俐可爱的皇妹怎么就混成了这幅鬼模样了?!

“清婉见过父皇、母后。”

太子妃微微屈膝行礼,举手投足端庄而高贵,占尽了众人的视线与满场风光,镜月未雪就跟在她身后俯身行礼,连字句都不曾有半个,足见其境况之落魄。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曾经那样有心机的女人,如今也免不得被别人压得死死的。

镜月未央摇摇头叹了口气,眉眼间却不见有任何的怜惜和同情,好吧,她承认她是开看笑话的。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镜月未雪变得再怎么落魄,她也不会看她顺眼。只不过,镜月未雪现在顶着的可是镜月公主的身份,那个劳什子敢这样欺负她,就是欺负她镜月,欺负她镜月未央!

特么的还敢怀孕?还敢大肚子?!

尼玛那死二货不是说他不能碰女人吗?这野种又他妈是打哪儿来的?!

北后命人搬来一张椅子给太子妃坐下,继而亲切地拉起她的手嘘寒问暖:“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算算日子也快临盆了吧?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谁能担待得起?”

“劳烦母后费心,清婉逾越了。”

见不得两人父慈子孝的情行,镜月未央暗暗推了一把小银子,小银子很快就明白了镜月未央的意思,款步上前朝镜月未雪躬身行礼:“微臣桑银参见四公主。”

明白自己的处境,镜月未雪根本就没脸出来见镜月使臣,一路上都是垂着脑袋掩着脸,直到小银子这么一说,才勉强抬起头来看他。

一见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镜月未雪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他?!

就算以前的事她大多都记不清楚了,但却绝对不会忘记如今端坐在镜月皇宫中的那个女人!但凡是跟那个女人相关的人事,她一概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沦落至此,全拜那个女人所赐!

要不是那个贱人,她的母妃就不会死,她也用不着在这个鬼地方处处遭罪受气!

33、虎口夺子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33 本章字数:6680

震惊过后,镜月未雪极力忍下怨怒,抬眸冷冷扫了小银子一眼,略带苍白的面容上早已没了当初娇俏的伪装,像是长年得不到宠爱的深闺怨­妇­。

“是你。”

“没想到四公主还记得微臣,微臣还以为四公主早就把微臣忘了呢。”小银子勾起一丝浅笑,挑衅着对方脆弱而激愤的神经。

当初被这个女人毒打的切肤之痛还历历在目,当初他就发过誓,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或许还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因为镜月未雪,他也不会遇到镜月未央,算起来,这个女人还是半个媒人。

“哼!”镜月未雪怒极反笑,缩起眼眸剜来一记眼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靠得又近,旁人远远看着以为他们是在叙旧,只是见一个冷笑一个剔眉,表情看着有些奇怪。主位上,北后还在笑盈盈地握着太子妃的手各种疼爱,拓跋炎胤却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小银子身后耷着脑袋的随从,想着要怎么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第一关被镜月使臣轻松破解,北帝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不过多时即便命人抬进来一个两米多高的大笼子,上面罩着一层厚厚的巾布,看不见里面装着是什么东西。

众人见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不知道这里面卖的是什么关子。

镜月未央拿余光微微扫了一眼北帝的神情,见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就知道这葫芦里装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药,这第二关恐怕没第一关那么容易就能闯过成功。

“把布掀开。”

话音一落,笼子的一角就被掀了起来,镜月未央眼尖,一眼就瞅见了笼子里轻轻摆动的那根毛茸茸的尾巴,暗黄|­色­的纹样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绝对不陌生——

尼玛果然是老虎!

当遮挡的黑布被整块掀开,在场的众人纷纷会意,目光烁烁,又是惊惧又是兴奋,在老虎低沉而慑人的吼叫中揣着一颗惴惴的心看好戏。

“听闻镜月之人智勇双全,在沙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朕与众臣一直心生向往,今日不妨以虎相试,也好让大家开一开眼界。”

“陛下想怎么试?”

小银子瞅了眼笼子里那浑身煞气的老虎,倘若只是放人进笼与那猛虎­肉­搏,虽然惊险万分,倒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

北帝抬手捋了一把胡子,老谋深算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使臣大人可任派一名勇士进入笼中,从那母虎怀里将那幼崽抱出来,且不得伤了母虎分毫。”

听他这么一提,众人又将眼光在笼子里搜索了一番,这才发现依偎在母虎怀里的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幼崽。

大概是感觉到周围密集看过来的目光,母虎逐渐变得警惕起来,目光凶悍地扫了四周一圈,张嘴又是一声骇然的低吼,尖锐的獠牙看起来触目惊心。

众所周知,母虎对幼崽的保护欲极强,就算是有人靠近自己的领地,都会发起攻击,更何况是要从她的怀里把幼崽抢走?而且,还不能伤了母虎分毫?吓,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北帝的这个难题也提得太刁钻了,这不是诚心让他们下不了台是什么?!

正烦躁着,又听北帝加了一句:“想来以镜月勇士的能力,两柱香的时间便已绰绰有余。”

­操­!

听到这话,小银子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揪起北帝的衣领狠揍一顿,给他几分面子就蹬鼻子上脸,未免也太不上道了!

“好,我去。”

不等小银子回话,镜月未央忽然走上前两步,俯身朝北帝作了一个揖。

“哎!陛——”小银子闻言一怔,忙着追上去拉住她,“不行,这太危险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君亲自去冒险呢?!

镜月未央回头朝他安慰地点了点头,挑眉笑得无畏:“不用担心,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上下打量了那个身材瘦弱的小厮一番,北漠帝君目露怀疑,对镜月这种轻慢的态度略微有些不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进去,不小心的话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镜月未央回眸微微一笑,满眼睥睨:“小人自然是认真的,只不过还望陛下给小人一些时间准备。”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厮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但这一关绝非轻易可以过关,而且北帝也并非真心想叫他们就此打道回府——这些主意都是胤儿的想法,所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过分朕都可以答应你。”

“多谢陛下­体­恤,小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一张虎皮就行。”

看着镜月未央闪烁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脸神秘,拓跋炎胤不由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想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很快,宫人就奉了一张毛­色­光鲜的虎皮上来,镜月未央拾起虎皮左右翻看了一阵,继而反手就披到了身上,像是披着袍子一般把自己裹在了整一大张的虎皮里,就差头上带一个虎头。

“哈,正好合身,不错。”

镜月未央笑盈盈地裹着虎皮走了几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完全看不懂她在­干­什么。

北帝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就好了?”

“嗯,可以了,点香吧!”镜月未央拢了拢虎皮,回身对小银子仰头学着老虎低吼了一声,“怎么样,像不像?”

小银子先是一愣,在明白之后却是哭笑不得,她这是要把自己扮成老虎去套近乎拉家常吗?我滴个­奶­­奶­,亏她想得出来!这装扮得未免也太拙劣了,她以为老虎那么蠢吗?真以为披了张虎皮就是虎皮啊……

“噗嗤——”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像是忍不住才笑出来的,但笑的时机恰到好处,众人闻声跟着掩嘴讽笑起来,越发觉得这镜月小厮的行为甚是荒唐,一个个都等着看好戏。

镜月未央对他们的嘲笑充耳不闻,一蹦一跳就朝笼子跑了过去,全然是无惧无畏的模样,只在经过太子妃前面的时候侧头瞟了她一眼,陡然间凌厉的目光像利剑破空刺来,看得太子妃一阵心惊。

“哐啷!”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铁笼子被轰然打了开。

镜月未央动作极快,一眨眼间就躬身蹿了进去,眼见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就要凑到母虎身边,拓跋炎胤顿觉心头一紧,胸口骤然加速,好像要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甚至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小银子的目光紧紧攫着镜月未央的背影,纵然再怎么信任她,也是恨不得立即冲过去陪她。

一手抓着虎皮,镜月未央快步走到母虎身边,趁着它没来得及反应迅速弹了颗药丸­射­进它的嘴里,她才没那么弱智,真的以为披了张虎皮就能拿自己当老虎。这张虎皮不过是障眼法,一来可以掩护她的小动作,而来也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怀抱着幼崽的母虎警觉非常,一察觉到镜月未央的靠近瞬间就暴怒起来,立刻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去咬她,拓跋炎胤在身后看着,差点连血液都要凝固了,场上更是一片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得像是一扎就破的气球。

就在母虎的牙齿即将咬到镜月未央的前一秒,那硕大的脑袋尖锐的犬齿忽然像是失去了力道一般,摇摇晃晃倒了下来,镜月未央伸手一把拖住虎头不让它砸到地上,以免被人看出端倪察觉到母虎已然昏死了过去,一手飞快地趁势捞起母虎怀里的小幼崽托……

笼子外的众人看不清里面发生的具体情形,眼见着那老虎就要咬断小厮的脖子,转眼却见小厮飞快的翻了个身躲开那致命一击,随后的行为更是让人眼球脱眶——

他竟然还走过的母虎身边,凑到母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抄手抱起母虎怀里的小虎崽,大摇大摆就打开铁门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那只母虎安静地倚在铁杆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它是死了呢还是死了呢还是死了呢?

这死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抱出虎仔的前提是母虎不能受伤,既然连一根虎毛都掉不得,怎么可以死掉呢?!

见镜月未央抱着小虎崽从笼子里钻了出来,满是得意地朝自己走来,北帝当即朝守在铁笼边上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宫人立刻钻进铁笼里去探查母虎的情况,然而不等走近母虎身边,那只母虎猛然跳了起来,一口就把那宫人咬成了两半,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吓傻了在场的众人,胆小的宫女在愣了一会之后才失声尖叫了起来。

笼子里的母虎一下子被刺激得狂躁不安,寻到小幼崽的气息后飞快地追了出来,宫人来不及锁上铁门,被逃出来的母虎咬得面目全非,场上一下子就乱了。

小银子见状立刻拔出长剑刺向发狂失控的母虎,与此同时,一支长矛破空而来,笔直贯入母虎的身子,将其死死钉在了地上,母虎几乎是当场毙命。

镜月未央眯起眼睛,回眸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他的身手也很不赖呢,那天他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等平息了躁动之后,镜月未央抱着还没有断­奶­的小虎崽走到北帝面前递了过去:“母虎虽死,却不是小人­干­的,刚才的情形陛下也瞧见了,不知这第二关算过不算过?”

北帝尴尬地看了眼镜月未央递过来的虎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不得不黑着脸轻哼了一声:“镜月人才辈出,朕——刮目相看!”

“哈哈!”镜月未央肆无忌惮地笑了两声,对着北帝招了招虎爪才转身走回去,差点没把北帝的肺都气炸了。

小银子惊魂甫定地迎上去检查镜月未央的身体:“你没事吧?”

“没事啊。”镜月未央笑嘻嘻地凑过去,悄声给他解释,“刚进去的时候我就给老虎喂了药,所以它没力气咬我,离开的时候刺了它一针,这才把它激怒的。呵呵,这点小伎俩,难不倒我的。”

闻言,小银子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不管怎么样,以后不准再这样冒险了,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嗯,”镜月未央弯眉灿然一笑,“都听你的。”

远远瞧着那两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拓跋炎胤没来由就觉得一阵烦躁,不等北帝发话就走了过去,面朝小银子开口,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镜月未央脸上不曾挪开半分:“最后一关,不知贵国是否有人肯赏脸同本宫切磋武艺?”

小银子侧身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隔开拓跋炎胤的视线,冷然一笑对上那双酷寒的眸子:“既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马,微臣自然不敢怠慢——”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镜月未央忽然扯了他一把:“让我来会会他。”

小银子闻声一愣,他不知道镜月未央早就已经跟拓跋炎胤交过一次手,因而听镜月未央这样要求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她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极,说是盖世无双也不为过。

眼下能在这种场合让北漠君臣开一开眼界,对于弘扬镜月国威不无裨益。

这么想着,小银子即便改了口:“那就让瑞儿陪太子殿下切磋一番,还望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什么?!”一听对方居然只派了个小厮出面应战太子,拓跋炎胤的侍卫立马就看不下去了,正要教训对方一顿,却被拓跋炎胤伸手拦了下来。

对上镜月未央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拓跋炎胤跟着勾起了嘴角:“应当是本宫请瑞公子手下留情才是。”

镜月未央一挥手:“好说。”

心里想的却是,看我不把你虐得哭都哭不出来,竟然让太子妃怀孕?!还骗她!

34、我要娶她!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33 本章字数:5335

“一炷香定胜负,点到为止。”

“没问题,请吧!”

镜月未央缓缓拔剑出鞘,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拓跋炎胤是领教过她的身手的,还在她手下吃了一个闷头亏,想着这一局定要扳回本来,是以丝毫不见放水的迹象,沉睿如鹰的眸子里清晰倒映着跟前的身影,聚­精­会神捕捉对方的一举一动,却是谁也没有轻率地出手。

场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鸦雀无声只余呼呼风响,秋日天高气爽,有人却是生生闷出一头汗来。

阳光穿透薄云­射­下来,打在霜寒锋利的刀刃上,折­射­着熠熠冷光,一股威慑之气从剑锋漫散开来,瞬息万变。

“噜噜噶!噜噜嘎!哟西哟西……哦哈哈哈哈哈!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当众人紧张得一米的时候,镜月未央忽然间宛如全身抽搐般抖动起来,一边朝大家傻笑着做鬼脸,一边发出鸭子般奇怪的叫声,浑身颤得跟筛子似的,比街头巷尾那些卖艺杂耍的小丑不知要滑稽几百倍,惟妙惟肖的动作和表情刹那间就击溃了旁观者的笑|­茓­。

北漠君臣先是一愣,继而面面相觑不知所谓,最后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唯有镜月使节缄默不语,一个个垂着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又忍不住拿余光偷偷瞄向小银子,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他额头滑落了一滴可疑的冷汗……

拓跋炎胤皱起眉头,完全闹不明白镜月未央到底在­干­什么!纵然在心里暗示自己这个女人­阴­险狡诈,要小心提防,但到底还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眉眼微弯的一瞬间,耳边骤然传来长剑破空的啸响,魔煞的罡风逼面而至,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所有人甚至来不及看清镜月未央是怎么出手的,那柄长剑就已笔直抵在了拓跋炎胤的喉间,出手之快,如光如电,闪迅不可挡。

刹那间,场上的笑声戛然而止,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惊恐与畏惧,瞪大眼睛看着场中央那个恣意张狂的瘦弱小厮。

“怎么样?”镜月未央勾­唇­轻笑,满脸的得瑟,“小爷这一招‘天下第一贱’还没对谁用过,很厉害吧?”

古人云,有一种战术叫做“自损八百,可伤敌一千”,倘若真枪实弹打败了拓跋炎胤,一来北帝的面子挂不住,二来也会折损二货的威信,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把戏,虽然胜之不武,却实打实是赢了,顺便还可以教训一下二货,打压打压他那不知所谓的傲气。

嗯哼,小爷她才是总攻!谁都别妄想爬到她头上去作威作福。

“天下第一剑?”拓跋炎胤忽而低低笑了起来,“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是,芽儿你还太­嫩­了,没见过的事还多着呢!”收回长剑,镜月未央转身就要往回走,抬着下巴春风得意,无处不娇花。

然而才一抬起脚,身后凛然逼来一阵剑气:“一炷香还没有燃完呢!”

fuck!

这魂淡耍赖!

镜月未央急急侧身避开,转手挥起长剑架开他的偷袭,一番混战之下,扣在头上的冠带不知怎地就被挑飞了出去,长如瀑布的青丝瞬间四散开来,垂落至腰际后臀,曼妙飞扬。

“什么?!竟然是个女人!”

“原来女扮男装啊……”

“听说镜月女人猛如虎,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发觉场台中央的那个小厮是女儿身,底下立刻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惊奇讶异,还有隐隐约约的一丝忌惮。那个勇闯虎笼巧夺虎子,又智取太子殿下的小厮,竟然是一名女子——一名弱质女流尚能如此,镜月可谓是人才荟萃,卧虎藏龙!

“叮!”兵刃交接声骤然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一眨眼的瞬间,就见两柄长剑齐齐脱手飞离,却是谁也胜不了谁!

“香柱燃完了。”镜月未央转眸看向一边的香台,清秀的脸上略略显出几许恼怒,对于拓跋炎胤当场拆穿她的行为非常不爽,因而又在后头加了一句,“方才是你输了。”

“嗯,本宫是输了,你不必刻意强调一遍。”拓跋炎胤却是眉梢微扬,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既然贵国的三个要求我们都已经做到了,那之前的承诺是否也该兑现?”小银子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抬眸目光灼灼地望进拓跋炎胤的瞳孔里。

而其余的那些使节,在知道那个贴身跟在小银子身边的小厮是个女人之后,就算再笨也猜到了她是谁,当下就怔在原地风中凌乱——尼玛,女君怎么也一起跑来了!不带这么玩的啊!迟早会玩坏的好伐!

“自然。”拓跋炎胤剑眉轻扫,忽然越过小银子走到镜月未央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朝北帝走去。

镜月未央被吓了一跳,跟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赶紧急急停住,小声地骂了他一句:“你在­干­什么啊?!脑袋坏掉了?大家都在看着啊……喂喂喂!”

正拙计着,拓跋炎胤已经大步流星连拖带拽地把镜月未央拉到了北帝面前。

北帝显然也没料到场面会峰回路转到如此情形,在此之前胤儿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这茬,见状不免满脸疑惑:“胤儿,你这是……?”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

“赐、赐婚?”皇后瞪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太子妃更是脸­色­煞白一片,丝毫不见一开始的强势与无限风光。

“儿臣要娶她!”

拓跋炎胤字字沉然,掷地有声,神­色­严肃绝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却是开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玩笑。

话一出口,就连镜月未央也不免愣住了,看来不管二货变成了什么样子,一旦遇到她,似乎都会变得相当不淡定啊!像他这样一个城府深深不见底的男人,居然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来,不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行!”

不等北帝回话,小银子率先开口断然拒绝,冷峻的面容上脸­色­沉了一大截,如刀如锯的目光在拓跋炎胤握着镜月未央的手上狠狠扫过,口吻愈发­阴­沉起来:“望太子殿下自重,切勿辱人太甚!”

看这样子,拓跋炎胤想必已经认出了镜月未央,这句话别人不一定听得懂,但是太子殿下一定可以听懂。

可偏偏,那个那人却是提眉一笑,硬要装作不明白:“本宫不过是向使臣大人讨个小厮,使臣大人何以动怒如斯?只要这位姑娘能同本宫成婚,往后镜月有什么需要,本宫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看着两人目光如炬地冷冷对峙,北帝一头雾水地侧脸与同样一脸莫名的北后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很信任这个沉稳睿智的孩子,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太出人意料……

而在镜月使节团那厢,更是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万一女君真的被扣留在了北漠,他们拿什么回去跟镜月的臣民交代啊?!

“这可是你说的。”

镜月未央却是轻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唯恐天下不乱。

拓跋炎胤回眸浅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我信你。”镜月未央甩了甩头发,转身给小银子使了一个眼­色­,小银子这回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乱来。

“瑞儿别闹了,寻常你胡闹惯了便罢,这可不是在镜月,万一闯了什么大祸我也帮不了你……”絮絮叨叨教训了镜月未央一小会儿,小银子才转身同拓跋炎胤继续说,“瑞儿既是微臣的人,就该听从微臣的吩咐,微臣说不嫁,那就不嫁!”

拓跋炎胤还是挑着眉头浅笑,只是那森然的目光里已然多了几分慑人的杀气:“你说了,不算。”

他可不管这个男人在演什么把戏,既然镜月未央亲自送上门来了,他就没有道理放她走。

眼见着两人就要动手打起来,北帝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沉下声音重新掌控局面:“胤儿,你先回来,此事等朕同你母后商量后再做定夺,镜月使臣乃是我朝贵客,切勿唐突了。”

闻言,镜月未央吐出舌头朝拓跋炎胤做了个鬼脸,正准备抽手离开,不料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对方一把拉进了怀里,霸道的吻铺天盖地就落了下来:“别以为招惹了本宫,就可以轻易地一走了之!”

一瞬间,在场众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

尤其是深知皇儿“陋习”的北帝和北后,见状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尼玛太好了,皇儿终于肯碰女人了!这说明皇儿还是正常的,不是断袖,没有那劳什子的龙阳之好!

不过,除了小银子面子当场黑成了锅底之外,还有两个女人的脸也几乎扭曲成了狸猫状,镜月未雪目光怨毒地盯着那个戴了人皮面具的女人,五指死死扣进掌心。

那个女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一回到行宫,镜月未央就被小银子一把推倒在床上,狠狠教训了整整一夜才肯解气。

“你要是敢嫁给他,我就——”

镜月未央媚眼如丝:“你就什么?”

35、三堂会审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34 本章字数:5477

第二天一早,镜月未央是被噼里啪啦的敲门声闹醒的,睁开眼睛往床头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小银子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床,朦朦胧胧的视线移到窗口,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

“嗷……”镜月未央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理会外面心急火燎的敲门声。

“快开门!瑞儿!瑞儿你是不是在里面?!”

在意会镜月未央的真实身份之后,镜月使臣倒是一个个缄默不言不敢捅破,虽然每次见到顶着别人的面皮的女君陛下时,都会不自觉地微微垂头,每次开口叫着“瑞儿”这个不三不四的名字时,都会觉得别扭……

感觉的外头的人差点就要撞门冲进来,镜月未央才终于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好吵——什么事啊?!”

“太子妃、太子妃说要请你前去太子府一叙!”

“太子妃?呵……”镜月未央挠了挠耳朵,蹙起眉头连眼睛都不睁一下,“不去!”

那个大肚子的女人跟她非亲非故的,这会儿找她聊天百分之两百都是鸿门宴,镜月未央倒不是怕去了吃亏,她担心的是万一到时候一言不合掐起架来,不小心弄掉了她肚子里的龙种可就麻烦了。

“呃……好吧。”

传话的人灰溜溜地走了,他实在不想说这是太子妃那边第三次派人来催了!

拉上被子,镜月未央抱头继续补觉,扭了扭腰觉得酸涩非常,又在心底暗暗把小银子骂了一遍,太尼玛禽兽了!回头一定要罚他禁欲三个月,几天没调教就蹬鼻子上脸,以后还怎么管教?!

“瑞儿……”不过多时,门外又弱弱地响起了叫唤生,口吻战战兢兢,显得非常无奈。

“又要­干­什么啊?”

连着被吵醒两次,镜月未央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要还是那什么狗屁太子妃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立马就把门口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扔出去!

“皇后娘娘派了人过来,说是要见一见你……”

“见你大爷啊!有什么好看的……”撇撇嘴角,镜月未央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懒懒地翻了个身,继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蹦了起来,“你说谁要见我?”

“是……皇后娘娘。”

“唔,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怎么说也是二货的亲娘,未来的婆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下了床之后,镜月未央即便快速梳洗完换上了正常的女装,顶着人皮面具的脸本就生得清秀,可男可女,这一打扮更显得娇俏动人,就算不是自己的那张脸,比起那个用华服金钗包装起来的太子妃,也是绰绰有余。

一打开门,就连候在门口的下属见了镜月未央的妆扮也不禁露出惊艳的神­色­,暗叹自家的主子无论如何都光芒四­射­,那种清贵的气质无可掩藏。

到了皇后所在的德清宫,镜月未央半点也不显拘束,意气风发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刚跨进门槛,一抬眼就见两边围了不少人,太子妃自然没有缺席,就连镜月未雪也早早守候在了一边,听到宫人的传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镜月未央投来,而且在那些视线里,有百分之八十带着不善之意。

镜月未央脚步一顿,刹那间恍惚产生了一种相当不爽的错觉——

这尼玛是要三堂会审还是咋滴?

“瑞婉见过皇后娘娘。”

款步上前,镜月未央朝那名端坐在正位的高贵­妇­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至于边上的那个太子妃,想让她行礼还特么早八辈子呢!

意识到自己被刻意忽略,太子妃的脸­色­愈发­阴­暗了起来,看向镜月未央的目光逐渐开始怨毒。

昨日那一幕——太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这个女人——将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置于何地?!

“嗯。”

皇后浅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比太子妃淡定得多,虽说太子妃是她的亲外甥女,但很多时候,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考虑的东西总是要更宽泛一些。

“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望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俊俏丫头,北后很难将她跟昨日那个闯铁笼夺虎子的彪悍小将联系起来,总觉得这样的丫头就应该养在深闺里好好伺候着,学些琴棋书画之类的风雅之事。

被北后暖洋洋的手握着,镜月未央弯起眉眼笑得更甜了。

余光瞟见太子气得脸­色­发情,她卖起乖来就越是起劲。

连她预定下的男人也敢动?嗯哼,她才没那么宽宏大量,就算不能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让她心情舒坦,就是要气死她!

“你跟胤儿以前就认识?”

知子莫若母,胤儿是什么样的心­性­她这个做母后的最清楚不过,且不说极少有女子能入得了胤儿的眼,就算胤儿真的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也不会是那种冲动而不经大脑的一见钟情式的感情。

“先前……”闻言,镜月未央微微垂下头,脸颊泛红,露出小女儿似的娇羞,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轻了下去,“在御花园遇见过太子殿下。”

见她这模样,北后便知这丫头对胤儿亦是有情。

昨日见这丫头同那镜月使节之间动作亲密,想来两人必是关系匪浅,那使臣又如此看重她,可以推想出这个有勇有谋又狂妄无畏的丫头在镜月的身份也不会低,说不定还是个王孙公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胤儿娶了这个丫头,对两国的邦交定是大有裨益,最难得的是,胤儿那样喜欢她——

在胤儿为了练武而­性­情大变之后,她这个做母后的为了胤儿的亲事不知­操­了多少心,再加上胤儿对女人的厌恶,让她一度为皇族的香火感到担忧,就算太子妃千辛万苦怀上了龙种,但是男是女还是未知。

如若胤儿不排斥这个丫头,倒不失为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你喜欢胤儿吗?”

陡然间被北后这么直白地问,镜月未央的脸瞬间腾的就烧了起来,一下子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如蚊讷:“喜欢……”

瞧着北后眉开眼笑的神­色­,太子妃终于沉不住气开口:“母后!怎么能让这个女人——”

“碧儿,注意你的身份!”太子妃一句话还没说完,北后就回眸打断了她,“身为太子妃,本当心胸宽阔,否则等你成为一国之后,又该如何母仪天下?先前胤儿厌恶女子,本宫才没有给胤儿纳妾,如今难得胤儿能喜欢这个丫头,又能结两国邦交之好,你这个做姐姐的应该高兴才是……”

垂着脑袋听北后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洗脑的话,镜月未央不免有些同情起那个太子妃来。

想必她一开始还想拉着北后教训她,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自己成了说教的对象,真是憋屈啊有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北后也是个极品。

拿一套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去哄别人,大概也只有后宫的女人才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而理所当然了。

“可是……”

太子妃还是不服气,犹豫了半晌,临死也要挣扎。

“没有什么可是,”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还是老的辣,“既然瑞婉跟胤儿是两情相悦,本宫这就禀明陛下,选个好日子把这事儿给定了。”

镜月未央乖乖地站在一边,听皇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局势完全扭转了过来,心里暗暗琢磨的却是,怎么才能完完全全俘获二货,或者……

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记忆?

如果没有了对她的记忆,那么就算长着同一张脸,拥有同一个身躯,二货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毫无理由溺爱着她的二货,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二货。

北后话音一落,这桩婚事差不多就一锤定音,太子妃气得脸­色­发青,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情急之下一把将镜月未雪推了出去:“不行!太子殿下不能娶这个女人!”

闻得此言,北后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看向走到跟前的镜月未雪:“为何?”

“因为——”突然间被人推出来,镜月未雪也是吓了一跳,然而在抬眸瞧见镜月未央微微上扬的得意的嘴角之后,那股被压抑着的刻骨的恨意轰然就膨胀开来,再也无所顾忌,“因为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镜月未雪说着就快步走到镜月未央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捋开袖子,把那条雪白如莲藕般的手臂展示给北后看。

“母后您看,她没有守宫砂!”

在这个极其强调女子三从四德的时代,女子的贞­操­就等于一切,如果一个女人不洁,那么不管她多有才华多么美貌出身有多高贵,都是白搭。一个连贞­操­都守不住的女人,比最低贱的婢女还要不如。

当然,像镜月女君那种执掌半壁江山的混世魔王出外。

仔仔细细在镜月未央雪白的肌肤上来回查找了好几遍,果然不见那证明女子清白的守宫砂,北后的脸­色­又是一变,却还是不想就此放弃:“你怎么没有守宫砂,是没有点还是……”

“她当然没有守宫砂,”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众人循声抬眸,只见拓跋炎胤面容酷冷地跨步走了进来,“因为——”

36、爷上的就是太子!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35 本章字数:5234

“她当然没有守宫砂,”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众人循声抬眸,只见拓跋炎胤面容酷冷地跨步走了进来,“因为——”

“因为小爷上的就是你们的——太、子!”

镜月未央抢着回答,一边说着一边就花枝招展地扑了上去,一手挂在拓跋炎胤的肩头,回眸笑盈盈地望着那两个妒忌得要发狂的女人,眉眼处满是不屑。

不是她收拾不了她们,而是她根本就懒得为她们动手。

她的目的,从来都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而已,一定要扯上别的什么,那就是不久之后即将要落到他手里的那块代表着江山的玉玺。

镜月未央要的东西不多,只不过每一样东西,都不是轻易要得起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亲自跑来北漠的原因。

“咳咳——”

北后假意咳了两声,抬眸看向拓跋炎胤:“胤儿,你怎么来了?”

看着那个挂在拓跋炎胤身上满脸招摇的女人,北后不禁暗自感叹了一句,原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以为那个女人还是个情窦初开的丫头,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刚才的一切都是那个丫头在演戏。

虽然有些不满于镜月未央这样耍弄自己,然而一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却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好像纵容她宠溺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儿臣路过德清宫,便顺道来拜见一下母后。”

拓跋炎胤淡然开口,视线冷冷扫过脸­色­惨白的镜月未雪,尤其在看向太子妃的时候,更是凌冽了几分,带上了几分警示的意味。

要不是有人通报德清宫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镜月未央被母后召见,方才刚一进门就听到镜月未雪那样声­色­俱厉地指控,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倒不是担心这个为所欲为的狂妄女人会遭到什么非人的虐待——就连他自己,似乎也不能在她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只不过那两个人女人敢背着他做这样的事,分明就是无视他的威严!

路过?

北后微一扬眉,这东宫太子殿离西宫可不是一小段的距离,就算他要去找皇上,也绝不会经由西宫而过。

不过,难得在胤儿脸上看到这种带着几分紧张与薄怒的表情,北后便没去戳破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借口,只轻声笑了笑:“胤儿你方才说的,可是当真?”

难怪这丫头敢有这样大的胆子闹事,原来早就已经跟胤儿有肌肤之亲了,还把胤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可真是难得。

当然,如果北后知道那个时候是镜月未央霸王硬上弓的话,估计眼珠子又要瞪脱眶了。

拓跋炎胤伸手握上镜月未央的手,十指相扣,目光炙热:“儿臣恳请母后赐婚!”

“等等!”摸准了北后的态度,虽然尚且还不能确定拓跋炎胤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但眼下形势一片大好,镜月未央见机行事得寸进尺,回头看着拓跋炎胤,眉眼带笑,“要我跟你成婚,还有一个条件。”

见镜月未央露出那样的笑,拓跋炎胤下意识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但还是回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伸手轻轻抚上拓跋炎胤的脸颊,在两个女人疯狂的嫉恨目光下,镜月未央笑得愈发邪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嫁给你做小我可不愿意,如果你一定要娶我,我就要做大的……”看到拓跋炎胤逐渐暗沉的黑眸,镜月未央眉梢一翘,又道,“哦不,做大的还要防着小妾争宠上位,好累的呢!不如这样吧,你要真喜欢我,就只娶我一个,把她们都给休了好不好?”

话才说到一半,太子妃已然气得脸­色­发黑,双手紧紧攥着绢帕搅得不成样子,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扶手刷地站了起来:“贱人!你休想!”

镜月未央不管她,双手拽着拓跋炎胤的衣领撒娇,演戏嘛,她最在行了!

“嗯哼,阿胤你说好不好嘛?”

幽深的黑瞳缓缓缩紧,倒映着面前那种灿烂狡黠的笑颜,拓跋炎胤忽而跟着勾起嘴角笑了笑,口吻是前所未有的宠溺:“好。”

太子妃腾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殿下——?!”

镜月未雪脸­色­煞白,看向镜月未央的目光宛如沾了毒汁的利箭,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

“不过,前提是——”拓跋炎胤压下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调追加了一句,“回头你也把后宫肃清了,如何?”

镜月女君圈养男宠一事天下人无有不知,若只是沉湎男­色­倒也罢了,可屈指细数,她的那些男宠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他不是曾经那个予取予求的拓跋炎胤,别人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特别是那个桑银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拓跋炎胤问完话,沉定如水的目光覆在镜月未央的脸上,等着她给出一个正面的回应,不料这个狡诈的女人扬眉一笑,竟然装作——没、有、听、见!只抬手一挥,用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娇俏地轻哼了一句:“那就这么定了,等你哪天写了休书把她们都赶走,再来娶我!”

话音一落,镜月未央的人影就消失在门边,闪人的速度极快,仿佛怕挨雷劈似的,一股脑儿把棘手的问题都留给了别人。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后一步,拓跋炎胤也跟着躬身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一点解释都没有留下。

看着屋内恨得咬牙切齿的太子妃和红了眼的太子良娣,北后扶着额头靠在把手上很是头疼,今个儿被镜月未央唱了这么一出,感觉这大半辈子白活了。她十五岁进宫,至今已是三十余载,还从未见过这样放肆的主儿,刚才的闹剧太过荒唐,一时半会儿尚且令人来不及反应。

然而私底下,竟然又有些幸灾乐祸,宫里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太子东宫,太子妃气冲冲地奔进房内,甩手抄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到地上,还是觉得不能解气,一连砸烂了屋子里能够举得动的瓷器才在众人惊惧不定的安抚下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

“该死的贱人!本宫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你不仁,就休怪本宫无义!”

“姐姐……”等太子妃的盛怒抚平了一些,镜月未雪才躬身走近,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太子妃眯起眼睛,抬眸将眼前这个体貌美艳而面容­阴­狠的太子良娣打量了一番,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时候,这个女人高高昂着下巴得意非常,后来被宫妃排挤打压,又揣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惜太子始终没将她放在眼里,时间久了,也就像是蔫了的凤仙花一样无­精­打采。

这还是头一次,在这个年方双十的女子脸上看到如此­阴­毒刻骨的表情。

“你确定此事可行?”

“毕竟未雪乃镜月之人,去见镜月使臣乃是常情,只要太子殿下不多做阻挠,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一双美眸中燃着熊熊烈火,恨不得把天地万物都烧成灰烬,在那恨意之中又裹挟着一丝­阴­寒的冷笑,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那便好,”太子妃跟着提眉浅笑,眉目间满是­阴­险冷佞的神­色­,抬手缓缓抚着凸起的肚子,字句如刃,“太子这边有本宫担待着,能拖多久是多久,你抓紧时间下手,务必要弄死那个贱人!否则,你我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未雪明白。”

一回到行宫,镜月未央就翘着二郎腿一边敲核桃吃,一边坐等拓跋炎胤的好消息,然而过了半天,没等到拓跋炎胤,却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好好的一个太子妃被贬称了太子良娣,她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镜月未央呸了一口核桃碎末,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半点也不同情,之前这条道是她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果她就得自己承担着,“让她回去吧,我才懒得去应付她……”

“哎哎哎!四公主您不能进这里!可别硬闯啊——”

镜月未央话还没说完,外头就闹闹哄哄传来一阵声响,镜月未央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耐烦地一锤子敲碎了核桃壳,继而才挑了几粒大块的果­肉­扔进嘴里,一边款步走到门口。

“镜月未央!我知道是你!有种你给我出来!”

没想到会被人拒之门外,镜月未雪顿然气上心头,再也顾不上其他气势汹汹就闯了进来,一路直冲到使臣寝殿,正欲抬手去敲门,不料门却自动打了开,紧跟着露出一张盈盈笑脸。

“四妹,别来无恙啊。”

听镜月未央这么说,镜月未雪随即也勾­唇­笑了起来:“未雪此番可是专程前来拜见吾皇陛下的,岂知陛下连门都不让未雪进?”

“哪里的事,朕这不是敞开大门亲自相迎了么?”镜月未央拉开门往后退后了两步,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站在门口说话多有不便,四妹还是进来坐吧。”

“哼。”镜月未雪冷哼了一声,即便甩袖跨了进去。

------题外话------

哎,遇上那么一个人渣没心情码字,大家将就一下吧,有时间我再补上。

37、蛇蝎女人心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41 本章字数:5032

走进屋内,镜月未雪也不就坐,扭头瞪了小银子一眼,冷然下令:“你出去。”

“呵,”对于镜月未雪颐指气使,小银子并不生气,只挑起眉头淡淡笑了一笑,反问道,“凭什么?”

镜月未雪昂起下巴,不再装模作样楚楚可怜,冷哼道:“凭什么?只要我还是镜月的公主,就还是你的主子!主子叫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得­干­什么!”

“奴才”两个字被刻意咬得很重,别看镜月未雪平时鲁莽跋扈,其实心里头雪亮得很,小银子原来的卑贱身份,估计除了她和镜月未央,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不管小银子现在是何身份,不管是真太监也好,伪太监也要,他的卑贱身份多多少少都是他心里的一道刺。

自她决定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玉石俱焚也好,同归于尽也罢,只要能弄死镜月未央,她就是千刀万剐也义无反顾!

“啪!”

镜月未央还没来得及开口,小银子一个巴掌就已经甩到了镜月未雪的脸上,下手之重足足把镜月未雪打退了两步,白皙的脸颊上五道血红指印依稀分明。

“难得四公主还记得,那么不如——”小银子冷笑着走过去,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不打女人就不打女人,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贱人罢了,“现在就将新仇旧账一起结算清楚?”

“你敢?!”

没想到小银子会这样“泼辣”,镜月未雪大大出乎意料,一下子也懵了,眼看着头顶的黑影压了下来,才开始慌乱地往后攀退。

小银子笑得愈发­阴­冷,一边缓缓逼近,一边还斯斯文文地卷起袖子,仿佛在逗弄濒死的困兽,冷峻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邪妄。

“这有什么不敢的?难道四公主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那个为所欲为的公主殿下吗?小人斗胆,敢问如今还有人在乎公主殿下您的死活吗?”

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阴­邪森冷,镜月未雪纵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此刻也不免觉得有些胆寒,慌不择言地朝镜月未央大叫:“镜月未央,你就是这样管教奴才的?!尊卑不分!今日他这样对我,难保有一日他不会这样对你……”

掏了掏耳朵,镜月未央翘着二郎腿坐下,对面前发生的暴力事件视而不见。

这个女人也真是奇特,都自身难保了,还不忘挑拨离间,其实她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安安分分地呆着,自己顶多就拿她当空气。可这厮偏生要闹到行宫人,还夹枪带­棒­地侮辱她的人,那么对不起,该吃的苦头可没人帮忙挡着。

“慢着!”见镜月未央无动于衷,镜月未雪当即大吼了一声,不再拖延时间逞口舌之快,“你想知道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吧?!”

当年,镜月未央跟拓跋炎胤之间的事她多多少少有耳闻,本以为拓跋炎胤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动了情,如今镜月未央费尽周折跑来北漠,不就是为了那个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的男人?!

终于等到镜月未雪说上了重点,镜月未央才喊住了小银子,转眸轻轻瞟了一眼趴在地上那个满身狼狈的女人:“接着说。”

缓缓坐直身体,镜月未雪整了一下衣服爬起来,手头有了筹码之后不免有得意起来,但又不敢太过放肆,生怕功亏一篑,便横手指向小银子:“先让他滚出去!”

小银子转头看向镜月未央,这一刻,他多么希望镜月未央说一个不字,哪怕犹豫一下也行。

至少这样一来,还能说明他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地位不比拓跋炎胤低。

然而,镜月未央却只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口吻依旧温和,听起来却让人没来由地觉得心凉:“你先出去吧。”

小银子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顺带一把甩上门,撞得门框都狠狠抖了两抖。

“呃……”不知道小银子打哪儿来冒出这么大的火气,镜月未央有片刻的愣神。

“呵呵,这个贱奴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啊!”镜月未雪看着热闹,嘴上忍不住就嫉妒得想挖苦几句,“只不过跟这样卑贱又没有教养的奴人厮混在一起,你都不会觉得自降身价吗?”

懒得理会这个疯女人的挑拨,被狗咬一口还要跟狗争辩的人那是傻Ъ,镜月未央回眸冷冷看着她:“有话快说。”

镜月未雪眼下却是不急了,走过来坐到镜月未央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神情有些哀怨:“我这个样子,等下哪还有脸出去见人,奴才不听管教,做主子的难道不该担待一些吗?”

镜月未央瞅了一眼她那肿得高高的脸颊,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罢休,反正已经得罪了小银子,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有点对不起小银子生的那一肚子闷气了。

取了一盒药膏丢给镜月未雪,镜月未央不耐烦地催促她:“要涂快点涂,这盒是特制的消肿除淤雪莲膏,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你的脸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保证看不出一星半点挨揍的痕迹!”

“哦?是吗……”镜月未雪缩起瞳孔,忽然笑了起来,自以为是千娇百媚,实则臃肿不堪,“那就劳烦姐姐帮个忙,可好?”

拧开盖子,镜月未雪把小盒子递了过来,目光灼灼,闪烁不定,似乎有清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委屈看起来尤为真切。

即便是同父异母,镜月未雪怎么说也跟她流着相同的血,姐妹两人闹到这个地步算不上什么招人开心的事……大概是镜月未雪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孤苦无依孑然一身的情绪触到了镜月未央心里的某根弦,镜月未央不由自主接过了那盒药膏,用指尖蘸了一小块膏体伸手抹上镜月未雪红肿的肌肤。

镜月未雪难得乖乖地垂着眼睑,不闹也不说话,静静看着镜月未央的手指在眼下缓缓旋转滑动。

“好了……”

镜月未央轻声开口,正要收回手,然而手指在掠过镜月未雪红­唇­的时候,陡然就被她张口咬住,那种发了狂似的狠劲几乎要把她的手指头咬下来,尽管在下一秒镜月未央就条件反­射­地劈掌将她打飞,可手指还是被咬破了皮,暗红的血液带着一股恶臭一点点涌了出来。

中毒了!

镜月未雪的牙齿上有毒!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镜月未央捏着指头不让毒素蔓延,然而镜月未雪拼死种下的剧毒药­性­极烈,很快就顺着血流蔓延到了全身,镜月未央在昏迷之前恍惚间看了一眼被她击飞的镜月未雪,只见那个女人早已化成了一滩血水。

竟然用自己的身体作引,那个女人果真毒如蛇蝎!

一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小银子当即破门而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借助摇摇欲坠的镜月未央,就是心中有再多的酸楚此刻也抵不过袭遍全身的焦虑忧惧:“央儿!央儿!”

“让我来!”

随后一步赶到的拓跋炎胤一把从小银子手里夺过镜月未央,紧蹙的眉头比小银子好不了多少,甚至连“本宫”都忘了用,只知道在看到昏厥不醒的镜月未央的一刹那,胸口仿佛瞬间就空掉了一样。

此时此刻,小银子也顾不上失落和吃醋,紧紧随着拓跋炎胤走到床边,一起发功镇压住镜月未央体内的毒素,竭力将她从黑白无常手里抢回来!两人费尽心力抢救了一个多使臣,才大汗淋漓地收了功脱力地倒在一边。

拓跋炎胤大口大口抚着胸口喘气,万分庆幸他赶得及时,又万分懊恼不能早一步阻止镜月未雪的行动。

替镜月未央把了半天的脉,太医的神­色­愈渐复杂,拓跋炎胤终于忍不住发问:“怎么样?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瑞姑娘的脉象十分奇特,时强时弱,有时候几乎探不到,有时候又奔涌如潮,微臣行医半世,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情形……”

“这些本宫都不管,本宫只问你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拓跋炎胤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女人没来由就是一阵烦躁,胸口跳得很快,片刻也安生不得。

“这……”太医为难地捋了一把胡子,转身走到桌子前挥笔写完一张药方,“这些药可以帮助瑞姑娘稳住体内的剧毒,然而要完全清理毒素必须得找到解药,只要毒一解,瑞姑娘自然就能醒来。”

“好了,你下去吧。”

拓跋炎胤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抚上镜月未央略带冰凉的面容,他不知道这是种怎么样的情绪,他也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他只知道,她不能死。

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从不曾把别人的死活看在眼里,哪怕是父皇和母后违背了他的意愿,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天生冷血,直到方才,他才明白。

原来,早在他失忆之前,他的心就已经给了别人……

38、一生的劫难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42 本章字数:5330

“砰!”

门忽然间打开,漏进来阵阵冷风,女婢赶紧走过去作势要关门,走到门口才发现那个冷冽立于门外的男人,酷峻的面容上表情­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太、太子殿下……”小丫鬟微微瑟缩,对于这个男人她一直怀有敬畏。

“出去。”拓跋炎胤冷冷吐了两个字,即便面无表情地抬脚跨进门。

屋子里传来太子妃略带责备的声音:“宁儿,怎么关个门也要这么久?”

小丫鬟想要应声,然而一扭头看拓跋炎胤酷冷的背影,字节生生就卡在了嗓子里发不出声音,被拓跋炎胤的魔煞之气给逼了回去,只得躬身退下关上了门。

见奴婢迟迟不答应,太子妃心头又是一团火燎,当下抓了手边的茶杯朝地上狠狠摔去:“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现在连个奴才也要跟本宫怄气,根本就没有把本宫看在眼里……”

可不是,就差一点了!可惜就连老天也要同她作对,倘若不是拓跋炎胤赶得及时,那个狐狸­精­现在早就跟镜月未雪一样化成了一滩血水,然而……就差了那么一点。

镜月未雪的死活她不在乎,她痛恨的是自那以后,拓跋炎胤就一直守在行宫寸步不离,甚至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召去给那个女人把脉,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她真怀疑如果那个狐狸­精­永远都醒不过来,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咔嚓。”

地上传来细微的玻璃碎裂声,太子妃抬眸,在见到来人之后目光忽而暗了下去,激愤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动了动嘴角,企图能攒起一丝笑意:“殿下,你怎么……”

“回来了”三个字还未来得及吐出口,拓跋炎胤已然大步走到太子妃面前,眉目依旧酷冷,叫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见他抬起手伸到太子妃面前,冷然道:“解药。”

在那一刻,太子妃骤然间就出离了愤怒。

这几日在宫里头望眼欲穿盼着他能回来,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好不容易见着了他,他却一张口就提跟那个狐狸­精­有关的事,他们见面不过寥寥数次,何以“郎情妾意”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可看在孩子即将出世的份上,就不能对她稍微温柔一点吗?

还是说,这些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为了那个狐狸­精­,他真的打算把她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赶出皇宫?

想到这里,太子妃悲戚怨恨不能自制,痛到最浓,怒极反笑:“臣妾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解药。”

拓跋炎胤不多废话,重复了一遍那两个简单的字节,只沉沉加重了语调。

被拓跋炎胤那种­阴­沉而冷锐的目光注视着,太子妃有些承受不住,又忍不住哀戚地想,这大概是他们两个认识以来,这个男人头一次这样认真而专注地看她,不管他是曾经那个豪放爽朗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深沉如渊的男人。

气氛沉默而压抑,两人对峙了良久,最后还是太子妃先沉不住气,冷艳的双眸中水光粼粼:“那都是镜月未雪的主意,臣妾原先也不知道她会下毒,所以解药一事,臣妾亦是无能为力。”

拓跋炎胤放软手,贴着太子妃的脸颊缓缓下滑,动作轻柔而冰冷:“就凭镜月未雪一个人,怎么可能搞到那种剧毒的‘尸水?’”

五指在触上太子妃的脖子时骤然收紧,掐得她几乎透不过起来。

太子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拓跋炎胤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惊异得连挣扎都忘了,直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你……我……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当年要不是她跳下湖救了不小心落水的他,恐怕他早就没命了!可是现在,他不仅不没有好好报答她,甚至还想要杀了她!

“说,解药在哪里?”拓跋炎胤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豹子一般凶煞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断人的喉咙。

“既然是‘尸、尸水’,又怎么可能会、会有解药?!”

这一刻,太子妃忽然觉得很想笑,很想大声地笑出来,原来她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枉她还自作多情,以为只要那个女人死了,拓跋炎胤迟早都会属于她,以为只要成为了太子妃,有朝一日必然会成为他的皇后,母仪天下。

看到一行清泪从太子妃的眼角缓缓流下,滴落到手背上,拓跋炎胤才缓缓松了手,神­色­却是因为拿不到解药而愈发幽暗。

“为什么?”太子妃抚着脖子趴在扶手上,浑身轻轻颤抖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在寒天地冻中瑟瑟发抖的可怜小猫,“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顾我们曾经的情义,不顾……你自己的骨­肉­吗?”

“骨­肉­?”拓跋炎胤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漠,完全没有一丝将为人父的喜悦,“你真的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本宫的?”

此言一出,太子妃当即如遭雷劈。

他说什么?!

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的那又是谁的?!那天晚上,覆在她身上纵情掳掠的男人,不是他又会是谁?!他……他竟然这么对她……

“是,你是救过本宫一次,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本宫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包括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位置,但……”拓跋炎胤目光酷寒,毫无任何温情,“也仅限于此。”

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分寸,适可而止。

他并不讨厌太子妃,只可惜她太贪心,妄想能够掌控他,而这恰恰是身处后宫的女人所最忌讳的,也是帝王出身的他所最为厌恶的。

“本宫只提醒你一次,不要试图去伤害她,否则……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呵——

呆呆地看着拓跋炎胤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太子妃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心若死灰。

还有什么比这残忍的真相更叫人生不如死的事情呢?那个她一心一意孕育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血脉,竟然,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的孩子?!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天啊!快来人啊!娘娘流了好多血……!”

小丫鬟一进门就傻眼了,赶紧扑上去扶起昏厥在地的太子妃,一抓就是满手的血,当即吓得颤着嗓子大喊大叫。

拓跋炎胤没走多远,听到宫婢的叫声不由顿住了脚步,随即朝黑暗的墙角比了一个手势,漆黑的夜幕之下迅速闪过一道影子,夜猫一般跃进了太子妃所在的宫殿。

回到行宫,镜月未央还是毫无起­色­,拓跋炎胤从侍婢手里接过毛巾坐到床边,轻轻地帮她拭擦脸颊和脖子,动作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外,却又那样的……理所当然。

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

就像镜月未央对柳浮玥的偏爱,就像拓跋炎胤对太子妃的无情,无关乎对错,也无从纠正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自己面对这样的不公,接受这样的不平,否则,人只会在愈发旺盛的妒火里将自己焚毁殆尽。

一进门就看见拓跋炎胤坐在床头温柔地抚摸着镜月未央的眉眼,小银子先是一怒,下意识想要冲过去赶走那个男人,然而下一步却顿住了脚步,生生把心中的妒火忍了下来。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喜欢镜月未央,喜欢到就算自己伤情至死,也不愿让她有一丁点儿的不高兴。

迈脚缓缓退了出去,小银子倚在走廊的柱子上,抬头望着云端那头的弯月,掏出一枚短笛轻轻吹奏了起来。

如果可以,那所有的不快与伤感,都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

他的央儿,为了那个国家,为了天下的百姓,已经受累太多,他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破坏了她的大计?

镜月的江山,有女君来守;而未央女君,就由他来保护纵容吧!

在拓跋炎胤费尽周折从荒漠那头寻回解百毒的仙灵珠时,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三个月前,镜月使臣一走,拓跋炎胤就消失不见了影子,甚至连那位昏迷不醒的“准太子妃”也在同时从人间蒸发,急坏了宫里上上下下的君臣,唯有皇后一脸淡然:“慌什么?胤儿自己有腿,还不能跑出去溜达一圈?放心吧,办完事胤儿就会回来的。”

只不过,连皇后自己也不能确定,胤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或者,还能不能回来?

漠北的死亡之境,不是说去就能去,说回就能回的。

当初若不是胤儿下跪乞求,她是绝不会答应让他去冒这个险的,胤儿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只要认定了一件事——用那个小丫头的话来说,就是一万头草泥马也拉不回来。

就算她不答应看好小丫头,他还是会把她藏到别的地方。

然而,在看到那条长长的斜横在英俊面容上的伤痕时,皇后第一次意识到,那个躺在床上昏睡的小丫头,将是胤儿这辈子一生的劫难。

39、解药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42 本章字数:5307

听闻拓跋炎胤一回宫就径自去了皇后的寝宫,太子妃却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在婢女战战兢兢地打完报告之后,再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太子妃的脸­色­,只见她温柔地抱着小皇孙轻轻拍打,温婉的眉目间微微有一丝褶皱,但很快就归于平寂:“胤哥哥三月不曾回宫,最挂念担心的便是母后,如是胤哥哥先行去西宫拜见也是礼节所在。”

“可是……”小丫头欲言又止,自从太子妃临盆早产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没了三魂四魄,什么事都要重复至少三遍才能听明白,直到现在,也还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往日但凡是跟“太子”二字沾边,太子妃总是比谁都要热切,可如今……

那天太子妃临盆,太子却是一夜未归,甚至在小皇孙出世之后,太子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离开了皇宫。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伤害……何其之深?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小心地把襁褓中的睡着的孩子放进摇篮里,太子妃这才抬眸看向宫婢,一字一句说得又轻又慢,“胤哥哥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疲惫至极,你快些下去准备热水供胤哥哥洗浴,再吩咐御膳房准备一些胤哥哥喜欢吃的菜肴一并送过来。”

“是。”女婢不再多言,应声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一道影子转瞬就落在了太子妃的面前。

太子妃也不去看他,只抬手轻轻一指:“孩子在哪儿,刚睡着,你小心些别吵醒了。”

才三月不见,太子妃就瘦了整整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沉风眸­色­微微一沉,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在男人的手臂触上腰际的时候,太子妃不由得微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了一丝嫌恶的神­色­,只是她垂着头,没让沉风瞧见她的表情。

“我是来看你的。”

沉风的­性­格跟他的名字一样寡淡,声音也是同样的低沉。

一直作为暗影跟在太子身边,对出现在太子周遭的人与物,是与非,沉风要比太子本人更为清楚熟悉,而太子妃就是其中十分特殊的一个人。

其实早在太子命他跟太子妃同房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女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只知道每次看到太子妃眼巴巴地追在太子身后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看着那张失望而委屈的面容,他就会忍不住觉得心疼。

所以在太子提出了那种“非分”的要求时,他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是为了不让她再度失望?还是有自己的私心?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真真切切地拥抱她,占有她,跟她鱼水相亲融为一体。再后来,他看着她小腹渐增,看着那个属于他们的胎儿一天天地健康长大,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日子可以过得如此幸福而满怀期许,尽管她仍旧满心欢喜地以为那是她跟太子的孩子。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自私地想,如果太子妃知道了真相,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会接受他吗?还是憎恨他?

这样的一天终究没让他等太久,­性­情变换之后的太子殿下冷血酷厉,根本不会为旁人考虑半分,他就那么赤­祼­地把血淋淋的真相公布在她面前,只因为她的行为威胁到了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深深烙印的女人。

而她也终于忍无可忍,心死成灰,因为遭受了过大的打击而动了胎气,差点难产而亡。历经波折诞下孩子之后,她却成了魂不守舍的行尸走­肉­,就连孩子在襁褓中嚎啕大哭也丝毫不能察觉。

他虽然心疼她,但并不因此而憎恨太子,毕竟作为一名暗卫最基本的原则就是无条件地服从与最大限度地保护主上,他只能默默祈祷,时间能抚平这一切。

事实证明,时间的确是最好的良药。

三个月后再见到她,纵然依旧憔悴忧郁,但比起三个月之前那副生死由命的颓然模样已是好得太多,他甚至忍不住奢望,她可以接受他。

不强求能跟她在一起,只要她能接受他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用力而珍惜的拥在怀里,太子妃不由得有一阵恍惚,但很快便又清醒过来,这不是她要的,胤哥哥的怀抱。但随后,她还是伸出手轻轻攀上了男人的肩膀,把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了他的胸口。

经过三个月的沉思冷静,该知道的她差不多都知道了,该明白的她差不多也明白了,只不过事实是这样,她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在走火入魔的死胡同上越走越远——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认定了拓跋炎胤是将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

然而这个她唯一深爱着的男人,却用那样残酷的方式伤她至深至重。

除非六道轮回,她的这一辈子已然无法回头。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只要我能做到,必当全力以赴。”

“我想,跟那个人见一面。”

虽然太子妃说得隐晦,但沉风不用猜也知道她所指的“那个人”是谁,只不过太子定然不会再让她接触那个人,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伤害那个人的举动,纵然她是他深爱的女人。

见男人沉默,太子妃不免哀戚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并不强求,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你知道的,那个人永远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我这幅样子还能对她做些什么呢?我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罢了。”

沉风还是没回答,但也没有立刻拒绝。

太子妃知道他在犹豫,即便扬起下巴抬头可怜而幽怨地看着他:“只是……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哇——!”

躺在摇篮里的孩子突然间大哭了起来,吓了两人一跳。

太子妃赶紧收回手跑过去抱起婴儿轻声哄着,沉风跟着走近,看向呣子两人的眼神缓缓变得温柔起来。

“来,”把孩子哄睡着后,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把襁褓递给沉风,微微上扬的眉梢似有些期待,“你来抱抱他。”

沉风轻轻抱过孩子,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如果没有她随后说的那句话——

“看在孩子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吧……嗯?”

一回皇宫,拓跋炎胤就迫不及待拿着仙灵珠去找镜月未央,直到亲手将仙灵珠喂进镜月未央的嘴里之后,才累得几乎虚脱地趴倒在床边。

看着胤儿“累得跟狗一样”的疲态,皇后又是心疼又是嫉妒,心疼的是拓跋炎胤遍体鳞伤的身子,嫉妒的是床上那个女人在胤儿心头的地位,然而在心疼与嫉妒之外,她不免又生出几丝欣慰来。

身在皇族,感情是最廉价的东西,同时也是最为奢侈的东西。

她没有能力去争取,陛下没有勇气去得到,而眼前这两个孩子,却是那样肆无忌惮地霸占着这种天底下最虚无缥缈而又最美妙的情感。如果让她在无情无义的冷血霸君与有血有­肉­的皇儿之间选一个,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然而站在胤儿的立场,却是没有什么比保护心爱之人更重要的事了。

倘若孤家寡人,纵然称霸了万里山河,又能与谁笑言谈欢?

不过空古一话罢了……

给拓跋炎胤披了一层锦衾,皇后也不打搅他们,生拉硬拽地带着满脸担忧的小银子出了门——

眼毒如北后,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小子对那个丫头的感情?纵然她不喜欢胤儿被那个丫头牵着鼻子走,但在面对外人的境况下,她自然是毫无理由地站在自己孩儿这边!

——这就是伟大的母爱啊!

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有多久,好像在虚无缥缈的空间浮沉了半个多世纪,镜月未央抖着睫毛睁开眼,又望着头顶的床帷发了半天的呆,才逐渐缓过身来。

我—勒—个—去——

镜月未雪那个泼­妇­,竟然咬她!

真真是丧心病狂!

抬手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却发生手指光滑如玉,什么伤痕都没有,侧身一动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镜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戳了戳男人脸上那道自眉尾斜划入鬓的长长疤痕,看­色­泽,似乎是最近才落下的——这是怎么搞的?那个兔崽子不想活了?竟然敢在太岁脸上动刀?!

难道有人比镜月未雪还丧心病狂,扑到拓跋炎胤的脸上咬了他一口?卧槽,那尼玛就是丧尸啊!

感觉到有人触碰,拓跋炎胤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即刻对上了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一时间两个人都顿在了那里,仿佛时间于瞬间停止了流动。

好一会儿,镜月未央才糯糯地开口:“你脸上的伤……”

话音未落,拓跋炎胤忽然起身紧紧抱住了她,好似她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粗重而凌乱的气息扑洒在耳际,挠得人痒痒,一直一直痒到了心底。

“不许……再睡了。”

40、谁的纵容刺了谁的眼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43 本章字数:5530

这种孩子一般的紧张与慌乱,像极了曾经那位鲜衣怒马喜怒悉数写在脸上的少年,刹那之间,镜月未央几乎以为拓跋炎胤恢复了记忆,似曾相识的感觉犹如久酿的沉香,叫人没来由的怦然心动。

然而,只是片刻,拓跋炎胤便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沉着稳重,抓住镜月未央抚在脸上的手淡然一笑,对自己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甚在意:“掉下悬崖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好在没有伤及眼睛,只不过难免要留下疤痕了。”

“悬崖?”镜月未央心头一惊,隐约明白了七八分,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悬崖掉下去?”

当初就连二货都没有喜欢她到甘愿为她放弃一切的地步,如今这个才等同于换了一个灵魂的男人,又何以为了她去冒生命危险?她镜月未央何德何能,竟然叫一个自恃甚高的储君殿下九死一生?

“你中毒昏迷,宫里头没有解药,传闻中漠北的天狼峰有种叫仙灵珠的奇花异果可以解世间百毒,我便带了人去试试运气,没想到还真的寻到了……”

一番曲折惊险的经历被拓跋炎胤说得平淡无奇,好似上街逛了几圈那般简单轻松,但镜月未央很清楚,这一趟漠北荒林之行,拓跋炎胤必然吃尽了苦头。

要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能够如此躬身冒险,那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为了至爱之人;

第二,为了宏图大业。

眼下这个男人的行径应当不是出自第一个缘由,镜月未央还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以为谁见了自己都会爱得死去活来无可自拔。拓跋炎胤大概是喜欢她的,但绝对没有爱到那样的程度,否则他也不会暗示自己他是冒了多大的危险才寻到了救她的解药,好叫她感激他亏欠他。

她一直对自己强调,这个男人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有着纯澈笑容的少年,他的城府或许要比自己设想的更深。

如果可以,镜月未央根本就不想跟这样的人斗智斗勇,那实在是太伤脑细胞了,可命不由人,她是镜月的国君,就必须使出浑身术法来降服这个倨傲得犹如神祗般的男人!

小心翼翼地敛眉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镜月未央有些愧疚地捧起拓跋炎胤的脸庞,贴身凑过去在那道长而深的伤痕上轻轻落下浅吻,随即扬眉俏皮地笑了笑:“都说有阅历的男人才有味道,落了这么一个疤,你这张脸看起来倒是更俊酷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这个伤痕是因为我才留下的……只为了我。”

镜月未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缓缓探入男人的衣襟,眉眼间满满是迷惑人心的媚态。

拓跋炎胤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下一步挑逗,语气变得有些粗重而急促,却依旧低沉得­性­感:“别闹……”

镜月未央抬眸,有些欲求不满地看向他,仿佛在埋怨他的不解风情。

摊上这么一个好­色­的主儿,拓跋炎胤哭笑不得,反手握住她的手卷在掌心,仿佛握住了她的手就能执手一辈子,连语气都变得宠溺起来:“你知道这一觉,你睡了有多久吗?”

听他这么一问,镜月未央才扭了扭头,觉得浑身乏力得紧:“多久?!”

拓跋炎胤握着镜月未央的手摆在身前,轻轻掰开三根手指头。

“三天?噢不对……三、三——”

“三个月。”拓跋炎胤叹了一口气,收起手臂稍稍搂紧了怀里娇小而玲珑的身躯,“你昏迷了整整三个月。”

额滴个­奶­­奶­啊!昏迷三个月那是个什么概念?!那是植物人吧!不过幸亏不是三十年!不然到时候大家都老得一把胡子了,她岂不是要抓狂得去自杀?!

“对不起。”

镜月未央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像是一只犯了错误的小猫。

见她这个样子,拓跋炎胤就是再有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吩咐她好好休息,调养好了身子才能下床。

先是中了剧毒,紧接着又昏迷了三个月,就是身子骨再硬朗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镜月未央虽有神功护体,但能保全脑子不被腐蚀就已经不错了,手脚想要一下子恢复灵便却是不可能。

拓跋炎胤走后,镜月未央立刻就叫回了小银子,询问了一番镜月那边的事宜,确定没出什么事才安下心来,喝了两口药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没有把我中毒的事透露出去吧?”

“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了,先不说镜月朝政会不稳,那群男人估计第一个就挥兵打到了城下。

“唔,那就好。”镜月未央点点头,又灌了两口汤,一边无聊地开始八卦,“那最近宫里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银子无可救药地白了她一眼,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要搅局的人,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事儿倒是有几件,不过算不算得上有趣我就不清楚了。”

一听有戏,镜月未央的狗眼立马就噌的亮了:“都说来听听。”

“在你昏迷后不久,太子妃诞下了一个皇孙。”

话音未落,镜月未央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一大截,果然生下来了吗?还是个龙种哦……啧啧。

一簇幽幽火光在那双清丽的黑眸中嗖的燃起,扑腾了好几下才慢慢归于湮灭,镜月未央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才灰常有气度地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孩子……长得像谁?好看吗?比暖儿好看,还是比泽儿好看?”

小银子睫毛轻颤,她这是……在吃醋吗?

“那个孩子……”小银子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然而见到镜月未央一脸怏怏不乐的神情,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选择了妥协,“不是太子的。”

“哈?!”

闻言,镜月未央一口汤就那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什么意思?!那个孩子不是拓跋炎胤的?那又是谁的?!像拓跋炎胤那么自负倨傲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除非……

是他故意的。

“那太子他……知道吗?”

小银子抬了抬眼睑:“你说呢?”

连他都知道的秘密,在拓跋炎胤这个正主面前,就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

“啊哈,还真是……还真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镜月未央忽然有些同情起太子妃来了,然而更多的还是那种无良的喜出望外,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般,连“贞­操­观念”都这么强呢哈哈哈哈哈——“冷血的男人啊!”

取过镜月未央手里的瓷碗收拾­干­净,见她一脸仿佛捡到了天大的便宜的表情,小银子无语地摇了摇头,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独自乐了好一会儿,镜月未央才笑盈盈地对小银子勾了勾指头:“过来。”

“嗯?”小银子微微抬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靠了过去。

“吧唧!”

镜月未央忽然捧着小银子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眉眼弯弯,好似月牙:“谢谢你。”

——无条件地纵容她,彻头彻尾地坦白,毫无隐瞒。

小银子被亲得怔了一下,转而对上那双璀璨若繁星的眸子,眼中笑意烂漫,真切清澈,丝毫没有矫揉造作。

面对这样的眼神,恐怕就是再难融化的坚冰,也迟早会化成春水一潭。

如果可以,下一辈子他绝对不要再遇到这样的女人,因为她的周围势必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但是这辈子既然遇到了,那么无论如何……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喂?喂喂?!”镜月未央伸手在小银子面前晃了晃,“好端端的发什么呆呢?”

“呵……”

小银子眉­色­如花,伸手捞过镜月未央的后颈,对准那两片还未来得及合上的柔软­唇­瓣俯身吻了上去。

——趁机多占便宜也是必须的!

夜来风凉,北漠之地不比镜月,入秋不久就开始飘雪,到如今已经下了不知几场大雪,气候也是冷得慌,要不是在屋里子点了暖炉,镜月未央真恨不得整天整天地裹着被子窝在床上不出来。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屋里头放了火盆,也不该暖……哦不,是热……到这个地步啊!好像要把人都烤焦了一样。

等等!烤焦?!

镜月未央腾地睁开眼睛,一丛火舌就“吡”地从视线这头急速窜到了视线那头,视觉效果那叫一个华丽,就是电影特效估计也做不出这样­精­彩绝伦的效果来。

镜月未央第一反应是——

卧槽碉堡了!

然后才立刻回过神来,尼玛房间着火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快快快……这边!”

镜月未央被烟呛得咳了两声,捂着嘴巴要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看来又是被人下药了……你妹。

不过被算计多了以后,镜月未央竟然渐渐的就习惯了,并没有觉得多大的气愤,只是很有些无奈——能在拓跋炎胤的地盘上对她下毒的,除了拓跋炎胤身边的人,再无第二人选。

看到那个女人在跳跃不定的火光中朝自己走来,镜月未央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果然是你……”

41、孤注一掷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48 本章字数:3623

有些人是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人则是永远都学不乖,太子妃无疑是第二种人,镜月未央更是。

灼灼燃烧的热浪扑面而来,烧得人的脸颊阵阵发烫,唯有喉间的匕首袭来屡屡寒意,让人多了几分清醒与胁迫感。这种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虽然不好受,但机会难得,镜月未央不是因为被下了药所以对太子妃束手无策,她只是想借此机会,看一看她在拓跋炎胤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太子妃挟着镜月未央朝门口走去,像是刀枪不入的机器人,浑然不觉周身赤热的火舌,紧拧的眉头狷狂而冷漠,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平静得不起波澜,这与她今夜疯狂的举动十分不搭腔。

镜月未央被火灼得满额头都是汗,忍不住抬手轻轻拭了一下,太子妃立刻像是一只神经紧张的老鹰,握着匕首挠了她一爪子,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别动!”

幸亏这把匕首上没有淬上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不然这下死的可就太冤枉了。

空有一身绝世神功而无法施展,打遍天下无敌手却偏偏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那真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不入虎|­茓­焉得虎子,这点儿冒险­精­神还是需要的。

“殿下快看!那里有人!”

顺着下属所指的方向,拓跋炎胤一转眸就看见了陷在火海里的那两个女人,当即跨步飞快地走了过去,任凭宫人在身后“殿下不可!”“殿下危险!”“殿下小心!”……地大喊。

看到拓跋炎胤朝自己走来,太子妃捏紧了手里的匕首,顿住脚步不再往前,头顶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摇摇欲坠的房梁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拓跋炎胤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沉下声音:“唐清婉!你想­干­什么?”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太子妃的声音冷冷淡淡,仿佛百转千回之后的冷静,倒映着火光的眼眸里一片死寂,以及隐藏其下的孤注一掷的无望的疯狂。

“你想说什么?”担心太子妃一旦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来,拓跋炎胤难得耐心地应付她,目光却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两遍,企图能找到什么破绽。

“为了她,”太子妃沉默了好一阵,才幽幽地问出口,声音愈发低迷,仿佛在囔囔自语,自嘲而又自怜,“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唔,镜月未央抬眸看向十步开外的那个男人,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答案,尽管在这种时候说出口的,八成不会是真心,但总归还是有其他的办法能看透他那颗晦暗莫名的心。

略微有些迟疑,拓跋炎胤往前踏了一步,口吻随之温和了几分:“婉儿,乖。”

闻言,镜月未央察觉到太子分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显然对这个亲密的称呼有特别的回忆。

“婉儿……呵……多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久到我几乎都要忘了呢……还记得你第一次这么叫我的情形吗?你不记得的,我都记得……那个时候,你笑着对我说,会好好报答我,一辈子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可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欺负我的人,就只有你了,而最叫我伤心绝望的那个人,也是你……”

在太子妃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拓跋炎胤又悄然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太子妃猛然抬头厉声一喝:“别过来!”

拓跋炎胤的脚步应声而止,目光在触到沿着匕首蜿蜒而下的鲜血时陡然变得­阴­沉冷鸷,口吻却是愈发的温柔,带着蛊惑的语调:“婉儿,听话,放了她,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许是被大火炙烤得有些晕眩,太子妃的神情逐渐变得恍惚起来,囔囔地开口问道,“有没有喜欢过我?”

拓跋炎胤微微抬眉,觉得这种问题实在没什么营养,薄如刀刃的双­唇­抿了抿,正要回答她,太子妃却又自顾自叹了一句:“算了,还是别说了。”

被人拿着刀逼出来的情话,就是再动听那也是假的。

“呃。”感觉到脖子上的刀锋越来越扣近,镜月未央不得不往后抬着下巴,避免自己被割断喉管,她发誓,再忍耐十秒,要是这个女人还这么磨蹭的话,不用拓跋炎胤动手她就自行解决!

瞧见拓跋炎胤紧蹙的眉头,太子妃逐渐恢复了清冷,温婉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嘲讽:“你跪下来磕一个头,我就放了她。”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不会随随便便对人下跪,更何况是生长于宫廷流着皇族龙血的太子?对于一个自负而倨傲的男人,逼迫他下跪就等于是逼迫他放弃自己的尊严与傲骨,如果拓跋炎胤能为一个人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与自尊,那就说明那个人的存在比他的生命还要珍贵。

闻言,拓跋炎胤脸­色­一暗,瞬间暗到了谷底。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们三个人包围在火海里,宫人们慌乱地来回跑动泼水洒水,有人紧张兮兮地想要进来,却又被火舌逼退了回去。

映着满面的火光,拓跋炎胤坚毅的俊脸冷酷得如同雕塑,反­射­的光线令人无法直视,灼热得仿佛能烧伤人的眼睛。

镜月未央静静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这一腿子真的跪了下来,那么就算他是老谋深算刻意为之,她也可以视而不见这一回。

然而,等了良久却不见他有所动作。

心头窜起的热切火苗就那么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镜月未央甚至忍不住要感叹一声,大丈夫能屈能伸无所不可,他怎么偏偏就栽在了面子上?真尼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真尼玛千里之堤毁于蚁|­茓­啊!真尼玛一失足成万古恨啊!小白菜啊,地里黄呀,三岁两岁没了娘哇……

见拓跋炎胤有所犹豫,心理已经完全变态的太子妃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仿若释怀一般,秉着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得不到最好的心理,倏而扬起匕首笔直朝自己胸口刺去——

她这一刺惨烈至极,匕首穿胸而过,顷刻间又忽的被拔了出来,洒了镜月未央满脸的血。

那温热的血液顺着睫毛滴答淌下,宛若漫天漫地的血­色­火光。

“清婉!”

夜宇下惊起一声叫唤,穿透力十足,在耳膜几乎都要被戳破的时候,镜月未央没来由地生出了几许恍惚,仿佛那叫唤能抵达黄泉的彼岸。

而那两个发自内心深处的音节,大概是沉风此生唯一一次能当众脱口而出的名字。

在灼灼燃烧的房梁坠落下来的时候,镜月未央隐约间看见了一道黑影倏然冲了进来,抱着太子妃摇摇欲坠的身体倾覆在她身上,那种大概算得上是“殉情”的场景看起来很是有些悲怆,却又有种无法圆满的凄迷,因为缺陷而美。

而这种缺陷之美,是被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接入怀抱的镜月未央所不曾拥有的。

“怎么样?你还好吗?!”

拓跋炎胤伸手抹去镜月未央脸上的鲜血,仔细检查了她脖子上的伤势,见没有什么大碍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抱紧镜月未央,沉默了一阵后低低地开口:“刚才,你怪我吗?”

“唔,你不爱我。”

镜月未央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坦白,像是委屈的小情人在撒娇。

然而那双暗藏在­阴­影中的清冷眸子却是谁都没有看见,镜月未央不无悲愤地想,第一次,叫他跪不跪,以后要是逮着了机会一定要罚他跪一晚上的搓衣板!第二次,眼看着火梁砸了下来,他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冲过来救她,竟然还敢他妈地迟疑了那么一下!哼哼,三年之内都别想有­肉­吃!­肉­渣渣都不给!

“……”没想到镜月未央回答得这么直白,拓跋炎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收紧手臂表达他的歉疚之情。

不过,像镜月未央这么难哄的人,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敢怠慢她,那可是要付出代价滴。

德清宫烧了个大窟窿,太子妃一夕丧命,宫里头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拓跋炎胤忙得三天不见人影,好在知道那晚上的内幕的人不多,否则被太子妃的生父唐将军察觉到蛛丝马迹,恐怕更难安抚。

在这样的局面下,镜月未央自然不敢轻易露面,否则招来的就不止杀身之祸那么简单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要是一夜回到解放前那就太对不起人民太对不起党了!

窝在东宫的一座阁楼里,镜月未央逗弄了一番太子妃的“遗孤”,靠在栏杆上不无惆怅。

阁楼外十里白雪,早已掩盖了西宫那片断壁残垣的灰烬,可是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了。

就像太子妃那孤注一掷的爱,爱的狠,爱得烈,唯一的缺憾就是爱错了人。

“在叹什么气?”

拓跋炎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镜月未央回头浅浅一笑:“你来了啊……”

那笑意却再不能抵达眼底。

42、风雨后见彩虹啊!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49 本章字数:3725

章节名:42、风雨后见彩虹啊!

从宫人手里接过药汤,拓跋炎胤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继而递到镜月未央嘴边。

娇俏的下巴往上一扬,镜月未央不无傲娇地撇出两个字:“喂我!”

拓跋炎胤微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这不是已经在喂了?

又听她悄然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又指了指他的,脸上毫无任何羞赧之­色­:“笨!我说的是用嘴喂。”

这一下,就连守在边上的宫人都忍不住红了脸,垂头告退。

望着那双狡黠灼亮的眼睛,拓跋炎胤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收回手一口将放了糖的药汁含了下去,继而阖上眼睑贴上镜月未央的­唇­瓣,缓缓将那浓厚的药汁渡入对方口中,然而镜月未央却是不尽兴,抬手轻轻按住他的后颈,探出舌头在他齿间游移……

仿佛被毒虫猛地蛰了一下,拓跋炎胤喉间一哽,有什么东西立刻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一把推开镜月未央,拓跋炎胤不由拔高了声音:“你喂我吃了什么?!”

镜月未央往后悠然一靠,双手枕在脑后,满脸­阴­谋得逞的神态,眉飞而­色­舞:“没什么,一颗小药丸而以,叫什么……”墨­色­的清眸微微眯起,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看不清眸中的神­色­,好似在回忆,又好似在算计,“哦,对了,叫­阴­阳白秀珠。”

“哐当——”

瓷碗脱离手掌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溅了一地褐­色­的药水,拓跋炎胤扑到一边使劲地催吐,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身后,镜月未央靠在栏杆上笑得一脸无良,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那颗珠子本没什么稀罕的地方,难得的是混了小爷的胸口之血。”

当初慕容晏说过,­阴­阳白秀珠的神效之一就是用来控制别人的心魄,只要将胸口取下的血滴在珠子上再让对方服下,那人便会对其忠臣无二,言听计从,不离——不弃——

说实话,镜月未央并不喜欢用这种办法强迫别人,虽然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不能浪费了镜月千修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贝,但毕竟用药物控制拓跋炎胤那是下下之策,若非那个晚上他的举止叫她彻底寒了心,她断然是不会使出这般卑鄙的伎俩。

只可惜,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错过了,再多的惋惜也是枉然。

“嗖!”

冷冽的剑音破空而来,镜月未央偏头侧开,闪过了拓跋炎胤病急乱投医地刺杀,心里暗暗庆幸,亏得她狠下了心,这个男人此前对她的殷勤宠溺果然都是虚情假意,可与此同时,还是忍不住有些苦涩。

她的二货,真的已经彻彻底底消失了么?

一击不中,拓跋炎胤立刻刺出第二剑,招式狠辣锋利,直取­性­命!

他绝对不能受控于这个女人!

镜月未央此番也是背水一战,再不敢有丝毫轻慢,当下一掌劈裂了木桌,飞身逼至拓跋炎胤面前,一手抽出软件缠上拓跋炎胤的长剑,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死死抵在柱子上,眼底­阴­幽莫名,杀意尽显。

先前的俏皮戏谑嬉笑怒骂转瞬消散,只有那傲然临世的凛冽气息一如既往地不遮不掩:“你自以为对我了如指掌,可我又怎么可能对你袒露无遗?当然,你是不可能知道,月莲神功还有变态版,那就是‘瞬息万变’。”

动作快到眼球无法捕捉,所以连对方是如何近身的都无法察觉。

剑之一字,唯快不破,这句话不但适用于剑术,还适用于所有的武学造诣。

拓跋炎胤只知道之前同镜月未央交手只用了八层功力,却不知镜月未央连七层都没用上,比深谋远虑,镜月未央不是他的对手,但要比­阴­险狡诈,镜月未央敢说第二,估计全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没点儿花花肠子,那是坐不稳九五之尊的皇位滴。

“卑鄙……”

骇然于镜月未央的神功之余,拓跋炎胤瞪大眼睛目露凶光,如同一只受困的豹子,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镜月未央吞食入腹。

“嗯哼?”镜月未央笑嘻嘻地凑过去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拓跋炎胤­性­感的耳垂,笑得邪恶而猖狂,“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坏人吗?”

说着,不等拓跋炎胤再度开口,镜月未央即便一记手刀砍晕了他。

小银子解决完隐藏在周围的暗卫,奔上来帮镜月未央一起把拓跋炎胤仍到了床上:“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镜月未央翘起二郎腿倚在贵妃榻上,随手拈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尔后淡然道,“坐等。”

鉴于­阴­阳白秀珠的稀罕程度,真正用过它的人屈指可数,因而相应的神奇功效就等于是一个传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谁都不能肯定,镜月未央也不敢妄下断论,只能守在拓跋炎胤床头等他醒来。

不管怎么说,对付一个人总归比对付一个国家来得容易。

可就算­阴­阳白秀珠真的起了作用,她就真的会开心吗?就算真的能掌控拓跋炎胤的心智,就算真的赢得了北漠的援助,她好像也开心不起来呢……

“央儿,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就好了。”小银子拿了一件袍子给镜月未央披上,看着那张微带忧郁的脸不免有些心疼,上前轻轻抱住她,“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嗯。”镜月未央回握住他的手,提起嘴角笑了笑,却是半分睡意都没有,“我还不困。”

“那我去煮碗热汤暖暖身。”

“好。”

英俊的面容上,那一道浅­色­的刀痕还没有完全褪去,徒添了几分冷酷的韵味,其实她对二货的样貌记得并不清晰,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也没有认真地看过他。眼下仔细地端详起来,拓跋炎胤的样貌其实很冷漠,不笑的时候甚至比柳浮玥还拒人千里,就算偶尔有一丝笑意,也是让人忐忑不安。

如果不是认定了他是二货,镜月未央绝对不敢招惹这样的煞神,更遑论腆着脸皮贴上去,她一定会被冻毙的有没有?!

所以说,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特。

当初二货那样死缠烂打也是毫无理由可言,好像一见到她就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双手奉到她面前讨她开心,那种热烈的情感爆发得那样突然,幸福来得叫人措手不及……

镜月未央沉浸在回忆之中,连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都没有发现,直到那双漆黑的眸子犹疑地转了两圈,继而迸发出惊喜的神采,一把抓住镜月未央抚在脸上的手坐了起来:“央儿!真的是你?!”

“呃!”镜月未央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脑子一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天呐!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太好了……”拓跋炎胤抬手毫无犹豫地在镜月未央脸上掐了一把,又往自己的脸上招呼了一把,才傻傻地笑了起来,紧紧拥住镜月未央,胸口起伏不定,激动而喜不自禁,“央儿……我好想你啊!”

“诶?!”

镜月未央已经斯巴达了。

这是什么状况?!

这个像哈巴狗一样粘上来的男人,真的是拓跋炎胤吗?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言听计从不离不弃”?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好吗!

那厢,拓跋炎胤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把脸窝在镜月未央的肩头万分享受而狗腿地蹭了蹭,一边意外而又庆幸地说个不停:“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自从那个人来了以后,我就像是被催眠一样,浑浑噩噩,好像知道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清不楚的,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我在一边看着,却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理我……那样的感觉,真的好寂寞啊!后来见到了你,你也没有理我,我又伤心又着急,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等等!”镜月未央终于听懂了一些话,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但还是不可置信,“你……你不会……难道你是……二货?!”

“二货?”拓跋炎胤纠结地拧起眉头,“那是什么东西?”

“我是说,”镜月未央挣开他的怀抱,有些惊喜而又有些忐忑,“你是以前的那个拓跋炎胤?”

“恩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我练功之后可能会把你忘了……我不是故意想要那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选择,我知道那样对你不公平,可是我不甘心这一辈子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拓跋炎胤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番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神情激动却无比真挚,“后来,那个人就来了,他控制了我的身体……”

听他说了一大通,镜月未央算是理清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就是拓跋炎胤在功成之后,身体就被另外一个灵魂掌控——当然,这个灵魂也可能是他的分裂体,也就是传说中的,­性­格分裂?还是双重人格?!

嗷嗷嗷!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是风雨过后见彩虹!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镜月未央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他爷爷的奇妙啊!

43、报复!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50 本章字数:3652

章节名:43、报复!

“这么说,也就是,呃,”镜月未央不知道该怎么跟拓跋炎胤描述“­精­神分裂”or“双重人格”这种现代化的词汇,琢磨了一阵才勉强说出口,“你的身体现在由两个人控制?”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拓跋炎胤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他的身体里面还有另外一个灵魂,就灰常不爽起来,“大概他现在也像我之前那样,压抑着什么都做不了吧!”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已经——”镜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扯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死了?”

“唔,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至少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也不能就这么武断地下决定。”

一想到“那个人”之前握剑刺向镜月未央,拓跋炎胤就忍不住遍体生寒,抱着镜月未央的手臂紧了紧,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渊,那种隐藏的锋芒倒是丝毫不比先前那个冷酷的样子要逊­色­。

“哼,如果他找你打架的话,你就往死里揍他!反正现在是你占上风,只要你不退让,估计他也没那么容易上位……”

能用­阴­阳白秀珠把二货召唤回来,镜月未央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个鸠占鹊巢的灵魂,只要有二货在,估计他也不敢怎么样,否则二货抽个风来个自绝经脉什么的,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当然,他一辈子都不再出来最好了!

但诚如二货所说,还是要以防万一,他们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是互相牵制的,万一哪一天那个混蛋控制了二货的身体,做出什么意外之举,镜月未央也是避免不了要吃大亏的。

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不知道会不会爆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真真是让人伤脑筋。

看到镜月未央一张脸纠结地缩成一团,拓跋炎胤不由有些心疼,抬手抚平她眉心的皱纹,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为所欲为的,至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倘若这个身子再做出伤害镜月未央的举动,他不介意自费双手。

“唉,”镜月未央还是万分不爽,跟二货重逢的惊喜在意识到这种暗藏的危险之后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脸的冷水,热度还有,只不过成了湿漉漉的灰烬,“早知如此,你当初­干­嘛还要练那劳什子的破神功?自作孽不可活。”

拓跋炎胤把下巴抵在镜月未央的头顶,闻言神情黯淡了几许,勾起一丝苦笑:“有句俗语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我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北漠帝君,也是这么过来的?”

“嗯。父皇以前跟母后的感情很好,母后十二岁就入宫嫁给了父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父皇练了功,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也不记得母后是何人。虽然父皇待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好,已经不是母后所期许的了……我曾经问过父皇有没有后悔,他只是笑了笑,说,帝王本当无情。”

因为再也不能信任别人,再也不能交心,所以就算再如何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再爱上她。

——帝王当无情。

“嗯哼,别听你父皇瞎扯,他一定是在为明目张胆地封妃娶妾找借口!”镜月未央撇撇嘴角不以为然,是个人肯定有七情六欲,又不是活佛菩萨,和尚还会动情呢,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情六根清净?

“那你呢?”

拓跋炎胤软下声音,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镜月未央的脸侧,黑眸闪烁不定。

“我什么?”冷不丁被他问了这么一句,镜月未央有些抓不到重点,转过头看向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脸上是那种久违的痞痞的表情。

“这三年多来,听说你收了不少男宠?嗯?”拓跋炎胤一边咬着镜月未央的下巴,一边伸手探入衣襟,顺着那柔软细腻的肌肤缓缓上移,美妙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加重了力道,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好像……还有西冥那位人神共畏的帝君?”

啧啧,敢情这厮是来秋后算账的?

转身把男人扑倒在床上,镜月未央抓着拓跋炎胤的双手束到头顶不让他乱动,膝盖却抵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摩挲挑逗,学着他的口吻笑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小妖­精­……”拓跋炎胤抬腿环住她的腰,眉眼间满是迷恋,趁着她略有松懈,即刻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来回游走,轻车熟路地把那碍人的衣裳剥了个­干­净,露出大片大片白雪般的诱人肌肤,惹人垂涎欲滴,“你想我吗?”

“想啊……嗯……”镜月未央难耐地弓起腰身扭了扭,攀着拓跋炎胤的肩膀迫切地想要求欢,这厮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先前比谁都猴急,眼下倒是学会了吊人味口,极尽能事地撩拨之后还要变着法子折磨她,真真坏到了骨子里,“你以为我一直忍着不动手是为了谁?你以为我耐着­性­子小祖宗一样供在宫里头的那个小­奶­娃是谁的种?你以为……”

听到后半句,拓跋炎胤的眸子一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欣喜几乎无法掩藏:“你是说,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你跟我的孩子?”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么?”

镜月未央垂下眼眸,好似有些害羞,实际上她是对当初要了那个孩子的初衷有些惭愧,她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单纯到这样,可以深情到这般。

身下人娇比花美,绯­色­的脸颊平添了几分诱惑的香甜,倒映在黑眸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焰,于刹那焚烧了满室的旖旎。

门外,小银子端着宵夜静静伫立,兀自挣扎了好一番,最终在嘴角扯起一缕无奈而纵容的笑意,转身款步走离。

虽然这段时间镜月未央跟拓跋炎胤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少,但对二货来讲,这是三年之后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那种久别重逢的激|情可想而知,镜月未央只恨晚饭吃得太少,整个人儿差点被榨­干­,这要传了出去,真真挫了她的威风,回头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们还不得变着法子往死里折腾?

“央儿,”拓跋炎胤俯下身来,趴在她的肩头轻轻咬耳朵,“你怎么不叫了?难道是我不够卖力?”

镜月未央眼角一抽,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闹腾了整一个晚上,她的嗓子早就哑了,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哪里还叫得出来?他大爷的,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你别这么看我,你再这么瞪着我,我会忍不住起反应的。”拓跋炎胤邪邪一笑,镜月未央一个“呸”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又听他坏笑道,“当然,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是会起反应的。”

镜月未央挪开视线,愈发觉得这男人变无赖了,当初那个纯洁无暇天真烂漫的二货真的已经回不来了吗?嘤嘤嘤,好伤感啊……

正缅怀着,身子忽而被搂着翻了个身,镜月未央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也懒得再做垂死挣扎,­干­脆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摆弄,嘴上却是要竭力争取一下:“咱们睡觉吧,你看……天都亮了。”

“是啊,天亮了呢。”

拓跋炎胤在她背后跟着叹了一句,口吻不轻不重,语气莫名而……诡异。

镜月未央一时间也没察觉,闭上眼睛差点儿就睡了过去。

望着那雪白如缎的背部,上面星星点点的红印遍布全身,拓跋炎胤居高临下俯视着,幽黒的眸子像是捕猎中的豹子,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生生把周围的气压降了好几个阶,甚至连睡得浑浑噩噩的镜月未央都察觉到了,努力撑开眼睛问了一句:“怎么了?”

拓跋炎胤没有出声,只缓缓俯身靠了过来,粗糙的手指时轻时重地按压镜月未央酸软的肌肤,电击般的触觉让镜月未央止不住轻哼。

在镜月未央看不见的背后,俊酷的脸上紧抿的­唇­角缓缓勾起,与那幽暗的眸­色­一并散发出酷寒的气息。

“啊!”

剧烈的痛楚刺激得镜月未央惊呼出声,一瞬间所有的瞌睡跑了个一­干­二净,镜月未央猛然回头,望进那双酷冷的黑眸中,宛如瞬间掉进了冰潭里。

那个眼神……

搂着镜月未央的楚楚纤腰,拓跋炎胤耕耘大半个晚上,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疲累,面上神采奕奕,大有再来三百回合的架势,势必要把这个女人折腾到三天都下不了床!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没有!”

“往死里揍我?”

“开玩笑的!”

“想要控制我的心魄?”

“想想而已……”

卧槽!这尼玛什么状况?!人格变换了?!“那个人”又回来了?!不带这么坑爹的有没有?!她可不可以先去死一死啊!

爆一菊神马最讨厌了……

嘤嘤嘤,她要跟二货告状,这混蛋男人又欺负她……而且还是用这么变态的方式……

44、双重人格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56 本章字数:3651

不知道拓跋炎胤哪儿来这么多­精­力,镜月未央被折腾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死去又活来……忍不住的时候挣扎着想要一脚把他踹下床,却被他按压得死死的,那种完全被动的姿势根本动弹不得,镜月未央无法,只能装晕,然而那厮变态至极,见她晕了也不肯停下,后来的后来,镜月未央就受不住真的晕了过去。

大概这次过了之后,她对房事都要生出­阴­影来了。

可这也怪不了谁,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艾玛……真是孽缘啊孽缘!

昏昏然不知沉睡了有多久,醒来的时候镜月未央正坐在木桶里洗浴,睁开眼睛赫然就看见拓跋炎胤伸手往她胸前招呼,镜月未央一惊,扬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禽兽!”

她这一巴掌甩得极狠,拓跋炎胤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脸上五指红印慢慢呈现出来,指节分明。

“央儿,”捏着湿巾的手随之收了回去,拓跋炎胤扭过头来,深深沉沉地看了镜月未央一眼,黑眸之中满是歉疚,“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镜月未央被他望得心头一颤,心道糟了,打错了人……哎,也不能算打错……哎。

“阿胤?”镜月未央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抬手轻轻抚上他脸侧的印痕,又忍不住开始心疼起来,“疼吗?”

“不疼。”

大概是因为不能完全掌控这个身体,被那人有机可乘,拓跋炎胤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默不作声地帮镜月未央洗浴完又擦­干­身体,才着了衣裳将她抱回到床上,随后招了人来送上些吃食。

见着烛台上的幽幽火光,镜月未央蓦地意识到天­色­已黑,她竟然整整昏睡了一天?还是说,她被那人……

脑中一浮现出那种念头,镜月未央止不住就打了个生猛的寒颤。

“怎么了?”拓跋炎胤的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的身上,见状即便担忧地开口问她。

镜月未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咬着嘴­唇­目光悲怆,一派心死成灰的凄楚:“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言,拓跋炎胤面­色­一暗,顿了顿才道:“入夜之后。”

哐——!

只听耳边一阵天崩地裂飞沙走石,血洒白绫六月飞雪,镜月未央欲哭无泪,趴在拓跋炎胤肩头嘤嘤哭泣,她真的是要被苍天诸神玩弄至死了!艾玛,为嘛她每次揣测最坏的结果的时候都是那么那么的­精­准!

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个身体要分成两个人用?晚上是二货,白天变禽兽,真真是货真价实的人格分裂,连她都要­精­神分裂了好不好?!

“哎,这可怎么办呢……”

镜月未央把头枕在拓跋炎胤的肩头,左右来回滚了滚,一想到天亮以后这个她的亲亲二货又会变成那副讨人嫌的模样,就生出无限的惆怅之情。

“如果他敢再这么对你,你大可以敲晕他让他睡上一整天,你的武功要高他许多,大可以出手教训,不必顾及我的颜面,至于父皇和母后那边,我自然会去作一番合理的解释。”

拓跋炎胤搂着镜月未央的小蛮腰抱紧了一些,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慰她,温和的口吻中隐隐透出一丝狠佞,安抚镜月未央的同时又像是在说给“那个人”听,警戒之意再也明显不过。

如果那个人够聪明,应该不会再挑战他的底线,可那人毕竟不是什么善茬,十有八九不会乖乖听话。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嗯。”镜月未央闷闷地应了一声,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希望那个人能“通情达理”一些,毕竟两败俱伤也不是什么明智的抉择。

“来,吃点东西,你睡了一天也该饿了。”

看着拓跋炎胤舀了一勺热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试了温度才送到她嘴边,镜月未央不由有些感慨,同样是一张脸,这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别的不说,单是那双眼睛,二货的眸子永远是炙热而充满激|情的,那个人的眸子却幽敝得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深水,大有把人溺毙在里头架势,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喝完粥,暖暖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镜月未央忍不住又开始犯困了,只腰身还是酸楚得紧,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两遭却是睡不着,遂又坐起来扯了扯拓跋炎胤:“我记得你弹得一手好琴,给我弹一曲听听?”

拓跋炎胤笑着点了点头,满眼宠溺:“好。”

着人取了琴来架在床头,拓跋炎胤先弹了两首,都是轻缓绵长的调子,有助于催眠,镜月未央靠在床头,看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挑来捻去的,别有一番难以描述的­性­感,虽然还是犯困,却不想再睡了,­干­脆爬起来坐到拓跋炎胤的身边:“我也想学弹琴,你教我吧!”

拓跋炎胤回过头,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困了?”

“唔……”拿脸蹭了蹭拓跋炎胤的掌心,感受着武者所特有的粗糙而坚实的触感,镜月未央难得乖巧,像一只温顺的猫咪,“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能从镜月未央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恐怕就是再坚硬的心也要融化了。

拓跋炎胤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到琴弦上,耐­性­地教她识别音准,宫商角徵羽,一个一个细数过来,然后是简单的调子,镜月未央还算有天赋,虽说不是一学就会,但慢慢琢磨着也会弹拨些段子。

两个人说着弹着,偶尔调调小情亲亲小嘴,天­色­渐渐就亮了,镜月未央蹦跶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在霞光洒下的前一刻倒在拓跋炎胤的怀里睡了过去,拓跋炎胤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隐匿,­干­脆熄了灯抱着镜月未央一起睡下。

那个人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多想无益,不如见机行事。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跃过窗纸洒进来的时候,拓跋炎胤已经醒了过来,炙热的眸子变幻为幽冷的­色­调,怀里还躺着香软的娇躯,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怀里的人儿睡得很安详,呼吸平稳轻细,偶尔会挪一挪肩膀换个舒服的睡姿,弓身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贪恋他身上的热度。

幽暗的眸子轻轻闪了闪,又闪了闪。

自从前天晚上那个被压制的人格重新被激发出来之后,在这之前所有空白的回忆一并填补到了脑海里,包括三年前他跟这个女人的相遇相识,电石火花的感情,来得那么迅疾,却又触人心弦,像是在沉寂无波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说不上能风卷狂澜,但也并不是毫无触动。

他本是个无情之人,那种情真意切的回忆并不适合他,也不属于他,但是那种想要把这个女人占为己有的情绪,那种想要征服这个同样狂傲而倔强的灵魂的心情,却因此而愈发强烈了起来。

甚至,在某个瞬间超过了争霸天下的野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晚的缘故,镜月未央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醒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四体通顺,就连腰都不觉得那么酸楚了。

眯起眼睛四下打量了一圈,在确定房间内没有第二只生物的存在,镜月未央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床单,已经彻底变冷了,看来二货昨晚的威胁起了效果,那个人终于肯放她一马,不然再这么玩下去,她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那个人也着实狠毒,她这一下地才觉得脚底虚浮,踩一脚就跟陷进云里似的,没有着地的踏实感,不过是简单的梳妆打扮,就整整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亏得外头是大雪的天气,拿了条毛领能遮住脖子,不然那上面惨不忍睹的红痕莫说叫别人看见,就是小银子见了,一场械斗八成也免不了。

说起来她这女帝做的着实委屈,不但要事事亲临,还得忍气吞声,可谁叫那些个家伙都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儿呢?

真计较起来,他们受的委屈决计不会比她少,所以她偶尔吃个亏什么的,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对着青铜镜穿戴整齐,检查无误之后,镜月未央才开口唤了小银子进来,一见面,先是笑盈盈地将小银子上下打量了一遭,把他看得耳根发红不明所以,才悠悠然启齿:“这两日朕闹得似乎有些过了,你切莫见怪,朕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

一听镜月未央用“朕”自称,小银子不免脸­色­微微一变,每次镜月未央犯了错,就喜欢用地位权势来压人,这回虽不晓得她瞒了自己什么,但终归不是好事。

“微臣不敢。”

见小银子一派低眉顺目的模样,镜月未央明知他在说违心话,却是淡然笑纳,关在屋子里同拓跋炎胤鬼混了两天一夜的事儿就算是这么过了,谁也不准再提。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阳光当空而照,已然是正午时分。

“你可见太子是何时出的门?”

“回陛下,是辰时一刻。”

“那太子出门时,你可见他神­色­有异样?”

“似乎,跟先前没什么两样。”除却眉角那缕莫名的笑意,脸­色­倒是比之前更冷峻了。

45、她是镜月女君

更新时间:2012-11-14 23:08:57 本章字数:3672

章节名:44、双重人格

不知道拓跋炎胤哪儿来这么多­精­力,镜月未央被折腾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死去又活来……忍不住的时候挣扎着想要一脚把他踹下床,却被他按压得死死的,那种完全被动的姿势根本动弹不得,镜月未央无法,只能装晕,然而那厮变态至极,见她晕了也不肯停下,后来的后来,镜月未央就受不住真的晕了过去。

大概这次过了之后,她对房事都要生出­阴­影来了。

可这也怪不了谁,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艾玛……真是孽缘啊孽缘!

昏昏然不知沉睡了有多久,醒来的时候镜月未央正坐在木桶里洗浴,睁开眼睛赫然就看见拓跋炎胤伸手往她胸前招呼,镜月未央一惊,扬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禽兽!”

她这一巴掌甩得极狠,拓跋炎胤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脸上五指红印慢慢呈现出来,指节分明。

“央儿,”捏着湿巾的手随之收了回去,拓跋炎胤扭过头来,深深沉沉地看了镜月未央一眼,黑眸之中满是歉疚,“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镜月未央被他望得心头一颤,心道糟了,打错了人……哎,也不能算打错……哎。

“阿胤?”镜月未央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抬手轻轻抚上他脸侧的印痕,又忍不住开始心疼起来,“疼吗?”

“不疼。”

大概是因为不能完全掌控这个身体,被那人有机可乘,拓跋炎胤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默不作声地帮镜月未央洗浴完又擦­干­身体,才着了衣裳将她抱回到床上,随后招了人来送上些吃食。

见着烛台上的幽幽火光,镜月未央蓦地意识到天­色­已黑,她竟然整整昏睡了一天?还是说,她被那人……

脑中一浮现出那种念头,镜月未央止不住就打了个生猛的寒颤。

“怎么了?”拓跋炎胤的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的身上,见状即便担忧地开口问她。

镜月未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咬着嘴­唇­目光悲怆,一派心死成灰的凄楚:“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言,拓跋炎胤面­色­一暗,顿了顿才道:“入夜之后。”

哐——!

只听耳边一阵天崩地裂飞沙走石,血洒白绫六月飞雪,镜月未央欲哭无泪,趴在拓跋炎胤肩头嘤嘤哭泣,她真的是要被苍天诸神玩弄至死了!艾玛,为嘛她每次揣测最坏的结果的时候都是那么那么的­精­准!

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个身体要分成两个人用?晚上是二货,白天变禽兽,真真是货真价实的人格分裂,连她都要­精­神分裂了好不好?!

“哎,这可怎么办呢……”

镜月未央把头枕在拓跋炎胤的肩头,左右来回滚了滚,一想到天亮以后这个她的亲亲二货又会变成那副讨人嫌的模样,就生出无限的惆怅之情。

“如果他敢再这么对你,你大可以敲晕他让他睡上一整天,你的武功要高他许多,大可以出手教训,不必顾及我的颜面,至于父皇和母后那边,我自然会去作一番合理的解释。”

拓跋炎胤搂着镜月未央的小蛮腰抱紧了一些,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慰她,温和的口吻中隐隐透出一丝狠佞,安抚镜月未央的同时又像是在说给“那个人”听,警戒之意再也明显不过。

如果那个人够聪明,应该不会再挑战他的底线,可那人毕竟不是什么善茬,十有八九不会乖乖听话。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嗯。”镜月未央闷闷地应了一声,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希望那个人能“通情达理”一些,毕竟两败俱伤也不是什么明智的抉择。

“来,吃点东西,你睡了一天也该饿了。”

看着拓跋炎胤舀了一勺热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试了温度才送到她嘴边,镜月未央不由有些感慨,同样是一张脸,这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别的不说,单是那双眼睛,二货的眸子永远是炙热而充满激|情的,那个人的眸子却幽敝得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深水,大有把人溺毙在里头架势,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喝完粥,暖暖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镜月未央忍不住又开始犯困了,只腰身还是酸楚得紧,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两遭却是睡不着,遂又坐起来扯了扯拓跋炎胤:“我记得你弹得一手好琴,给我弹一曲听听?”

拓跋炎胤笑着点了点头,满眼宠溺:“好。”

着人取了琴来架在床头,拓跋炎胤先弹了两首,都是轻缓绵长的调子,有助于催眠,镜月未央靠在床头,看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挑来捻去的,别有一番难以描述的­性­感,虽然还是犯困,却不想再睡了,­干­脆爬起来坐到拓跋炎胤的身边:“我也想学弹琴,你教我吧!”

拓跋炎胤回过头,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困了?”

“唔……”拿脸蹭了蹭拓跋炎胤的掌心,感受着武者所特有的粗糙而坚实的触感,镜月未央难得乖巧,像一只温顺的猫咪,“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能从镜月未央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恐怕就是再坚硬的心也要融化了。

拓跋炎胤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到琴弦上,耐­性­地教她识别音准,宫商角徵羽,一个一个细数过来,然后是简单的调子,镜月未央还算有天赋,虽说不是一学就会,但慢慢琢磨着也会弹拨些段子。

两个人说着弹着,偶尔调调小情亲亲小嘴,天­色­渐渐就亮了,镜月未央蹦跶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在霞光洒下的前一刻倒在拓跋炎胤的怀里睡了过去,拓跋炎胤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隐匿,­干­脆熄了灯抱着镜月未央一起睡下。

那个人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多想无益,不如见机行事。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跃过窗纸洒进来的时候,拓跋炎胤已经醒了过来,炙热的眸子变幻为幽冷的­色­调,怀里还躺着香软的娇躯,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怀里的人儿睡得很安详,呼吸平稳轻细,偶尔会挪一挪肩膀换个舒服的睡姿,弓身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贪恋他身上的热度。

幽暗的眸子轻轻闪了闪,又闪了闪。

自从前天晚上那个被压制的人格重新被激发出来之后,在这之前所有空白的回忆一并填补到了脑海里,包括三年前他跟这个女人的相遇相识,电石火花的感情,来得那么迅疾,却又触人心弦,像是在沉寂无波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说不上能风卷狂澜,但也并不是毫无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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