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雪浅浅一笑:“这是抽象画,今儿我就教你这个,简单得很,你原就有作画功底,上手肯定快。”说着,杨初雪瞥了她一眼,笔下轻动,不过一会儿,一张Q版的周瑾萱出来了,看着明明不是她,却又像极了她,就连吃惊的表情,竟然都一模一样。
“师傅要教我吗?”周瑾萱看着挺有意思,笑颜绽放,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她。
杨初雪看她的模样有些好笑,当下也没有隐瞒:“梓墨眼看着要进学,我打算做几本小人书出来,Сhā图加上故事,定能引起孩子兴趣,也省得将来跟他老子一样。”
周瑾萱捂嘴偷笑,越相处,她就越喜欢师傅和燕哥哥夫妇,说话行事无所顾忌,感情好的,说不定就连月老都会嫉妒,也不知自己将来有没有这等福气,不过师傅说,相公是需要□的,她对自己的本事,还颇有几分自信,只是听说西北那边风沙大,男人长得黑不说,还粗狂得很,周瑾萱的心里别扭啊!
杨初雪见她面容扭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当即也没理会,告诉了她一些作画要领,然后让她自己体悟,接着杨初雪便拿出纸张,想了想,每页都筐成上下两个小格子,然后在左边预留几行写字的片段,她打算作几本寓言故事出来。
周瑾萱还在和小人图奋斗,杨初雪那厢一个小故事就已经完成,简单的四幅图画,搭配上淡淡的色彩,每幅图画的左边,都按照图上风景和人物的动作,写着几行文字,看着另人耳目一新。
第一个故事,杨初雪写的是渔夫捕鱼,人类贪得无厌的本性,虽只有短短几行文字,却描写的淋漓尽致,画完之后,便拿给周瑾萱看:“唠!给你,以后就按这种风格来画,若自己有什么小故事,配上图画,写出来拿给我看,若是可以,我就把你写的也编进去,只是切记要简单,万不可太过复杂。”否则的话,古代的印刷师傅,恐怕还没那么好的雕刻本事。
周瑾萱看着故事,当时就喜欢上了:“我弟弟肯定也会喜欢。”
杨初雪抿嘴一笑:“这原就是给小孩子弄的,翻印出来之后,给你弟弟拿上几本就行了,只是这书完成以后,不知朝华郡主打算用什么字号留名儿。”
周瑾萱见师傅调侃自己,小尾巴一翘,当时就不乐意了,很是自豪的说道:“师傅都说了朝华郡主,当然是留本姑娘的封号。”
杨初雪浅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这会儿的周瑾萱还不知道,等到新书翻印,在各大书局销售,廉郡王和廉郡王妃发现女儿出了风头,周瑾萱这才反映过来,敢情师傅今儿说的话,没一句是开玩笑,她原以为师傅只是弄着给小师弟玩,顺便送她几本呢。
当晚燕清云回来,杨初雪也没隐瞒,把自己的打算细细说了一遍,燕清云对妻子的想法,自是无条件赞同,只是听见燕袭要来陪梓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见妻子面色如常,才又松开,只道一切按她的意思办就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燕清云继续早出晚归,杨初雪则和周瑾萱忙了起来,周瑾萱目前还不是很上手,杨初雪时不时指点一二,只是等到她回家时,杨初雪却细细叮嘱,书稿没完成以前,让她谁也别说。
周瑾萱一听,只以为师傅的意思是要给弟弟惊喜,回到廉郡王府,除了努力练画,硬是把写故事一事瞒得死死的。
待到两个月过后,积攒出三十个小故事,杨初雪便叫来了静安侯,烦劳他多辛苦一点,有图画和色彩的书籍,可不比文字那样简单。
静安侯看着也没拒绝,只是对小故事产生了不少兴趣,言道:这故事若写成文章,定能让流云居士在文坛一展风采。
杨初雪摇头,她心里明白得很,小孩子看的故事还好,若真写成文章,还不知又会挡了谁的路,她做事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慢慢来,并且这玩意儿画起来很快,刻印时间虽然稍微长点,但若是运行得好,三个月一本应该是没问题,到那时,看谁还敢对流云居士提出质疑。
只是杨初雪没想到,在她把书交给静安侯的第三天,镇安侯府,竟然给她下了拜帖,杨初雪微微愣了一下,原本想问燕清云的,结果那家伙无论什么都一问三不知,杨初雪无语,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让人好生准备。
到了宴客那天,来人不仅有舅婆,还有大表嫂,杨初雪曾见过大表嫂几次,印象很好,并且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杨初雪记得,那应该就是大表嫂的长女江新柔,人如其名,长得极为秀美,行动之间温婉恬静,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大族的风范,那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
“见过舅婆,大表嫂,这位是新柔吧,长得可真快,看着是越发气派了,很有些大姑娘的样子。”
“对,这就是新柔,还不快来见过你表婶。”舅婆笑着说道,杨初雪请她在了上座,表嫂则坐在她身侧,江新柔缓缓上前,羞涩的福了福身,面颊泛起一片红晕,只是言行举止,却依旧透着一股子柔婉,跟她那皮猴徒弟,还真是两个极端。
“新柔见过表婶。”江新柔浅浅笑着,礼仪规矩,大家风范,在她身上显露的无一不恰到好处。
杨初雪受了她一礼才笑道:“新柔无需多礼,第一次上门,表婶也没准备什么,只是听说你喜欢弹琴,表婶这正好有几张谱曲,也就送与你作为礼物吧。”
“还是三儿媳妇懂人心意,我就说这丫头来了,肯定会欢喜而归,你还不信,瞧。”舅婆笑着打趣起来。
大表嫂也接着说道:“可不是吗,这丫头啊,平日里太过沉静,弄得我这做娘的都不知怎么办才好,送她银粉妆盒,宝石玛瑙,恐怕都没你这几张谱曲令她来的高兴,只是这琴呀曲呀的,我又哪懂那么多。”
杨初雪听了半天莫名所以,大表嫂究竟是要表达什么。
舅婆接过话题又打起了太极,杨初雪浅浅笑的应对,反正话里话外,无非是绕着江新柔转,直到大表嫂问她:“你看我家这丫头可好?”
杨初雪这才悟了,细细打量了江新柔一眼:“表嫂家的教导,自是好的。”
大表嫂满意的一笑:“我让这丫头拜你为师可好?”
杨初雪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区区小事,她们直接说便行了,难道自己还能不允,结果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新柔若是愿意,初雪自无不可,只是拜师以后,我就得对她负责,萱儿舅婆和大表嫂也认得,她如今就住在萱和居,新柔若是拜师的话,我只怕大表嫂会舍不得。”
“怎么会,新柔若能跟你学学,那也是她的福气,我看朝华郡主,你就教得很好。”
接着,几人便商量起拜师事宜,并选定三天之后行拜师礼。
用过晚饭之后,舅婆和大表嫂才心满意足的告辞,江新柔心中也很欢喜,抱着曲谱爱不释手,只微微有些遗憾,周瑾萱这会正在郡王府,没能跟小师姐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晋江抽风,刚才半天打不开控制面板,大家别等二更了,估计会很晚。o(∩_∩)o
、126、第一百二六章...
126、第一百二六章
三日时间如期而至,拜师当天,不仅舅公舅婆来了,就连三皇子和长公主都来捧场,廉郡王妃更是带着小郡主前往,以尽力同门之谊,大哥、静安侯,就连怀着身孕的大嫂,还有帝师文太傅也带着三名学生前来道贺。
杨初雪这次是真正的受宠若惊了,拜师而已,她没想到竟有这么大场面,过了没多久,京里有名的夫人才女,也都携着弟子前来,其中名声最盛的,就是柳家小姐。
杨初雪囧了,她记得她没发请帖。
拜师之礼由文太傅主持,那人笑的是一脸老狐狸模样,看着杨初雪的目光意味深长,弄得杨初雪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仔细检查了一番,发觉没什么不对劲,她心中坚持认为,文太傅年纪大了,所以眼抽筋。
杨荀朝对此,却是很高兴,他自己本就喜欢做学问,万书楼他也是常客,加上曾编写过字典,现在京中小有声望,姐姐如今开门收徒,就连老师都来主持,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他高兴了。
文太傅会前来,吃惊的不止三皇子,就连许多前来的宾客,都面露讶异之色,若说之前他们是因为杨初雪小有才名,加上郡王府和镇安侯府的情面而来,那么现在他们就不得多考量考量了。
不自觉的,也有人拿杨初雪和柳小姐相比起来,从前在京城,只有柳小姐一人独占鳌头,如今多一个人争锋,闲言碎语立马就出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柳小姐一派几个徒弟。
不过由于上次周瑾萱发难过,倒也没人敢明目张胆,柳小姐始终表示大人大量,杨初雪对此不言不语,反倒微微落了下乘,只是有了文太傅撑门面,也没人敢来质疑什么,除了有人好奇她的才学,几乎是除了燕清云之外,所有人都对杨初雪表示很有探究的**,其中还包括,镇安侯府一干人等,毕竟,流云居士的名字,谁都听过,但真正的学问,还是没人见识到的,更是有人想要借此比试一番。
拜师礼行完过后,就有一位夫人上前,她曾是柳小姐闺中密友,在京城也小有才名,如今嫁与右相家的嫡长子为妻,可以说也是一位不可小窥的人物。
“今日难得大好日子,不若燕三夫人作诗一首,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杨初雪浅浅一笑,早就预料到今日这种场面,只是作诗的话,她真不怎么拿手,不过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美目清波流转,四下看了一眼,笑说:“诗词歌赋,妾身却是不怎么拿手,只是既然夫人发了话,妾身也只有献丑了。”杨初雪说着,瞥了那夫人一眼:“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
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篸一枝。”
那夫人面颊一红,微微有些羞涩,杨初雪明摆摆的赞她貌美,这会儿她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燕三夫人这诗做得可真贴切,来让我瞧瞧,说的可不就是张夫人吗?”另一位夫人笑着打趣起来。
张夫人为首一众,此时也蔫儿了气,人家赞张夫人美貌,不管这诗做得好不好,都没人敢来挑刺儿,更何况,这诗确实贴切,才女嘛,身上多有几分傲骨,淡淡的夸赞,恰到好处的比喻,还把张夫人赞的与众不同,冰清玉洁,哪怕就是面上不显,但谁听了,心里会不喜欢啊。
镇安侯府一干众人,只赞了杨初雪一句聪明,小小的话题就此落幕,哪怕有人心里不满,但上面的人没发话,今儿又是主家好日子,也没人敢再上前说什么探讨学问了。
拜师过后,江新柔就住在了听雨轩,正好位于萱和居隔壁,送走前来的宾客,杨初雪其实有些无奈,话说,江新柔的大家风范,还真让她挺有压力,她那什么气度风华,装出来的成分居多,人家那可真正的大家闺秀。
不过,事已成定局,多想无益,给周瑾萱打了个眼色,让她们师姐妹,先去慢慢磨合去,相信有了周瑾萱的闹腾,新柔再怎么大家闺秀,也会做出点出格的事儿吧,其实她不愿自己的弟子太多死板,如今在家中还好说,但嫁了人以后,大家闺秀比比皆是,想要拿住男人的心,光靠规矩礼仪,气度风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装点门面还差不多,所以说,为何人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娇,杨初雪还就偏不信这个邪。
规矩礼仪,可不是用来规范女子,让女子把丈夫往小妾那送的。她的弟子,丈夫的心什么先不说,但在夫家一定要过得悠闲自在,独立自主,切不可依附他人而生存,女则、女戒什么的,不屑之!
当晚,燕清云喝酒回来,醉眼看着微微有些迷蒙,但精神却是很好,抱着杨初雪就上下其手,抱怨道:“初雪,咱们也生一个女儿吧。”
杨初雪囧了,其实这问题她也考虑过,在梓墨能走能说以后就停了药,只是怀孕这事儿,又哪是她说了算的,古人都讲究多子多孙,虽然长公主现在对她不错,但燕清云子嗣到底少了点,近一两年还好说,时间长了,难保长公主不会有微词,所以,多生孩子她觉得很有必要。
最重要的是,她怕梓墨孤单,现在虽说有燕袭陪伴,但到底不是一个娘胎生的,将来能不能齐心协力还两说,她想再要一个儿子之后再生女儿,有了两个儿子,她的地位会彻底稳固,梓墨兄弟也会互相帮衬,女儿的话,有兄长疼着宠着就好了。
杨初雪心有戚戚,忽然发现她此时思维竟跟古代妇女一般无二,都是儿子啊儿子,有了儿子才能站住脚跟,也才能安稳。只是她心里想不明白,燕清云为何会想要一个女儿。
“因为你喜欢女儿啊,要不然怎会收那么多弟子。”燕清云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手上的速度一点也没减慢。
杨初雪有些失笑,发现她竟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了。
燕清云不满的抱怨:“以前有个周瑾萱都碍事了,现在竟然还多一个。”
杨初雪瞪他一眼,懒懒的偎依在他怀里,笑说:“那人可是你侄女,之前你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燕清云一瞥嘴:“都说了是爷侄女,又怎能不照顾自家人,咱们以后的女儿,定然出色百倍。”
杨初雪顿时悟了,敢情这人是真喝醉了,难得他还如此好精神,心念微微一动,把燕清云推倒在床上,打算翻身做一次主人。
第二天早上起来,杨初雪腰酸背痛,只悔得肠子都青了,谁知那丫的喝醉了都那么能折腾,燕清云春光满面,难得今儿早上没出去,在家陪着妻子用早饭,直到周瑾萱和江新柔过来,才瞪了两丫头一眼,气哼哼的走了。
江新柔吓了一跳,心中暗自思索,难道是她哪里惹三表叔不高兴了。
周瑾萱见状,只笑笑,瞥了她一眼安慰道:“别理燕哥哥,他抽风抽惯了,嫌咱们在这儿碍事儿呢。”
江新柔浅浅一笑,道了声谢,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纠结起来,先不说师姐言语里的不敬,只说那一声燕哥哥,她就在风中凌乱了,她的表叔,师姐却唤着燕哥哥,那她岂不是比师姐要低了一辈,但师姐又确实是师姐,纠结了
杨初雪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世家大族的教导还是很有用,不管她心中七弯八拐,面上却一点儿看不出来。
“新柔以后就和萱儿一起上课吧,不懂的地方问你师姐就好,之前就听大表嫂说过,新柔学问功底不错,萱儿你跟随我已久,可别让师妹给比下去了。”
周瑾萱乃骄傲了,下巴微微一扬:“才不会呢,我喜作画,师妹喜弹琴,师傅您都说,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我与师妹,又何须比较。”
杨初雪瞟她一眼,没做声,心里却暗暗赞叹,这丫头别的不说,就那牙尖嘴利,口才是练出来了,见江新柔面露讶异,杨初雪淡淡一笑:“新柔无需多想,萱儿上课第一天我便告诉过她,规矩是做给人看的,可以约束自己,却不用拿来规范自己,我的弟子,在外,框框条条规矩礼仪,都要给我做好了,在内,则无需如此拘束,你心里很不赞同,想着师傅不懂规矩对吗?”
江新柔一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师傅怎么会知道,她自问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不用看你的表情,师傅一番言论,只要传了出去,相信所有名门世族的大家闺秀,均会在心中谴责,只是这一点我依旧坚持,将来你若嫁了人,跟自家夫君也带着面具,试问,连你自己都没拿出真实的一面,又如何能跟夫君交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番话你心里明白就好,也不用告诉别人,现在我们来上课,今日依旧讲故事,完了之后,写下你们的感想,然后萱儿作画,新柔摹观,等你熟悉了我的作画风格,再教你一些小技巧,我知你心里喜爱弹琴,只是既然在这世间走一遭,你想要过喜欢的生活,就必须懂得更多,否则的话,世事又哪能如你所愿。”
江新柔沉默了片刻,清澈的双眸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在思考。
杨初雪也不着急,准备出纸笔,只待她想明白,周瑾萱却是高兴极了,她最喜欢听这些小故事,每次都能令她意犹未尽,感触甚深,心中偶尔虽然有些嘲讽,但又觉得不无道理,她知师傅拿书出去印了,她现在只期待,时间能过快一点,寓言故事她也有份,很想拿回家跟爹娘、大哥、还有弟弟摆显。
、127、第一百二七章...
127、第一百二七章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几天过后,江新柔虽还不是很适应,但经过周瑾萱的潜默移化,已经渐渐开始习惯燕府的生活。
每当遇到不赞同的问题,娟秀的小脸就皱成一团,只是也不会出言阻止,不过那脸色嘛,就挺好看的,变来变去,丝毫没了高门千金的不动于色。
周瑾萱每次一看见她那模样,就喜欢语出惊人,或者故作不雅来逗一逗,开始江新柔还会露出一点不赞同,后来发现小师姐有意为之,就干脆彻底的无视了,心中感觉挺烦恼,为什么上课的生活,跟她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师傅的琴艺,她还是很佩服,想着那些新奇的小调,她觉得,对于目前种种纠结,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其实,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燕府改变了许多,也随意了许多,以前哪怕泰山崩溃与顶,她会露出点表情么,镇安侯府的家教,可不是一般的严格,否则又怎能出得了皇后,并且还是世祖皇帝和先皇都亲口赞誉的。
十一月,寓言故事翻印出来,静安侯未免书册失了原有的风格,还专门弄了彩墨曾加图画效果,当它一在书局出现,立马就引起不少争议,其中话题最多的,不仅是书里的图画,还有故事里的寓意,不少文人墨客都对此书赞不绝口。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是有的,也有人说流云居士沽名钓誉,不过无论如何,总的来说,流云居士的名字,再次风风光光了一把,只是看到朝华郡主大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愣,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朝华郡主是谁,只要在京中数得上号的人物,谁不知那是廉郡王府的嫡女,亦是燕三夫人的学生。
说起燕三夫人,众人就不得不想起她的画了,且不管燕三夫人出身如何,她的画在京中却是千金难求,并且若是想要求画,跟她说了还不算,她不想画,别人也没办法,谁让她家有一个浑人呢,还把她护得个紧,唯有跟燕大公子说道一二,或许方有可能,只是尽管如此,求画的人还多不胜数,最多的,却是那人物肖像,谁都想在鼎盛之秋,留下一方画卷做为想念,燕三夫人笔下的人物,绝了!
廉郡王府闹开了锅,他们那一点风声没有,没想到女儿竟出了一次大风头,现在只要一提起朝华郡主,谁不赞一个好字,就连福亲王妃,说话都酸溜溜,更别提其他一些名门贵妇,都只道朝华郡主好福气,怎就跟流云居士沾上了边儿,但有心人就难免深思了,仿佛跟流云居士沾边的,都跟那燕三夫人有牵扯。
周瑾萱一回到家,就喜滋滋的拿出寓言故事准备献宝,师傅说,这书翻印出来,可是第一个给了她,虽然那已经是十天前的事儿了,但此时也不妨碍她心中的高兴,只要一想起这书上有她的名字,将来还可以留给孩子们看,她心里就特别得意。
只是令她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廉郡王一听说女儿回来,当即就传她过来问话,不仅叫了世子,还叫了郡王妃,书桌上大大方方摆着这两天令他们既高兴,又忧郁的寓言故事。
周瑾萱一进门儿,就欢欢喜喜的请安,看见桌上的书,愣了一下,小嘴不撅,不满道:“师傅骗人,明明说好这书只送给我一个人,连小师妹都没有呢。”
廉郡王抚了抚额头,恨铁不成钢,敢情她这女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怒道:“谁让你在这书上留下封号?”哪怕留个字号都好啊,现在京城局势正紧张,女儿又来这一出,他们家想不摊这一趟浑水都难了。
周瑾萱得意的一笑,言语里有几分骄傲:“当然是我自己呀,朝华郡主,多威风,看见这书,就知道我的大名了,将来还可以留给子子孙孙。”周瑾萱越想,心里越美,也越发觉得朝华郡主的大名好听。
廉郡王简直无语了,他很想问问,流云居士究竟是怎么教导他女儿的,指了指书上另一个名字,严厉的问:“这是什么?”
周瑾萱一看,觉得莫名其妙:“流云居士啊,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书,京城里各大书局都有出售,你师傅当然只送给你一个人,其他人都拿银子买——”
“真的吗,太好了。”周瑾萱笑的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兴奋的表情,不难想像她此时的开心。
廉郡王感觉很头痛,发现他这是对牛弹琴,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可知流云居士是谁?”
“是师傅呀。”周瑾萱回答的理所当然,这书是她和师傅编写的,除了自己的大名以外,另一个肯定就是师傅了,这还用问吗?周瑾萱心里这样想的,还给了廉郡王一个你好笨的眼神。
廉郡王额间青筋直冒,眉毛都一跳一跳的,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起来,万不该把女儿送给流云居士教导,女儿以前虽然性子跳脱,哪怕脾气不好,但至少可以沟通,现在则,他实在有些无奈了,感觉是鸡同鸭讲。
周瑾萱说完话,黛眉轻蹙,深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让廉郡王更加吐血的话:“流云居士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怎么想不起来了,爹,你曾经听说过吗?早知道,就该让师傅换个字号,唉,便宜别人了。”
廉郡王脸色一黑,气得说不出话,手指着周瑾萱颤抖了半响,接着又叹了口气,愁道:“丫头啊,你如今这么缺心眼儿,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廉郡王妃也跟着愁了起来,只有世子爷满脸兴味,跟以前的妹妹相比,他还是觉得现在的妹妹更加可爱,哪怕就是惹爹生气,都惹得这么有水准,心里对流云居士很是好奇,只惋惜不能得缘一见。
“爹,你怎么了,脸色黑黑的,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周瑾萱一见父亲脸色不好,急忙担忧的问道。
廉郡王不听她这话还好,一听,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廉郡王妃赶忙瞪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爹只是担心你。”
周瑾萱不在意的笑笑:“爹,女儿很好,您不用担心,师傅说了,我既然不喜欢内院争斗,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干脆什么也别理会,把自己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当所有的一切都立于阳光之下,阴影就无所遁形,有时候对付敌人的最佳方法,就是直来直往,阴谋嘛,当然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到时候,不气死他,也噎死他,女儿总会保护好自己。”
廉郡王欲哭无泪,她气的是她老子好不好。不过他也不能否认,女儿的这番言论很有道理,如今几位皇子争得厉害,皇上对文家一系隐有打压之象,但如今太后健在,皇上也不能做的太过,世人总讲究一个孝道,廉郡王府,其实站不站队,都会被拉下水,与其躲躲藏藏打太极,还不如干脆摊开来说,他无非也就是几个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当他把这些把柄宣扬开,看谁还能拿他怎么样,他好歹也是个郡王,皇子想动他还不够格,只要皇上不动,他就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心中这样一想,廉郡王也不管女儿了,反正有她那师傅教导,这孩子也傻不到哪里去,并且如今还薄有美名在外,只要她将来嫁了人,该祸害谁祸害谁去,他这做老子的是Сhā不上手了,自从女儿拜师开始,就常把师傅挂嘴边了,廉郡王觉得,他忍了,全当帮别人生女儿了,心里对未来女婿的担忧,反倒比女儿多一些,这要是把女婿气出个好歹,他怎么对得起亲家啊!
不过,关于流云居士一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女儿提提,省得她懵懵懂懂,拜师都一年多了,还不知师傅真正是谁,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知流云居士就是你师傅。”
周瑾萱白他一眼,这她当然知道,还用得着说吗,书上有写名字呢!
廉郡王忍着气,觉得对女儿要直截了当,小小的提点肯定不能让她开窍,其实他也很想看看,当女儿知道她尊敬的师傅骗了她,又会有什么反映,沉着脸说:“你可知,你师傅曾著作《农耕要术》《农耕》《算数要解》《新算数法》几书,并且还曾编写《光瑞字典》,如今又有这《寓言故事》,你可知你师傅在民间声望多高,你又可知你现在的名声多响,借流云居士的光,你如今出去走一圈,上到名士大儒,下到文人举子,说不定都会争相拜访,想跟你对学问探讨一二,前儿遇到刘大人还说,请你过府一趟,教导教导他家闺女,你你”
廉郡王不说话了,忽然有些颓废起来,其实之前让女儿拜流云居士为师,想的不就是这样吗?可是如今真实现了,他反倒犹豫起来,并不是说他对女儿扬名不高兴,而是他清楚女儿有几斤几两重,他怕啊,穿帮了可怎么是好。
周瑾萱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一个圆字,喃喃道:“原来师傅这么厉害,那我不是捡到彩了。”
廉郡王忧郁了,幸好他没对女儿的反映抱希望,只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道:“人家那是隐士,流云居士说出去,没人知道是谁,你这朝华郡主,我廉郡王府的大门,要不是皇帝钦赐,说不定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周瑾萱面色一正,说:“师傅既然传了我的名儿,定是没有想着隐瞒,父亲无需忧心,女儿相信,师傅自有分寸。”
廉郡王眉头紧锁,心里郁闷非常,他感觉就纳闷了,女儿之前不是还听不懂人话吗?怎么此时脑子就转的这么快,不过听她这样一说,他心里也了然了几分,昔日太后寿宴,如今《寓言故事》,燕三夫人这是稳打稳的,一步一步扎定根基,再把自己的名字宣扬开来,倒时候无论是谁,哪个又敢小看她一眼,并且名下还有两位系出名门的弟子。真真好谋算,好心机,也好有耐心,这一局数年,若是他没猜错的话,从《农耕要术》出来之前,燕三夫人就在布局了吧,那时候才她多大啊,还没嫁给燕三吧。
廉郡王想着,心里不寒而栗,幸好这人是女子,若是身为男儿
这世道岂不是要乱了!
女儿跟着她,想来也不会吃亏吧,只看女儿如今这模样,他相信,女儿就是嫁了人,倒霉的也只会是别人,只希望女婿将来多加担待才好。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女儿将来也是一位名人,并且燕三夫人一生收过弟子无数,其中八位亲传弟子里面,七位都把夫君吃得死死的,并且宠爱一生,传为一段佳话。
剩下一位则是进了宫,虽不能专宠椒房,但终其一生都被皇帝所爱,死后亦被皇帝惦念,凤位空悬直至皇上驾崩,与其合葬,就连太子,也在皇上的保护下,安安稳稳登上帝位,可以说是一生荣耀,亦成为后来宫中女子钦羡的典范。
杨初雪也成了所有女子追捧的对象,不仅女人,就连男人都对她尊敬不已,能得她的指点和教导,就好比得了点金石,无一不对她的话尊为信奉教条。
后来事实也曾证明,她的所言非虚,曾有人见她一面之后言道:能得燕三夫人教诲,一声受用无穷,大才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昨天只更新了一章,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稍后没有了,此文以后会保持双更至完结,表踢我呀!!
因为准备新文时间紧了点,新文每天一更,等这篇文完结以后,会把速度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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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八章...
128、第一百二八章
相比起来,镇安侯府却淡定了许多,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寓言故事》一出来,他们除了含蓄的笑,就跟没事儿一样,前来探听风声的人,全被一个太极打回去,只是话语间也没否认,燕三夫人是流云居士一说。**
江新柔回家后,他们便细心叮嘱,让她用心跟师傅学本事,江新柔心里挺为难,因为师傅教的道理,好多都跟母亲和奶奶相左,只是,这话她又不能说出来,徒弟怎能道师傅的是非,但看着家人期盼的眼神,想了想,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反正她是乖乖听话了,母亲以后别责备她就好,其实她也觉得,在燕府里的生活很惬意呢。
话说,江新柔其实也是个腹黑吧,偷换概念这一招,果然不愧是镇安侯府出来的,玩儿的那是一个精湛。
随后的日子里,关于燕三夫人是否流云居士的穿越,还引起了不少争议,有些人相信那是真的,有些人却嗤之以鼻,辅国公虎着张脸坐在屋里,打死他都不相信,三儿那妾室,会是流云居士,会编写字典这样的巨著,会得到文太傅的青睐,那女人粗鲁,无礼,做作,怎么想都跟流云居士沾不上边,他心里气呀,他只记得,要不是那女人把他闹得家宅不宁,老大和老三又怎会想着分家,现在见了他这亲老子,若不是还有一个孝道扣着,那就跟陌生人一模一样了。
且不管辅国公心里怎么想,宁夫人那边也不好过,只差没拧断手中的帕子,自从老大老三分家以后,辅国公府的名望是一路下滑,虽说她儿子得了个爵位,但她这才没高兴多久,女儿接着就失了宠,然后儿子当差又不顺,紧跟着正房那边也跟三皇子交好起来,害得他们现在地位尴尬,宁夫人心中恨啊,早知道会如今日这般,那她以前千般算计,万般忙活,又是为了谁啊!
并且,现如今还传出那小贱人是流云居士一说,宁夫人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你说那燕清云哪一点比得上她儿子,运气怎生就那么好,出生在公主的肚子里不说,就连纳个小妾,都能纳个了不得的。
燕清耀心中的嫉恨自是不提,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家中小妾比那混账多了去,怎就没燕三那么好福气,当即便开口反驳道:那不可能,燕清云那妾室心机甚深,看着没一点儿文人风范,她若都能是流云居士,他用自己的前途打赌,输了的人爬出京城,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这时候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一语成戳吧!
却说柳大小姐那边,一听到这一消息,王静茹首先便出来反驳,她是柳含烟的大弟子,翰林大学士之女,现如今正好十五岁,已经许给七皇子为侧妃,待到来年开春就可以出嫁,柳含烟的几位弟子,许的人家那可都是富贵非凡。
“你说她是流云居士?笑话,这怎么可能。”
“外面人都是那样说的,你可别忘了,《光瑞字典》的编写人,其中就有燕三夫人的两个弟弟,现如今这《寓言故事》只看那图案的作画风格,除了她又会是谁,并且朝华郡主的大名也在呢。”梁诗颖淡淡的说道,表情傲然,目下无尘,容貌姣美清冷,气若幽兰,仪静体闲,看着颇有几分仙姿玉骨。
王静茹哑然,怒视着梁诗颖,说:“你怎能长他人志气,我就不信这世上的女子,还有人能与师傅比肩。”
梁诗颖瞥她一眼,不说话了,似乎觉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王静茹心中恼怒,最看不得她这一幅,悠闲淡然的态度,就好像什么都事不关己,其实她那心眼,只怕不会比任何人都少。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师傅都还没发话呢,无论那流云居士是谁,跟咱们有关系吗?柳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又何必自降身份与民争利呢。”
柳含烟满意的一笑,赞赏的看了那弟子一眼:“云雅说的对,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弟子,我也从未偏心过谁,静茹的心意为师知道,只是你的性子太直,以后嫁了人,可切莫要如此了,七皇子如今正被皇上看好,你要明白,你嫁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还有诗颖也是,你的才情虽在师姐妹中最为拔尖,但性子太过淡然,现如今家里宠着,我也照看着还好说,嫁人之后怎么办,你要怎么相夫教子,为师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们以后多跟云雅学学为人处事的道理,也别成天把心思用在学问之上,需知,女人嫁了人,靠的,可还是自己的夫君。”
“是。”王静茹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咬了咬牙应道,只狠狠的瞪了齐云雅一眼,这女人比梁诗颖还不如,惯会拍须遛马,做一些下作之事。
梁诗颖虽然没吱声,表情也还是淡淡的,只是却微不可查点了点头,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应承下来了。
齐云雅谦虚的一笑,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的高兴谁都看得出来。
柳含烟唇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对几位弟子的听话,她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若在旁人看来,就一定会大声感叹,原来才女之间,也会有争斗啊,原还以为,才女都不食人间烟火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过年,不管外面流言如何风风火火,杨初雪对此却沉默不言,关起门来过日子,无事教教徒弟,带带儿子,在准备准备新的寓言故事,她心里明白得很,有些事情越解释,引起的声音反倒越大,还不如干脆置之不理,时间长了,是非自有公论。
大年夜依旧是在皇宫里过的,这一次杨初雪过了一个好年,忽然发现,燕清云投靠三皇子,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后宫里面,太后和贵妃都没给她脸色看,还不停的嘘寒问暖,一帮看着她们脸色行事的贵妇,也不敢对她出言挑衅,就连流云居士一事,都没人敢拿出来当话题。
杨初雪这年过得挺爽快,另她吃惊的是,镇南王不仅给燕清云送了年礼,还给她送了一箱价值不菲的衣裳首饰,那衣裳可都是上好的皮毛,样子,竟也都是按照云裳坊的款式制成,首饰就更不用说了,云南本是富庶之地,那玉质的发簪和玉佩,看着就晶莹透亮,在现代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虽说在古代也得过一些好东西,但这一送就是一箱,那份财大气粗,还真把她给吓到了。
燕清云一看妻子那傻样,心里感觉特高兴,简直是太难得了,乌黑的眼睛向她一瞟,得意道:“傻眼了吧,这可是表兄送你的谢礼。”
杨初雪愣愣的,她的确有些傻眼了,不解道:“什么谢礼?”
“表哥的那些产业,当然要谢夫人多劳,要我说,他也忒小气了,这么点儿谢礼怎么够。”
“哼!”杨初雪白他一眼,喜滋滋的让人把箱子收起了,嘴上还唠叨的说道:“给咱女儿留着做嫁妆。”
“你有喜了。”燕清云眼睛一亮,闪闪发光的看着她。
杨初雪面颊一红,啐他一口:“混说,没有的事儿。”
“没有你干嘛害羞。”
杨初雪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
燕清云很有格调的把头一扬:“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杨初雪脑袋一晕,瞪着他,这丫的学会顶嘴了是吧!
燕清云脖子一缩,气势弱了下来,眼巴巴看着她,委屈道:“我这不是心里高兴嘛。”
杨初雪气哼哼的转过头,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跟他计较起来,轻轻摸了摸小腹,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笑着说:“还不知道呢,要等大夫来确诊。”只是她这个月小日子没来,感觉好像是有了。
燕清云傻乐的笑了起来,现在他这傻样,就跟杨初雪刚才一般无二,急忙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等等。”杨初雪唤住他:“没有确诊之前,你可不许给我宣扬。”否则,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燕清云死命的点着头,杨初雪微微放下了心,只是还不到一刻钟,她就知道她放心的太早,燕清云的确啥话没说,但那就他那故作神秘的模样,言语之间的闪闪躲躲,满府里还有谁能不知道。
首先来看她的,便是李嬷嬷,自从搬家过后,长公主就让李嬷嬷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三夫人大喜。”
听见她这一句话,杨初雪还愣了愣,不知道喜从何来。李嬷嬷又接着说道:“三夫人,您如今可是有了身子,虽然还不显怀,但也得仔细着点,从今日起,老奴就给您好生调养,鲜香乌鸡红枣汤啊,喝着对身子最好了。”
杨初雪满头黑线,一想起那喝汤的日子,她的胃就一阵阵的犯恶心,她就知道,不该对燕清云抱有希望,那家伙就是一个白痴。
杨初雪虚弱的笑了笑:“李嬷嬷别着急,大夫还没确诊呢,也不知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夫人这气色,老奴就知道是有了。”
杨初雪无语,只恨不能把燕清云抓来暴打一顿,李嬷嬷可也真本事,昨儿还看不出来有没有,今儿她就有了身子,那简直比神人还神了,心里只暗暗祈祷,希望是真的有了吧,否则这丢人就丢大了。
不过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诊脉之后,皆大欢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此乃滑脉,胎儿稳健有力,夫人平日保养得很好,并无不妥症状,老夫这就开几幅安胎药,恭喜您喜得贵子。”
杨初雪松了口气,还来不及说话,燕清云便问道:“为什么不是女儿。”
老大夫囧了,一般人家不都是喜欢喜得贵子吗?这燕三公子果然与众不同。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胎儿实在太小,分辨不出男女,不若过几个月再看可好?”
杨初雪看都不看燕清云,直接让丫鬟打赏,至于安胎药什么的,她还是老规矩照旧,始终都坚信是药三分毒,至于燕清云嘛,就先凉快凉快吧!
杨初雪心里是这样想的,要给燕清云几分颜色看看,只是她忘了一点,那家伙天生神经粗,硬是没把她的惩罚当回事儿,乐颠的跑去四处报喜,等到杨初雪想到要生气时,来客又跟着上门了,一圈应付下来以后,人累,身也累了,燕清云伏低做小了一会儿,接着她就的迷迷糊糊睡了,第二天想起来了时候,心里也就不气了。
只是虽然不气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郁闷,只觉得燕清云那家伙奸猾无比,怎么胡碰乱撞,都能逃过一劫,她呕啊,不过为了孩子着想,她还是决定少生气,当天晚上半夜三更,杨初雪忽然睡不着,眼睛水汪汪看着丈夫:“清云,我想吃醉仙楼的香酥鸡。”
燕清云苦哈着张脸,在妻子期盼的目光中,硬是把我叫人去买这话给吞了回去,随后,大半夜的,便跑去砸人家大门,第二天早朝,厚厚的折子参了一叠。
杨初雪知道后,心里有点内疚了,早知道,要闹腾也该白天闹。
于是乎,傻人有傻福,燕清云的这一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放过去了。
杨初雪有时候都会觉得,她家相公变狡猾了,只是平日相处,他还是那副傻样啊,看着又不像!
杨初雪纠结了,不过没多久,她也就放开了,反正无论如何,那家伙都是她相公!
、129、第一百二九章...
129、第一百二九章
年后,燕清云还沉侵在妻子怀孕的喜悦当中,天上忽然一道惊雷,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置了三皇子一系不少人马,三皇子损失惨重,七皇子渐露锋芒,燕清云这不着调的家伙,竟也被一道文书,任命在禁卫军,副护军参领一职。
杨初雪当时就惊诧了,天上一个馅饼,没把她砸晕,倒是把燕清云砸得云里雾里,他这一辈子还真没当过官儿呢,并且还一上任就是朝廷正四品大员。
燕清云心里乐和,当天就跑去宫里谢恩,只是去了才知道,新上任的官儿,还不止他一个,燕清云当时就郁闷了,敢情他那职位是没人要的。
皇上这次拔除三皇子一系人马,空出了不少职位,他倒是想安排自己的人手,但奈何处处受制,三皇子此次虽然失了手,但秉承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的原则,于是乎,燕清云一类的纨绔,暂时就捡了便宜,尽管只有少数几个,但那都是京中要职,皇上也不想把三皇子给逼急了,再加上太后现如今还病着,互相妥协之下,有了这样的结果,正职除了个别一两个人之外,其余均是皇上的人担任,副职则是一帮纨绔子弟。
三皇子,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明明都是儿子,父皇却只偏心七弟,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此举是为了要给七弟铺路,只是这也要看他允不允许。
朝堂上,曾经勉强维持在表面的平静,经此一事被打破,燕清云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嘴上说着看不上那职位,但去当差的时间,却一次也不见少,并且还尽职尽责的不得了。
杨初雪只笑他过官瘾,燕清云却认真的说,他知道自己没本事,但他也想尽自己所能,为妻子、孩子萌阴。
杨初雪听后,半响都没说话,只是心里却酸酸的,涩涩的,蒙生出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怀孕的日子里杨初雪很悠哉,燕清云虽去当差,但她的关心一点儿也没少过,无论是身上穿的一针一线,还是吃的用的,都是她亲自准备,出了燕府大门,谁不赞燕清云一声福气好,娶了一个贤惠媳妇。
燕清云回想曾经花名在外,出门都要经人指指点点,跟现在比起来,虽然才只短短两年时间,但他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福气好呢,每次当差回来,都会记得给杨初雪买爱吃的零嘴。
江新柔经过一段时间适应,早就习惯了燕府生活,看着师傅夫妇鹣鲽情深,心里止不住的钦羡。
“怎么样?羡慕吧,我也很羡慕呢,所以呀,你可要多学着点,我决定,我将来的夫君,一定要以燕哥哥做典范。**”周瑾萱很自信的宣布,眼中闪烁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决心。
江新柔黛眉轻蹙,担忧道:“萱姐姐,你”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又哪是她能说了算的,师姐性子活泼不拘小节,她只担心,她会受伤。
周瑾萱浅浅一笑:“放心吧,孰轻孰重我懂得,能得一心人白头偕老最好,若不能,君既无心我便休,师傅说了,咱们女子要先要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所以师姐我无论在哪儿,都可以过得很好。”
江新柔低着脑袋没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近些日子以来,师傅和师姐的言论,早就打破她不少印象中的认知,虽然听着也觉得有理,但没有亲眼见证过,谁又说的清楚是对是错,但要亲身验证的话,她怕,她怕那样的代价太大,镇安侯府做事,向来讲究一个稳字,她想劝劝师姐,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其实她心里,也是期盼着的吧!
且不管她们怎么想,时间过的却是飞快,杨初雪自从有了身子,就把《寓言故事》交给周瑾萱完成,她只在旁指点一二,并让江新柔摹观。
新书翻印出来正是开春三月,这一次因为有江新柔加入,上面自然多了一个字号,江新柔为自己取别号为江衡君,江取自与姓氏,衡乃是平衡,均衡,辨别是非善恶的标准的意思,君,则是君子品性,道德素养高雅之含义,有心人不难猜出主人是谁。
《寓言故事》第二本出来,燕三夫人的争议虽然还在,但却少了许多,更有见着眼红,专门递了拜帖来访,打算让女儿拜燕三夫人为师。
杨初雪还正在考虑,其实她也有想过开班收徒,这样不仅可以奠定自己的名望,还可以在京城各大家族之间拉拢人脉,只是还没等她考虑好,就有一件事情气了她一个倒仰。
原来那柳大才女,今年正好有两位弟子出嫁,现如今也已经回到家中备嫁,柳才女身边少了人,自然就想着收徒了,她的徒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就是嫁的人,那都是贵人中的贵人,于是当她一放出话来,京里的人趋之若鹜,哪怕柳才女还没决定收谁为徒,就有大把人送上门去,就算怀着侥幸心理,碰碰运气也好啊。
杨初雪心里那个气啊,前儿还给她送拜帖的人,今儿就去了原府,她倒不在乎什么名望地位,才女嘛,天底下多了去,需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要是心胸狭窄,这都计较,那她就干脆拿根绳子上吊得了,天底下名人大儒计较的完吗?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有几两本事,不过是比古人多一些见识,多几千年的文化知识而已。
只是,柳含烟此举,却明晃晃打了她的脸,这口气她若咽下去,以后出了门,还怎么抬起头来,她从一开始写书,目标就是以开国皇后和柳家第一代才女为榜样,若这样就被柳含烟给压下去,那以后岂不是要处处低她一等,就连文太傅,她都不愿屈尊,柳含烟又算个什么玩意儿,说实话,杨初雪还真看不上,有本事她就把原公子管好,那才叫本事,才女又怎样,名声显赫又怎样,庶长子还不是出在别人的肚子里。
杨初雪心里忍不住刻薄,这次她是真被气到了,她自问从没得罪过柳含烟,她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谁要是让她过不去,那么对不起,她绝对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师傅没事吧?”江新柔小声的问道。
“没事儿,能生气就证明身子好着呢。”周瑾萱凉凉的回答,对师傅很有些不屑,柳家那位挑衅了几次师傅都不回应,这次又生个什么闷气。
“”江新柔无语,有她这么不尊师重道的吗?
杨初雪懒得理她们,心里正在思索着
“娘娘”燕梓墨摇摇晃晃跑来了,三月的天气虽然渐热,但他穿的还是很厚,杨初雪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就怕他什么时候不小心给摔上一跤。
“儿子给娘请安。”燕梓墨做的有模有样,板着张小脸,你别说,那模样还真跟杨荀朝有几分相似,难怪人都说外甥像舅,果然不假。
“儿子给母亲请安。”紧接着,燕袭也过来了,他看着年纪不大,却比梓墨沉稳许多。
“都起来吧。”杨初雪浅浅笑道,看着孩子,心里那一点气闷也就放一边了。
“娘,我也要读书认字?”燕梓墨一起来,上前了几步就拉住杨初雪的衣角。
杨初雪微微一愣:“怎么想起这个了?”
燕梓墨指了指燕袭:“哥哥都会背三字经了,儿子也要学。”
杨初雪诧异了,见燕袭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轻轻笑了起来:“是吗?背给我来听听,袭儿如今也三岁了,是时候可以启蒙。”
燕袭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杨初雪点了点头,虽说有几处错误,但他小小年纪,已经很难得了。
“袭儿可知三字经的含义?”
燕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害怕,摇了摇头,惭愧的道:“儿子不知,请母亲责罚。”
杨初雪浅浅一笑,其实她自问很温和,每次对燕袭也很好,她就不知道了,为什么他每次见着她,都好像很不安似的。
“袭儿不必自责,你如今小小年纪,能把三字经背完已是难得,不懂直说这点很好,不懂装懂才令人羞惭。”见燕袭懵懵懂懂,杨初雪有些失笑,她跟孩子说这些干嘛,转而问道:“三字经里面的字,你可都会认了?”
小燕袭可怜了,两眼抓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杨初雪摸了摸他的头:“学习虽然重要,但亦要懂得便通,过几日我便让三爷请位先生来,你可要好生学了。”
“谢谢母亲。”燕袭双眼晶亮晶亮的,粉粉嫩嫩的小脸笑起来,是那样单纯的开心,纯净中透着几分单薄,看着这孩子的模样,杨初雪心里纵有再多想法,也忌惮不起来,罢了,她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以后如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燕袭这孩子,也的确惹人生怜。
“娘,我也要读书,我也要请先生。”燕梓墨不满被忽略了,拉着杨初雪的手臂摇晃。
杨初雪淡淡看他一眼:“先说好了,谁要是给我耍浑打赖,你说怎么办?”
燕梓墨纠结了,咬着十指思考了半天,慢吞吞的说:“可以下午读书吗?”
杨初雪被气乐了,这家伙早上起不来,上课还讲起了条件,也不知他这是跟谁学的,板着脸道:“不行,你问你哥哥都是什么时候读书,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赖床,羞不羞。”
燕梓墨不服气了:“我有时候比娘起的还早呢。”
杨初雪被噎住了,她觉得这儿子,生来就是气她的。挥了挥手:“去,去,跟你哥哥玩儿去,若想上课,行,跟你爹说,他若同意的话,娘这儿自然没问题。”
燕梓墨小脸蔫儿了下来,他当然知道爹会同意,问题是,爹检查功课,比娘还要严格,爹自己都是半桶水,对他却呼来喝去,燕梓墨觉得,他心里很不平衡,只是见娘坚持,他也明白娘的性子,那是他赖驴打滚都没用了,蔫了吧唧和燕袭走了。
燕袭拍拍他的头,很有几分哥哥样子:“没关系,以后我学会了教你,这样你就可以看故事了。”
杨初雪悟了,她就说这孩子怎会兴起读书的兴致,原来是想看图书,结果却不认识字。
杨初雪撇撇嘴,梓墨如今实在太小,虽说她也乐意儿子好学,但失了童年乐趣,却不她所愿见。
、130、第一百三十章...
130、第一百三十章
只是看着儿子沮丧的小脸,杨初雪心中一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唤住他们道:“等等,明日开始,我给你们上课,燕梓墨你把皮给我仔细着点,学不好提头来见。.
燕梓墨却是一点也不害怕,晶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可爱的小脸咯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娘最好了。”说着,还小胳膊小腿,蹭到她跟前,使劲的往椅子上爬了两下,发现爬不上去以后,拉了拉娘的手,杨初雪弯□子,燕梓墨“叭”的一个香吻奉上,关心道:“娘,您现在有弟弟了,一定要仔细身子,可不能早起,知道了吗?”
“臭小子。”杨初雪心里一堵,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没来及沉侵在儿子的香吻中,一瓢冷水就浇了上来,不过儿子这奸猾的模样,像她,她喜欢。
“我才不是臭小子,我是娘的小心肝儿。”燕梓墨不满的皱皱鼻子。
“谁教给你的?”杨初雪有些失笑,这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皱鼻子的模样,跟他老子还真像。
“是奶奶说的,我是奶奶的小心肝,也是娘的。”燕梓墨很正儿八经的说道,杨初雪笑骂起来:“行了,滚吧,明儿我会让人去叫你。”
小梓墨慎重的点点头,又跑到燕袭身边去了,杨初雪见燕袭兴奋的看着她,似乎有一些紧张,又似乎有一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眼里浓浓的,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钦羡,笑了笑说:“袭儿也要准备好了,明日两位师姐也会同你们一起上课,并且小舅舅也要来。”
这下不止是两个小家伙,就连周瑾萱和江新柔都惊讶起来,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周瑾萱问:“师傅,你要我跟他们一起上课?”不可能吧,燕袭如今三岁还不到,梓墨也才刚刚满两岁,前些日子才过了两岁生辰。
杨初雪挑了挑眉:“怎么?你们连小孩子都不如?”
“怎么可能?”周瑾萱一下子就炸毛起来,她只是不能接受和两个小毛孩儿一起上课罢了。
江新柔也很疑惑,难道师傅有什么动作,但为什么要和小孩儿上课呢,燕袭和梓墨,才认识几个字呀。
杨初雪接着唤来了漪红:“你给朝儿带个信,让他明天来一趟,这两个月我打算教习一门功课,让他不得缺席,若是有要好的朋友,也可以带一个过来,只是记得,一定要交心的那种,其他就免了。”
“是,小姐。”漪红抿嘴一笑,对小姐的心思能猜到几分,她跟着小姐的时间长了,小姐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她都不会觉得惊讶,心里只有佩服。
杨初雪看着她,笑着打趣道:“漪玉终身大事可都定好了,你有什么打算?前日大哥门下一位管事,还跟我来打听来着。”
“小姐!”漪红瞪她一眼,双颊泛起了红晕。
“原来是不乐意呀,那好,待会我就回了他,咱们家漪红,可是不少人抢着要呢。”
“我去做事了。”漪红这会是真不理她了,对小姐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她要是真急了,小姐还不得瑟起来,总说小梓墨跟骄傲得跟孔雀似的,要她看哪,小姐也一样。.
杨初雪撇撇嘴,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玩了,不过,她们能找到终身幸福,她心里还是很喜欢的。漪玉和燕清云身边的陈锐看对了眼,漪红这一个,则是镇南王的人,目前挂在燕清荣名下,本事挺能干,将来肯定少不了好处,看着丫头们有好归宿,她也可以放心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宫嬷嬷在去年离开了,不过她在京中买了房子还有庄子作为产业送给她,并让她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宫嬷嬷笑着答应了,杨初雪想,宫嬷嬷肯定也有她的故事,应该是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吧,只是既然她不想说,那么她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坚定的依靠,让她不要觉得身后没人。
当天晚上燕清云回来,杨初雪便跟他商议道:“过几个月,我想开学讲课,你看成吗?”
燕清云倒是没有直接反对,只是皱了皱眉,担忧的看着她:“可是你这身子”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杨初雪期盼的看着他。燕清云觉得心都要醉了,又哪里舍得拒绝,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初雪不好好的吗?怎么会想起讲课了,心中有些好奇,他也就问了出来。
杨初雪俏脸一皱,一点都不掩饰她的气愤,义愤填膺道:“还不是那柳小姐,打了我一个大脸,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燕清云心中好笑,看着妻子这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不过对于此举,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欺了他燕家的人,不把面子找回来怎么行,之前的事儿他也听说过一点,只是没想到他的小妻子,心眼儿还真小呢。
“需要我帮忙吗?”
杨初雪摇了摇头,心中一暖,其实能嫁给燕清云她又何其有幸,她做的决定,他总不会拒绝,并且哪怕心中不满,也还是一直支持着她。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燕清云的想法跟她何其相似,他喜欢妻子有什么都找自己商量,哪怕已经决定好了,还是喜欢先问他的意思,这样他会觉得自己很重要,又怎会舍得拒绝妻子的要求,两个人的感情,都是在互相磨合中妥协,而又互相关爱的。
第二天一早,杨荀朝就来了,跟他一起的,是一位国子监的同窗。杨初雪轻纱拂面,直接让人把他们待到课室。
课室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大的屏风,正前方则立着一块很大的木板,上面铺了一张纸,用几个夹子固定。
杨初雪让他们先坐,杨荀朝没说什么,见过礼就规规矩矩的坐下,那学子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依然同杨荀朝一般,对杨初雪见了一个后辈礼,坐在了杨荀朝身旁,接着屏风那边传来一阵响动,杨荀朝和那学子紧张的都目不斜视了,直到两个小家伙来,他们才松了口气。
“好了,今天找你们来,是我打算开一门学科,先让你们试着学习,两个月之后开始讲课,朝儿和你那位同窗,以后有段时间或会充当夫子,所以你们一定要给我学好了。”
“学生简玉珩,还请流云居士赐教?”
杨初雪黛眉一挑,没理会他的试探,只接着说道:“这一门学科,叫做拼音,只要学会拼音,哪怕三岁小儿,亦可读书识字,我打算把此门学科编入字典,到时候可就要交给你们了。”
她的话一落,不仅是杨荀朝,就连简玉衍都兴奋了,刚才的一番试探,燕三夫人虽没接话,但也没有否认,如今听她这话的意思,字典编写还真有她的份,如此说来,燕三夫人是流云居士肯定无疑,并且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只是不知这拼音又是何物。
杨初雪也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接着就讲起了课程,首先便从a开始,两个月的时间有点紧,但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她沉寂了那么久,之前努力艰辛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人踩在头上过。
她要是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了拼音横空出世,看谁还敢在她面前有微词,哪怕就是皇上,对着她这种有着巨大文化贡献的才女,也要让着三分,妈/的,她实在气的狠了。
当天上完课以后,她便让杨荀朝给文太傅带话,到时候开课,她只收二十名学员来听讲,为期十日,并且让他们把拼音透露出去,只是拼音的内容就免了。
周瑾萱听到以后,急忙就给她大哥要了一个名额,江新柔心中一动,首先便想到了自家人,于是这样一来,除了现有的四个人,燕袭和燕梓墨不算,六个名额就已经去了,简玉衍不好意思的笑笑,拱手一揖,厚脸皮也为家人讨了一个名额,他原是京中世家子弟,对流云居士本就好奇,今日一见之下,自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虽说他跟杨荀朝真心交好,但既然有利可图,他又何乐而不为。
消息传出去一连几天,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在意,只是对杨初雪指指点点的人却多了起来。只道她异想天开,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能画几幅画就不得了,还真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长公主知道后,当天就把她叫了去,只说她有了身子,怎还不爱惜自己。
杨初雪把她的想法解释以后,长公主也是一个聪明的,当即就对拼音上了心,漫不经心要了一个名额过来,至于是谁,其实她还没想好,只是她可以预见,拼音以后之盛况,到时候卖个人情也无不可,这种便宜人情她最喜欢做。
杨初雪回到府中以后,等待她的便是燕清荣,还有静安侯,原来这两人前来,目的也是要名额,杨初雪就好奇了,他们连拼音是什么都不知道,怎就那么相信自己,并且燕清荣一次还要了两个,静安侯却没他那么好意思,只单单为好友要了一个。
杨初雪算了算,这样一来十一个名额就去了,不过反正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宣传,他们介绍的人,想必身份也不会差,还剩九个够用了,想想也无不可,就点头应了下来,谁知到了晚上燕清云回来,还跟她说要两份子。
杨初雪原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友,一问才知道,这家伙眼见没人报名,心里急了,死皮赖脸让几个朋友去捧场,最后好不容易才拉了两个,并且还是为他们儿子拉的,如今也才五六岁,刚到进学的年龄。
杨初雪实在是没话说了,望了望天之后一片漆黑,转而默默的垂下脸,泪奔了。
燕清云很无辜,只差点没惊慌失措,妻子这是怎么了?
杨初雪缓了口气,她觉得她现在要心胸开阔,气着自己没关系,气到孩子那可就划不来了。
“没事,睡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加上你那两个人,如今名额已去了十三个,你不用担心。”
“哦!”燕清云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时间在杨初雪严厉的教育中一晃而过,就连燕袭和燕梓墨,都没少受她的摧残。如今已经能照着拼音,磕磕绊绊读完一纸简单的书信。
接着没过多久,柳含烟那边选弟子沸沸扬扬,杨初雪门庭冷清,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也有不少人庆幸,还好没把女儿送去燕三夫人府上,否则的话怎么得了,没想到那燕三夫人看着还行,实际上也是个拎不清的人。
只是接着没几日,文太傅宣布他要上课一事传出去,所有人都惊诧了,心中也疑惑起来,难道那燕三夫人,真是流云居士?有心人情不自禁就想起,昔日字典编写,流云居士可占了头筹。
不少人心中跟着就后悔了,也有不少人处于观望状态,毕竟,哪怕现在传言再厉害,拼音是什么还没传出来,谁知那是什么玩意儿,说不定文太傅只是凭着长公主的面子接到邀请呢。
接下来君山书院的院长也参加了报名,这下,所有人就不淡定了。
柳含烟首先便惊慌起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燕三夫人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原先收弟子,也只是想压压燕三夫人的傲气,最近燕三夫人风头实在太盛,她柳家的人,又怎能被人比下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燕三夫人还真有几两本事,不仅文太傅,就连君山书院的院长都请动了,需知,君山书院那可是大燕开国以来,闻名各方的书院,里面的学子不仅才学渊博,更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如今燕三夫人就连这院长都能请动,她心里是真的慌了。
其实,虽说柳家大名还在,但离先祖柳玉凝已经过去几代,现在已渐渐走向下坡路,否则的话,她又怎会那么着急,柳家的名声,一定不能被人压下去。
只是如今
柳含烟都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唯有寄望与拼音没那么出色,说起来她是柳家嫡出大小姐,才名远播,盛名在外,可实际上,若不是她头上有柳家撑着,他那夫君,恐怕早就把她忘了吧。
柳含烟心中又怎能不嫉妒,燕三夫人凭什么就能得了燕三公子全部的宠爱,她自问才学不比旁人差,家世显赫,出身高贵,她只是想不明白,她究竟哪点不如原熙的意了。
不过,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开课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只是燕清云原先要的那两个小孩名额,却变成了大人。
杨初雪无语,燕清云却是很得意,只抱着杨初雪说:哼,当初让他们报名还不来,这会儿羡慕了吧,便宜周家那两货了,现在简直跟得了彩一般,无事就到处宣扬,害得爷都烦不胜烦,最怕有人上门求人了。
杨初雪懒得看他,也不知是谁,尾巴都翘起来了,还在这说风凉话
作者有话要说:汐汐殿下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啦,完结倒计时,感觉继续下去没完没了,也太拖沓。
家里的鸡毛蒜皮小事说不完。o(∩_∩)o
、完结
上课当天,杨初雪依旧轻纱拂面,上课的地址选在了燕府西侧厢房,专门整理出一个隔间,中间依旧挂着屏风,毕竟这里也有女眷,只是上课用的木板,却被杨初雪换成一块白色瓷器制成的墙壁,用湿毛巾一擦,上面的墨迹就会干干净净,用起来不仅方便,就连君山书院的院长,看见了也赞得一声好字,并且听他那话的意思,君山书院以后也可能会采用此种上课方法。
此次二十名学生,各种身份都有,其中四名是寒门举子,还有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以及三名女子,至于其他的,不是名门望族,就是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身份最高的,除了文太傅和刘院长之外,还有一位专从济州赶来的名门大儒,他或许是想来探讨,也或许是想争论些什么,只是他既然能来,杨初雪心里就是感激的,不仅是她,就连别的上课学生,看见几位名士都忍不住激动起来,直到杨初雪叫停,屋子里这才安静。
杨初雪上课,也不管学生是谁,她反正是拿起了老师的架子,当她把拼音的用法公布出来,当时就有人质疑了,不过现成的榜样摆在那儿,杨初雪让在坐众人随意写下一些东西,注上拼音以后,拿给燕袭和燕梓墨读。
两个小孩结结巴巴,虽然读得很慢,但却一字不差,君山书院的院长,当时就吃惊了,大喊一定要大大推广。
杨初雪淡淡一笑,她知道会是这种效果,接着就系统的讲起了拼音的课程,由于时间很短,她只笼统的讲了一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虽说名义她在讲课,但实际上,却仿佛开着研讨会,他们问,她答。
不仅她曾经写的《农耕》,就连她曾写的《算学》都被拿出来问话,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她既然如此有学问,为何又要弄那些东西?
杨初雪只笑说:世人有三六九等,贵贱之分,但人嘛,总不能裹足不前,国富则民强,老百姓收成好了,大燕国才会繁荣,算学的话,哪怕就是户部,也少不了它,又凭什么说它低贱,商人重利,那又如何,若这世间没有商人,咱们身上穿的,口中吃的,手上用的又从何而来,学业,不分贵贱,我只认为有教无类。
杨初雪说完这话,所有人就深思起来,也有认问她,身为女子为何不好生在家相夫教子,却要弄出如此多的事来。
“我有好好相夫教子,我的相公很好,孩子也很好,他们只会以我为荣,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我心里也很开心。”
问话的人哑口无言,谁都知燕三夫人与燕三公子感情好,儿子这如今看着,一个沉稳,一个机灵,将来想必也非池中之物,并且人家那也是心善,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杨初雪对他的问话却是很开心,这次来的学员,人很杂,但却没什么派系,她今日所说之言,想必明日就会传出去,她就是要借此机会,让她的名望和地位都立于顶峰之上。
十日的课程很快,二十名学生受益匪浅,就连文太傅都真正对杨初雪刮目相看起来,若说之前注意她,乃是因为一本字典,那么现在就真正叹服了。
杨荀朝和简玉衍应邀,去君山书院暂时代课,这一举风头把两人算是出尽了。
杨初雪的名望,如风一般传了出去,现在不仅京城,就连不少地方,对燕三夫人都大大赞扬,特别是一些平民百姓,还有商人,他们对流云居士的崇敬那简直是比菩萨还要高,百姓们欣喜农业收成好,商人们则感激的几乎快要痛哭流涕,流云居士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为他们说话文人,哪怕只是名女子,都让他们打心底里崇敬。
燕三府上门庭若市,之前把女儿送去柳含烟处的几位贵人,这会儿又把拜帖送了回来,杨初雪看都没看,直接扔了。
周瑾萱笑了起来,也不怪师傅以前不吭声了,只道是,原来师傅不计较则已,一计较便要一击必中。
柳含烟这会儿心里苦闷,只是也没什么办法,杨初雪开宴会,她还得强颜欢笑去赴会,真是一个怄字了得,更让她生气的是,静茹才嫁人没几日,就把正妃给得罪了,以前虽说静茹也有一些傲气,但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啊,柳含烟心里挺烦恼。
杨初雪这会儿却是扬眉吐气,燕清云与有荣焉走路都生起了风来,之前被他硬拉的两个壮丁,更是对他千恩万谢,捡了一个大便宜,他们又岂能不高兴,另一些错过的人则后悔万分,你说不就报个名吗?当初干嘛要拒绝呢,悔之晚矣!
不过,令杨初雪头痛的事也不是没有,燕清荣那家伙精明透顶,见流云居士的名头盛况空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笑眯眯跟她商议道,让她若是有空,便去万书楼开课,不多,只要一年去个几次就行了。
杨初雪瞪大了眼睛无语,燕清云胸一挺,护在媳妇身前,燕清荣口才了得,话语字字玄机,不仅扣人心弦还感人肺腑,燕清云节节败退,眼见就要阵地失守,杨初雪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叹气道:“哎呀,我这身子是越来越沉了。”
燕清荣立马退散,不过还是说好,等她生了孩子以后,一定要去万书楼讲课,接着也不等她回应,拍拍ρi股就走了。
杨初雪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心里大骂燕清荣奸猾,并且教导儿子,以后一定要多跟大伯学习,千万别学你爹,人家几句话一说就蔫儿了。
燕清云很委屈,蹲在地上画圈圈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春去秋来春又到,转眼又是一年。
去年八月底,杨初雪平安产下一个大胖小子,为燕府又增添了一层欢喜。大嫂也在六月的时候生下一个儿子,燕清荣总算有了嫡子,那是一个宝贝的,就连向来清雅如玉的面容都有些绷不住,逢人都带着几分傻笑,直让杨初雪把他嘲笑到老。
年初,周瑾萱及笄以后,便和西北李家定好了日子,现在已经回到家中备嫁。
周瑾萱现在也算是一个名人,曾编写过《寓言故事》并且还教导一众闺中女子学习拼音,在女子之间很有名望。
江新柔跟她相比也不成多让,江新柔那是真有才华,大年夜宴,一曲琴音,引得人惊艳无数,仿佛能成为流云居士的弟子,从那时起,就已经变成为一种荣耀,一种名利地位的象征,只要跟流云居士沾上边,就好像一定会大有出息。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拿昔日上课的几位学子来说,除了杨荀朝考中状元之外,其他几人竟都在科举中得了不错的名次,并且简玉衍这次也参加了字典的编写,一时之间大出风头。
燕清荣的万书楼,更是因为这次科考,名声大盛,并且杨初雪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去演讲一次,每当那一天到来,万书楼总是人山人海,反正他们这分家的兄弟两,门庭是越来越旺了。
相比起来,辅国公府就惨淡了许多,杨初雪虽然顾忌名声要敬着辅国公,但奈何辅国公以前做得太过,杨初雪名声如此之好,辅国公出门不被人砸鸡蛋就是好的,哪里还敢来找麻烦,并且时间一长,老二、老四、老五的矛盾也就出来了,更别说,还有辅国公最疼爱的心头宝,幼子虽然年纪小,但做长辈的,哪个不偏心幼子。
辅国公府就那么多家业,被长子,三子分了一半,如今这几个兄弟,那是吃饱了撑着窝里斗了,凭什么都是庶子,老二能袭承爵位他们却不能,反正那是一团糟。
不过这些都不关燕清荣和燕清云的事儿了。
去年除了杨初雪扬名之外,还发生了一件令她高兴的事儿,杨荀盛的亲事定下了,镇南王亲自做的媒,杨老爷和香姨娘虽然遗憾了一把,不能亲自给儿子选媳妇,但更多还是得意洋洋,他们有几斤几两重,能选那些人家,他们心里明白,能得镇南王做媒,也是儿子的福气。
今年杨荀朝中举,就把他们接来了京城,杨老爷那是一个得意的,不过此番他也令杨初雪吃惊了一把,那派头,竟还真有几分名门世家的样子。
见到香姨娘,母女两泪声泣下,一直说了几宿的话,就仿佛怎么也说不完似的,香姨娘心中高兴啊,她的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了。
只是,遗憾的事也是有的,五月殿试过后,没过多久,考场舞弊案就出来了,还好杨荀朝真才实学,又是文太傅的弟子才没有被牵连到,只是这一次,皇上发作了大批官员下马,京中的气氛也更加紧张起来,现在四处戒严,杨初雪每晚都等燕清云回来才能放心的睡下,就怕他有什么闪失。
现在她身份有了,地位有了,孩子有了,相公有了,她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是不枉此行,作为一个穿越女子,她觉得这辈子真的圆满了,她不想参与什么皇权争斗,也不想让丈夫去冒险,虽然她是闺中妇人,但流云居士的名望却不是假的,京中现在人人自危,那种凝聚在空气中的严肃,她又怎能感觉不到,就连大哥,都让她这些天少出门。
杨初雪承认,她害怕了,她只想让自己过上想过的生活,但她哪怕再不喜欢古人的规矩教条,但她也知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当晚,燕清云回来就告诉她,说要出门几日,让她在家里好生呆着。
杨初雪脸色一白,就怕噩梦成真。
燕清云笑着说道:“你别紧张,爷没事,大哥都安排好的,眼看儿子越长越大,媳妇还这么有名望,我这当老子的,也不能被比下去,怎么样都要给你挣个夫人来当当。”夫人是比诰命更高一等的尊号。
“其实不用的......”若是她的名望,让燕清云有压力,她以后尽量会闭门不出,但要让她放弃名利地位,她想她做不到,有那些虚名撑腰,她才能感觉到底气十足,这时候,她真是这么想的。
“别说傻话,我浑浑噩噩了一辈子,难得能做点正事,等我好消息。”燕清云摸摸她的头,心中暖洋洋的,或许初雪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对他越来越依赖了。
“京中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杨初雪幽幽的问道,掩住心里的不安。
燕清云暗赞了一声好,果然不愧是他媳妇,思想这么敏锐,还能洞察先机,听大哥说,要是没有媳妇的玩笑话,说不定事情还不会那么顺利,不过成败就在今次一举,所以一定不能有失。
“没什么大事,你别想太多,这几天关好大门,别让外人进来,岳父岳母那里,我已经派人通了信,你只要安心呆在家就好。”
“你一定要好好的,瑾睿如今还不会叫爹呢。”杨初雪埋在他怀里,贪恋的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燕清云失笑,揽住她的身子:“你以为我是干嘛,放心吧,没事儿。”
第二天一早,燕清云急匆匆便出了门。
杨初雪安静的呆在家,当天就多派了人去门口把守,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第一天,第二天......直到第五天晚上,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东城有不少地方竟是火光冲天!
杨初雪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焦急的看向远方,一直在房门外站到大天亮,一直等着,盼着,张望着,只是,却没有任何人来敲门,也没有任何响动,更是没有任何消息......
燕梓墨睡眼惺忪的起床后:“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想爹爹了。”
杨初雪紧紧抱住儿子,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儿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也想了,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的。”
接下来连续两天,外面除了官兵吆喝,以及一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竟是一点响动都没有,听着那些悲戚惨绝的声音,杨初雪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心里慌得厉害,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街上才有了喧闹。
杨初雪一打开燕府大门,就有侍卫来报,燕清云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正在镇安侯府。
杨初雪身子一软,只差点没有站稳,什么都没来得急思考,急忙让人叫来马车,连准备都没有,就往镇安侯府行去。
镇安侯府,长公主双眼通红,燕清荣沉痛的低着头,跪在地上也不说话,舅公舅婆面含悲色,江新柔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杨初雪心中一痛,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他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都是怎么了,清云呢?他在哪儿,他答应我要好好回来的,瑾睿还不会叫爹呢......”
杨初雪看着他们,笑了,眼泪却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一般,拼命的往下掉:“清云呢,他在哪儿?”
“他在哪?”杨初雪开始说着还好,后来悲痛欲绝的吼了出声,忽然发现,她之前说什么放不下名望,那全都是笑话,跟燕清云比起来,她宁愿丈夫还好好的。
“他在屋里,你去看看吧。”长公主指了指右侧的屋子,接着眼泪又掉下了。
“孩子啊,你别担心,大夫说了,他只要三天以内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舅婆红着眼眶安慰。
杨初雪面容冰冷:“他昏迷几天了?”
舅婆话语一顿,伤心的转过头,大表嫂接过她的话,低声道:“三天了。”
杨初雪心里怒火滔天,眼睛都红了起来,恨恨地看着所有人,就仿佛他们都是凶手:“三天了?三天了?你们现在才告诉我!”说着,她也不理会众人,直接就往屋里冲去。
其他人赶忙跟上,只有燕清荣一人,还跪在地上,本就单薄的身子,又咳嗽起来。
舅公心中不忍,瞥了他一眼:“好了,起来吧,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好好看看你弟弟吧,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都是我的错,明知三儿功夫不行,因为急功近利,还是把他放在那个位置。”
“不怪你。”舅公双眼一闭,沉痛道:“换了我也是一样,那位置如此重要,只能安排绝对信得过的人,你也是无奈为之,三儿福薄,只看他的造化了......”
“进去吧,多看看他,再过几个时辰就三天了,唉......”
杨初雪一看见燕清云,捂住嘴巴就失声痛哭起来,平日里那么活泼的人,此时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杨初雪只觉得,她的心也仿佛空了一般。
“你起来啊,起来啊......”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回来的吗?”
“你快点起来啊,梓墨今儿早还喊着要爹爹呢,燕清云,你听到没有,你快点给我起来......”
杨初雪呆呆的坐在床前,不停的呼唤着,呐喊着,就仿佛下一秒,他就能从床上跳起来跟她说话,逗她开心,惹她生气一般。
只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喊,床上的人都一动不动,杨初雪忽然发起疯来,扑到燕清云身上就打:“你快点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她,从没想过,杨初雪那么斯文的人,发起疯来竟这么可怕。
“放开我,放开我。”杨初雪挣扎着要去摇醒燕清云,只是她的力气,又怎能比得过身边那么多人。
杨初雪破口大骂起来:“燕清云,你给我起来,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人家花你的银子,睡你的媳妇,还要去打你的娃。”
周围的人惊秫了,赶忙捂住她的嘴巴,谁都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流云居士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忽然......
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休想......”接着,便没了动静,只见燕清云气呼呼的,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杨初雪又哭又笑,大夫赶忙上前诊脉。
“没事了,三公子醒了就好,老夫这就去开几幅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长公主擦了擦眼泪,喜极而泣,所有人不约而同,全部都遗忘了杨初雪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把燕清云骂了一通,这丫的,贱货!
接着,杨初雪就一直守在燕清云身旁,直到第二天他再次醒来,才很干脆的甩手走人。不过,哪怕燕清云再可怜,倒也没人责备杨初雪,纷纷都对他没有好脸色,害他们担心受怕那么久,结果,媳妇一说要跑,这人立马就醒了,你说他们气不气。
燕清云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病号,一直到能下床行走,都还苦哈着张脸。
杨初雪等他醒了之后,也才有时间打听发生何事,之前担心都来不及,又哪有心情顾及其他,哪怕皇帝老子死了,都不关她什么事儿。
三皇子逼宫谋反,被皇上一网打尽,皇上这局是胜了,可是也输了,皇上到底四五十岁的人了,受了惊不说,还受了伤,三皇子虽说败了,但临死前还拉着所有人下马,皇帝几个儿子,全都死于非命,他现在虽说还是皇上,但膝下却无一子嗣,怒急攻心加之伤心之下,已经病倒好几天了。
谋反一事尘埃落定,燕清云才刚好了一点,杨初雪就带他回了燕府,镇安侯府如今人多事杂,她不想再牵扯进去,也不想去探究那几位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燕清荣到底安排了一些什么,她只想快点回家,跟燕清云好好过日子,什么都不要理会,也不要管,她想儿子了,也想念家中的气氛了。
接着还不到一个月,立太子一事便在朝中提了出来,只是当今皇上无子,身子又不好,几乎下不了床,立谁为太子,就成了一个话题。
光瑞皇帝忽然发现,之前三皇子一系的人马,竟都支持镇南王去了,并且朝中一些握有实权的大臣也都倒向镇南王一边,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到了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皇帝,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成了虚设,最可悲的还是,忠于他的人马,竟然都是他亲自发落,想起曾经的舞弊案,又想起逼宫那天,身死在宫中的重臣......
光瑞皇帝心中纵然恨极,可他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了,身边的宫人全被换了一遍,他现在又能如何,恨只恨他曾经沾沾自喜,为了不给三皇子做大,选了一些纨绔做禁军,谁知,今日正是这些禁军卖了他。
万般无奈之下,光瑞皇帝成了大燕国开国历史以来,第一位需要荣养的太上皇,镇南王择日到京继任登基大典。
新皇登基以后,该罚的罚,该赏的赏,燕清耀被三皇子牵连,直接发配去了北疆,真应了他当初那句豪赌,输了的人爬出京城,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太皇太后也因为受惊过度,跟太上皇一起荣养了,至于皇太后和一干宫妃,皇上既然还在,她们自是要前去伺候,新皇一上位就把宫里的钉子给拔了个干干净净。
辅国公这会儿是胆战心惊,虽然他跟长公主是夫妻,但两个儿子分了家,要说之前他有恃无恐不害怕,那么在袁家满门抄斩之后,他就开始提心吊胆,宁夫人还没来得及伤心儿子离开,就接到家中的噩耗,当时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竟跟老了十岁一般。
燕清岚也在逼宫那天身受重伤,一条腿都给瘸了,这辈子也就费了。只有燕清辉还有一些欣喜,是不是,以后他就可以袭承爵位了。
辅国公府愁容惨淡。
燕府这会儿却敲锣打鼓,鞭炮连天,燕清云此次保护皇宫也算是立了大功,新皇登基首先便进行封赏,册封燕清云为忠勇侯,杨初雪由于文采出众与国家有贡献,故册封为容华夫人,品级竟比燕清云还高,燕清云哀怨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只是接着,皇帝又给香姨娘册封了一个三品诰命,美其名曰生育有功。
香姨娘当时只差没被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晕,杨老爷心中嫉妒,只是对这诰命夫人也更加疼爱起来,竟也学起了燕清云,当起了忠犬好丈夫。没办法,谁叫他小老婆竟成了官夫人呢,他这做丈夫的,还真是有点没脸。
相比起自己的容华夫人,香姨娘的诰命更令杨初雪开心,对那未曾见面的皇帝,因为燕清云受伤而产生的芥蒂也渐渐的散了去,皇上还真是一个好人那!
去!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
至于这次事件最大的功臣,燕清荣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封赏,毕竟他现在无官无职,有些事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不过皇上一道圣旨下来,辅国公退位让贤,爵位自然就落到了燕清荣的头上,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大实惠,爵位可是比燕清云还高呢,只所谓一门两侯爵,风光无限。
辅国公松了口气,没有夺了他燕家的爵位,没有要了他的老命,他心里还是有些庆幸,他想,他若不是那两个不孝子的亲生父亲,恐怕连家都保不住吧。
燕清辉如意算盘打了空,燕清荣理都不理这些人,一回去,首先便把他那早夭的弟弟记上族谱,接着便请族长,主持分家,然后又把老国公安排在一处最华丽的院子荣养,他的那几位妾室,自然也跟着一起,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这辈子想要出去孩子身边养老,做梦。
辅国公是他亲老子,他自然不会亏待,只是那些女人就不一定了,燕清荣眼神阴霾,闪过一丝杀意,只是杀了她们太便宜了,当即就吩咐下人,除了老国公的吃穿用度按照平日分列来,那些女人......
燕清荣冷冷一笑,他也想看看,当一群饿狼挤在一起,面对唯一的肥肉,她们会做出什么动作,又会发生些什么趣事儿,她们以后,就在那院子里熬着吧!
杨初雪的生活很美满,杨荀盛也随着新皇登基来到了京城,皇上还笑着打趣,说要亲自给他主持大婚,杨家如今说亲的人,只差没把门槛踏烂。
杨荀朝苦逼了,东躲西藏,后来干脆躲到文太傅家不出来了,只是没过多久,文太傅又说起了媒,杨荀朝囧了,杨老爷和香姨娘开心了。
杨初雪也挺开心,文太傅说的那位小姐她也知道,就是君山书院刘院长的孙女,这天大的好事,她自然巴不得,说起来杨荀朝还是高攀了,毕竟,他现在可才只是一个翰林院七品编修呢。
所有的事,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杨家如今在京城也算是真正的崛起了,小瑾睿也学会了叫爹娘,虽然口齿还不清楚,但看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杨初雪的心就觉得满满的。
燕清云可怜兮兮的,见妻子心情转好,急忙就凑了上去,杨初雪瞥了他一眼,转而浅浅笑了起来,只觉得生活很美满,日子还长着呢.......
燕清云见妻子笑了,打横把她抱起来,就往屋子里走去,他可是憋了好久了,虽然他也自知理亏,但妻子的惩罚能不能换一样!
接着,便是一室红浪......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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