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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鬼宫阎君 > 第五章 枯瘦老人

第五章 枯瘦老人

段凤芷说道:“你来看我,就表明你爱我,那我已心满意足了,我还能作什么多余的苛求呢?你可以走了,来日方长,我们都会理智的。”

唐子良颔了顿首,道:“只要你谅解我就行了,你要我多陪你几天么?”

“不必了,我会了解你,也会再等你。”

唐子良忍不住又把她抱在怀中,吻又落在了她的­唇­上,他感激她的,因为她的爱不是自私的,她需要唐子良,但她不占有唐子良让他在这里陪她。

她深爱他,也了解他。

唐予良深情地吻着她,在数个女子之中,她算是最能谅解他的女子。

长吻之后,他缓缓地走下了床,他凝视着她,她有些断肠,可是,她黯然的面容上,有了希望的光彩。

那是,唐子良带给她的。

虽然,她明白唐子良即将离去——一件乍然得到的东西,得到了而又即将失去,但,她不后悔——也不再悲伤,因为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她切切地说道:“唐相公,你可以走了,愿君想我,念我……”

“我会的。”

“如此,我心已足,愿君保重。”

唐子良凝视着她一片黯然之情,久久不忍离去,他一生之中,从未如此怀念与感慨过。

终于他咬了咬牙,说道:“段妹,你病后体弱,一切珍重!”

“愿君珍重,早日回来。”

“我会再回来的,我答应你!”

“如此,妾心已足,你——去——吧!”

他转过了身子,一时,他依旧无法移动脚步,他依旧茫然地站立当场,似是,他突然发觉自己也不愿离去了。

唐子良终于说道:“我走了。”

“再见!”

“再见!”

再见声中,他们黯然而别,她渴望唐子良留下,但她很理智地不让唐子良为她耽误了正事。

凝视着唐子良走出房门的背影,她的泪水再度地滚了下来,自然,这泪水在悲伤之中,是带着幸福的。

唐子良走了,但他会再来的。

——人,为“希望”而活,有了希望,才能支持生命的活下去,唐子良给予了她希望,她能愉快地活下去!

但,唐子良能回来么?

——他是不是会实现了他回来的诺言?这一点,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不说段凤芷的等待,再说唐子良下了阁楼,阿翠已在大厅之内等候,一见唐子良下来,忙道:“唐少侠,我小姐怎么了?”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她看来死不了啦。”

“还是你这一点药方子有效。”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阿翠姑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我家小姐为你得了相思病?早知道的话,我就把你给拉来啦。”

“她从没有谈起?”

“没有,她只说很想再见你一面,我又哪里懂得什么叫相思病?”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阿翠,这一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只是举手之劳,能算什么?”

她笑了笑,又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

“什么时候再来?”

“这很难说,当事情办完了之后,我即刻会来,阿翠,假如有什么事情,请你来告诉我好了。”

“好的。”

“那么,我走了。”

“我领你出去吧。”

“也好。”

当下阿翠领着唐子良,回到“毒谷”的大殿之中,唐子良向阿翠问道:“‘魔侠神君’呢?”

“我不知道,让我问问看。”

阿翠话落,击了三下掌,一个黑衣人应声而至,道:“阿翠姑娘,有什么吩咐?”

“唐少侠的那位朋友呢?”

“‘掌刑长老’请他在后院里喝酒。”

“你去告诉他,说唐少侠要走了。”

“好。”

黑衣人去后不久,但见“掌刑长老”和“魔侠神君”含笑走了进来,“魔侠神君”含笑道:“唐子良,你们怎么了?谷主的病情是否略有起­色­?”

唐子良笑道:“想不到你们也会开我这个玩笑。”

“玩笑?哈哈哈……”

“魔侠神君”又是一阵豪笑,道:“这正是对症下药呀。”

唐子良脸上一红,道:“老前辈,别取笑了,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

唐子良一愕,道:“难道老前辈还不想走?”

“不错,我还不想走,这里还有几罐上等陈酒,喝完了我才想走。”

唐子良想了一想,道:“也好。”

“掌刑长老”说道:“唐少侠,喝酒是其次,其实,他是想为我们谷主取几贴药方,因我家谷主病后初愈,非以药补助元神不可。”

唐子良闻言,才知道“魔侠神君”不跟自己走的原因,当下心头一阵感激,说道:“如此多谢老前辈用心之苦。”

“这是义不容辞之事,谢什么,你走吧。”

“也罢,我走了。”

唐子良辞别了“魔侠神君”与“掌刑长老”,在阿翠恭送之下,走出了“毒谷”。

阿翠向唐子良说道:“唐少侠,你一定要快来哟,别让我家小姐久等。”

“我会的。”

“那么,请珍重。”

“再见。”

唐子良道了一声再见,弹身奔去,刹那之间,已出了数十丈之外。

一阵急奔,唐子良已出了数里之外,他把脚步停了下来,心里一阵思忖:“我该去哪里?”

他打定主意,赴“铁血帮”。

唐子良心念打妥之后,问明了路径,取道向铁石山奔米,是日,他已来到了铁石山。

“铁石谷”在铁石山右麓,铁石谷中,黑石林立,唐于良甫自入谷,便闻一声冷喝传来:“是哪位朋友?”

唐子良闻声,把脚步停了下来,衣袂破风声起,但见一个蓝衣老人,已到了唐子良面前。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请问这里是‘铁血帮’吗?”

“不错。”

“我找你们帮主。”

蓝衣老人冷冷一笑,道:“请问阁下是谁?”

唐子良傲然一笑,道:“烦请转告贵帮主,说唐子良到访……”

“什么?你……就是唐子良?”

“正是在下!”

蓝衣老人一敛惊骇之­色­,说道:“想不到我们帮主正到处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

“烦请你进去通报如何?”

“这个当然。”

话落,转身奔入谷内!

唐子良站立沉思,他此次“铁血帮”之行,自是危险重重,说不定他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

但他心里明白,他纵是走向了死亡,他也非进去不可。

不久,但见那蓝衣老人去而复返,他的背后,紧跟着一个瘦长的白发老人。

那白发老人向唐子良拱手一礼,道:“阁下真是唐子良?”

“在下并无冒他人名之必要。”

白发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铁血帮’外堂堂主‘冰海一客’,特来恭迎阁下。”

“谢了。”

“阁下请。”

话落,横三步,让过了去路,唐子良傲然一笑,当先弹身奔去。

进入了黑石谷中,但见这谷不但深而狭长,又是蜿蜒曲折,不久他们已深入谷中半里。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谷底,停步一望,但见一条石阶,通往半山腰的一座城堡之中。

石阶两侧,每隔五阶,便守立一个蓝衣人,两侧约五六十人,直至城堡之外。

唐子良目睹此情,亦不由为之动容。

“冰海一客”向唐子良说道:“阁下请吧!”

唐子良笑了笑,道:“贵帮真是防备森严!”

“好说好说,这些人只是出来恭迎阁下!”

唐子良笑了笑,道:“在下恐担当不起。”

“客气,请!”

唐子良也不再说话,他当先弹身,向石阶奔了上去,不久,已到巨墙之外。

但见墙门守立了十个蓝衣人。

唐子良一阵自忖,道:“这‘铁血帮’的地势,真是险恶,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冰海一客”含笑道:“唐大侠请。”

唐子良笑了笑,昂步走了进去,步过方围数十丈的广场,到了巨楼大门之前,大门之上,悬一巨匾,上写“铁血帮”。

唐子良把脚步停了下来,问道:“这就是贵帮总堂了?”

“不错,敝帮主已在大厅恭候阁下多时,请吧。”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很好。”

当先向大门之内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十分宏伟的殿堂,大殿之前,伫立了数十个蓝衣人,在唐子良进入大殿之际,数十道冰冷的目光,全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冰冷的目光,均笼罩了一份杀机。

唐子良冷冷地笑了笑,他傲然地向大殿之前,走了过去,但见大殿之上,当中坐着一个年约四旬,俊伟不凡的黄衣书生打扮之人。

他的背底伫立了两个一美一丑的蓝衣­妇­人。

唐子良走到了大殿一丈之处,把脚步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扫了那蓝衣书生一眼,倏然,他“噫”的一声,轻轻地惊叫起来。

就在唐子良惊叫声中,“冰海一客”沉声说道:“禀告副帮主,唐子良唐大侠到!”

“知道了。”

“是!”

“冰海一客”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铁血帮”副帮主冷眼一扫唐子良,晒然一笑,道:“阁下是唐子良?”

唐子良似是一时之间发现了什么,他的目光睁得像铜铃一般,注视着这个“铁血帮”副帮主。

他心里暗暗叫着:“这张脸孔好熟呀……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突然之事,使唐子良怔立当场,“铁血帮”副帮主的问话,他几乎没有听见。

“冰海一客”喝道:“阁下,本帮副帮主在问你的话。”

唐子良在骇然中,惊醒过来,当下冷冷问道:“问什么?”

“铁血帮”副帮主脸­色­一变,道:“我问你是不是唐子良?”

“这一点,我想你是明知故问了。”

“铁血帮”副帮主晒然一笑,道:“以阁下如此年纪,便名震武林,的确是一件令人敬佩之事!”

“过奖了,请贵帮帮主与在下说话吧。”

“铁血帮”副帮主脸­色­一变,问道:“为什么?”

“我找的是帮主。”

“我是本帮副帮主。”

“我知道了,但我找的是帮主,不是副帮主。”

唐子良这一句话说得“铁血帮”副帮主脸­色­一变,他冷冷一笑,道:“一切之事,我全权处理。”

“你处理不了。”

“我就不相信有天大的事我处理不了。”

唐子良冷冷笑了笑,道:“可是,我还是想找帮主。”

“我是帮主的丈夫!”

“什么?”

这一句话说得唐子良大感意外地叫了起来,他委实没有料到这副帮主就是帮主的丈夫。

“铁血帮”副帮主冷冷一笑,道:“帮主是我夫人。”

唐子良恢复了一下情绪,晒然道:“有这等事?”

“为什么没有这等事?”

“妻子职位在丈夫之上?”

这一句话说得副帮主脸­色­一变,冷冷喝道:“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感到奇怪罢了。”

“铁血帮”副帮主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我是否可以全权处理这一件事?”

“可以!”

“这就好,请问阁下,在‘风沙谷’徐夫人‘血花玉女’住处,与一锦衣少年杀死本帮几位门人的是阁下?”

“不错。”

“数日之前,杀死本帮内堂主陆贞婉及十数位门人的,也是阁下所为?”

“在下亦不否认。”

“请问阁下,本帮与你何仇?”

唐子良­阴­恻恻一笑,道:“这要问你副帮主了。”

“问我?”

“不错。”

“我不懂你这一句话的意思。”

唐子良不屑地笑了一笑,道;“不懂我就告诉你吧,我唐子良与你‘铁血帮’仇从何起?”

“没有!”

“既然没有,你派人追杀于我,又道理何在?”

“何时派人追杀你?”

“擂台事毕,‘蝴蝶耳环’被我所得,此事众目睽睽,江湖人物无不知之理,你事后何以派人追杀。”

“这一点,本人从不知情。”

“很好,那么,‘风沙谷’的徐夫人‘血花玉女’与贵帮何仇?”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派人追杀?”

“我只是请她加入本帮。”

“是‘请’还是‘强’?”

“请。”

“既是请,又为什么不从者死?”

“大概没有这等事。”

“可是‘血花玉女’却死在了贵门人之手。”

“这不能怪本帮门人。”

“道理何在?”

“据本帮唯一逃回之人的报告,本帮门人曾于相请,唯徐夫人不从,而且还破口大骂本帮,致发生­干­戈……”

“这就犯了死罪?”

“动手搏招,死伤难免。”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那么派陆贞婉迫杀于我,作何解释?”

“谁说我派了陆贞婉杀阁下?”

“我说。”

“阁下何必含血喷人?我只是派她请阁下到此……”

“强迫我到此。”

“我派她相请阁下,如你执意不来,她只好如此,想不到阁下却连杀本帮派数十位门人……”

“副帮主,你不是说动手搏招,死伤难免么?”

唐子良这一句话反问得“铁血帮”副帮主为之一怔,半晌才说道:“阁下之成名,果然有天赋之条件,你不但武功惊人,语锋也相当厉害。”

“副帮主过奖了,你三番两次‘请’我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要阁下为本帮死去的门人还个公道。”

“那么,我也要副帮主为死去的徐夫人还个公道。”

场面情势,在刹那之间,充满了一片骇人的杀机,唐子良与这位“铁血帮”副帮主的心头,均充满了浓厚的杀机。

副帮主冷冷一笑,道:“我正想领教阁下惊人绝学。”

话落身形一弹,已飘身落在了唐子良的面前。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副帮心,在动手之前,我是否可以先请教你一件事?”

“请说。”

“不知你的尊姓大名?”

“这一点你不必知道。”

“那么,副帮主在这数月之间,是否在讧湖上露过面?”

“没有。”

“没有?……”

唐子良应了一声,他发觉这副帮主的一张脸孔,他确确实实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淡淡一笑,道:“可是,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

“记不起来。”

“在什么地方?”

“也想不出来。”

“你能确定你见过我?”

“不错。”

“铁血帮”副帮主冷冷一笑,道:“你所见的恐怕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唐子良一阵思忖,可是他的脑海中,就没有一个真确的影子,可是对这个影子,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的。

唐子良心念中,副帮主冷冷问道:“唐子良,我也可以请教你一件事?”

“请说。”

“你是何人门下?”

“‘魔中魔’?”

“你父母何人?”

“这与我们动手,又有什么关系?”

“假如你是我所认识的后人之子,我可以饶你一命不死。”

“好意心领,我唐子良到了这里,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我还是想问你父母是谁?”

“只要胜得了我,我就会告诉你。”

“好极了……”

唐子良冷冷道:“我还想请问你一件事……”

“说。”

“动手的是我们两人?还是包括你们人在内?”

“这个你唐子良放心,不要说你胜得了我,就是两败俱伤,我依旧派人送你出本帮。”

“这话可算数?”

“决无戏言。”

“好极了,副帮主请出手。”

“还是阁下先请。”

“如此有请了!”

唐子良喝话声甫落,身形一旋,疾­射­而上,但见人影乍闪,一掌已经出手攻了过去。

唐子良这出手一击之力,奇快无比,人影疾闪,副帮主的一掌,也反手击至。

但见两条人影疾闪之间,两股内家潜力,已激起了狂飙飞­射­,唐子良与副帮主身形同时挪退了三步。

这短短的动手之间,两人已各攻出了三掌,如以掌力而论两人正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

这一着令副帮主大感意外,他悚然­色­变,冷冷说道:“阁下武功,确实大出本人的意料之外。”

“副帮主也不差。”

唐子良的武功,的确叫这位副帮主感到心寒,他当下冷冷一笑,道:“这一战鹿死谁手,确实叫人难以预料。”

唐子良哈哈一阵狂笑道:“副帮主,你何必把这生死之事,太过放在心上?”

副帮主哈哈一阵狂笑,道:“不错,生死何必看得太重,出手吧。”

唐子良脸­色­一沉,喝道:“接掌——”

“掌”字未出,他身形一划,疾如电光如火,再度扑了过去,挥手击出了凌厉的掌力。

就在唐子良出手一击之下,副帮主身形一弹,也欺了过来,出手如电,封出了一掌。

副帮主甫自封招,唐子良猝然攻出了“天魔扬爪”。

这是“天魔掌”中的­精­奥绝学,掌势变化,奇妙无比,副帮主一时不由被唐子良迫退了一步。

但他不愧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一退之下,又已掠身扑上,唐子良已在这刹那间,攻出了第二招“天魔掌”绝学。

人影疾转,三招已过。

倏地——副帮主虚攻一掌,身影一划,弹退一丈来远,唐子良一怔,道:“怎么又不打了?”

副帮主脸­色­一变,栗声道:“你……刚才所施……的是‘天魔掌’?”

唐子良心头一震,道:“对了,想不到你会识得。”

“你……从哪里学来?”

唐子良晒然一笑,道:“这一点你不必知道。”]

“铁血帮”副帮主脸­色­一变,他似是想不到唐子良学会了这二大魔头其中之一的绝学。

这的确是一件令这位副帮主震惊之事,一时之间,他不由悚立当场。

唐子良似有所悟,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所使用的武学是‘天魔掌’?”

“这一点说来你也不信,不谈也罢,我们还是动手吧。”

“很好——”

“好”字甫出,唐子良的身子,再度掠起,人影疾闪之中,已攻出一掌,“铁血帮”副帮主也攻出了一招。

“铁血帮”副帮主此时已不敢轻视唐子良,唐子良既然学会了“天魔掌”,其武功之高,已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是以,他奋起全部功力,与唐子良拚搏。

刹时,十招已过。

但见两条人影平空疾转,其动手潜力之高,的确骇人咋舌。

倏地——一声断喝,出自“铁血帮”副帮主之口,但见他在一声暴喝之后,身子猝然掠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唐子良当头击落。

唐子良见对方这一击之势十分凶猛,不敢硬接来势,身子一斜,弹了开去!

唐子良在身子一弹之下,已顺手攻出了“魔风鬼影”一掌。

唐子良之变换招式,也是十分之快,他一掌击出,“铁血帮”副帮主也凌厉扫出了一掌。

这一掌攻势,使唐子良不能不全力封招,右手施出了全部功力,猛然推出。

“砰!”的一声巨响,两条人影乍然而分,唐子良疾退了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

由这一掌硬接看来,唐子良的武功内力,显然略逊一筹,但“铁血帮”副帮主已大感震惊了。

他冷冷一笑,道:“果是后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老夫佩服极了。”

“好说好说……”

“说”字甫落,唐子良已再度欺身扑上,凌厉攻出了两掌。

这两人的武功不差上下,一经出手,便似狂风暴雨般,其势之快,令人咋舌,也看得两旁“铁血门”弟子为之目瞪口呆。

瞬时,数十招已过。

五十招过后,两人的招式,已经缓了下来,出手搏招,已没有先前那么快速了。

如照此情形下去,势必弄得两败俱伤。

这位“铁血帮”副帮主武功之高,也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假如他事先知道他武功与副帮主只在伯仲之间,他也不敢到“铁血帮”来了。

倏然——一声朗喝之声传来:“住手!”

沉喝之声虽传自甚远,但却充满了慑人的威力,唐子良与副帮主闻声,不由把身子双双收了回去。

两人收身退下,一阵朗声传来:“帮主驾到!”

这朗喝之声传至,使在场的“铁血帮”弟子脸­色­为之一变,齐伏身下跪,说道;“叩见帮主!”

喝声震天,这场面确实叫人见之心寒。

眼前一亮,但见后殿徐徐踱出了一个艳光照人的绿衣­妇­人来,她的背后,紧随着两位老人。

但见她年约三旬,脸孔像桃花一般,如火的樱­唇­,散播着一股少­妇­的火般势力,那一双勾魂眸子,更是撩人心动。

她美——美得无法形容,像每一个少­妇­的美,全部加在了她的身上。

唐子良一时之间,真是看傻了。

他似乎不相信人世之间,有此佳人,一时目光不由收不回来,这艳­妇­配上副帮主的俊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铁血帮主”莲步姗姗,走到了殿上,樱­唇­轻启,道:“罢了,起来吧。”

“谢帮主!”

话落,齐都站了起来,退立一侧。

唐子良倏然“噫”的一声叫了起来,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铁血帮主”的左­唇­角下,正有一颗“美人痣”!

在唐子良“噫”的一声之后,“铁血帮”帮主冷冷问道:“副帮主!”

“在!”

“这位就是杀死本帮数十位门人的唐子良么?”

“正是。”

“铁血帮”帮主娇笑道:“果是俊伟嘛!”

唐子良在骇然中惊醒过来,当下淡淡一笑,道:“帮主过奖了,帮主之美,出乎了我唐子良意料之外。”

“这是贵门人自找死路,怨不得我唐子良。”

唐子良在说话声中,脑中一直在思索他为什么对这一颗“美人痣”印象特别之深?

“铁血帮”帮主冷冷问道:“阁下今年多大了?”

“二十。”

“很年轻,死了也很可惜……”

“铁血帮”帮主话犹未落,倏然——唐子良“噫”的一声叫了起来,但见他脸­色­猝变,身子蹬蹬蹬退了三四步,他突然记起这一颗“美人痣”的来源了。

锦衣少年不是告诉过他,他母亲­唇­下有颗美人痣么?难道这“铁血帮”帮主,就是那毒杀亲子的女人?

唐子良的惊叫,使“铁血帮”帮主心头为主一震,道:“你怎么了?”

唐子良厉声道:“你……是谁?”

“­干­什么?”

“我要知道你是谁?”

“铁血帮帮主。”

“叫什么?”

“这一点,你不必过问。”

唐子良脸­色­一变,喝道:“你究竟是谁?”

唐子良的一再追问,使这位“铁血帮”帮主为之心惊,她不由悚然地多打量了唐子良几眼,道:“­干­什么?”

“我要知道一件十几年前的惨事。”

“铁血帮”帮主脸­色­一变,道:“惨事?”

“不错,十几年前,你是不是做了一件惨无人道之事?”

唐子良这一句话说得“铁血帮”帮主脸­色­为之猝变,她全身一颤,右手一挥,喝道:“本帮弟子全部退下去。”

“是!”

所有门人——除了副帮主之外,全部门人均退了下去,“铁血帮”帮主的举措,使唐子良证明此事有了百分之百的可能。

“铁血帮”帮主冷冷一笑,道:“什么事你可说了。”

“你毒杀亲子……”

“啊!”

“铁血帮”正副帮主齐为之叫了起来,但见“铁血帮”帮主全身—抖,悚然­色­变。

她栗声道:“你……你……”极度的惊骇,使她说不出话来。

唐子良冷冷道:“那么,你是承认这一件事了?”

“你……怎么知道?”

“你将你亲生儿子,点了死|­茓­,掷下断崖是不是?”

“铁血帮”帮主桃花般的粉腮,突然现出了骇人的杀机,­阴­冷冷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唐子良脸­色­一变,喝道:“那么,你是承认了?”

“不错。”

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想不到这一件惨事终被他证实,那锦衣少年的父母,竟是这“铁血帮”正副帮主。

唐子良喝道:“人言虎毒尚不食子,二位害死亲生无辜儿子,其心之毒,恐怕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住口!”

“铁血帮”帮主一声厉喝:“你……到底怎么会知道这一件事?”

唐子良一阵狂笑,道:“你们以为那可怜的生命死了么?”

“什么?”

“铁血帮”正副帮主齐为之脱口而叫,但见两人脸­色­大变,栗声齐问:“他……还没有死?”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们有心肠毒杀亲子,又何必吃惊?”

“铁血帮”帮主栗声喝道:“你说他没有死亡?”

“对了。”

“铁血帮”帮主悚然问道:“难道……是你?”

唐子良狂笑道:“我才不会有这一对狼心狗肺心肠的……”

“住口!”

“怎么?我说得过份了?”

“你骂得好。”

“铁血帮”帮主冷冷一笑,道:“那么,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错。”

“说,他在什么地方?”

“­干­什么?”

“我要知道。”

“杀他?”

“不一定,我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唐子良哂然一笑,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

“铁血帮”帮主­阴­恻恻一笑,道:“我想你会的。”

“凭什么你这么自信?”

“铁血帮”帮主厉声而喝:“你真不说么?”

“只要你有本事,我会说的。”

“找死!”

“铁血帮”帮主一语,甫落,身子已如电般弹起,疾似电芒一般,向唐子良­射­了过来。

玉腕一扬,劈出了一掌。

“铁血帮”帮主这出手一击,其势之快,委实叫唐子良为之咋舌,他右手一封,人已退了一丈。

唐子良身子还没有退下,“铁血帮”帮主挟其惊人的威势,再度狂击而至。

唐子良身子几乎尚未站稳,“铁血帮”帮主的第二掌,已如电击到,这一下真令唐子良难于招架。

倏地——就在“铁血帮”帮主第二掌攻到之际,唐子良一咬钢牙,左手一封,硬接了“铁血帮”帮主这一击之劳!

“砰!”

唐子良被这一掌震退了一丈来远,心血一阵翻涌,而“铁血帮”帮主也退了两三步。

猝然地,“铁血帮”帮主一声厉喝:“再接这一掌试试。”

蓝衣人影,疯狂地扑了过来。

唐子良自知他的武功,不是这“铁血帮”帮主之敌,但他不得不全力一拚,束手待毙,是他办不到的事。

这当儿——掌力击出,挟唐子良毕生功力所发,其势之猛,委实非伺小可,但“铁血帮”帮主右手一挥,已把唐子良的掌力拂了开去,她连环攻出了两掌。

唐子良也拚命攻出了三招。

一时之间,人影翻飞,已对磋了五招。

唐子良的武功,虽不是“铁血帮”帮主之敌,可是他此时已存拚命之心,对方想把他制下,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刹时,十招已过。

倏地——“铁血帮”帮主身子飘然而起,右手拍出了­精­奥无伦的一招,唐子良此时已无还手之力,只好硬封而出。

“铁血帮”帮主就在唐子良一封之下,改以左手击出——“砰——”

一声巨响,“铁血帮”帮主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唐子良的胸膛上,但见他身子踉跄退出,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

蓝衣人影一闪,“铁血帮”帮主再度向唐子良­射­了过去,右手猛然扣出。

唐子良此时已无闪身之能,在“铁血帮”帮主手势扣出之下,他的身子被整个提了起来。

“铁血帮”帮主的脸上,充满了骇人杀机。

唐子良在受伤被擒之下,反而泰然起来。

“铁血帮”帮主冷冷喝道:“唐子良,你说不说?”

“说什么?”

“说他在哪里?”

“不说。”

“你真找死么?”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在下对于生死已不放在心上!”

“铁血帮”帮主冷冷喝道:“我倒不相信你不怕死——”

话落,她的右手,缓缓举了起来,她是一个心黑手辣之人,出手杀害唐子良,并不是一件办不到的事。

她冷冷喝道:“唐子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就是给我一千次机会,也是一样……”

“找死!”

“铁血帮”帮主的右手,猝然拍下,唐子良骤然合上了眼皮,可是等了很久,却没有动静。

他愕然地睁开了眼睛,但见“铁血帮”帮主的手,还举在他的头上,他晒然一笑,道:“你怎么不下手!”

“铁血帮”帮主冷冷一笑,道:“这样让你死去,未免太过便宜了你……”

“你要怎么样?……”

唐子良话犹未落,突然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但见一个蓝衣少女,从后殿徐徐走了出来。

唐子良目光过处,几乎脱口叫了起来,这蓝衣少女赫然是上次他在林中所见那位吹箫而又曾经救他一命的女子。

这一下的确使唐子良吃了一惊。

蓝衣少女向殿前走了过来,眸子一扫唐子良,略为一惊,但她的脸上,随即又恢复了那甜美之容。

“铁血帮”帮主问道:“阿惠,你­干­什么?”

“没有,我想到外面走走。”

“那么去吧。”

蓝衣少女笑了笑,目光再一扫唐子良,她似是没有显得惊奇,径自走去。

唐子良为之不解。

刹时蓝衣少女的影子,已消失在大门之外。

突闻“铁血帮”帮主冷冷说道:“唐子良,何必自找苦吃?”

“你有什么手段尽量使出来好了。”

“我倒不相信你是铁铸之身……”

话落,右手猝然点出。

她右手点出十分之快,分别拍了唐子良­阴­脉四|­茓­,唐子良在她一点之下,人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紧接着他全身泛起了一股冰冷,在冰冷之中,每处筋脉似被刀割,痛苦无比。

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阴­寒刺痛,的确不是唐子良这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他惨呼出口。

“铁血帮”帮主冷喝道:“你说不说?”

“不……说……!”

“我倒要看看你说不说……”

话落,又用内力扣在了唐子良的|­茓­道上。

唐子良终于忍耐不了,他的额角,滚动着豆大汗珠,惨呼之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铁血帮”帮主冷冷喝道:“唐子良,你说不说?”

“不……说……”

“说”字未出,“哇”的一声大响,一口鲜血,已从他口中喷了出来,他终于忍受不住,而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醒了过来。

他的耳际,飘来了一缕箫声,这箫声幽怨之极,唐子良知道,这箫声正是出自那蓝衣少女之口。

唐子良­精­神为之一震,暗道:“这蓝衣少女是谁?……”

心念中,他突然想起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举目四顾,他才发现这是一间石牢。

他试想爬起来,可是全身无力,倏然——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至,石牢之口,已出现了一个蓝衣少女,这蓝衣少女赫然就是海燕。

她望着牢中的唐子良,冷冷道:“想不到阁下也会做了本帮阶下囚……”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为奇,请问姑娘,令帮主为什么不杀在下?”

“这一点我不知道。”

“那么,你来­干­什么?”

“奉我帮主之命而来——给阁下送药。”

“送药?”

“对了,阁下不是伤得很重么?”

“在下还承受得起,令帮主好意,在下心领了。”

“你……不要?”

“对了,在下对生死没有放在心上,药请归还令帮主。”

海燕淡淡一笑,道:“阁下何必固执?”

“废话何必多说?”

“如此我回告我帮主去了。”

话落,移步走去,刹时已消失在牢房之外。

唐子良冷冷一笑,自忖道:“‘铁血帮’帮主会不杀于我,不知又要出什么花样来……”

心念中,他坐地一阵运功调息,但觉|­茓­脉已通,内腑却受伤甚重,他闭目疗伤一阵,但觉已舒畅不少。

唐子良睁开了眼睛,倏然——那缕幽怨的箫声,再度幽幽传来,这次距离较近,所吹奏的,又是一曲悲伤的曲子……

突然——箫声停了,唐子良在箫声停后,情绪上突觉有些茫然之感,似是这箫声令他怀念。

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牢口,但见这石牢均用巨石砌成,牢门用若大的铁丸打造……

倏地——一阵步履之声,再度传来,唐子良举目一望,但见一条蓝衣人影姗姗而至。

到了牢口一看,使唐子良心头为之一震,来人赫然是那个吹奏的蓝衣少女,这怎不令唐子良为之错愕。

她的天真脸上,使唐子良心头为之一震,来人赫然现出一股愁容——这愁容是唐子良从未见过的,唐子良不由一怔。

她有些惨淡地注视着唐子良,似欲言,像回想……

唐子良终于哂道:“姑娘!”

她——蓝衣少女茫然而毫无表情。

她淡淡地,浅浅地莞尔笑了一下,突移步走去。

她突然而来,又突然而走,这使唐子良感到了茫然与不解,他忍不住又叫住了她:“姑娘,你慢走!”

她下意识而又茫然地把脚步停了下来,徐徐转过身来,淡淡笑道:“什么事?”

是的,唐子良有什么事?

——没有,他知道有什么事?唐子良一时之间,不由怔了一怔,他并不需知道什么事,纵然有也不过是好奇之心。

良久,他才含笑道:“我可否请问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

“姑娘是‘铁血门’门人?”

“不错,怎么?出乎你意料之外?”

“有一点。”

“出乎你意外的事还多着呢?”话落,转身行去,刹那身影已杳。

唐子良为她这一句话感到不解,也感到震惊,显然,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又将出乎他意料之外……

难道,这蓝衣少女会是“铁血帮”帮主的女儿?看来又似不像,因为她既害死儿子,自不可能留下女儿——想到这里,他又茫然了……

在茫然之中,他的脑海,泛起了一张勾魂粉腮,那正是“铁血帮”帮主的玉容。

他想不出“铁血帮”帮主的绝代容貌为什么会涌在他的脑海,或许她太美了……也太迷人了,唐子良几乎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倏地——就在唐子良怔怔出神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他惊醒过来,但见那两个“铁血帮”帮主的护法蓝衣­妇­人,已出现在牢口。

唐子良脸­色­一变!

其中一人已将牢门打开,然后向唐子良说道:“阁下出来吧。”

“­干­什么?”

“我们帮主要见你。”

“­干­什么?”

“这个阁下去了就会知道。”

“也好!”

“请吧!”

唐子良钻出了牢门,两位蓝衣­妇­人分以左右,把唐子良挟在中间而行。

但见这是山洞,两位蓝衣­妇­人牢设在山洞之内,走出了山洞,转向总堂后院行去。

到了总堂,两位护法领着唐子良向一座­精­致的花园别院行去,进入门内,发觉这是一座十分美丽的厅室。

唐子良自然知道“铁血帮”帮主请他到此,决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必然施出另外一种更残忍的手段。

到了大厅之中,转向一条边门行去,唐子良自忖了一下自己的功力,伤势未愈,只好任他们摆布,事情等以后再说了。

走约三丈,转入了一座圆形房门,门间,门帘低垂,想来“铁血帮”帮主就在室内。

倏然——“铁血帮”帮主的声音传来:“谁呀!”

“回禀帮主,唐子良到!”

“知道了,退下去。”

“是!”

两位护法,双双退了下去。

“铁血帮”帮主的声音传来:“唐子良,进来吧!”

声音娇滴滴的,迷人的,听得唐子良心头一颤,他似乎感到,一件恐怖的事,就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怎么?你不敢进来么。”

唐子良木然伫立在绣房之前,他一时没有挪动脚步向房门之内走去,自然,在进入这房门之前,他的心里必须作一切的准备。

“铁血帮”帮主的声音冷冷传来,道:“你不敢进来?怕了?”

——凭心而论,唐子良是有一点怕了,但在此时,他纵然有些怕了,但他非进去不可了。

他回首望去,但见那两个“铁血帮”的护法蓝衣­妇­人,像两尊煞神一般,站在了他背后三丈之外的走廊上。

唐子良怔了一下,“铁血帮”帮主的声音再度传来:“阁下当真还要我相请么?”

唐子良的心头突然镇定下来,他淡淡一笑,道:“不敢劳驾!”

他终于掀开了门帘,移步走了进去。

但见这是一间极为­精­美的女人卧室,一切用具均是十分­精­美的,但却没有看到“铁血帮”帮主的影子。

唐子良为之一愕。

“铁血帮”帮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阁下,我在这里。”

声音娇滴滴的,迷人极了。

唐子良猛然回头,但见他的左侧,是一张象牙床,床前,蓝纱帐轻垂,唐子良依稀看见了床上横陈着一个女人——赤­祼­着身子的女人,那像一条蛇一样,盘伏在床上。

室内,阵阵幽香扑鼻,眼前,是一幕如火般的撩人景­色­,唐子良为之目瞪口呆。

这一着,委实出乎了唐子良大大的意料之外,他咽了一口痰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铁血帮”帮主的勾魂声音再度传来:“过来呀!”

像梦呓般的叫声,扣人心弦,唐子良浑身细胞起了一阵抖颤——连内心也在抖栗着。

这如火的诱惑,­性­欲的挑逗,岂是唐子良这血气方刚之人所能去承受得了的事?

唐子良为之骇然。

她又说道:“过来呀,我又不会吃掉你,怕什么?”

声音使人闻之心跳,也似带着无穷的魅力,那使唐子良无法去反抗,他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床前,轻轻地,发抖地掀开了纱帐,于是,一幅撩人心动的景象突现唐子良之眼帘。

“铁血帮”帮主一丝不挂地横卧在床上,她如火的胴体,使唐子良一览无遗,高耸的双峰,诱人的玉体,散发着狼虎之年的­性­欲热力,那不是唐子良所见过的!

­性­欲的勾引,玉体的诱惑,唐子良看傻了。

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那“神秘”之处,微微隐现,她在施出她的勾魂之术,娇声说道:“坐下呀!”

唐子良咽了一口痰水,失神地站立着。

“铁血帮”帮主人间尤物,生就艳光照入,如今再加上这­肉­体的勾引,唐子良如何承受得起?

他像失魂之人一般移动了一下脚步!

倏然——唐子良在热血剧烈循环之下,突涌起了一股坚强的理智,他的身子陡然地停了下来。

“铁血帮”帮主娇笑道:“上来呀!”

乍然地,唐子良笑了起来,道:“帮主不但人美如花,而且玉体也是人间少有!”

唐子良的话,使这位“铁血帮”帮主大大感到了意外,她一怔,随即娇笑一声,道:“你看得上眼么?”

“看得上看得上!”

“那么,坐过来,与我谈谈心。”

“谈心,在下恐怕没有时间。”

“为什么?”

“帮主虽然热情如火,不惜用玉体勾引在下,可惜在下视女人­肉­体多矣!”

“对我的,已不感兴趣?”

“对了。”

“我比不上别人么?”

“大概是!”

唐子良笑了一下,道:“帮主有什么话说吧。”

“铁血帮”帮主对唐子良不为自己­肉­体所动,感到了绝大的意料之外,她认为唐子良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见了自己­肉­体之后,怎么会不心动?

而唐子良竟能克制,这是她想不到的。

她笑了笑,道:“坐到床沿来吧。”

“不,在下不想一亲芳泽。”

“怕?”

“怕什么?”

“怕我。”

“我唐子良假如怕,也就不会进来了。”

“那么,为什么不敢靠近我?”

“或许我唐子良没有这个兴致。”

“铁血帮”帮主一见唐子良不就范,脸­色­不由为之一变,道:“唐子良,你还是乖乖坐到我床前来的好。”

“假如我不呢?你用强?”

“不,我会有办法!”

“什么办法?”

“很简单,但我不想这样。”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我倒想看你用什么办法?”

“你要我用强?”

“不错。”

“铁血帮”帮主淡淡一笑,她微微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右手伸到了床下,似在摸按什么……

一阵寒风吹过,唐子良突然嗅到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暗道一声不好,想不到这­精­致的房室,竟有这­精­奥而奇妙的设置。

唐子良在嗅到异样的感觉之后,大喝一声:“好辣的女人!”

他一掌倏向躺在床上的“铁血帮”帮主击了过去。

唐子良这一掌击出之势及力道,不能说不快不猛,可是唐子良的掌势只击到一半,全身突然无力。

“铁血帮”帮主一阵狂笑……

唐子良骇栗了。

他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如火的热力……他知道他中了一种奇毒的­淫­药,可是这念头随即被强烈的欲­火­掩饰了……

他的双颊在发红,眼睛突见血丝……

欲­火­,使他无法克制,倏然地,他像饿虎一般,向躺在床上,全身赤­祼­着身子的“铁血帮”帮主扑了过去。

她发出了一阵­淫­荡的娇笑。

理智的唐子良此时已不复存在,极为强烈的­淫­药,使他丧失了本­性­,他此时像一只发狂的饿虎,扑向床上的“羔羊”。

他疯狂地压在了她白玉如火的娇躯上,他的右手向她的双峰抓了上去,她打了一个寒噤,更娇笑得厉害了……

这个无耻毒辣的女人,她用无耻的方法,欲使这个心地善良的人陷身地狱,而达到她的目的。

唐子良怎么逃得出她的手心?

她­淫­笑道:“你何必急在一时?把衣服脱去吧!……”

“我……要……我……要呀……”

他叫着,声音充满了抖栗……

她嘻嘻笑道:“小甜心,你抚痛了我……”

“我要……快呀……”

唐子良失去理­性­地发出了兽­性­般的叫声……“铁血帮”帮主在­淫­笑着,她反手把唐子良搂得紧紧地……

她的一只玉腿,像蛇一般,搁在了唐子良的小腹上,把他挟住,他吐气如阑,双颊绯红。

唐子良做了她­性­欲的俘虏,这是他无法抗拒之事,她的一只右手游走到了唐子良的腰际,欲为唐子良解去衣带……

倏然——就在这当儿,“铁血帮”帮主把放在唐子良腰带上的手缩了回来,她瞥见她的床前站立了一个黑影。

“谁?”

“我。”一个女子声音。

“铁血帮”帮主打了一个冷颤,她猛然一推唐子良,唐子良被“铁血帮”帮主这一推,一个身子不由滚下了床。

“铁血帮”帮主迅快地抓过了一条丝被遮住了身子,唐子良愕了一愕,倏然地,他又向床上扑了过去,叫道:“我要……我要呀……”

就在唐子良扑身之际,人影乍闪,那出现的人影,身影一划,猝然点住了唐子良的|­茓­道,唐子良“砰”的一声,栽了下去。

“铁血帮”帮主喝道:“阿惠,你……­干­什么?”

——来人,赫然是那个吹箫的蓝衣少女。

但见她的脸上,浮起了一股­阴­沉之­色­,眸子中,­射­出了怨毒光彩,她冷冷道:“给我解药!”

“­干­什么?”

“给我解药!”

她的喝声,充满了­阴­毒而又可怖的意味,“铁血帮”帮主像是十分惊惧于她,从枕头下,摸出了一颗青­色­的药丸,掷给了蓝衣少女,蓝衣少女忙把药纳入了唐子良的口中。

“铁血帮”帮主冷冷道:“阿惠,你到底要­干­什么?”

蓝衣少女道:“我要他!”

“什么?”

“我说我要他。”

“不!”

蓝衣少女双目一睁,骇人的­阴­影骤现,道:“不给?”

“阿惠,他是本帮仇人。”

“我说我要他。”

“铁血帮”帮主长长一叹:“带去吧,你太过分了。”

蓝衣少女淡淡一笑,她眸子的光彩,依旧是狠毒的,她看了“铁血帮”帮主一眼,提起了唐子良向来路走去。

蓝衣少女是谁?

为什么“铁血帮”帮主这个恐怖的女魔,会如此敬惧于她?这一点,委实大大令人感到不解的……

不知经过了多久,唐子良才悠悠醒了过来,他全身无力,口中­干­渴得厉害。

他张口叫道:“水……水……我要水……”

一只玉手,端着一碗水,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把抓过,仰首大喝,喝完之后,才好一些。

他晃了晃脑袋,放眼一望,但见他躺在一张绣床上,床前站立了那个蓝衣少女。

唐子良心头一震,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一敛笑容,道:“你自己想想看吧!”

唐子良咽了一口痰水,他回忆着那已经过去的骇人一幕,他终于想起来了,他嗅到了一股异味……于是他向“铁血帮”帮主扑了过去。

想到这里,他叫了起来:“我与那毒辣无耻女人……我真的与她……”

蓝衣少女冷冷道:“你没有!”

“啊!没……有?”

“是的。”

唐子良愕然道:“为什么?……我知道了,你……救了我?”

“是的!”

她的语调,突然充满了沙哑,也涌起了一股凄切的音韵,唐子良乍然抬眼,但见蓝衣少女的眸子滚动着泪光。

他的愤怒,把这蓝衣少女的幽怨与凄伤溶化了,他望着她,久久才说道:“你怎么了?”

她轻轻地,忧伤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后悔救了我?”

“不!”

“那么,为什么?”

“没有什么……”

“你怎么——怎么能从她的手里救了我?”

“很简单,我说我要你。”

“她就把我给了你。”

“不错。”

唐子良骇然道:“你……的地位比她高?”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不会了解的……我们不谈这些,这里有颗丹药,你服下疗伤!”

她掏出了一颗丹药,交给了唐子良。

唐子良木然地接过了丹药,他的心头分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感激她,也敬爱她。

这感激与爱是纯洁的,那好像不是出自男女私情。

冥冥中,他感到她似有与自己相同之处,这相同是什么,他说不出来。

同时,他发觉她甜美的脸上,所泛现的是与她极不相称的凄容,当初的笑容,已不复存在了。

唐子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把药服下,坐地运气疗伤,不久,他的伤势已经痊愈。

他凝视着她,说不出的感激与怅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唐子良不知如何感谢。”

她惋然道:“我好像感觉到我之救你,好像是应该的……或许这只是我的感觉。”

她淡淡一笑,道:“你该走了。”

唐子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房间。”

“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是否可以请教你一件事?”

“说。”

“你到底与‘铁血帮’帮主有什么关系?”

她忧然地看了唐子良一眼,答道:“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相交太浅。”

她黯然地咬了咬银牙,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的一生,毁在了她的手里。”

“于是她怕你。”

“或许。”

“她为什么毁了你一生?”

她的目中骤现­精­光,道:“你真非知道我的身世不可么?”

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道:“我不勉强你……”

“也罢,我告诉你——‘铁血帮’帮主是我母亲……”

“什么?”唐子良脱口而叫。

“她是你母亲。”

“你……母亲?这话当真?”

“对了。”

这件事唐子良虽然想过,可是,他曾经认为不可能的,因为“铁血帮”帮主既害死她儿子,又怎么会留下了女儿?

唐子良对这件事,怎不感到意外?

蓝衣少女说道:“你……不相信?”

“在下……”唐子良不知如何启齿。

“这是事实,你总有一天会相信的。”

她凄伤地说道:“我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可是,她害死了他……”

“为什么?”

“她对付他的手法,跟刚才对付你一样,她夺去了他的清白,致使那位我所爱的男人自尽于我面前……”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被她的轻泣之声打断了,她的哭声,悲绝而似在泣血,唐子良心头也不由涌起了一股酸意。

他切齿道:“她……真做出这不要脸的手段?”

“是的,我为此几乎自杀过,可是又被她救活过来……于是,我便活在失去了欢乐的日子里,我恨她,但我不能杀她……”

唐子良黯然道:“于是,她对你的话百依百顺?”

“是的,可是这补偿不了我的创伤呀……”

她切切地哭泣着,状极悲惨。

唐子良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而她像乍见了一个亲人一般,伏在唐子良的怀里,痛哭起来。

唐子良黯然道:“你是一个不幸的好女孩……你应该得到补偿的……”

“永远不会……那已经过去了……永远过去了……”

唐子良突问道:“副帮主是你父亲?”

“是的……”

“他为什么肯让你母亲胡来?”

“他是一个不幸的人!”

“不幸的人?”

“是的,不幸的人,可怜的男人……”

“为什么?”

“我说不出,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天下最可怜的男人……以后你或许会知道的。”

唐子良咬了咬牙,道:“请问你叫什么?”

“我叫洪美惠。”

“洪姑娘,假如有一天我要杀你母亲,你反对么?”

“不,她应该结束她那污赃的一生。”

唐子良轻轻一叹,他为她拭去了脸上泪水,她说道:“你该走了!”

“她会让我走么?”

“我会带你走的,你放心,她不敢阻挡!”

唐子良感激道:“洪姑娘,我唐子良欠你太多……”

“别说这些话啦,走吧!”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当下洪美惠领着唐子良向门外行去……出了门,发现这是在大殿之后的一间房院。

两人弹身奔去,刹时已来到“铁血帮”广场之前,到了围墙之口,一个蓝衣少女倏截住了去路。

洪美惠把脚步停了下来。

那蓝衣少女恭声问道:“小姐,深夜不知欲往何处?”

“这你也管得着?”

“弟子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帮主有令,不准放任何人通行!”

“连我也包括在内?”

“小姐自不包括在内,但……”

他目光一扫唐子良,道:“唐大侠是本帮要的人,弟子……”

“你想留人?”

“弟子奉命……”

洪美惠喝道:“让路!”

“小姐之命,弟子不敢不从,只是弟子如何向帮主交代?”

“有我命令!”

“这个……”

“让路!”

“是!是!”

话落,恭身让过去路。

洪美惠冷冷一笑,弹身向山下奔去,刹时,已下了阶梯,冷不防一声冷喝之声传来:“站住!”

挟着喝话声中,三条人影,泻落在洪美惠与唐子良面前。

当首之人,赫然是“铁血帮”外堂堂主“冰海一客”,他目光一扫,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原来是小姐,不知深夜欲往何处?”

“这个你不用问。”

“是,是,弟子不敢过问,不过弟子奉命看守,不准任何人通行……”

“你敢阻我?”

“弟子不敢。”

“让路。”

“小姐可以过去,但这位唐大侠却不在此限。”

“我想带他走呢?”

“这个……”

“你再这个那个我可要出手了。”

“冰海一客”的脸上,骤现为难之­色­,道:“弟子职责所限,万一帮主怪罪下来,弟子担当不起。”

“放心,有我你还不放心么?”

“冰海一客”终于说道:“如此弟子只好遵命放行。”

话落,让过了去路。

洪美惠冷冷一笑,领着唐子良飞奔而去,不久已出了谷。

出谷之后,洪美惠把脚步停了下来,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唐子良突有所悟,问道:“洪姑娘,我想再请教你一件事。”

“说吧!”

“你是否知道你母亲曾经害死你一个哥哥?”

“你说什么?”洪美惠吃惊而问。

“我说你母亲害死你哥哥。”

洪美惠脸­色­大变,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一件事,她悚然道:“当真有这等事?”

“不错。”

“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

“不错,我从未听过我母亲谈过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你那位没有被害死的哥哥。”

“真的?”

“不错。”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目前他行踪何往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我终会再找到他的。”

洪美惠说道:“到底是否真有此事,我会问个明白,不过,你的话我十分相信,她可能真的做出这种事。”

唐子良道:“不错!这是真的,你母亲承认过。”

洪美惠黯然一叹,道:“我倒想见见我那位不幸的哥哥。”

“你们终有一天会见面的。”

唐子良突有所悟,道:“洪姑娘,我再请问你另外一件事。”

“请说。”

“‘金光秘笈’可是落在你母亲之手?”

“你要‘金光秘笈’?”

“正是。”

“你要­干­什么?”

“这本书对我有极大关系,所以我非找到不可。”

“不错,这一部武林奇书是在我母亲手上,假如你要,我可以为你弄到送给你……”

唐子良感激说道:“对姑娘之情,在下不知如何报答。”

“算了,你去吧。”

唐子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在下告辞了。”

话落,转身行去。

洪美惠注视了唐子良的背影出神一阵,然后,才转身向来路奔去。

再说唐子良离别了洪美惠,弹身奔去,唐子良身子甫自弹出数丈,一声冷喝突传来:“站住!”

唐子良闻声,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放目一瞧,但见一条蓝衣人影,飘泻而至。

唐子良目光一扫,几乎脱口叫了起来,这来人赫然是“铁血帮”副帮主,这一下怎不令唐子良大感意外?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副帮主莫非是追踪在下而来……”

唐子良说到这里,突然把话停了下来,但见“铁血帮”副帮主的脸上,泛起了一副黯然之情,这似是并非为寻仇而来。

副帮主苦笑了一下,道:“不错,我正是追随阁下而至。”

“副帮主找在下,有何贵­干­?”

“问你一件事。”

“请说。”

“他在哪里?”

“谁?”

“曾经被我妻子所害而不死的儿子。”

他的脸上泛起了一股悲切之­色­,这与他原先的一副傲然不可侵犯的严肃之­色­,判若两人。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想找他?”

“对了。”

“难道你还想他么?”

副帮主惨然道:“不错,我想念他。”

“想念?假如你想念他,也就不会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了。”

“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沉重的叹息之声,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沉重与悲哀。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会了解的……你不会了解的,现在我想见他,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你现在如此想见他?”

“不知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的声音,近乎哀求,唐子良也不由为他神情所动,洪美惠不是说过么,她父亲是天下最可怜的人?

他究竟有什么可怜?

唐子良问道:“假如你见了他之后,你要怎么样?”

“向他忏悔,我一生完了……我除了他之外,还另有一个儿子……”

“另外还有一个儿子?”

“对了。”

“他也被害死了。”

“没有。”

“那么,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

“这件事说来你不会相信的,所以我不说了。”

从言谈看来,唐子良深深地发觉,这人的良心受到谴责,当然,这谴责是十分痛苦的。

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你骗我!……”他的声音,十分激动。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的,我不骗你……我的确不知他在哪里……”

唐子良话犹未落,突然——一声朗喝之声传来:“那不是唐兄台么?”

唐子良闻声,心头大大一震,回首望去,使他脸­色­乍变,但见那个锦衣少年,突然出现在此。

唐子良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他不由骇立当场,想不到说人人到,锦衣少年赫然出现于此。

这当儿——锦衣少年已走到了唐子良的面前,他目­射­疑惑光彩,说道:“唐兄,你——怎么了?”

唐子良在骇然中,惊醒过来,当下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

“你怎么在此?”

“我……有事。”

唐子良话落,“铁血帮”副帮主又急问道:“阁下真不想告诉我?”

——“铁血帮”副帮主怎么会知道,他急于一见的儿子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锦衣少年也想不到他要会见的父亲,就是面前之人。

唐子良目前必须做一个决定!

——这决定是不是让他们见面?把实情告诉他们二人?唐子良的答复是——不。

他不能告诉他们——说不定这一说,“铁血帮”副帮主会死在锦衣少年之手,最低限度,他目前并不需要看到这一件事。

他咬了咬钢牙,说道:“我真不知他在哪里?”

副帮主黯然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我不再问你了……”

锦衣少年突问道:“问什么?”

唐子良心头一震,悚然不语。

这当儿——“铁血帮”副帮主望了望锦衣少年说道:“问一个人。”

“谁?”

“我儿子。”

锦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兄怎么会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他不说。”

“为什么?”

唐子良心在发抖,他深深地怕他们两人的谈话,会问出结果来——因为这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

“铁血帮”副帮主惨然说道:“因为我曾想害死过他……”

这一句话说得锦衣少年脸­色­一变,道:“他多大了?”

“二十岁。”

“死了没有?”

“据说没有死,唐子良见过他。”

“你怎么害死他的?”

“我妻子把他丢下绝崖……”

“什么?”

锦衣少年脱口大叫,他的脑海被重重击了一下,这与他之被害情形完全相同呀。

他是何等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

他的脸­色­为之猝变,注视着唐子良,喝问道:“唐兄台,他是谁?”

唐子良终于知道事情瞒不了,而这一件事情终会发生的,那只是发生得迟或早罢了……

他终于长长一叹道:“你父亲!”

“啊!”锦衣少年脱口而叫。

就在锦衣少年惊叫声中,“铁血帮”副帮主脱口而问:“他……就是我那儿子?”

“不错!”

他栗了——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使他的心理上毫无准备,一时傻立当场。

锦衣少年也骇立当场。

空气像突然凝固,使他们木然如死。

久久,锦衣少年激声大叫:“爹——”

他叫了一声,向“铁血帮”副帮主扑了过去——这一刻,他是善良的——无数的思慕之情,使他变得善良。

他思念他——想念这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在这一刻,思慕之情是远比仇恨来得深切。

副帮主抱着他,老泪纵横,道:“我……可怜的孩子……”

相拥而泣,其情感人。

唐子良木立着,他不知道这即将发生的是悲剧还是喜剧?

“铁血帮”副帮主泣道:“儿呀……爹太对不起你……”

“爹……”

“你……原谅爹么?”

猛然地,锦衣少年从副帮主血怀里挣脱开来,说道:“不!”

副帮主全身为之一颤,道:“你不原谅我?”

锦衣少年突放声一阵狂笑,脸上骤现杀机,喝道:“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副帮主悚然地退了一步!

锦衣少年喝道:“你配做我父亲么?”

副帮主惨绝泪落,黯然垂首。

锦衣少年­阴­恻恻一笑,道:“你承认我是你的儿子么?”

“我……”

“你!哼!你不配做我父亲,我也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早已死在断崖之下了……”

他抑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冷冷道:“我做了你的儿子,身犯何罪?”

“当然你没有罪……”

“那么,你为什么想害死我?”

“儿子…”

“别叫我儿子。”

锦衣少年咆哮道:“你不配!”

“是的,我……不配……”

“说,你们为什么想害死我?”

“我……”

“你既想生我,为什么又想害死我?”

“我……是个罪人!”

锦衣少年厉喝道:“不错,你是一个罪人,你该死——”

锦衣少年一语甫落,疾如电光石火,向“铁血帮”副帮主­射­了过去,出手劈出了一掌。

唐子良本能地弹身截住了锦衣少年去路,喝道:“兄台,你疯了?”

锦衣少年把身子收了回去,说道:“你­干­什么?”

“他……是你父亲呀!”

“我没有你这个父亲!”

“你……”

“我要杀他!”

唐子良望着锦衣少年满脸骇人杀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锦衣少年喝道:“唐兄台,让路!”

“你真要杀他么?”

“不错!”

“你……”

“唐兄台,我问你,假如你换了我,你会怎么办?”

“我!”

“你会不会找他算帐?”

“会!”唐子良脱口而出。

锦衣少年说道:“那么,让路吧!”

唐子良终于移动了一下脚步,闪了开去。

锦衣少年目She­精­光,迫视在副帮主的脸上,喝道:“你既然该死,我就杀了你。”

话落,一个掠身,向副帮主­射­了过去,一掌猛地劈出。

锦衣少年这一掌劈出之势,疾如电光石火,但副帮主像一无所睹,木然站立当场。

锦衣少年一咬钢牙,把击出的掌势收了回来,喝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副帮主惨然道:“我不配对你还手。”

锦衣少年咆哮道:“还手,我不杀没有还手之人。”

“我不还手。”

锦衣少年说道:“我倒不相信你不还手。”

话落,第二掌再度劈到。

锦衣少年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铁血帮”副帮主的胸膛上,但见他脸­色­一白,踉跄退出了七八步。

锦衣少年喝道:“你为什么还不还手?”

副帮主惨然道:“儿子,我……”

“你不配叫我儿子,你再叫我儿子,我就杀了你。”

唐子良目睹此情,为之动容。

副帮主惨然道:“我不配与你交手,我一生罪孽深重……”

“还手,我说过我不杀不还手之人!”

“不!”

“你真找死么?”

“不错。”

“好!”

锦衣少年冷冷应了一句,他的脸­色­为之惨变,­阴­影的杀机在他的脸上浮了起来。

唐子良暗地打了一个冷颤。

倏地——锦衣少年的身子猝然地再度掠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向副帮主扑了过去。

这次扑击之势,比刚才更快,但见人影一闪之下,掌力已卷向了“铁血帮”副帮主。

“铁血帮”副帮主依旧木立当场。

一声闷哼声起,但见“铁血帮”副帮主的身子,再度踉跄后起,“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唐子良为之惊叫出口。

锦衣少年为之一怔。

副帮主惨然道:“你真不肯原谅我么?”

锦衣少年厉声一笑,道:“你想用受伤叫我对你同情么?”

“不管你怎么说,我依旧不还手!”

“真的?”

“是的!”

“好极了!”

锦衣少年暴起了一阵狂笑,那笑声是极为骇人的,他在狂笑之中再度移步向副帮主欺了过来。

唐子良下意识地又截住了锦衣少年去路,说道:“兄台……”

“你­干­什么?”

“算了,这已经够了。”

“不够……”

唐子良脸­色­一变,问道:“你真要杀死他么?”

“对了。”

“兄台,他……”

“让路,否则别怪兄弟翻脸无情。”

唐子良长长一叹,他又把脚步收了回来。

锦衣少年看了唐子良一眼,道:“唐兄,我不能不报此仇。”

“但,你别忘了,他是你父亲。”

“父亲?哈哈哈……”

这“父亲”两字,再度激起了锦衣少年的杀机,他一阵狂喝:“我没有他这样的父亲……”

他的身子再度掠起,疾如电光石火,向副帮主­射­了过去,一掌劈下。

“砰!”

“铁血帮”副帮主依旧没有还手,锦衣少年这一掌再度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身上。

但见他口血狂飞,身子栽了下去。

他连受锦衣少年两掌而不运功阻挡,这种伤势是十分重的,但见他倒地昏死了过去。

锦衣少年怔了一怔,仰天一阵狂笑!

唐子良为目前这种情势所慑。

锦衣少年收敛狂笑之声,­阴­冷冷道:“我不相信你真不还手。”

他弹身而起,把“铁血帮”副帮主的身子提了起来,他脸上的杀机,依旧并未退去。

唐子良冷冷喝道:“你真想杀死他么?”

“对了。”

“你对他下得了手?”

“他既害过我,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你……”

“我狠么?”

唐子良长长一叹,悲切不语。

锦衣少年的手再度举了起来,只要他现在一出手,副帮主一条命就要毁在他的手里。

倏地——锦衣少年一只手猝然拍下。

眼看副帮主就要毁在了锦衣少年之手,但锦衣少年的手仅拍到“铁血帮”副帮主的头上,便拍不下去了。

天啊!不管如何,此人终是他的父亲呀,天下哪有儿子杀父亲的道理?

他的全身抖栗了一下,悚然止手。

终于,他把“铁血帮”副帮主的身子掷落地上,道:“也罢,我不杀你!”

唐子良缓缓吁了一口气。

但见锦衣少年将“铁血帮”副帮主掷落地上之后,惨然地望了望唐子良,问道:“唐兄台,我真的杀不了他!”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够了。”

“我做错了这一件事?”

“没有。”

“他到底是谁?”

“你父亲呀。”

“不,我说他叫什么?­干­什么?”

“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是‘铁血帮’副帮主……”

“什么?他是‘铁血帮’副帮主?”

“不错!”

“这一点,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谁是正帮主……”

“这……”

唐子良一时为之语塞,他不敢将“铁血帮”帮主就是他母亲的事告诉他,因为他一说,锦衣少年势必去找她。

锦灰少年的武功,不是“铁血帮”帮主之敌。

再说,“铁血帮主”从前既有杀子之心,现在又何尝没有?

锦衣少年问道:“怎么?你不敢说?”

“不……”

“那么,告诉我,这‘铁血帮’帮主是谁?”

唐子良说道:“这个你知不知道均无关紧要。”

锦衣少年是何等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唐子良这种不敢言的表情,当下冷冷一笑,道:“兄台去过‘铁血帮’?”

“不错。”

“那么?唐兄再陪我走一趟如何?”

“­干­什么?”

“我想看看这位‘铁血帮’帮主。”

唐子良心头一寒,道:“你想看看这位‘铁血帮’帮主?”

“对了。”

“看看她到底是谁?”

唐子良道:“我不去。”

“那么,我自己一个人去了。”

话落,弹身而起,向“铁血帮”的黑石谷飞奔而去。

唐子良心头一寒,道:“你­干­什么?”

他一个掠身,挡住了锦衣少年的去路,锦衣少年把脚步停了下来,喝道:“你又怎么阻止我去路?”

“你去送死么?”

“我只是慕帮主之名去看她,她又怎么会杀我?”

唐子良喝道:“你真想知道她是谁?”

“不错。”

“告诉你,她是你母亲。”

锦衣少年一点没有吃惊的表情,他冷冷一笑,道:“这一点我已料到。”

“那么,你非去找她不可么?”

“对了。”

“你……”

“我非找她不可,唐兄台,请让路吧。”

“你武功不是她的敌手。”

“你担心我死在她的手里?”

“对了。”

锦衣少年冷冷笑了一下,望着唐子良说道:“我这一条命是捡来的,纵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唐兄,让路吧,我非去见见她是什么样子。”

“不,你去只有送死。”

锦衣少年喝道:“那么,兄弟得罪了。”

话落,一掌直朝唐子良劈了过去。

锦衣少年这出手一击,其势甚猛,唐子良似是估不到会有这一着,一弹身,闪了开去。

锦衣少年就在唐子良弹身而起之际,划身而起,朝黑石谷扑了过去,身影奇快无比。

唐子良料不到锦衣少年身子会如此之快,当下箭步­射­了过去,一掌反击锦衣少年背部。

唐子良这出手一击,其势何等之快,人影一闪,锦衣少年不由被唐子良迫得横闪一丈。

唐子良一掠身,再度截住了去路。

锦衣少年喝道:“唐兄,你……”

“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这是我的事。”

“我不能让你去送死,不管这是谁的事。”

“难道你真的要与我动手?”

“不错。”

“你这何必?”

唐子良脸­色­一变,喝道:“你想送死,我就先宰了你。”

锦衣少年傲然一笑,道:“那就试试!”

锦衣少年一语甫落,已缓缓向唐子良立身之处走了过去,场面情势骤现紧张杀机。

唐子良喝道:“站住!”

锦衣少年一阵狂笑,就在狂笑声中,他的身子猛然掠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射­向了唐子良。

唐子良一声大喝:“退下——”

断喝之下,一掌已疾扫锦衣少年前胸。

出手一击,其势如电。

锦衣少年也在唐子良攻出一掌之际,左手一封,挡开了唐子良的一掌猛击一掌。

掌力攻出,唐子良也封出了第二掌。

“砰!”

一声巨爆,两股内家潜力击撞在一起,但见狂飙如涛,锦衣少年的身子,被震退了五六步。

锦衣少年的脸上,骤现杀机。

他喝道:“你为什么阻我?”

“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你认为她一定会再杀我?”

“不错。”

“我死于你何­干­?”

“你假如真想去找死,把事情解决完了再去不迟!”

“什么事还没有解决?”

唐子良脸­色­一变,喝道:“我问你,你是否­奸­­淫­了吴莲?”

锦衣少年脸­色­一变,道:“不错。”

“你准备怎么样?”

“什么事怎么样?”

“对吴莲如何处置?”

“这是我的事,唐兄最好还是不必过问。”

“但我非过问不可。”

“道理何在?”

唐子良脸­色­一变,喝道:“告诉你,吴莲已经有了孩子。”

“什么?”

锦衣少年为之脱口而叫,这一点的确是出乎了锦衣少年的意料之外!

他骇然地注视着唐子良,半晌说不出话来。

唐子良冷冷喝道:“所以,在你去送死之前,你必须先解决这一件事。”

“你这话当真?”

“对了。”

“你要我怎么办?”

“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唐子良勃然­色­变,他真想不到这锦衣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冷喝道:“你不想娶她么?”

“娶她?”

“对了。”

“我从没有考虑到这一件事。”

“混蛋!”

“你骂我道理何在?”

“她有了你的骨­肉­,难道你能不管么?”

锦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我要她就是了。”

“那么,去告诉她。”

“现在?”

“对了。”

锦衣少年苦笑了一下,他的神情在这刹那之间,显得沮丧,也十分痛苦似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乍然间,他的眼眶里滚动着泪光,这情形反令唐子良一愕。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突然的情形发生。

锦衣少年惨然地站立当场,似是千万愁苦思潮,骤然涌起在他的心田。

他突然移动脚步,转身行去。

唐子良一怔,问道:“你去哪里?”

锦衣少年咆哮道:“你别管我,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我这一生做错了什么?……”

唐子良反而安慰他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不,我做错了,我一生错得太多。”

他语音沙哑,状极惨然。

唐子良为之心动,说道:“知错欲改还来得及。”

“迟了迟了……‘铁血帮’帮主害了我……她夺去了我的善良,我一生就是毁在她的手中……”

话落,他的眼眶里骤滚男儿热泪,可以看得出来的,他心情是十分悲伤。

他停下脚步,咬了一咬牙,道:“唐兄,你相信我一句话……”

“什么话?”

“我一生只爱一个女人?”

“谁?”

“吴莲!”

唐子良心头一震,这一句话的确是他想像不到的,他想不到锦衣少年是深爱吴莲。

他怔了一怔,道:“我相信的。”

“不,你不会相信的,我一生只爱她,我不知道这爱我究竟应如何去表白,我只会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我的爱!……”

唐子良说道:“你既然爱她,那么,你就去看她吧。”

“不!”

“为什么?”

“我要去看‘铁血帮’帮主,唐兄,我是否可以托你一件事?”

“说。”

“告诉吴莲我爱她,假如我能重出‘铁血帮’,我会娶她,这是我的保证,请你转告她。”

“‘铁血帮’你非去不可?”

“对了。”

“她会杀你。”

锦衣少年说道:“我不去心恨难填,我纵是死在她的手里,也心甘情愿,你必须了解我。”

唐子良喘了一口气,道:“假如你非去不可,那么,我陪你走一趟。”

“不必!”

“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之事,不想连累于你。”

“不,我非跟你去不可,我不能看你有意外之事发生。”

锦衣少年说道:“也罢,走吧!”

话落,当先弹身奔去。

唐子良何尝不知道锦衣少年此去会有事情发生?说不定会丧命在“铁血帮”帮主之手?

可是,他无法阻拦,假如自己站在锦衣少年的立场,也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阻挡的。

两人弹身向黑石如林的谷中奔去。

路上,唐子良倏然想起了一件事,向锦衣少年问道:“兄台,我忘了一件事问你……”

“什么事?”

“徐小娇怎么了?”

“她?”

锦衣少年应了一声,猝然把脚步停了下来,他骇然地注视着唐子良。

唐子良为之一愕。

锦衣少年叹了一口气,道:“我几乎忘了告诉你这一件事,她爱上了我……”

“什么?”

唐子良脱口而叫:“她爱上了你。”

这一句话说得唐子良暗暗吃惊,他不知道这刹那之间,他的心头是什么滋味……良久,他才呐呐问道:“她爱上了你?”

“是的!”

“那么,你爱她么?”

锦衣少年摇了摇头。

唐子良暗地打了一个冷颤,道:“她说她爱你?”

“是的。”

“那么,你怎么告诉她?”

“我没有告诉她我爱她——这也是不可能的,我前些日子,陪她到处散散步,是不想让她回忆惨事,想不到她竟会爱上我,我已有所爱,又如何告诉她?”

“那么,你是不是爱她?”

“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唐子良咬了咬牙,道:“徐小娇是一个不幸的人,你不能再看着悲剧的发生,知道么,你纵然不爱她,也必须爱她。”

锦衣少年叹了一口气,道:“你认为这样好?”

“不错。”

“我尽量试试。”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为了这件事,必须找你说明,她暂时不会回到她的住处。”

唐子良说道:“那么,我们走吧。”

话落,两条人影,直­射­谷中。

不久,已来到了谷底,唐子良一指通往“铁血帮”的石阶,说道:“从这里上去就是‘铁血帮’了,不过,在见到你母亲之前,你必须好好应付。”

“我会的。”

话落,弹身奔去,倏地——一声冷喝之声传来:“站住。”

三条人影,猝然弹身截住了去路,这来人正是那“冰海一客”与另外两个门人。

唐子良冷冷一笑,当首的“冰海一客”问道:“原来是唐子良,二次光临本帮,不知有何见教。”

“想见你们帮主。”

“冰海一客”冷冷一笑,暗道:“你们真是又自投罗网……”

笑容一敛,道:“那么,请吧!”

话落,让过去路。

不久,三人已到了“铁血帮”大门之前,唐子良冷冷道:“进去通报贵帮主吧。”

“那么二位稍候。”

话落,弹身奔入大门,唐子良回首望了锦衣少年一眼,但见他的脸上,一无表情……

唐子良从锦衣少年的脸上收回了视线,他预感到,锦衣少年毫无表情的脸上,隐约现出了杀机……

不久,“冰海一客”去而复返,道:“敝帮帮主有请!”

锦衣少年未待“冰海一客”话落,已当先向大门内走了进去,唐子良一个箭步,与锦衣少年并肩而行。

但见大殿之门,与他上次来时并无分别,但见大殿之上高坐着“铁血帮”帮主。

唐子良淡淡笑了一下。

这当儿——他们两人已走到了大殿之前一丈之处,“铁血帮”帮主冷冷道:“唐子良,阿惠既然放你私自出谷,而你重临本帮,另外又带了一位朋友,是来报仇?”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错了,我只是陪他而来。”

“铁血帮”帮主“哦”了一声,道:“这位阁下有什么事么?”

但见锦衣少年的脸上一片激动之­色­,他注视着“铁血帮”帮主,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铁血帮”帮主愕了一愕,道:“这位阁下是谁?”

唐子良道:“帮主,你不是有一个儿子没有被你害死么?”

“什么?”“铁血帮”帮主脱口一声惊叫,全身一颤,抖然站了起来。

对她来说,这是一件绝大的意外之事,她做梦也想不到,曾经被点了三处死|­茓­,而又丢下断崖的儿子,会突然在此出现。

这使她的心理上,毫无准备而感到了绝大的惊栗。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帮主,这就是没有被你害死的儿子呀。”

“铁血帮”帮主栗声道:“这是真的?”

“不错。”

突然——锦衣少年疯狂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充满抖栗与愤怒,他一敛笑声,道:“不错,我就是被你所害的无辜生命,你想不到我今天又会站在你的面前吧?”

“铁血帮”帮主悚然地注视着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冷冷一笑,道:“你抖栗了?为什么?”

“铁血帮”帮主被锦衣少年这一说,脸上即刻恢复了本来的沉着之­色­,她淡淡一笑,道:“想不到……”

“显然,你想不到我会没有死。”

锦衣少年的脸上,骤现杀机,冷冷喝道:“‘铁血帮’帮主,你为什么想害死我?”

“我……”

“你如想害死我?又何必生我?”

锦衣少年是激动的,他的脸上充满了杀机,他冷冷地笑着,向殿上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道:“我能一睹你凶手母亲的嘴脸,我已满足。”

唐子良睹此情景,为之动容。

“铁血帮”帮主淡淡一笑,道:“我们不谈这件事了!”

“为什么?”

“这已是过去的事。”

“过去?你认为已经过去?”

“是的,那已经过去。”

“不,这还没有过去,我还没有死呀!”

“铁血帮”帮主说道:“过去就算我对不起你,但那已经是过去之事我们何必再去谈他?现在我们又见了面,就谈谈你的事。”

锦衣少年­阴­冷冷笑了起来,道:“你怕我?”

“我怕你什么?”

“怕我谈从前的事?”

“有一点!”

“难道你在要害死我之前不怕么?……”

“住口!”“铁血帮”帮主咆哮着。

锦衣少年冷冷一笑,道:“这是你做过的事,难道说不得?”

“铁血帮”帮主长吁了一口气,道:“你想谈什么?”

“问你为什么想杀我?”

“这……”“铁血帮”帮主为之语塞。

“难道你想杀我,会没有目的?”

“我……不知道。”

“怎么你想杀我,你想害死我,为名?为利?为权?……”

“住口,你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锦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怎么个不客气法?杀我?”

“铁血帮”帮主气得浑身皆抖,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锦衣少年冷笑一声,道:“告诉你,我既然敢来到这里,就不将生死放在心上,这一点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铁血帮”帮主突又恢复了她的镇静,她倏地黯然地说道:“孩子,娘……”

“你不配做我母亲,别叫我孩子。”

“铁血帮”帮主说道:“难道你不肯原谅我么?”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我知道我做错了。”

“但迟了。”

“是的,迟了,但我希望你会原谅我。”

锦衣少年冷冷喝道:“告诉我,你害死我的目的何在?”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铁血帮”帮主长长一叹,道:“反正我已做错了这一件事,你就原谅我……”

“你不值得我原谅!”

“铁血帮”帮主脸­色­倏地一变,道:“那么,你要怎么样?”

“我说过我要你说为什么原因要害死我?”

“我不能说。”

“你当真不说么?”

“不错。”

锦衣少年脸­色­一变,杀机倏现,喝道:“我要杀你?”

“你理智点!”

“不必,你不配做我母亲——大不了你就杀了我。”

“你再不分好歹,我可能……”

“那就试试。”

锦衣少年一语甫落,人已掠身而起,疾如电光石火般地向“铁血帮”帮主­射­了过去,掌力猝然劈出。

“铁血帮”帮主右手一扬,喝道:“退下去。”

一股无形掌力,将锦衣少年的身子迫了回来,但见“铁血帮”帮主的绝­色­花容上,掠过了一份杀机,喝道:“你再不分好歹,我就杀了你。”

锦衣少年狂笑道:“你杀我呀……你不是早想杀我么?哈哈哈……”

挟着栗人的狂笑之声,他再度欺身,向“铁血帮”帮主­射­了过去。

但他的身子,又被迫了回来,“铁血帮”帮主喝道:“你真想找死么?”

“对了!”

“你想找死,我就杀你好了。”

他嘶叫着,人似疯狂一般,向“铁血帮”帮主扑了过去,出手连击两掌。

“铁血帮”帮主一声厉喝:“我就教训教训你。”

一语甫落,人影疾闪,反扑锦衣少年,出手一扬,左手已经攻出。

唐子良亦不由被这情形所慑,呣子天下至亲,想不到竟会落得这不幸的下场。

这当儿——倏感一声“叭叭”之声,破空传起,但见锦衣少年身子疾退了七八步,双颊为之红肿。

“铁血帮”帮主喝道:“这两记耳光是教训你……”

“你不配教训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又向“铁血帮”帮主疯狂扑去。

“铁血帮”帮主喝道:“你真想找死么?”

“对了,你出手杀我,哈哈哈……”

出手连连,击出了三掌。

“铁血帮”帮主似是被锦衣少年激怒了,她一声狂笑,道:“我就杀了你。”

人影乍闪,反扑锦衣少年。

唐子良站在一侧为之心惊,他何尝不明白锦衣少年的武功,并不是“铁血帮”帮主之敌?可是他又不能出手,否则事情会演变得更糟。

倏地——一声冷叱声起,紧接着“砰”的一声,唐子良几乎为之惊叫出口,但见锦衣少年踉跄后退,连吐了两口鲜血。

他晃了两晃,才把脚步站稳。

“铁血帮”帮主一怔,叫道:“孩子……”

“住口,你不配……”配字未出,他又吐了一口血。

“原谅我伤了你……”

“原谅?哈哈哈……你为什么要我原谅?杀吧,杀死我。”

“不!”

“为什么?”

“我不忍杀你。”

锦衣少年冷冷一笑,抹去了一下口角上血迹,道:“很好,你不杀我,我终有杀你之日。”

他一望唐子良,道:“唐兄,我们走吧。”

话落,当先走去。

唐子良略为望了“铁血帮”帮主一眼,他终于也移动了脚步,跟着锦衣少年向着大门之外,走了出去。

倏闻“铁血帮”帮主一声断喝:“站住。”

“铁血帮”帮主这声厉喝,把唐子良与锦衣少年的脚步,同时给喝停下来,锦衣少年回首冷冷问道:“帮主还有什么交待?”

“你给我留下!”

“留下?”

“对了。”

“为什么?”

“我不让你走出本帮。”

锦衣少年脸­色­一变,­阴­恻恻笑了一下,道:“我为什么非留下不可?”

“你是我儿子,所以你非留在本帮之内。”

“你不配做我母亲,再说我也不会留下。”

“我非要你留下呢?”

“除非你杀了我!”

话落,又移步走去。

锦衣少年似是根本不将“铁血帮”帮主放在眼里,他这再次移步走去,激起了“铁血帮”帮主满脸杀机。

她一声厉喝:“你真不留下么?”

“对了!”说话声中,依旧举步行去。

倏地——蓝衣人影一闪,“铁血帮”帮主一个弹身,疾如星火一般,向锦衣少年­射­了过去,截住了锦衣少年的去路。

锦衣少年傲然一笑,道:“你要怎么样?”

“留下。”

锦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我说过这一点我办不到!”

话落,朝“铁血帮”帮主一直走了过去,他似乎对于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铁血帮”帮主亦为之动火。

唐子良目光一扫,为之动容­色­变。

——这时的场面笼罩了一场骇人的杀机,如果锦衣少年固执己见,“铁血帮”帮主真有杀他之心。

这当儿,锦衣少年走到了“铁血帮”帮主面前三尺之处,“铁血帮”帮主一声怒叱:“你再走过来试试。”

锦衣少年脸上一无表情,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倏地,“铁血帮”帮主一声叱喝:“找死——”

叱喝声中,一掌向锦衣少年劈下。

锦衣少年此时已是身受重伤,他不要说出招,即是闪身,也是办不到的事。

倏闻唐子良一声断喝:“住手!”

唐子良这一喝,“铁血帮”帮主不由把身子收了回去,唐子良一个箭步,欺了过来。

“铁血帮”帮主冷冷问道:“你要­干­什么?”

“帮主真要杀他么?”

“不错。”

锦衣少年突说道:“唐兄,这是我的事,你最好不必过问。”

“铁血帮”帮主脸­色­一变,喝道:“对了,你最好少管。”

她语锋略为一顿,向锦衣少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走还是留下?”

“走!”

“我真要杀了你。”

一语未落,一掌再度劈下。

锦衣少年似是一无所睹,眼看“铁血帮”帮主的掌力,已击到他胸膛,他依旧动也不动。

“砰!”

“哇!”

这两声声响,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响起,但见锦衣少年身子飞退两丈,口血狂喷之中,倒了下去。

唐子良之惊叫出口。

这当儿——“铁血帮”帮主一声厉喝:“我真杀了你——”

她的身子,再度掠起,直朝锦衣少年再度扑击过去,唐子良大喝一声:“住手!”他弹身挡住了“铁血帮”帮主的去路。

“铁血帮”帮主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唐子良脸­色­一变,怒道:“帮主真非杀他不可?”

“不错。”

“帮主不觉得过辣了?”

“这是他自己找的,岂能怪我?”

唐子良怒道:“你不但是天下最毒辣的女人,而且是天下最荒­淫­无耻的女人,想不到你对我唐子良竟用了那不要脸的手段,你如不放他,我就跟你拚了。”

“铁血帮”帮主冷冷一笑,道:“你拚得过么?”

唐子良冷冷道:“我纵是以命相殉,也在所不惜!”

“那就试试。”

“铁血帮”帮主一语甫落,人似闪电一般,向唐子良­射­了过去,出手一掌,直劈唐子良面门。

“铁血帮”帮主这一击之力,挟愤而发,其势之猛,非同小可,唐子良大喝一声,反击一掌。

出手一击,“铁血帮”帮主的第二掌已再度攻到。

“铁血帮”帮主现在不但有毁去锦衣少年之心,也有杀死唐子良之意,以消心头之恨。

倏地——就在“铁血帮”帮主第二掌攻出之际,一声冷喝传来:“住手!”

这一声冷喝之声,充满了威力,“铁血帮”帮主与唐子良不由双双把身子收了回去。

放目一瞧,使唐子良心头一震,但见蓝衣少女洪美惠,已站在了大殿之中。

“铁血帮”帮主脸­色­微微一变。

洪美惠的脸上,一无表情,她眸子一扫,冷冷问道:“怎么回事?”

“铁血帮”帮主喝道:“阿惠,回屋子去。”

洪美惠冷冷道:“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必过问……”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不,她应该知道的,帮主,难道你不让她知道这一件事?”

洪美惠冷冷道:“什么事?唐少侠。”

唐子良故意说道:“我不敢说。”

“为什么?”

“你母亲不让我说。”

“你说吧,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自然想说,可是……”

“娘,到底什么事?”

“铁血帮”帮主气得浑身发抖,她厉声一笑,道:“唐少侠,你说好了。”

“唐少侠,我娘已经答应你说了。”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洪姑娘,你不是想见你哥哥么?”

“哥哥?不错!”

唐子良伸手一指锦衣少年,说道:“那就是了!”

“什么?”

洪美惠脱口而叫:“他……就是我哥哥?”

“对了!”

洪美惠的脸上神情一片激动,双目睁得像铜铃一般,注视着躺在地上昏死的锦衣少年。

唐子良故意问道:“你知道你哥哥曾经被你母亲害过?”

“我知道。”

“她十几年前没有害死他,现在又想杀死他。”

洪美惠闻言,脸­色­一变,颤声问道:“娘,这是真的?”

“不错。”

洪美惠厉声问道:“娘,你为什么非要害他直到死不可?”

“我不想杀他,而是他自己想死……”

“为什么?”

“他并不把我放在眼内。”

“说出道理。”

“我曾经叫他留下,可是他却不听我的话,出言顶撞,我能容他么?”

洪美惠一语不发,她缓缓向锦衣少年躺身之处,走了过去……

“铁血帮”帮主喝道:“阿惠,你­干­什么?”

洪美惠的脸上,一无表情,她望了望“铁血帮”帮主,说道:“我要救他。”

“什么?”

“我说我要救他!”

“铁血帮”帮主脸­色­一变,厉声而喝:“阿惠,我不准你胡来。”

洪美惠冷冷道:“我非救他……”

“你敢?”

“他是我哥哥,我应该救他。”

“我不准。”

洪美惠不再说话,她冷冷地,一无表情地走到了锦衣少年的身旁,掏出了一颗丹药,正待纳入锦衣少年口中,冷不防“铁血帮”帮主一声断喝:“住手!”

洪美惠下意识把手停了下来,她依旧冷眼一望“铁血帮”帮主,道:“你要怎么样?”

“不准你救他。”

“假如我非救他呢?”

“铁血帮”帮主的脸上,充满了杀机,喝道:“我一并连你也杀了。”

“很好,我早就想死在你的手里。”

话落,手中的药直朝锦衣少年口中送去,“铁血帮”帮主一声叱喝,一掌向洪美惠劈了过去。

洪美惠似是一无所睹地站立不动,眼看“铁血帮”帮主的掌力已经劈到,她依旧动也不动。

“铁血帮”帮主为之一怔,不由把手势略为一缓,可是,掌力已结结实实打在了她的身上。

砰!

她身子踉跄退了十来步,脸­色­一阵苍白。

“铁血帮”帮主为之惊骇,她似是想不到洪美惠真的不闪她这一掌之击。

洪美惠厉声喝道:“娘,你再出手呀。”

她的声音,充满了抖栗而又恐怖,听来令人不寒而栗,唐子良亦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铁血帮”帮主冷冷喝道:“你真非找死不可么?”

“不错,你杀死我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么?”

“我并没有说你不敢!”

话落,她又欺步向锦衣少年走了过去,她手里的一颗药,依旧向锦衣少年的口里送去。

“找死——”

“铁血帮”帮主似是怒不可遏,她一声断喝,一掌又向洪美惠击了过来,出手奇快无比。

洪美惠依旧似一无所睹。

眼看“铁血帮”帮主掌力劈到了洪美惠的胸前,倏地“铁血帮”帮主又把掌力收了回去!

她气得浑身发抖,喝道:“你们统统给我滚,阿惠,从今天起,你也不是我女儿。”

话落,转身向殿后疾走而去。

洪美惠说道:“娘,这话是你说的?”

“不错,给我滚!”

“很好,我也不认有你这个母亲。”

话落,把药纳入了锦衣少年的口中,功运双掌,为他疗伤。

唐子良为之心动。

今日假若不是洪美惠到来,锦衣少年一条命,也非死在“铁血帮”帮主的手里不可。

不久,疗伤已毕,她缓缓站了起来,突然,她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感触,忍不住珠泪倏滚。

唐子良为之动容,道:“洪姑娘……”一时,他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洪美惠咬了一咬银牙,道:“与其痛苦留下,不如离去,唉!……”

“洪姑娘,都是我们害了你……”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所能做的。”

这当儿——锦衣少年已悠悠醒了过来,他望了望眼前的景物,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洪美惠脸上之时,不由感到一震,然后,他向唐子良问道:“唐兄,我没有死么?”

“是的。”

“她会没有杀我?”

“不错。”

“为什么?”

唐子良望了望洪美惠,道:“她救了你……”

“她……她是谁?”

唐子良正待答话,洪美惠嘶声而叫:“哥哥……”

猛然地,冲动地,她投在了锦衣少年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是真切而又感人的。

“她也不要我了。”

“真的?”

“不错。”

唐子良接着说道:“你妹妹为了救你,她也不认她了!”

锦衣少年说道;“妹妹,都是我害了你……”言下一片黯然。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走吧。”

当下一行三人向大门之外行去。

洪美惠下意识地回首望了这座庞大的建筑物一眼,无论如何,她终是在这里长大的。

这里,给她留下了痛苦的记忆,也令她眷恋。

此后,她将永远离开这里,永远永远不再回来了……在这离去的一刻,又怎不令她升起了一股怀念的感觉呢?

一行三人,无人阻挡地出了“铁血帮”总堂,出了谷,到了原先的地方,却不见了“铁血帮”副帮主。

锦衣少年说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唐子良道:“遵从你的诺言。”

“去看吴莲?”

“是的。”

“也好。”

“是的,我应该去看她了。”

“哥哥,吴莲是谁?”

唐子良道:“她是你哥哥的女友。”

洪美惠颔了一颔首,当下一行三人,直朝魔人山“飞水岩”而来,是日,他们三人已到了岩下。

“飞水岩”上,瀑布千丈泻下水潭,幻起了一片奇异景­色­,左侧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一处岩间。

唐子良望了望岩上,说道:“我们上去吧,大概在这里。”

话落,当先向岩间小路,奔了上去,倏然锦衣少年叫住了他:“唐兄慢走。”

唐子良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事?”

锦衣少年讷讷说道:“见了她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说你要娶她么?”

“不错。”

“那么,你说不出口?”

“我……”锦衣少年为之语塞。

“你就是说不出口也得说。”

话落,一掠身,向岩上­射­了过去,不久,已到了岩上,举目望去,便见这是一片数丈方圆的平面山岩,靠山间,有一座石屋。

就在唐子良张望之际,一条红衣人影,从石屋之内­射­出,来人正是吴莲。

吴莲一见唐子良,随即怔了一怔,道:“是你?”

“正是我唐子良,吴姑娘,你看谁来了?”

“谁……”

吴莲话犹未落,岩上已奔来了锦衣少年与洪美惠,这一下似是大大出乎了吴莲的意料之外,一时,她不由怔住了。

这极度的惊喜,使她怔立。

锦衣少年望着吴莲,也为之语塞。

良久良久,锦衣少年才叫道:“吴姑娘!”

吴莲在怔立之中惊醒过来,她的心头,突涌起了一阵感触,珠泪盈眶,黯然欲泣。

锦衣少年走到了吴莲的身旁,低道:“吴姑娘,我对不起你。”

终于,她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锦衣少年激动地抱着她。

她忍不住哭泣了。

锦衣少年在她耳际问道:“你有了孩子?”

她颔了一颔首。

“你愿意嫁给我?”

她吃惊地望着他,好像她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一时突然发生在她面前一般,令她怔住了。

锦衣少年道“你不愿意?”

吴莲喜极而泣,道:“傻子,我怎么会不愿意?”

她又伏在他的胸膛上,切切而泣,锦衣少年道:“不必哭了,我会好好疼你,就让以后我的爱,补偿我为你所做的罪过吧。”

她的心里,甜甜地。

似是,她所受的创伤与不幸,为锦衣少年这一句话填平了。

吴莲似是发现唐子良与洪美惠正在看他们,她挣脱了锦衣少年的怀抱,望了望洪美惠,道:“这位姑娘是谁?”

“她是我妹妹,叫洪美惠!”

“哦……洪姑娘。”

洪美惠笑道:“想不到我哥哥会有你这位这么漂亮的情人!”

“洪姑娘你过奖了”

唐子良道:“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就去看看你母亲吧。”

——当下他们见了吴莲的母亲,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只是她的脸上,充满了忧郁的皱纹。

她望了眼前三个人,问明了锦衣少年与她女儿的关系,她的眉宇之间,忍不住涌起了一股幸福的笑意。

之后,她向唐子良道:“唐少侠,我有一件事问你。”

“伯母请说。”

“听小莲说,她父亲还活着?”

“是的。”

“在哪里?”

“在‘鬼宫’宫主的手里。”

“真的?”

“不错。”

“那么,他情形怎么样?”

唐子良把十数位武林高手被困之事,以及中了“魔法移神”的事,告诉了对方一遍。

她皱了一皱眉头,道:“想不到他竟被困了这许多年,唐少侠,我们怎么去救他?”

唐子良道:“‘鬼宫’宫主的武功,奇高莫测,除非我再练就一种武功。”

“什么武功?”

“双魔掌。”

“什么时候可以练就?”

“这很难说,假如无法摸到秘诀,或许要很长的时间,假如突然有悟,也许很快的。”

对方颔了一颔首,又问道:“唐少侠现在要去哪里?”

“暂时还没有打算。”

“以我之意,你不如暂时留下,等练就了神功,再去找‘鬼宫’宫主。”

“多谢伯母盛意,晚辈就打扰了。”

“不必客气。”

洪美惠突说道:“唐少侠,我几乎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要‘金光秘笈’么?”

“不错,难道你已经取到了?”

“是的。”

唐子良心头一阵生喜,道:“真……的?”

“不错,在这里,你拿去吧?”

话落,她从怀中,取出了一部小巧的金­色­小册子,递给了唐子良,唐子良一阵狂喜,竟不知如何接过。

他惊问道:“你怎么弄到的?”

“我告诉我母亲,我要练‘金光秘笈’的武功,她不会不给我。”

“哦,多谢你了。”

“这算什么!”

当下唐子良接过了“金光秘笈”,这刹那之间,他的心里有了决定,他不能学两种不同的武功,当下将“金光秘笈”交给了锦衣少年,道:“洪兄,这一部武林奇书就交给你吧!”

“什么?”

唐子良道:“我总不能一人兼学两种武功,这‘金光秘笈’上的武功,就由你来练,这与我学是一样的。”

当下唐子良与锦衣少年便在“飞水岩”住了下来,两人分别研练“双魔掌”与“金光秘笈”。

这两部武林奇书,均是一代奇人所著,其内容无不­精­奥绝伦。

“双魔掌”共有八招,每一招虽有图解,可是依旧很难参悟,唐子良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依旧未曾悟出第一招。

刹那,三天已过,对于第一招,唐子良依旧摸不出奥诀来,这八招武学,是连环相扣的。

第四天,唐子良终于悟出了其中道理,学第一招。

“双魔掌”是“天魔”柔合以“地魔”两人武功的长处所成,其­精­奥自是在意料中。

十数日后,他终于练会了这八招绝学。

这日,锦衣少年向唐子良,道:“唐兄,你学得怎么样了?”

“勉强学会了,你呢?”

“我也差不多了。”

“‘金光神功’学就了?”

“是的。”

“那么,我们该走了。”

“先到什么地方?”

唐子良想了一想,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好了。”

“你去看我母亲,并以‘金光神功’解她‘魔法移神’,我去找‘鬼宫’宫主报仇,你意下如何?”

“很好。”

当下两人辞别了吴莲母女,锦衣少年与吴莲黯然相别,自不在话下,洪美惠暂时就住在“飞水岩”。

唐子良与锦衣少年,双双下了“飞水岩”,唐子良告诉了锦衣少年他母亲的去处,然后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奔去不提。

再说唐子良第二天,已到了“鬼宫”总堂重地,过了钢索,已到了峡谷之中。

倏地——一声冷喝之声破空传来,道:“什么人?站住。”

黑衣人影一闪,“巡宫三号”已到了唐子良面前,对方一见是唐子良,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唐大侠,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烦请通报贵宫宫主,说唐子良到访。”

“阁下请吧。”

唐子良傲然一笑,当先弹身,向峡谷之内,奔了进去,不久,已到了“鬼宫”的大门之外。

这当儿——那个守宫之主的矮胖老人已走了出来,他望了望唐子良,道:“原来是唐大侠,你是找我们宫主而来?”

“不错。”

“很抱歉,本宫主曾交待下来,如果阁下到时,请你稍候,她闭关练功,几日之内,或许就可大成!”

唐子良心头一震,道:“什么?你宫主在闭关练功?”

“不错,烦阁下稍候一些时日……”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假如她闭关三年,我就要等她三年么?”

“这个不会,本宫主曾有交代,她快者十天,慢则一月,便会出关。”

“她闭关多久了?”

“十几天了。”

唐子良想了一想,终于说道:“看来我只好等她了。”

“那么,阁下随我到别院休息。”

唐子良暂时只好在“鬼宫”住了下来。

第三天——那位矮胖老人走到唐子良面前道:“唐大侠请了,本宫主闭关已毕,已在宫外恭候阁下。”

唐子良心头一震,脱口道:“贵宫宫主已经出关?”

“正是,唐大侠请随我来。”

唐子良笑了笑,当下随矮胖老人,向“鬼宫”大门的广场,走了过去,果见“鬼宫”宫主已坐在了场中。

唐子良一个箭步,向场中­射­了过去,落在了“鬼宫”宫主的面前,场面的情势,与他上次来时,并没有多大分别。

“鬼宫”宫主冷冷笑了笑,道:“唐子良,这是你第三次进入我‘鬼宫’。”

“不错,也是第三次找你算账。”

“我想不会有第四次了。”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是的,不会有第四次了!”

“鬼宫”宫主对于唐子良,确实已恨之入骨,唐子良使她两个卫星小派“魔女帮”与“天王门”为之毁灭,她恨不得一掌活劈了唐子良,方消心头之恨。

唐子良对于“鬼宫”宫主也存必杀之心。

“鬼宫”宫主心里保尝不明白唐子良三上“鬼宫”,假如没有制胜的把握,他是不会来的。

唐子良虽练就了“双魔掌”,可是鬼宫宫主也闭关苦练过,她的武功,自然也非昔日可比。

唐子良心念中,“鬼宫”宫主已冷冷道:“唐子良,我们照上次条件?”

“不错。”

“那么,你可以出手了。”

“上次先动手的是我,这一次该轮到你了。”

“很好,接招。”

“鬼宫”宫主一语甫落,人似电光石火,向唐子良­射­了过来,出手攻出了一掌。

“鬼宫”宫主猝然发动攻势,其势甚猛,人影一闪之际,如涛的掌力,已砸卷过来。唐子良冷喝一声,出手封出了一招。

人影疾闪,两人已又分开。

这一个照面之间,两人已各攻出了两招,以招式看来,唐子良似是略占优势。

“鬼宫”宫主­阴­恻恻一笑,道:“唐子良,你的武功进展,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也不差。”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你再接招——”

“招”字出­唇­,人影飞­射­,一掌向唐子良击了过来,这一次出手,比刚才更快。

“鬼宫”宫主现在大有拚命之势,这出手一击,已挟以毕生功力所发,其威之猛,委实非同小可。

唐子良断喝一声,“双魔掌”的第一招,已迅速攻出,在唐子良一封之际,“鬼宫”宫主已攻出了第二招。

疯狂的攻势,骇人的掌力。

唐子良不由被“鬼宫”宫主这凌厉的招式迫得退后了七八步,当下一声断喝,出手连击两掌。

这击出的两掌,是“双魔掌”上的绝学,其势之快,骇人无比,“鬼宫”宫主反被迫退了一丈来远。

刹那,十招已过。

这十招之内,准也没有占到便宜,招式同样凌厉与快速。

二十招又过去了。

二十招后,强弱已分。

但见“鬼宫”宫主在唐子良­精­奥无伦的掌力迫击之下,出手已有困难,守多于攻。

倏地——“鬼宫”宫主厉喝一声,猛然攻出了一招刹手,直劈唐子良当胸。

这一招直劈中门,显然出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他略感一怔,出手封了出去。

唐子良出手一封,“鬼宫”宫主又是一直劈唐子良面门。

唐子良大喝一声,左手一招“天魔扬爪”,硬封而出!

砰的一声巨爆,两条人影乍分,但见“鬼宫”宫主被弹退了一丈,身子靠在椅上,久久挺不起身子。

唐子良也退了五六步。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唐子良,我服你了。”

唐子良冷冷笑了笑,道:“好说好说!”

“看来我今日要毁在你手里了。”

“了”字出­唇­,疯狂扑击过来。

唐子良已知今日除非有特殊变化,否则,他是百分之百的胜得了“鬼宫”宫主。

倏地——“鬼宫”之外的峡谷之外,突传来了一声暴喝之声,这一声暴喝之声传来,使唐子良与“鬼宫”宫主心头同时一震。

两人已在剧烈搏斗,动手甚快,再也没有时间分心去想,这暴喝之声因何而起。

这当儿,十招已过。

蓦然间,一声冷喝之声传来:“住手!”

这一声冷喝之声突然传来,使唐子良与“鬼宫”宫主,同时收身后退。

抬眼瞧去,使唐子良心头一震!

——来人,赫然是他母亲“蝴蝶夫人”与锦衣少年。

“蝴蝶夫人”与锦衣少年突临“鬼宫”,的确大出唐子良意料之外,一时,他不由怔立当场。

显然,“蝴蝶夫人”已恢复了记忆,她注视着唐子良,激动地问道:“你就是唐子良么?”

唐子良在骇然中,惊醒过来,当下说道:“娘,我正是子良,”

“蝴蝶夫人”叫了一声:“孩子”,她猛然地把唐子良搂在怀中,慈母的光辉,在这一刹那表现出来。

唐子良为之黯然欲泣。

“蝴蝶夫人”泣道:“孩子……我不幸的孩子……”

她抱着他,不忍放手。

在这充满杀机的气氛之中,演出了这感人肺腑的一幕!

倏地——就在唐子良呣子抱头而泣之际,“鬼宫”宫主悄无声息地,以闪电身法,扑了过来,一掌猝向“蝴蝶夫人”与唐子良击去。

这猝下毒的一击,大大出人意料之外,他们在毫无防备之下,哪里闪得了这一击之势。

倏然,锦灰少年一声断喝:“退下——”

出手一扬,掌力猛然击出,把“鬼宫”宫主击向“蝴蝶夫人”呣子的一击,撞了开去。

锦衣少年道:“你身为一宫之主,这出手偷袭,也算有脸的人物……”

锦衣少年话未落,“鬼宫”宫主一声断喝:“让路——”

断喝声中,一掌直劈锦衣少年的当胸,锦衣少年冷冷一笑,出手攻出了一掌,喝道:“难道我怕你不成?”

两条人影,疾转飞­射­,双双攻出了两掌,倏地,“蝴蝶夫人”一声冷喝:“住手!”

在“蝴蝶夫人”一喝之际,锦衣少年闻喝,把身子收了回来,“蝴蝶夫人”目She­精­光,迫视在“鬼宫”宫主的蒙面纱上。

“鬼宫”宫主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你呢?”

“杀你们!”

“蝴蝶夫人”长长一叹,道:“妹妹,够了……”

“住口,”“鬼宫”宫主厉声而喝:“我不是你妹妹!”

——这一句说得唐子良心头狂震,当下他愕立当场,他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母亲叫“鬼宫”宫主妹妹?

——这其中道理何在?难道这“鬼宫”宫主真是她妹妹“桃花魔女”,显然这是有可能的。

而这件事也令唐子良大大感到了意外,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事情会发生。

唐子良极度错愕,呆立当场。

“蝴蝶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妹妹……”

“我说过我不是你妹妹!”“鬼宫”宫主咆哮地喝着。

“蝴蝶夫人”为之黯然,道:“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但是,我要问你,我错待了你没有?”

“你怎么会错待我?”

“那么,你对我下毒手,关了我二十年,道理何在?”

“我恨任何人!”

“包括我与洪德?”

唐子良心头一震,道:“谁是洪德?”

“寻梦人!”

“他姓洪?”

“不错。”

——这一下,又使唐子良愕了一愕,突然之间,他似想到了什么,他噫的一声,脱口而叫。

这一声惊叫,是极为刺耳的,“蝴蝶夫人”骇然而问:“你怎么了?”

唐子良依旧怔怔而立。

——他的脸­色­,也在这刹那之间,瞬息万变,似是某一件重大的事,惊骇着他……

突然,“鬼宫”宫主应道:“不错,连他我也恨在内。”

“我说过我们是同胞姊妹……”

“我不是……”

“妹妹,什么事情使你变到这种地步!”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我说过我不是你妹妹,你不必多说了。”

“我相信我们没有亏待你。”

“我没有说过你们亏待我。”

“那么,你该承认我是你姊姊,相信洪德是爱你的……”

“住口,我不希望再谈这件事。”

“蝴蝶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你不听我好言相劝?”

“多谢美意。”

“蝴蝶夫人”长长一叹,她黯然欲泣,垂首无语。

“鬼宫”宫主说道:“唐子良,我们该动手了。”

唐子良骇然惊醒,道:“‘鬼宫’宫主,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些事问我母亲。”

他转脸向“蝴蝶夫人”问道:“娘,我请问你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你说‘寻梦人’叫洪德?”

“正是。”

“可是,‘鬼宫’宫主的丈夫是洪诚。”

“我知道。”

“他们是否同为一人?”

“不!”

“可是,我想起来——‘铁血帮’副帮主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好像是‘寻梦人’……”

“你见过‘寻梦人’?”

“不错,我见过一次。”

“你见过什么‘铁血帮’副帮主与‘寻梦人’面孔相似?”

“不错。”

“他叫什么?”

倏然,唐子良脱口叫了起来,道:“对了……对了……他姓洪?……”

“什么?”

“蝴蝶夫人”与“鬼宫”宫主双双脱口大叫,齐声栗道:“你说……‘铁血帮’副帮主姓洪?”

“对了……他们的面孔极为相似,似是同为一人!……这件事我到现在才想起来……”

“鬼宫”宫主栗声喝问道:“唐子良,你真的见过与‘寻梦人’面孔相似之人?”

“不错。”

“你怎么知道他姓洪?”

“因为他儿子姓洪。”

“他儿子是谁?”

唐子良望了望锦衣少年,道:“他就是!”

“什么?”“鬼宫”宫主脱口而叫,声音充满了抖栗。

唐子良冷冷说道:“我说他是‘铁血帮’副帮主的儿子!”

“鬼宫”宫主向锦衣少年问道:“阁下这话当真?”

“不错,我是‘铁血帮’副帮主的儿子。”

“你能确定?”

“当然!”

唐子良向他母亲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洪诚与洪德究竟为什么会长得如此相像?”

“或许事情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可能是一对孪生兄弟,”她语锋略为一顿,又道:“陈友山告诉你娘的事?”

“不错。”

“你父亲可能是洪诚!”

“什么?”

唐子良脱口大叫,他被这突然的一句话,震撼了,不错,他记起来了,洪诚是他父亲。

因为他母亲因赌博而把清白断送在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手里,之后,他母亲疑寻梦人就是他——自然,这人的脸孔与“寻梦人”洪德极为相似的!

唐子良的内心,在抖栗着,“蝴蝶夫人”说道:“那人可能是你父亲,假如他的脸孔长得跟‘寻梦人’相似的话。”

唐子良失神地站立当场!

——这事情的成份太大了,他能确定“铁血帮”副帮主叫洪诚,也是他的父亲。

他骇然而问:“娘,你可以告诉我这件事的整个过程?”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玩我之人,不是‘寻梦人’就是了,他的面孔,长得与‘寻梦人’一模一样。”

“你从没有再见过这一个人?”

“不错。”

唐子良向“鬼宫”宫主说道:“‘鬼宫’宫主,说出你的事吧。”

“我已经告诉了你。”

“你为什么爱‘寻梦人’之后又嫁给了洪诚?”

“因为我不知道他不是洪德。”

“为什么?”

“他们脸孔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说你看错了人?误把洪诚当洪德?”

“不错。”

“那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与洪德相恋,当洪德去了之后,你发现了洪诚,而他便占去了你的身子?”

“对了。”

唐子良闻言,咬了一咬钢牙,现在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一个人定是洪诚了。

他占了他母亲的身子之后,再碰见了“鬼宫”宫主,“鬼宫”宫主误把他当做了她的恋人洪德。

现在事实证明,洪诚是他父亲。

这一点,是他从未预料到的,现在终于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感到有些痛苦与悲哀。

唐子良感到无比的惨然。

场面一时之间,沉静下来,每一个人均在想着这件事,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久久,唐子良才说道:“关于洪诚,我一定会再找他,‘鬼宫’宫主,那么,我们应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说吧。”

“你说这位阁下是那位副帮主的儿子?”

“不错。”宫主向那锦衣少年问道:“你母亲想害死你?”

“对了。”

“你能证明你母亲真的害过你?”

“不错,她承认了。”

“你见了你母亲?”

“是的。”

“她是谁?”

“‘铁血帮’帮主。”

“她不是你母亲!”

“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儿子!”

“啊!”

“鬼宫”宫主此语一出,顿令所有之人,为之脱口而叫,这一句话不是她第一次说,但这一次的份量不同了。

唐子良脱口而叫:“不错,你不是‘铁血帮’帮主的儿子。”

锦衣少年骇然道:“为什么?”

“因为当年你被洪诚带走……”当下,唐子良将“鬼宫”宫主告诉他的事,告诉了锦衣少年一遍。

锦衣少年闻言,栗声问道:“这话当真?”

“不错。”

“鬼宫”宫主应道:“你被带走,或许‘铁血帮’帮主视你为眼中钉,才会想害死你,想天下哪有母亲想害死亲生儿女之理?”

锦衣少年浑身在发抖,道:“是的,我不是她的儿子,她的身上,我嗅不出有一点母亲的气味来……你能证明我是你儿子?”

“鬼宫”宫主激动地说道:“是的?我能证明,我第一次看你时,便认出你是我儿子,你虽然大了,但脸孔依旧在我脑海里生根……”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锦衣少年脱口而叫:“娘!”

他冲动地扑向了“鬼宫”宫主的怀里,任何一个人都能推测,锦衣少年确实是“鬼宫”宫主那位被带走的儿子。

她像突然得到了什么,抱着锦衣少年,痛哭失声!

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天啊!锦衣少年是“鬼宫”宫主的儿子,事情如何善了?

但见“鬼宫”宫主与锦衣少年这一对呣子,抱头痛哭,状极感人,不管如何,这一幕是令人同情的。

分别了近二十年,几乎错过了机会的日子。

唐子良为之心寒,锦衣少年既是“鬼宫”宫主的儿子,他如何杀“鬼宫”宫主呢?

这是一件令他感到极端为难之事。

——但是,他必须杀她,“梅花亭”外的三帮四十八名武林高手,为他而死,“正义庭”内的六大门派掌门人,[奇·书·网-整.理'提.供]也间接死在了她的手中。

她是一个心思毒辣的杀人魔王,为江湖上着想,他不愿顾及这一点私情。

唐子良想到这里,脸上骤现杀机,他缓缓转身,向“鬼宫”宫主与锦衣少年走了过去。

“蝴蝶夫人”为之动容。

这时,“鬼宫”宫主把锦衣少年推了开去,她端详着她梦中爱子,也怀疑这不是真实的。

唐子良冷冷说道:“宫主,我们的账该算了。”

这一句话说得在场诸人心头同时一震,即连“蝴蝶夫人”亦为之动容,悚然地望着唐子良。

锦衣少年悚然地注视着唐子良道:“唐兄,你……”

“我们的账还没有结完。”

“你……”锦衣少年骇极得说不出话来。

唐子良冷冷道:“我说过我与她的账还没有算完,你退下吧。”

锦衣少年骇然注视着唐子良,他缓缓地退了下去,他骇栗悲哀,他想不出事情怎么会发生,而又如何结束。

唐子良冷冷注视着“鬼宫”宫主,道:“‘鬼宫’宫主,我们该动手了。”

“鬼宫”宫主发出了一声冰冷冷的长笑,道:“不错,我们该动手了。”

场面一时之间,又充满了杀机,唐子良冷冷道:“出手吧。”

“鬼宫”宫主一声叱喝,身子猝然­射­起,唐子良似想到了什么,在“鬼宫”宫主出手之际,他倏喝道:“慢着。”

“鬼宫”宫主把身子收了回去,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子良冷冷问道:“你不是中了‘魔法移神’么?而无法行动么?”

“对了”

“我不想这样赢你。”

“你要怎么样?”

唐子良向锦衣少年道:“你就以‘金光神功’,疗你母亲的痼疾吧。”

“鬼宫”宫主惊问道:“什么,你能医?”

“不错,我能医。”

话落,他向他母亲“鬼宫”宫主走了过去,他的神情十分忧郁的,他走到了她面前一尺之处低喝道:“娘,摄神静气,通引­阴­功,灌入三­阴­……”

说话声中,他右手急拍而出,疾点“鬼宫”宫主周身三大|­茓­四小|­茓­,然后,推出了内家“金光神功”,在为他母亲疗伤。

唐子良站立一侧,动也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个时辰也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后,但见锦衣少年按在“鬼宫”宫主|­茓­道上的手,已滑落下来。

但见他略为睁目,坐地调息起来。

久久,锦衣少年才站了起来向他母亲问道:“娘,你感觉怎么样了?”

“鬼宫”宫主沉声道:“我血气功力,已能运循正常,只是一时之间,双脚还感到有点酸麻,我想我是好了过来。”

锦衣少年心头一阵黯然,说道:“娘!唐少侠与你结仇很深?”

“不错。”

“仇从何来?”

“我一生计划毁在他手里了,杀我门人,灭我门派,我与他势不两立……”

“娘,我知道你犯了错误……”

“什么?”

“你不该屠杀江湖高手……你就向唐少侠赔个不是……”

“办不到!”

“娘……”

“你退下去吧,我们非分个胜负不可。”

锦衣少年心头一阵黯然,缓缓退了下去。

“鬼宫”宫主试行站了起来,她非常自如地来回走了几遍,她感觉到,一点没有困难。

唐子良为之心悸。

现在“鬼宫”宫主已治愈双脚瘫痪,在行动自如之下,武功招式自然跟前大为不同了。

唐子良心念中,“鬼宫”宫主已走到了唐子良面前,冷冷道:“唐子良,我们可以动手了。”

唐子良傲然笑道:“不错,你先出手吧!”

唐子良话犹未落,“蝴蝶夫人”喝问道:“你们当真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么?”

“不错!”

两个异口同声地说。

“蝴蝶夫人”长长一叹,道:“既然如此,你们打吧!”

“鬼宫”宫主冷喝道:“唐子良我要出手啦!”

“请……”

唐子良“请”字甫出,“鬼宫”宫主一声叱喝,身子突然­射­出,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射­向唐子良,出手攻出了一招。

出手一击之势,果然与原先坐轮椅时大为不同,唐子良亦不由心头为之一寒,出手封出一掌。

掌力封出,“鬼宫”宫主第二掌又告劈到。

身形转动之灵活,增加了她武功招式的威力,唐子良一时之间,不由被迫退了三步。

唐子良身形一退,“鬼宫”宫主连击两掌。

“鬼宫”宫主现在动手,真有闪电之势,唐子良大喝一声,身子欺出,猝然攻出了两招双魔掌。

这两掌在唐子良拚命这下打出,其威力之猛非同小可,“鬼宫”宫主反被迫退了三步。

一来一往,剧烈搏杀。

刹那之间,十招已过。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在他们的身上,这一场武林罕见的打斗,胜负属谁,依旧未定。

两人搏杀之势,已挟以毕生功力所杀,掌力如涛,内家真力,卷起了狂飙飞­射­。

锦衣少年为之动容,向“蝴蝶夫人”问道:“你看谁胜的成份较大?”

“一时还看不出来,不过谁败了都不好。”

锦衣少年颔了一颔首道:“她……真的是你妹妹?”

“不错。”

“她为什么不承认?”

“她堕落了,于是认为不配。”

“她是一个不幸的人?”

“是的,洪诚害了我们!……”

言下一片黯然。

倏地——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起,但见唐子良在暴喝声过后,疾如星泻地疾­射­而上,击出两掌。

现在.他们已动手过了五十招,招式已没有原先那么快速了。

唐子良的拚命攻招,使“鬼宫”宫主有难于招架之势,她不想硬接,在闪电之下,攻出了一掌。

掌力还未攻出,唐子良连续拍出了三掌。

这三掌挟以唐子良毕生功力所发,其威力之猛,堪称非同小可,“鬼宫”宫主不由被迫后退五步。

刹时,已近百招。

在招式上,胜负依旧难分轩轾。

但见两人的额角上,均冒出了豆大的汗水,再这样下去,极有可能弄得两败俱伤。

倏地——厉喝声起,“鬼宫”宫主以其疯狂的攻势,挟其所有功力,出手击向了唐子良的面门。

唐子良大喝一声,右手封去——在唐子良一封之下,“鬼宫”宫主存心拚命,第二掌又击向唐子良当胸,这一下不由大出唐子良意料之外。

当下在“鬼宫”宫主第二掌击出之际,他不得不硬封来势,左手疾推而出——砰!

一声巨爆,但见两条人影,乍然两分,唐子良退了五六步,脸­色­一阵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鬼宫”宫主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一ρi股坐地不起。

锦衣少年脱口而叫!

唐子良目­射­杀机,一步一步向“鬼宫”宫主欺身走了过去……

一时之间,骇人的杀机骤现场中。

“鬼宫”宫主在两人这一招硬接硬挡之下,内脏受伤甚重,一时之间,站不起来。

唐子良如再出手,“鬼宫”宫主一命势必毁在唐子良之手。

倏地——人影一闪,锦衣少年倏地截住了唐子良去路,喝道:“唐兄,你非杀她不可?”

“不错,让路。”

“不!”

唐子良双目一睁,喝道:“你要­干­什么?”

“她是我母亲,我不能看她死在你手里。”

“这是我们的事。”

“我不能让你杀她。”

唐子良略为运功调息了一下,喝道:“你不让路么?”

“不错。”

“找死——”

唐子良一声厉喝,在愤怒之下,他疾拍一掌劈向了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飘退了五六步,喝道:“住手。”

“你要­干­什么?”

锦衣少年的脸上,骤现杀机,喝道:“唐子良,你真要跟我动手么?”

“只要你不管这一件事。”

“唐子良,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兄弟?”

唐子良心头不禁一震,道:“没有。”

“那么,你怎么忍心杀我母亲?”

“难道留她危害江湖?”

“不管她怎么样,我必须保护她。”

“你……”唐子良气得说不出话来。

锦衣少年脸­色­一变,道:“这是人之常情,假如我换了你唐子良,你是否也一样?”

“不,我要看看我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不错,她是一个大恶不赦之人,但我请教你唐子良是谁害了我们母亲?”

“洪诚。”

锦衣少年冷冷道:“不错,是洪诚,我们母亲一生毁在了洪诚之手,我们为什么不找他算账,我母亲只是他手下一个无辜的牺牲者罢了。”

是的,“鬼宫”宫主只是洪诚手下一个无辜牺牲者罢了,假如不是洪诚,“鬼宫”宫主也不会有今天。

然而,虽说错在洪诚,但,她也不能为一点私恨,而为武林造下了一场浩劫呀。

唐子良想到这里,说道:“可是,她岂能为了一点私恨,而屠杀江湖高手?”

他语锋略为一停,又说道,“也罢,我不杀她,但,我要她履行败了的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我要她放了被困的武林高手……”

唐子良话犹未落,“鬼宫”宫主说道:“孩儿,让开,这是我与唐子良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她的身子,勉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锦衣少年为之悚然,他望了他母亲一眼,道:“娘……”

“你母亲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必你来求情,退下去。”

锦衣少年退了下去。

“鬼宫”宫主冷冷说道:“唐子良,我既然败在你手里,要杀要剐,任随于你。”

“现在我不想杀你了,把‘血牢’之内的武林高手全放出来。”

“还有什么!”

“不许你再屠杀一个江湖人物。”

“另外呢?”

“解散‘鬼宫’,这是你败了的三个条件,你必须办到。”

“假如我办不到呢?”

“什么?你办不到?”

“不错。”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赌招的诺言。”

“没有。”

“那么,你必须办到这三件事。”

“鬼宫”宫主放声一阵狂笑,道:“罢了罢了,我既然败在你唐子良手里,只好答应你这三个条件。”

她语锋略为一顿,望了站立在三丈之外的矮胖老人,喝道:“阿忠!”

“弟子在!”

“把‘血牢’中的人,交给唐子良。”

“是。”

话落,弹身向“血牢”奔去。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喝道:“你们统统给我滚。”

“蝴蝶夫人”苦笑了一下,道:“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你还要噜嗦什么?”

“在我离去之前,我有几句话不能不说,什么事使你变得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纵然是洪诚害了我们,我们也不必如此呀!”

“……”

“鬼宫”宫主欲语又止。

“你不去找洪诚么?”

“我……”

“我们一生,均是毁在他手里。”

“我会去找他的。”

“那么,我们何不一道走?”

“不,我不配……你们滚!”

倏然地,冲动地,她掩脸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充满了真执而又动人的感情。

从痛哭里,可以听得出来她悲惨的心声,以及忏悔的血泪,在这一刻,是十分感人的。

唐子良也不由为之心动。

倏地——一声冷冷的长笑之声,破空传来,道:“‘鬼宫’宫主,你也有哭泣的一天么?”

声音乍然传来,使在场之人,心头同时一震,循声望去,但是一条人影,泻落在场中。

唐子良目光过处,脱口而叫:“阿芬!……”

来人,正是一别多月的陈小芬。

陈小芬的目光,徐徐落在了唐子良的脸上,一种无限的黯然情绪,代替了她的杀机。

唐子良亦为之黯然,道:“阿芬,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的,已经有几个月了……”她喟然地说着。

“你一切都好吧?”

“好!”

“你儿子呢?他可爱么?”

陈小芬黯然颔首,道:“他很好,我托人暂时照顾一下,谢谢你关心他。”

“阿芬……”

唐子良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他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们虽然分别了一个时期,可是,在暗地里,他们均在怀念对方,怀念着过去的日子,虽然那已经过去,但过去的毕竟太过美丽。

唐子良轻轻叹了一口,道:“阿芬,你来­干­什么?”

“我来报仇!”

陈小芬话落,脸上罩起了一片骇人的杀机,看得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

陈小芬转身向“鬼宫”宫主走了过去。

锦衣少年为之动容,问道:“唐兄,她是谁?”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被你母亲所害的人——你母亲杀了她丈夫……”

唐子良话犹未落,陈小芬冷冷喝道:“‘鬼宫’宫主,你还记得我陈小芬么?”

“鬼宫”宫主乍然抬头,她悚然地注视着陈小芬,问道:“你来找我报仇?”

“对了!”

“你武功行么?”

——是的,她武功行么?这一点也是唐子良所担心的问题,除非她在这数个月之中,另有一番奇遇,否则,陈小芬的武功自不是“鬼宫”宫主之敌。

但,她既然敢到这里,武功自然有一番奇遇的。

陈小芬冷冷一笑,道:“这一点,你宫主不必担心。”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假如你没有把握,我看你最好还是滚出这里。”

“我来了,就不会走!”

“鬼宫”宫主冷冷道:“陈小芬,你非向我寻仇不可?”

“对了。”

“也好,我就叫我称心如愿。”

陈小芬充满杀机地笑了笑,道:“很好,我要出手了……”

陈小芬语犹未落,突然地,她的身子掠了起来,疾如电光石火,向“鬼宫”宫主­射­了过去。

陈小芬这弹身扑招之势,竟是出奇的快,这使唐子良与在场诸人,心头同是一掠。

“鬼宫”宫主低喝一声,反手攻出了一掌。

“鬼宫”宫主一掌甫自攻出,陈小芬一声厉喝之下,已在这极快的瞬间,出手攻出了三招。

这三招出手,把个“鬼宫”宫主迫退了一丈来远。

这时情形不但在场诸人为之动容,即是“鬼宫”宫主本人,亦为之心惊,任何一个人也想不到陈小芬的武功,会高得如此出奇。

锦衣少年脱口道:“我娘不是她的敌手!”

唐子良冷冷应道:“不错,她不是陈小芬的敌手。”

“蝴蝶夫人”突问道:“阿良,你与这位姑娘感情很好?”

唐子良黯然颔首,道:“是的,娘!”

“你怎么认识她?”

唐子良把他与陈小芬的一切经过,简单地告诉了他母亲一遍,“蝴蝶夫人”闻言之后,亦为之黯然。

倏地——一声叱喝之声,破空传来,但见陈小芬的身子,平空­射­起,疾似闪电,向“鬼宫”宫主当头砸落。

这出手之势,既快且猛,“鬼宫”宫主此时,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

这一掌击下,使“鬼宫”宫主有难于招架之势,当下不得不硬咬牙,一招封了上去——在“鬼宫”宫主一招甫自封出,陈小芬的一掌疾攻而至,“鬼宫”宫主想闪身已来不及。

砰!

一声巨响,“鬼宫”宫主口血狂飞,一个身子,如电栽了出去,陈小芬一个掠身,­射­了出去,口里喝道:“‘鬼宫’宫主,你纳命吧。”

倏地——人影一闪,锦衣少年在情急这下,一掌攻向了陈小芬,把陈小芬的身子,撞开了一丈来远。

陈小芬的脸上,现出骇人杀机,喝道:“你­干­什么?”

“你不能杀她。”

“为什么?”

“他是我母亲。”

“你母亲又怎么样?”

“我不能让你杀她。”

陈小芬冷冷一笑,道:“你阻挡得了么?”

“望你手下留情,暂时放过她!”

“放她?哈哈哈……你知道我丈夫死在了她手里?你知道她为江湖造下了多少罪恶之事?——”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让路!”

“不……”

“找死——”

陈小芬一语甫落,人似电光石火一般,向锦衣少年砸卷过来,出手攻出了一招。

唐子良见状,为之­色­变。

锦衣少年断喝声中,封出了一掌。

人影疾闪,陈小芬闪电般地攻出了三招,锦衣少年一时之间,不由被迫退了一丈。

倏地,一声断喝,从“鬼宫”宫主口里传出:“住手。”

“鬼宫”宫主这一喝,陈小芬与锦衣少年,不由双双把身子收了回去,陈小芬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鬼宫”宫主,淡然地说道:“陈小芬,你武功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想杀我?”

“对了。”

“我不是向你求饶,不过,我一生之中,只求你这一次……”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在可能范围之内。”

“请我暂时让我活着。”

“为什么?”

“我还有一件心愿未了,我必须杀一个人!”

“办不到,你想找借口?”

“鬼宫”宫主全身一颤,正待说话,唐子良已说道:“阿芬,暂时饶了她!”

陈小芬愕了一愕,道:“为什么?”

“真的,她还有心愿未了,否则,我已杀了她。”

“什么心愿?”

“她必须去见一个人,对她,这是十分重要的。”

陈小芬惨然,道:“可是,我不能不为我丈夫……”

“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看在我的面上,你就放过她这一次。”

“这很重要么?”

“是的,跟你想杀她一样重要。”

陈小芬惨然一笑,道:“也好,我暂时放了她。”

陈小芬话声甫落,一阵衣袂破风之声,破风传来,但见十数条人影,向场中奔来。

来人,正是那些被困“血牢”的十七位武林高手。

“鬼宫”宫主说道:“唐子良,我把人交给你了,我暂告退了。”

话落,就待弹身奔去,“蝴蝶夫人”突喝道:“慢走。”

“鬼宫”宫主把脚步停了下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应该见见洪德。”

“为什么?”

“他为你相思数十年。”

“过去了……”

她喃喃地说道,惨然地移步行去,“蝴蝶夫人”一个掠身,截住了去路,喝道:“留下来,你必须见他!”

“不!”

“你难道这么冷酷?”

“我不见他,你别迫我。”

“妹妹,见见他,他一生唯你是爱,你何必如此待他!”

“也好……我见他……”

这时,十数位武林高手,痴痴地站立场中,“散发子”“玄­阴­一子”“梅山神僧”与“寻梦人”均错愕而立,好像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子良注视着“寻梦人”洪德,简直跟“铁血帮”副帮主一模一样,只是“寻梦人”被困了近二十年,略为枯瘦。

唐子良冷冷说道:“‘鬼宫’宫主,解开他们的‘魔法移神’|­茓­道吧。”

“我儿子可以办得到。”

唐子良向锦衣少年道:“你就解他们|­茓­道吧。”

锦衣少年颔了一颔首,当下一一解开了这些人的|­茓­道,不久,十七个武林绝代高手,已完全恢复了记忆。

当记忆恢复之后,这些人依旧相顾错愕。

“蝴蝶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认得唐小丽么?”

“散发子”惊醒过来,道:“你是‘蝴蝶夫人’,怎么回事?你老了?”

“你们难道不是?”

“我们被这位‘鬼宫’宫主困了近二十年了……”

这一句话激起了所有之人的记忆,“梅山神僧”宣了一声佛号,道:“对了,我们均在无防之下,遭了她的毒手,于是,我们便失去了记忆……是你救了我们?”

“不,是我儿子。”

“你儿子,当初交给唐翔……”

“是的,就是他。”

“蝴蝶夫人”接着又道:“唐子良来,见过这些老前辈。”

当下唐子良分别见了这些武林高手之后,同样地,这些人对唐子良救他们脱困,也感到无比的感激。

当下“梅山神僧”又道:“‘蝴蝶夫人’,她就是‘鬼宫’宫主?”

“不错!”

“什么?”

在场所有之人的目光,不由齐落在了“鬼宫”宫主的脸上,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现出一份骇人的杀机。

“散发子”冷冷一笑,道:“想当年我也是暗遭毒手,现在我倒想领教宫主几招武功……”

“不错,杀死她……”

“杀死这女魔头……”

“看看她到底是谁……”

十七位武林高手,为之哗然,每一个人因被困了近二十年,其内心均充满了杀机。

唐子良见状,喝道:“慢着!”

“散发子”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我并不是阻止你们报仇,可是,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待办,所以,我们暂时饶了她。”

“什么事?”

“这件事以后你们终会有明白之日。”

他语锋略为一顿,道:“老前辈不是‘正义庭’庭长么?”

“不错。”

“你知道正义庭怎么样了。”

“散发子”脸­色­一变,道:“怎么样了?”

“完了!”

“什么?”

“在你被困之后,‘鬼宫’宫主命门人装扮你的模样,当了‘庭长’……”

他将六大门派掌门之死及“正义庭”一切之事,告诉了“散发子”一遍……

唐子良话犹未落,“散发子”一声厉喝:“这话当真?”

“不错。”

“六大门派掌门全死了?”

“是的!”

“我不杀这女魔头,誓不为人。”

“散发子”此时委实怒不可遏,当下在一声暴喝之下,猝然向“鬼宫”宫主­射­了过去。

唐子良似是估不到“散发子”会猝然出手,当下一掠身截住了“散发子”的去路,喝道:“老前辈慢着。”

“散发子”脸­色­一变,道:“你要­干­什么?”

唐子良道:“我知道老前辈报仇心切,不过,老前辈可否看在我的份上,放过这一次,事情等以后再说。”

“散发子”强按心头怒火,道:“也罢。”

“老前辈是否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武林又出现了一个门派——‘铁血帮’,它已为武林造下了一场更可怕的屠杀血劫,已有武林数派灭在其门下?”

“有这等事?”

“不错,而且看情势有席卷武林之势,以我之意,我们来共挽武林这一场浩劫。”

“你说怎么办?”

“老前辈请返‘正义庭’重新整理门户,与‘铁血帮’决一胜负,此是上策。”

“唐少侠说得有理,老夫就照办。”

“如武林不生灵涂炭,乃老前辈之赐。”

“玄­阴­子”当先说道:“唐少侠说得甚是,老夫就跟着庭长到‘正义庭’共挽这—场武林浩劫……”

“我也去……”

“我也愿追随门下……”

“……”

十数个人异口同声,欲追随“散发子”到“正义庭”,“散发子”说道:“如此甚好,我们走吧。”

话落,就待弹身奔去,唐子良叫道:“老前辈慢着。”

“唐少侠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倒是另外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你该先回去看看你妻子与女儿……”

“啊……她们还健在?”

“是的。”

“她们……在什么地方?”

“在魔人山‘飞水岩’上。”

“散发子”沉思了一下,咬了一咬钢牙,道:“我虽然想见她们——这与在场有家室的朋友一样,可是为了武林浩劫,我只好暂抛这一段儿女私情了。”

唐子良不由为“散发子”这一句话所折服,凭他这一句话,当可推想此人人格之伟大。

当下“散发子”向唐子良说道:“唐少侠,假如你再到‘飞水岩’,就告诉她们一声我在‘正义庭’便了。”

“好的。”

“那么我告辞了。”

话落,身形一掠,疾如电光石火,弹身奔去。

“散发子”一走,其余之人,也跟着弹身追去,“寻梦人”正待追去,“蝴蝶夫人”突叫住了他:“洪大侠慢走!”

“寻梦人”把脚步停了下来,问道:“唐帮主有什么吩咐么?”

“我有些事请教你。”

“但说无妨。”

“你是不是有一个哥哥或弟弟叫洪诚?”

“不错,这一件事当年我忘了告诉你,我的确还有一个胞生哥哥叫洪诚,只因我们从小意见不合,便各奔东西,难道帮主就是被……”

“对了。”

“他……还活着?”

“不错。”

“他在什么地方?”

“你们就会相见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你,当初我们三人连袂到此,不是认为‘鬼宫’宫主可能是我妹妹么?”

“不错,难道她真的是……她?”

他的声音有些抖栗,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鬼宫”宫主,他的神情,显出了无比的激动。

“蝴蝶夫人”说道:“不错,骗得了别人,但她的声音可骗不了我……”

“寻梦人”栗声问道:“你……真的是小梅?”

“不错!”

“小梅,我终于找到了你……”

他激动地,疯狂地向“鬼宫”宫主扑了过去,他像任何一个感情支付太多的人一样,当他见了他思慕中人一般,狂扑着对方,把她抱得紧紧的。

这感情的发泄是极为自然的。

他激动地叫着:“小梅,我终于找到了你……”

凄凉的叫声,充满血泪与真情,是的,他想她多么苦?数十年的日子虽然失去记忆,但,他在恢复记忆之后,依然疯狂地热爱她?

倏然,“鬼宫”宫主像得回到从前的温暖,她忍不住反抱着这个她倾心相爱的男人……

“寻梦人”激动说道:“小梅……我……对不起你……”

这一句话把“鬼宫”宫主的暂时欢悦冲散了,她猛然推开了他,劈劈声起,她扬手打了他两记耳光。

她厉声喝道:“假如没有你,我岂会有今天?”

“寻梦人”一阵错愕,随即惨然说道:“小梅……我错了!”

他切切地道出了他心目中的忏悔之情,他想说的,却无法说出。

“鬼宫”宫主喝道:“洪德,当初我叫你不要离开我,而你竟非走不可,以致我碰到了洪诚,误把他当做了你,将一切交给了他……”

“小梅……我知道我错了,错在当初离去……”

“你得到了你的绝世武功,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小梅,原谅我,给我赎罪的机会……”

“原谅?……我一生爱你,也一生恨你……”

“小梅,让我再爱你吧!”

“爱我?”

“是的!”

“可能么?”

“可能的,小梅。”

“我已不是当年的小梅了……”

“在我的眼中,是一样的。”

“一样?你看我一样么?”

倏然地,她揭去了她的蒙面纱,被毁容之后的奇丑面孔,骤现在场诸人的眼帘。

“寻梦人”为之惊叫出口,身子蹬蹬蹬退了三大步!

“鬼宫”宫主疯狂地笑道:“你看我是小梅么?”

“寻梦人”惨然泪下道:“小梅……”

“滚,我已不是从前的小梅了。”

——是的,她已不是从前的小梅了,绝代的花容,已变成了奇丑脸孔,过去的情爱也被魔鬼之手扼杀了。

自然,这是令人心痛的,但万事由洪诚而起,如非是他,相信“鬼宫”宫主也不会有今天了。

他毁去了“鬼宫”宫主的一切,使她痛恨人生——甚至美满的家庭。

她也破坏了无数的美满家庭,唐子良与陈小芬便是一例。

“寻梦人”咬了一咬钢牙,道:“小梅,他毁了你的容貌!”

“对了!”

“我会杀他的,但,小梅,你为面容被毁,而不敢见我,你以为我爱你的是面容?……”

“那么,你爱一个人爱她什么?”

“我爱她整个人,面容只是其次!”

“我不相信你是一个超凡的人。”

“或许我不是一个超凡的人,但,小梅,我会遍访名医,医你面容,小梅,你应该给我赎罪的机会。”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你不必多说了,不管脸或是身子,我均不是从前的小梅,我也学会了宽恕人,我原谅了你,你可以走了……”

话落,她移步走去。

“寻梦人”叫道:“小梅……”

“鬼宫”宫主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小梅,暂时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不愿意。”

“小梅,你还在恨我?”

“不!”

“那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在一起。”

“办不到了,你走吧。”

“不,我不走。”

“你何必缠我?……去吧,我也有事要走了。”

——他们切切而谈,这淡话的内容是感人的,但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再也追不回来了。

唐子良一时之间,亦不禁为他们所感动。

“寻梦人”问道:“小梅,你要去找洪诚?”

“不错。”

“小梅,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你想去?”

“是的,假如你愿与我同行,我也感到心满意足,小梅,你就答应我吧!”

“蝴蝶夫人”接道:“小梅,你就答应他吧。”

“答应了他有什么用?”

“寻梦人”道:“小梅,对我——这是十分需要的。”

“鬼宫”宫主长长一叹,道:“也罢,你就跟我们一道走。”

“小梅,我感激你。”

——是的,他内心是感激的,感激这个他一生所爱的不幸的女人,假如当初不是他执意离去,也不会害得“鬼宫”宫主唐小梅会有今天了。

于是一切恩怨情仇,就为此而生。

唐子良说道:“我们可以走了?”

“蝴蝶夫人”问道:“去找洪诚?”

“不错。”

“‘铁血帮’帮主是谁?”

“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不过,她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其门人有多少,那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些门人武功均是—流高于!”

“那么,如何找他?闯?”

“闯?这恐怕不太好,以我之力,对付这位帮主虽然不是一件困难之事,不过,‘铁血帮’地势险,只怕不是我们所能应付的!”

“以你之意呢?”

“我……”

唐子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主意来,以他们这些人的武功,想明闯铁血帮杀洪诚,必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除了明闯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唐子良心念,咬了一咬钢牙,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明闯?”

“不错,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可循。”

“那么,走吧!”

当下一行六人,直朝“鬼宫”之外­射­去。

路上,唐子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向“蝴蝶夫人”问道:“娘,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说吧!”

“你见到邵蓉没有?”

“邵蓉?我没有看到,不过,陆友山已经告诉了我有这么一位姑娘,据说驼子带她走了。”

“去哪里?”

“找你。”

“找我­干­什么?”

“听说她想念你,而且日见消瘦,所以驼子只好带她出来找你了。”

唐子良心头微感一阵黯然,当下黯然不语。

陈小芬向唐子良问道:“阿良,邵蓉是谁?你女朋友?”

“是的。”

“唉!能得到你所爱的女人应该是幸福的,可惜陈小芬无福享受!……”

她黯然地轻叹着!

唐子良启齿又止,一路飞­射­而去。

这日,已到了“铁石谷”!

唐子良当先停下了脚步,“蝴蝶夫人”问道:“这里就是‘铁血帮’?”

“是的。”

“现在怎么闯法?”

“由我领路,见机而行。”

当下唐子良一个掠身,向黑石林立的谷中­射­了进去,其余之人,也相继进入。

黑石谷内,倏传来了一声冷喝:“何方朋友?站住!”

夹着喝话声中,两条人影,直朝唐子良等人面前泻落,来者是两个蓝衣老人。

当首蓝衣老人一见是唐子良,心头一震,含笑说道;“原来是唐大侠,我们以为是谁,不知阁下率人到此,意欲何为?”

“找人。”

“找谁?”

“找贵帮副帮主。”

“唐大侠想见本帮副帮主请随我来,至于这些人!……”

他语锋略为顿了一顿,道:“只好留下了……”

“鬼宫”宫主冷冷道:“假如我们非进去呢?”

“这个……”

对方突然冷冷笑了起来,道:“这个势必先经本人同意,假如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怎么样!”

“你们就不能进去。”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那么,你是不是同意?”

“这个,我恕难同意。”

“可是,我倒非进去不可。”

蓝衣老人的目光,落在了唐子良的脸上,冷冷一笑,道,“唐大侠,你们是来找人?还是来寻仇?”

“鬼宫”宫主冷冷接道:“两者都有。”

“这么说来,我是不能让你进去了。”

“找死——”

“鬼宫”宫主一声断喝,在愤怒填膺之下,她也顾不得眼前情势,向蓝衣老人­射­了过去,猛然攻出了一掌。

“鬼宫”宫主心存杀念,这一掌攻出之势,何等之快,蓝衣老人一掠身,弹了开去,对方在弹身后退之际,反手攻出了一招。

这蓝衣老人出手之势,也十分之快,可是“鬼宫”宫主出手之势,何等之惊人?在蓝衣老人还没有攻出之际,她凌厉的一招,已再度扫了出去。

这当儿——另一个蓝衣老人也似电光石火一般,­射­向了“鬼宫”宫主,这一个蓝衣老人掌力没有攻出,锦衣少年的掌力已当先攻了出去。

这时,“鬼宫”宫主已攻三招。

一声惨叫之声而起,但见那个蓝衣老人应声惨死于“鬼宫”宫主之手。

在“鬼宫”宫主毙下了那蓝衣老人之际,另一声惨叫之声,也为之传起,第二个蓝衣老人也应声惨死于锦衣少年之手。

这只是刹那问的事,锦衣少年甫自毙去了蓝衣老人,“鬼宫”宫主已掠身而起,向谷内­射­了进去。

情势的变化,出乎了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之外,当下唐子良在“鬼宫”宫主唐小梅掠身之际,他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离谷底不远之处,倏地——一声冷喝之声传来。

“站住。”

夹着喝话声中,十数条人影,疾如星火,向唐子良面前,飞泻而至。

唐子良顿足望去,但见来人赫然是“冰海一客”。

“冰海一客”目露杀机,迫视着唐子良的身子,冷冷说道:“原来是唐大侠,这倒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阁下率人侵入本帮重地,可是来寻仇了!”

“找人……”

“谁?”

“贵帮副帮主。”

“既是找人而来,为什么杀死本帮门人?”

“这个——”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就说来寻仇吧,怎么样?”

“冰海一客”冷冷一笑,道:“这个你们恐怕找错了地方。”

“鬼宫”宫主冷冷喝道:“叫你们正副帮主滚出来,否则,我连你也宰了。”

“冰海一客”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了“鬼宫”宫主的脸上,冷冷问道:“这位朋友是谁?好大的口气。”

“鬼宫”宫主喝道:“你不叫你们正副帮主出来么?”

“不错!”

“你找死?”

“未必!”

“那就试试!”

“鬼宫”宫主话落,缓缓欺身,向“冰海一客”走了过去。

场面情势,骤现骇人杀机,这当儿,“铁血帮”十数个门人,排开了阵势,将唐子良等人,团团围住。

一股浓厚的杀机,涌了上来。

“鬼宫”宫主冷冷道:“我再问你一句!”

“你就是再问十句也是—样。”

“找死——”

“鬼宫”宫主一语甫落,人似闪电一般,向“冰海一客”­射­了过去,出手攻出了一掌。

“冰海一客”低喝—声未毕,人已­射­身而上,在“鬼宫”宫主攻出一掌之际,他也凌厉扫出了一掌。

双方出手均极快速,人影一闪,乍然而分,但见“冰海一客”身子疾退一丈,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他冷冷一笑,道:“这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

“鬼宫”宫主喝道:“你再不叫你们正副帮主出来,我活劈了你!”

“那就试试!”

“冰海一客”一语甫落,人似闪电,掠了起来,­射­向了“鬼宫”宫主,凌厉的一掌已猛然攻出。

一击之势,其力甚猛,“鬼宫”宫主低喝一声找死,人影一划,已旋身而上,封出了一招。

招式封出,“冰海一客”第二掌已再度攻到。

“鬼宫”宫主哪把“冰海一客”放在眼下,当下叱喝一声,避过了“冰海一客”的攻势,反手击出一掌。

这一掌,不但将“冰海一客”迫退了三四步,这刹那之间,“鬼宫”宫主已连续攻出了第二掌。

所有之人的目光,全注视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冰海一客”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哪里是“鬼宫”宫主之敌?十数个“铁血帮”门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场中。

唐子良等五人,也蓄势待变。

骇人的杀机,弥漫了场中。

倏地——一声叱喝,紧接着一声闷哼之声猝然响起,但见“冰海一客”踉跄后退,喷出—口鲜血来。

“鬼宫”宫主喝道:“你纳命吧——”

她飞身向“冰海一客”­射­去。

蓦然地——暴喝之声为之响起,但见三个蓝衣人,以其闪电之势,分扑“鬼宫”宫主。

“鬼宫”宫主喝道:“你们找死么?”

“未必——”

“那就试试看。”

“鬼宫”宫主一语甫落,挟其惊人的身法,向“冰海一客”再度­射­了过去,其势之快如电光石火一瞬。

暴喝声起,三条人影,疾似电光石火向“鬼宫”宫主­射­了过来,其势之快,也十分惊人。

就在此时,“鬼宫”宫主的身子突旋转了一下,向出手攻来的三个蓝衣人,击出两掌。

这两掌击出之势,十分迅猛,三个围攻“鬼宫”宫主之人,无不被迫退了开去。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声起,锦衣少年挟其愤怒的暴喝,一个掠身,直向蓝衣人扑去,出手击了两掌。

锦衣少年这出手之势,挟其怒火而发,其威力之猛,是何等惊人,人影翻飞之下,惨叫之声应声而起。

一个蓝衣老人已栽地死去。

倏地——在锦衣少年出手毙去一个蓝衣老人之际,十数个蓝衣人夹以疯狂的暴喝,向唐子良等人,合力围攻过来。

唐子良见情势的发展,已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是以,当下也奋起神威,向围来的蓝衣人攻去。

一时,场面变成了混战!

暴喝之声栗人而可怖。

人影闪飞之中,惨叫之声为之传起……

蓝衣人已有五个栽于地上,试想唐子良及“鬼宫”宫主等六个人,哪一个不是身负绝世武功之人?

这些蓝衣人,又哪里是这些武林绝代高入的敌手,刹时,又死三人!

暴喝——惨叫——这两种声响交织成恐怖的乐章,震撼山岳,闻来令人心惊!

再如此下去,不出片刻,这十数个“铁血帮”门人,势必全部死在唐子良等人之手不可了。

蓦地——一声长啸之声,破空传来,数十条人影,向场中­射­来,一声断喝:“住手!”

声似暴雷,震场诸人耳震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动手之人,全把身子收了回来。

放眼一望,使在场之人,心头同时一震,这来人正是“铁血帮”副帮主。

唐子良打了一个无名的冷战。

“铁血帮”副帮主目光一扫在场诸人,当他的目光触及“蝴蝶夫人”,不觉为之脱口而叫。

“蝴蝶夫人”全身一颤,冷冷一笑,道:“果然是你……”

唐子良骇然而问:“真的是他?”

“不错!”

“鬼宫”宫主突然厉声一笑,道:“想不到你洪诚竟跑到这里来当起‘铁血帮’副帮主……哈哈……”话落,又是一阵栗人的狂笑。

洪诚为之­色­变,道:“你……是谁?”

“鬼宫”宫主一敛笑声道:“我是谁你还听不出来么?”

“铁血帮”副帮主脸­色­为之惨变,栗声问道:“你……是小梅?”

“对了!”

“啊!”

他脱口一声惊叫,蹬蹬蹬退了三四大步。

“寻梦人”突冷冷一笑,道:“洪诚,你还认得我么?”

“你……是洪德?”

“对了,想不到我们兄弟分别了数十年,依旧还能见面,这倒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洪诚强颜一笑,道:“不错,这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鬼宫”宫主突喝道:“洪诚,这数十年来,我以为你死了!”

副帮主冷冷一笑,道:“所幸我还活着……”

“我也希望你还活着,这样,我才可以找你报仇,哈哈哈……”

狂笑声中,她突向洪诚欺身走了过去。

锦衣少年倏然一个箭步,截住他母亲去路,道:“慢着,我还有话问他。”

他徐徐转过了身子,目中­射­出了骇人杀机,迫视在副帮主的脸上,冷冷道:“副帮主,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请说。”

“你叫洪诚?”

“不错。”

“我是你儿子?”

“不错。”

“我母亲是‘铁血帮’帮主?”

“不是!”

锦衣少年喝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

“你没勇气告诉我这一件事?”

“不!”

“那么为了什么?”

“我……”

“你怕我知道这件事?”

“或许是,但这只是其一,或许我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一件更不幸的事……”

“哈哈哈……更不幸?难道天下有比父亲杀害亲子更不幸之事?”

洪诚狂喝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是‘铁血帮’帮主!”

“是的!”

“那么,你算什么?她的杀人工具?——个傀儡?……”

“住口!”

锦衣少年—阵狂笑道:“难道我说错了?”

他话锋略为一顿,问道:“那么,告诉找,我叫什么?”

“洪立山!”

“告诉你,我不姓洪,我母亲不是姓唐么,我姓唐!”

“这随你!”

“唐小梅是我母亲?”

“对了。”

“你害了她?”

“不错。”

“为了什么?”

“另外一个女人!”

“‘铁血帮’帮主?”

“对了。”

“你带着我,毁了她的容,又点了她的|­茓­道,为了什么?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没有。”

“那为了什么?”

“不让她将此事传开武林。”

“好个洪诚,你手段之辣,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锦衣少年话犹未落,“寻梦人”已欺了过来,喝道:“洪诚,你为什么冒我!……”

“是谁冒了你?”

“你冒了我占唐小梅的身子,难道是假?”

洪诚冷冷一笑,道:“这不怪我……”

“什么?”

“当时是她找我,不是我找她,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你表明你不是我没有?……”

“便宜货谁不要?……”

“寻梦人”的脸上骤现杀机,喝道:“你玩了她,为什么还毁去了她的一生?”

“这是我做人的宗旨!”

“放屁!”

洪诚一阵狂笑,其声疯狂无比,“鬼宫”宫主应喝一声:“洪诚,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洪诚一敛笑容,目光一扫,视线落在了唐子良的脸上,道:“你也来寻仇?”

“不错,我也来告诉你一件事,我是你与我母亲‘蝴蝶夫人’唐小丽所生的儿子……”

“什么?”

洪诚为之脱口叫出。

唐子良此语一出,的确令“铁血帮”副帮主洪诚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唐子良竟是他的儿子——与“蝴蝶夫人”所生的儿子。

唐子良强按心头怒火道:“洪帮主,这一点出乎了你的意料之外?”

洪诚克制了一下悲伤的情绪,说道:“不错,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唐子良强忍一下悲哀的情绪,道:“这一件事是我母亲与你赌招而败在你的手里,我不能怪你,也不该怪你,但你的为人,未免太过卑鄙与无耻了。”

洪诚冷冷一笑道:“不错,我是无耻卑鄙之徒。”

“鬼宫”宫主倏冷冷一喝:“洪诚,我一生毁在了你手里,你也纳命吧。”

“鬼宫”宫主一语甫落,人似闪电一般,向洪诚扑了过去,出手攻出了一掌。

“鬼宫”宫主此时已是愤怒难忍,这出手一击之势,挟她毕生功力发出,其力道之猛何等之惊人?

洪诚一掌封出,口里喝道:“慢着。”

“鬼宫”宫主把身子收了回来,冷冷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洪诚冷冷一笑道:“唐小梅,你真非杀我不可?”

“对了。”

洪诚咬了一咬钢牙,说道:“很好,那么你出手吧。”

“接招——”

“招”字未出口,她已再度掠身而起,­射­向了洪诚,猛然击出一掌。

就在“鬼宫”宫主出手一击之下,洪诚身形一划,避过了“鬼宫”宫主这凌厉的一击之势,反手攻出了一招。

两人动手,疾似星火,但洪诚的身子,被“鬼宫”宫主迫退了三步,随即又弹身扑上。

所有之人的目光,全追视在这两人的动手招式上,心里无不感到一片紧张与怦然。

刹那之间,两人动手已过了十招。

以招式看来,洪诚的武功,似是非“鬼宫”宫主之敌,可是“鬼宫”宫主想在一时之间把洪诚制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倏地——一声砰的巨爆之声传了起来,但见洪诚的身子,踉跄的后退,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鬼宫”宫主愕了一愕!

——她一时怔立当场,她这一掌击出之势,十分平常,洪诚竟不闪身而中了她这一击之力。

显然这是有意的。

就在洪诚口血狂喷之际,一个蓝衣白眉老人,一个掠身已截在了洪诚的面前……

“鬼宫”宫主双目一睁,杀机又现,她目光迫视着白眉老人,喝道:“让路。”

“­干­什么?”

“杀他。”

白眉老人冷冷一笑道:“维护本帮副帮主之安全,乃为在下之责……”

“你也想寻死?”

“为护主而亡,老夫心甘情愿!”

“那我就叫你如愿以偿!”

“鬼宫”宫主一语甫落,如旋风一般,席卷而上,出手如电,疯狂地攻出了两掌。

这白眉老人的武功,竟也不弱,在“鬼宫”宫主出手之击出两掌之际,他也反手击出了两招。

倏地——洪诚一声断喝:“住手……”

“手”字出口,但见一口鲜血,又从口里喷了出来,动手的两人,双双收身后退!

蓝衣白眉老人恭恭敬敬问道:“不知副帮主尚有什么吩咐。”

洪诚强忍伤势,说道:“你率领本帮弟子回帮中去吧!”

“副帮主你……”

“我没有关系……”

“不,副帮主身负内伤甚重……”

“不必管我,回去!”

“这……”

“这是命令,听见没有?”

“弟子听见了。”

“那么,回去吧!”

“是!”

白眉老人眉锋紧皱,目光一扫数十位门人,喝道:“本帮弟子跟我回去吧!”

话落当先弹身­射­去。

数十个门人愕了一下,也相继飞奔而去,刹那之间数十位门人已消失不见。

这一下反使在场诸人,大感不解,他们就不知道洪诚遣走了门人,用意何在?

难道他存一死之心?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洪诚,你在搞什么名堂?”

洪诚笑了笑道:“没有。”

“怕你的门人也跟你一道儿死?”

洪诚淡淡一笑道:“或许是。”

“那么你纳命吧!”

“鬼宫”宫主一语甫落,人已再度向洪诚­射­了过去,出手力逾千斤的一掌,已猛然攻出。

砰!

洪诚竟然没有闪避地挨了“鬼宫”宫主第二掌,但见他身子栽倒不起,口血狂吐不止。

唐子良终于明白过来,洪诚为什么会遣走了他的门人,事情显而易见,他本人已存一死之心了。

假如有人在场,他就不会死得称心如意了。

唐子良的脑海中,涌起了他曾经见过洪诚的那一种忧郁的惨然之情,相信他的良心,也深深受到谴责,这谴责使他乐意死亡。

“鬼宫”宫主怔了一怔。

她似是没有想到洪诚会不愿反抗而乐意死在她的手里,怔立了良久……

她冷冷一笑,弹身把洪诚提了起来。

她冷冷一笑道:“洪诚,你也有今天……”

他睁眼看了“鬼宫”宫主一眼,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唇­瓣闪动了一下,想说什么,而又说不出口。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洪诚,在你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洪诚睁了一下微而无力的眼皮,吃力的说道:“叫……唐……子……良。”

“你找他­干­什么?”

“我……有话……对……他说……”

“鬼宫”宫主注视了洪诚一眼,她缓和了一下脸上杀机,目光落在了唐子良的身上,说道:“唐子良,他找你。”

话落,一脱手将洪诚的身子,向唐子良掷了过去,唐子良愕然地接过了洪诚的身子问道:“副帮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洪诚睁眼望了唐子良一眼,但见他的眸子里骤现泪光,显然地他的内心在痛悔着。

唐子良心头为之一动,说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洪诚的­精­神,在这刹那之间,像似好了不少,他喃喃说道:“唐少侠,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洪诚这句话问得唐子良怔了一怔,显然地,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一句话。

洪诚又喃喃道:“我一生做下了无数无可宽恕的事……我师父‘地魔’害了我,他灌输给我的不是爱,而是仇恨的种子,我以毁人为荣,然而我终于得到了报应,我真正爱上了她……”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里滚下了泪水。

唐子良问道:“她是谁?”

“‘铁血帮’帮主——‘雾美人’……”

“什么?‘铁血帮’帮主就是‘雾美人’?”

“是的!”

“你爱她?”

“是的,我一生未爱过一个人——却玩弄了两个女人,你母亲与她妹妹,是的,我以最残酷的手段对付她们,而‘雾美人’对我却施于同样的办法,她不曾爱过我……”

唐子良冷冷道:“是的,这是报应。”

“于是,从那时候起,我良心受到了谴责,我痛苦着,痛悔终日,可是,我竟软弱得逆来顺受。”

唐子良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他内心的,唐子良见到他之时,不是痛苦无伦么?

他惨然地笑了一下,问道:“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是的……我死不足惜,我早就应该死的,我不后悔死在小梅的手中,我应该死在,她的手中……但有一件事我想说……”

“说吧!”

“我爱你们……我毁了你们一切,可是我真的——从内心感到,我想念你们,思念你们……”

唐子良一阵黯然道:“我相信……”

“不,你不相信,也不会了解,她害死立山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她骗我说他私自逃走了。”

“那么,什么时候你才知道锦衣少年唐立山是被害的?”

“最近我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带走他?”

“我爱他——因为他是我儿子,对唐小梅我一无感情,她爱的不是我,是我弟弟,那时我只想毁她,并不想毁我儿子……

我爱你们,包括美惠,可是,我一生对你们做错太多了,我对不起你们,愿你们在死前接受我的痛悔……”

话犹未落,他又滚下了两行泪水。

唐子良为之黯然,当下说道:“我不怪你就是了。”

“真的?”

“是的。”

“但愿来世,我会重赎今生的罪过,你们兄妹三人,望好自为之……”

“我们会的。”

“把我交给唐小梅吧!”

唐子良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刺痛,他不知应该向他说些什么,他一生为恶,一死岂能洗他清白。

但,在他将死的此刻,怎不令人感到同情?

唐子良木然地怔立着,他的一生之中,从未如此悲痛与郁绝过,洪诚一死洗罪,对他这是一件十分坚决的事。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涌在他的脑海,他为什么不原谅他?让他活下去?给他一条自新之路?

这对唐子良并不是一件困难之事——而是很容易办到的,只要唐小梅不杀他。

但唐小梅会放过他么?

——不,答案是肯定的。

那么,他是否向她恳求呢?

唐子良一时之间,不由怔立沉思,他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洪诚又说道:“唐子良,把我交给她吧。”

唐于良咬了一咬钢牙,向唐小梅走了过去,在场诸人,似乎均听不见他们谈了些什么,因为洪诚的说话之声极为微弱,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除了唐子良之外,的确没有一个人可以听见。

唐小梅冷冷道:“唐子良,他的话说完了?”

“是的,说完了交给你吧。”

唐小梅接过了洪诚的身子,一股­阴­影的杀机,又从她的脸上,涌了上来。

唐子良黯然一叹道:“阿姨,你真要杀他么?”

唐子良这一句话反使得唐小梅怔了一怔,她似是想不到唐子良会有此一问。

她愕了一愕道:“为什么不?”

“阿姨,我想请你放了他……”

“什么?”

唐小梅脱口而叫。

“放了他!”

“你为什么要我放了他?”

“你杀了他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唐小梅喝道:“唐子良,你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

“我了解你……”

洪诚喝道:“唐子良,谁要你向她求情?”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他既然已经痛悔,我们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他转脸向唐小梅说道;“阿姨,我与立山,或许都需要他的,我们从没有得到慈父温暖,我相信他会给我的,阿姨,肯与不肯,这在你了。”

洪诚喝道:“唐子良,你……”他气得说不出活来。

“鬼宫”宫主惨然怔立了一下,说道:“对我,这很难……”

唐子良长长一叹道:“那么,你杀他吧。”

“鬼宫”宫主缓缓举起了手,唐于良也缓缓地垂下了头去,他不忍见这悲剧的发生。

这时,“鬼宫”宫主的手,已举在了洪诚的头上,只要她用力拍下,洪诚就得当场毙命。

倏地——一声叱喝声起,举在洪诚头上的手,猝然拍下,眼看洪诚就要丧命在“鬼宫”宫主手下,蓦然,“鬼宫”宫主又把手缩了回来。

所有之人均为之一怔。

唐子良亦为之悚然。

唐予良乍闻“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也罢,我不杀你……”

洪诚喝叫道:“下手杀我呀……你为什么不下手?”

“现在我不杀你了。”

“为什么?我愿意死的……”

“鬼宫”宫主说道:“唐子良说得不错,或许他们需要你……”

“不,我只会给他们留下污点,杀死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

“鬼宫”宫主长长一叹道:“不,我不杀你。”

她将洪诚掷落地上,就在“鬼宫”宫主放下洪诚之际,一声闷哼之声,猝然出自洪诚之口。

但见他口中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是洪诚求死心切,而咬舌自尽而亡。

唐子良的眼眶里滚下了两行泪水,这泪水因何而流,连他自己亦不明白。

一代凶手终于死了。

——然而在死前,却留下了最清白的一面,他不愿活下去,也不能活下去,别人纵然宽恕了他,他的污点与罪恶毕竟洗不清的。

死对于他,该是最好的解脱。

他死了,场面也死寂了。

——任何人的心里,分辨不出是恨还是怜悯!

久久,“鬼宫”宫主才说道:“你该死的……对你这是解脱……”

她缓缓移动了脚步,向唐子良走了过去,道:“唐子良,你可以杀我了。”

唐子良一愕,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是想杀我么?”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道:“曾经是的,现在不了。”

“为什么?”

“我能原谅他,就能原谅你,而你只是他手下的一个牺牲者罢了。”

“鬼宫”宫主全身亦为之一颤,道:“你不杀我?”

“是的。”

“鬼宫”宫主显然感到有些失望,缓缓走到了陈小芬的面前,说道:“陈小芬,你想杀我可以动手了。”

陈小芬苦笑了一下,道:“我一生之中,从未宽恕过一个人,现在我学会了宽恕,我不杀你了。”

“什么?”

陈小芬惨然一笑,道:“我不杀你了。”

“为什么”

“或许宽恕比仇恨更为有益。”

“鬼宫”宫主喝道:“我要你杀我。”

“不!”

“你不想替你丈夫报仇么?”

“不错,相信他死于九泉,会原谅我宽恕你的行为。”

“鬼宫”宫主喝道:“你们没有人想杀我么?”

唐子良说道:“是的,我们都宽恕了你!”

“也好,就让我自己死吧。”

“吧”字甫出,她的右手猝然朝自己的天灵盖劈下,“鬼宫”宫主会运掌自绝,大大出乎了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锦衣少年唐立山大叫一声:“娘——”

他一个掠身,向“鬼宫”宫主的右手抓去,可是他慢了一步,只听一声惨叫,“鬼宫”宫主的身子,栽了下去。

所有之人,均为之骇然,但见“鬼宫”宫主脑血飞溅,应声惨死地上。

这事情的发生,委实令人不敢相信,想不到她求死之心,竟会如此坚决,与洪诚同出一辙。

自然她不能不死,她的情形与洪诚是完全一样的,别人虽然宽恕了她的所为,可是她一生的罪恶,却不是用宽恕可以洗去的。

她死了!

罪恶应该跟她长眠,不幸也应该结束。

唐子良亦为之一洒同情之泪……

锦衣少年亦厉声大叫:“娘——”

夹着凄惨无比的叫声,他向他母亲的身上,扑了上去,他伏在她的身上,放声痛哭。

哭声切切,感人泪下。

唐子良目睹了这惨剧的发生,怎不悲痛欲绝?

“寻梦人”也是老泪纵横,喃喃道:“小梅,洪德辜负了你……如非我洪德,你也不会有今天……”他喃喃自语状极悲惨。

他缓缓走到了“鬼宫”宫主的身前,跪下了身子,摸尸痛哭失声,这场面交织了一副极为感人的画面。

这痛哭的人,均是“鬼宫”宫主毕生最爱的人,如今,均在为她之死而痛泣。

她一生一无所得,纵然有,也不过是她死后,这两个她最爱的人,跪在她的身侧痛泣。

梦已逝去!

幸福也随之埋葬。

朝朝暮暮,恨爱长存。

但闻“寻梦人”喃喃说道:“小梅,你去了……小梅,我害了你……我一生唯你所爱,我也为你而活……小梅……你等我呀……”

他突运起右掌,朝脑袋劈下。

唐子良脱口大叫:“老前辈……”

他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掠身向“寻梦人”右手抓去,他不能眼看另一场惨剧再度发生的呀!

可是他迟了。

噗的一声!

“寻梦人”的身子,栽了下去——栽在了唐小梅的尸体上,但见他脑血飞溅!

他为她恨而死了!

唐子良骇住了,在极度的骇然之中,他行行泪水滚下了脸颊。

站立在一侧的“蝴蝶夫人”亦为之惨然泪下,她喃喃道:“天呀,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惨剧?”

是的,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惨剧,唐小梅为仇恨而死,而“寻梦人”却为殉情而死。

“寻梦人”唯她是爱,她的影子,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因素,现在她死了,他还有什么留恋的呢?

再说唐小梅假如不是为他当时离去,也不会有今天了。

他以死殉情,不如说以死向她忏悔。

黑石谷中,笼起了一片愁云惨雾,这里,三个人横尸于此,他们之死是令人同情的。

唐子良喃喃说道:“—生之中,我将不会忘记,我看见了这一场最悲惨的事,以及真诚的纯情!”

洪诚死了。

唐小梅也死了。

洪德也跟着唐小梅魂归九泉。

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不该死的,留下了最残酷的记忆。

唐子良缓缓地走到了唐立山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说道:“立山,不必难过了,她以死换来了她一生清白,请你节哀。”

唐立山痴痴地站了起来,喃喃道:“她……死了?”

“是的,死了。”

“不,她不应该死的。”他激动地叫着。

唐子良惨然道:“是的,她或许不应该死……”

“告诉我,谁害了她?”

“害她的人已经死了,爱她的人也死了。”

“是的,死了……死了……”

喃喃之声,状极悲惨,他爱他母亲,可是,他母亲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短暂?

一生之中,他从未享受过慈母的温暖,当他将得到时,一切已成了泡影。

这一切对他来说怎么不是一件残酷的事?

唐子良道:“立山,不必难过了,我们埋葬了她们吧……”

唐子良一语未落,倏然——一声长长的冷笑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瞧来,但见数十条人影如飞而至。

唐子良目光过处,脸­色­为之一变,但见当首之人,赫然是“铁血帮”帮主“雾美人”。

唐子良的脸上,罩起了一片杀机,真正害洪诚兄弟与唐小梅的,就是“铁血帮”帮主“雾美人”。

“雾美人”到了场中,冷眼一望地上,脸上骤现杀机,她冷冷喝问道:“是谁杀了我丈夫?”

她目光一扫,当视线落在了“蝴蝶夫人”的脸上时,不由为之一愕,随即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你!”

“蝴蝶夫人”也为之­色­变,道:“是你,这更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唐子良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一个掠身,欺到了“雾美人”的面前,冷冷喝道:“‘铁血帮’帮主,你还认得在下么?”

“铁血帮”帮主“雾美人”冷冷一笑,道:“又是你唐子良。”

“对了。”

“你杀了我丈夫!”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谁是你丈夫?”

“洪诚。”

“他是么?”

“怎么不是?”

“可是洪诚却不认你是他妻子……”

“为什么?”

“你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唐子良脸­色­—变,喝道:“‘雾美人’,这三个人是你一手杀害的,我宰了你……”

唐子良此时再心忍耐不住,大喝一声,身子疾如电光石火,向“雾美人”­射­了过去。

倏地——就在唐子良弹身­射­扑“雾美人”之际,唐立山陡然一声大喝:“住手!”

唐立山这一喝,唐子良不由把弹出的身子收了回来,“雾美人”目光落在了唐立山充满杀机的脸上,问道:“你要­干­什么?”

“‘雾美人’,我要杀你了……”

他脸上充满了杀机,一步一步向“雾美人”欺了过去。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儿子,你不是我的敌手……”

“住口,谁是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的儿子?”

“你是我儿子……”

“放屁。”

“你也配?”

“我为什么不配?”

唐立山狂笑道:“雾美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母亲死了,死在了你这毒女人之手……”

“雾美人”的粉腮微徽一变,随即冷冷道:“你知道了也好。”

唐立山暴喝道:“‘雾美人’,今天就是你变成‘死美人’之日!”

复仇的怒火,在他的心里交织成一股膨胀的血潮,暴喝声中,他疯狂向“雾美人”­射­扑过去。

唐立山扑­射­,“雾美人”冷冷喝道:“慢着!”

唐立山把弹出的身子,收了回来,喝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真想寻死么?”

“不错。”

“错”字出口,他的身子再度疯狂­射­上,出手一击,已击向了“雾美人”。

唐立山挟以满腹怒火攻出这一掌,其势之快,骇人无比,“雾美人”似是也估不到唐立山出手会如此之快,当下身子不由被迫退了三步。

就在“雾美人”身子退下之际,唐立山的两掌再度凌厉扫出。

唐立山此时人似疯狂一般,出手攻招均挟其毕生功力所为,恨不得一掌毁了“雾美人”,方泄了心头之恨。

这时——“铁血帮”门人,虎视眈眈地把唐子良等围住。

场面,罩起了一片骇人而又可怖杀机,如果唐子良等人敢贸然出手,这些门人势必围攻而上。

这当儿,唐立山与“雾美人”已出手过了五招,以目前招式看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唐立山有了拚命之势,在攻势上就比较泼辣与疯狂,而“雾美人”纵有一身绝世武功,也不能将他如何。

刹那之间,十招已过。

猛闻一声爆喝声起,唐立山的身子,猛然­射­起,挟其闪电之势,砸向了“雾美人”。

砸身一击,用了三种不同的招式。

砰!

两股内家真力,击撞在一起,激起了狂飙飞泻,两条人影,乍然而分。但见两人各退了一丈,唐立山脸­色­微微一白,“雾美人”神情自若,显然,由这一掌硬接硬掌看来,唐立山的武功,还是逊于“雾美人”半筹。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你的武功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怕了是不是?”

“怕倒未必,只是感到意外罢了。”

“那么,你再接这一掌试试。”

唐立山一语甫落,人已狂扑而上,凌厉的两掌,分左右攻出。

“雾美人”冷冷喝道:“你既然找死也就别怪我了。”

出手一封,攻出了两招。

一个照面之下,两人像狂涛骇浪一般,各攻出了两掌,人影翻飞,剧烈无伦。

唐子良充满杀机地站立当地。

不管这“雾美人”与唐立山之斗,胜负属谁,今日的一场血战,势在难免。心念疾转,他不由暗提功力,蓄势待发。

倏地——一声叱喝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瞧去,但见“雾美人”挟其如电的身影,疾攻向唐立山。

这时两人约动手了二十来招,显然,唐立山的功力,已不是“雾美人”之敌。

“雾美人”的疾攻,只是使唐立山处于招架之位,唐子良目光过处,为之勃然­色­变,望了陈小芬一眼,道:“阿芬,唐立山可能会败……”

“不错,他会败——不出十招,必然伤亡在对方之手……”

唐子良咬了一咬牙,道:“这怎么办?”

“无能为力。”

“不,我不能让他毁在‘雾美人’之手……”

“你要出手?”

“不错。”

“以我看来,你还是不出手的好……”

“我非出手不可!”

唐子良一语甫落,人似闪电一般,向“雾美人”­射­了过去,出手一掌,猝然攻出。

唐子良这一击之力,使“雾美人”把身子收了回去,她目She­精­光,喝道:“唐子良,你要­干­什么?”

“杀你——”

“你”字出口,他的身子已经扑上,倏闻唐立山大喝一声:“唐子良,退回来。”

唐子良被喝,硬生生把弹出的身子,收了回来,唐立山的脸上,充满了杀机,喝道:“唐子良,我的事谁要你管?”

“你的事?……”

“在我们胜负未分之际,你最好少管闲事……”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唐子良,你如果敢出手,我的门人就会攻向你……”

话犹未了,唐立山已疯狂扑了上去,掌力已击向了“雾美人”,出手像疯狂一般。

倏地——就在唐立山出手—击之时,“雾美人”以其闪电的手法,攻出了一掌。

两个人再度交了上来。

唐子良咬丁一咬钢牙,缓缓退了回来,现在他真有无从出手之感。

场中的搏杀,刹那之间,十招已过。

唐子良被“雾美人”迫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情形看得唐子良眉锋紧皱……

倏地——一声厉喝之声,出自“雾美人”之口,但见人影乍闪,一声砰的巨爆之声为之响起!

人影乍闪,唐立山口血飞溅,人似弹丸一般,向三丈之外,­射­了过去,唐子良脱口而叫——惊叫声中,他的身子弹起,向唐立山飞­射­而来的身子抓去。

“雾美人”的身子,也随即扑到,猛向唐立山抓去。可是她比唐子良还是慢了—步。

人影—闪,唐子良已弹了开去。

“雾美人”也飘身弹了开去。

这只是在一瞬间的事,唐子良身子甫自退下,“雾美人”冷冷一笑,说道:“唐子良,你好快的身法。”

“你也不慢。”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你把他交给我。”

“凭什么?”

“你不交人?”

“对了。”

“唐子良,你也找死么?”

“对了。”

“那就试试!”

“试”字出口,她一掠身,扑击唐子良,出手其快无比。

“雾美人”扑身一击之际,陈小芬冷冷一笑,人影一闪,已挡住了“雾美人”去路,右手一扬,喝道:“‘雾美人’,我就接你几招试试。”

“雾美人”冷冷喝道:“你是谁?”

“这个无关紧要。”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唐子良,我看你还是把人交下的好……”

“不交呢?”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出这里……”

“你要怎样?”

“你再不交人,我只好命令我的门人出手。”

唐子良脸­色­一变,骇然道:“命令你的门人出手?”

“对了!”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尽管叫他们出手好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交人了?”

“对了。”

“雾美人”脸­色­一变,喝道:“左右使者。”

“在!”

应话声中,那两个护法的蓝衣­妇­人,双双走到了“雾美人”的面前,恭声道:“弟子恭候令谕!”

“雾美人”冷冷喝道:“谁敢出手,就毁了谁。”

“是!”

“雾美人”突然欺身,向唐子良走了过来,唐子良的脸上,也罩起了一片骇人的杀机。

他一投手,将唐立山向“蝴蝶夫人”掷去,喝道:“娘,接人!”

唐子良将唐立山交与“蝴蝶夫人”之后,冷冷喝道:“‘雾美人’,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掌——”

狂喝之下,他已­射­向了“雾美人”。

唐子良飞身一­射­,两个护法,突然掠起了身子,分左右夹攻唐子良。

陈小芬脸­色­一寒,厉喝道:“你们找死——”

陈小芬此时也心存杀机,在这两位护法分扑唐子良之际,她欺身卷上。

倏地——就在陈小芬出手之际,三个蓝衣老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掠起身子,向她扑了过来。

陈小芬狂喝道:“我就宰了你们……”

出手连击两掌!

这当儿——“雾美人”冷冷一笑,一个掠身已飘落在“蝴蝶夫人”的面前,她的脸上,展现了骇人的杀机,冷冷说道:“唐小丽,几十年不见了,想不到你丰姿依旧……”

“蝴蝶夫人”冷冷一笑,道:“过奖了,你才更是艳光照人呢。”

“唐小丽,记得数十年前,我们也有一段过节?”

“对了,想当初我们姊妹,为了一点小事而与你动手,而你就驱使洪诚来害我们?”

“对了。”

“你这存心未免太辣了。”

“是么?”

她得意一笑,道:“唐小丽,你把他交给我吧。”

“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

“不错。”

“你也想找死?”

“不错,这不是你称心如意之事么?”

“我看你还是先将人交下,看在过去的一点情份上,我或许可以饶你一死也说不定。”

“蝴蝶夫人”冷冷一笑,道:“好意心领。”

“这么说来,你还是执迷不悟了?”

“对了!”

“你既然存心找死,也别怪我!”

语犹未落,娇躯微晃,她已向“蝴蝶夫人”­射­了过来,出手拂出了一招。

“蝴蝶夫人”冷冷喝道:“难道我怕你不成?”

断喝之下,她也攻出了一掌。

场面,杀机四起,暴喝连天。

唐子良、陈小芬与“蝴蝶夫人”三个人已被“铁血帮”帮主“雾美人”的门人围攻了。

未曾动手的门人,虎视眈眈地围住他们!

倏地——惨叫之声,猝然响起,围攻陈小芬的三个蓝衣老人,已有一个惨死在她的手下。

另一个蓝衣老人在一怔之际,又被陈小芬劈得脑袋开花,应声惨死。

在三个人当中,以陈小芬武功最高,这三个蓝衣老人哪是她的敌手?刹那之间,三个人尽死在她的手里。

陈小芬的武功,出乎了在场的“铁血帮”人意料之外。

陈小芬力毙三人,目光一扫,暗道一声:“不好……”但见唐子良在两个护法蓝衣­妇­人的围攻之下,已毫无出手之力。

陈小芬见状,一声叱喝,身子猛然­射­了过去——人影乍闪,五条人影,以闪电身法,疾向陈小芬扑了过来,出手攻出了一招。

这五个“铁血帮”门人联合出手一击,其势十分惊人,陈小芬的身子,亦不由被迫退了回来。

倏地——一声暴喝之声,传自唐子良之口,但见唐子良在暴喝之下,击出了两掌。

唐子良被这两个护法合力围攻,真有无力招架之力,这两位蓝衣­妇­人的武功,大大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

她们两个的武功,似是不在“雾美人”之下,过了数十招之后,他已毫无还手之力了。

唐子良自忖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可能难逃魔手,当下拚命之心,油然而生。

他狂喝之下,他又击两掌,这两掌只是暂时挡开了两位护法攻势,但两人随即又分左右攻到。

杀机笼罩了黑石谷。

死亡,笼罩了场中。

倏地——一声厉喝之声,出自蓝衣­妇­人之口,但见人影纷飞,掌势如电,疾攻两掌,劈向了唐子良。

唐子良此时已有了拚命之势,当下在蓝衣­妇­人出手攻招之际,他不避反进,出手攻出一招。

蓝衣­妇­人撒手旋身,凌厉地疾攻而上,唐子良亦乘势扑上,攻出了一招。

砰!

蓝衣­妇­人终于与唐子良的掌力硬封一掌,砰然声中,她的身子,已栽出了七八步之外,溢出了一口鲜血。

就在此时,另一个蓝衣­妇­人的一掌,猝然攻向了唐子良!

唐子良此时正在与对方封招之际,哪里闪得了对方这一击之势,砰的一声,对方一掌已击在了他的背上。

哇的一声大响,他口血狂飞人已栽了下去!

蓝衣人影一闪,击伤唐子良的蓝衣­妇­人,已再度扑向了唐子良,一掌拍下。

眼看唐子良就要丧命在蓝衣­妇­人之手,蓦然,一声叱喝声起,陈小芬一个掠身,­射­了过去,一掌劈去。

陈小芬这一掌正好封开了蓝衣­妇­人攻向唐子良的一掌,她身影一划,已把地上的唐子良提了起来。

蓝灰­妇­人一声厉喝:“放人!”

人似电芒,向陈小芬­射­了过来。

陈小芬一掌封出,人又弹开了一丈,她目光一扫场中,如果现在不走,她们可要全部丧命于此——心念未落,蓝衣­妇­人的掌力,再度攻到。

陈小芬虚攻一掌,娇躯一弹,人似电光石火,向谷外­射­了出去。

陈小芬突然一走,大大出入意料之外,乍然,数十声暴喝猝然响起,围在场外的“铁血帮”的门人,猝向陈小芬攻出了一掌。

这数十个人全力出手之势,其势之猛如海涛般,这不要说陈小芬承受不起,即是任何一个人,也接不起。

陈小芬一个晃身,退了回来……

就在陈小芬一退之下,蓝衣­妇­人的掌力,突从背后攻到——陈小芬这一下真有闪避无力之势,但她终不愧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当下身子猝然掠起,拔起了两丈来高,飞泻而去。

陈小芬这一手不能说不快,人影一闪,已出了围攻的圈子之外。

蓝衣­妇­人一声厉喝:“你走得了么?”

人影乍闪,掌势倏扬,白点疾飞,亮晶晶的数十点暗器,向陈小芬击了过来。

陈小芬顾前不观后,右腿上一阵麻痛,她中了暗器,她一咬银牙,如飞­射­去。

蓝衣­妇­人似估不到陈小芬中了她绝毒暗器之后,还能如飞­射­奔,当下不由为之一愕!

这时——一声闷哼声起,但见“蝴蝶夫人”连同唐立山的身子,栽了出去,口血狂喷,栽地不起。

这当儿,蓝衣­妇­人已向陈小芬追了过去,陈小芬奔出了数十丈,突觉脑海一晕,身子突然栽了下去。

背后,蓝衣­妇­人紧迫不舍。

这时,蓝及­妇­人已来到了陈小芬五丈之处,突然,陈小芬一个晃身而起,飞身­射­去。

陈小芬纵是拚受剧毒攻心,也不能不逃离这里,因为她不能白白死于对方之手。

她虽身中剧毒,这飞身狂奔身法,依旧快得令人咋舌,几个纵落之间,她已出了“铁石谷”。

蓝衣­妇­人追到了谷口,一见无法追上,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冷冷一笑,说道:“我纵是不杀你,你在十个时辰之内,也非毒发而死不可。”

话落,她转身向来路奔去。

再说陈小芬提着唐子良,一阵狂奔,刹那之间,已出了半里,终于,她的身子再度栽了下去。

陈小芬栽地之后,运功一阵疗毒,可是她不运功还好,这一运功,毒发更速,她忙把功力散去。

唐子良似是受伤不轻,他还在昏迷着。

陈小芬检阅了一下自己到底所中什么暗器,目光一扫,但见自己小腿,泊泊渗出紫黑的血水。

她撕开了裤管,但见自己所中的,竟是梅花针一类的暗器,她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她“噫”的一声,也叫了起来,但见唐子良的大腿上,也渗出一丝紫黑的血水,他也中了暗器。

陈小芬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唐子良竟也中了这歹毒暗器,这是她未曾料到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拍,点了一下唐子良的|­茓­道,唐子良在陈小芬一拍之下,悠悠醒了过来。

他凝视了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了陈小芬的脸上,他吃力地问道:“你……是谁?”

是的,他看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展在他眼帘的,是那模糊的人影……。

陈小芬心头一痛,应道:“阿良,我是阿芬呀!”

“阿芬……阿芬?……”

“是的,阿良,我是阿芬。”

唐子良似是感到了绝大的意外,问道:“阿芬,我们没有死么?”

“是的!”

“怎么会?……我明白了,你救了我?”

“是的!”

唐子良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晃了一下脑袋,他思索那过去的事。

他终于想起了“铁石谷”内的一切经过……

他打了一个冷颤,道:“阿芬,我娘与唐立山呢?”

“我不知道。”

唐子良的身子,陡然站了起来,喝叫道:“我要去看他们……”

他似乎忘了他内伤未愈,加之又中了歹毒暗器,一弹身,竟向来路奔了过去。

陈小芬一声厉喝:“阿良,你找死么?”

她一个晃身,截住了唐子良的去路,唐子良激动地叫道:“阿芬,让路。”

“你要去送死么?”

“我不能让我母亲死在他们手里呀!”

陈小芬冷冷道:“阿良,你已是身负内伤及中了毒针之人,你能救得了他们么?”

“你叫我看他们死在‘雾美人’的手里?”

“那么你怎么办?”

“去救他们!”

“怎么救法?别忘了你我均是将死之人。”

唐子良愣了。

——不错,他们均是将死之人,不要说救,这样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自己也将死于“雾美人”之手。

他轻轻一叹,道:“罢了罢了……”

陈小芬黯然心酸,道:“阿良,不是我不救他们,而是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

“阿良——”

她轻轻地叫着……她叫着这个她生命中熟悉的名字,感慨万千地怆然泪落。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阿芬,感激你救了我!”

“这算不了什么!”

唐子良问道:“阿芬,你帮我疗伤好不好?”

陈小芬摇了摇头,道:“不行了,阿良,你我均中了绝毒暗器,一经提运功力,只有增加毒气散发更快!”

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道:“我们怎么救自己?”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这是办不到的,据我估计,在八至十个时辰时间内,我们必然毒发而亡。”

唐子良牙咬得格格作响,道:“我唐子良如果不死,不将‘雾美人’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陈小芬苦笑了一下,道:“这是必然的事。”

声音过后,他们再度地沉默下来,他们之间,似是已找不出话题来打破这寂寞的气氛了。

默默相视黯然无语。

久久,唐子良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芬,我们就此等死么?”

“除了这样,我看没有更好的办法……”

“阿芬……我连累了你!”

陈小芬苦笑了一下,道:“不,阿良,我乐意为你做任何事,像从前一样……”

“阿芬……”

他叫着她——叫着这个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恋人,几次杂乱之后,他们又重聚在一起了。

这重聚使他们又对往事,升起了无比的眷恋。

倏然——唐于良激动地叫着:“阿芬……”

他一纵身,抱住了陈小芬,他爱她——这一刻,他的感情再度暴发起来。

陈小芬何尝不是一样?她反手抱住了唐子良,切切叫着:“阿良……”

“阿芬……”

他们相拥着,这将死去之前,强烈的爱对于他们是非常需要的,他们也希望旧梦重温呀。

他吻着她——疯狂地。

她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这一刻是幸福而又甜蜜的,好像过去的,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眼前。

陈小芬切切叫道:“阿良……”

“阿芬,还爱我么?”

“我爱,阿良。”

梦呓般的叫声,凄切而又感人。

唐子良激动地说道:“阿芬!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

“阿良……”

她哭泣了——阿良的纯情,使她的内心,起了无比的激动与感慨……

“阿芬……你怎么哭了?”

“不,我是……高兴呀……”

“阿芬,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是的,但愿……永不分离……”

“这一次永不会分离了。”

“阿芬……”

“阿良……”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深情的吻,深深地印在了陈小芬的樱­唇­上……

她迷惑了,也欢悦了……

于是,他们感到了脑海在眩晕,身子双双地栽落在地上,他们依旧在相拥着——至死永不分离。

死,对于他们,已不感到恐惧,唯—他们所要的,是爱的温馨,除此之外,他们不再想其他之事。

唐子良喃喃说道:“阿芬……”

“阿良……”

“阿芬,我的视线越看越不清楚了……”

“我也是一样……”

他们轻轻地叹了口气,像人生的一切希望,已离他们而去,他们也不再苛求什么了。

“阿芬……”

“嗯!”

“你知道我一生唯你所爱?”

两颗豆大的泪水,在唐子良话落,滚下了陈小芬的耳际,她哭泣了,但哭不出声音来……

她惨然而语:“阿良,我何尝不是?”

“阿芬……我们的距离好像很长?”

“是的!”

“阿芬,为了什么?”

“为了我!”

“你?”

“是的,阿良,我对不起你……”

“阿芬,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不,假如不是我意志不定,阿良,我们也不会有今天,阿良,我辜负了你……”

“阿芬,我不怪你……假如我死了,你岂能终身不嫁,阿芬,只恨上苍捉弄了我们……”

“阿良……”

“阿芬……”

他们互相呼着这亲切的名字,并排地躺在地上,他们再也看不清眼前景物,脑海中,也一片昏旋……

死神,已在向他们招手……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他们必将丧命于此,但,他们对于死亡,似是一无所惧了。

他们的心目中,有了爱的温暖,也有了希望的寄托,某些人为爱情而死,是感到幸福而又安慰的。

这一刻对于他们,正是如此。

唐子良终又吃力地叫着:“阿芬……”

“我在这里!”

“我……全身……好冷!”

“我也是!”

“阿芬……我……想……不到……我们会……死在一……起!”

“是的,我想不到,阿良!记得望春岭上,有几株梅花么?”

“梅花……是……的,我记……起来……了,梅花……好……像你……的脸孔……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阿良,过去多好!”

“是的!”

“阿良,愿来世我们重回望春岭……”

“是的,愿来……世……”

他的语调微弱而冗长,他的理智已开始昏迷,一切一切将在他的记忆中消失……

“阿良!”

“阿芬……”

“我今生辜负你的,愿来世再报!”

“你……没……有……辜……负……我……”

“我”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了,唐子良已陷入了人事不知之境,他的耳际,响起阿芬的叫声!

“阿良……”

然而,他只是张口讷讷,说不出话来了。

“阿良……阿良……”

陈小芬疯狂而又激动地叫着,可是唐子良已不会回答了。

她哭叫着“阿良”的名字,可是,她所听到的,是自己哭泣的回应之声!

她挣扎起自己的身子,注视着阿良——这个她Chu女一生之恋的男人时,[奇`书`网`整.理'提.供]她的视线也模糊了。

“阿良……”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哭泣着,血泪滴滴,感人泪下……

阿良虽然不会回答,但陈小芬凄切而又感人的叫声,他是听出来了……

他只是在脑海告诉自己:“阿芬,别了,愿来世重聚了……阿芬……”

他们除了在内心里哭泣之外,似乎不能言语了。

“阿良……阿良……”

泣血的叫声,一遍又一遍……一句复一句地出自陈小芬之口,那叫声引人泪落。

唐子良似已连这叫声也听不见了。

生,他们是一对情海断肠人!

假如能够死在一起,这对他们来说,他不能不感到一丝安慰和幸福的。

生命给予他们的,只是一个影子!

——这影子即将离去,生命也归于死亡。

陈小芬泣道:“阿良……我一生想做你的妻子,可是,只有等来世了,阿良,我会在黄泉路,永远陪你,永不分离……”

泪已­干­,言已尽!

她伏在他的怀里,昏死了……

死神,已抓住了他们纯洁的灵魂……

他们今生,只是春梦,留着永恒的爱意,直待来世,这是他们的希望,也是默契。

绮丽的生命,即将结束了!

他们真的就此死去?——让无限的情意,万般的美梦,就此陪伴着他们的身躯埋葬?如果这样,未免太过悲伤了。

她伏在他怀里,像睡去那么安详!

夜静静地!

倏地——就在此时,一条人影,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向唐子良与陈小芬他们立身之处,­射­了过来!

刹时,已来到了两人身侧,望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对方不由叫了一声,自语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说话时,伸手摸了一下唐子良的|­茓­脉,脱口而叫:“他们是中毒!”

惊叫声中,对方探手把两人提了起来,身侧一划,疾如电光石火,飞泻而去。

他们有救了?

奇迹出现了?

——这提起陈小芬与唐子良的是谁?

这一条带走唐子良与陈小芬的人影,其势如电,刹那之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人到底是谁?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唐子良才悠悠醒了过来,放目一瞧,但见他躺在了一间房室之中。

这房甚为­精­致,看去似乎是女人的房间——不错,这是女人的房间,他看到梳妆台,以及一面铜镜。

盖在他身上的丝被,还散播着芳香,这不是女人的卧室是什么?

这女人是谁?

自然,这是唐子良预料不到的,他想坐起来,倏然,大腿上一阵剧痛如割,他忍不住又躺了下去。

唐子良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他的腿上一时之间会痛得这么厉害。

他弹目四顾,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倏然——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一条人影,已向卧房走了过来,唐子良目光过处,脱口叫了起来:“阿芬,是你?”

来人,正是陈小芬。

陈小芬颔了一颔首,道:“是的,是我!”

“阿芬……”

唐子良想说什么,而一时之间,竟又说不出口来,一时,他只是怔怔地注视着陈小芬发呆。

陈小芬苦笑了一下道:“阿良,你是否感到意外,我们为什么没有死去?”

“是的,谁救了我们?”

“一位姑娘。”

“谁?”

“她就会到的。”

唐子良愣了良久,他就想不出哪一位姑娘会救他们,在他的记忆之中,好像没有这样一位姑娘。

陈小芬叹了—口气,道:“阿良,我们又从死神的手里捡回了生命。”

“是的。”

她黯然一笑,道:“阿良,我们好像都愿意死去……”

“某一个时间是的。”

陈小芬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良,现在,我们已回到了现实,一切一切又过去了,阿良,或许我们都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或许是的。”

“梦又过去了!”

“是的!”

他们喃喃地说着,语气之中,充满了凄酸的意味,他们在临死之前,都谈到了甜蜜的往事。

现在,一切又回到了现实。

唐子良轻轻一叹,道:“阿芬,好可怕的梦!”

“是的,但也是美丽的梦……”

庸子良说得不错,某一个时间之内,他们均愿意死去,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可怕,相反的是安慰。

但,他们不曾死去。

他们还活着,好生生地活着,临死之前的谈话,只是增加了他们的伤感罢了。

陈小芬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良,不管如何,我们的感情是永远存在的。”

“是的。”

不错,他们之间的感情除非至死,否则将永远存在,这是不容置疑的。

唐子良问道:“阿芬,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大腿上好痛。”

“你中了‘五毒梅花针’,如非那位姑娘,你早已丧命了,她暂时用药阻制毒发,梅花针还没有拔出来。”

“为什么?”

“这恐有不便!”

“不便?”

“是的!”

唐子良为之一愕,突然之间,他想到了这的确是有不方便之处,自己伤在小腹与大腿之间,对方是一个女儿家,对这点倒是真的有点不好办。

他皱了一皱眉头,道:“这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与这位姑娘成婚。”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与这位姑娘成婚,对方才能救你。”

“这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

“我没有见过对方呀。”

“谁说你没有见过她?”

“你……说我见过这位姑娘?”

“不错。”

“她到底是谁?”

“你想见她?”

“当然!”

“那么,我去请她,不过,你是不是答应这件事?”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阿芬,这好像一件交易?”

“不,假如你要命,只好如此,对方是一个女儿家,除非你娶了她,否则,谁肯如此为你牺牲?”

唐子良沉思了一下,问道:“对方知道这件事么?”

“什么事?”

“我娶她,她救我。”

“不,她不知道,相信假如这样,她也不会愿意,不过,我的意思是这样,至于怎么作法,你看着办好了。”

唐子良沉思了一下,道:“她叫什么?”

“李敏!”

唐子良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么,你请她来一下好了。”

陈小芬颔了一颔首,移步走了出去,唐子良心头疑念丛生,他想不出这李敏究竟是谁。

不久,一阵步履之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便见一个黄衣少女,跟着陈小芬走了进来。

唐子良目光过处,随之脱口而叫,这黄衣少女他并不陌生、而是曾经救过他两次的那位黄衣少女。

唐子良脱口道:“是你?”

黄衣少女——李敏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我,你没想到吧?”

“是的,这出乎了我意料之外……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不错。”

陈小芬说道:“想不到你们这么熟,你们好好谈谈,我出去一会儿。”

话落,不待他们回答已当先移步走出去。

陈小芬走后,唐子良才问道:“你叫李敏?”

“是的。”

“上几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现在我也没有告诉你呀。”

唐子良笑了笑道:“可是,我已知道你叫什么了。”

他语锋略为一顿,道:“李姑娘,我伤得很重?”

“是的。”

“你为什么不救我?”

“谁说我不救你?我不是救了你么?”

“可是,我大腿痛得很厉害。”

“我知道,你毒针还没有拔出。”

“你为什么不替我拔?”

“我……”

“莫非你拔不起来?”

“不!”

“那么,你既然救了我的命,为什么不拔去毒针?”

“这……这有困难。”

“什么困难?”

李敏粉腮微微一阵绯红,说道:“你不看看伤在什么地方?”

“在大腿上呀!”

“不错,是伤在大腿上!”

“那么,这有什么困难?”

李敏嗔道:“你在装疯卖傻。”

唐子良笑了起来,当下脸­色­一沉说道:“李姑娘,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想救我?”

“这还用问?”

“那么你救我。”

他语锋略为一顿,说道:“我唐子良知道伤得不是地方,不过假如你愿意救我,我唐子良亦不忘姑娘之恩……”

“谁要你感恩?”

“那么,你说怎么办?”

“我……”李敏被问得语塞。

唐子良笑了笑,道:“感恩我想也似乎不必,你对我唐子良已有两次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他本想把娶她的事说出口,可是他又说不出口。

假如李敏为了这样而救她,这似乎变成了一种交易,这似乎不是光明的。

所以,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敏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我怎么办才好……”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可以走了。”

李敏似乎估不到唐子良会说出这一种话来,当下怔了一怔,愕然地注视着唐子良。

庸子良淡淡一笑,道:“姑娘无事请便。”

李敏怔了一下,终于,她咬了一咬银牙,一声叱喝,右手猝然拍出,唐子良乍觉身上一麻,便昏睡过去。

醒来,他依旧躺在床上,床前站立了陈小芬,他愕了一愕,向陈小芬问道:“阿芬,我怎么了?”

“你毒针已被拔起来了!”

唐子良在突然间,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李敏点了他的|­茓­道,是要拔去他的毒针!

他悚然问道:“这话当真?”

“不错。”

唐子良伸了一下右腿,果然,他的右腿不再剧痛如割,只是他感到有些酸麻!

他错愕了一阵,道:“她呢?”

“她拔去了你的毒针之后,曾伤心地哭了一阵,现在她在另一间房间内休息。”

唐子良心头一阵感激与黯然,说道:“你可以再去请她来?”

陈小芬问道:“你没有告诉她你愿意娶她?”

“没有,不过,我会告诉她的。”

“这就好,我去请她来吧!”

话落,莲步姗姗移步行去!

注视着陈小芬背影的消失,唐子良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他见了李敏之后,他不知将如何告诉她这一件事!

但,他必须告诉她——这对李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不久,但闻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打断了唐子良的沉思,举目望去,但见李敏再度跟陈小芬走了进来。

唐子良心头为之一跳!

这时陈小芬与李敏已站在了他的床前,陈小芬淡淡一笑,说道:“阿良,李姑娘来了,你们谈谈吧,我暂时下去了。”

话落,退了下去。

陈小芬走后,李敏向唐子良问道:“你找我?”

“是的。”

“有什么事么?”

“你已拔去了我的毒针?”

“不错。”

“你怎么肯呢?”

“我既然救了你,总不能看你为毒针死去呀。”

“所以,你救了我?”

“不错。”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你救命之恩,我唐子良不敢言谢,不过,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什么话?”

“你肯为我牺牲,但不知是不是肯嫁给我?”

“什么?你……说什么?”

李敏为之脱口而叫,从她的惊叫声中,很难听出她是惊还是喜。

唐子良沉声说道:“你是不是肯嫁给我?”

李敏的双目,睁得像铜铃一般,骇然地注视着唐子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子良追问道:“李姑娘,你没有听见我的话?”

“听见了。”

“你愿不愿意?”

“你为什么想娶我?”

“因为,我发觉你对我太好。”

“感恩?”

“有一点是的,不过我对你也会发生爱情,假如你愿意嫁给我,我想我会好好待你,你愿意么?”

李敏激动地说道:“你真的愿意娶我?”

“是的,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的。”

她突然投进了唐子良的怀里,高兴得双目滚泪,唐子良抱着她——也轻轻地吻着她。

她切切说道:“唐哥哥,记得我上次救你之时,曾经说我以后可能会求你么?”

“记得。”

“你知道我想要求你什么?”

“求什么?”

“求你有暇的时候,陪我一天!”

“陪你一天?”

“是的,因为我爱你,而你又有了情人,除此之外,岂能一偿宿愿?”

这一句话说得唐子良略为一惊,他的心头,不由更升起了感激,他忍不住又吻了她……

第二天,唐于良偕陈小芬与李敏离开了这里——他们三人计议赴“正义庭”与“散发子”共商灭魔大计。

唐子良母亲及唐立山陷在“铁血帮”帮主“雾美人”之手,以他与陈小芬之力,想救唐立山与他母亲,是一件办不到的事。

而李敏因与唐子良有婚姻之约,不得不跟唐子良离开,反正她是孤家寡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一行三人,直奔正义庭而来,这日,唐子良甫自进入“正义庭”的总堂重地之时,但见远处两条人影,如飞而至。

刹时,已到了唐子良面前。

来人,竟是那位独眼的驼背老人与邵蓉。

唐子良心头一震。

邵蓉乍见了唐子良,错愕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叫:“唐哥哥!”

猛然地,她投在了唐子良的怀里,像乍然之间,见到了一个亲人一般,她切切哭了起来……

唐子良下意识地抱着她,他已经从他母亲的口里,知道了邵蓉出来找自己的事!

驼背老人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唐子良,我终于找到了你……”言下又深深一叹。

唐子良问道:“蓉妹,你怎么了?”

“唐哥哥,我想你……”

“我何尝不是呢?”

“我找你很多天了。”

“我知道。”

“唐哥哥……”

唐子良把她推了开来,苦笑道:“不必难过了,你以后不必离开我了。”

她微微地颔了颔首,当下唐子良引见了她们,其实,黄衣少女李敏在第一次救唐子良于“鬼宫”悬崖之下时,已见过了四鬼女。

当下驼背老人向唐子良问道:“唐子良,听说你母亲已出来了?”

“是的。”

“她人呢?”

“现在‘铁血帮’帮主之手,可能死了……”

唐子良将一切经过,告诉了驼背老人一遍。

驼背老人闻言之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小芬当先接道:“两三天了!”

“那么你们去哪里?”

“正义庭。”

“找‘散发子’?”

“不错。”

“关于‘鬼宫’救出十七名武林绝代高手之事,我已有所闻,不过,‘正义庭’你不必去了。”

“为什么?”

“昨天,‘散发子’已率领少林、武当与峨嵋三大门派数百名弟子赴‘铁血帮’了……”

唐子良闻言,心头一震,问道:“此事当真?”

邵蓉说道:“不错,是真的,我们已经到过‘正义庭’。”

“昨天便走了?”

“是的!”

唐子良急急说道:“那么我们快走!”

“去哪里?”

“‘铁血帮’,说不定他们危险了。”

活落,当先弹身奔去。

陈小芬、李敏、邵蓉与驼背老人,也双双弹身而起,疾如电光石火,随着唐子良背后追去。

“正义庭”庭长“散发子”会率领三大门派数百人马先赴“铁血帮”,这的确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

唐子良一路不敢停留,如飞而去,这江湖两大势力展开了一场血战,想来必是惊天动地。

当天晚上,他又到了“铁石谷”!

倏地——一声长啸及无数的暴喝之声,从谷内传了出来,唐子良闻言,心头大大一震。

他一个掠身向谷内­射­了进去。

倏地——他又把身子停了下来,但见谷口横陈着七八具尸体,有两具是佛道弟子。

陈小芬脸­色­一变,说道:“他们已经动上了手!”

“不错。”

“铁石谷”内,杀声阵阵传来!

唐子良施起轻功,向谷内如飞­射­去,一路所过,尸体横陈不下五、六十具之多。

这些死去之人,大部分是“铁血帮”的门人,也挟杂着十来具三大门派弟子的尸体。

到了谷底,尸体更多了,这情形看得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真是不寒而栗。

通往“铁血帮”总堂的石阶,更是尸体遍地,惨不忍睹,这死去的人,三大门派门人占大多数。

血雨腥腥,骇人毛骨悚然。

唐子良站在石阶,他不由为这些死在石阶之上的尸体骇住了,这真是一件太不可思议之事。

陈小芬说道:“唐子良,快走呀。”

唐子良如梦初醒,一掠身向石阶上­射­了上去,暴喝之声,惨叫之声,阵阵传入耳际……

刹时,唐子良已到了围墙门口,但见围墙门口,更是尸体横陈不下百具之外!

未曾死去之人,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其状之惨,真叫人不忍一睹。

这情形看得唐子良心惊胆颤!

一路至此,他所见尸首,至少已有二百来具了,这“铁石谷”之内,真的展开了一场武林从未有过的大屠杀。

唐子良一咬牙,向围墙之内,­射­了过去。

他目光一扫,但见围墙之内——靠近“铁血帮”大门之处,百条人影正在动手,打得难分难解……

一场混战——一场屠杀!

唐子良等人,直向混战的人潮,­射­了过去!

倏地——他瞥见了“散发子”正与“雾美人”在动手,两个人剧烈打杀,打得难分难解。

“散发子”的武功似非“雾美人”之敌!

唐子良陡然一声大喝:“‘雾美人’你纳命吧!”

人如电,直向“雾美人”当头击落。

“雾美人”似是料不到会有这一着,当下,在唐子良掌力连同身子击落之际,她一弹身,飘了开去。

目光过处,她脱口而叫:“唐子良,是你?”

“不错!”

“散发子”也说道:“唐少侠,你来得正好。”

唐子良忙道:“请恕晚辈慢来一步,老前辈,您请退下,她交给我吧!”

“好!”

唐子良目­射­杀机,向“雾美人”移步了过去,道:“‘雾美人’,今天是你的死期了!”

“雾美人”强作一笑,道:“这倒不一定!”

唐子良­阴­冷冷一笑,道:“‘雾美人’,我问你,唐立山与我母亲呢?”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干­什么?”

“我要知道。”

“死了!”

“什么?”

唐子良浑身一颤脱口大叫!

“雾美人”冷冷一笑,道:“我说他们两人死了!”

“这话当真?”

“不错。”

唐子良再也忍耐不住,狂喝道:“那么你也纳命吧——”

他飞身一­射­,向“雾美人”击落,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出手攻出了一掌,击向“雾美人”当胸。

唐子良此时心存杀念,这一掌击出之势,其势何等之猛,“雾美人”冷笑声中,也攻出了一掌。

人影疾转之中,两人出手攻出了三招。

“雾美人”的身子,不由被唐子良迫退了四步,因为“雾美人”与“散发子”动手甚久,这时与唐子良动手,未免就吃亏了。

唐子良见三招得势,心胆为之一壮,当下一声断喝,又连续攻出了三招。

陈小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动手。

这时——场中约有一百五十名高手,除了数十个“铁血帮”门人之外,其余均是三大派门人,这数十个门人被这一百多位三大门派弟子围杀!

“铁血帮”今日是势在必亡了。

“散发子”领了二百多位武林高手,能一击而成,这完全是由于“铁血帮”事先未曾防备,否则,如果“铁血帮”事先知道这一件事情,吃亏的必然是“正义庭”。

这也是“铁血帮”活该灭亡,否则也不会被“散发子”所乘了。

“铁血帮”的总堂上,尸体累累!

一场屠杀,还在延续着……

倏地——一声暴喝之声,出自唐子良之口,但见他人影一闪,断喝声中,连连攻出三掌。

此时的“雾美人”已不是唐子良之敌了,她被迫得节节后退!

倏然——就在唐子良凌厉的攻势之中,她陡然一声厉喝,出手一掌硬然封出。

这一封之力,似是挟以她毕生功力所发,其力道之猛,非同小可,唐子良亦不由被她迫退了三步!

蓝衣人影一闪,“雾美人”突向大门之内,­射­了进去。

“雾美人”这一着大大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就在“雾美人”人影一闪之刹那,叱喝声起:“‘雾美人’,你往哪里走?”

陈小芬一个掠身,截住了去路。

“雾美人”厉声一喝:“让开……”

右手一扬,一掌猝然攻向了唐子良。

唐子良左手一拂,喝道:“退回去!”

一股内家潜力,把“雾美人”的身子迫了回来,陈小芬­阴­冷冷一笑,道:“‘雾美人’,你今天纵有通天之能,也难逃出这里了。”

“雾美人”粉腮为之惨变!

唐子良狂声一笑,道:“‘雾美人’,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雾美人”抖栗了!

唐子良厉声问道:“‘雾美人’,我再问你,唐立山与我母亲真已死在了你手里?”

“对了。”

唐子良狂笑道:“雾美人,在你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

“很好,那你就上阎罗殿报到去吧!”

话犹未了,他再度疾扑“雾美人”,凌厉的掌势已再度攻出。

“雾美人”心身皆栗,斗志大减,在唐子良欺身攻招之下,她已不敢贸然硬接了。

一场血战,再度展开。

这时——三四十位“铁血帮”门人,几乎又将全部死于三大门派弟子手中,现在只剩下了十来个。

葛然——一声暴喝之声,再度传自唐子良之口,就在唐子良暴喝之声未落,砰的一声,再度响起!

“雾美人”的身子踉跄退了十来步,一口鲜血,骤然喷出!

唐子良就在“雾美人”身子退下之际,再度­射­了过去,喝道:“‘雾美人’,你纳命来吧!”

掌力击出,砰的一声再度传出!

哇哇大响,“雾美人”口血狂喷,身子栽了下去,唐子良一个弹身,把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他的脸上,展露着骇人的杀机,目光迫视着“雾美人”,冷冷喝道:“雾美人,你也有今天!”

“雾美人”睁了一下眼皮,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唐子良喝问道:“唐立山与我母亲的尸体呢?”

“大概被野狗吃掉了!”

唐子良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一掌猛然劈下,只闻一声惨叫,“雾美人”脑血飞溅,当场死亡。

——这也是她一生作恶之报!

唐子良目光一扫,陡然一声大喝:“住手!”

现在场中动手的,只有七八个“铁血帮”门人,这些动手之人在唐子良喝声之下,不由把身子收了回来。

唐子良目光一扫七八个“铁血帮”门人,喝道:“现在‘雾美人’已死,你们真非替她卖命么?”

当首一个蓝衣老人沉声说道:“我们被迫动手……”

“既然被迫,我也不杀你们了,不过,你们假如此后再为非作歹,当心犯在我唐子良之手!”

“谢阁下留情之恩!”

“你们滚吧!”

七个蓝衣人如丧家之犬,狂奔而去!

那蓝衣老人却依旧站在当前,唐子良骇然问道:“你怎么不走?”

“谢阁下不杀之恩,老夫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令堂与锦衣少年被困在地牢……”

“什么?他们没有死在‘雾美人’之手?”

“正是!”

这一件事使唐子良出乎了意料之外,他不知是惊还是喜,一时之间竟站在当场发起呆来。

这当儿——那蓝灰老人已向大门之内,飞身­射­了进去,而唐子良为这绝大的意外之事,怔立当场。

“散发子”缓缓走到了唐子良的面前,说道:“唐少侠请了!”

唐子良如梦初醒,道:“老前辈请!”

“‘铁血帮’总算是灭了。”

“是的,多仗老前辈及三大门派之力!”

“维护武林和平与正义,乃我侠义中人应有本­色­,不过三大门派弟子也伤亡不少,为和平而牺牲,我看这是值得的。”

“不错!”

“我想先走一步!”

唐子良似有所悟,道:“老前辈慢走,我们何不一道去看你妻子及女儿?”

“也好。”

这时,一条人影,向唐于良走了过来,来人竟是“魔侠神君”,唐子良真想不到“魔侠神君”到此。

唐子良脱口道:“老前辈,是你!”

“不错,是我,我到了‘正义庭’去找你,顺便参加这一次灭魔盛举!”

“老前辈,毒谷谷主段凤芷好吧?”

“她很好。”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突瞥见“梅山神僧”站立一侧,他向“梅山神僧”施了一礼,道:“大师请了!”

“请。”

“我有一件事几乎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你记得你徒弟陈友山?”

“当然记得,难道他还活着?”

“不错,他还活着……”

“在什么地方?”

“他被困在阵势之中……”

当下唐子良将陈友山被困阵中的事,告诉了“梅山神僧”一遍。

“梅山神僧”闻言之后,问道:“当真?”

“不错,不知江湖上何人懂得阵法及机关设置?”

“梅山神僧”道:“如说阵法非老僧莫属!”

“那么大师父赶快救走他吧!”

“他在哪里?”

当下唐子良介绍了驼背老人,由驼背老人领着“梅山神僧”去救陈友山。

当下“散发子”也请所有人,先回“正义庭”!

场中只剩下了唐子良、“散发子”、邵蓉、李敏及陈小芬等五个人。

倏然——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抬眼望去,但见那蓝衣老人,领着“蝴蝶夫人”及唐立山走了出来。

唐子良激动而叫:“娘!”

“儿子!”

“蝴蝶夫人”似恶梦初醒,激动地扑向了她儿子唐子良,把他抱得紧紧地!

“娘……”唐子良几乎为之泪下。

“散发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蝴蝶夫人’,危情终算过去了,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了。”

“是的,过去了……”

她轻轻地推开了唐子良,道:“‘铁血帮’灭了?”

“是的,灭了。”

“‘雾美人’呢?”

“死了。”

“这也是她之报应!”

“娘,你们均无恙吧?”

“我们还好!”

这时,蓝衣老人向唐子良道:“老夫就此告辞了!”

“请。”

蓝衣老人去后,唐子良走到了唐立山面前,道:“立山,你受惊了!”

唐立山苦笑了一下,道:“多谢你救了我!”

唐子良道:“这是应该的,不过,事情应该感谢吴庭长,是他率领三大门派灭了‘铁血帮’……”

唐立山向“散发子”走了过去,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这是应该的,何谢之有!”

唐子良打趣地说道:“立山,你这句‘老前辈’叫错了!”

“叫错了?”

“不错。”

“散发于”与唐立山同时一愕。

唐子良说道:“立山,你应该叫岳父才对呀!”

“散发子”一愕,道:“岳父?”

“正是!”

“难道我女儿……”

“对了,你女儿吴莲跟他已有婚约!”

“散发子”哈哈一笑,道:“我女儿有你这个丈夫也算不错了!”

唐立山脸上一红,道:“多谢……岳父成全!”

“散发子”说道:“我们该走了吧?”

“是的,我们该走了!”

当下一行七人,下了“铁血帮”,如飞而去!

出了“铁石谷”,陈小芬突把脚步停了下来,唐子良一愕,也止步问道:“阿芬,你怎么了?”

陈小芬的脸上,泛起了一股幽怨之­色­,说道:“你们去吧!”

唐于良心头一震,道:“你呢?”

“我……也要走了!”

“你去哪里?”

“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

唐子良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极为黯然的情绪,说道:“阿芬……”

他心头为之黯然。

陈小芬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阿良,你可以送我一程么?”

“送你一程?”

“是的,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道:“最后的要求?”

“是的……从此……”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唐子良点了下头,道:“也好!”

他的心头,感到无比的沉重——这沉重的心情,是因为他们即将分别!

此别,他们可能再难见面了!

当下唐子良向“蝴蝶夫人”等说道;“你们到‘飞水岩’吧!我就来!”

李敏向唐子良道:“唐相公,我问你一件事……”

“请说。”

“陈姊姊要走了?”

“是的。”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留她?”

“是的,你不是爱她么?”

唐子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她不会留下的。”

“为什么?”

“你不会了解!”

李敏走到陈小芬的面前问道:“陈姊姊,你要走了?”

陈小芬黯然颔了一颔首,道:“是的。”

“你为什么不留下?”

“留下?”

“是的,你不是爱唐子良么?”

“我不否认我爱他,不过,这已是过去的事了!”

“不,你们如果相爱,应该留下的,否则,你们活着都会痛苦。”

陈小芬深深一叹,道:“我知道,不过这是办不到的事!”

“办不到?”

“是的,我有过丈夫,也有过孩子。”

“什么,你——有过了丈夫与孩子?”

“不错,所以,我必须离去。”

——这的确是一件李敏感到意外之事,当下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陈小芬苦笑了一下,道:“所以,我必须离开他,我感谢你一番好意,我永远祝你幸福。”

“谢谢你,那么,我们走了。”

“你走吧!”

当下“散发子”、“蝴蝶夫人”,唐立山、李敏、邵蓉别过了陈小芬,一齐弹身奔去。

现在,只剩下唐子良与陈小芬,他们默默相视,黯然无语。

离情依依,这一刻是多么令人伤感?

他们心里均明白,此次相别,以后可能再难有相会之期了!

久久,陈小芬才说道:“我们走吧。”

他颔了颔首,黯然行去!

他们并肩而行——像一对恋人,可是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在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终于轻轻叫道:“阿良!”

“嗯!”

“好长的一场梦!”

“是的……”

“现在梦醒了,人也将离散。”

“是的……”

“你会怀念过去?”

“我会的,我将一辈子怀念,这虽然像一场梦,对我,那是真实的,我会一辈子怀念你!”

陈小芬黯然泪下,道:“阿良,我也会想念你。”

“阿芬,你非离开我不可?”

“是的,因为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虽然,我们彼此都有在一起的欲望,但,过去毕竟过去了,你我均忘不了一个事实,我有过丈夫,也有过孩子,对我们说那是重要的。”

“你回到你孩子身边?”

“是的。”

“你住哪里?”

“我不想告诉你,此后,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为什么?”

“这样对你我均有好处。”

“阿芬,难道你也不让我来看你么?”

“是的!”

“阿芬……”唐子良心头一阵难过,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阿良,或许有一天,我会来见你的,但,我们不必苛求太多!”

“或许是的。”

“阿良,好好爱你的妻子,我衷心祝你们幸福。”

“我会的!”

陈小芬叹了一口气,把脚步停了下来,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阿良,谢谢你送了我一程,我们就此而别吧!”

“阿芬……”

“你可以走了!”

唐子良没有移动脚步,一时,他在怔立着!

陈小芬幽幽说道:“那么,我走了!”

话落,她咬了一咬银牙,当先走去……

唐子良激动地叫道:“阿芬……”

他冲动地向陈小芬扑了过去,他拥抱着她,切切叫道:“阿芬,你不要离开我!”

他忍不住心头的激动情潮,他吻了她——疯狂而热情地吻着她。

她瘫软在唐子良怀里,她也疯狂地抱着他,热情的吻,这一刻对于他们,是需要的。

——这也是离别前的断肠之吻!

他切切叫着:“阿芬……不要离开吧?”

突然地,她伏在唐子良的怀里,哭了起来……

唐子良亦为之泪下,说道:“阿芬……”

陈小芬突然推开了唐子良,她凝视了唐子良一阵,终于,一个弹身,狂奔而去……

唐子良脱口大叫:“阿芬……”

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狂奔而去,那切切的哭泣之声,隐约地传入了唐子良的耳里,唐于良感到他的视线模糊了……

他喃喃地叫着:“阿芬……阿芬……”

可是,他生命中的恋人阿芬已经去远了,也永远离他而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这像一场梦——可怕的梦。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芬,祝你一切安好……”

他移动了脚步,漫无目的而行,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我应该去‘飞水岩’了,过去已经过去了,我多想它­干­什么?……”

自语甫落,他一弹身,向“飞水岩”飞奔而来。

唐子良到“飞水岩”之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蝴蝶夫人”已在屋中等候他。

唐于良分别见过了众人,“散发子”向唐子良问道:“唐少侠,此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

“何不在我‘正义庭’,共护武林和平?”

唐子良想了一想,道:“也好。”

“那么,我们一起去吧,选个黄道吉日,我为你们兄弟成婚!”

“多谢吴庭长。”

洪美惠向唐子良道:“你也是我哥哥?”

“是的!”

洪美惠道:“我娘死了?”

“是的!”

“死了也好!”

“妹妹,你不怪我杀她吧?”

“当然!”

“谢谢你谅解,暂时,你就跟我们住在一起,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再碰到一个意中人!”

洪美惠苦笑了一下,道:“反正我已是无处可去,我就跟你们暂时在一起便了。”

“散发子”说道:“那么,我们走吧!”

一行八人,双双下了“飞水岩”,直朝正义庭奔来!

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站住!”

这一声暴喝传来,使在场诸人,心头同时一震,随着喝声甫落,所有之人,均把脚步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但见林中,缓缓走出一个蓝衣少女来,唐立山与唐子良目光过处,几乎脱口叫了起来。

来人,赫然是徐小娇!

但见她的脸上,充满了一片骇人的杀机,这情形看得所有诸人,均为之心寒。

这时——徐小娇已走到了唐立山面前一丈之处,这使站立在唐立山身侧的吴莲,为之­色­变。

唐子良暗道一声不好,他忙向徐小娇走了过去,道:“原来是徐姑娘……”

徐小娇冷冷道:“不错,是我。”

“徐姑娘,你有什么事么?”

“我来找人!”

“找谁?”

“找一个骗子!”

唐子良望着徐小娇满睑杀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徐小娇走到了唐立山的面前,道:“阁下还认得我么?”

唐立山脸­色­微微一变,道:“我怎会不认识你……”

“既然认识我最好不过了。”

她­阴­冷冷地笑了起来,道:“你竟然一走了之!”

“徐姑娘……”

徐小娇眸子一扫吴莲,道:“原来你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好呀,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一语甫落,她一个弹身,向唐立山扑­射­过来,呼的一掌,直劈唐立山。

唐立山大叫一声:“徐姑娘……住手!”

他右手一封,人已退了开去。

徐小娇哪里会住手,她似疯狂一般,再度向唐立山­射­了过来,出手攻去。

唐立山不敢还手,一连闪避。

“散发子”脸­色­一变,向唐子良问道:“唐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这……”

唐子良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爱唐立山……”

“他们相恋?”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唐立山爱你女儿,或许他也爱她,可是,他不敢爱……”

唐子良把经过告诉了“散发子”……

就在此时——吴莲一个晃身,截在了徐小娇的面前,道:“住手!”

徐小娇收身后退一丈,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唐立山的朋友。”

“情人?”

“也许是!”

徐小娇突疯狂笑了起来,喝道:“让路!”

“不!”

“你再不让路,我连你也得罪了!”

“你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这个你管不着,让路——”

“不!”

“找死——”

徐小娇此时犹似疯狂一般,人影疾­射­之间,掌力已经扫向了吴莲,吴莲弹身让开,倏闻唐立山一声大喝:“住手!”

徐小娇再度把身子收了回来,但见唐立山的脸上,充满了怒容,喝道:“徐姑娘,你到底要怎么样?”

“杀你!”

“我唐立山什么地方待你不好?”

这话问得徐小娇一怔,她木然而错愕地站立当场,久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说你待我不好……”

“那么,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

“你欺骗了我!”

“我欺骗了你什么?”

“感情。”

“或许这是实话,可是,这我该有死罪么?”

徐小娇长长一叹,道:“或许我自己错了,这不能怪你,很好,我们就此别过,我会永远记住你,也会恨你一辈子!”

话落,倏掠身奔去。

倏地——就在徐小娇掠身而起之际,一条人影,突然截住了徐小娇的前路,喝道:“徐姑娘,慢走。”

这截住去路的人,正是“散发子”,徐小娇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要­干­什么?”

“散发子”说道:“关于你与立山的事,刚才唐子良已经告诉了我,既然你爱他,我看你就嫁给他吧。”

“什么?嫁给他?”

“散发子”一指吴莲,道:“这位是我女儿,我想她不会反对的!”

吴莲叹了一口气,道:“徐姑娘,假如你不嫌我们共事一夫,我们不妨做个姊妹!”

徐小娇缓缓垂下头去!

吴莲向唐立山道:“立山,过去呀!”

唐立山一愕,道:“你……”

“我不会吃醋的,这是一件好事呀!”

唐立山感激地注视了吴莲一眼,道:“我谢谢你!”

话落,他移步向徐小娇走了过去,走到了徐小娇面前,讷讷半天,才说道:“徐姑娘……”

她望他一眼,又垂下了头去,道:“­干­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羞惭地颔了一下首。

唐子良见状缓缓吁了一口气!

“散发子”哈哈一笑,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走吧!”

唐子良突说道:“我还要去看一个人……”

“谁?”

“毒谷谷主,我与她也有婚姻之约。”

他望了望邵蓉与李敏,道:“你们愿意跟我去看她吗?”

“愿意。”

当下唐子良别了他母亲及“散发子”等人,领着李敏与邵蓉,弹身奔去……

几日后——“正义庭”内,张灯结彩,“散发子”为唐立山、徐小娇、吴莲及唐子良、段凤芷、李敏、邵蓉举行婚礼!

宴约天下英雄,盛况一时。

结婚当日,无数的武林人物涌进了这里——归风山的“正义庭”内,人潮不绝!

在牌楼之前,有数个“正义庭”的弟子,分别接待这些来客,一片喜气笼罩了整个“正义庭”。

倏然——在人群之中,夹着一个年青的绝­色­独臂女尼,也走向“正义庭”,她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笑容或喜悦。

她的表情与神­色­是沉重的!

她走到了牌楼之前,一个接待道人向那女尼施了一礼,道:“道友请了。”

“请!”

“请问道友可是为贺喜而来?”

“正是!”

“道友请。”

“我不进去!”

“为什么?”

年青女尼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是特别来祝贺的,不过,我不想进去,这里有一份薄礼,请你交给唐施主如何?”

话落,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盒来。

那道人一怔,道:“哪一个唐施主?”

“唐子良,此物务必交到他手里,如果他问及,告诉他我已经走了!”

话落,姗姗行去!

接待的道人一时不由怔立当场!

当下他怔了良久,才向“正义庭”飞奔而去,这女尼的确透着奇怪,他飞快将这玉盒交给唐子良不可。

大殿之内,人潮汹涌,那道人走了进来,此时,唐子良正周旋于宾客之间。

那道人走到了唐子良的面前,说道:“唐少侠!”

“什么事!”

“有人托我交给你这一只玉盒。”

唐子良怔了一怔,当下接过了那只­精­巧的玉盒,他不由问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一个年青貌美的独臂女尼。”

“女尼?”

“不错!”

唐子良一阵疑惑,当下启开了玉盒,放目一望,他怔住了!盒子里摆着一副用红玉雕成的双心项链!

一张短笺,摆在上面,唐子良忙取过一看,但见上面写着:“唐少侠:此心相赠,愿君惜之!

毕小姬”

唐子良脱口大叫:“毕小姬……她人呢?”

“走了!”

“走了?”

“是的,走了……”

唐子良心头为之黯然,赠这双心玉链的,正是“勾魂魔女”毕小姬!

想不到她竟当了尼姑,皈依青灯古佛了,他想起了她为自己做的一切……他更悲绝了……

对毕小姬,他永不能忘怀,她为自己几乎丧命……也为自己断了一臂,想不到她已遁身空门……

他喃喃道:“毕姑娘,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也珍惜这双心项链像我的生命一样……”

他的视线模糊了,在模糊中,涌起了毕小姬惋然的笑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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