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门监狱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人探视,没有电话,没有来信。
莫子木看著铁丝网另一头的人,几乎无法相信,这个突然失踪,被报死亡三年,因为无人认尸,而被医院擅自送到附属医学院去解剖的林林,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切仿佛根本没有改变,好像无论过多久,林林永远都是这样,一头柔软的乌黑的头发,带著纯真虔诚的眼神。
上帝永远留在原处,差别是你离开他的距离。
「Seven……」林林穿著他的神父装隔著铁丝网,上下打量著他,眼里流露著担心,但却克制地没有表露出来,道:「你……还好麽?」
莫子木的指头忍不住在颤抖,容清穿了一件驼色的外套站在林林的背後,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莫子木。莫子木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句话,他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麽一败涂地。他这一生当中唯一遇上的对他不求回报的就是梅林,可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还不错。」
「我,我,我会替你的上诉的!」林林微带著激动地道,他一激动就会略带口吃。
容清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将那只手放在林林的肩头上,似乎能理解林林的激动。
Seven是林林的第一个传教对象,他在Seven的身上寄托了对无所不能的神的几乎所有信任,把对Seven的奉献当做了对神的奉献精神。
莫子木愣愣地看著他,他的肩,跟肩上的手,同样的手,那双在抚慰林林的手也是把自己推向地狱的手。林林接著柔和地道:「无论如何Seven你不要放弃希望,主会保佑你的。」
莫子木冷淡地道:「林林,我从来没信过你的主,他也从来没有关照过我。如果我有片刻的犹豫,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林林,你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见到你。」他说完站了起来推开椅子,表示对话结束。
林林似乎对莫子木的冷漠习以为常,他扣著铁丝网仍然温和地道:「困难是暂时的,我一定会尽量想办法让你去比较好的监狱,尽快恢复你的学业。」
莫子木猛地回过头来,道:「我不想感激你在奥地利收容了我,我不想感激你替我承担了昂贵的生活费跟学费,我也不想对……因为我从酒吧里招来色狼而让你受辱这件事表示抱歉。我没求过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唯一要求过你的事情就是请你离我远一点!你做到了,谢谢,请接著做下去。」
「我,我,我……你知道,Seven,我没有要求过你的感激,也不想要你的抱歉。」
「林林……如果你曾经改变过我什麽,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我只希望你跟你的上帝都不要再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莫子木向大门走去,他想要在自己失控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Seven,Seven……」林林沿著铁丝网追到了另一头,他的口齿变得出奇的流利,道:「一直想请你原谅,是我因为自己遇到了困惑,所以不告而别。因为在旅店里被人偷了所有的行李,失去了你的联络方式,又因为心里很乱,就乾脆在罗马的一家教堂里待了几年。」林林道:「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不告而别并不是对你失望了,想要抛弃你,Seven,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即使你真的死了,你也会在医院里被切成一块一块,因为医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真的有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莫子木冷冷地道。
林林微微轻叹了一声,温柔地道:「我知道,Seven,你只不过是不愿意证实你又一次被人抛弃了。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莫子木突然大声地道:「开门,开门!」他拼命地捶打著门,林林隔著铁丝网叫著他的名字,狱警进来骂了一声,但是看见容清的眼神,玛门的狱警竟然破例没有掏出他的警棍。
莫子木机械地穿过长廊,他被容清出卖了,他以为这件事他可以忘记,能够不在乎,然而他怎麽能不在乎?他以为因为他没有信仰,所以上帝总是派个人给他,然後等他终於学会珍惜又再毫不怜惜地收回。他一生中第一次选择信仰,学会信任,选择相信别人,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然而自己只不过是别人感情纠葛里一个残忍的笑话。
为什麽前面的路会像隔著雨帘,莫子木的眼睛眨了一次又一次,是天在下雨了吗?
他不慎撞到了一个跟竹竿般瘦的男人,他想绕过去,但是那男人却堵住了他的路,阴恻恻地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跟外面的小白脸一相会就魂不守舍,如果这让Ivan老大知道,会操得你不知南北,Maytag!」
莫子木缓缓地抬起眼帘,Sticks看著那布满了愤怒的双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莫子木已经扑了上来,抬手打关节,反剪用力一弯,将Sticks按在了地上。
Sticks吃了一惊,忍著痛一个反肘捶在莫子木腹间,然後翻身将莫子木压倒,将他的双手压制住,嘴里道:「妈的,你要不是老大的人,早操了你!」
莫子木头一抬,狠狠击在Sticks的鼻梁上,撞得他鲜血直流,然後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Sticks大吃一惊,道:「你他妈的疯了!」鲜血从莫子木的牙缝中流出,Sticks吓得放声叫救命。
Ivan听说他们两人打架就赶了过来,如今一见这状况,他手起掌落击在莫子木的脖子上。
莫子木眼前一黑,倒在Ivan的怀里,Sticks连滚带爬逃到了一边,一脸惊骇地捂著脖子。
容清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林林打开门的时候,屋内一阵酒气,他打开了窗子,走到容清的面前,道:「你在看什麽图纸,丹尼尔?」
「珊瑚岛上的别墅。」
林林看了一下别墅,道:「很大,为什麽每间房子都用电子门?」
容清将酒杯放下,微笑了一下,道:「不好吗?林林,那不更安全?」
「这不像是人住的房子,阿清,这是监狱,你想造监狱吗?」他抱住容清的头,容清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上,道:「也许我想造一座可以囚爱的房子。」
「嗯。」
「你能理解?林林。」
「人有的时候总是在爱与怀疑当中来来往往,缺乏安全感,就像当年我不该因为你与我断了联系,便怀疑我们的感情,怀疑自己的信仰。」
容清苦笑了一下,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努力通过克鲁斯家族的考核,要麽活著做个有名有姓的贵族,要麽无名无姓地死去。」
「你成功了。」
「林林,我真想回到过去,回到我们曾经待过的寄宿学校,回到我们的纯真年代。」
「你一直没说过那是个什麽地方,克鲁斯家族要你在那里有所表现,想必他们很看重那个地方。」
容清微微一笑,深刻的五官摆出了一种讥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地道:「另一所寄宿学校。」容清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愿深谈,便转移话题道:「那麽,林林,你也想过囚禁爱吗?」
「爱是囚不住的……」林林笑道:「你应该放爱自由!」
容清看著他,微微一笑,问道:「林林,像我对你这样?」
「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林林抬起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不高兴吗?」
「上帝给人唯一的权力就是选择,我已经选择了陪伴上帝。」
「也许是吧,我想……我想,我喜欢他的,我是喜欢他的,林林。」
「他喜欢你吗?」
「曾经是吧……。」容清坐直了身体,又向後靠去,他伸手拿过了酒杯,看著杯中殷红的酒,将它一饮而尽,口中充满了苦涩。
他可以静静地看著林林,看著林林追求他想要的东西,他相信他如果有爱,那就应该是对林林的这种方式,让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哪怕这种喜爱是以牺牲他自己的感觉为代价的。
而Seven呢,他就像他心尖的一根刺,不能动,一动就会痛,也不愿意去拔,因为一拔,他似乎就会死亡。他从不相信这是种感情,只认为是一种诱惑,因此在下意识里不让那根刺扎得更深。等他再看到林林,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让林林离开,却不能让Seven离开。
「想要告解吗?阿清。」林林温和地问。
「这次不,不,林林。」容清站了起来,看著外面的月色,他再次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容清没有告诉过林林,他很久之前就不再告解了,把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说出口,那不安全。
而要得到谁,获取什麽,靠的绝对不是祈祷。
「醒了吗?嗯?」Ivan隔著衬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
莫子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情愿也只好睁开了眼睛,Ivan那很酷的五官就在眼前,他银灰色的眸子闪著冷冷的光,仿佛在讥笑他。
「你想骂,还是想打?」莫子木冷冷地道。
Ivan笑了笑,道:「首先是夸你,截拳道玩得不错。」
「你讽刺我。」
「不,不,Bruce Lee说过截拳道的精义就在於式不拘形,你用嘴巴也能咬得Sticks魂飞魄散,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莫子木将头转过一边,Ivan笑道:「另外,你哭了麽?」
莫子木微垂眼帘不答,Ivan微笑道:「你是傻瓜吗?」
「……」
「还是笨蛋?」
「……」
「否则你怎麽会表现得就像一个可怜的弃妇?」
「……」
「Seven,想Zuo爱吗?」
「……」
「那我干了。」
「……」
「Seven,我现在在脱你的衬衣。」
「……」
「Seven,现在我在脱你的裤子……这是你的内裤,看到了吗?」
「……」txtxz.com
Ivan低头舔著莫子木的|乳尖,莫子木终於忍不住抽气了一声,Ivan的手握住了他的性器,一边掏弄著,牙齿轻轻碰著莫子木的|乳尖,那种微带痛感的刺激让莫子木忍不住想要大声地呻吟。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是无数双想要窥视的眼睛,他们的性茭过程会被很多人刻意地收听著,莫子木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里是完全没有隐私可言的监牢。但是Ivan似乎要让他忘记这一点,每每他发现莫子木压抑自己的呻吟,就会加强对他的刺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莫子木的|乳尖,让措不及防的莫子木叫了一声,射了Ivan一手。
「混蛋!」莫子木红著脸恼怒地道。
Ivan笑著在莫子木的耳边道:「宝贝,再叫大声点,我喜爱听你的纠床声。」
莫子木将头侧过一边,闭上眼睛,一副请君自便的姿势。
「Seven,我进去了。」
「……」
「Seven?」
「你要干快干,罗里八嗦的做什麽?」
「啧啧,突然想跟你讨论一下哲理。你应该会喜欢气质,我正在努力地体现这一点。」
「你Сhā在里面跟我讨论哲学?你是疯子吗?」
「对不起,我认为气质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也是不分场合的。」
「……」
「学会Zuo爱,是真正的生命开始,这句如何?」
莫子木闭了闭眼睛,长吐了一口气。
「不满意,我还有。Zuo爱的意义,一开始只是为了看到你的脸,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最後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然後是想在黑暗中抚摸你的全部,把你紧拥。」Ivan笑道:「觉得这句怎麽样?有没有打动你?」
莫子木一翻身将他大力地掀到一边,Ivan赤身祼体地撑著头看著他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长吐了一口气,道:「喂喂,这种经典的句子居然没打动你。」
莫子木拉上裤子,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请别剽窃跟篡改别人的诗句。」
Ivan冲著他的背影,笑道:「喂喂……别生气嘛,我觉得我改得比《夜巴黎》精彩得多。」
法国诗人雅克.普雷韦尔在他的诗歌《夜巴黎》里中写道:
在点燃三根火柴的夜里
一开始是为了看到你的脸
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
最後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
馀下的黑暗是为了想起你的全部
把你紧拥
莫子木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路过一个又一个栅栏,好像是路过一个又一个的兽笼。
从兽笼的背後射出来的目光是贪婪的,充满了兽欲,那早已是非人类的眼神。
他走进了自己的监舍,看著大家略为担心的目光,他开口道:「有想过从这里出去吗?」
托米没有回答,汤姆嘲讽地一笑,道:「我只想过明天是否可以活下去。」
「如果……我能在Hunter夜,让补给船停靠在码头呢?」莫子木缓缓地道。
除了杰克憨厚地看著莫子木,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托米猛然抬起了头,他缓缓地说:「补给船从来不会出现在Hunter夜。」
莫子木往里走了几步,他还在微微喘著气,道:「玛门的补给船一般会出现在周二,周四的傍晚,我们如果能让船在Hunter夜抵达玛门岛,便很有机会在那一晚借机离开玛门。」
托米有一些微微颤抖地道:「你如何才能变动补给船的时间?」
汤姆突然对一脸无辜的杰克喝道:「肥佬,站门口去。」
杰克吓了一跳,却言听计从地站了起来,往门口一站,一米左右的门就被他的肥肉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能侵入对岸的电脑系统,改变他们的调度表。」莫子木颤声道。
整个宿舍沉静了许久,托米才道:「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有很多困难。首先我们需要知道怎麽摆脱Hunter?最重要的是从Hunter区域穿越到玛门监狱的码头,非Hunter区到处都是触警器,也许我们还没跑出五十米,就有报警器响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等著被枪打成筛子。不论是鸣枪声,还是拉警铃,补给船都会立刻离开,我们根本没有半点机会。最後就算我们能不被发现靠近码头,又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挟持船只离开呢?」
汤姆Сhā口道:「你也知道,船上至少有三个护卫,持枪的护卫。」他叹了口气又道:「不但如此除非你能在晚上走,否则你无法躲过早上的点名,只要你不死,你就要在清晨喊到!」
托米道:「即使我们能够上船,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失踪了,而那个时候我们还漂在海上。」
莫子木道:「如果我们能在周末参加Hunter,而又能在周一让船过来,我们也许会有一个不错的机会。阿道夫喜欢出外度周末,周末都不在岛上,周日与周一的清晨通常都由诺顿来点名,所以会比平时整整晚至少两个小时。至於哪条路没有触警区,也许垃圾本身可以告诉我们。」
「这太荒谬了,每个Hunter夜都是九死一生,是他们按功能表来点我们,你如何能保证我们参加周末的那场?难道我们要包下整个星期的Hunter吗?」汤姆苦笑地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因为格奥弗雷只有周末才有空,他是欧洲最大的军火商的独子,从十岁起就跟随他的父亲参与倒卖军火,从周一到周五,他不会有闲功夫来这里Hunter。」
汤姆呆了许久,才道:「所以你上一次才故意激怒他?」
莫子木幽幽地道:「他好胜得很,不需要我来故意激怒。」
一时间监舍陷入沉默当中。
「不论你们干不干,我都决定离开这里。」莫子木道。
「太多困难。」托米长吐了一口气。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整个计画?」汤姆开口问道。
莫子木望向监舍外,尽管托米很尽职地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道:「是的。」
汤姆立刻摊了摊手,道:「反正是死,我要搏一下,I’m in。」他说著就站到莫子木那里去了,捶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从你要我偷卡巴斯基的眼镜片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想要越狱!」
「托米,你呢?」莫子木转头问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开口的托米道。
「太冒险,Seven。」托米道:「太冒险。」
「杰克你呢?」莫子木将头微微侧了一下问道。
杰克还没有开口,汤姆Сhā嘴道:「我绝不同意带著肥佬,你想要竖一块牌子让所有的人知道C区的肥佬一组正在越狱吗?」
莫子木淡淡地道:「那杰克就死定了,大嘴Froggy会把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杰克吓得浑身肉颤,道:「不,不,别丢下我。」
莫子木道:「不能丢下杰克。」
「我不同意。」汤姆喊道:「托米,你说一句话。」
托米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把杰克留下,也许我们要不了三十分锺就会被人发现越狱了。」
莫子木阻止了汤姆继续往下说,道:「汤姆,三比一。」
「Shit!」汤姆狠狠地甩了一下手。
托米长叹息了一声,道:「既然留在这里也是死,那我们就搏一下吧。」
莫子木轮廓美好唇线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容。
这个夜晚,玛门又下起了雨。
在玛门有两样事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下雨跟死亡。
然而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错觉,却并非是事实,就像玛门也有旱季。
莫子木听著大雨声,因为没有窗户,那雨声很闷,像隔得很远,需要凝神细听,才能听清楚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莫子木很仔细地听著,几乎听了整晚。
早上吃过硬面包之後,放风铃声响了,四人来到操场边,杰克就是一个绝好的天然屏障。
汤姆转过头去看D区的门,道:「我们首先要知道D区的人是怎麽通过玛门森林抵达码头的,他们走哪条路,因为如果我们走错了,就会触发暗藏著的报警器。」
莫子木回道:「我需要你们帮忙弄两样东西,苏打粉和双氧水。」
汤姆小声道:「你要这些做什麽?」
莫子木一笑,道:「我说过让垃圾本身告诉我们,它们走的是哪条路线。」
「苏打粉好弄,我在厨房里可以搞点,但是打扫卫生这活是B区包的。」汤姆耸了耸肩,笑道:「可能大嘴Froggy认为B区更需要杀菌跟消毒。」
仿佛看到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汤姆才献宝似的笑道:「不过每个月的今天B区都需要打扫大仓,他们一定一早就把双氧水放在了厨房的後面。」
莫子木吐了一口气道:「那就今天先解决双氧水!」
他的话音刚落。
「Seven!」一个高大的犯人跑了过来,甩了一下头,道:「Ivan老大让你去图书馆。「
「知道了。」莫子木淡淡地道。
托米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莫子木离开了他们三个人,朝著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里没有人,还是那样破旧的书架跟电脑,莫子木知道这通常表示Ivan想要Zuo爱。
他的脚步还没有停下,就被Ivan一把抱住,含著他的耳朵道:「想你了,宝贝。」
莫子木微微挣扎了一下,道:「你不是昨天才搞过!」
Ivan将莫子木反转过来,把他半抱起,与他面对面,笑道:「哪有,昨天……我好像只是跟你讨论了一下哲学问题。而且今天很特别,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这一天……干你!」
莫子木对他粗鄙的用词皱了一下眉头,背部微挺稍稍离Ivan远一点。
但是Ivan抱著他的的臀部,莫子木不得不为了保持平衡去抱他的头,Ivan好像因为这个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他的手Сhā进了莫子木的裤子里。
「别……别在这里,去里面吧。」
Ivan的舌头伸到莫子木衬衣里舔著他的胸,道「我……更爱在电脑桌上搞你,不过,甜心,你说了算!」
他抱著莫子木一直走到书架构成的通道最里面,将他压在了墙上,他用舌头替莫子解开衬衣,呼出来的热气让莫子木既觉得痒,又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全身的温度在快速的升高。
Ivan很熟练地脱掉了莫子木的裤子,用食指伸进了莫子木的後庭轻轻刮了一下,莫子木忍不住抽气了一声,Ivan快速亲吻住了他微张的双唇,舌尖像一队骑兵一般,疯狂地在莫子木的口腔内掠夺了一番,然後才非常缓慢地撤出莫子木的口腔,像是为了让莫子木见证他刚才征服他的这一刻。
IvanZuo爱的步骤不急也不缓慢,很男人,有条不紊地控制著两人的Xing爱节奏,他用各式各样的手段让对方情yu高涨,然後不留馀地彻底占有他。
莫子木听著Ivan缓缓拉裤链的声音,随著时间的延长,身体的亢奋程度也随之飙升。
他曾试著抗拒这种情yu,但在Ivan身经百战的Zuo爱经验及自己的生理本能下,那一切都显得可笑及多馀。
他曾经无数次地偷偷想过跟容清Zuo爱的方式,但在现实里他们联手都很少握。
他跟Ivan做了无数次的爱,但却在现实里不敢想象这个过程。
疯狂的Xing爱,被压著摆出各式羞耻的姿势,却止不住地呻吟,甚至在Gao潮的时候大叫,粗重的喘气声,肉体撞击声,还有监舍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一齐汇集到了大仓内那些嗡嗡声中。一切都似乎是公开的,整个过程都似乎在供人随意参观。
Ivan不用在他的身上打下烙印,这些声音已经在向玛门监狱里的所有人宣告他对Seven的所有权。这就是为什麽莫子木不愿意在Ivan的监舍里性茭的原因,不过好像Ivan其实也更喜欢在图书馆。
Ivan的性器挤进了他的後庭,那种感觉很矛盾,既有痛感,但又很兴奋,随著一下又一下的退出与刺进,整个人都会在空白又或者是填满中摇摆。
Ivan将莫子木两条腿抱在腰间,他每一下撞击都让莫子木的身体向上挪动,然後又看著他的身体随著自己的退出而身不由已地下落,这种往复的撞击可能使得Ivan比平时更为兴奋,到放风铃声响起时,他都还没有射。
莫子木低声道:「Ivan,快点!」
Ivan却没有丝毫打算提早收兵的意思,他抱住Seven快速地抽Сhā著,似乎在最大可能地享受著占有莫子木。图书馆外响起了脚步声,那是皮靴落地的声音。
「天,是狱警!」莫子木脸色都变白了,他拼命捶打著Ivan,但却无法挣脱继续压著他进攻的Ivan。脚步声越来越响,Ivan似乎总算满足了,一股热流射进了莫子木的体内。
他微微一松,正在大力挣扎莫子木就落下了地,Ivan顺势脱下衬衣遮住了莫子木祼露著的下体,按著他,在他的耳边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宝贝!」。
大嘴阿道夫站在了通道的尽头,咆哮道:「妈的,没听到铃声吗!你们这对随时发情的猪猡。」
Ivan慢条斯理地拉上了裤链,转过了身去,也许是他高大,健硕的身体镇住了阿道夫,让他的咆哮声竟然就此打住。
阿道夫的目光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他的眼睛从上到下,最後落到了莫子木半祼露著的修长双腿上,那里还在不断滑落著|乳白色的液体,阿道夫满含暧昧地嗤笑了一声,道:「把裤子穿上,快滚!」
阿道夫倒是没有睁著眼看莫子木穿衣服,而是转身走了,莫子木立即甩掉Ivan的衬衣,快速地套上自己的衣服。Ivan在他耳边笑道:「真爽,我们下回再来一次。」他说著伸手去帮莫子木拉裤子,却发现莫子木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他一挨上他的手,就被莫子木甩脱了。
然後套上衣服的莫子木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Ivan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笑道:「喂!一起走嘛!」
他的一步抵得上莫子木两步,很快就追上了他。
於是,尽管莫子木不愿意,他们还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了大仓里。
汤姆与托米似乎已经养成了默契,两人背朝著墙壁,像是留出足够的空间让莫子木清洗自己的身体,只有杰克他基本上躺下去,就没有足够的力气翻身,所以只好仰躺著。
因此莫子木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有所觉察,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去偷瞄莫子木的动作。莫子木缓缓地将身上的衣服拉开,监舍里没有开灯,大仓内的光线又不算亮,所以漆黑的室内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他的手撑在洗漱台上,弯下腰用手帮助下面尽可能地将Ivan的Jing液排出来,他的身体拉伸著显得腿很修长,少年人瘦削但不单薄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一把弓,锐利但不张扬。
莫子木擦拭好身体,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拉开了监舍的灯,他跳上了自己的床,半靠在枕头上,拿起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翻了几页,暴躁的霍顿出走再出走,却总是回到无处可去。
托米似乎坐了起来,从莫子木那个方向望上去,他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在那细细地看著。
汤姆见莫子木朝下看,也探出头去看托米,道:「老残废,又在看你的女儿的照片。」
莫子木道:「托米,你有家人吗?」
「可以说没有……」托米笑了笑,将皮夹收好,道:「很小的时候就失散了,都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莫子木转头问汤姆道:「你有家人吗?」
汤姆笑道:「我叫汤姆,但不是家猫,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莫子木低头问平躺在床上的杰克,道:「你呢?」
杰克抖动了一下嘴唇,道:「我母亲去年才死的……」他说著说著抽泣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响亮,道:「大概是上帝保佑她不想见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像打鼓一样,虽然沉闷但足够响亮。
「快闭嘴!」汤姆低声喝道:「别把狱警招来。」
「抱……抱歉,我一哭起来就止不住。」
「Shit!」汤姆骂了一声,他从床上滑下地,拿起毛巾起身去堵杰克的嘴。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汤姆刚来得及退到托米的床边,两位狱警就到了。
顶替死去的鲍威尔的是一名新来的狱警贝里克,他站在了门口,他吼道:「怎麽回事?!」
杰克死死地咬住毛巾,但仍然止不住地打嗝,汤姆笑道:「Boss,没事,杰克只是想起了亡母。」
贝克里有一对像马眼一般的又大又凸的眼睛,他扫视了一下室内,喝道:「33412,51591,94941,88641站起来。」
莫子木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托米与汤姆也跟著排到了门口,杰克努力了几次,过於肥胖的身躯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始终无法坐起来。
「快起来!」汤姆小声道。
「起来!快起来!」贝里克用警棍敲打著铁栅栏骂道:「你们想搞什麽花样,嗯?88641站起来!」
「说话啊!」贝里克叫道。
莫子木喊道:「Boss我去扶他!」
他刚动,後面有狱警拿来了高压水枪,贝里克一抬手,一股高压水流就射了出去,他骂道:「妈的,耍花样。」
三人立即被高压水枪射倒在了地上,那几十斤的重量不停打在他们的身上,三人在地上翻滚著,狱警都叉著腰在外面观赏他们狼狈的样子。
比起鲍威尔爱出卖囚犯赚取外快的恶习,贝里克的爱好更是令人难以忍受。他喜欢用高压水枪对准囚室扫射,看著在几十斤重的水柱下,犯人们在斗大的囚室里像无处可逃的老鼠一样不停地逃窜,他似乎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了。
不到四十岁的贝里克在其他监狱曾经因为虐囚而被投诉过不下四十次,也许这就是诺顿对他青睐有加,大老远把他从加利福尼亚弄过来的原因吧。
差不多十几分锺之後,贝里克才收枪,三人已经完全瘫倒在地,贝里克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找麻烦,要不然让你们这群猪猡吃不了兜著走!取消C区204的午饭!」
莫子木立即往前爬著,道:「Boss,不,Boss。」他没爬多远,就被托米一把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另外找机会,别给狱警机会弄死你。我们大不了再等一个月。」
莫子木只好失望地取下自己的眼镜,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托米似乎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
三人稍作歇息,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杰克还没能起床,汤姆看了一眼狼藉的监舍,一跃而起跳到了杰克的身上,就掐他的脖子,吓得莫子木与托米慌忙把他给拉了下来。
「我早说了,这个死肥佬,迟早要害死我们。」汤姆喘著气地道,他被托米按在床上,一时倒也不能再发作。
「对不起!」杰克躺小声地道。
「Fuck you!」汤姆咆哮道。
「对不起!」
「Fuck you!」汤姆吼道。
「对不起!」
「妈的,早知道你就是个祸害!」汤姆起身脱湿衣服。
「对不起!」
汤姆套上衣服,懒得再理杰克。
「对不起!」杰克持之以恒地道歉。
汤姆贴著栅栏看外面吼叫著往餐厅去的人群,摸著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对不起……」杰克小声地在汤姆的耳边道。
汤姆正躺床上,两只眼看著天花板,突然被吓了一跳,见杰克那张肥脸近在眼前,他没好气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
「对不起……」杰克的声音贴著被子传来。
「妈的,妈的,我原谅你了!」汤姆从床上跳起来,朝他吼道。
莫子木与托米都笑了起来,莫子木道:「汤姆不生气了,就吃这个吧!」他手一扔,汤姆一接,笑道:「怎麽,Ivan的人头你一直吃到现在,不会是不忍心吃了吧?」
莫子木塞了一块巧克力在自己的嘴里,咀嚼道:「我只是没胃口。」
汤姆乾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笑话有点不妥,他转了个话题道:「既然今天中午不成了,那我们只能等下个月了。」
「再等一个月……」莫子木无声地看著天花板。
隔了一会儿,贝里克又进来了,门一开,四人吓得都坐了起来,谁知他只是丢了一个大盒子到莫子木的床上,阴阳怪气地道:「Ivan给你的。」
莫子木看著那个包扎著粉色绸缎的大盒子就想随手把它丢下床,汤姆趴在了他的床沿,道:「Ivan送的,瞧瞧,是不是吃的。」
莫子木随手抽过别在上面的卡片,上面是一行挺刚劲的英文,依然是那句:宝贝,生日快乐!落款是Ivan,莫子木倒没想过Ivan会写一手非常漂亮的手写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了哪个枪手写的。
莫子木丢开卡片,拆开盒子,汤姆哇哦了一声,道:「居然是把小提琴。」
不管Ivan懂不懂琴,显然替Ivan买琴的人是一个行家,优质的五十年云杉老料,纯正的鲸须琴弦,简朴却不失典雅的造型,会令每一个懂小提琴的人都心旷神怡。
莫子木抚摸著琴弦,熟悉的音律仿佛又在指间响起,他有片刻的恍惚,然後平静了下来,将琴收回了琴盒。
「不拉一曲吗?」汤姆颇有一点失望地道。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休息吧!」莫子木的眼光透过重重的墙,似乎看到了竖著耳朵等琴声的Ivan,他的嘴角上弯,心里充满了恶作剧一般的快感。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受制於Ivan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是自己是主动送上门去的,然後猎人吃干抹净还无辜地抹著嘴,道:「是你自己硬要给我吃的,我都不太想吃你!」
这种感觉令莫子木闷伤,却无法像恨别人那样去恨Ivan,尽管他明知道Ivan比之其他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没有了这种强烈的感情做支撑,却深陷在情yu里纠缠,莫子木觉得Ivan的手正在一点点从控制自己的一部分到控制整个自己,而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却无力逃脱。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到了晚上,莫子木显得有点不太舒服,脸上泛红,有一些轻微的咳嗽。
Ivan派人让他过去,他咳嗽了一下,道:「跟你们的老大说,今天我不太舒服,就不过去了。」
那人有点傲慢地道:「Seven,Ivan的话还是你自己去回比较好。」
莫子木强压著咳嗽的冲动,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去,爱怎麽回,是你的事情。」
那个白人似乎有一点下不了台,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Seven,你要清楚,你得罪了Sticks,他这笔帐还没跟你算呢,你以为你凭什麽能太太平平地坐在这里?那是因为你能上Ivan床!放聪明点……」他一句话未完,莫子木突然一拍桌子,顺手拿过勺子一下子就指住了那白人的眼睛,道:「你听清楚了,我说了不、去!」
有他一铅笔扎瞎一个狱警的例子在前,那白人吓得动也不敢动。
突然有人一手切在他的手腕上,莫子木的手腕不由一软,勺子掉了下来,他的手腕也被人扣在了手里。
Ivan淡淡地道:「Seven,做什麽发这麽大的脾气?只因为我叫你过去吃饭吗?」他只轻轻一拉,莫子木就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他。
Ivan浓眉一皱,道:「你生病了?」他用手按住莫子木的後颈,然後身体前倾与他额头相贴。
莫子木没有挣扎,知道也根本挣不脱。
「你在发烧!」Ivan道。
巡逻的狱警走过来,道:「Ivan,发生了什麽事?」
「有人病了,要立即去医诊室!」他说著抱起了莫子木。
莫子木脸涨得通红,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Ivan的床伴,但他从未让Ivan当众表现这一点。
「放我下来!」莫子木咬著牙道。
「你别再讲究这些了,宝贝,从明天起你就住到我的房间来。」
「Ivan,我们送他去!」狱警犹豫道。
「他烧得很厉害,又刚从Hunter夜回来,疟疾也说不定,可能会传染……」Ivan微微抬起眼帘,他那双看起来银灰色的冷酷眸子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狱警。
狱警手按著警棍,道:「好吧,Ivan,我让你送去,但是你不要让我为难,我跟你一起去。」
Ivan一路抱著莫子木,穿过操场直奔与探视区同一幢楼的医诊室。
穿著白大褂的迈克看见莫子木,还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很平静地对Ivan道:「把病人,放下,你们都回去吧。」
Ivan将莫子木放到床上,然後俯在他的耳边,道:「小心养病,别再让我看到你有软弱的样子,嗯?」
莫子木将头一侧,没有回答,Ivan看了一眼迈克,若无其事地离开。
他一走,莫子木就翻身起床,道:「我只是有点发烧,给我一点退烧药就好!」他说完咳嗽了一下。
迈克用酒精棉擦了擦体温计递给他,道:「先量一下体温吧。」
莫子木将温度计接了过来塞在嘴里,人慢慢走到窗前,从那里眺望远处,同样坐落在悬崖峭壁上的医诊室的窗外,便是加勒比海。蔚蓝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彤红的夕阳像一幕巨大的油画背景,几只海鸥偶然飞入,留下几缕自由的剪影。
迈克的手刚触到他的背,莫子木下意识地一躲,却见迈克手里拿著听筒,迈克笑道:「我没有歹意,别害怕!」莫子木微一低头,转过身去,迈克将手伸到他的衬衣里,听了一会儿,道:「你恐怕不仅仅是发烧,你可能并发了肺炎,需要挂水。」
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道:「那是不是我要住在这里?」
迈克填著单子,道:「恐怕是的,你需要被观察。」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麽。
「你有很多事情吗?」迈克问道。
「为什麽这麽问?」
迈克笑道:「因为在监狱里的人都不会在乎时间,比起住在大仓里,他们更喜欢住在我的病区,这里床软,伙食也好。但你似乎不太情愿。」
「也许是因为这里光线太亮。」
「嗯?」
莫子木转头看著他,微笑了一下,道:「会给人自由的假象。」
迈克沉默了一下,道:「来吧,去你的病房,我来给你挂水。」
莫子木与迈克穿过长廊,隔壁便是病区,这里也有窗户,但比起迈克房间里的那扇,这里的窗户被设在高高的墙的顶端,光线从那里射进来,显得可望而不可及,但所幸这里的白炽灯很亮,亮到让人一点没意识到这里光线不足。
迈克排空针尖中的空气,用酒精擦拭了一下他的皮肤,然後扎了进去,莫子木问道:「好像这里的医生不多。」
迈克微笑了一下,道:「玛门不需要太多的医生。」
药剂慢慢在莫子木的体内发挥了作用,一阵倦意袭来,他听迈克问道:「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吗?」
「没有特别想要的,谢谢。」所以莫子木微笑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他的眼镜被人摘了下来,然後似乎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下部
第一章
那人盯著莫子木的脸,眸中的神情很复杂,有兴奋,有迷惑,还混杂了一些难以说明的东西。
他缓缓地低头,将唇落在了莫子木的唇上,但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蹭了一下,瞬时便离开。他仿佛都被自己这种行为吓到了,不知是对被自己亲的人,还是对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感到厌恶,他抬手狠狠地用手去擦拭自己的唇,然後掉头离开。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莫子木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眼帘动了两下,但却终归无力弹开。
迈克用的药似乎很有效,莫子木一个晚上就退了烧,咳嗽也好了不少。
玛门的病院确实条件要好很多,早上是牛奶与白面包,久违的醇厚的牛奶香味,跟黄油的味道会令人有一种心情愉快的感觉。
「我什麽时候可以回仓?」莫子木看著用酒精擦拭自己手臂的迈克问道。
迈克抬起淡棕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玛门监狱里的人大多数来了这里,期望越晚走越好。即便这里有自由的假象,但人不是应该多些期待才好吗?」
莫子木似乎不为所动,只是问:「我需要在这里待多少天?」
「依你的情况是一周吧。」
注射器缓缓地推入莫子木的静脉,似乎那种倦意再一次袭来,莫子木觉得有一些冷,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了被子下面。迈克走了出去,时间似乎又静止了,莫子木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面前站著一位淡金色头发的少年。
他脸庞小但轮廓分明,他的身材很高,非常修长,以至於看人总是微微下垂眼帘,精致的五官上洋溢著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神情。
「是你?」莫子木坐了起来抽出了手,迈克的注射器显然已经被他从手腕上拔掉了。
格奥弗雷将手Сhā在裤袋里,然後淡淡地道:「Seven,我是谁?」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不是Hunter吗?」
格奥弗雷低头笑了一下,道:「Seven,愿意跟我吗?」
「跟你?」莫子木微微一笑,道:「怎麽跟法?」
「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格奥弗雷慢条斯理地道。
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格奥弗雷笑道:「怎麽,有点印象了,Seven同学。我以为你去了奥地利要成为大音乐家,原来你混得像条狗,还是一条随时让人点单宰割的肉狗,难怪亚洲人爱吃狗所以也像狗!」
格奥弗雷走近了莫子木,讥笑道:「也许你当年选择跟我,还不至於这麽惨,对麽?」
莫子木将自己的眼镜取下,除去上面的浮尘,然後戴上,抬起头道:「很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
格奥弗雷金色的眸子几乎像著了火一样,亮得让人不敢逼视,他身形一闪将莫子木压倒在床上,冷笑道:「Seven,如果你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还会这麽嘴硬麽?我是你这里唯一的希望,你考虑清楚。」
莫子木似被他吓了一跳,皱眉道:「谢谢,我在这里只有五年的刑期。」
格奥弗雷不屑一顾地道:「Seven,在玛门监狱的人除了死,没有人能刑满释放。」
「因为你们残杀同类的Hunter游戏?」莫子木冷冷地道。
「那些毒贩子,强Jian犯,卖淫贼,谋杀犯,难道这麽死去不很合理吗?」格奥弗雷轮廓很好的唇线微微上弯道:「那不是游戏,按你们中国人说法叫做替天行道,难道这不是替天行道吗?」
「凭什麽,就凭你比犯人有钱有地位,便以为自己是上帝,所以可以定人罪过吗?」莫子木声音不高但很清亮,他的眼神就算隔著玻璃镜片,格奥弗雷仍然能看到他鄙夷的视线。莫子木道:「你不比任何人高贵,只不过比任何人都要自我感觉良好。」
格奥弗雷那一刻的情绪异常的古怪,仿佛很久之前的感觉又回来了,眼前的这个人依然是他熟悉的Seven,那个才华横溢,聪明,也孤傲,总是默不作声,但开口却会令你刺痛的人。
尽管莫子木说的话令格奥弗雷感到激怒,但却不可否认,莫子木有一种能把他从高高的云端拉下来平视的本事,这一刻他不享有优越感,会让他愤怒,但也让他亢奋,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远远胜过了他在玛门岛上猎杀囚犯。
莫子木沉默了,格奥弗雷看著他,突然有一阵心烦意乱,从他见他的第一面开始,他似乎就一直在追逐他的脚步。莫子木看似总能唾手可得,但他每次都差之毫厘。
十八岁的莫子木比起五年前的他,脸型的轮廓逐渐硬朗,没有了儿时的圆润,个子也似乎一下蹿高了许多,戴了一副大框眼镜,以至於格奥弗雷第一眼都没能认出他来。
可是只要仔细看,那种属於Seven的东西总是不会让人看走眼的,似乎永远冷静,不卑不亢,像是很文弱,却又让人难以制服。莫子木的相貌俊秀,但他气质远远要优於他的容貌,他就像一个私人珍藏,说不上价值连城,却一定是独具匠心,若是你曾经留意,就会不免心中一动。
其实这五年来,格奥弗雷一直隐隐地惦记著这个人,他对莫子木的感觉一直是很复杂,时而极度蔑视,时而又极其重视,有时不屑一顾,但却又不由自主地去关注。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否爱他。这个念头会吓他一跳,爱?他怎麽会爱一个私生子,爱一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的儿子。
也许是这个念头让他吓著了,以至於这五年来他一直克制著不去找寻这个东方混血儿。
格奥弗雷挨著莫子木很近,从那领口处传来的气味让他的心跳得很快,那是一种类似青草的味道,微微青涩,但却不清凉,隔著薄薄的衬衣,格奥弗雷能感受到莫子木身上传递过来的热度。
他又忍不住微微低头,唇离莫子木的脸很近,莫子木突然道:「迈克医生。」
迈克停在了门口,莫子木的手从按铃的地方抽了回来,格奥弗雷只好收回了想要强吻莫子木的念头,带著著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他冷著脸站了起来,微微愤怒地道:「Seven,我会让你向我低头的,就像你当年在我面前捡钱一样!」
莫子木没有说话,他很平静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窝,道:「迈克医生,看来我的肺炎还没严重到需要在这里长期治疗,对吗?」
迈克露出一丝尴尬,格奥弗雷冷淡地一笑,道:「他那麽爱被人弓虽暴,鸡奸,就让他去吧!」他说完就走了,门在他身後砰地一声关上了,声音很大,似乎折射出了他格奥弗雷并不平静的心。
「我是好意,Seven。你是无辜的,去桑桑学院,你可以活著出去!」迈克劝说道。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麽?」
「我发现玛门监狱是个奇怪的地方,有很多个上帝,谁都能做出罪与罚的判定。」莫子木从床上跳了下来,他非常慢条斯理地扣好自己衬衣的扣子,带著一种浅浅的讥笑,那种笑容配上他那双深墨绿色的眼睛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非常具有魅力,会令人印象深刻,他说道:「感谢你们的赦免,我有自己的诺亚方舟。」
回到了自己的监舍,看到同伴们高兴的目光,莫子木陡然间觉得心中一轻松,被人等待,会令人感觉不再彷徨,莫子木与汤姆击了一下掌。
汤姆磨拳擦掌,道:「来吧,让我们开始,杰克,去挡门!」
杰克应声,走到门口,一尊肉塔立时把门给堵了个严实。
莫子木蹲下来用一块小石子划道:「这里是A区,这是D区,当中是图书馆,A区是独立的大楼,但是图书馆与D区却是一座连体的L型楼,我想他们当中的通风口一定是连著的。我们如果从图书馆的通风口进入,也许可以找到D区存放垃圾的地方。」
托米摇了摇头,道:「没可能,你应该有听说玛门监狱楼与楼之间的通风口是有一个水泥建造的隔断的,当中只有不到十厘米的铁丝网通风处。」
莫子木点头笑道:「不错,但是这种大楼建於一九三二年罗斯福新政时期……」
「这有什麽关系?」汤姆开口问道。
「当然,也就是说这里的建筑极有可能是用一种叫做WPA混凝土建造而成,这种当时的混凝土并不过关,太过潮湿,容易渗水,表面上看起来很结实,其实很脆弱,这从图书馆的墙壁跟地面就可以看出来。玛门靠海,极其潮湿,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那道水泥隔断并不难挖开。」
托米眼睛一亮,但随即道:「要在图书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挖通道,可有一点不太现实!」
「也并不是一直都人会有人来人往……」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比如我与Ivan……Zuo爱的时候!」
注:WPA这种混凝土是罗斯福新政的特产,安迪也是因这种不合格的混凝土靠一把小雕刀挖了一个大洞逃出肖申克监狱的。
汤姆与托米沉默了一阵,托米道:「这倒是个可行的方式,我可以为你制作两样衬手的工具。」
汤姆笑道:「我手脚灵活,我爬进去挖洞。」
四个人商议好之後,各自回到了床上休息。
当晚又是停电,托米大大方方地将蜡烛点上,拿出他的叉子,用蜡烛将几角美国硬币烧熔,将莫子木的小方刀焊接在叉柄上。
汤姆Shit地骂了一声,道:「这玩意难道不是银制的麽?」
「早就不是了,现在是银铜镍焊接复合材料,你应该感谢美国货币的贬值。」托米冷笑道。
托米看了一下手中的小叉刀,递给汤姆道:「藏好了,应该会衬手。」
汤姆笑道:「你就看好我挖到中国去吧!」
第二天早晨,放风的时候,Ivan皱著眉正在跟他的心腹Sticks在小声说话,看起来像是A区发生了什麽事情。莫子木不过一瞥,Ivan就已经看到了他,他伸出手懒洋洋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如果换了平时,莫子木一定会装作根本没瞧见,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朝他走去。而一直靠在图书馆门口的汤姆,托米,立刻不失时机地闪进了图书馆。
「好点了没有,宝贝?」Ivan搂过莫子木,揉了揉他的乌黑的短发。
「好多了。」莫子木微微将头一侧,看向图书馆的门口。
Ivan一笑,对周围的人道:「有什麽事,下次再说!」说完在众人的窃笑声中,搂著莫子木朝图书馆走去,他还没走到门口,托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即走了开去。
Ivan笑问:「托米来图书馆做什麽?」
莫子木道:「不知道,只听说他一直在找一本书。」
Ivan微笑了一下,也就不再过问。
他将莫子木带到图书馆,将他一把抱起放在电脑桌上,他深凹的眼睛看著莫子木,那冷灰的眸子,透著一点浅咖色,每一丝纹路都很清晰。Ivan虽然不是什麽俊美的男子,但却不可否认他长得很男人,对於女人来说极为具有吸引力,她们会觉得那他的眼睛像两颗磁石,盯著它会舍不得移开。非凡 傲雪凝香 整理收藏
但可惜莫子木不是女人,所以他避开了Ivan的眼睛,Ivan也不介意只是拿他微带胡渣的脸去蹭了一下莫子木,微笑道:「想Zuo爱,嗯?」
莫子木脸红了一下,道:「你难道不想做吗?」
Ivan抬起手摘下他的眼镜,一只手托住他的後颈,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然後缓缓附上去,两唇先是轻轻咬了一下莫子木的唇,然後便是狠狠按了上去,吮吸著莫子木的嘴唇,莫子木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反抗地微微颤抖著,他一直到将莫子木吻得快脱力才松开了他,道:「年轻人,别那麽饥渴,身体刚好,休养两天,嗯,懂吗?」
Ivan的声线很宽,极富有磁性,但是他的语调则是充满了玩世不恭。
莫子木听到他的调笑,不由气极,这个满脑精虫的流氓居然教训自己不要太饥渴,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天花板上传来了轻微的一声响。
尽管声音不大,但对於寂静无声的图书馆来说,也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莫子木知道Ivan是那种表里极不如一的人,外表粗犷,内里极其精明,再也不敢迟疑,立即用力搂住了Ivan的脖子,将自己的唇按了上去,Ivan对他的热情似火有一些错愕。
但这只是微微一瞬,他便搂住了莫子木,站在那里享受著他的热情,边用很细小的一些动作来引导手忙脚乱的莫子木,把他的手放在该放的位置。
他按著莫子木的手,将自己的裤链拉开,然後带著莫子木轻轻转了一个圈,他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搂住莫子木,低声道:「Seven,自己坐下来。」
莫子木看了一眼Ivan昂扬的下面,脸涨得通红,有心想要退缩,但是天花板上要命的又传来了沙沙声。
他一咬牙,靠近了Ivan,却不知道该怎麽坐在上面。
Ivan很俐落地脱下了他的裤子,扶著他的腰,道:「把腿叉开,叉开一点,宝贝,慢慢地……慢慢地……坐下去。」
莫子木张开腿,羞愧地满面通红,却不得不照做,他按著Ivan的肩,手指甲几乎嵌进了他脖子後面的肉里,莫子木几乎可以感觉到有血液流出,但是Ivan却像是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教莫子木上位的Zuo爱方式。
Ivan抚著莫子木纤细的腰肢,让他修长的双腿夹紧自己的臀部,莫子木终於坐了下去,两人连成一体的感觉很奇妙,自己明明对这个人又气又恨,但他们却做著最亲密的举动,带著汹涌的快感。
「别走神?!」Ivan笑道:「宝贝,动起来,这可是你要的,那就卖力点!」
莫子木真的有一种恨不得咬这人一口的欲望,但却只得按住Ivan的肩头做上上下下的运动。
Ivan伸出舌尖,每当莫子木挺身落下的时候,他就顺势舔一下他的|乳尖,那真的是既刺激,他又很省事,莫子木即使想骂他是混蛋,但也被湮没在了自己的呻吟声中。
理智渐渐地完全让位於本能的刺激,等两人终於达到Gao潮,莫子木靠在Ivan的肩上,Ivan搂著莫子木的腰,在他的耳边道:「想过出去之後会这麽生活吗?」
他的话让原因疲乏而困顿的莫子木猛然睁开了双眼,道:「可能是回奥地利吧!」
Ivan似乎想说什麽,但却只是紧搂了一下莫子木,道:「奥地利不错,我在那里好像也有一套房子,回头你就住那里。」
莫子木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他立即离开了Ivan厚实也很温暖的怀抱,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裤拾起,道:「该走了。」
Ivan微笑道:「宝贝,你还真是会过河拆桥,好吧!」他懒洋洋地拉上自己的裤链,站起身来,微微低下头去看莫子木的头顶,尽管莫子木的身材很高挑,但是Ivan依然要高出他半个头,他的视线俯视下去刚好可以看见莫子木黑色的短发。
比起只拉开裤链的Ivan,莫子木自然没有他那麽简便,他手脚麻利地将裤子穿好,又将衬衣塞了进去。
Ivan见他穿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握起他的手,仔细看著那只漂亮的手,细长的手指,饱满的指甲,跟略显瘦弱的手腕,这样一只手组合起来,却不令人觉得女性化,那暗藏在手心的茧子,仿佛无声地在告诉对面的人,这是一个有著艰难过去的人。任何一个有著艰难过往的人,都是富有力量的人,Ivan很明白这一点。这只握在掌心当中的手,它看上只有自己的手掌大约三分之二那麽大,但是它是有力的。Ivan将莫子木的食指含在嘴里,用舌尖舔了一下它的指腹,然後道:「Seven,别太好强!把你交给我。」
莫子木抽回了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唾沫,微垂眼帘,微带著一种轻蔑地道:「谢谢,我习惯自己照顾自己。」
对他这种又臭又硬的态度,Ivan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眼里莫子木就像是一株奇异的花草,若是脾气太好,只怕早被人摘下放花瓶里了。他喜爱莫子木,不仅仅是喜爱他像花一样美丽,还因为他暗藏著跟草一样的野性,那种奔放起来,便会漫天遍野疯长的率性。
而且莫子木太聪明,若他不是那麽骄傲,有著很强的是非观念,而是变得圆滑与懂得审时度势,他就会非常难以掌握。Ivan喜欢他身上这些弱点,也刻意保留著他这些弱点,并在恰当的时候加以培养。他们之间有一件事,莫子木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太清楚,但Ivan却在见到莫子木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
他与莫子木,是一场猎手与猎物的战争。
他们生长于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只需一眼就能准确地将两人分开。莫子木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有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气质。而Ivan无论再如何修饰,他的身上都会有一股浓浓的煞气,即使他在微笑,但那双深凹的眼睛,冷灰色的眸子会令任何一个靠近的人都发寒。在莫子木学著弹钢琴的时候,Ivan已经在纽约第十九区凭心狠手辣而成了纽约黑帮中新出道的红人。比起莫子木的音乐天赋,Ivan对暗杀与犯罪颇有心得。莫子木尽管是私生子,但却出自英国历史最悠久的贵族血统,而Ivan的母亲只是一个从俄罗斯流浪到美国的妓汝,自己的儿子到底该姓什麽,这位母亲一直没能想明白。
他们根本不是同类,这就像是一头狮子喜欢上了一头鹿,狮子可以将鹿吞噬,却会很苦恼如何令一头鹿爱上狮子。莫子木的出现,是原本应该两条永远平行的线一次偶然的交错。
但Ivan抓住了这个一瞬,他抓住了就不想再放手。他是一个很好的猎手,极具耐心,懂得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用合适的手段去获得对方,他巧妙地规避了莫子木那种恩怨分明的固执个性,顺利地占有了莫子木,却没有触及他的底线。
Ivan看著眼前这个仿佛戴著光环的少年,他觉得嬷嬷的话只对了一半,每个人心中确实都住著天使,但只有当你占有了它,它才不得不永久地住下去。
莫子木见Ivan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微皱了一下眉,转过脸道:「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Ivan微微一笑,站起身懒洋洋地道:「我自然与你一起!」
莫子木不知道这个曾经的黑社会大头目心里在想什麽,Ivan是那种很奇怪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粗胚子,一个地道的流氓,可你很难准确地把握住他的心里究竟在转什麽念头,甚至莫子木从没见过Ivan发过怒,他总是似笑非笑,但就算是大仓里最凶残的茶包也不得不畏惧他三分。
莫子木听过他用很流利的德语,西班牙语跟不同的人交流过,他甚至会用中文说话,他还会用很纯正的牛津语背十四行诗,他用低沈富有磁性的声线背道:对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欲盛,以便美的玫瑰永远不会枯死……莫子木心中会微微一惊,微垂眼帘去聆听,可十四行诗已经被改成了很下流的东西:但开透的花朵总会及时凋零,就应把记忆交给坚挺的迪克……(Dick:1.美语俚语,指性器,2.男名迪克)。
这个时候,莫子木不得不深吐一口气,然後快速离开,Ivan在他的背後饶有兴趣地微笑。
他从没想过与Ivan会纠缠多久,对於莫子木来说,Ivan只是他的一次失误之下的权宜之计,尽管Ivan让他有一种难以挣脱的忧虑,但总的来说,Ivan并不在莫子木的整个人生规划谱中。他从未想过他的一生会与此人纠缠不清,显然就远见而言,Ivan比莫子木强上不知几许。
莫子木与Ivan从图书馆出来,放风的结束铃声响了,莫子木快步朝著大仓走去,Ivan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尽管莫子木离开的步伐很急,但是由於茶包不怀好意的眼神,Ivan很长的腿等等原因,他始终与Ivan保持著很接近的距离。
莫子上楼的时候,看到汤姆略显慌张地混在人群後面,他的身上沾了不少通风管的污迹,连他的脸上也不例外。贝里克站在门口,手里拿著警棍,用他那双又大又凸的眼睛扫视著众人,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表现明显不太正常的的汤姆。
第二章
他的背一挺刚想喝住汤姆,莫子木啊呀了一声,摔倒了地上,他前扑的身形将贝里克撞得连退了好步,慌慌张张拉住另一个犯人的胳膊才勉强没有摔个四脚朝天。贝里克一脸怒色,稳住身形之後快步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莫子木的肩上。
「你故意的是吧!」贝里克恶狠狠地道。
莫子木道:「BOSS,谁会故意把自己摔倒在地。」他抬起自己擦伤的手,解释道。
站在一边的裘德闲闲地哈了一声,以示讥笑。
这声笑似乎提醒了贝里克刚才的狼狈,他提起了警棍就想要狠狠地教训这个让他出丑的小子,但是警棍高高举起,却没能落在莫子木的身上,已经跟他分道扬镳的Ivan回过头来,抓住了贝里克的警棍,微笑道:「BOSS,何必跟一个冒失的小家伙生气?」
裘德又凉凉地哈了一下,道:「难怪,看来有人撑腰就是与众不同!」
「茶包,如果你不能让你的人闭嘴,我可以帮你一下!」Ivan淡淡地道。
茶包挥手给了裘德一耳光,道:「闭嘴,Ivan老大连BOSS都不敢得罪,你算老几?」
一下子,裘德粉嫩的脸肿起了老大一块,他捂著脸,用刻毒的目光盯著Ivan与莫子木。
贝里克努力动了一下,只觉得那警棍跟生在Ivan的手上一样,任凭他使多少力气也不能挪动分毫,他不由涨红了脸,Ivan适时地松开了手,道:「BOSS,我帮你把这碍眼的家伙弄走!」
贝里克握著警棍,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刚才的那一幕对已经习惯於在监狱中拥有生杀大权的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挂好警棍,突然摸出警枪,道:「走开,Ivan,你想袭警吗?」
立刻,监狱里变得安静了起来,刚才还嘈杂无比的大仓倾刻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围观这一幕。贝里克露出了笑容,绝对的控制权仿佛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扬著手枪道:「Ivan,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麽身份,到了这里,你就得听我的!」
Ivan举起双手,微笑道:「BOSS,没人不听你的,一切都是您说了算……」
贝里克盯著他数秒锺,手中的枪缓缓下放,裘德突然大声道:「小心,他冲过来了!」
贝里克被他大声的一喝,本能地举枪,一直安分地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莫子木突然前扑,贝里克仰面摔了下去,他的枪朝天放了一枪,非常清脆的一声,震得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跳。
Ivan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莫子木,确认他是否有受伤,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莫子木略微抬起头,对著那双透著紧张的冷灰色的眼眸道:「记住,我救了你一命。」
Ivan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好的,我照顾你一辈子。」
莫子木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却对那双像铁钳一样的手无可奈何。
诺顿与阿道夫匆匆赶来,诺顿皱著眉头,贝里克略显慌张地爬起,却被大嘴阿道夫狠狠地揪住衣领,道:「谁允许你开枪是?」
「阿道夫,我不是有意的,是这个小子……」
「干掉他没有?」
「没有,是伊……」
「妈的,浪费子弹!」阿道夫狠狠地将他往旁边推开,然後抽出手枪,咆哮道:「刚才是哪一个袭警?」变态阿道夫出马,所有的囚犯都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
贝里克被阿道夫当著囚犯跟诺顿的面粗鲁地对待,不禁颜面尽失,心中恼羞成怒却不能宣之於口。「是那小子,就是那小子!」他指著莫子木愤恨地道,恨不得阿道夫立刻开枪干掉几个来泄愤。
Ivan随即笑道:「是我跟贝里克BOSS起了点小误会!」
阿道夫斜眼看了一下诺顿,然後道:「Ivan,这可不太好。我们一直是和平相处,你可不要破坏这种平衡!」
诺顿摸出怀表看了一下,道:「得了,阿道夫,我看问题出在那小子身上,把那小子带上,其他的人都回仓,是谁允许你们过了时间还逗留在监舍外面?」
阿道夫立刻咆哮,道:「滚回巢里去,你们这帮猪猡,今天一天宵禁,取消所有的水跟食物!」
囚犯们还没有来得及骚动,阿道夫就取起枪一口气朝天开了四五枪给他的命令助威,囚犯们立即疯狂地朝监舍奔去。
诺顿对还留著原地的Ivan道:「Ivan,我希望你能记得刚来监狱时我们的约定。「
Ivan笑道:「那就太好了,谢谢Uncle诺顿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他说著低头看了一眼莫子木,道:「太平一点,嗯?监狱长他可能只想请你吃顿晚饭。」
莫子木脸上带著淡淡的表情,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阿道夫将莫子木一路提著送到了诺顿那间带豪华餐厅里,然後将他按在椅子上,很粗鲁将他的手反铐在椅子後面,诺顿推了推金丝眼镜,道:「你走吧,我想单独跟这小子谈谈。」
阿道夫不满诺顿一人折磨莫子木,但却不得不屈服,他愤愤地转身离去,走的时候将门狠狠摔上,震得门窗一阵颤抖。诺顿无奈地翻了一下眼,道:「粗鲁,真是粗鲁。」
他走过去靠在餐桌上由上至下地看莫子木,从他乌黑的短发,到他修长的颈脖,以及敞开的衬衣里隐隐露出来的精致锁骨。他不是没见过华人,他们几乎长著完全一模一样的Baby Face,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是他不得不说莫子木很吸引人,你见过他,就很难把他忘记。
诺顿长出了一口气,道:「Seven,你太能惹麻烦。」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不是故意的,BOSS。」
「你是的,你知道你身上的这种天赋,你知道你很吸引人,你也很聪明,如果你想安分守已,我想你总会找到办法,但是显然你没有!」诺顿皱著眉头,道:「虽然我说过,在你身上的刺青完成之前,我不会让唐纳德公爵碰你,但是……你显然需要一点教训!」
他非常满意地看到莫子木颤抖了一下。
诺顿点了点头,道:「这个周末,我会让你再见一下公爵大人,希望这能教会你,什麽叫做安分守已。」
莫子木脸色苍白,他突然抬起头来,那双墨绿色的瞳眸看起来仿佛闪著一种奇特的光芒,令诺顿困惑,那双眼完全有别於Seven身上那种唱诗班一般的气质,於此相反,那是一双带著魅惑的眼睛。
「BOSS,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是那个会为了十万美金动心的小人物……尽管死去的玛门囚犯,在他们的名下流动著数十亿,也许是数百亿的黑钱,可是你能有的依然只是个零头,需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费心。」
诺顿隔著金丝眼镜的眼睛透出了一丝惊恐,牢牢地盯著莫子木,莫子木幽幽地道:「这些人远道而来,真的只是单纯为了猎杀囚犯吗?他们更多的应该是来向玛门购买身份的,对吗?」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地道:「Seven,是谁告诉你这种……」
「尽管玛门岛每季都要死去很多人,可是在美国他们依然活著……他们的社保安全号依然健在,甚至DMV登记依然完备,他们所有人的身份都还在,差别只是他们肉体早就在玛门腐烂了……」莫子木微微抬起眼帘,微笑道:「我可以侵入任何一家国家安全机构,只要对照一下玛门监狱的入狱申请与DMV登记表……这就是为什麽几乎每个入大仓的人都是类似的,没有人来探监,没有信,没有电话……」
诺顿靠在餐桌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打量著莫子木,他突然抬出苍白的手掐住莫子木的脖子,莫子木微有一些吃力地道:「当这些想要洗黑钱的军火商,逃税的贵族大人,购买一个身份为非作歹的上流社会精英决定不再庇护你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地享受别人指缝里掉下来的渣吗?到时谁能帮你……不长脑子的阿道夫,还是你那帮各有主子的狱警们?」
诺顿的眼睛血红,但是指间不由地缓缓变松了,他终於松开子手指,莫子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气。
他知道他其实还不到时间跟诺顿摊牌,但是他就赌诺顿的贪婪跟骨子里的怯懦,显然莫子木击中了Uncle诺顿的软肋,他犹疑地看著莫子木,仿佛想要否定他的话,却克制不住欲望地道:「怎麽,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莫子木抬起眼帘,弃满了诱惑地道:「给我你客户的名单,跟出售给他们的身份,只要这些身份还活跃在美国,我能追踪到这些身份下……所有帐户的资讯。在他们放弃帐户前追踪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有这些证据,你可以将这些资讯卖一笔天价,狠狠地敲他们一笔,离开这个鬼地方。」
诺顿眯起眼睛看著莫子木,隔了很久,然後道:「那对你有什麽好处?」
莫子木微垂眼帘,道:「我不希望再有人侵犯我,我想你能做到这一点,对麽?并且等你达到了目的,也请给我自由!」
诺顿犹疑了一下,然後弯腰将莫子木的手腕解开,道:「演示给我看,小子。」
他将莫子木拖著进入了内室,在这个豪华到奢侈的办公室里,莫子木看见了熟悉液晶显示器,他的墨绿色的眸子更亮了。莫子木坐到了那张从英国运来的胡桃木雕花办公桌後面――那张真皮椅上。
诺顿道:「小子,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在图书馆耍的那几手,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但如果你要是证实不了你说的话,那麽你就不止是在周末陪唐纳德了,也不会只有唐纳德。」
莫子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作为一名战果赫赫的骇客,他在很多网站,包括国家安全局,银行这种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後门,可以非常轻易地再次入侵,他漂亮的十指娴熟地在键盘上敲击著,那种从容与自信很好地说服了诺顿。
他顿了顿,道:「金.布希,他购买了雅各布.埃德卡姆普的身份……」
「雅各布……」莫子木的手稍微顿了一下,那个可怜的年轻人,诺顿虽然没有挣到他肾的钱,但显然诺顿很快将他的身份卖了。莫子木微垂眼帘,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热血冲动,总是会为了不平而愤怒,就像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但是莫子木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现实无数次敲打著他成长,让他掩藏自己的情绪。
诺顿有一些奇怪地看著莫子木突然变得很用力击打键盘的手指,但是荧幕上不停转换的资料令他吃惊。
莫子木推开键盘,道:「我需要运行自己的一个小软体,它可以帮助我提供检索资料!」
他看著诺顿充满了怀疑的目光,便道:「BOSS,我知道你不会把这麽重要的资料放电脑里的。」
诺顿轻淡地一笑,道:「网路就是个一丝不挂的表子,什麽也藏不住。」
莫子木得到了他的首肯,飞快地打开了他自己的虚拟硬碟,从上面下载了一个小程式,很快它便运行起来。莫子木推开了键盘,道:「请我喝杯酒吧,检索需要一段时间。」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巨富的希望让他略微有一些亢奋,他果真转过身去打开了酒柜,拿出水晶酒杯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莫子木。
莫子木姿势娴熟地晃了一下酒杯,他修长的手指映衬著流淌著红色液体的的酒杯,看上去有一种极致的性感。
「Seven,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性感。」诺顿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酒道。
莫子木没有吭声,而是微抿了一下酒,然後道:「波尔多红酒……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可以尽情地享用Romanee Conti的波尔多红酒?」
他的问题很好地让诺顿忘了他的提问,他的手指握紧了酒杯,将酒一口饮尽,然後道:「结果出来了吗?」
莫子木缓缓地饮著酒,比起诺顿的急躁,他则显得斯文太多,这种气度让酷爱优雅的诺顿不得不耐著性子让莫子木将杯中的酒品完。
电脑发出了叮的一声。
诺顿一扬下巴,道:「出结果了?」
莫子木迅速地看了一下资料,道:「这个购买者我想应该不叫金?布希,而是叫做瑞恰德?乔?华盛顿,雅各布的银行帐户上,本月分三批从华盛顿花旗银行汇入了美金,一次是十万美元,另一次是二十万美元,雅各布的的帐户在本月被人提过七次款,都为现金,采用自动提款机,总金额是三万六千四百二十元。雅各布的DWN的注册地址有所变更,他的原住址从纽约换到了佛罗里达州……不管购买者是谁,看来这个使用雅各布身份的人,目前应该是在佛罗里达长期活动。」
诺顿眼睛盯著荧幕,很久,他忽然抽出了手枪对准了莫子门的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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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WN :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 (机动车辆登记处),在美国所有公民都拥有驾驶执照,驾驶照被当作身份证一样在使用,按规定在美国驾驶人员每到一个地方超过15天,就必须到DMV登记,否则驾照会被视为无效。
他缓缓地长吐了一口气,道:「Seven,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到这里来,我会分批把这些身份交给你。」他说到这里,突然恶狠狠地道:「可是,如果你敢耍花样……」 他说著用枪狠狠地顶著莫子木的前额。
「这里是玛门,对吗?」莫子木微微举起双手,以示投诚地道:「它四面环水,无处可去。你需要我的帮助离开这里,恰好我也如此。」
诺顿薄薄的嘴线微微上弯,重复了一遍,道:「恰好如此……」他收起了枪,拍了拍莫子木的肩,道:「不错,Seven记住了,只要你同我合作,我就会带走你的……毕竟你还是我的杰作。」
莫子木微微弯了一下嘴,以示赞同,他也知道想让诺顿停了他的变态刺青是过高的要求,所以什麽也没有说。
莫子木吃了很丰盛的一顿诺顿的大餐,就吃而言,诺顿显然是一个行家。牛排虽然不是什麽日本的霜降和牛,但也是美国的Prime级别的安格斯去骨牛排,用一点橄榄油,便是一道很不错的法式牛排,煎鹅肝与几片冷柠檬也配得相得益彰,配酒则用的是果味的波尔多红酒,很好的中和了半生牛排的血腥味,并提高了味蕾对鲜嫩肉味的敏感度,越发显得这份牛排的滋味妙不可言。诺顿对於吃极其讲究,他吃饭的过程最忌别人多话,因此莫子木用完餐径直离去。
贝里克对莫子木毫髪无伤地返回又惊又嫉,莫子木对他的态度依然不卑不亢,像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过。他进入自己的监舍,所有的人都仿佛松了口气,汤姆显得有一点歉意,但却难掩兴奋之色。
「你完全正确,Seven,那些水泥烂得就跟豆腐渣一般,我想不用十天,我就能挖开那道水泥墙。」汤姆压低了声音。
尽管这只是逃亡路上的一小步,但棋开得胜著实让汤姆他们兴奋,连一贯沉默寡言的托米也不例外。
Seven屈著腿坐在床上,对他们说:「如果你们出去了,有没有想过做什麽?」
「找一个妞,不,十个妞爽一爽,早上三个白妞,中午三个黄妞,晚上三个黑妞……」汤姆销魂地假想道。
「那才九个,汤姆!」杰克提醒他。
「另一个是人妖!」托米好笑地Сhā了一句。
「托米,你呢?」莫子木问道。
「我……」托米玩著手中的叉子,道:「想回依达华,三十年没有回去过了!想念那里的农田,一望无际的玉米田。」
汤姆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回波多黎各呢,不过去依达华与印弟安人做伴也不错!」
杰克道:「我还没想好……」
汤姆恶毒地Сhā嘴道:「不如你就留在玛门吧!」
杰克身上的肉立即一阵颤抖,连声道:「不,不,我不要!」
「如果你们手上有一千万美金,你们会干什麽?」莫子木又问道。
「一千万美元,哇哦……那大概会买一辆最豪华的拖车,带两个卧室,全套的家当,然後买上几个美貌娇娘,周一到周五开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周末就去拉斯维加斯豪赌!」汤姆大笑道。
托米笑道:「一千万……天,那可以雇上一半的美国私人侦探去找我女儿的下落了吧。」
杰克问道:「seven,你呢?」
莫子木笑道:「我会去西雅图,买上一幢可以看见海的公寓,然後在日出的时候在露台上拉小提琴,在日落的时候沿著海湾散步,夏天去冲浪,或者买艘二手游艇去阿拉斯加湾钓渔,然後办一个露天烤三文鱼宴,冬天的时候就向东开,去黄石公园或者拉斯维加斯与汤姆会合。」
「天哪……」汤姆闭眼道:「真是美好生活!如果真有那麽多钱就好了。」
莫子木幽幽地道:「也许Uncle诺顿会为我们付这个帐单。」
汤姆嗤笑了一声,道:「对,我出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盗窃诺顿的家。」
莫子木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他看著天花板,屈起的腿上搁著书,可他的眼睛却并不是在看书,他的思绪透过了重重的墙飞到了外面,玛门又开始下雨,雨渗进泥土里,草根的芽破土而出,从此呼吸自由的空气,莫子木将眼睛缓缓闭上。
莫子木得到了很特殊的照顾,贝里克似乎成了C区204的保镖,他叉著腰那双马眼虎视眈眈地看著其他的犯人,图书馆是莫子木的另一个要求,他被允许在那里整理书籍,又或者上网查看一些资料。
门外自然有贝里克在晃悠,基本上没有什麽人愿意不识趣地凑到那对马眼底下。
Ivan似乎也停止了他那永不知疲倦的骚扰,莫子木倒是没想到原来他是这麽识趣的一个人,他隔得远远地看著莫子木,偶尔当莫子木无意中与他的视线相碰,他会看到Ivan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莫子木立即转过头,他有一些害怕与Ivan对视,看到他那双眼睛,以及他高大的身躯,仿佛只要再转一个念头,两人赤祼纠缠的画面就会映入眼帘。他不想与Ivan纠缠,但不可否认Ivan为他开启了一扇情yu的大门。有一次莫子木抱著书从图书馆里出来,Ivan正好背靠在铁丝上皱著眉在听人诉说什麽。他斜站著,莫子木的目光无意识地就落在了Ivan两条结实匀称的长腿上,他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一抬头,便看到了Ivan那冷灰色的双眸,仿佛只有他能看明白在那瞳孔中,咖啡色的纹路间跳动著什麽样的火焰。
那个晚上,他从梦中醒来,腿间一片潮湿,因此Ivan的眼睛给了莫子木一种压力,让他想要逃避与他正视。而与诺顿的合作,莫子木便显得要冷静许多,随著莫子木一餐又一餐的与诺顿共进晚餐,诺顿似乎渐渐默认了莫子木是他的合夥人,至少眼前,他们是合作关系。
从他偶尔的牢骚中,莫子木似乎也了解到玛门最大的客户反而给钱最少,原本懂得养狼的人都会知道不要把狼喂得太饱才能保留它们的兽性,他们对待一个贪婪诺顿,便是让他永远觉得有欲望。非但如此,出於安全,他们还迫使诺顿不得将身份售给零星散户,这几乎绝了诺顿暴富的路。这样原本平等的买卖关系,逐渐变成了诺顿是提著脑袋给这些势力打工,这让诺顿从心底里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怨恨。
尽管如此,诺顿的名单给得也并不爽快,他到目前为止给的都是一些藏头露尾,又或者匿名的购买者。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大客户他并没有拿出来,比如格奥弗雷家族,他们必定是其中名列三甲的一员。诺顿还不够胆子去讹诈这些世界最大的势力,但是莫子木不著急,检索很需要时间,他的计画也是。
多雨的冬季逐渐过去,而旱季悄然而至,加勒比海的春光很耀眼,尤其是它午後的时光。
这一日像往常一样在下午时分,莫子木从大仓出来,很悠閒地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向监狱长的大楼走去,推开门的那瞬间,他淡然的表情微微一僵。
容清叉著双手坐在主人椅上跟诺顿在交谈,诺顿的面前摊著一些文件,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仿佛非常为难。诺顿转脸见到了莫子木,但似松了一口气,道:「Seven,你来了,丹尼尔说他想为你转监!」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表情,淡淡地道:「我已经跟这位先生说过了,我的事不需要他来操心!」
诺顿拿起面前的文件挥了挥,道:「可是他有你的监护权。」
莫子木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容清去向葛兰要监护权很困难,但是梅林可以。
「根据奥地利法律,你在二十一岁之前都属於未成年,根据美国法律,监护人可以依法为被监护人选择合适服刑的少年监狱。」诺顿补充了一句道。
「让我单独跟Seven谈谈好吗?」容清道。
诺顿尽管不太情愿,但似乎也对此无可奈何,他耸了耸肩,经过莫子木的时候,道:「祝你好运!」
莫子木慢慢地坐到了餐桌的一边,容清淡淡地道:「林林没有来,他怕你责怪!」
莫子木没有吭声,他一直都是个不太爱多话的人,半是因为天性,半是生活环境使然,他总是对人抱著一种疏离的态度。这就像当年音乐学院小提琴系的部长来找他,跟他讲有一位新校董光临,需要他为这位新校董表演一首曲子,像是这麽好的一个机会,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直到那一天早上,他才去琴屋取要给新校董演奏的曲目琴谱,穿过校园的草地,他却被钢琴演奏室里传来的琴声吸引,传来的琴声叫做《水草舞》,是一首中国曲目。这首曲子是李莫最爱演奏的曲子,钢琴表达了鱼美人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愿望。曲子悠扬清新,流畅,会令人联想起水草在水中摇曳曼妙起舞,舒畅自由地伸展舞姿,很动听,但是在国外谈奏的人却并不多。
莫子木不由自主地顺著曲子而去,他站在门口,从没闭严的门缝望去,他看见年轻的男子在很专注地弹奏这首曲子。他的技巧非常高明,演绎的水准丝毫不亚于李莫,曲子被他弹得很动听,但却带著一点忧郁,就仿佛眼前的这个男子一样。非凡论坛 傲雪凝香 整理
他没有打搅一个看起来沉醉音乐世界的人,等他再见到这个男子,却是在为他举行的小型表演会上。当校长殷勤地为他介绍曲目的时候,莫子木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动作,他走下了表演台,将手伸向了这个男子。
容清抬起头,刚好与莫子木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眸子相对。校长曾经私下里介绍过学校里的几位天才,亚裔的Seven被他们形容成勤奋,孤僻的一个人,但初次见面,这人却表现得远比其他人要殷勤得多,容清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
他与他的第一面,他的印象是那个弹奏钢琴的忧郁男子,而他的眼里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少年,在这一天里,他们的命运看似重合,却其实南辕北辙,永远地背离。
梅林的故居被莫子木很乾脆地卖了,他没有带走林林任何一样东西。所以当容清将它再买回来的时候,属於林林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容清站在那个肮脏,到处都是上一任主人垃圾的屋子里,除了伤痛,还有对命运的愤恨,这一些到最後全部化成了对Seven这个人的愤怒。
他要他付出代价。
容清早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感情而冲动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纯真年代跟梅林这个人划上了等号,对他而言,计画取代了很多感情上的选择。他对莫子木制定了报复的计画,也依照计画一丝不差地做了。一个已经被打动的人,是一座特洛伊的城市,看上去防卫森严,但其实当中已经沦陷,像容清这样的人要令这个人再爱上自己已经不算太困难的事情,即使这个人是聪明的莫子木。
他们会在一起弹琴,有的时候也一起出去欧洲旅游,去布鲁塞尔,又或者是罗马,或者是欧洲其他的什麽地方。比利时晚上会有一种小摊贩卖一欧元一盒的螺肉,这是莫子木最喜欢的一种小吃。撒尿小孩的栅栏外面总是挤满了游客,发出一阵阵惊奇声,不是赞叹,而是奇怪这麽出名的雕塑原来就是这麽一个破旧的小玩意。莫子木还很喜欢义大利的双色霜淇淋球,也是一欧元一个,虽然总是买两个,但其实容清并不爱吃这些甜玩艺,所以到最後莫子木总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坐在其实又破又旧的西班牙台阶上。也许那些地方并不是想象当中那麽美丽,但是回忆起来依旧浪漫,因为人赋予了它感情。
当莫子木跳进一家荷兰书店外那双半米长大木鞋当中的时候,他朝著容清灿烂地一笑,容清的表情是一呆。容清一直把莫子木当作是诱惑,他小心地防范,隐忍地抵抗著这种诱惑,莫子木给梅林的伤害是他最好的武器。可是当他的计画都实现了,梅林的伤害似乎得到了补偿,有关於Seven的一切就开始汹涌而来,而容清才明白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灵魂,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莫子木对待过去,有一种像风卷残云一般的决绝,就比如他对待梅林,而这一点却恰恰是容清了解最深的一部分。
容清看著莫子木,突然道:「Seven,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最後悔的是哪件事情?」
第三章
容清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古朴的拜占庭戒指,沉默了一下,才道:「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拍下了这枚戒指。」
莫子木看著那枚戒指,戒指雕刻著圣地的婚姻场景,很少有戒指会像拜占庭的戒指那样带著敍事的风格,像一卷慢慢展开的史诗。当莫子木第一次看见这枚戒指的时候是在义大利的拍卖行,他跟容清说:「若是有人送我这枚戒指,我便邀请他去中国旅行。」
莫子木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但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却是首先动心的那个人,这注定了他总是追逐容清的脚步。而若即若离的容清让莫子木曾经忘记了什麽叫自尊,他只想能更近一步,无论是索要戒指还是邀请容清去做一场长途的私人旅行都是完全有违於他个性的举动。
然而当时容清只是微微一笑,道:「黄金戒指戴在手上恐怕不太方便拉琴呢。」
容清这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当时鼓起勇气的莫子木莫名的狼狈,涨红了脸。而看似平淡的容清却鬼使神差地在事後拍下了这枚戒指,也是这枚戒指让容清意识到自己开始偏远了目标,微妙的恐慌与对梅林的愧疚促使他快速地了结这个计画。
如果当时容清告诉了莫子木他拍下了这枚戒指,那麽一切都会不同,他们会去中国旅行,那麽至少容清就会推迟他的复仇计画,半年之後,林林会回来,莫子木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开始是一场阴谋。
莫子木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问容清,道:「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麽事?」
容清微有一点苦涩地道:「是後悔认识我,或者是後悔来加勒比海?」
莫子木的目光投向远方,用很平静地声音道:「我最後悔的是不应该鼓起勇气去爱一个人,相信幸福的可能……我才十八岁,就开始用一生这个词,拜你所赐,我这一生大约不会再敢去爱什麽人,不会相信爱情,也不会相信亲情。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就什麽也不剩了。这难道不就是你复仇的目的吗?」他站起身,道:「希望这能是我最後一次说不要再见面了,容清。」
他刚想离开,却发现手腕被容清抓住,他的手扣得很紧,眼睛没有看莫子木,「我们结婚吧。」容清沙哑地道。
威尼斯的湖面是蔚蓝色的,大多数的时候晃荡著金色的阳光,湖面上反耀著缤纷的色彩,就像当街表演的琉璃制品。容清拉了他一把,免得只顾看表演的莫子木撞上了从贡朵拉下来的客人,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容清的手也是像这样很有力。甜密的记忆就像精美的琉璃,尽管华美,却脆弱,像一个经不起任何推敲的美丽谎言。
当美梦惊醒,留下的不只是遗憾,刻在灵魂深处的美丽记忆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稍一转念便会扎得疼痛难忍。莫子木用力扳开容清的手指,转身离去。
操扬上已经开始晚餐前的放风,莫子木径直地朝大仓走去,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他满怀疲惫的样子引起了Ivan的注意,莫子木没有想到识趣了好几天的Ivan会在这个时候堵住了他的去路。
「走开!」莫子木冷冷地道。
「告诉我,你怎麽了?」Ivan微皱眉地道,他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莫子木的额头。
莫子木的头微微一撇,让过了他的手,转头道:「贝里克警官,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诺顿给他的特权,贝里克摇晃著警棍从远处走来,Ivan那双冷灰色的眸子看著疲惫,悲伤却又很冷漠的莫子木,他微笑著摸了一下下巴。
几个犯人突然朝著贝里克冲过来,几个人厮打成一片,将贝里克围在了当中。
「混蛋,住手!」贝里克狼狈地叫嚷著,场面乱成一片。
Ivan却压住了莫子木与他亲吻,烟草味跟男人强烈的气息像一张网似的将莫子木笼罩,人温暖的气息围绕著颤抖著的莫子木,让他有一阵恍惚。
Ivan放开差不多快窒息的莫子木,搂著他满眼邪气地笑道:「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莫子木微垂著眼帘,他突然抬脚狠狠地击向Ivan的裆部,这一下实在猝不及防,Ivan被他击中要害,即便是他反应速度够快,急急後退,也还是被莫子木的膝部扫到,疼得脸都紫了。
Ivan看似随便,但其实无论是在过去的纽约黑帮,还是在玛门,都是很有权威的人,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麽丢脸过。
这一下的变故,让操场上的囚犯都静观其变了起来,连围堵贝里克的那几位也停住了手。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知道麽?」莫子木趁机挣脱了Ivan的手道。他掉头就走,刚走没几步,就听Ivan忍著疼在背後咬牙叫他的名字。
莫子木悠閒地转过身,Ivan满面严肃地看著他,莫子木静等著他报复的宣言,却见Ivan举著右手很认真地缓缓道:「Seven,我Ivan对天发誓,我终有一天会把你搞到手,让你每个晚上都想睡在我的床上。」
莫子木低头一笑,一扬眉淡淡地道:「那我们走著瞧!」他说完就扬长而去。
相对于莫子木这边的变故,汤姆那边的地道就显得非常顺利,他与托米很成功地挖开了水泥墙,已经能从图书馆爬到D区,他们很幸运,垃圾处理房的通风口也被找到了。
「这周三就是B区打扫卫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双氧水偷来。」汤姆道:「我始终还是弄不明白,你要双氧水跟苏打粉做什麽?我从厨房里偷了一点回来,你给我们把这个谜解开了吧。」
莫子木接过汤姆用一只塑胶瓶子盛著的双氧水,和一小袋粉末,他将自己从Ivan那里拿出来的威士忌倒了一点在瓶子里,然後将粉末也倒了进去,用力将这三种东西晃匀。莫子木拿起托米手里叉子,狠狠在瓶口扎了几个眼子,然後站起身来,对著墙壁写了一行字,他收手道:「把灯关了!」
汤姆看了那一行水迹,好奇地将灯关掉,随著光线的消失,漆黑的监舍墙壁上显出了一排字迹,有别于莫子木文秀的容貌,那行字写得苍劲有力,它们泛著绿色萤光,汤姆吃惊地几乎要叫出声来,他颤声道:「Seven,你真是个天才!」
「化学反应而已。」莫子木道。
「不过……这行字是什麽意思?」杰克好奇地问。
「是拉丁文,Veni,Vidi,Vici, 我来过,我见过,我胜利过。」莫子木注视著那行字道,他将灯一拉,光线下,那些绿色的字又成了普通的水迹。
汤姆道:「我们将这种药剂装在垃圾袋里,天一黑它们就会沿路给我们指引,我们就能知道那一天到底该走哪一条路。」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道:「只要我们能抵达码头,那麽混乱的卸货装垃圾的场面,我们也许能找到机会躲进船舱。我知道那种玛门的杂货船都有淡水舱。我们喝的是雨水跟分离海水,但是狱警们用的都是从船上运过来的淡水。」
「玛门的雨水很多!」托米道。
「所以只能在春季走,在这个季节里,玛门有一个月的旱季!」
托米补充道:「而要将这麽多货物与淡水完全运送上山,靠的完全是人力,玛门山从来没有公路,这就是为什麽多年来的囚犯都不曾越狱成功,因为玛门根本无路可走。」
汤姆兴奋地搓著手,托米突然问了一句,道:「杰克怎麽走?」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杰克庞大的体型不要说是钻进舱内,只怕他一亮相就会被人认出来。
杰克仿佛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他厚实的嘴唇不停喃喃地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Seven。」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会带你走的。」
汤姆无奈地歪了一下嘴,托米拍了拍莫子木的肩,没有说话。
玛门监狱就像所有处於於北半球的国家,黎明来得总是要早一些,很快太阳便升了起来。过了早餐的时间,贝里克很不情愿地站在门口,看著这些囚犯三三两两地从大仓走出来放风。
玛门监狱的罪恶曾让他吃惊不小,但是优厚的回报让他完全忘却了其中的风险,而那种可以生杀予夺的优越感几乎膨胀了他邪恶的胆量。因此为一个囚犯保驾护航让他非常的反感,当他看到莫子木向他走来,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有点不适感。
「BOSS,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胸闷,咳嗽,有可能是上次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我是否可以去一趟医诊室……」
贝里克瞪起他凸出的马眼,傲慢地道:「Seven,你以为自己是什麽金贵的身体,半个多月前的一场小感冒会到现在还不好?你不要以为自己得了一点监狱长的赏识就把自己看得太是个东西!」
莫子木苦笑地举起手咳嗽了两下,道:「当时迈克狱医说我有肺炎,我没太当一回事情,居然拖了这麽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贝里克那双马眼里露出了又惊又怒之色,用警棍将莫子木推开,道:「妈的,自己在前面走!」
莫子木温顺地退开了两步,朝著医诊室走去。
迈克再见莫子木,似乎也不太惊奇,人总是要向现实屈服,他在玛门已经无数次见证了这是一条真理。
「转告格奥弗雷,说我想要见他!」
「就这麽一句吗?」迈克好心地提示道:「毕竟你上一次搞得太僵……」
莫子木一笑,医诊室的光线太亮,透过那副镜片迈克还是很清晰地看到了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像一片泛著绿光的湖水,透著自信的光泽,让人见了会觉得有一种窒息一般的吸引力。
「你可以这麽说,你就说Seven想问格奥弗雷一个问题,问他是否暗恋我很久了?如果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已经明白了答案。」他说得很轻松,迈克的下巴却几乎要掉了下来。
拖拖拉拉的贝里克直到现在才出现在大门口,他隔著大门道:「迈克,这小子有传染性肺炎吗?」
迈克看了一眼莫子木,道:「没有,只是点小问题。」
「Shit!」贝里克骂了一句,明显轻松了不少。
迈克小声道:「Seven,不要触怒格奥弗雷,你知道你是在玛门,後果会非常的严重。」
「你替我转告他,他从未能让我低过头,过去不曾,现在没有,将来……他也没有这个可能!」莫子木看了他一眼,顺手取过一张桌上的便签纸,将它折叠成了一只纸飞机,然後用力一挥,那只飞机穿过迈克身边的窗户,向悬崖外飞去。
「我跟你有不同的看法,因为你的世界在里面,我的世界在外面,就这麽替我约格奥弗雷吧!」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笑道:「虽然隔著玻璃看彩虹,跟站在蓝天白云下看会有很大的差别,但彩虹依然是彩虹,你的油画很漂亮!」他说完就离开了。
迈克惊愕地呆了一会儿,掉过头去看那窗外的飞机,那只飞机竟然乘风飘出去很远,显然还会飘得更远。而屋角的画架一侧布幔滑落了,里面显出了一幅雨後彩虹的图案。尽管玛门的雨後彩虹很多,但是这幅彩虹图却一直没有完工,迈克叹了口气,虽然彩虹依然是彩虹,但自己也许真该到蓝天白云下看彩虹才对。
莫子木从医诊室从来,隔著铁丝网看玛门的建筑群,看似巍巍壮观,可谁能想到它们是一些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堆砌起来的。加勒比海边的阳光很充足,莫子木微微眯起眼睛,汤姆与托米在铁丝网的那一边朝著他晃手,他们的脚边是莫子木养著的野花,现在它们开得很美,紫色的一片。
莫子木起步向他们走去。
「哈奇又偷喝了那一小杯威士忌。」汤姆像在练拳击似的跳跃著,他的眼睛扫视著周围小声对莫子木道。
莫子木笑了笑,汤姆又道:「为什麽让哈奇偷喝酒,嗯?」
莫子木没有答话,他弯腰抓了一把紫色的花,在鼻端轻嗅了一下,然後张开手,紫色的花瓣便顺风飘去。
「玛门会不会送有病的犯人去救医?」莫子木修长的手指扣著铁丝网问道。
「没有可能!」汤姆笑道:「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会有很多人自残的。即使是D区的犯人,也需要通过很长时间的申请,诺顿才会让他们出外就医。紧急送救这种事情,迈克好像试过好几次,不过他那些有需要病人不是死在了玛门,就是在玛门不医自愈了。」
莫子木微垂了一下眼帘,道:「如果这个人是哈奇呢?」
托米恍然大悟地道:「难怪,我说你为什麽要种毛地黄!」
「什麽,什麽?」汤姆跳了过来,道:「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托米摘了一朵花,道:「就是这种野花,叫毛地黄,它有很大的毒性,误食话会引起心脏绞痛。」
汤姆惊讶地拈起花,道:「Seven,你还真是所想甚远……可是就算送哈奇就医又如何?」
托米替莫子木答道:「如果是哈奇,阿道夫就不得不走後门,瞒著诺顿送哈奇去就医,最有可能的方法……就是搭乘杂货船。」
莫子木拈著一片的紫花道:「杂货船上没有狱警,也就是说玛门监狱必须要有两位狱警随行。」
托米笑道:「另一位不管是谁,看来阿道夫不得不跑一趟了。这样一来,少了哈奇与阿道夫,便不会有人质疑杂货船的到来时间。」
「我们混进D区的犯人中间,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汤姆兴奋地道。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们这个周六就走!」
晚餐依然是在诺顿那里,今天的名单简直像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看来诺顿已经做好了跟自己结束合作的打算了,莫子木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一下。
「Seven,如果你有愿望的话,你会想首先实现哪一个?」诺顿在他的晚宴上首先破例开口道。
「愿望……」莫子木放下手中的杯子,慎重地考虑了一会儿,才笑道:「不敢想太多,现在只想如果能在临睡前听一会儿交响乐,大约就会觉得很满足了。」
「哦……交响乐,你喜欢谁的……」诺顿举起了手感兴趣地道。
莫子木微笑道:「我比较喜欢李斯特,他的浮士德交响曲是我最喜欢的交响乐之一。」
「浪漫主义,浪漫主义,年轻人啊,总是喜欢帕格尼尼,李斯特……」诺顿带著优雅的表情道:「我一向偏爱古典音乐,不过刚巧你说的浮士德交响乐也是我喜爱的,非常喜爱。」
他站起身来,拿出大唱片在手中翻了一个圈,冲莫子木得意地一笑,将它放入了一台仿古的美国维克多牌留声机中。音乐响起,彷徨的,不安的浮士德永远地在追逐,他无法对任何一个喜爱的东西说满足,不可以满足,只要他说一句「请让我停留一会儿吧!」魔鬼就会撕裂天空将与他有契约的浮士德带走,让他永远坠入地狱。
两人都在无声地听著交响乐,诺顿闭著眼睛打著手势像是完全沉醉于这段音乐,二十来分锺之後,诺顿停掉了留声机,莫子木微微睁开眼睛,诺顿长吐了一口气,道:「该工作了,年轻人,来吧,下次再欣赏。」
莫子木站起了身,又随著诺顿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诺顿隔了一会儿才进来,他的手中拿著一本笔记本,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好戏终於要开始了。
诺顿摊开笔记本,指著那一页的名单,道:「Seven,你搜索完这些名单大约需要多久?」
名单上的人并不多,十来个,但是莫子木知道这些人每年都会从玛门买走几十个人,他道:「我想大约需要两周的时间……但是如果晚上也做的话,这个周末之前就能完成。」
诺顿的眼神跳跃了一下,道:「那就连夜做吧……我们都想早点出去,你说对吧,Seven?」
莫子木一抬头,与诺顿对视了一眼,微笑道:「你说的对,BOSS,我们都要早点从这里出去。」
荧幕上的资料飞速地转动著,这些人名慢慢织成了一张网,每一条网路上流动的都是数以千万亿的资金。每次收工,诺顿就会小心翼翼地将资料挪到另一张移动硬碟上,然後将电脑整个格式化,再将网路断掉。莫子木提供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他几乎要感觉掌握到了这些势力最根本的东西,因为金钱的背後总是秘密,尤其是这些黑钱。
莫子木的眼睛从那些名字上掠过,这些名字对应的都是数百个ID,也是数百条囚犯的人命。
快到午夜的时候,莫子木取下眼镜显得异常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的眼睛曾经因为母亲的过世而骤然失明过一阵子,後来复明後医生建议他使用眼镜来减轻眼部的压力,再後来他习惯用眼镜来遮盖奇特的瞳孔颜色跟相貌。
诺顿坐在对面的摇椅中,他手里端著一杯酒,目光却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显然莫子木很诱人,哪怕是一个正常向的男人都会有一种动心的感觉。
如果诺顿能够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般,那毫无疑问,他可以尽情地莫子木的身上享受天堂,可惜他不是正常的男人。在玛门这他就像一个帝王一样,操纵所有的人,无所不能,然而莫子木却仿佛是上帝特意派来嘲笑他,让他懂得无所不能的只有上帝。
所以此刻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浮士德那样遇上了喜爱的东西却不能说满足,永远要受无穷欲望的折磨。诺顿对莫子木的感觉很复杂,最先只是将他当一个可以亵玩的少年,唐纳德也好,容清也好,都不过是狎玩过他的嫖客。可是莫子木的表现却让他有一些讶异,他的聪慧,良好的修养,还有他的正义感,一次又一次让诺顿感到了惊讶,最终赢得了诺顿的赞赏。等他意识到莫子木在心里已经占有一席之地的时候,恰巧是他打算要除掉莫子木的时候。
对於保守秘密,诺顿从不相信活著的人,更何况是一个有著强大势力为後台的莫子木。
莫子木的正义感就像一柄剑,即刺穿了诺顿的心,也刺穿了他的胆量。
可是诺顿发现自己在强烈地斗争,他在想办法说服自己留下莫子木。
此时的莫子木的目光却留在一个人名上——博南诺,大量的资料显示这个传统的义大利裔美国黑手党家族就是玛门最大的买家,有一种惊人的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闪过。虽然他竭力掩饰自己的吃惊,但是在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而诺顿的目光却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诺顿站了起来,莫子木已经恢复了专心工作的状态,诺顿在他的身後站了一会儿,才道:「Seven,你猜对了,Ivan是博南诺家族的中间人。」
莫子木的手心有一些汗,Ivan居然是他算计的人中最大的一位买家,而自己居然一直以他做为挡箭牌,想到自己与凶险几乎是擦肩而过,莫子木微微呼出了一口气。他早该知道Ivan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不过是他的假面具,他的真面目早由那双冷酷的银灰色双眸子告诉了别人。
那个晚上,莫子木又拿出了那枚银制的蛇形护身符,Ivan虽然说了让他用过就还,但是从没有向他讨要过,莫子木虽然没再用,但潜意识里隐约觉得这应该是一件有用的东西,所以也一直没有归还给Ivan。古老的西方神话里,蛇像征著性,万物的起源,蛇盘绕在十字架上是西方炼金术的标志,代表世界万物回圈的意思。莫子木曾经有一刻不太明白这枚护身符所指为何,现在莫子木终於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博南诺家族掌金人的标志。
如果不是他第一次就遇上了一个哥伦比亚来的急色鬼,也许他早该发现他的衬衣手臂部位上别著一枚Ivan的标志,那麽那个诺呢,想必正是因为瞧见了这枚护身符,所以才轻易地放过了他们吧。如果他一直在使用这个护身符,也许格奥弗雷他们也会发现。
莫子木靠在墙上,他知道这是Ivan非常重要的信物,他从将护身符给他那天起,就已经将他纳入自己保护的范畴之内,也是向其他势力宣告了他对自己的所有权。但是泄露了这枚标志,不亚於在一定程度上泄露了博南诺家族的一些秘密,又或者是他的真实身份,亮出这枚标志也绝不是仅仅跟其他势力说一声Hello这麽简单,它包含著警告,威胁。原来在那麽久之前,他就筹画好了,他很大方地承担了风险,因为之後他会收取回报。布置了那麽久的一个陷阱,却让踏进去的人无法恨他,甚至隐隐约约似乎还要感谢他。
莫子木将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知道自己少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身边隐藏著一个劲敌。Ivan对於自己抱有兴趣,也许会纠缠他一段时间,但是随著兴趣转淡,他就有可能逐渐忘了自己这个人,可是如果是触及博南诺家族的根本利益,Ivan会有什麽样的反应,那就难以预料了。
莫子木闭上眼睛,无论如何周六的格奥弗雷那张牌很重要,他知道格奥弗雷非常好胜,自己如此讲话,他必定会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以便可以向所有人证明,他是在鄙视他,绝对不曾对他动了心。
他也知道容清是一个看起来随和,但却是一个说一不二非常强硬的一个人,即然他弄到了正式的档案,他很快就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到佛罗里达。而显然玛门不会愿意一个活著的人走出这所地狱,诺顿会不会冒著得罪容清的风险,把自己干掉?答案是肯定的,那麽显然格奥弗雷是他最好的一张挡箭牌。
再也没有在Hunter夜让格奥弗雷杀了自己更符合诺顿的利益了,所以莫子木才会要求把工作在周末之前完成。他给了诺顿一个合适的时机,相信他也会抓住这个时机。莫子木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监舍外面响动著狱警来回不停走动的皮靴声,每一下都仿佛在提示著莫子木身陷囹圄。
清晨放风时间,他们走到了铁丝网附近,汤姆朝他眨了一下眼,莫子木随著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一行人正推著双氧水桶朝著餐厅走去。
莫子木与汤姆,托米对视了一眼,道:「今天偷双氧水。」
中午吃饭的时间,托米掩护汤姆偷双氧水,杰克自然被汤姆安排了当路障,无论谁要想进厨房的後面,都得绕过这麽一个大块头,不能不说是一个绝佳的路障。双氧水被偷换在了厨房清洗液桶里,这样方便在厨房工作的汤姆随时偷取。莫子木则在餐厅低头吃饭,他知道自己太过引人注目,所以留在餐厅是最好的选择。
玛门的午餐依然还是那麽差劲,没有油水的土豆泥,有一种乾涩的的味道,囚犯们边吃边骂,独自坐在靠窗的莫子木却仿佛没有太多的知觉,他慢慢地将一勺土豆泥放到嘴里。
眼前一晃,有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茶包将盘子往他的面前一放,含笑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跟他身边的直钩钩看著自己的裘德,没有说话,仍然低头吃饭。
茶包抓起一小块土豆泥塞进嘴里,舔著自己的手指,笑道:「Seven,你的同伴呢?」
莫子木淡淡地道:「拿吃的去了。」他扫了一眼餐厅,贝里克意外地不在,而Ivan正背对著他跟人说话,说得很投入,完全没有要看这边一眼的意思。
茶包神经质地笑了几声,道:「听听,拿吃的去了……什麽时候玛门的厨房为你们C区204开了小灶,嗯?我们天天吃这些像大便一样的东西,你们就吃香的喝辣的……」他掉头对自己的手下,道:「去看看,汤姆都拿些什麽好吃的,我们也沾点光。」
莫子木将勺子往碗里一丢,道:「茶包老大,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茶包嘴一歪,凑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美人,要发脾气了?」
一边的裘德幽幽地道:「Seven是一个不太会发脾气的人,如果他要发脾气,十有九成是想吸引别人注意力。」
茶包更感兴趣了,凑得更近,道:「告诉我,为什麽要吸引我的注意力。」看著莫子木脸额细腻光洁的肌肤,将手盖在了他的手上,手指磨蹭著他的手背,道:「是不是发现Ivan那个假Gay到底无法满足你。」
他潮湿的手掌让莫子木一阵恶心,他迅速将手抽出来,头侧过一边,目光落在盘子上,没有吭声。
茶包冷笑了一声,站起身道:「那我们就去看看汤姆在厨房里到底搞什麽鬼。」
他站起身就往厨房走,莫子木不得不立即起身追了上去,茶包与裘德走得很快,莫子木刚进入通向厨房後面的侧门,突然有人将他的嘴巴捂住,一股强烈的乙醚的味道扑鼻而来。
第四章
莫子木只挣扎了两下,就觉得意识似乎飞出了脑海,四肢发软,迷糊中觉得有人七手八脚把他抬起放在一堆布里面推著走。
等莫子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茶包一脸得意地拿著一个空杯子站在他的面前。
水溅了莫子木一脸,隔著模糊的镜片,他仍然能看茶包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似乎是一间杂货库,莫子木在玛门没有工职,所以对监狱的一些库房的位置远不如汤姆他们熟悉,但也知道这已经不是靠近厨房的地方。四处都高高地堆满了扎好的床单,这里必定很偏僻,因为莫子木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除了茶包与裘德,这里还站著四五个高个子的男人,他们都俯视著自己,那目光就像看著一只已经上了餐桌的羔羊。
「清醒点了。」茶包将杯子交给其他人,然後抬手将莫子木脸上的眼镜取下,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长出一口气幽幽地道:「不错,果真是极品,Ivan真是好享受,不过他享受得也太久了,今天让我们兄弟乐乐吧!」
听到他话语中的意思,莫子木不由觉得脊背後一阵凉气,他现在四肢发软地瘫倒在一堆床单上,两个大汉按著他的胳膊,他刚想挣扎著起身就被狠狠地按回原位。
莫子木微微沙哑地道:「茶包老大,我是Ivan的Partner,你不会连Ivan的面子都不给吧?」
茶包听了低头咯咯地神经质地笑了两声,摇晃著他红棕色的脑袋,拉长了语调地道:「Seven,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他自然知道莫子木回不出答案,於是他冷笑著道:「你错以为我非要给Ivan面子,你错以为玛门监狱里面是Ivan说了算!」他突然冲著莫子木吼道:「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玛门监狱里我茶包还没有动不了的人,我也要让Ivan清醒清醒,他不过是跟我平起平坐,还没有坐到我茶包的脑袋上去。」
他吼完了才伸了个懒腰,道:「别浪费时间,一人打一炮也要一个多小时呢!」
裘德走上前来,道:「茶包老大,让我先来吧!」
茶包转眼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行,让你先来,就让你解个恨。」
莫子木看著裘德走近,他那双碧绿地眼睛阴狠地瞪著自己,他道:「裘德……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这麽恨我!」
裘德贴近了他,用细长的手指慢慢划他的肌肤,道:「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麽,那就是有过信仰,但却发现它是个假货,很遗憾……Seven,你就是那假货……我想知道你被这麽多人轮奸过後,还能不能保持像现在这麽清高的模样!」
莫子木微闭眼帘,他落下的睫毛在眼帘下打了两排阴影,挺直的鼻梁使其他文秀的五官不会太过秀丽,而显出一种少年的英气。裘德俯视著他,茶包阴阳怪气地道:「怎麽,你还要跟他培养感情啊,这麽多人排队呢,快点!」
裘德狠狠地将手Сhā到莫子木脑後揪住他的头发,将莫子木压在床单上亲吻,从他的脸到他的脖子,然後抬起头再看了他一眼,莫子木已经完全把眼睛闭上了。
裘德将他的衬衣解开,拉开他的裤链,这个时候裘德觉得整间屋子里都充满了粗重的喘气声,都不分出是别人发出来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将手伸进了莫子木的内裤,明显感觉到了莫子木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
「你的纠床声很好听,Seven,我想看看你在我身体底下会不会叫!」裘德压抑著喘息声。
跟这些最厌恶的人一起轮奸曾经让自己很依赖的一个人,裘德发现自己有一种快感,他为这种快感到悲哀了几秒锺,从畜生衍变成|人,要很多个世纪,可是要从人变成畜生也许只要那麽短短的一瞬。
莫子木不敢睁开眼睛,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惑,无助,恐惧,唐纳德父子的那一晚他是昏迷著的,所以唐纳德的那一晚一直是他心目中害怕回忆的过去,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恐惧是可以无止境。
他曾经发过誓言再也不会相信上帝,可是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祈求,祈求有一个奇迹。
他的颤栗让裘德变得出奇地亢奋,压著莫子木的那个男人也有一点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莫子木的身上游走摸捏,裘德突然抬起手将那两只手拍开。
茶包在一旁道:「妈的,真是个尤物,我都有一点忍不住了,不如一起上吧。」
裘德转过脸来道:「你说了,第一个上他的人是我!」
茶包皱了皱眉头,道:「有什麽问题,大家都忍得辛苦?!」
裘德一字一字地道:「我第一个上,之後你们随便怎麽搞!」
茶包似乎很不高兴,被自己的Partner这样强硬地顶回来,阴沉著脸但却好像又有一点无奈地道:「那请你快点,这麽多兄弟等著呢!」
裘德转过头来,看著莫子木,然後道:「记住了,现在是我上你!」
他的话刚一说完,门就被人大力地踏开了,有人懒洋洋地道:「茶包,你把我的人带到这里做什麽?」
莫子木再冷静,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微微睁开眼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期待Ivan那冷酷又玩世不恭的眼神。
Ivan带著一群人站在门口,他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出现在库房里,一时之间让这个地方狭小了不少,那几个高壮的白人也显得没那粗壮。
茶包挠了挠眉毛,笑道:「Ivan,这小子不是蹬了你吗,我正替你教训他!」
「我的人需要你来教训吗?」Ivan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盯著茶包精瘦的脸。
「话不是这麽说!」茶包避开了他眼睛,干干地道:「这小子可是当著所有人的面让你滚,怎麽你的人现在可以随便让你滚了吗?既然他已经明确地跟你断了,就不再是你的Partner,我们把他约来谈谈心有什麽问题?你横加干涉,只怕是坏了监狱的规矩吧?」
Ivan低头一笑,然後抬起头来道:「原来你这个狗狼养的不知道人的情调,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即使你的权势再大,他仍然可以对你大呼小叫,你可以呼风唤雨,却还是要偶尔给点他面子,向他低一个头……宝贝,你比较有学问,告诉他,你虽然不是我的Partner,但却是我的什麽?」
莫子木沉吟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莫子木才低声道:「Lover!」
「你是我的什麽?」Ivan含笑道:「说得大声一点,茶包的耳朵可是进水的!」
莫子木咽了一下唾沫,只好大声道:「我是Ivan的Lover!」
「Lover,情人,爱人,真是一个好单词!」Ivan张开手道:「宝贝过来,到我的怀抱里来!」
茶包的脸色难看至极,莫子木挣脱了犹疑不定的两个白人的手,边拉裤链边向Ivan走去,他的脚始终有一点软,Ivan双臂稍一用力,他就摔倒在了Ivan的怀中。
而只好闪到一边的裘德阴沉沉地看著莫子木没有说话。
Ivan搂著他闲闲地道:「茶包,你知道面子是什麽?」
他的话一说完,旁边的Sticks突然动手将一柄叉子Сhā进了裘德的左眼,只听裘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莫子木背对著他闭上了眼睛。
茶包又惊又怒,Ivan却淡淡地道:「面子是互相给的,这小子能活到现在,就是我给你茶包的面子!」
他说著拥著莫子木向外走去,Ivan在他的耳边道:「宝贝,你受惊了,抱歉我今天刚好有一点重要的事,等我发现你跟茶包都不见了,就立即去找你,这十分锺,我都让人把玛门翻过来了。」
他的话很温情,但当中夹杂著裘德的惨叫声,让莫子木不由自主地想要站直了自己走,可是Ivan的手,与他自己飘忽的脚步让他不得不靠在Ivan怀里走路。
等到了大仓门口,莫子木的脚总算恢复了自主的能力,他不著痕迹地离开了Ivan的怀抱,Ivan一笑,道:「Seven,别太好强,你还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我很感激你刚才救了我,我承诺将来一定会还你这份情!」
「还情?」Ivan淡淡地道:「我记得你刚才说了,你是我的Lover!」
莫子木将头微微侧过一边,道:「Ivan,刚才的话你也知道只是权宜之计,不能当真!」
Ivan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有一件事情你恐怕弄错了。我从不强求别人,但是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我Ivan面前赖帐,所以在我没有说结束之前,你Seven就是我的Lover,记好这一点!」说完他便与莫子木擦肩而过先进楼去了,他的话既淡又透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让莫子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莫子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能在周六逃出玛门,只要能逃出这个地狱,也许这一切都可以结束,莫子木在心里暗暗念道。当卡巴斯基又将一张字条连同早餐塞到C区204的房间里,莫子木不落痕迹地微微一笑,格奥弗雷的好胜心果然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汤姆几乎是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这让只剩下一块老花镜片的卡巴斯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镇定!」托米道。
「我们就要自由了!」汤姆压抑著自己的声音与每个人敲击了一下手掌。
「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吧!」托米把眼睛看向了莫子木。
莫子木接过汤姆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的日期是周日,他道:「托米与汤姆处理在垃圾袋里的萤光水,杰克负责监视哈奇将那瓶含毛地黄的威士忌偷走,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去一下迈克那里,就说你的心脏不舒服,要确保阿道夫会将哈奇送走。我来处理其他的事情。」他伸出拳头,道:「祝我们自由!」
汤姆与杰克激动地将手与他碰了碰,道:「祝我们自由!」
托米看了一眼莫子木,黝黑的脸上似也有一点激动,但却只说了一句:「祝我们一切都顺利吧!」
隔了几日,托米带回来一个消息:「Ivan极有可能要离开监狱了!」他低声道:「博南诺家族发生了巨变,博南诺的太子亨利与他的弟弟杰森发生了火拼,享利据说身负重伤,而杰森生死未卜。Ivan很受博南诺大家长们的赏识,太子亨利又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我想他很快就要出狱了,无论会是用什麽样的方式,如果有什麽人能从这里出去,我想这人非Ivan莫属。」
他肯定出得去,莫子木心里暗暗地道,他沈吟了一下,道:「不用去理会旁人,我们走我们的。」托米似想说什麽,但最终又将後面的话咽了回去。
事情的发展一切都井然有序,莫子木驾轻就熟地修改了对岸船只的调度表,贪酒的哈奇欣喜地在厨房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半瓶上好的私家威士忌。D区隔天早上就发生了紧急送医的事件,哈奇被人发现晕迷在了他的单人监舍里。杰克从迈克那里回来,用他厚厚的嘴唇幸灾乐祸地道:「我看那小子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阿道夫咆哮的声音都快把迈克的屋子掀翻了。」
阿道夫果然只敢悄悄将哈奇送走,他更改了一班杂货船,然後慌慌张张地带著一个心腹搭船送哈奇离开。莫子木靠在图书馆的窗前,用自制的望远镜看著那班船离开。他知道阿道夫只要把哈奇送到医院,就会发现他不是什麽心脏病,而是中毒,但那个时候有什麽关系呢,他与室友已经离开了这里。
莫子木微微一笑,从他的镜片底下可以看到他墨绿色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周六的晚上,莫子木依然慢吞吞地穿过整个操场去诺顿那里,诺顿的神情表现得很忧郁,好像他很矛盾。
莫子木用完了餐,道:「把名单收尾一下吧!」
诺顿抬起头来,他那副金丝眼镜在琉璃的水晶灯下仿佛反著光,他问:「Seven,你知道七在圣经里是什麽意思?」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代表著空白与混乱吧,因为世上的每一个第七日上帝都放假,所以才有七宗罪,就像路西法代表了傲慢,玛门不是代表著贪婪吗?」
诺顿动了动身子,连连摇头,道:「年轻人,年轻人,你们已经完全忽略了上帝,记住,你必须要熟读圣经,一定要熟读。第七日,是上帝定下的圣日,他赐福给第七日,因为这一天他完成了所有的创造。七,在圣经里代表了完备,完整……与完美。」诺顿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道:「所以Seven,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你是上帝的杰作。」
莫子木的眼帘那一刻微垂了一下,那个懒洋洋并最终抛弃了自己的女人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耳边又听诺顿道:「所以今天我们还是把那幅重生图完成吧!」
莫子木的眼神一跳,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明天他就要与格奥弗雷碰面了,诺顿难道不捉住这最後的一晚吗?
「来吧,年轻人,除掉你的衣服。我喜欢看你脱衣服。」
莫子木稍稍犹豫了几秒锺,他起身像平常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过那样,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脱去。诺顿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祼体,才示意莫子木将身体俯低,刺青机的声音让莫子木的心头出奇的烦乱,这几乎让他忘了疼痛,诺顿纹得很仔细,像精工细作一般。
他用白色的汗巾擦去莫子木臀部上的血珠,看著末日审判最精彩的一部分,幽幽地道:「我一直这麽认为,上帝的杰作即是上帝的旨意,Seven,我很高兴能完成这当中最精彩的一部分。」
莫子木跳下桌子,将衣裤缓缓拉上,诺顿打的是什麽注意?他要放弃这件事情了吗,这其中有多大的利益诺顿不是不知道,他不相信贪婪的诺顿会把吞了一半的肥肉又吐出来,莫子木缓缓将袖口扣上。
那诺顿心里究意是怎麽想的呢?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明天再来!」
明天?莫子木的眼神再度跳跃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表现出大松一口气才对,否则就太反常了。诺顿似乎满意地看到莫子木松懈了一般的表情,带著一种笃定的表情道:「Seven,我是个讲诚信的人。」
见鬼的诚信,莫子木走出了他的屋子,他知道诺顿必定是找到了更符合他的利益的安排。
然而这个安排是什麽呢,会令他敢於对抗格奥弗雷?
他一边想著一边朝大仓走去,贝里克正在仓外等他,那双马眼里透著些许不满。
「走吧!」贝里克摇了摇手中的警棍,带著莫子木回仓。
莫子木一进大门,抬脚往C区走,贝里克头一摆道:「这边,小子。你换监了!」
「换监?」
「你换A区了。」贝里克那双马眼里露出了暧昧的目光,道:「是A101室,恭喜你,你的室友就是你的Partner,Ivan。」
莫子木的脸刷的一下子变白了,他几乎挪不开自己的脚步,贝里克不耐烦的催了他好几遍,他才不得不默默地跟著贝里克走到了A区。
栅栏缓缓地打开,迎接他的是Ivan那双深凹,看起来很冷酷总是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光临,所以早早地在等候他。他赤著上身,仅穿了一条长裤,不能否认他有著非常棒的身材,尽管体型彪悍,但身上却没有一寸多馀的赘肉,每一块肌肉都是结实贲张的,张扬著雄性的力量。
莫子木竭力不去看他从胸部一直蔓延到腹部以下黑色的胸毛,这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让他有一种难以呼吸的压力,会令他在一刻里陡然地没那麽充满信心。心慌意乱的莫子木已经没有多馀的精力去对抗这种来势汹汹,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压力。
Ivan朝前走了几步,莫子木忍不住後退,一直退到栅栏边再也无退路,只能毫无馀地让Ivan靠近。
Ivan将他的眼镜慢慢取下,欣赏著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从他的乌发,到对男性来说略嫌细腻的肌肤,顺著他细腻的肌肤一直延伸到精致的锁骨,跟下面两条修长的腿,每一样都能让Ivan想起来就情yu高涨。
但奇怪的是,尽管Ivan最真实的目的就是可以立即占有眼前这个人,但是他第一个想做的动作地似乎永远是想要拥吻莫子木。他将他搂在怀里,弯腰将唇压在莫子木柔软的唇上,跟往常一样,莫子木的牙关很紧,透著浓浓的拒绝意味。
没关系,Ivan丝毫不会因为这个而觉得有挫败感,他只是简单地抬起自己的手指隔著衬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他熟悉莫子木每一个敏感点,而且刻意地将它们培养得无比的敏感。
莫子木忍不住颤声啊了一声,Ivan的舌尖不失时机地钻进了他微微松开的牙关,他的舌技自然相当的高超,男人的气息混合著淡淡的雪茄烟草味本身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莫子木无力地靠著栅栏上,被动地跟Ivan激吻著,Ivan两手抚摸著他的臀部,然後一手解开了他的皮带,钻进他的後腰,手沿裤腰滑了进去,光滑挺翘的臀部让Ivan全身的欲望都高涨了起来。
莫子木微微粗重的喘气声,与渐渐升高的体温让Ivan知道他也进入了状况,他将莫子木抱起然後放倒在床上,用手拉开自己的裤链,抓起莫子木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
莫子木脸涨得通红,尽管他将Ivan的那几手格斗技学得很是有模有样,但却根本无法逃开他跟铁钳一样的手。
莫子木的手触到了那贲张著的性器,然後Ivan按著他的手将它取了出来,莫子木连忙闭起眼睛,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Ivan微带著沙哑地笑道:「Seven,是它让你快乐,让你销魂,这是事实!没人能逃避事实!」
莫子木又气又恨地道:「那真是多谢了,如果可以,我不想要了。」
Ivan咂了一下嘴,将他按倒,他特别喜欢看躺在白色被褥上的莫子木,他的乌黑短发,他因为羞涩跟情yu而显出红色的脸,他略带米色的肌肤,所有的颜色在白色的衬托下都变得异常鲜活跟生动,将莫子木身上那种既纯洁又性感的特质衬托得非常鲜明。
Ivan拉去了他的长裤跟内裤,然後跪在床前,用手托起莫子木的性器慢慢地吸吮著,他的舌尖在最顶端打著圈,给莫子木最大的刺激,他享受著莫子木在情yu面前难以自制地颤抖。
「改口,嗯?宝贝,说你这会儿想得厉害了,我就干你!」Ivan低声笑道。
他话一说完,莫子木抬脚就朝他的脸踹去,Ivan笑著手一挡,顺势将莫子木的腿分得更开一点。
舌尖钻进了莫子木的後庭,听到莫子木几乎是哭泣般的呻吟。
莫子木觉得自己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叫嚣著欲望,都在渴望与这个男人结合,欲望催生的热力快将他整个人溶化了。不管莫子木愿不愿意承认,与Ivan的Zuo爱过程是极致快乐的。尽管他的怀抱不是他想要的,但是那怀抱确实温暖,甚至能让他有片刻安全的感觉,狠狠地Сhā入会令在瞬间里将他心中的某个部分填满。Ivan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恋人,但是Ivan出现在了他人生的最黑暗里,他连拒绝的姿势都还没有摆全,Ivan就已经像一阵龙卷风一样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既像是莫子木的收获,又像他的劫难,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要接纳,并且无法逃避。
Ivan很好地教会了莫子木什麽叫做欲火焚身,那就是完全可以令你利令智昏,什麽智慧在本能面前都灰飞烟灭,只知道交合,莫子木伸手钩住了Ivan的脖子与他舌吻,他虽然没有发出邀请,但也用行动很好地说明了他的欲望。Ivan微微一笑,仿佛很大度地跨了上去,他半抱著莫子木,让他的臀部贴自己更近一点,然後顺势慢慢推进,开始进攻,高韵律的抽Сhā,肉体的接触声与莫子木的呻吟声。
莫子木有著一副很好的声线,华丽但不失少年的清爽,每当他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就表明他已经完全湮没在了情yu当中,所以Ivan非常喜爱听他的声音,他经常做出一些动作让莫子木失控地呻吟出声。
如果有选择,莫子木显然绝不会愿意躺在自己的床上,对於这一点,Ivan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既然自己从没打算给莫子木选择的馀地,又何需费神莫子木那个不存在的选项B呢,Ivan是一个务实的人,从不在假设上浪费自己的感情。
关於爱,Ivan另有解释,如果爱是一个目标,Zuo爱显然是一条不错的途径,他从不会因为目标而放弃享受过程,何况这个过程简直是一种顶级的享受。
对於莫子木是否会爱自己,Ivan从不操心,莫子木既然只剩这一条途径,那麽无论他走得再慢,也只能通向唯一的目的地,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Ivan狠狠地一记撞击,让两人都达到了Gao潮得到了释放,莫子木闭著眼睛微微喘息著,Ivan伏在他的身上,头埋在莫子木的脖颈间,嗅闻著莫子木因为流汗而散发出来的更显浓郁的气息,他爱这种青草的味道。
莫子木动手推了他两下,Ivan刻意不起身,莫子木基本上是推不动这头熊的,他道:「你能不能抽出来,让我去洗澡。」
Ivan那很宽的眼皮微微上抬,露出了一种邪恶的眼神,道:「我替你洗。」
他这麽说著,就顺手抱起了莫子木,他洗是替莫子木洗了,但中间又把莫子木压在墙上做了一回,把莫子木弄得四肢发软,最後连自己怎麽回到床上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Ivan已经不在了。
Ivan在玛门一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在这里待了五年,却没有参加过一场Hunter夜。
他似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监狱老大,在仓里很横却不得不听从最寻常的狱警的命令。
可他明显又很特殊,一个人享受著单人监狱,跟某种无法说得出来的特权,比如现在,明明不是放风时间,他却并不在监舍。非凡 傲雪凝香 整理收藏
莫子木下了床,仍然觉得腰肢酸痛,勉强站起来,却是连路都不太好走,他恨恨地拍了一下床栏,咬牙道:「这个该死的流氓!」
尽管如此,但是他不得不起床,因为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
比如哈奇的中毒事件,已经修改的船只航班,最重要的是尽管自己缺席,但C区204房其他的人却不得不参加今晚的Hunter夜。
这当中任何一件都可以令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并且再难有机会逃出玛门。
第五章
即便莫子木再心急如焚,也只有到放风时间,他才能与托米与汤姆会合。
今天操场上的气氛也颇为诡异,很多势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莫子木无暇顾及他们径直朝自己的室友走去。汤姆与杰克明显表露出来一副焦虑的模样,他们有了希望可倾刻间希望似乎又要成为泡影,汤姆的脸色很复杂,只有托米沉默无语。
「我会想办法回来的。」莫子木低声道。
「可是今晚怎麽办?」汤姆小声道:「如果今晚不走,这件事情就整个露馅了。即便是我们能侥幸活下来,阿道夫回来也会发现那瓶有毒的威士忌,哈奇会告诉他那是在厨房里偷来的,阿道夫会顺理成章的想起只有你能弄到Ivan的私家威士忌,然後这酒是我放的……Seven,那样我不要说逃出去,我死定了!」
莫子木低头不语,托米沈声道:「汤姆,镇定一点,这也不是Seven想要的,如果那麽容易就逃出去,玛门为什麽从没有人逃出去过?」非凡论坛 傲雪凝香 整理收藏
汤姆摇著头,晃著手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没有Seven,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们今晚就不得不走!」
莫子木的眼神一跳,抬起头来看著汤姆,汤姆脸微带愧色地道:「Seven,我们跟你不同,你有Ivan罩著,他很快就会走了,他会把你带走,但是我们只有今天这一个机会!而且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死路一条,大嘴阿道夫跟诺顿不难猜出是我们搞的鬼!」
托米抽手就给了汤姆一嘴巴,道:「你这个混蛋,如果我们走了,Seven就整个暴露了,你想害死他吗?!」
莫子木的脸色苍白,汤姆的嘴角流露出了血迹,他低声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你总要想一想,现在该怎麽办?哈奇已经送医院了,船期也改了,我们不走,不过是多三个人暴露而已?!」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那就投票吧,如果杰克也想走,托米你今晚就跟他们一起走!」
汤姆肿涨著嘴巴,满怀期待地看著杰克,托米也紧盯著他。
杰克自从加入这个监舍以来,从没有这麽受关注过,被这些人来势汹汹的目光都吓著了,他颤抖了几下嘴唇才道:「我跟Seven一起走……」
汤姆气急,骂道:「你这个蠢胖子,没人不想跟Seven一起走,但是现在只能跟他一起死!」
杰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他肥大的身躯,道:「Seven不会把我丢下,我只相信他!」
汤姆一下子咽住了,托米道:「三对一,我们一起走!」
莫子木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Seven!」托米突然Сhā口道:「你不需要这麽做!」
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托米低声道:「博南诺家族发生了巨变,Ivan很受博南诺大家长们的赏识,太子亨利又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我想他很快就要出狱了,这有可能是他为什麽费功夫把你弄A区去的原因,他极有可能会把你带走。」
他的话一说完,汤姆脱口道:「那我们怎麽办?我们该怎麽办?」
他太过激动,以至於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托米低声喝住他,道:「那个计画不是万无一失的,Seven跟Ivan离开这里,对他来说才是万无一失的。」
汤姆胸脯起伏,显得激动异常,却不能开口反驳,莫子木已经淡淡地开了口道:「我不会抛下你们的,要走我们一起走!」他举起拳头,道:「为了自由!」
汤姆犹豫了一下,举拳击在他的拳头上道:「为了自由!」
莫子木转脸去看托米,托米叹息了一声,举起拳头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他的拳头轻碰了一下莫子木的拳头。
莫子木接著道:「这样,汤姆穿过通道,想办法拿回那半瓶威士忌!我解决船期与今晚Hunter夜的问题,托米与杰克销毁我们监舍里所有相关的东西,阿道夫一定会来一个大搜查的。」
「等等,你说什麽,让我爬进D区里面去偷酒?」汤姆的眼睛瞪大了,莫子木微笑道:「得了,我知道你是纽约最好的小偷,只有你有办法弄开哈奇监舍的大门,这个任务非你莫属,Goodluck!」
汤姆面色诡异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异乎寻常地爽快接下了任务。
莫子木分派完任务,就朝图书馆走去,其实他一直没说,这一些所有的加起来,都没有比船期的更改更容易暴露他自己,只要诺顿发现这一班诡异的杂货船,他不难想起,玛门唯有莫子木有这个本事更改对岸的船期表。
莫子让那班船到来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那麽对岸发船的时间就应该是下午的二点,而现在才上午十点左右,他应该足够的时间让对岸的调度误以为自己走了眼。
他离得图书馆越来越近,刚一踏进图书馆的大门,发现有人把守,两人扫了一眼莫子木,没有吭声,就这样放莫子木进入图书馆。原本人烟稀少的图书馆里却是人潮涌动,绝大多数是A区的人,只见Sticks站在当中的电脑桌上大声地道:「从上一次Hunter季节开始,我们死去的人就比前几季要多出好多倍,五倍,十倍,或者更多,这样用不了太久我们就有可能被这些该死的阔佬们当作老鼠一样,一只只淹死在水里。」
莫子木没想到说话阴恻恻,讨人厌的Sticks还很有煽动人的天赋,他瞟了一眼Sticks脚边的电脑,微微皱了皱眉头。Sticks提高了声音压住下面的声音,道:「既然终归要死,那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搏对了我们会有一定的几率可以逃生!远胜过在这里百一之一百地等死!」
他的话刚说完,下面立刻又是一阵浪潮,莫子木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虽然他没有见到Ivan,但也相信Sticks绝对不敢贸然行事,然而Ivan为什麽要煽动一场监狱暴动,更何况如此的大张旗鼓,莫子木下意识地感到这不像是Ivan的行事风格。
「我们没有船只!」下面有人举手道:「就算能逃出玛门,我们也会淹死在大海里!」
他的话还算理性,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沸腾的语声骤然冷却了下来,Sticks看了那人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们自然会想办法安排到船只让大家离开,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有没有船,而是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脓包!」
罪犯们一阵哄笑,莫子木才注意到刚才发问的那个人正是C区的老大——玛门最名不符实的大佬脓包。脓包被Sticks一讥讽脸胀得通红,尴尬地站在那边,欲怒却不敢言,这样一来就算有问题的人也不敢轻易开口,莫子木却觉得其实脓包问得很有道理。
Ivan的船从哪里来,博南诺家族大概不会为了这些囚犯而得罪美利坚合众国。如果没有船,Ivan让Sticks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没有意义,莫子木相信Ivan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去做一件没什麽意义的事情。
Sticks仍然说得口沫横飞,囚犯们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亢奋,死亡的威胁,自由的向往,让他们的血液只要沾到一点火星就会沸腾。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通常容易热血的人,他们当中只有一部分成了艺术家,但有很多都成了牢犯。他胡思乱想著,眼光落到了一个稍微熟悉一点人的身上,他立即挤了过去。
「卡巴斯基,有时间交易吗?」莫子木低声问道。
卡巴斯基那双老眼看了莫子木一眼,道:「三个问题不能问,一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Ivan策划的,二是到底有没有那条船,三是你有多大几率活著出去。」
莫子木一笑,低声道:「谢谢,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我都知道了。」
卡巴斯基道:「那你问吧,今天我心情不好,问得问题一律双倍价格。」
莫子木道:「我想问,有没有什麽办法更换已经定好的参加Hunter夜的人选。」
卡巴斯基幽幽地道:「这个方法你有,为什麽还要来寻求其他的?」
莫子木的眼睛瞟了一下别的地方,道:「我不想求那个人。」
卡巴斯基沉默了一下,道:「上阿道夫那里买人头,一个人头一万美元,不过……它现在不在!」
莫子木听他用它而不是他,尽管形势紧张,还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道:「那贝克里的价格又是多少?」
卡巴斯基看了一下莫子木,道:「如果是我,我不会跟贝克里交易,在玛门其他的人都是为财,阿道夫收了你的钱,就不会要你的命,但是贝克里不同,没有比看到让你人财两失的绝望神情更让他兴奋的了。」
「也就是说……他能改变那张名单?」
「阿道夫不在……是吧。」
「谢谢。」莫子木道:「再问一个问题,能出租你的怀表给我用一下吗?」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道:「怀表我是不租的。」
莫子木微笑道:「如果我用一片老花镜来换呢?」
卡巴斯基深吸了一口气,道:「一美元一分锺。」
「成交。」
莫子木接过那款老式的怀表,万国牌子,只是外面的翻盖已经没有了,显得有一点残破,要不然想必也不能保存到今天,早让阿道夫抢去了。
莫子木看了一眼怀表的时间,现在是10:25分,莫子木将表放入怀中,转头便出了图书馆,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贝克里靠在铁丝网上正跟狱医迈克在说话,莫子木向他走来,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本能上他并不喜欢莫子木,那就像是一条狗,他心里想吃的是肉骨头,可是面前却是一条鱼,再鲜美也不是他的那盘菜,所以爱不起来。
「BOSS,我有事要跟你说。」
迈克看了莫子木一眼,贝克里懒洋洋地道:「说吧,Seven少爷,您又有何贵干,莫非是昨日Ivan没让你满足?」他说完就为自己很幽默的话而放声大笑。
莫子木沈吟了一下,道:「阿道夫警长不在,所以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谘询,是有关Hunter夜的。」
贝克里眼神跳动了一下,道:「好吧,好吧,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清閒,迈克那我们下回再聊。」
莫子木与贝克里延著铁丝网向前走著,莫子木下意识地觉得迈克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背上。
「说吧!」贝克里用警棍敲了敲铁丝网道。
「我想买今晚的人头。」莫子木开门见山地道。
贝克里的嘴角一歪,道:「Seven,今晚没你的戏。「
「我买的是杰克,汤姆,托米。」
贝克里并不是总有这样的好处入手,玛门的钱虽然来得容易,但是绝大部分都流入了诺顿与阿道夫的口袋。
「这可是五万美金。」贝克里慢慢地道,他看著莫子木的眼光有一些揣度。
「可以!」莫子木一口答应,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坐地起价。
贝克里冷笑了一下,道:「Seven,我可不收空头支票。」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有一个人,他会付你钱。」
「谁?」
「唐纳德。」
「唐纳德公爵?」贝克里脱口道。
「是的。」莫子木的眼望著铁丝网道。
贝克里那双马眼露出一丝讥诮,道:「Seven,你可真够伟大的。那我什麽时候安排你跟公爵大人过夜呢?」
莫子木淡淡地道:「十万美金才是过夜的钱,你跟唐纳德说,五万美金,我在探监室里等他。」
贝克里听了,笑得前仰後合,抽著气道:「跟你谈一席话要五万美金……你真够看得起自己,Seven。」
莫子木眼睛看向远方,仿佛没有听出贝克里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语气依旧很平静地道:「BOSS,这取决於唐纳德的想法,你为什麽不试试?五万美金,BOSS的一年薪资也不过如此,对麽?」
莫子木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刺痛了贝克里,他将莫子木压在铁丝网上,道:「小子,你想让我去公爵大人面前出洋相吗?」
莫子木被他卡住了咽喉部位,他吃力地道:「如果让我出一次洋相就能有获得五万美元的机会,我不会介意的。如果是阿道夫警长……我想他就绝对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别拿我跟他比!」贝克里松开了他狠狠地道,莫子木微微揉了揉脖子,道:「BOSS,要联络就快点,跟唐纳德说,如果今天钱不到帐,那麽这次交易就取消。」
贝克里似乎被莫子木那种稳操胜券的语气给打动了,无论如何五万美金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他道:「小子,但愿你说的能实现,否则我要让你知道水里耗子是什麽滋味?!」
莫子木看著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掏出怀表,这已经是10:45分,他眼光一瞟看到迈克还停留在老地方,背靠著铁丝网。莫子木收起怀表,朝著迈克而去。
10:46
「嗨!」
「嗨!」迈克转过头来,微笑道:「今天有閒心散步的人不多。」
「你在等我?」莫子木淡淡地道。
迈克一笑,道:「我说你为什麽敢触怒格奥弗雷,原来你有博南诺家族做後台,不过Seven,格奥弗雷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管他是认真地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他都会全力以赴。」
莫子木将头侧过去,嘴角微微一扯,那是一个近似不屑的微笑,落在迈克的眼里却是有一种不小的震撼,在玛门学会对势力的敬畏似乎已经成了迈克本能的一部分。他从未想过以格奥弗雷的背景,有人会用这种懒洋洋的,不屑一顾的神情去表达。
「他一直如此,太过计较。」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惜却什麽用也没有」
迈克有一点尴尬,道:「怎麽,你似乎对不能去参加Hunter有一点遗憾。」
莫子木道:「有什麽区别,就算格奥弗雷再一次与我对阵,他也还是会一无所获。」
迈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他的印象当中,莫子木不是这麽轻狂盲目自信的人,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惜,我被换监了,否则即便是我再带著一个胖子,一个残废,一个胆小鬼,他还是赢不了我。」
「你真的这麽想吗?」有一个声音冷冷地问。
莫子木转回头来,一个俊美的金发少年站在铁丝网的那一边。
他走近了,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狠狠地瞪著莫子木,後者云淡风轻地看著这个峥嵘少年,他的手举了起来,扣著铁丝网。格奥弗雷看著那略为纤瘦的手腕,莫名地心中一动,却听莫子木淡淡地道:「是的,我是这麽认为的,你跟我竞争,从来没有站在公平的基础上。读书,你就读的贵族学校是你父亲任校董的学校,拉小提琴,你用的是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小提琴,玩Hunter,你扮演的是猎人,手里拿的是先进武器,可你自问,你玩得哪一样赢了我?」
格奥弗雷看著莫子木,心中有一阵愤怒,但那却无法宣之於口,因为莫子木说中了他的痛处,他每一样应该都是佼佼者,可惜他遇了莫子木,以至於他每一样都要逊这个少年一筹。
他走上前,手扣著铁丝,微微沙哑地道:「原来你并不是不认识我,Seven。」
「没有区别吧!」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们来定一个赌约吧,格奥弗雷。」
「怎麽赌?」格奥弗雷被他这种冰冷,轻视的态度完全激怒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他在内心中一直想要打压,超越……得到的少年撕成碎片。
「下个周末,我带著C区的204的人,你带著你的……好友们,我们再来玩一次Hunter,如果你赢了我,你就取走我的性命,如果我赢了……我的意思是我如果能活著见到那一夜的下一个黎明……」
「如何?」格奥弗雷冷冷地问。
莫子木淡淡地道:「从今往後,无论我出现在哪一个城市,你都不能抵达或者必须立刻离开,叫它闻风远避百里地也可以。」
格奥弗雷心中莫名地一阵抽痛,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莫子木悠閒地问:「怎麽,不敢?怕输?」
他那句话才出口,格奥弗雷不由自主地咬牙脱口道:「就这麽定了!」
莫子木说完了话,立即便起脚离开,连一句閒话都没有与格奥弗雷多言。
格奥弗雷的眼睛一直望著莫子木慢慢离去的背影,迈克看著扣在铁丝网上的格奥弗雷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爱情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拥有,有些人怕别人知道自己拥有。然而事实上它既不符合感情喜恶的法则,也不符合世界构成的法则,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遵守物质守恒定律,它不会因为谁失去了,便会谁得到。
即使容清失去了莫子木的爱情,莫子木会不会爱别人,始终是另一回事。
11:00
放风的铃声响了,图书馆的人蜂拥而出,莫子木跟著他们一起往大仓走去,他走近Ivan的监舍旁,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可他原本是踌躇的脚步,却被那深吸的一口气里的香气给吸引了,他走进了监舍发现Ivan正笑眯眯地看著他,桌上赫然摆著一盒小笼包。
Ivan用微笑的目光看著莫子木几乎可以说得上雀跃的眼神,却自顾矜持地不坐过来。
「来吧!先吃点。」Ivan微笑了一下,朝莫子木伸出手,他可不会在这种小地方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莫子木坐了过来,但脚似无意识地一动,那张原本靠著Ivan很近的椅子就莫名的滑开了少许。
莫子木拿起筷子,却不下筷,只用筷尖拔弄了一下小笼包子,道:「你自己怎麽不吃?」他嘴里说著客气,却其实不怀好意,他很想看这黑社会分子吃小笼包的时候,被那裹著的那包热油给烫了嘴,溅出来的汤汁还弄脏了他的脸。
Ivan微微一笑,拿起筷子,非常娴熟地在盘子中托起一个放在自己的盘子中,咬破包尖,吸光汤汁,然後蘸了点醋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著,连连点头,道:「少了蒸笼,这皮子少了几分韧劲。」
「你做的?」莫子木微有一些不可思议地问。
他见莫子木有一点吃惊地看著他,耸了耸肩笑道:「我八岁的时候就长得挺高,去中餐馆里打过三年工,走的时候餐馆的师傅已经没什麽可以教我的了。」
莫子木不再吭声,低头吃了起来,尽管莫子木会很多东西,可惜他除了遗传了李莫的音乐天份,还遗传了一样那就是李莫糟糕无比的做菜手艺。他们呣子俩相处的岁月的都是伴著半生不熟,又或者是糊焦的食物过来的。
小笼包莫子木不是不会做,那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点心,但是要做到像这盒小笼包那般皮薄馅大那是绝无可能。莫子木将剩下的小笼包子一扫而空,然後躺到床的一侧,面对著墙,也不知道是生自己食欲的气,还是生自己手艺的气。
莫子木几乎是贴墙睡,这样Ivan那张特殊的监床就空出了一大部分,他蜷缩两条并拢的腿,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Ivan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谈谈吧,Seven。」
Ivan今天给人的意外确实很多,在这之前,莫子木还以为他只会说:「Seven,上床吧。」
莫子木没想过Ivan居然还会跟人谈心,谁知Ivan第二句就道:「还喜欢跟我上床吗?」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说不喜欢,Ivan肯定立刻会让他在自己的身体底下呻吟,以行动来证明他在言不由衷,所以他只淡淡地道:「还可以吧。」
Ivan笑道:「那就太好了,我不反对你继续学业,但是我希望你的假期要在纽约度过,或者我们商量一个度假的地方。你读书的时候,我也会抽空去看你,我保证一个月至少会有两次,我在奥地利有一幢别墅,我希望你住在那里,那里会有人按排你的衣食住行。」
莫子木翻身起来,道:「等等,你……在说什麽?」
Ivan深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在说我们以後的生活,宝贝。」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失笑道:「Ivan,你的中国师傅有没有说过你太过深谋远虑,你学做中国点心的时候,可没设想过今後是靠混黑道,而不是卖点心为生吧。」
Ivan宽宽的眼皮微微垂落了下来,他淡淡地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饭菜都由我来做,当然你也不能什麽也不干,你给我拉小提琴。然後我们在多瑙河边散步,我知道维也纳的景色很美,我们可以在黄昏的时候沿著河边小道散步。」
莫子木的神情有一刻恍惚著,维也纳河边的小道有的时候很窄,游客一多,他们便无法并肩,容清总是走在前面。远处是一道道小桥,打在碧绿的水面,化成一抹又一抹的剪影,他跟在容清的背後,悄悄地贴得很近,却不得不憋住呼吸,以免让容清察觉。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现在在脑海当中浮现的时候却要伴随著让他呼吸都要停顿的疼痛。
「不要再说了!」莫子木突然嚷道:「我的人生计画里,跟你的交集只在玛门为止。」
「是吗,那恐怕你的人生计画要稍稍更改一下了。」Ivan沉默了一会,然後微微一笑,道:「你以为靠著几个唯你是从的废物室友,一条挖开的能通到D区的通道,你就能逃出玛门了吗?」
第六章
那一刻,莫子木的念头瞬间里转了很多个弯,但却没有找一个能完全应付Ivan的办法。
莫子木忽然意识到,他对这个潜在的强大敌人知道的甚少,以至於不能在瞬间里想出对付他的方法。他一抬眼,发现Ivan居然近在眼前,他本能地吃了一惊,背向後一缩,Ivan却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向退缩的动作。。
「别害怕,Seven,我替你保密。」Ivan通常玩世不恭的眼神在这一刻里漂浮著一种温情脉脉的东西,以至於莫子木有一刻愕然,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温情对他来说就像是个陷阱,它使他坠落过一次,他便再也不相信它,更何况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再精通计算不过,他付出什麽必定会索取什麽。
只那麽一瞬,Ivan觉得他抓住了莫子木什麽,但随即又失去了,即使豁达如Ivan,也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但他只是笑道:「宝贝,你不该做这些……」他抚摸著莫子木细长的手指,然後道:「你应该待在一间幽静的房子里,写点曲子弹弹琴,门前有多瑙河流过,房间里盛开著鲜花……在玛门里四处打洞这不太符合你的形象了。」
莫子木脸色苍白,道:「你可以去告我,但是你别想用这点来威胁我。」
Ivan脱口哈哈大笑,他扬了扬眉毛含笑道:「Seven……我有威胁过你吗?」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在提示莫子木他们之间的开始,是莫子木挂上的床单,是莫子木说我想做你的Partner,是莫子木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Lover。尽管没有一样是莫子木心甘情愿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都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并且在没有遭受来自Ivan的威胁下说的。
莫子木紧抿著嘴唇,以至於这使他原本看起来轮廓分明的嘴唇被拉成了一条线,在少年的圆润里添了几分强硬。莫子木没有反驳,他知道比起耍无赖,他根本不是这个天生流氓的对手,只听Ivan淡淡地道:「宝贝,只是你说了Start,便不能说Stop,我没叫停,你就是我的人。我有享受你肉体的权利,你也有,我可以过问你的私事,你也可以,因为我们之间并不平等,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跟照顾你的生活。」
莫子木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道:「如果我可以过问你所有的私事,那麽你能不能告诉我,监狱几时暴动?」
Ivan微微一笑,莫子木在很多地方与他完全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面又与他不谋而合,他们都精於计算,不会执著于一时的得失。他微笑道:「这不是私事,不过看在你很会提问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就会保护你。」
有一位狱警过来,Ivan站了起来,道:「我出去办点事。」
监舍的门打开了,Ivan跟著狱警走了,莫子木靠在栅栏上微垂著眼帘,随著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莫子木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眼帘微微抬起,很长的睫毛下露出了冷笑的眼神。
11:35
贝里克到来,他先是神情略微复杂的看了一眼莫子木,然後打开监舍道:「小子,唐纳德公爵要见你!」
莫子木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的神色很平静,跟著贝里克走出大仓,来到亲友探视室。
玛门是一个老旧的监狱,在这里几乎保留了所有老旧监狱的风俗,血腥,残暴,劣质的伙食,还有铁丝网隔起来的访客室。唐纳德风度翩翩地坐在铁丝网的外面,莫子木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唐纳德微笑道:「Seven,好久不见了。」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并不想见到你。」
唐纳德轻轻叹息了一声,道:「Seven,你还是老样子,在监狱里大半年过去了,我还以为把你那层自以为是的棱角磨得差不多了。」
「我说的是事实。」莫子木由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直视唐纳德的眼睛,而是在看著那双手,那只手上黑色的戒指。它在他眼前晃著,激起了他很多痛苦的回忆,就是这只手将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莫子木扶上了那张罪恶的古董大床,也是它,在监狱某间屋子里帮助唐纳德弓虽暴了他。那只手敲打著台面,带著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在,现在这只手的主人悠閒地说他人不够温驯。
莫子木觉得心中有一种东西在滋长,他缓缓地抬起眼睛,开始正视唐纳德,他过去一直害怕正视他。每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都会在年幼的时候幻想自己有一个英勇无敌的父亲,莫子木也有过,那种心里的光辉形象使得莫子木不敢正视唐纳德。他害怕去面对把他当作性侵犯物件的父亲,他不但弓虽暴他,而且还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一起轮奸他。
莫子木看著唐纳德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为什麽唐纳德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而自己却连与他对视都害怕。因为在他的眼里,唐纳德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他无法逃避的父亲,而唐纳德从来没有认可莫子木是自己提供了精子的一个孩子。
莫子木微微一笑。
唐纳德心中微微一动,莫子木在他的心目中最初不过是很想弄到手的少年,他性感,漂亮,而且很有气质。贵族之间荒诞的性游戏根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经常跟基佛一起玩一个名模,或者什麽漂亮男星,甚至某个名门淑媛。基佛知道他看中了莫子木,费了不少功夫,把莫子木弄到了手,自然顺理成章玩了三人游戏。
唐纳德看见基佛伏在莫子木身上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一种很异样的东西,那种感觉隐隐像是心中有什麽东西被玷污了,以至於他之後都不愿去想那疯狂的一晚。由於心中的那一点不适,他一完事就离开了那间房。而早上莫子木平静的一枪,他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而居然是一种亢奋,像是又回到了初恋。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他第一眼就会喜欢这个少年,莫子木的身上充斥了太多矛盾的东西,比如他的气质既很性感,又很纯洁,既很沈静,也很灵动,他无疑是一个正直的少年,可是身上却总是若隐若现的带著一点邪气。
正是这点邪气,才使一个纯白的天使长出了黑色的翅膀,让他变得生动无比,就像这瞬间莫子木的微微一笑。
莫子木一直是以一个诱惑的状态存在著,总是让唐纳德在得与失之间忐忑不安地徘徊。
随著时间的推移,唐纳德觉得自己越来越变得对莫子木心存牵挂,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陷热恋中一般。尽管每一个周末的约会总是被诺顿搪塞掉了,他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在每一个周末都放下一切赶来加勒比海。
「Seven,其实留在我的身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麽艰难,至少会比你现在的处境强太多。」唐纳德凑近了铁丝网,隔著网他能看到少年隐隐的笑意。他补充道:「如果你不是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想必不会让那个狱警来问我要五万美元,对麽?但是Seven,在监狱里,五万美元只是个开始,它绝不会是结束,下一次,下一次你该怎麽办?」
「唐纳德,听说你喜欢收藏?」Seven淡淡地问。
「是的。我可以说是欧洲,乃至世界上最好的收藏家之一,这个一不会超过五位。」唐纳德虽然诧异莫子木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这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很高兴能跟莫子木聊这个话题。
「传闻你有一尊密特拉神的雕像?」
唐纳德微微一笑,道:「我确实有这位光明之子的雕像,这不是传闻,它来自帕加马,比之大英博物馆里的罗马产物要久远太多。」
「大英博物馆跟你租借这尊雕像,你为什麽要拒绝?」
「光明之神……密特拉当然比较适合在洞|茓里。」唐纳德一笑,道:「这麽贵重的东西,要妥善收藏才好……」唐纳德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好奇地看著莫子木,道:「你为什麽这麽关心这尊雕像?」
「我喜欢它的含义。」莫子木淡淡地道,原来这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带李莫参观密特拉收藏品的时候,在那间既昏暗,又璀璨的密室里跟李莫有了他。
「Seven,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得到光明之神的眷顾,才能走在光明大道上,享有身份与地位。Seven,希望你的眼光能带给你正确的选择。」
莫子木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沉默著。
李莫常跟他描绘给过那尊雕像,她绘声绘色地说:「他手持利剑,飞跃到一头公牛的身上,剑狠狠Сhā进牛脖子,公牛的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但是他转头看我的样子很平静,人都说密特拉刺死的公牛,它的鲜血会带来新的生命。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有了新的生命,他的样子就像密特拉好了。Seven,瞧瞧,你跟他一样俊美。」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在遗嘱里把它留给你。」唐纳德又补充了一句,打断了莫子木的回忆。
莫子木一笑,道:「您真够大方的,不过在你活著的时候,我用什麽来做为跟你死後的礼物交换呢?」
唐纳德将他保养很好的左手放到右手上,沈声道:「其实Seven,你考虑一下,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把你当做第一继承人。Seven,我不是一个庸俗的喜欢炫耀自己有多少财富的人,但是Seven,如果你是我的继承人,你会有三座古堡,无数价值连城的珠宝,跟价值百亿英镑的收藏品。」
「您真富有啊……」莫子木幽幽叹息了一声,他的眼前却是自己与李莫在挣扎著生存的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开出的条件虽然很吸引人,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个未知数……」
唐纳德略有一些急切地道:「Seven,我是认真的。」
莫子木道:「这样吧,你以我的名义,将这尊雕像租给大英博物馆……」
唐纳德略微一犹豫,便笑道:「这不是什麽难事,我立即让人去跟大英博物馆联系,他们会欣喜若狂的。」
「我要你亲自护送它去。」莫子木淡淡地道:「我要在这个周末,听到它在博物馆展出的消息。」
唐纳德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仍然道:「好。」
莫子木站了起来,道:「另外我需要一些钱。」
「要多少?」唐纳德笑了,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平复,他与所有的人有钱一样,相信金钱的力量。即使眼前的这个人是Seven,他也会在某一刻不得不屈服於这种力量。
「你有多少?」莫子木放在桌面上的手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一些局促。
唐纳德摸出皮夹子,将里面所有的美金都摸出来,非常自然地递给了莫子木。
莫子木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然後他起身打算离开。
「Seven。」唐纳德叫住了莫子木,他交叉著双手道:「这个周日我就来跟你谈。」
莫子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後道:「随便你。」
唐纳德看著莫子木离开的背影,一边出门一边打电话。
对方听到要将唐纳德要立即将一尊价值数百万英镑的古董雕像贴钱送去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不由惊叫道:「爸爸,这是为什麽?」
唐纳德皱了皱眉头,道:「基佛,按我说的做,把雕像准备好,我这就准备飞机回来。」他收了线,又打了个电话,道:「你替我联络一下那个人,我需要知道Seven在监狱里面的一切动向。」他顿了顿,又道:「你替我通知强森,我需要修改我的遗嘱……他确实同意谈了……刚好相反,我认为他只是在敷衍我,这个孩子他跟普通人的想法很不一样。」
他打完了电话,才沿著玛门崎岖的山路向下走。
唐纳德皱著眉头跟著保镖向下走著,玛门山上那特有泥泞的山路再一次溅湿了他一尘不染的裤子跟鞋子,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相信不用多久便不用再爬这该死的山路了。
注:密特拉:源于波斯(传说)发源于古罗马的宗教之神,光明之子太阳神。
它被誉为与耶稣同等的人,它们同为童贞母亲所生。
帕加马:古希腊的地方,现在在土耳其,这是最早有体现光明神雕像的地方。
12:15
莫子木跟著贝里克往回走,贝里克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那五万美元改善很多。
走到大仓门口的时候,莫子木回过头来,道:「BOSS,如果我的室友今晚不参加Hunter,您现在应该找到替代的人了,对吗?」
贝里克那双凶狠的马眼瞪了他一眼,道:「我做事情需要你来指教吗?」
「请原谅我多嘴,BOSS,如果交易的是阿道夫警长,我就不会有这麽多问题!」
「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说嘲笑我吗?!」贝里克怒气冲天地道。
「这是事实!」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不是在说您的能力,BOSS,关於能力方面,我相信他跟BOSS您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但是阿道夫警长比您……怎麽说呢,背景更深一些,所以在诺顿BOSS那里也就更能说得上一些话!」
贝里克听了这话即舒服,又难受,仿佛若隔靴搔痒,没有止痒,反而更加的难以忍受,他压低了声音道:「小子,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你想挑拔长官们之间的关系?!」
「不敢!」莫子木低声道:「只是这钱是唐纳德公爵出的,他可是诺顿监狱长的老朋友……您收了他的钱,却没有替他办成事情,後果是什麽样的,您比我清楚。」
这时候贝里克巨大的眼珠子都几乎要凸出来了,莫子木却很悠閒地道:「如果是我,我是不会白拿这位黑色贵族的钱的,听说他曾经因为一位警长执意抄了他的车牌,他就想办法让对方倾家荡产好去抄了那位警长的家。那人拿了他五十美元,你拿了多少?」
贝里克的脸色变白了,莫子木深信自己这番话给他的压力。卡巴斯基有一句话很准确,玛门上大多数的人为的是财,但贝里克想要的是操纵别人的权欲感。而在莫子木眼里,贝里克不过是一条看门狗,对於一条看门狗而言,冲一个乞丐吠叫,不仅仅是体现它的职责,更重要是表达了它的观念——它的阶级观念。所以贝里克没有在金钱面前唯唯诺诺,只不过是因为他在权势前面卑躬屈膝。
「我会想办法的。」贝里克咬牙地道。
铃声响了,莫子木举起手道:「BOSS,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餐厅?」
贝里克现在是满怀心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莫子木将手Сhā在裤袋里慢条斯理地扬长而去。
莫子木走进餐厅,径直朝著C区204,汤姆满怀期待地看著他,不待莫子木完全坐稳,就压低声音问道:「我们的事情解决了?」
莫子木环视了一下餐厅,Ivan并不在,只有Sticks与几张老面孔聚在一起,裘德应该还住在迈克那里,茶包倒是又找了一个新的美貌的少年,但神情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太高兴。
莫子木叉起一块土豆道:「我花了五万美元跟贝里克买了你们的人头。」
托米皱眉道:「贝里克怎麽会容许你赊帐?」
莫子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让唐纳德付的帐。」
桌上另三个人都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汤姆才道:「问题解决了就好,反正我们下个星期就要出去了,到时候再找那老家伙算帐。」
莫子木将一块冷土豆塞到嘴里:「我不认为解决了问题,贝里克应该没什麽权力决定Hunter的人选。阿道夫是一个暴躁的人,我不认为他会细致地决定自己临时出门时的Backup,也不会有太好的耐心容忍别人变更Hunter的名单。」
汤姆脸色一僵,道:「那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参加那个该死的Hunter喽?」
「有这个可能。」莫子木掏出怀表,道:「二十分锺以後,是D区的人用饭时间,他们跟我们交叉的休息时间是十分锺,汤姆需要在这个时间里爬过那条通道,找到那瓶酒。」
「可是Hunter的事情怎麽办?」汤姆满面焦躁地道。
「镇定,汤姆。」托米小声道:「Seven已经尽力了,否则他绝不会去求他父亲的。」
杰克也在旁边叨叨地劝说汤姆。
「Shit!」汤姆低声喃喃地骂了一句,他满心忧愁也不去细听同伴们的劝说。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D区的人都不爱管閒事,整个楼层只有底楼是监舍,要找到一间只有一张床的房并不难,只要你快进快出,应该没有问题。」
汤姆嘟哝了一句:「说得容易,十分锺,找到房间,还要打开门,找到酒,再爬回来。」
莫子木道:「你的安全优先,记住,如果时间不够,或者有任何风险,你就放弃。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们可以想其他法子来掩饰,阿道夫也没有真凭实据,更何况你与哈奇没有瓜葛,他不一定能确定这事是你干的。」
12:45
莫子木与托米首先离开,他刚一离座,就发现有几个人尾随,托米道:「还真有人跟著。」
莫子木没有吭声,他的手指扣著怀表,每一秒锺指针的颤动,都像跳在他的心中。
他刚才说得轻松,那是为了让汤姆放宽心,但那半瓶酒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的,否则这里是玛门,以阿道夫的为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走一人。不管是不是汤姆,阿道夫一定会拿他开刀,那後果就是他们全体败露。
托米道:「Seven,你在想什麽……」
莫子木缓缓地将视线落在了托米的脸上……
12:58
托米小声地道:「汤姆,汤姆!」
图书馆的通风口处寂静无声,显然在这个时间汤姆还没有顺利地拿到酒进入通道。
即便托米从来没有什麽表情,这个时候也不禁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怀表一秒一秒跳动著,通风口仍然悄然无声,莫子木的眼睛瞟向门外,他忽然道:「杰克,你走过去,跟茶包发生一下磨擦,记得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杰克似乎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他一反常态立刻利索地起步朝门外走去。
杰克从图书馆出穿过操场走向另一边,他巨大的身形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但是图书馆最近几乎成了C区204的势力范围,所以别人也不特别惊奇。
尽管他的块头很惊人,但监狱里没有人不知道他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因此有人调笑叫他肥佬,他也总是百叫百应。他还没走出图书馆多远,就与带著新Partner的茶包擦肩而过。
他巨大的块头,刚好碰上了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茶包,巨大的冲撞力,让茶包身不由已退後了几步。
杰克满面惊慌之色,道:「茶……茶、茶包老大,对不起,对不起。」
茶包积压了很久的愤怒终於像得到了一个缺口一般爆发了出来,他爆吼道:「你该死的肥佬,你敢撞我?」
杰克吓得浑身发颤,尽管他还比茶包要高出一个头,块头有茶包三个那麽大,但是他在茶包的面前似乎要缩成一团似的,全身的肉都有在发颤,肥厚的嘴唇发白,看起来是对茶包害怕到了极点。
茶包甩开了过来扶他的美少年的手,上去对著杰克就是拳打脚踢,他每一拳都用足了劲,但隔著杰克厚厚的油脂,好像要打到伤筋动骨仿佛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那种状况,看起来不像茶包在揍杰克,更像是在给高大的杰克捶背。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狱警的口哨声四起,也没阻止这群人看好戏的心情。
有别於其他的监狱,斗殴与猎杀一向是玛门的传统,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哨塔上的警卫也不会开枪示警。
杰克就像是一只庞大的老虎,而茶包则像是一只活跃的小跳蚤,他再凶悍,也只不过是在摇动老虎的几根毛而已,围观的囚犯们逐渐窃笑声四起。茶包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像洪水一般泛滥了开来,他的手一晃,一把小型的尖刀就露了出来。
随著众人一声惊叹,好像沉寂了很近的牢房血腥节目又要上演,然後肥大的杰克终於像是在颤抖了很久,再也禁不起这沉重的一击一般,整个散了架,重重地扑倒在地,他几百斤的肉体著地,震得地面都颤抖了几下,激起了很大的一层尘土。
「天,他晕过去了……」
「对了,肥佬不是有心脏病嘛,看来是又犯了。」
茶包有心要扑上去补上一刀,但杰克四肢抽搐著,口吐著白沫,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这个时候几个狱警才姗姗来迟,用警棍驱散围观的人,托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道:「BOSS,杰克被人攻击了,他需要急救。」
贝里克一脸怒色地道:「妈的,谁让你们这些老鼠斗殴的,都他妈的回大仓,难道没听到铃声吗!」他指著托米跟另几位狱警道:「把这该死的肥佬送医诊室去。」
茶包早就不见了踪影,贝里克骂骂咧咧地赶著所有的牢犯往大仓里走。
犯人们一个个进了仓,贝里克依然怒气难平地踱著步子,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刚才C区204那麽热闹的场面,他居然没有看到莫子木。
尽管贝里克很变态,但是变态的人通常都是敏感的人,贝里克一直直觉地感到C区204有什麽事情在悄悄进行,而这一切都是围绕著那个受很多人青睐的莫子木。他立即抬脚往莫子木与Ivan的监房走去。
1:15
贝里克出现在了那间单人监舍里,空空如也的监舍让他一瞬间觉得抓住了什麽。
「94941,你在哪里?」
「BOSS,你找我吗?」莫子木很平静地从浴室的那堵墙後面转了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好像冲过凉。
贝里克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又冷却了下来,他道:「你大白天洗什麽澡?」
莫子木走近了他,他的皮肤相对于白人来说不是非常白皙,而是一种淡色蜜糖一样的颜色,这种色泽因为热水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贝里克忽然觉得莫子木的容貌确实有过人之处,不像他想得那样被传得言过其实。
「BOSS,我只是听说白天的水会是运来的大陆水源,而不是分离海水,你知道分离海水洗多了人会觉得皮肤搔痒,非常难受。」莫子木回答道。
贝里克翻了一下巨大的马眼,嗤鼻道:「胡说八道,怎麽可能会换水?!」
「原来不是吗?」莫子木略微皱了一下眉,随即笑道:「看来我是被骗了……BOSS,你不会特地来查我房的吧,难道是你已经安排好了人来替代我的室友?」
贝里克一时语塞,他有一种踏进了泥潭的感觉,莫子木的态度看起来温驯,却透著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难道这些犯人不是可以任意宰割的吗,贝里克有一丝困惑。
莫子木看了一下自己修长的手指,道:「BOSS,今晚的Hunter是在六点开始,但是两点之前你不是该送一份名单到诺顿监狱长那里吗?」
「我会处理!」贝里克压恶狠狠地道,他突出的马眼泛著血丝,平添了几分凶恶可怖的气焰,但是莫子木却是紧盯著他的眼睛,再凶狠的狗也惧怕人类直视的眼神,贝里克也不例外。
「你知道……」莫子木慢条斯理地道:「也许我能直接说服诺顿BOSS!」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如果是我,我会找人想办法处理自己处不了的事情。」
贝里克终於控制不住,他压低了声音吼道:「你怎麽知道我处理不了这事?」
莫子木嘴角一弯,微微笑道:「难道BOSS,您能处理吗?贝里克警长,请相信我的诚意,我们都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你想踏实拿到那五万美元,我想要自己的朋友安全。你将我带到监狱长的办公室,就算完成这件交易,如何?成交?」
「成交!」贝里克与莫子木对视良久,终於在莫子木稳稳的视线下点了头。
1:35
莫子木穿过整个操场向著监狱的另一头走去,他一贯沉默,贝里克对他一路无话倒并不觉得有什麽反常。但他看著莫子木高挑修长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像在大冬天里喝了一口凉水,五脏六肺都纠结,但却偏偏无法向人言说,那种滋味唯有自知。
「这个少年很古怪。」贝里克在自己心里下著定论,他似乎软弱到连自己的清白都无法保持,每一个强权的人想要欺凌都可以,但是他们对他又似乎总是在欲望中不由自主地掺杂了敬意。诺顿是这样,连那个唐纳德公爵也是这样,他们似乎对他极其重视。出於这些考虑,才让贝里克对莫子木的话不由自主地要多信三分。
诺顿从来不用秘书,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管家,他看见莫子木道:「你早来了四个小时。」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诺顿BOSS说……」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难道诺顿监狱长不在吗?」
管家沉著脸,道:「他在午休,两点的时候会来这里。」
「午休,哦,是的,监狱长可是很懂得养生的一个人。」莫子木淡淡地道。
贝里克觉得莫子木的语调不无讽刺之意,可是细看他的脸色,又像全然没有这回事情。
「贝里克警长,我们坐著聊聊吧,说说你在加州的事情,那里比这里热闹的多了吧,我是说那里有很多墨西哥女人对麽?」他的话突然一出口,正中贝里克下怀,他几乎脱口道:「那些女人比美国女人可有味道。」
管家见他们开口就是这麽粗俗的东西,这位颇有英伦气质的老管家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贝里克略有一点尴尬,对让诺顿这麽贴身的一位近人不高兴,他不禁有一点介怀。
诺顿是个太监,这谁都知道,玛门又与世隔绝,这让性欲颇强的贝里克早就饥渴难忍,所以刚才莫子木这麽猝不及防的一问,他才会得意忘形地说了真话。
他心里不由有一些怀疑莫子木根本是故意陷害,一想到这点,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由头到尾都有一点古怪,沉默冷淡的莫子木不像是会聊这个话题的人,他从刚才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用一些方法将自己引得团团转。
贝里克并不是不会动脑子,要知道他可是常年与犯人斗智斗勇,他的脑海中有如电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想起了,是的,C区204不是只不见了一个人,而是两个。还有一个最不应该消失,最不应该没有出现的人,那只像野猫一般四处溜达的汤姆。
他一想到这里,几乎以火箭发射一般的速度飞奔了出去,朝著大仓一路狂奔。
莫子木没有片刻停留,他径直地朝著诺顿的书房走去。
1:53
诺顿在穿衣镜前一丝不苟地将自己的领带打好,拉开大门下楼,这个时候他要去看今晚Hunter的人选。
这个时候他既高兴也不高兴。
高兴的是每当玛门有人死去,他就有进帐。
不高兴的是,总是期望得到的多,而实际收入的少。
至少不用完税麽,诺顿幽默地想道,他顺著玛门那条夹胡桃木制的楼梯拾级而下。
而几乎是相同的时候,楼下的莫子木正穿过这座带有巴罗克风格的长廊,两边悬挂著诺顿那特殊的人皮艺术,下面是红红的厚地毯,他脚步很轻快迅捷,落在上面几乎完全无声。
诺顿慢吞吞地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用手略略抚了一下鬓发,在没有人欣赏的时候尤其要懂得收拾衣著,这才是真正绅士的风范,诺顿心里想道。
莫子木娴熟地打开了电脑,并将它的连网设备也一并打开,诺顿的电脑购置已经有一些年头,很明显他对於电脑的热情远远逊於对食物的。他的食物常换常新,但电脑却完全没有更新过任何配置,莫子木耐心地等待著操作介面跳出,好在出於同样的理由,诺顿的电脑里总是空空如也。
1:55
诺顿的软底牛皮鞋踏到了楼梯的最後一层,今天的阳光很好。
这个季节是玛门的旱季,尽管才短短一个月,但是在连绵阴雨天气里看到这麽多天睛空,确实是会令人心情愉快,比如现在的诺顿。
莫子木修长的手指敲击著台面,图示在一个一个地显示,每一个很傻的系统,在你还不能修改它的时候都不得不遵从它的运行规律。
1:57
诺顿咳嗽了一声,管家立刻出现了,他很细致地端来了一壶茶。
午後一杯茶也是诺顿的好习惯之一,只是茶是英国的红茶,并略略加了半块方糖。
诺顿不是没尝试过中国的绿茶,但是那种略略青涩的味道他实在无法常年饮用,他也从不委屈自己。
茶放在了一张十四路易时期的仿古董木桌上,诺顿很舒适地坐在了同样配套的椅子上。
其实论舒服,当然是美国沙发,但是论贵族的气质那就差波旁王朝的椅子太远了,看来诺顿有的时候也不是不愿意将就。
莫子木娴熟地从後门侵入了电脑,他的手在键盘上飞快敲打著,在等候链结的时候,他的手指弯曲了起来放在自己嘴间轻轻地咬著。
1:58
诺顿喝了一口茶,管家才道:「刚才贝里克来过了。」
诺顿轻轻嗯了一声,道:「名单呢?」
管家又道:「没见他拿过来,但是他带来了Seven。」
诺顿皱了一下眉头,阿道夫虽然粗鲁,但是胜在做事情没那麽多花样。
电脑荧幕上等待进入的省略号展开,卷起,再展开,莫子木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1:59
「人呢?」诺顿的的话音刚落。
贝里克气喘嘘嘘地冲了进来,诺顿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贝里克那双马眼惊慌地四顾著,由於过於急切,他的眼球更是大得出奇。
诺顿心里一阵犯恶心,之前的大嘴跟之後的牛眼实在是让人倒尽胃口,他决定以後聘用什麽人的时候一定要面试一下。
「我……我把他……留在这里了。」贝里克慌慌张张地道。
是的,当他看见汤姆一脸无辜地在C区204房现身的时候,贝里克就觉得他干了一件蠢事——他居然把莫子木单独留在了监狱长的办公室里。非凡 傲雪凝香 整理收藏
尽管莫子木有可能很多次单独留在那里,但是留他的是诺顿,而非自己。
诺顿哗地一声站了起来,管家慌忙道:「我……没看见他去哪里了。」
诺顿指著转头去看向里面,那条长长的红地毯很优雅地铺向深处。
2:00
诺顿立即朝著房间的深处迈开步子走去,然後一把将办公室的大门推开。
第七章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诺顿一愣,他转头冲贝里克吼道:「还不立刻派人去找?!」
「找谁?」旁边有一个很清透的声音问道。
诺顿见莫子木站在一边,他上下打量著莫子木,沉声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他晃了一下略带湿意的手。
诺顿脸色稍缓,道:「你过来有什麽事情?」
莫子木扫了一眼其他的人,诺顿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背挺得更直,淡淡地问:「贝里克警长,你还有一些什麽其他事情吗?」
贝里克满面尴尬地走了,管家自然立刻消失,诺顿略略松了一下系得过紧的领带,刚才的虚惊一场让他觉得这条领带系得不是那麽松紧适宜,他冷冷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Seven,如果你没事跑来,可别怪我……」
「Ivan在策划暴动!」莫子木打断了他的话,果如所料诺顿一愣,但神色却并不吃惊。
他周身的寒意让他的背脊一阵发寒,诺顿又松了松领带,拖长了声音,道:「暴动?你说来听听。」
莫子木道:「他让Sticks到处游说,像是要策划一场监狱暴动。」
诺顿拉长了脸,道:「听说,像是,Seven,你什麽时候开始需要通过这些谣言来提高你的价值。我希望你下次再听说的时候能用你的漂亮的脑袋想一想,再过来告密!」
他说到这里,电话响了,他臭駡了一通莫子木,感觉好多了,优雅地拿起电话,慢条斯理地喂了一声。
莫子木不动声色,只见诺顿的眉骤然间拧成了一个中文川字。
他厉声道:「我从来没有更改过船期,现在不会,以後也不会!」
诺顿「啪」放下电话,刚才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飞了,他看著莫子木,恶狠狠地道:「Seven,你知道我是有几分欣赏你的,毕竟这世上能让我欣赏的人并不多!但是很遗憾,我并不想为这份欣赏冒任何风险,虽然你身上的那份图在你的身上会更漂亮一些,但我也不介意按你的身体去弄一个模型!」
莫子木微皱了一下眉头,道:「BOSS,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是你更改了船期,对不对?」诺顿逼问道。
莫子木简单地问道:「我改什麽船期?」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是不是你修改了船期?你到底想做什麽,Seven?」
莫子木道:「既然你都已经认定了,又何需我的答案!」
诺顿这一瞬间里突然狰狞了起来,他按了一下电铃,一分锺之内进来两个狱警,他指著莫子木道:「把他关地下室去,不要给他任何食物,他什麽时候想起答案了什麽时候给吃的。把C区204所有的人都抓起来,我要逐个审问!」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道:「一个一个带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莫子木再次被反剪著手一层又一层押入了地下室,漆黑潮湿的地下室,贝里克在那里神气活现地看著他。贝里克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麽人,我最讨厌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他说著一警棍抽打在莫子木的身上,然後一棍接著一棍,直到将莫子木打得没有声息,才舒畅地松了口气,狠狠地道:「你完了,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死去,才合适像你这种黄种猪!」
他将门狠狠摔上,莫子木才慢慢吃力地放下一直护著脑袋的手,只觉得周身肿胀酸痛。
莫子木朝天躺在阴湿的地面上,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摸出怀表,这个时候是下午2:35。
时间在黑暗里会无限地延长,开始的时候会让觉得一秒锺有十分锺那麽长,然後是一个小时,然後是一天,然是无穷无尽那麽漫长。所以有很多人可以忍受酷刑却无法忍受黑暗,饥饿,寒冷会令一个再冷静的人都难以忍受这种孤寂。
莫子木不是第一次关这种黑牢,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无比接近自由。
在希望边缘的等待才是最漫长的等待。
莫子木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天一亮,门打开了,贝里克面色非常不好地将他提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将他提了起来一直押送到诺顿那里。
诺顿已经坐在餐桌上,暖暖的晨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窗洒了下来,桌上是丰盛的早餐,浓浓的黄油味夹杂著咖啡的香气。诺顿抬头看了一眼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方地说:「坐,吃早饭吧!」
莫子木也不客气,甩脱贝里克的手,坐到了桌上抓起面包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脏兮兮的衣服再次让诺顿皱了皱眉头,他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唇,他抬头看见贝里克,道:「怎麽,你的早饭也没有吃吗?」
贝里克满面尴尬连声道:「不,不,BOSS,那我先走了!」
剩下两个人,诺顿才叹气道:「Seven,其实你昨天就可以告诉我是阿道夫私自修改了这周的船期表,你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莫子木又倒了一杯牛奶,道:「给我来杯水,好吗?」
诺顿偏了一下头,示意管家去拿杯水,管家没好气地转头去取水。
「我如果当时就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诺顿摇著头,用手指点了点莫子木,道:「Seven,你缺乏对我最基本的信任!」
莫子木听到信任二字,笑了,诺顿也笑了起来,他道:「无论怎样,你的旧室友总算没赶上晚上的Hunter,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顿了顿,道:「Seven,我想我们之间这点小小的磨擦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是吗?」诺顿说道。
「做完了最後一批名单,我们还能是合作的关系吗?」莫子木淡淡地问。
诺顿笑了一下,很自然地道:「当然不是,不过那个时候你我都自由了!」
莫子木将黄油很仔细地抹到面包上,然後道:「那个时候是什麽时候?」
「快了……」诺顿微笑道:「今天你休息一下,明天你还是六点来,把剩下的名单做完,现在你回去休息一下吧,Ivan可等你很久了。」
莫子木回到了大仓,贝里克的态度对他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观。
上楼的时候,他略有一些犹豫地伸出手,道:「Seven,无论过去我们有什麽小过节都到此为止好吗?交个朋友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帮上你一点小忙!」
莫子木看著那只手,它的五指很短,尤其尾指,莫子木微笑著握上了那只略呈四方型的手,笑道:「BOSS,您太客气了!」
贝里克没想过看起来高傲又冷清的莫子木原来是这麽的容易打交道,不由心生喜悦,道:「过去都是一场误会,以後我们就是朋友了,互相照应!」
莫子木笑著抽回了手,道:「那就……多谢关照了!」
监狱的门被打开了,Ivan那深凹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莫子木,从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怒意。
莫子木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贝里克立即表达了他的诚意,他慎重地道:「Ivan,我希望您能对Seven客气一点,免得大家难做……」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你知道,诺顿BOSS可是很看重Seven先生的。」
等他走了,Ivan搂著莫子木的腰,含笑道:「看来你又把这只马眼给收服了。」
莫子木略微挣脱他的手,进浴室洗澡,Ivan似乎也知道他疲惫,虽然抱著双臂在一旁畏亵地看著,但破例没有兽性大发,这一点让莫子木也有一点意外。
他睡在Ivan的床上,Ivan人看起来不修边幅,但他的床榻总是乾净的,软软的,几乎每天都更换新的。Ivan能在风口浪尖上自动替博南诺的太子坐上二十年的牢,似乎是一个极能忍耐,吃苦的人,可他却又在玛门监狱里搞星级旅店的待遇……Ivan是一个颇耐人寻味的人。
莫子木心里想著,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梦里总是很冷,漆黑的夜晚,不辨方向地四处茫然走著,忽然背後有两条手臂环住了他,整个人立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莫子木不再颤抖,整个人都会踏实起来。
这个时候他会隐约觉得四处游走原来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拥抱。
清晨是在Ivan的凝视下醒来的,莫子木见到他那双邪气十足的眼睛,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的个性里严肃的成份很多,但却偏偏跟一个玩世不恭的流氓纠缠不清。Ivan一笑,手伸到他的衬衣底下去抚摸莫子木,莫子木身体躲闪了一下,但却逃不过他灵活的手。Ivan的掌心略带著一种粗糙,摸触在身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莫子木忍不住扑哧一笑,身体一软,Ivan顺势压住了他。
莫子木与Ivan的眼神一接触,随即避开,Ivan看著他俊美的脸部侧面线条,笑道:「你的计画如何了?」
「什麽计画?」
「越狱啊!」Ivan淡淡地道。
莫子木平静地道:「我什麽时候有跟你说过越狱?!」
Ivan看著他波澜不惊的脸色,突然张口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莫子木吃痛,微带怒气地回望他。
Ivan微笑道:「你真是别扭,想要被人抱,又要装作不屑於。」
莫子木气道:「我什麽时候想要被你抱了?」
Ivan浓眉一挑,道:「不是麽,我检查一下。」他说著用一条腿Сhā入莫子木的腿间,手拉开莫子木的裤链滑了进去。
莫子木一阵惊慌,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刚动就被Ivan捉住了,按在他的头顶。
Ivan认认真真地摸了一遍,然後严肃地道:「莫子木,你下面很硬了?」
他一本正经,莫子木气得要命,咬牙道:「难道你早上不会硬吗,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但你不是!」Ivan俯视著莫子木,微笑道:「Seven,是一个男人,当他想要的时候,他就会坦白地说想要……」
「那是动物!」
「一个男人,他会以行动,而不是以幻想来满足性需求!」
「那是禽兽!」莫子木冷冷淡淡地道。
Ivan微微一笑,道:「宝贝,真的男人很懂遗忘,因为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开始新的生活……」
沉默了很久,莫子木才道:「你会把我遗忘了吗?」
Ivan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Seven,你会害怕被我遗忘吗?」
「你会麽?」
Ivan懒洋洋地道:「根据你爱的哲学,任何事情都有一半对一半的可能性……」
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道:「太好了……」
Ivan微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在莫子木的耳边道:「我的话还没有完,你听著,我喜欢让你高兴,宝贝。但这不包括你妄想逃避你情人的义务,你是我的人,记住了。」
莫子木能感觉到Ivan像铁钳一样的手禁锢住自己,他叹了口气,不再挣扎,将头侧过一边。
Ivan的手从他的裤链里抽出,环住他的腰,亲吻著他的耳垂,然後在他的耳边道:「做笔交易吧,宝贝。」
莫子木没有说话,Ivan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软禁你,除掉你三个朋友!」
莫子木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
Ivan一笑,淡淡道:「不需要冒险,我答应你心想事成。」
「跟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後果严重,所以我以後都会小心谨慎的。」莫子木认认真真地道:「能摆脱你是我目前想要的,希望你能让我心想事成。」
Ivan没有顺著莫子木刻意让他生气的话,而是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道:「Seven,我尽最大的可能想让你觉得自由,高兴。如果你不想後半辈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记清楚我的话!」
莫子木平静地道:「听清楚了?」
「重复一遍我的话,Seven。」
「如果你不想後半辈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记清楚我的话!」莫子木一字一字道。
Ivan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莫子木这种既世故,但又幼稚的行为有一点无可奈何。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莫子木,道:「我给你做了点心,等会儿会有人送来!」
他跳了起来,去浴室冲了把凉,然後离开。
早点是送来了,居然是大肉包子,卡巴斯基递给他的时候,它们还冒著热气。
莫子木盘著腿坐在铁床上,狠狠咬了一口Ivan做的大肉包子,他不得不承认,Ivan这个人实在讨厌,但他做的点心却很讨人喜爱。
第二个包子还没吃完,贝里克就已经出现了,他的一句话让莫子木再也无心去吃这份美味的点心。
「有一位叫梅林的传教士要求见你!」贝里克说道。
第八章
梅林穿著他的黑色神父服,他的背後是从窗户射进来的,加勒比海边热情的阳光。
当莫子木推开门的时候,梅林转头去看他,即使他略微单薄的笑容总是稍带一点羞涩,腼腆,也很少有人能像梅林的眼神那麽清,所以当这样梅林开口与你说话,几乎没什麽人愿意让他失望。
莫子木坐到了梅林的对面,梅林问道:「Seven,你还好吗?」
「还可以。」莫子木淡淡地道。
梅林不停地换著手握,显得有一点紧张,莫子木微微叹了口气,将声音转缓道:「林林,你干什麽来了?」
梅林抬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Seven,还想替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莫子木将眼镜摘下,轻轻地用拇指擦著镜片,却什麽也没有说。
「容……容清这一次是做错了,我……我知道他对你的伤害是没有办法可以弥补的……」
「林林,快回义大利吧!这里没有你能解决的事情!」莫子木打断了他,道:「我不想……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因为你还在意他,是吗?」梅林轻声道。
「没有的事,林林。」
「可是他在意你。」梅林略略沙哑地道:「我知道他是爱你的!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而已!」
莫子木再一次打断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林林,你现在就走,现在在我的眼里,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想有一天……我连你也不想见!」
「Seven,你难道没有错吗?你有的时候太固执,太绝对,除非有很好的悟性与耐性,没人知道你的冰山下埋著火山……」
「他有不爱我的权利,但是他没有践踏我感情的权利!」
「所以,你就连一次赎罪机会都不给他?」
莫子木突然怒吼道:「他有没有给过我机会?一个就好……你希望我怎麽样,给他机会,杀了他,还是报复他!」
「Seven,难道你不是在报复他吗?」梅林轻轻地道:「你找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来报复他。你不接受他的帮助,你故意把自己置身於这种地方……Seven你问一下你自己,你那麽聪明,不会不知道容清心底里其实是後悔的,你让他有始至终都处在後悔当中,你让他一天比一天痛苦!」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微微沙哑地道:「林林,上帝面前不应该是人人平等的吗?为什麽你厚待容清如此,既然这样,你为什麽又要离开他?」
梅林微有一些沙哑地道:「Seven,我不可能陪他到很老,我在请求你,请求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来补偿你,也能让你幸福。」他的眼睛直视著莫子木,期待与他的视线对碰,他期待莫子木能了解他的心情,他知道莫子木看起来冷漠,其实善解人意,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但是莫子木却没有与他的视线对视,而是有一些呆呆地看著门外的阳光。
李莫也好,梅林也好,他们都能触及莫子木心中一片柔软的地方,但是莫子木却不能因为这片柔软而得到任何安慰。他们都是善良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很纯真,即使他们伤害了他,他有的时候都不能说痛,因为他们都是纯真地善良著,也纯真地任性著。
隔了很久,莫子木才淡淡地道:「林林,我很羡慕你能爱一个人,由始至终,无怨无悔。但是你的感情是你的感情,我的感情是我的感情,我不会为你的感情来买单,我不会跟容清在一起的。」
「那你就能跟一个残忍,血腥,臭名远扬的黑社会老大在一起?」梅林微微皱眉道。
「若是以一个黑社会的人而言,Ivan已经不算残忍,也不算血腥!」莫子木顺口道,说完了这句话,他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是在下意识替Ivan辩护,而且他知道自己是违心的。Ivan不残忍麽,不血腥麽,他只不过不喜欢在没必要的时候搞得血淋淋的,可是有必要的时候他知道他丝毫也不会心软,就像裘德眼里的那一叉子。至於臭名远扬,美国黑帮又有谁不知道从俄罗斯来的黑熊Ivan呢?
他一瞬间也不禁对自己皱起了眉头,梅林几乎用震惊的表情,道:「Seven,你疯了,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跟那种人完全不是一样的人!你会毁了自己的!」
「我已经被毁了……林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林林,我从不期待上帝公平一点,但是我能不能期待你公平一点?」莫子木这一次抬起头直视梅林,但是梅林却逃避了他的眼神。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容清是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需要长年服药,院长嫌我不会干活,也卖不出去,对我的药总是能拖就拖……你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是怎麽来的?因为容清,是九岁的容清靠乞讨跟卖血来换来了药物。有一天我们出去要钱,天上下起了大雨,容清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我只能将他半拖到一所教堂里。在这那里我跟上帝起誓,我要容清一生都幸福,做为交换,我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主。」梅林放低了声音哀求道:「Seven,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宽容的人,原谅容清好吗?」非凡TXT论坛
莫子木沙哑地问:「若是我原谅了他,我怎麽原谅自己?」
梅林又是很久很久地沉默,就在莫子木打算起身说再见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是一张很简单的卡片,简单到上面只用钢笔寥寥写了几行字,莫子木很清楚那是什麽。梅林将那张卡片贴在铁丝网上,然後道:「Seven,我要兑现第一个愿望,是请你能忘记容清的错误,回到他的身边。」
渔夫捡到了一个装著魔鬼的宝瓶,魔鬼说:感激你,在我还相信童话故事的时候给我自由,为了报答你,所以许你三个愿望。
这张卡片提醒著莫子木,他欠著梅林的所有的恩情,梅林的收留之恩,梅林的养育之恩,还有梅林因他而承受的伤害。莫子木不是一个善於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人,这张卡片里藏著他对梅林所有的感激,三个愿望是他对梅林的承诺,他愿意为梅林赴汤蹈火付出一切去实现他的愿望。然而对他从来没有要求的梅林,总是微笑给予的梅林,开口的第一愿望就让莫子木明白,不是每一个愿望他都能面对。
「这是你唯一给过我的礼物,我知道这是你的承诺。Seven……」梅林抽出一叠公文,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手中的笔握了很久才将笔放在纸上,从铁丝网递了进去,道:「我知道Seven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是转狱的申请表格,做为你的监护人,我已经像维尔京岛联合法院递交了一份,如果有你的签名,这个星期你就能转到佛罗里达少年监狱。容清在那里会替你做好安排,你会在半年之後假释出狱,然後暂时在佛州音乐学院就读,我们会找到合适机会让你重返维也纳。」
白纸黑字很清晰,可是莫子木的眼前却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什麽也看不清,只是依稀看到下面有一个sign,那支黑色的水笔握在手里,很重很重,重到让莫子木明白,承诺——很容易,然而要兑现它,却是无比沉重的。
莫子木的眼睛一闭,快速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梅林知道他自己拿出了那张卡片,莫子木一定会屈服,他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他仍然有一点不放心,他道:「S……Seven,你,你说话算数?」也许是心中最大的包袱已经放下,说话一反常态流利的梅林又开始结巴了起来。
莫子木起身,他连招呼也没有给梅林打一个就往门口走去,梅林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歉意,但是仍然坚持再问:「S……Seven……」
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道:「我说话算数!」
梅林看著那扇关住的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是对莫子木没有感情,相反,莫子木是梅林简单的人生中除了容清外最重要的人。梅林从玛门走出来的时候,忽然明白,良好的目的与良好的手段,并不是匹配的,他也憎恨刚才那个用恩情来勒索莫子木的梅林。
然而能让容清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让莫子木摆脱目前的状况,跟目前纠缠著他的人,在教徒梅林的眼中都是刻不容缓的。与其让莫子木憎恨容清,梅林宁可他来憎恨自己。
莫子木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探视室,操场上是放风著的囚犯们。
玛门的囚犯总是眼神畏缩,交头接耳,仿佛每一个下一分钟都有性命交关的大事发生,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周二的清晨,阿道夫在熬过了诺顿最初的怒气,开始气势汹汹地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犯人的头上。首先是D区的人,所有跟哈奇不对,又或者曾经口出怨言的犯人都被他修理得很惨。
托米与汤姆跟莫子木比了个手势,莫子木朝著他们走去。
「你的脸色,怎麽这麽差?」汤姆问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没什麽。」
杰克抖了抖厚嘴唇,道:「你不会病了吧,Seven。」
莫子木轻微摇了摇头,然後又点了点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非凡论坛
汤姆看著他的背影,问托米,道:「Seven有心事,会不会是我们的计画出了问题。」
托米没有吭声,杰克却道:「不可能,Seven那麽聪明,他的计画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汤姆深吸了一口气,耐住了性子不跟这个肥佬一般见识。
莫子木蜷缩在床上,午饭的时候Ivan回来了,他坐在莫子木的床边,道:「怎麽了?」
Ivan见莫子木不吭声,便笑著伸手去扳他的肩,道:「又是跟谁生气?」
他的手一触及莫子木的身体便是一愣,立即伸出手去摸莫子木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莫子木狠狠地将自己的身体扳回,继续缩在床角不理会Ivan。
Ivan起身,拍打著栅栏门,贝里克过来了,对於Ivan,贝里克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但是总是心存著一些畏惧,出於这一点,贝里克对Ivan总是保持著一点最起码的客气。
「什麽事情,Ivan。」
Ivan冷声道:「Seven高烧,我要送他去迈克那里。」
贝里克听说诺顿的红人病了,立即打开了监舍的栅栏。
Ivan像上次一样将莫子木抱了起来,没想到却碰到了莫子木很强烈的反抗,他抬著头道:「放手,Ivan,我的事用不著你来管!」
Ivan将他狠狠地往床上一按,淡淡地道:「Seven,我很高兴听到你能自强自立的对话,但很可惜,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不想它们受到半点损伤。等回来你再告诉我,那个小神父到底跟你讲了些什麽,让你发这麽高的烧。」
莫子木看向他,冷冷地道:「你派人监视我?!」
Ivan微笑著道:「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监狱每天进来一根螺丝钉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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