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万荣连声称谢。

陆灵溪忽然想到这蒙面人的身形和声音像极了那叫“鹿门幽客”薛隐的。不禁大奇：“这人不是和范光明一伙的么？”心里百思不得一解。

又听那蒙面人道：“现在聚剑山庄乱的很，你万不能轻易出洞，等过些日子看守的松了，你再寻机逃下山。记住你的仇人不是范光明，那些中州、河朔的贼厮鸟全部是你的仇人，你要是逃出了聚剑山庄，一定要让他们­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沐万荣叹了一声道：“恩公阿虽说得简单，可我手脚筋俱断，武功全废，怎生报仇？”

陆灵溪听了蒙面人的话，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这人太狠毒了！”

那蒙面人又道：你且放心，和只要你逃出了聚剑山庄，到魏州找一个叫孟洗的大夫，凭他的医术，准能帮你接好手脚筋。只要你手脚筋好了，以你‘剑出见血’沐大侠的剑法，定能杀的那些鼠辈屁滚尿流，让整个中州、河朔武林从此安宁不再，让整个天下也刀光血影，生灵涂炭！哈……”说完又昂天大笑。

沐万荣本是倨傲不逊之人，又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等伤痊愈，剑法恢复了，这个大仇是非报不可的。

沐万荣又道：“孟洗人称“神医”，我也听说过的，原来他在魏州，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他才可能治的好我的伤了。”

蒙面人嗯了声，道：“沐万荣实话告诉你，我也是与那些自以为是的中州、河朔诸门派有仇。只是我得武功不济，力不从心，是报不了仇的，也只好希望你沐万荣桃出口气了，这也是我冒着危险来救你的主要目的。”

沐万荣听了他的话，豪傲之气大生，点头道：“你放心就是，沐某到了那时定要把整个中州、河朔武林给翻过来！谁与你最有仇，说出我听听，到时我先斩下他的手脚送到你的面前，再让你亲自杀了他。是司徒云，还是刘忠，常如风……?”

那蒙面人Сhā口道：“好啦，现在说这些还为时为早。我须走了，记住，千万不可轻率出逃，还有就是等你恢复了武功，一定要让整个中州、河朔武林血流成河！”说罢转身走去。

陆灵溪急忙缩着身子倚在巨石和洞壁间处，山洞一片黑暗，别人是看不到她的。

突又听沐万荣急道：“恩公先慢走！”

那蒙面人便站在陆灵溪身侧，道：“你还有甚么事？”

沐万荣忙道：“还请恩公再帮我个忙，劳烦恩公打听一下有个叫沐逢春的少年，那是犬子，不知道春儿现在怎样子，哎！定是被范老狗害死了。”言语之中带着悲痛。

蒙面人道：“你先考虑好你自己罢，等你恢复了武功，便能救你儿子了。要是你儿子被范光明杀了，你不是也能为你儿子报仇么？”说完便展开轻功闪出了山洞。

陆灵溪看得清清楚楚，那蒙面人的轻功与薛隐的轻功一样，两者是同一个人，是毋庸置疑的。

这时突听沐万荣喝道：“是谁！”

陆灵溪登时唬了一跳，刚想要走出，却听洞外有人笑道：“沐师叔，是小侄呀。”就听脚步声橐橐已近，听声音正是聚剑山庄大弟子“无影剑”诸玉亭。

陆灵溪吁了口气，心道：“我还以为沐万荣发现我了。”

沐万荣怒道：“你又来折磨我了，哼！你去告诉范老狗，有种一剑杀了我！姓沐的死不足惜，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诸玉亭已走到沐万荣的身边，陆灵溪见他手提竹篮，从篮筐中冒出的香气，不禁流出了口水，心道：“里面定时美食，我得想办法得到手。”凝神思量，但哪有甚么办法，心中自嘲道：“陆灵溪啊陆灵溪，你枉称武林第一机灵鬼了，在眼前的美食你竟然都得不到手，还想得到天下第一剑谱？”

只是此时此刻，恐怕出去都难，要得到诸玉亭手中的美食，的确不易。

那诸玉亭把竹篮放下，又向沐万荣作了一揖，笑嘻嘻地道：“师叔错怪小侄了，小侄安敢对师叔不敬？这不，小侄知道师叔一直没有进食，特意让韩厨子做了些美味，有糖煎鲤鱼、红烧猪蹄，还有一瓶屠苏美酒。”说着就从竹篮中一一端出几碗美味和一瓶酒。

灵溪肚子饿得咕咕叫，一闻到这香气，顿时馋涎滴下，心想：“这美味佳肴要比那野果子好吃何止几百倍！”只是可望不可及，把头一转，尽量不去看，省得生馋。

沐万荣哼了一声，道：“好得紧，临死还能吃顿饱饭！说完就伸手去抓碗中的猪蹄，可手指不听自己使唤，怎么也抓不到，整只柔掌耷拉着，五只手指没有半分力气，美食近在咫尺，却是拿不到。

诸玉亭急忙用筷子夹了那猪蹄，道：“让小侄伺候师叔。”就往沐万荣嘴里送。

沐万荣忽然紧闭，摇头不吃。

诸玉亭先是一愣，又笑到：“师叔怕饭中有毒？师叔错怪小侄了。”说完自己咬了一口猪蹄，嚼了几下便咽了，连道：“又香又软，韩厨子的手艺就是妙！”

诸玉亭这么一说，陆灵溪和沐万荣都把口水往肚里咽。

沐万荣又道：“先且说来找我为了甚么事我再吃，要是还是沐家剑法一事，你就免谈罢！沐某就是饿死，也绝不是把自家剑法卖给别人的。”

诸玉亭把猪蹄放在碗中，看了看沐万荣，道：”师叔这么就错了，你《沐家剑谱》已与那四家剑谱融为一起了，师叔你还有什么可保留的？哎！逢春师弟受的苦，要比师叔厉害何止几倍啊！

沐万荣一听“沐逢春”三个字，登时一凛，喝道：“你说春儿现在怎么样了！他受了什么苦？快说！”

诸玉亭忙道：“师叔千万别着急，逢春师弟被我师傅关了起来，本是让小侄来拾掇逢春师弟的。可小侄深敬你们沐家的威名，不敢对沐家做下伤天害理的事，便不但不折磨逢春师弟，还处处照料他。师叔啊，你且放宽心了，只要小侄练好了更厉害的剑法，保证想方设法救您们父子逃出去。还盼着那时师叔手下留情，能饶了小侄一命呢！”

陆灵轻轻溪啧啧几声，心想：“又来了个会说的，那沐万荣大傻瓜又得上当了。”

果不其然，沐万荣听了诸玉亭的话，又放了心，又对复仇产生了更大的，豪仰道：“好罢，沐某恩怨分明，且不让你救我出去，你只把春儿照料好，他手脚灵便，助他逃出聚剑山庄，那也非难事。玉亭，你先做一势‘仙人指路’。”

诸玉亭顿时大喜，忙站身挈剑，做了仙人指路的剑势。

沐万荣又道：“先教你背诵一段口诀，只要口诀领会了，剑势才能贯通。我念一句，你跟念一句，记不着就别怨我了。”

诸玉亭道：“是，师叔。”

就听沐万荣念道：“顺渠引水，水饱而阻，阻甚溢也。‘封神’无气，气聚‘丹田’，再而‘太赫’、‘神闕’，通脉侧。六脉承之——”

诸玉亭边舞剑边照沐万荣所念而默诵，果然觉得浑身又增了几分真气，手上的剑灵活多了。可念到‘六脉承之’以后，沐万荣停了下来，不禁让诸玉亭余兴未尽，停剑问道：“下一句呢，师叔？”

沐万荣道：“就说道这，下句明天再说。春儿此时也饿了，你快去给他送去些美味。只要我们父子平安，保你能练成沐家剑法。你去吧。”

可怜沐万荣，沐逢春已改认范光明为父，在聚剑山庄享受着荣华富贵，他却不知，兀自为他担心惦记。

诸玉亭一脸不快，瞪了沐万荣一眼，又稍一拱手，道：“那好，小侄告退！”说万就向洞外走去。

陆灵溪惦记的是那些美味佳肴，寻思沐万荣手脚筋已断，也对自己没什么妨碍，就站身走出大石，向沐万荣身边走去。

沐万荣抱着酒瓶咕咕大饮，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怒道：“你小子没听到我的话吗？下一句口诀别日再告诉你，可别忘了带这美酒和佳肴！”

灵溪双手叉腰，笑道：“沐大侠深陷囹圄，还能享受美酒佳肴，真好不让人羡慕！小妹陪沐大侠喝上几杯！”说完便要俯身下蹲下去拿篮筐中的美食。

沐万荣已斜睨是一小姑娘站在身边不禁又惊又骇：“刚才与蒙面人及诸玉亭的话语，莫不是被她听到了？她如是聚剑山庄的人，那沐某岂不是危险万分！”想到这，不待陆灵溪俯，右臂往后一猛甩，手腕上的铁链哐啷甩向陆灵溪，又喝道：“哪来的妮子！”

陆灵溪猝不及防，左肩挨了重重一铁链，“哎呦”一声跌在地上，刚一爬起来，又见沐万荣甩铁链向自己砸来，急忙闪身，跌倒一边，痛得又咳了起来。

沐万荣冷道：“小妮子身手不错，你来­干­什么的，找沐某的晦气？”

陆灵溪大怒，道：“谁稀罕找你这个又傻又笨的可怜虫！被人玩的团团转也不知！”

沐万荣听骂自己是“又傻又笨的可怜虫”，登时火冒三丈，又舞动铁链砸向陆灵溪，厉喝道：“沐某要砸你个脑浆迸裂！

陆灵溪见他可怜，对他的痛恨也烟消云散了，又见他向自己发难，便挈手道：“沐大侠，你且慢了。”

沐万荣把铁索一收，道：“你要向我求饶。”

陆灵溪摇摇头，道：“我为甚么向你求饶？我也不是打不过你——”又想这人倨傲自负，不必再激他，转口道：“你武功很高，又是前辈，怎屑得与我这小姑娘动手？”

沐万荣“嗯”了一声，道：“算你会说话，只是你偷听了天机，对我不利，我岂能饶你？”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