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云破月出蝶戏影

黑魆魆的山洞里。

陆灵溪发出了一声叹息。

沐万荣瞪着怪眼问到：“你叹甚么气？”

陆灵溪道：“我又不是聚剑山庄的鹰爪子，又怎会泄露天机？我无意到了这个鬼地方，无非想要找点吃的，你却要杀我！”说道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动气了。

沐万荣瞪眼说道：“我为甚么要信任你？”

陆灵溪不想在与他啰唣下去，道：“信不信由你了，聚剑山庄的鹰爪子正到处爪我呢，我得走了，也不稀罕聚剑山庄的这顿臭饭。”说着就要转身走。

沐万荣忽道：“妮子慢走！”

灵溪回身问道：“又有什么事？”

沐万荣道：“你也与范老狗有仇？”

灵溪沉吟片刻，又点头道：“算是吧，我要不是被他追杀，我怎么会到这劳什子鬼地方？”

沐万荣道：“好得紧！来，一起吃罢，吃饱了再把聚剑山庄闹个­鸡­犬不宁！不过你不能杀范光明，范光明的狗命得留给我！”

陆灵溪心想：“我可没那个本事杀范光明，更没那个兴趣。把聚剑山庄闹个­鸡­犬不宁我倒做到了。”便又说道：“晚辈听从沐大侠的吩咐就是。”说着又蹲，抓起碗中的猪蹄就吃起来。

沐万荣也是边喝边大骂起范光明。

沐万荣又冷不丁地问道：“你与范老狗有甚么仇恨？”

陆灵溪只顾大吃美味，说话也不加索，道：“嗯，我来偷列缺剑剑谱，被他发现了，非要抓我——”

沐万荣一听，怒道：“你是贼！”

陆灵溪把嘴一擦，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罢，我反正吃饱了，我须扯呼了。”

沐万荣又喝道：“你那列缺剑剑谱偷到没有？”

灵溪寻思：“列缺剑谱我的确没偷到，至于那五本剑谱，可不是列缺剑法。”便“实话”一说：“我没偷到。”

沐万荣疑道：“果真？”

灵溪道：“我发誓没有，怎么，你也想得到列却剑普罢。”

沐万荣失望的把身往大石上一倚，连道：“可惜啊可惜，列缺剑谱本来就该属于我沐家。”

这时隐约听到洞外面人声嘈杂，陆灵溪便知是来追拿自己的人，不禁一慌，道：“坏了、糟了！范光明待人追到这里来了！”

沐万荣顿时一凛，喝道：“范老狗一来，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但看看双手垂着，没有半分力气，又恨又怒，“哐啷”一声把酒瓶踹到击碎。

陆灵溪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上，跖走到洞口，听到一年轻女子急道：“这可怎么办！到处也找不到啊！”紧跟着一年老的女人说道：“你这小蹄子真是无用，不好好跟着小姐，这可好了！”

那年轻女子又道：“苻嬷嬷，你就少埋怨我了，那姓沐的公子不是说了么，他看到小姐就在山上，我们快四处找找是正经！”

陆灵溪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姐是谁，但听不是找自己，心中微喜。又探头向洞外望去，顿时觉得眼睛刺痛，自己呆在洞中久了，乍遇强光，怎生不眼痛？揉了揉，向四周望去，所幸那群老妈子丫鬟都已走远，又不见有聚剑山庄的弟子庄丁，心下大喜，回头向黑暗之处轻声道：“沐大侠，小女子告辞了，但愿你能逃出这里，找范光明报仇！”便走出了洞。刚走了几步，又感到肩头又疼起来，只好忍痛向北奔去。

奔到一片荒石之地，隐见前面枯树旁有几个人影，便小心走过去，探头望去，却是聚剑山庄的弟子庄丁，还有那几个老妈丫鬟，急忙闪身躲下。

又听那叫苻嬷嬷的的老­妇­气道：“我说诸爷，如今不见了小姐，老爷急得大怒，老­妇­人也是急得不肯吃饭，你却还说这不讲良心的话，也不怕让老­妇­人寒了心！”

那诸玉亭“哼”了一声，道：“找小姐是你们这么老妈子丫头的事，我们另有要事要办，你们快走开罢，这里没有小姐，我们还要捉偷剑谱的贼人，放走了贼人，谁也担当不起。”

谁知那苻嬷嬷却是火爆脾气，听诸玉亭让自己走开，就破口大骂：“你这小，小娘养的，说话难听的像是喷粪！你这才长毛几天的猴崽子，和老娘耍心眼，我呸！没良心的下贱胚子！”

苻嬷嬷越骂越起劲，也越骂越难听，骂得诸玉亭又羞又怒，又想何必和这种野­妇­计较，向展威、吕宏二人道：“咱们走，到别处看看去，让刘师弟带人守住山门。”

展吕二人心中好笑，齐道：“那好，咱们走罢。”说着就向东面走去。

陆灵溪等到机会，悄然向前迈了几步。突听身边有一女子叫道：“你是谁？”

陆灵溪唬了一跳，回身一看，不远处一个丫鬟惊愕的望向自己。

诸玉亭等人也听到声音，都哗喇喇的围过，叫嚷着：“女贼在那！”

陆灵溪不敢再停留，双脚一点地，施展开“蹁跹旋天舞”飘向凌空，向山门外旋去。

聚剑山庄的弟子边追边叫道：“抓住她，千万别让她出了山门！”刘业把剑一挈，喝道：“女贼往哪里逃！”说罢，双脚一躏，跃上凌空，把剑刺出。

陆灵溪凌空盘旋，速度之快当真让人匪夷所思，刘业又怎能刺得到？不待刘业落下，一脚踩在刘业的头顶，借力冲得更远更高了。

这时范光明追来，向众弟子道：“玉亭、展成、吕宏跟为师来，其他弟子留守山庄，不得有误！”说罢，展开轻功向山下奔去。

陆灵溪一出山门，便吁了口长气，心想这可没甚么危险了。边奔边伸手去摸怀中的五本剑谱，可一把摸了个空，怀里竟一本剑谱也没有了。不禁惊道：“剑谱呢？难道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最后得了个两手空空？”仔细一想，一拍头，叫道：“坏了，定是被那姓沐的用铁索一击，跌倒之际，把剑谱丢在山洞里面了！”惋惜的一叹气，道：“丢了就丢了罢，现在逃命的是正经！”

这一路北奔，小道极是难行，幸好陆灵溪擅长旋飞，只有稍累才下脚点地，并不阻碍奔行的速度。

但这可累坏了范光明师徒，师徒四人虽是武功高强，轻功也是可圈可点，但踩在凹凸不平，杂石嶙峋的荒径，双脚委实受苦。

陆灵溪也不索路线，一味前行，很快就奔出了十几里地。

而前面的路越发的难走，陆灵溪也累坏了，见到远处有片山谷，乱石嶙峋，松柏茂密，杂草丛生，东南两面又有几座高山恶岭，想这也是绝佳的藏身之地，便落脚。又见旁边有从山下流出的山溪，就走过，蹲身掬水饮用，没想到溪水甚是甘冽可口，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又洗罢脸，累得实在走不动，就倚在一大石上打起了盹。

俗话说“蹇鳖行千里”，范光明师徒轻功就是再不如陆灵溪，时间一长，也跟上了。

四人见前处是一片恶岭，是决计不能往前行了，否则累倒在这荒山野岭，不成狼虎之餐才怪。

诸玉亭就道：“师父，料想女贼也逃不到山那头，必是在附近藏匿，我们还是仔细找找罢。”

范光明道：“那好，我们四人分别向四个方向寻找，需要小心，此处荒无人烟，少不了毒虫恶兽，在天黑之前必须在此处汇合。”说着抽出宝剑，向前面的枯树林边走去。诸展吕三人也各去一方向。

忽听展威轻声叫道：“师父，师兄，师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女贼在这里。”范光明等三人急忙快步走来，正见陆灵溪倚在一大石上甜睡。

吕宏用剑一指，喝道：“女贼醒来！快醒醒！”

陆灵溪被吕宏叫醒，睁眼看见范光明师徒站在眼前，明晃晃的长剑在眼前晃来晃去，先是一骇，又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都什么时辰了，才跟来？轻功忒也太差劲了罢。”

诸玉亭怒道：“女贼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快把五本剑谱交出来！否则我一剑削下你这颗脑袋。”说罢，把剑一舞，剑尖指向陆灵溪的喉咙。

陆灵溪心中盘算：“我决计是打他们不过的，但他们轻功没我高，只要我稍用些缓兵之计，趁机跃上凌空，那他们也只有瞠目结舌了的份了。”想到这里，便笑了笑，又道：“那五本剑谱嘛，我已放到那棵苹果树上了，你们去取罢。”

范光明冷笑一声，道：“吕宏去看看。”

吕宏是了一声，走了过去，见这里苹果树极多，而树上除了红橙橙的果子外，没见那棵树上有什么剑谱，便叫道：“到底是哪棵树？”

陆灵溪装作一诧的样子，道：“坏了，刚才还在上面，我这一觉的工夫莫不是让那些野狗子给偷走了？”

吕宏道：“胡说，这里除了我们哪有别的甚么野狗子，再说野狗子怎会爬上树，爬上树的只有猴猿甚么的畜生。”

陆灵溪呵呵一笑，道：“是啊，除了你们就没有别的野狗子了，刚才你那只猴——”

范光明怒道：“住口！你这个贼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范光明刚说到这，陆灵溪突然向他身后一指，叫道：“在那！”

范光明猛地一回头，在回过头来，就见陆灵溪霍地纵起，已闪到头顶，急喝道：“女贼又要逃！”三人慌忙去拦截。

陆灵溪格格一笑，道：“诳你们何须太高明的手段？实话告诉你们，那五本剑谱还在聚剑山庄，你们还是回去找找罢！”说着，已旋转着飞向那山头。

范光明气得哇哇大叫，顿足骂道：“女贼卑鄙下流，有种的与本掌门斗上几回合！”诸展吕三人奔了过去，可哪里上的去这么高的山头？

就在陆灵溪得意之际，突见身旁有人影晃动，顿时大吃一惊，慌忙闪躲，双脚一落地，就见一只大­肉­掌迎面扑来，那人喝道：“下去罢！＂

陆灵溪退身闪避，双脚踩空，跌下山崖，忙展开‘蹁跹旋天舞’，才是稳身落下。范光明师徒早已在下面等着，持剑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