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溪低声道:“楚哥哥,范光明剑上有毒你信不信?”
楚君然微一怔,道:“这样不太好,这不是正道中人的行径,名门大派的风范啊。”
陆灵溪鼻子一嗤,道:“甚么正道的行径,名门大派的风范,你看他们像么?我看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乌合之众。”心中又想:“这小子看样子是初出江湖,江湖险恶他是一点不知,难道他的师父就没告诉他这些?”
枯松客此时一脸怪相,嘴角抽搐,两眼血红,像是要喷出血焰一般。吼叫道:“老夫受不了了!”呼呼翻动双掌,大步狂跨,一转眼便欺到范光明身侧,一记猛掌拍去,掌心吐出一股淡白色烟雾,罩住了范光明面门。
范光明大惊失色,连舞长剑,刷刷刷刷就是四剑。这四剑虽不是取攻敌人要害,但能守护住自己上下两盘。脚下又左右迈虚实步,又是闪又是挡格。枯松客也是上下左右挥掌,面对范光明的“抹、划、崩、削、滑、撩”等剑势,竟是以手対挡,以臂作盾。
斗到第九回合时,枯松客大喝一声,双掌翻拍而出,登时一阵狂风刮起,飞砂走尘,竟让众人甚麽也看不见了。只听啊唷一声惨叫,正出范光明之口。
随即有一阵呐喊叫出,就见诸玉亭、李若洪、展威、吕宏一起扑上,四支长剑齐刺枯松客。
枯松客吼道:“来得好极!”运功迎上。寥寥几个回合,四人纷纷败落。
此时已日落西山,留下的血色残辉笼罩着整片荒谷。
枯松客一指楚君然,呲牙吼道:“你不是苏紫阳的徒子徒孙嘛,快快与老夫比斗,老夫要让苏紫阳的徒子徒孙输得一干二净!”
楚君然和陆灵溪见枯松客快要发疯的恶相都骇然心悸,陆灵溪搂住楚君然的手臂连叫:“他疯了,他疯了!”
原来枯松客所练的“返璞归真掌”是一门极为怪邪的武功。先是体内的经脉练到倒转逆施的地方,便是走火入魔,紧接着练到恢复原貌,但要练到恢复原貌岂能那么简单?枯松客闭关修炼,已练到暂时控制住自己不再走火入魔,但必要时常散发体内的真气,而像仓米道姑,范光明一干人的武功,与他比起,实在是差距甚远,远不能让枯松客尽情,此时便又要走火入魔了。
枯松客用双拳击打自己的小腹“气海|茓”处,嗥嗥大吼,当真恐怖之极。
陆灵溪拉着楚君然的手臂,慌道:“楚哥哥,你别去,别去,他疯了!”
楚君然早唬得两脚发软,但此时此刻又不能退缩,怕有甚么用?便道:“灵儿你快走罢,我去缠住他,你轻功这么好,定能逃出这里。”
枯松客忽然大叫一声,挥掌扑来。
陆灵溪急叫:“楚哥哥小心!”楚君然把陆灵溪往身后一推,挈剑迎敌。
仓米道姑等人又叫道:“快取他小腹,那里是他的死|茓,快杀了他!”楚君然居然身体一矮,横剑挥去,使得“巴蜀山水”(又叫作巴山蜀水)一式。
枯松客随即双脚一抬,跃上凌空,头朝下,伸掌就去拍楚君然的天灵盖。
楚君然见一剑挥了个空,急忙双腿坐在身子转剑,冲剑而出,使得是“巴蜀青天”一式。
枯松客一掌对楚君然的一剑,可谓是一软一硬,一弱一强。但枯松客掌心浸了深厚内力,岂是一支平常的钢剑所能伤得了他的?只听“咔嚓”一声响,楚君然手中的钢剑顿时一折为二。
枯松客也身子一翻,落脚站地,神色也好了许多。
楚君然心存余悸,心想要不是自己把青城派剑法练得滚瓜乱熟,才没那么侥幸躲过枯松客的这一回合呢。又看看手中的剑,极为伤心,自言道:“这是初次下山,郭师妹送给我的轱辘柄剑,我竟把它弄断了,岂不太让郭师妹失望了。”
陆灵溪又跑来问道:“楚哥哥你没事罢?”楚君然黯然道:“我还好,只是这剑——”
枯松客深吸一口气,又笑道:“刚才那一回合着实让老夫舒畅,以掌心对剑尖,老夫使了八成内力,真是舒爽痛快啊!来、来楚少侠,我们还有九回合,接着比,你的青城剑法使得着实熟练,就是力气太小,把体内真气都运用上罢。”
楚君然心道:“我哪有甚么真气?”又道:“晚辈的剑已断了,怎么再与前辈比下去?”
枯松客笑道:“剑嘛,有的是,向这几位英雄借一柄就是,这不简单得很。”
楚君然只好如此,却又不知向谁借才是,站在原地四处寻望,拿不定主意。
众豪都心灰意冷了,本想让楚君然趁枯松客走火入魔之际杀了他,到了他恢复了再杀他,岂不难于上青天?便谁也都不想把剑借给他,只想被枯松客抓进针林坳时,好随时窥机逃遁,与敌周旋,两手空空,未勉有些力不从心。都把剑往身后一放,转头过去。
楚君然一时愣了,又向陆灵溪一伸舌头,又好气又好笑。
陆灵溪秀眉一颦,气道:“真是自私,不就是一把破剑么,我楚哥哥要是赢了,你们不也是沾了光,不用在这送死么!楚哥哥我们不比了,要比就由他们这些武林前辈和高人比罢!”
楚君然也是十分气恼,道:“好罢!”
仓米道姑“哼”了一声,拉着长调道:“不自量力,就凭他?再说贫道这口‘天尊宝剑’跟了贫道几十年,从未离开过自己,贫道想借于他,恐怕我这口剑乐意。”
仓米刚一说完,吕宏就蹒跚走来,持剑道:“楚兄弟你用我的剑罢,只是我这剑钢质不好,怕让楚兄弟使得不顺手。”
楚君然大为感动,双手接剑,道:“承蒙吕大哥不弃,小弟定要好生利用吕大哥这把剑。”
这时诸玉亭突然狞笑起来,笑得十分畅快,就像是遇到甚么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众人都吃的向他看到,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但只有唯独枯松客棉表情,神情泰若,好像对他的笑声根本就不值得在意,更是像知道他为何而笑。
诸玉亭笑止朗道:“半柱香过去了,老鬼应是快倒下了。”李若洪跟着道:“嗯,老鬼内力果然深不可测,非到半柱香的功夫才中毒身亡,佩服佩服。”
众人都惊诧地向枯松客望去,不知他俩话中之意。
却见,枯松客只是嘿嘿冷笑,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白瑨忙问道:“甚么事?”
诸玉亭黠笑道:“我在师父剑上喂了剧毒,只要沾到衣服就能中毒,老鬼算是中毒了。”
白瑨等人一听,顿时大喜,连连叫好。
枯松客嘿嘿一笑,道:“好狠毒的招数,这样老夫对尔等这些自称正道的侠士刮目相看了。”
良久,枯松客依然没有中毒的迹象。
仓米道姑急道:“你不是说老鬼中毒了么?他又哪中毒了!”
诸玉亭这么有些不安了,骇道:“不……不可能,我把剑喂了剧毒,师父分明用剑触及到了他的……”
枯松客冷道:“也忒小瞧了老夫!老夫已把内力练到了逆转经脉的境界,小小的毒,岂能伤得了老夫?这笔帐老夫待会再跟你们算!”又向楚君然道:“楚少侠即已借到剑,赶紧出招罢。风先生还在针林坳等着咱们呢。”
此时范光明师徒几人心灰如死,已没了任何求胜的希望。
楚君然心道:“我在下山之前,师父就叮嘱我‘万事不可强出头,厄事临头不可怯’,也罢,我只有已死相拼了,莫让他们小看了青城派和师父师伯。”想到这,又做了一式迎战姿。
陆灵溪忽道:“楚哥哥你慢着,我看申屠大侠的剑着实锋利,不如用一用他的剑。”说着就向申屠杲月走去。
申屠明月的剑是当今天下少有的玄铁利剑,陆灵溪用过,自然知晓。申屠杲月此时那肯把剑借与他?刚想把剑藏在后边,陆灵溪笑嘻嘻走来,道:“还请申屠大侠再把剑借给我楚哥哥一用。”
申屠杲月为难地道:“这个……望楚少侠见——”申屠明月最后一个“谅”字还未脱口,陆灵溪一把抓住那剑,笑道:“多谢申屠大侠。”用力一抽,把剑从剑銷里抽出来,高兴地走去。
申屠杲月又气又急,但又不能开口索要。楚君然又把吕宏的剑还给他,又谢了吕宏和申屠杲月。
楚君然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亮锃锃闪着光芒玄铁宝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枯松客那力掌下存活下来,这可是自己下山以来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与人比武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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