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深夜,楚君然也是累得筋疲力尽,在也走不动,便在一个隐蔽地方胡乱住了一夜。翌日醒来,肚中饥饿,口渴难忍,只是周围又是荒无人烟,飞沙走石,哪里有可以找到吃的地方。
就在苦恼之际,就见眼前的一条羊肠古道走来一支商队,马蹄嘚嘚,车行辚辚,十几辆马车个拉着一只大木箱,上面还个站着五六名持刀的大汉,浩浩荡荡开向北边。原来是镖局押运货镖的。
楚君然刚要离开,就听身后有人在叫唤,好像是在叫唤自己的,急忙回头看,只见商队停下来,一个赶车的拉住缰绳不住地呵斥那匹桀骜的马,像是驾驭不住不再老实拉货行路了。一名头裹毛巾、一身麻布袍子、身材矮小的瘦脸老者下了马车,叫道:“小子,你过来。”
楚君然听清了真是在叫自己,听口音不像是河北一带的,像是江南一带的的吴语,滑润绵软,极为好听,当今在大唐极为流行受宠,不少文人儒客都刻意去学这种口音。想到和程云燕的口音差不多,竟陡生一丝亲切感,拱手道:“前辈有事叫小子么?”
那老者笑了笑道:“年轻人你这要到哪里去?”
这正问到楚君然心头之上,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你不是向北走么?正好一块,也好有个照应,这里荒无人烟的。”
楚君然顿时感到一丝温暖,喜道:“也好,我正苦恼没个做伴的呢。”
老者问道:“你会赶马车么?”
楚君然先是一怔,思量片刻,道:“会些,但赶得不好。”
老者嘿嘿一笑,道:“那就好,只要会些就好。我们到一名车把式受了风寒病倒了,少了赶车的,行路极为不便,你就帮个忙,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楚君然忙道:“不用不用,我不要甚么好处,只给——给些食水就行了——”说到这感到十分难为情。
那老者笑道:“好说好说,车上有的是牛肉美酒,你随便吃就是。”
楚君然大喜,想到这样正好还可以躲避枯松客的追杀,可谓一举三得,谢过那老者,跳上马车,“嘚嘚”一叫,御车而行。
原来这条荒道还是一条官道,行出荒凉之处,就到了一段渐近人烟的地界,前面是一所驿站和关卡,楚君然心道:“看样子木箱装的东西好有分量,不知是甚么贵重东西,镖队只捡官道明路走,是怕有贼徒响马剪径的了。”
走到关卡之处,就见那老者掏出一块黄澄澄的腰牌来,在关卡校尉面前一晃,那校尉顿时诚恐,点头哈腰的,赶紧撤卡放行。
楚君然感到奇怪之极,那老者手中的腰牌到底是何物,竟有这般好用,就连官府见了也是唯唯诺诺的,好不恭谨,恐怕不是江湖上的一般物什,而是官府公门的,如果是这样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江湖上的一个小小的镖局,怎会有官府公门的令符呢?
正好老者就坐在楚君然身旁,大约是不放心楚君然的车技和他身后的那只诺大的木箱。楚君然见老者对那腰牌很小心,给校尉看完,急忙揣在腰间,像是怕别人看到,而这里只有自己是别人了,心想自己跟着他们走可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来路,别是有何不妥,便就问道:“前辈,你们是哪里的镖局?”
那这老者嘿嘿一笑,道:“江南镖局的。”
楚君然哦一声,又缰绳抽甩一下,呵斥马一声,再问道:“晚辈看车上装的木箱分量很重,像是很贵重的东西罢,是要押送到甚么地方去啊?”
那老者淡淡地道:“也不是很贵重,只是玩物罢了,只要送到范阳就行了,到时赏你几两银子的。”
楚君然不知道范阳在哪,但也不好再问,至于几两银子,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车行辚辚,走了几日,出了河阳郡地面,又行了一个多月,便到了霸州界边。这一路上真是顺通,官道上除了一块腰牌开道外,驿站都准备了好了马和草料,干粮更不在话下,而赶马的车把式也有的换,只是那老者没有换下楚君然,这让楚君然十分感激,同时可以确信,这不是一般镖局或商队,而是大有来路。
来到霸州城,老者吩咐人把十几个大木箱卸到一个又官军把守的大院内。楚君然奇道:“我们到了范阳了么?”老者道:“就在这了,范阳不去了,小楚子,你我也算是有缘,老夫姓邹,这里有几十两银子,拿回家置上几亩地,娶上一房媳妇,安生过日子罢。”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来。
楚君然咧嘴一笑,娶媳妇是从来没想过的,至少现在没有,伸手接过银子,也不推辞,躬身道谢,刚转身走,又忙道:“对了邹前辈,不如这银子我就不要了,给我一匹马罢,我家在很远的地方,骑着马也好快快回家啊。”
老者摇摇头,道:“这个不行,我也做不了主,这里都是官马军骑,哪能给你。”
楚君然无奈,只好走了,也许到马市上能买匹马。出了那座大院,转过一道巷子就来到大街上街上好热闹,行人如织,人头攒动,交臂而行,更是有衣着模样古怪的胡人,甚么契丹人、回鹘人、吐谷浑人、突厥人等等,比比皆是。
街市太大,一时找不到马市,已是日近正午,肚中饥饿,就先到酒店吃些东西,刚走到一家客栈门前,就见两男一女走出来,无论模样还是身影,对楚君然来说,好生熟悉,仔细一想,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风骨子三个恶弟子:鹿小丘、吴彩霞和钟大林!
楚君然慌忙躲避,生怕他三人在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看他们走远,就转身要离开这里,刚转过身,就撞在一人身上,抬头一看,正是枯松客,心中咯噔一下,想要跑,已是晚了,枯松客一把抓住他肩头,随即大袖一腾,呼一声,已经点了|茓道,让楚君然在此受制于自己。
楚君然急忙运功解|茓,但谈何容易,心中不禁一凉,这个枯松客像冤鬼一般缠着自己,难道我非要死在他手上不可?叫道:“你还是快快杀了我倒干脆利索,省得你费这般周折!”
枯松客嘿嘿一笑,道:“枯松客是甚么人物,能让你这小鬼逃脱了?好小子,跟着人家车队,以为老夫找不到你了,嘿嘿,倒是省了老夫的力气。”
楚君然一诧,道:“原来你早发现我?”
枯松客哼一声,道:“就你这点儿花花肠子还想瞒住老夫?不光是发现了你还是陪你走了一程,老夫还借了那小老儿几百两银子——”说着得意的呵呵大笑起来。
楚君然哼了一声,冷道:“没想到你枯松客这位武林大豪落到如此田地先是讨饭遭拒,这回又做贼偷人家银子,真是可笑又可耻!”楚君然也不怕恼怒他,寻思被一掌打死倒是解脱了。
枯松客却也不恼怒,一把抓住他肩膀,道:“废话少说,这离幽州也没多远了,想必那燕山二老已在燕山扫榻迎候我们了。走,先到里面吃些东西,吃饱了好跟老夫一块上路。”说着就拽着他走客栈内。
一进店内,枯松客就要了间雅座,叫道:“上酒来!”
店小二唱了个喏,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道:“二位客官请了!二位客官今日真是好时运,不光酒饭不用付钱,而且还能讨些好处——”
枯松客大怒,一掌枯肉掌拍在桌上,喝道:“老夫有的是银子,不是来吃白食的,你再罗唣,老夫拆你的骨头!”
楚君然心中好笑:“看样子枯松客是到哪都被当成了讨饭的了。”
那店小二唬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大师——大爷你误会了,是这么回事,今日是本州刺史的千金大小姊与褚大才子大喜的日子,刺史大人为表爱民如子,与民同乐,规定凡是在霸州城大小客栈饮酒吃饭的,都算在刺史府的,就是刺史府请客了,而且还能有幸得到新贵人的敬酒呢!二位客官,先是等等,这就快了。”
楚君然哦一声,道:“那倒是好,那刺史真是爱民如子啊,不知是哪位刺史大人?”
店小二笑道:“就是东平王的爱将,姓史,尊称为一个‘思明’也。”
楚君然又道:“那又有这等好事,怎么不见人多来?”
店小二忙道:“谁来了就告诉他,难道还号召天下,那霸州几十万——”
店小二说到这,枯松客突然大喝一声:“你说是谁?”
店小二又唬了一跳,忙道:“史思明史大人啊!”
枯松客喝道:“废话,老夫问你的是哪个褚大才子,他叫甚么?”
店小二挠挠头皮,思量了片刻又道:“好像是叫褚明玉的——”
枯松客大吃一惊,道:“原来是这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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