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张的说到这把声音压得好低,生怕被别人听到,又望了望周围,见没有人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不知楚君然内力浑厚,听力极佳,已是无意听到,楚君然心道:“这两位江湖朋友胆子可真大,要是被刺史府的人听到他们在说史大小姊,恐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姓张的又道:“原来呀,史大小姊早就和褚明玉相识了,一年前还在河间郡的‘逗蜂楼’苟且了数月之久——”
姓李的那人一声,道:“想必那史大小姊功夫极佳了,我见过那史大小姊,胸大臀翘,一副之相,一番,必是妙不可言呀!”说完就和姓张的嘿嘿起来。
楚君然顿时感到羞耻,急忙低下头,不去理会。
枯松客当然也听到了,呸了一声,道:“老夫倒想看看那史家到底是甚么货色,那史大小姊又怎么个巾帼不让须眉!”
楚君然呷了一小口酒,心道:“这下子有热闹看了。”
这时锣鼓乐声渐近,已到店外。掌柜的大喜,笑道:“新郎新娘马上就到,众位客官先好生吃喝着,如今东平王爱民如子,史大人与民同乐,这时我们河北百姓的福气啊,往后我们要更加拥护东平王和史大人啊!”
众客连连称是,也不拘谨,推杯换盏、竹筷交错,尽情吃喝起来。
枯松客蓦地站起身来,来到窗边,向下望去。楚君然也走了过去,见楼下大街上人头攒动,鼓号手后面有一人骑着高头骏马,身披锦袍,头戴高冠,披红挂彩,正是新郎官;旁边一架由八人抬着花红大叫,两侧跟着许多丫鬟和武士,便是新娘了。
枯松客咬牙切齿地道:“浑小子当这是辱门败祖!”心中想:“小妹死得早,临终托孤予我,我岂可让这小子换姓入赘别家?这样我有何面目去见妹子和妹丈?”想到这便要推窗跳下去。
楚君然忙道:“你急甚么,他们呆会就让楼来,你现在要是跳下去,瞧见没有,下面尽是穿甲地武士。”
枯松客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笑了笑道:“你小子难道不希望老夫跳下去和贼官兵厮杀起来,你好趁机逃掉么?”
楚君然冷笑一声,道:“我倒想这样,只是我没那么多心机,忘了这一节。”
枯松客也是冷笑一声,道:“那是你担心老夫打不过那些贼官兵了?”
楚君然回身又坐在桌旁,不去理会他,道:“我何必急着走呢,我还舍不得这美酒佳肴。”
枯松客也坐在原位,好像心情十分低落,这也难怪,自己一向高傲自诩,不把任何人让眼里,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如今自己的家的人却要改名换名,入赘别人家,这如何不打击自己的强烈自尊心。
旁边桌上的那两名大汉都咦了一声,姓李的道:“怎么还没来?”
姓张的道:“难道不来了,这么破的地方,人家如此高贵之人岂会自降身价?”
枯松客一听,霍地站起身,要下楼去找褚明玉。可就在这时,听得楼下阶梯噔噔沉响,就有人扯着嗓子嚷道:“伙计,给我三人个来一斤好酒,两斤熟牛肉和一些菜蔬来!”
枯松客顿时一凛,露出诡异的笑容,又坐了下来。楚君然感到奇怪,听得声音有些熟悉,又听到一女子笑道:“要是卧云谷早没了就好了,这花花世界多有意思!”声音未消,就从楼下走来两男一女。
楚君然也听出来了,竟是卧云谷风骨子的三个弟子:鹿小丘、吴彩霞和钟大林!
店小二忙上前招呼,引着他们到一空桌上坐下,店小二笑道:“三位真是来得早不容来得巧,史大小姊和褚大才子这对新人马上就来了,快坐下好生享用,酒菜都不要钱,刺史府全包了。”
鹿小丘嘿一声,道:“世上竟还有这等好事!那史大小姊和甚么褚大才子倒是慷慨,我们就在此讨上杯喜酒喝罢!”
楚君然和枯松客坐的桌子在偏角边,并没有让鹿小丘等人看到。楚君然笑着对枯松客道:“你得手下来了,是来找你的罢?”
枯松客脸上肌肉抽搐几下,眼中射出利光,全身散发出浓厚的杀气,嘿嘿笑道:“老夫今日是走了好运了,遇见这么多贵人,好极好极!”
楚君然摇摇头,心道:“这下枯松客又要大开杀戒了。”
店中虽然人声嘈杂,但楚君然和枯松客都内力深厚,听得见鹿小丘等人说的话。就听钟大林说道:“却不知这史大小姊是不是史思明的人。”
鹿小丘嘿嘿一笑,道:“钟师弟你难道想不到么,在霸州除了史家的人有这么大的财势,出嫁宴请霸州郡所有的人,还有第二个人家么?”
钟大林连连称是,道:“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娶到史思明地千金。”
吴彩霞瞪了他一眼,啐道:“反正你没有这福气,你是羡慕人家了?那何必要出来跟着师父闯荡江湖,还不如回老家讨个老婆安稳的营生。”
钟大林急道:“师妹,我何时有这般想法了,你尽是胡说取笑于我,你难道不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么?”
吴彩霞一摆手,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话,也不怕让人笑话!”
鹿小丘道:“钟师弟啊,怪不得师父说你没个大出息!师父让我们来霸州难道就是让我们来逍遥自快乐的么?师父虽然久居卧云谷,却对当今之势看得十分清楚,如今东平王雄踞河北,掌握重兵,势高权重,必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业,师父是想投在东平王麾下,干些事业来,也不枉平生志气!”
吴彩霞点点头,道:“这还用你说,我却是早知道了。”
钟大林却道:“东平王不是在幽州么?那师父怎么不去幽州而在这霸州呢?”
鹿小丘嘿一声,道:“我看你十窍开了九窍,是一窍不通啊!东平王是何等人物,岂能在意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只有先通过了这霸州刺史史思明,才有希望投在投在东平王府。嘿嘿,就凭这我们这么一身业绩,还不是在东平王府一鸣惊人!”
吴彩霞笑道:“不错,在江湖真是倦了,要是在官府做个官,将军甚么的,也不是不爽啊!”
说完,三人齐声大笑。
楚君然心道:“风骨子倒有心计,在江湖呆不下去了,想到了做官了,这是可笑啊。”
的确,在江湖中,是不屑于朝廷和官府打交道的,更不用是说转业做官了,那是让人瞧不起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早期时武林各个门派跟随不同的军阀义军征战打天下,结果除了少林等几家收益外,都没有甚么好下场的,从此给以后武林门派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枯松客嘿嘿一笑,道:“老夫当初当真是小看了风骨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志向,不屑于争霸武林,想要争霸天下啊!老夫佩服佩服!”
楚君然笑道:“凭着枯谷主的一身绝世武功,要在朝廷里做的一官半职的也不是难事啊,说不定还能做个大将军甚么的也不一定。”
枯松客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也学会了耍嘴皮子了。”
楚君然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又见鹿小丘把店小二叫过去,问道:“那褚大才子到底是是甚么来路啊?”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三位还不知道啊,这史大小姊便是本州刺史的千金小姊,而那褚大才子呢,正是文武双全的褚明玉褚大才子!”
“褚明玉”这三个字一出来顿时让这三人怔住了,都张大了嘴呆若木鸡。鹿小丘一怔神,忙问道:“甚么?你说是谁?”
店小二笑了笑,道:“褚明玉褚大才子,难道你们与褚大才子相识?”
吴彩霞突然拍案而起,大喝一声:“放屁!”
店小二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喝斥,吓得双腿一软,哎吆一声,一坐在地上。
吴彩霞铮一声,拔出钢刀,指在店小二脸上,喝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老娘就割断你的舌头!”
鹿小丘急忙拦住她,叫道:“师妹你要作甚,可别坏了师父的大事啊!”
这时众客都吓得往外跑,就听楼下阶梯处有人叫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是都要到哪里去!”声音粗犷浑厚有力。
说着就走来一个身穿酱红色官袍的人,身后陆续上来十几名武士,长得都是熊背虎腰,人高马大,各个身披亮甲,腰挎弯刀,看他们目色和脸庞,并不像中国人。
众客都吓得急忙回身到原座上,各个带着惊恐之色,像是见了凶神恶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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