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一路哀鸿痛与哭

苏紫阳伸手抚着杜横波的脸颊，幽幽地道：“对不起横波——”

杜横波还没有流下眼泪，因为她没有彻底绝望，等待着最后，也是现在唯一的答复，那就是：

“你是故意输给张屏峰的么？”

苏紫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在我输给张屏峰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已经碎了，多的是对你的歉责。”

杜横波叹一声气，道：“这也难为你了，在情与义之间做出选择，差不多是世上最痛苦与残酷的，我何必怪你呢。”

苏紫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个女人，苦苦等待着自己近十年青春，不！应是几十年，一辈子。可想而知，这些年的思念、煎熬，还有对未知的将来的等待，一直折磨着她决绝而脆弱的心，她一切的希望却被自己深深地破坏，即将弥合的伤口再次受到伤害，是多么的痛苦与残忍！

后悔告诉她这些，但一直隐瞒着她，是对她更大的残忍，只有告诉她这些，也是内心的释负和对她的爱的尊重。

紧紧的抱着，抱着这自己一辈子也偿还不清的女人，往后就是天塌地陷，乾坤倒转，也不会再分开，永远不会——

云台山下。

晴空无云，风和日丽。

苏紫阳和杜横波离开云台山，决定前往聚剑山庄。

本来是要让陆灵溪留在山上养伤的，但陆灵溪执意要跟着去，这除了她身上的伤好了以外，还有自己的打算，想到聚剑山庄既然这般热闹，好事自大枯松客说不定会去露露风头，那楚君然自然也就去了。苏紫阳和杜横波无奈，只得带着她去了。

还未到怀州，路上就遇到聚剑山庄的人，正在召集武林之士到聚剑山庄助拳，当然是有酬劳的，一般不是太出名的一人五十两银子，小有名气的一百两，声名煊赫的高手一千两银子！聚剑山庄的人还举了典型，像太乙教和少林寺的高手就是一千两银子，说不定还多；像丐帮的舵主、长老一类的，就是五百多两，五十两的价就是苏紫阳等三人化妆的十分不出名的这等人。

苏紫阳自然不是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

苏紫阳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便买了一大范阳斗笠盖在头上。杜横波看了笑道：“这让人一看你就古怪，说不定还让人错以为你是那杀人恶魔，我是学过一些易容之术的，让我给你乔装换面。”到了一家客栈，在房里乔装打扮起来。

苏紫阳建议扮成道人，那杜横波师徒俩只能跟着扮成道人。

很快，三个道人就活脱出现了，相貌更是变了许多，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陆灵溪觉得十分好玩，就问道：“如果有人要问我们是哪家道观的，我们又该怎么说？”

苏紫阳想了想，道：“世上叫三清观、玉清观、三元观的甚多，我们不必去学他们，不如就叫做‘碧水观‘罢，河北博陵一带的确有家碧水观，那些年已是荒废了。”

杜横波又问道：“那我们又叫甚么道号呢？”

苏紫阳不假思索地道：“我就叫做紫阳道人，横波你叫灵波子，灵儿就叫灵溪子，你们也是正好与‘碧水’相连。”

杜横波和陆灵溪都觉妥当，自然没有异议。

三人下楼吃饭，就听隔桌几个汉子边饮酒边嘀咕着甚么，一个头上围黑布的汉子道：

“聚剑山庄在江湖中名不见经传，就是有两个臭钱，而祖宗留下的玩意儿都丢了，如今却一下子出了大名，想必整个武林都知道河南怀州有这么个门派了。”

旁边的胖子哼哼两声，道：“可别馋这个，那聚剑山庄可也不想出这个名，等待着他的无非就是灭门。”

黑布头道：“不会罢，我觉得既然断剑杀生令主没有在正月十五来，等到天下武林高手都聚齐了，他会再来，说不定是个调虎离山之计，或者想出一下风头罢了。”

胖子道：“那也未可知！”

苏紫阳有意打听这方面的事，就端着酒杯站起身走过去，笑道：“原来是金戟门的英雄，幸会幸会！”

金戟门的人见到苏紫阳一身道人打扮，真的是有一副仙风道骨之容，便知是非庸才，都站起身来，胖子忙道：“道长是——”

苏紫阳道：“贫道是碧水观的，诸位请了。”

金戟门的人都施一下礼，心中嘀咕：“没听说过。”胖子道：“道长有事么？”

苏紫阳应邀坐了下来，道：“几位是上聚剑山庄助拳的罢？”

几人都点一下头，黑布头道：“我们可不是为了赚那几两银子，太少——”胖子忙Сhā上话：“是几百两银子，聚剑山庄要赠我等八百两银子叫我们去助拳，呵呵，我们可不是为了银子，江湖混乱，武林祸灾，我们去管管是天经地义的！道长，你说我说得对么？”

苏紫阳微微一笑，道：“阁下言之有理！”

黑布头问道：“你也是助拳去的？”

苏紫阳嗯了一声，道：“贫道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几位可否赐教一二？”

黑布头又问道：“那你领到银子了？”

苏紫阳莞尔一笑，道：“领到了。”

黑布头再问道：“多少银子？”

苏紫阳有些忍俊不禁，笑了笑道：“区区五十两，聚剑山庄真是出手豪阔，慷慨有加。”

黑布头再要问些银子的事，苏紫阳抢过话，问胖子：“不知道那断剑杀生令主是甚么来路？”

胖子也十分忌厌黑布头的喋喋不休，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就道：“道长看样子是久在仙山闭关修真，不知这凡俗之事，而一听到银子就义不容辞地来了罢？”

苏紫阳听出胖子是在取笑自己，淡淡一笑，道：“阁下见笑了。”

胖子有似笑非笑地道：“那我就跟你们说说。”说着把头一转，朝向身后的一桌，也就是杜横波和陆灵溪之处，看到了她二人一直侧着头静听着，有意说于他们一块听。

又道：“你要是连短剑杀生领的事一无所知，上了聚剑山庄，那里皆是少不了当今武林大家和名人，省得笑话你们，笑话你们是阱底之蛙也就算了，怕是说你们是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来滥竽充数的，岂不是坠了贵派的威名？”

苏紫阳见这胖子对自己是万千的瞧不上眼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屡屡奚落而不说些自己想要知道的，心中颇愤。

杜横波和陆灵溪在一旁觉得十分好笑，都是掩口而笑。

胖子一阵冷嘲热讽之后，才道：“你我也算是有缘，就跟你们好好说说罢。也就是短短几个月前，江湖上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剑法出神入化的神秘之客，自称叫‘断剑杀生令主’，说到剑法要比剑圣张屏峰高出三成之外，说到内力修为，要高出云崖幽人苏紫阳近二成，这一点儿也不夸张的！”

苏紫阳点点头，道：“中华武林藏龙卧虎，人才辈出，那苏紫阳和张屏峰的，也不见得就是天下第一，超过他们或许大有人在。”

胖子嘿的一声，道：“这位道长真是好大的口气，有一个断剑杀生令主超过东西二圣就已经不容易了，还大有人在呢，难道道长的武功就已经超过了他们了？”

苏紫阳一笑，道：“取笑取笑，阁下还是接着说罢。”

胖子白了苏紫阳一眼，又道：“看道长的一身仙风道骨，像是有两下子。”又转头看看杜横波师徒，道：“这两位道长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容貌姣好，像个女子，不知武功上的造诣如何了。”

见杜横波不悦，要驳自己，便快道：“那断剑杀生令啊——真是邪门得紧！好像是冤死鬼复生，跟整个武林有仇似的。灭了中州、河朔十几家门派，杀了德高望重的杨伯铮、公孙渔两位武林耆宿，伤亡了少林、太乙不少高辈弟子。最后还要杀尽整个武林的高手，这不，聚剑山庄倒霉了，要在它那里再次磨砺磨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剑，扬言要挑战整个武林，逼洪云盟主把位子让给他。”

黑布头Сhā上话，道：“你们还是别逞能真的上了山，白白送死，还是像我们一样，拿着银子就——”

黑布头没有把话说下去，看着胖子异样的眼神，知道自己又多说话了，伸出舌头表示知错，垂下头，不再说了。

苏紫阳淡淡一笑，道：“那不知上聚剑山庄助拳的都有哪些门派？”

胖子似乎有些心虚，怔怔一笑，道：“那武林盟会肯定得去，这是他们岂能不管？说不定盟主也要去，人家跟他抢位子，他难道还能做得住？别的嘛，刚我知道的就有游龙帮和丐帮这两大帮。嗯，少林、太乙吃了亏，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就算他两家没吃过断剑杀生令主的亏，也是要去的，他们可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还有吕梁派，是要报血仇的。对了，这次英雄齐聚聚剑山庄早在聚剑山庄接到杀生令之前就开始筹备了，据说是由游龙帮做牵头的，故而等到聚剑山庄少庄主接到杀生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门派开始前往聚剑山庄了，否则断剑杀生令主真的在正月十五那日来，聚剑山庄在短短几天的时间能召集到众英雄对付来敌？没想到游龙帮这般有先见之明啊！”

苏紫阳微微一震，问道：“游龙帮？可是范阳的游龙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