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微微的嘟起了嘴。
梅香瞪了屯泰一眼,老实巴交的屯泰这才讷讷道:“公主第一次射靶,能不脱靶已经很不错了!”
哪想,他这话一说完,兰馨的脸色更难看了,摸着牛筋的弓弦恨恨道:“屯泰!摆好靶子!再来!”
屯泰赶紧加了一句:“奴才说的是实话!奴才第一次射箭的时候就脱了靶子的!”
兰馨盯他一眼,跺了跺脚:“摆好靶子!”
梅香气得踹了屯泰一脚,捧了糕点茶水过来:“公主先喝一口茶,吃点儿东西!别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正事。”
兰馨颇有些郁闷的点点头,知道那一箭自己并非射不中,而是臂力不够,才在羽箭出手之时,指尖抖了一下的缘故,实在不是着急就能够弥补的事儿。便对自己的不满急切有些好笑了。
哪想,她刚刚捏了软糕在唇边咬了一小口,旁边儿却响起皓祯的声音:“那名奴才说的不错,公主的箭法实在是让皓祯佩服!”
兰馨惊讶的回过头去,就见皓祯一身月牙白的暗云纹锦袍,束了条白玉镶金的腰带,身侧挂了块碧绿的翡翠玉佩,正玉树临风的站在月牙儿似的拱门边儿,双目熠熠生辉的看着她。
脸上的赞叹、敬佩、喜爱全不似作假!
兰馨不由得微微皱眉看向梅香,梅香怔了怔,迟疑的凑到兰馨耳边道:“公主,想是您今个儿要射箭,咱们的人都到内院儿来了,外院守着的便都是岳礼贝勒遣来的奴才了。”
她撇撇嘴,不屑道:“公主您知道的,这整个贝勒府,谁不想那位额附得了您的欢心得了皇上的欢心?没了咱们的人守着,这些下贱的奴才谁不赶着跑着将这位额附爷迎进来啊?”
兰馨点点头,低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公主房’不需要这种‘额附爷’的奴才!”
梅香眉开眼笑,一甩帕子福身道:“是!奴婢绝对好好的惩治那些不长眼睛的奴才!”
皓祯昨夜忐忑了一晚,到天明的时候才睡下,可他刚刚睡下没一会儿,倩柔就带着白吟霜找上门来了。
倩柔本是为了安慰昨晚同样一夜不得安眠的白吟霜才带她过来看看的,可等她知道公主昨晚压根儿就没宣过皓祯,倩柔却又急了。
她顾不得白吟霜一脸的惊喜,一把拉住皓祯就急切的道:“糊涂!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公主房守卫森严,你不多多求见,公主怎么会想得起你来?公主想不起你来,你委曲求全、吟霜委曲求全、吟霜肚子里的孩子委曲求全还有什么意思?”
她也顾不得安慰一下子摇摇欲坠的白吟霜了,只立刻吩咐了小寇子和伶俐的大丫头们将皓祯好生的收拾利落了,便将皓祯从房里撵了出来,硬要他去淑芳斋见上兰馨一面!
皓祯只能不情不愿的出门,可一回头,却见白吟霜一只手趴在门边,一只手扶在肚子上,一直一直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泪光盈盈,满满的全是舍不得。
皓祯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
他终于不忍,又转头冲了回去,握着白吟霜的手连声道:“吟霜你不要多心!不要生气!不要害怕!我就是听额娘的话,去见见固伦公主而已,我很快就回来!我会回来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儿子说话、看书,听他的额娘弹琴。”
他的目光从白吟霜的小腹上移了上来,看着白吟霜的眼睛,抚摸着白吟霜一瞬间有些惨白的脸,极其深情的道:“吟霜,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跟什么人在一起,你都要记得!我也只要你记得!你已经先入为主,占据了我整个心灵,我没有丝毫空隙,再来容纳他人,无论是我的身体,或是我的心灵,都会忠于这样一份感天动地的爱!”
他低吼着,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吟霜,像是说给别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只可惜,白吟霜的心早已让那句“我们的儿子”搅得乱糟糟的,哪里还听得进去?
白吟霜艰难的扯起嘴角笑笑,连连将皓祯往外推:“是是是!我记得的!我明白的!我会在静思山房里等你回来!你好好的陪着公主吧!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却抢走了属于她的爱,我已经非常内疚、非常自责了,拜托你,代替我好好的照顾公主,千万千万不要让我更加难过、更加自责了!”
皓祯为白吟霜的善良深深感动了,他又看了白吟霜一眼,就听白吟霜几乎是慌乱的道:“她是妻,我是妾;她是高高在上的固伦公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女。我……我不能越过她去……不能!所以,皓祯,我要你记得,要爱我,先爱她!要亲近我,先亲近她,请你,求你,拜托你……”
皓祯为白吟霜这段极其动情、极其大度、极其热烈的话深深的撼动了,他一把拉过白吟霜兜头就吻了下去!
他握住白吟霜单薄的双肩,他含着白吟霜颤抖的唇用力的吮吸,他将自己的气息深深的烙印在白吟霜的身上,良久,才看着白吟霜用力的道:“吟霜,有你和公主这样好的两个女子懂我知我,我夫复何求!”
然后,一转身,向着淑芳斋走去,丝毫不知道他的身后,白吟霜的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只能嗫嚅着嘴唇满目茫然的道:“有我……和公主吗?你亲吻着我,拥抱着我,心里却在想着公主吗?天呐!”
她抚摸着小腹,泪珠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终于狠下了心。
而皓祯,则一脸喜气洋洋的走到了淑芳斋,求见公主,却得知公主正在院中练箭,不容打扰。
皓祯无法,犹豫着要不要等一等,还好护卫淑芳斋外围的侍卫都是贝勒府的旧人,想到皓祯的身份,哪里敢让他久等?就放他进去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个端庄、温柔、高贵、雍容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英姿飒爽的一面!
只见兰馨站在早晨的阳光中,红唇轻抿,没有一点儿饰物的发丝上还沾染着细小的露珠儿,本是如出水芙蓉般惹人怜爱的女子,却是一身红色骑装!
她手挽雕弓,口中清喝,手中羽箭脱手发出唰的一声,那弓弦震动,竟是带着他的心也嗡嗡的颤动了起来!
皓祯握着拳,呆呆的看着兰馨,这一瞬间,心潮起伏澎湃竟是不可抑制!
初见时,他以为兰馨是雍容美丽的牡丹花,可她却向他展现了如同带着露珠儿的茉莉花一般小巧可人的一面。
如今,他又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热烈灿烂如同枝头蓬勃拥挤、争相绽放的迎春的一面儿!
他不禁想: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啊!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曾看见的美丽还未曾捧出呢?
皓祯这样想着,于是情不自禁的赞叹出声:“那名奴才说的不错,公主的箭法实在是让皓祯佩服!”
他看到兰馨闻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惊讶,嘴角沾了点点糕点屑沫,娇艳的面庞上还带着一点点羞涩的红晕,有一种纯真可人的美丽,分外的夺人心神。
皓祯一下子就笑了。
这一瞬间,他看不到梅香、看不到屯泰,甚至不曾想到他刚刚才对吟霜许下的诺言,他的眼中、心中完完全全的被这个美丽的、雍容的、温柔的、勇敢的、各种各样的高贵公主占领了!一点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第 32 章
兰馨见皓祯直愣愣的看着她,发亮的眼神儿中透着忐忑、内疚,还有掩饰不住的仰慕,那射箭的兴头一下子就被扫得干干净净了。
兰馨摆摆手让奴才们把靶子等等物什好生收拾了,却见屯泰巴颜还有苏嬷嬷和梅香个个都动也不动,严阵以待的侯在了她的身边儿,只将这些事儿指使那些底下人做。
兰馨轻笑一声,心头划过一丝温暖,抬头却见对面儿的皓祯面上透着几丝尴尬,便善解人意的招呼了皓祯到后面的小花园里坐下。
这小花园原是淑芳斋后面的一块空地,空地旁边儿还有一座不大的小亭子,建在一条不过两尺深的小溪上。
小溪是从贝勒府的正湖里流过来的,偶尔还能见到两条小鱼。
兰馨见了喜欢,便禀告了岳礼一声,将这块地也圈进了淑芳斋的院子里。
岳礼自然应允,忙不迭的要找人过来收拾,兰馨却不愿意有旁人Сhā手自己的住处,便谢绝了岳礼的好意,只在练武的空隙里跟梅香等人并几个粗使奴仆一起动手将空地打扫了出来,种上了些不甚名贵却好看好养的花花草草,又将亭子粉刷了一遍,这被人遗忘的小块空地便焕然一新了。
当然,虽说是跟梅香一起动手,可她哪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其实也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倒是梅香他们总不忘一个劲的夸奖兰馨有眼光、会理事,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兰馨看着这块儿不起眼的空地,如今也不过一月光景,已是郁郁葱葱一片儿,花丛间还用各色小石子铺出几道花型算是间隔,旁边的小溪里也养了些小鱼苗,在水面上浮着的几朵紫色无根花茎须间游来游去,的确讨人喜欢。兰馨便也欢喜,就厚着脸皮将赞美统统收下了。
倒是梅香老是抱怨,这些小鱼苗游啊游的就游回贝勒府的大湖里去了,真不知好歹!惹得兰馨笑了一回。
皓祯见到往日荒凉的一小块空地如今却是小桥流水别有情趣,禁不住又对兰馨高看了一眼。
他当日曾将白吟霜安置在帽儿胡同,那里好歹还是个四合院儿,比起这块空地的荒凉是要好得多的,白吟霜住了个把月的时间,夜夜与他缠绵,日日与他爱语,房间里倒还好,收拾得干净整洁,可外面院子里的摆设安置却是半分心思没花,甚至,若不是皓祯自己时时周济,恐怕她一个人都没法过下去。
如此,与兰馨的蕙质兰心一对照,就明显的落了下乘。
皓祯目光灼灼的看着兰馨,想要伸手去握兰馨搁在膝上的柔荑,却被苏嬷嬷的老眼瞪住,只能安安分分的坐着。
恰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说兰馨让去庄子上接的额附的房里人到了。
皓祯一听,心头立刻砰砰砰就是几跳,想到昨日兰馨不曾召他,便以为是这个原因,于是也顾不得那边儿有两个身影越走越近,便急急的对兰馨道:“公主千万不要多心,那时皓祯……”
他迎上苏嬷嬷冷厉的眼神,只能改了口:“那时奴才年轻,额娘……额娘便替奴才选了几个房里人……奴才对她们绝无那种心思的!”
兰馨侧头对皓祯笑笑:“兰馨知道,额附不必着急。”
这样说着,那两个明显刻意打扮过的女子便走到了面前。
果不其然,两名女子都是水做一般的秀气人,虽说不是顶漂亮,却自有一股北方不常见的江南水乡般的秀美。
细细的眉不描而黛,小巧的红唇莲米似的,配上一双杏仁儿一样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灵气。还有那纤细的身姿,柔若嫩柳,却是跟兰馨的端庄雍容完全不同的。
兰馨早已在塞外欣赏惯了干练狠辣的女子,对这样的女子只能心头叹息一声,面上却含笑看了皓祯一眼,皓祯只能不自在的转开了视线,让两名怯生生却极其热烈的盯着他的美人露出了一脸的失望。
兰馨拿指尖轻轻的扣了扣桌面,也不看她们只淡淡道:“怎么就你们两人?本宫听说,额附之前是有三名房里人的吧?”
两名女子对望一眼,一名穿杏黄|色衫子的女子站上了前,对着兰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低声道:“奴婢香巧见过公主,公主金安!回禀公主,本来是还有一位杨姐姐的,可杨姐姐向来身子弱,自送到庄子上后就一病不起,前些日子已经去了。”
她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兰馨不消细想,心头已明白了大半,只泰然的看着这两名女子演戏。
她既然要将这几个女子接回来,看她们斗个天翻地覆,好别来招惹她的一亩三分地,怎么可能半点不了解这些女人的情况?
皓祯的三名房里人,其中香巧和玉簪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打小在贝勒府长大的,根基深厚,伶俐讨巧。而那个姓杨的,却本是大家闺秀,是家里犯了事儿,全家女眷都被贬作了婢子,才让牙婆子弄出来卖了的。
姓杨的姑娘卖进当初的硕亲王府的时候,已经十三四岁了,琴棋书画多多少少懂一点儿,算得上是个才女,加上模样生得好,就被收到了初通人事的皓祯的房里。
她跟那些不识字的奴婢们不同,多多少少能与皓祯谈到一块儿,便分外得皓祯的青眼,隐隐有扶作姨太太的趋势。
可她大家闺秀惨遭横祸,心情自然郁结,在府中又没有半个人可以相互扶持,暗地里对她下绊子的必定不少。如此一来,等皓祯被指了婚,尚了兰馨,三个房里人都被撵去了庄子上,姓杨的姑娘就这么去了也是能够想到的。
兰馨转头打量皓祯,见他听到姓杨的姑娘去了时略微愣了愣,心头多少有些欣慰:这男人至少还记得那个姑娘的!
可是,转眼,皓祯或许是注意到了兰馨的目光,立刻就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目不斜视的,兰馨心头反而不虞了。
哼!这便是男人!这便是男人的专情!不过是在心里给你留了一小块儿地方,没将你整个的撵出去罢了!
兰馨是堂堂公主,对这些下人、尤其还是皓祯的房里人,能接回府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再柔和了,恐怕就会被人看轻,以为她好欺负。
因此,兰馨对香巧玉簪两人倒没甚好脸色,只淡淡的命她们自个儿介绍一下。
香巧玉簪两人都是奴婢出身,对兰馨这种金枝玉叶是天生的怀着敬畏心理,能重回府中已经是谢天谢地感激不已了,更加不可能生出要取兰馨而代之的心思,对于兰馨的吩咐也没有不敢听从的道理。
两人赶紧诚惶诚恐的细细说了,对待兰馨竟是比对待皓祯还要恭敬柔顺几分。
那个香巧是跟着皓祯最久的,她的娘亲就是倩柔身边的老人,所以才十岁就开始伺候皓祯了。而玉簪的爹爹则是负责贝勒府郊外田庄的大管家。
两人在府中的人脉根基果然都不错!
兰馨抿了口茶,心想:不知道白吟霜那些小手段对付不对付得了这样两个人?
皓祯在一旁听着,简直是坐立不安,只担心兰馨还在生他的气,又悔恨自己怎么就撞上了这么个时间,更加后悔怎么不自己把这两个丫头接回来,如今可要怎么收场?
他偷偷的去窥兰馨的面色,却被巴颜用力的一哼警告得不敢再放肆。
兰馨听完两个女子的话,便点了点头,淡淡道:“行了!本宫都明白了!你们既然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便该知道府里的规矩。以后,你们两人还是跟在额附身边伺候额附就是,若是有机会,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兰馨见两个女子猛然抬起头来,面上全是喜色,立刻冷哼一声,盯着两人冷声道:“本宫待人仁厚,没犯着本宫的,本宫自然以礼相待,可若是犯到本宫手上了,本宫还有出嫁之前皇阿玛的亲口旨意,是可以便宜行事的,你们可明白?”
两名女子脸色顿时煞白,连连点头应是,兰馨这才露出点儿笑容道:“放心!本宫先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你们好生遵照就是,本宫还不屑为难你们。”
兰馨顿了顿,又喝了口茶,才在两名女子胆战心惊的目光中缓声道:“本宫接你们回府,是怜惜你们,不是放纵你们!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人敢背着本宫搞出些什么事儿来……”
她转头笑道:“苏嬷嬷,这宫里的惩罚、规矩就劳烦您跟她们说说了!”
苏嬷嬷面上老皮一抖,大声应了“喳”,吓得两个女子浑身一颤,便见苏嬷嬷抬头挺胸中气十足的将宫里的规矩一条一条的背了出来。
苏嬷嬷声音大,规矩又背得熟,这么一溜串儿的背出来,两个女子哪里可能记得住?可又不敢造次!两人不过听了十几条就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惶惶然看向皓祯,却见皓祯如老僧入定般坐着,根本就不看她们,心头一下子就凉了,顿时明白这府里的主人眼下已经换了。
两名女子虽然没甚学识,可也是在主子们身边长大的,又受长期服侍主子的老人教导,最是人精。
她们想着,兰馨肯接她们回来,已经是大度了,就算日后她们在府上出了什么事,也绝没有怪到公主身上去的道理。又想到公主高高在上,必然不可能夺走整个的额附,而她们的身份,只要一门心思的讨好兰馨,一门心思的讨好皓祯,日后有个一子半子的,开了脸,便算好的了。
这些奴婢是天生的下人出声,知情识趣,绝对不会升起从公主手里抢走皓祯的心思。在她们眼里,只有紧紧的抓住了公主,皓祯的身份才有保障,也才能给她们保障。
兰馨这一番下马威下来,两人均已明里暗里表现出了依附于她的意思,让兰馨也放下了心来。
恰在这时,菊香跑过来附在兰馨耳边道:“公主,白姑娘过来了。”
兰馨一怔:“她怎么在这会儿过来了?”
皓祯显然也听到了,惊诧的转过脸来,心中悔恨:想是他答应了要回去陪吟霜却久久不至,吟霜才找来的。
便开口:“公主……”
兰馨笑道:“额附放心,兰馨不会为难吟霜姑娘。”
她敏锐的注意到香巧和玉簪眼里的嫉恨,心道:远在庄子里还能得到府中的消息,这才是根基深厚的婢子!
兰馨笑对了皓祯道:“想是过来学规矩的。前些日子福晋便说要将吟霜姑娘送来学规矩,我想着吟霜姑娘刚刚诊出有身子,便不急,这么一拖,竟是拖了一个月了。”
兰馨算了算道:“如今,吟霜姑娘的身子已经五个月了吧?唔,胎儿想来也稳定了,这规矩便开始学了吧。有了孩子便比一般的房里人不同了,日后必定是要开脸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可不行。”
兰馨见底下的两个女子脸上都露出不满,心头笑了笑,转向她们道:“这样吧,你们也跟着一块儿学学好了,免得日后还要再麻烦苏嬷嬷一次。”
苏嬷嬷笑道不敢,两名女子却是惊喜的抬起头来:公主的意思……难道是对她们做下保证,日后也要帮她们开脸么?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往日的争风吃醋都在这一瞬间收了起来。
第 33 章
白吟霜忐忑不安的跟在菊香身后一路走来,就见公主房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端得是美轮美奂,与她的静思山房真是云泥之别。
白吟霜心头悲凉哀泣,脚下转过一座假山,一抬头,便将高高在上端庄坐着的兰馨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兰馨身边的皓祯。
皓祯似乎正转过头与兰馨说着什么,隔得这么远,白吟霜也能瞧见他的嘴角带着的那丝愉悦浅笑。
白吟霜的呼吸一下子不顺了起来,她揪着自己的领口呆呆的站着、看着,只觉得这两个人都是那么的高贵得体,一个金枝玉叶,一个文武双全,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直到领路的菊香不满的催促了,白吟霜才堪堪压下心头的酸楚跟了上去。
白吟霜口中苦涩,目光却不受控制一般飘向兰馨的小腹,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固伦公主那样高贵的身份,若是……若是再为皓祯生下了孩子,自己一个小小的歌女又要如何自处?到那时,这贝勒府当真还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
兰馨若有所觉,微微拧眉看了过来,白吟霜便如同受惊一般抬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是了!是了!这个孩子……虽然皓祯那样期盼那样高兴,却不能要!一定要不得!不然……不然便是自己的祸根!
她这样下定了决心,便瞬间生气了无穷的勇气,也没注意到亭子下面站着的两个女子,便已低眉顺眼的走近了。
兰馨的目光在白吟霜的小腹上扫了一眼,收回来时,瞄到香巧玉簪的眼神已是钉在了上面一般,一动都不想动,便笑着喝了口茶,转头与皓祯闲话起来。
皓祯也没注意,只似乎对兰馨竟然如此刻苦的练箭又是好奇又是感兴趣又是赞叹,还提出要与她比上一比。
兰馨笑着推脱:“额附说笑了,额附是得了皇阿玛亲口称赞的,兰馨怎么比得过?额附这不是笑话兰馨吗?”心里却对皓祯拿自个儿稳操胜券的东西来欺负她这样一个弱女子生出了反感,丝毫没觉得,当初哈丹巴特尔不也是这么将她欺负得没了话说的。
到了小亭的三级石阶下,菊香看了白吟霜没停的脚步一眼,抬手止住她,淡淡的道:“行了,就站在这里吧!”
白吟霜一怔,往两边儿一看,就见竟然还有两个水一般儿的丫头跟她站做了一排,正满目鄙夷的看着她。
白吟霜肩膀一缩,捏着帕子的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搅在了一起:“可是,她们……我……奴婢……”
菊香奇异的瞄她一眼:“你跟她们又有什么不同么?还不都是奴才下人!”她一甩手帕站到兰馨身后。
一边儿的香巧轻嗤出声:“大概人家已经以为自个儿是姨太太了吧?哼!没有公主点头,哪儿来的姨太太?”
玉簪赶紧拉了她两下,香巧这才瞄了一眼儿似笑非笑的公主匆匆低下头去。
白吟霜的嘴唇一下子褪去了颜色,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心酸无限的低着头,心酸无限的给兰馨行完礼,又心酸无限给仍旧毫无动作的皓祯行礼,这才用脉脉不得语的眼神楚楚的看向皓祯,却立刻被苏嬷嬷一个大力的咳嗽吓了一跳,就见苏嬷嬷盯着她一板一眼的道:“既然今儿个是来学规矩的,老奴这便说说第一条。”
苏嬷嬷慢慢的走到白吟霜的面前,看着白吟霜一双美目大声质问:“一个奴才婢子,第一要紧的就是安分守己!没有主子吩咐,谁让你抬起头来的?”
白吟霜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去跪在地上连声乞求:“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一定记牢了!再也不敢犯了!”
眼角瞄到视线里属于香巧的杏黄|色和玉簪的湖水色,白吟霜的泪水终于没止住,啪嗒啪嗒的打在了地面上。
这就是皓祯许诺给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呵!
那么美好,那么叫人憧憬,迷昏了她的脑袋,她的眼睛。
可是,转眼,皓祯就先有了她,再有了公主,没想到,再从她往前,竟然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女子!
是她傻!是她笨!竟然信了他!将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完完全全的献了出去,到如今,已是连条退路都没有了!
她怎么能不争?怎么能不抢?
公主高高在上,背后又是皇上撑腰,哪怕就那样轻轻巧巧的坐着,也自有人为她抢破了脑袋,可她是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歌女,不过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啊!
白吟霜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一小会儿,就打湿了她膝盖前的那一块石板,润出一圈儿褐色。
皓祯立时有些坐不住了,却被公主抬手拉住了手腕。
女子的馨香因为这一瞬间的靠近钻入皓祯的鼻子里,皓祯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就听公主低笑道:“额附莫急!苏嬷嬷知道分寸的。你若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冲出去,扫了嬷嬷的面子,嬷嬷以后还怎么管教下人?岂不是让兰馨也被人笑话?”
皓祯犹豫一阵,只能应是,果然见苏嬷嬷挺直了身板儿道:“念在今儿个是你第一次学规矩,老奴就不惩罚你了。以后若是记不住,可别想轻易逃脱!”
白吟霜低泣着应下,目光偷偷的瞄到公主捉着皓祯的手,皓祯也痴看着公主,心头就是一阵刀割似的疼痛。
皓祯的心也放了下来,心道:这老嬷嬷看起来凶恶,有公主在旁边儿镇着,倒也不敢给吟霜什么苦头吃。
他抬手唤过香巧玉簪,迎着两名女子惊喜又带着无限娇羞的眼神道:“你们两个是要一起在苏嬷嬷身边儿学规矩的,爷便将吟霜托付给你们了。吟霜眼下有了身子,你们好生照看着她些,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兰馨见两个女子嘴上连连应是,禁不住抬手端茶,挡住了唇边的冷笑:这个富察氏皓祯是真的不了解女人,还是以为他的身边天生就该围着数不尽的女人?
兰馨交代了几句,便让苏嬷嬷领着三个女人到内院儿学规矩去了。
香巧玉簪两人自然是欢喜无限,只觉得有皇宫里都如此有身份的老嬷嬷教导,面上荣耀得很,便是以后不能被皓祯开脸,两人凭着这份儿规矩和体面也能做到大丫头去,负责教导一府的奴才,也是个荣耀的事儿。
唯有白吟霜,面上哀泣,直依依不舍的看了皓祯几眼才离开了。
皓祯眼见着三人走远,从背后望去,都是一样纤细的腰,一样弱柳般的姿态,乍看之下,竟然分不出谁是谁,心头顿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第 34 章
苏嬷嬷的确没故意为难白吟霜,只扔出三双十寸的花盆底让三人换上,有让三人踩着十寸的花盆底一动不动的听将近个一时辰的训话。
只不过,白吟霜汉人出身,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香巧玉簪两人的,站得是摇摇晃晃,腰酸腿软,被苏嬷嬷抽好几鞭子。
还好苏嬷嬷没下大力气,不然,就习过武的人,只怕几鞭子下来白吟霜就受不了了。
不过,也还好苏嬷嬷习过武,那鞭痕抽在白吟霜身上,只不过一刻钟的模样,便散了,任谁都看不出来。
练站,便是走。
十寸的花盆底,白吟霜走就是扭,只两下,脚腕子就肿得跟白面馍馍似的,膝盖也在地上、椅子上、桌子上磕无数次,整个都青紫。
香巧张嘴又最是伶俐,开口闭口都是尖酸的讽刺,玉簪见苏嬷嬷拉着张老脸却不阻止,便也偶尔跟香巧合上句,愈发气得白吟霜泪水涟涟。
整整练习两个时辰,白吟霜心中有气,咬着牙,也不喊疼,只睁着双早已哭肿的眼睛战战兢兢的扶着凳子,强撑着不肯停歇。
苏嬷嬷坐在旁,老眼微睁,看一眼,便冷哼一声由去。
只可惜白吟霜脚腕已经肿得碰下就疼,哪里还受得样的折腾?
果然,白吟霜刚走几步,便身子一软,惊呼一声,整个人一转,小腹就向边小几的钝角撞去!
苏嬷嬷猛然站起来,还未出手,白吟霜身旁的玉簪却是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住,脚下一转,整个的垫在白吟霜身子下面!、
苏嬷嬷惊呼声,连连跺脚:“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学个规矩都滚到块儿去!还不给我起来!”
玉簪额头冷汗淋漓,撑着椅子想要爬起来,又痛呼声跌倒在地,香巧却已经嚷嚷开:“呐!嬷嬷快来看!玉簪妹妹的脚踝给扭到!”
苏嬷嬷凑过去瞧,果然见玉簪的整个脚踝都肿起来,看起来倒也不比白吟霜差。最吓人的是,玉簪的整个右臂,都被擦去巴掌那样大块皮,血淋淋的骇人!、
白吟霜的脸色一下子就白,扶着肚子又爬又跌的退到边儿,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想……没想害她的……”
苏嬷嬷一听这话,眼中精光顿时一闪,口中已经大喝开:“来人啊!给老奴叫大夫过来!”
她也不理白吟霜,只吩咐香巧将玉簪扶到边儿歇息着。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白吟霜跌坐在地爬几次爬不起来,却没人去扶她。
香巧陪着脸色有些发白的玉簪坐在边儿,与个丫头一起,随着大夫的吩咐给玉簪的手臂上药。
香巧看眼白吟霜,笑了笑,嘴里念叨着:“玉簪妹妹啊,姐姐看这伤可是严重!指不定,手臂上就得留下疤!”
玉簪扯扯嘴角,疼得嘶声,却柔声道:“姐姐的什么话,爷吩咐要我们照顾白姑娘,我们自然要将白姑娘照看好,不然,出了什么事儿,还不得怪到我们身上么?”
低垂眉眼,语气淡淡的,香巧与她处得久,却已经听出话里的怒气,便也哼一声站起来,绕着白吟霜走两步,脚下不注意般,花盆底磕在白吟霜肿胀的脚踝上,疼得白吟霜极其凄厉的惨叫声缩做团。
白吟霜瑟瑟的蜷在一起,香巧恨声道:“就怕有些人是故意要害咱们姐妹,不会领你这个情!”
玉簪拉上衣襟,遮住包裹好的手臂站起来,看也不看白吟霜,淡淡道:“香巧姐姐些做什么,我们只要尽到自己的本分就是。何况,香巧姐姐的手段,玉簪又不是不知道,杨姑娘怎么去的,玉簪还记得的。”
香巧见白吟霜顿时一抖,立刻笑开,拉过玉簪的手道:“玉簪妹妹的是什么话,我们两姐妹相处得久,对方心里的意思,自然是懂个七八层的。”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玉簪笑而不语,抬头,就见苏嬷嬷走进来,便顺着苏嬷嬷上午教导的礼仪,规规矩矩的行个礼。
苏嬷嬷满意的头,欣慰道:“你们两个丫头倒是能干的,这是公主赏你们的,拿着吧!”
背后个小丫头便捧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支缀东珠的钗子,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货色,可是,东珠珍贵,非得到关外才能采,寻常人家就算是想买也买不到的。
没有那个女子是不喜欢首饰的,香巧玉簪面上都是喜,略略推脱几句“这都是奴婢的本分”便谢了恩,一人取了一支。
两人捏着袖中的钗子,对望一眼,心头却是大定:公主是绝对的站到我们边儿!
也是!白吟霜那下要真撞下去,受害的又岂止她们两人?也是那白吟霜活腻歪!竟然敢跟公主耍些心思!
两人奉承苏嬷嬷两句,苏嬷嬷便挥挥手,遣个丫头与香巧起将白吟霜送回静思山房。
等屋里人都走干净,练完弓箭的兰馨才走进来。
梅香赶紧给兰馨奉茶,等兰馨口灌下去,梅香才有些不满道:“公主就样饶过那小贱蹄子?她敢做出那种事,岂不是故意在额附面前陷害你?”
兰馨笑而不答,苏嬷嬷果然已经对着梅香开骂,指着她脑袋道:“不然以为公主为何要特意将那两个同房接回来起学规矩?”
梅香惊诧的瞪大眼睛,捂着嘴道:“难道公主您早猜到那个玉簪会去救?”
兰馨喝口茶道:“不是玉簪,便是香巧。只不过,我以为是香巧罢。”
苏嬷嬷若有所思的头:“本来以为那个香巧是个伶俐人,没想到那个叫玉簪的倒是深藏不露。”
梅香才反应过来,拍手,喜道:“是了!玉簪不就是在借着机会向额附讨好吗?额附心里愧疚,日后对她必然要好上几分的,就么手,便赢过那个香巧,也压住白吟霜,真是好厉害!”
苏嬷嬷添句:“更厉害的是,就算白吟霜在咱们公主房出什么事,额附还真敢对公主做什么不成?还不是把气撒到们两个通房丫头的身上?可是在保命!”
苏嬷嬷顿顿:“只不过,能够如此当机立断舍得一条胳膊的丫头,的确不多。看样子,三个人之间的较量,胜负已经定。”
兰馨闻言,笑着转过头来:“一早便定。白吟霜就算有手段,也不过是江湖卖艺时学来的,哪里比得上两个丫头从小就浸在里面?”
兰馨拉过苏嬷嬷苍老的手,拿脸贴上去:“嬷嬷,兰馨不是早就给你说么?贝勒府的事儿,兰馨用不着出手,便能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苏嬷嬷笑着头:“是!咱们的兰公主也长大!”
兰馨眼神儿闪闪,垂头叹息声道:“若还不长大,难道就让个小小的额附欺负去不成?兰馨也是逼不得已啊!”
是夜,皓祯接到兰馨身边的人传话,是玉簪伤了。
皓祯想到玉簪也是在他身边跟将近三年,一贯乖巧,又不爱说话,便止住去静思山房的步子转向自己院子的偏房。
进屋,就见香巧正在给玉簪换药,那大块的伤痕看得皓祯怔,立马步就跨进去,抓着香巧的胳膊就大力的晃起来。
“你是怎么!怎么去学个规矩会学得满身的伤痕呢?”他脸色一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是不是那些奴才婆子给你们脸色看?他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好歹是我房里的人,就半点脸面都不给吗?公主呢?公主有没有什么?她有没有护着你们?”
香巧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还好玉簪撑起身子来,惨白着张小脸拉住皓祯的手臂连声道:“爷!爷您镇定儿!不关公主的事!不关别人的事!都是玉簪自己不小心!”
皓祯才把推开香巧,坐到玉簪床边儿,扶着玉簪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柔声道:“怎么会么不小心呢?看,这么好的玉臂,是要给爷跳舞的,怎么就伤到呢?”
玉簪双目含泪,带着羞涩、忐忑,垂下头去,偷偷的缩缩脚,恹恹儿道:“是,玉簪以后不能给爷跳舞,爷……爷会不会嫌弃玉簪?”
她一下子抓住皓祯的袖口,却又飞快的放开。
皓祯赶紧大声道:“怎么会!你跟爷整整三年,爷怎么会嫌弃?”
他温柔的掀开被子,果然看到玉簪的脚已经肿得青紫,皓祯一时冲动,开口就道:“公主已经同意,等明年就给和香巧开脸,爷现在先给把话到里,爷先承诺,就不用害怕。”
玉簪顿时破涕为笑,小脸在跳动的烛光下分外的惹人垂怜。、
皓祯正有些情动,一旁的香巧却哼声:“玉簪!还瞒着做什么?明明就是那人推,怎么就不跟爷说明?”
皓祯一听,顿时一下子转过头去把香巧盯住。
他虎目生威,吓得香巧退步,玉簪赶紧拉住皓祯的袖子连连道:“爷不要听香巧姐姐胡!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都是玉簪自己的错!不关……不关吟霜姐姐的事!” 皓祯的身子下子僵住,他缓慢的、缓慢的回头,看着又惊又怕又急的玉簪,虎目之中满是不相信,终于猛然把捏住玉簪肩膀,疼得玉簪整张脸都泛白。
“你说什么?你说谁?不可能!吟霜怎么可能做种事!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
他怒吼着,一把推开玉簪,伸手指着早已扑通声跪在地上的香巧和玉簪,手指一个一个的点过去,再点回来:“你们些丫头婢子!一个两个的心思不要以为爷就不知道!”
他咬牙切齿:“你们样陷害个善良纯洁的姑娘,就不会觉得心里不安吗?你们不觉得,爷觉得心凉!”
“额附爷息怒!息怒啊!”小寇子听到房里的喧哗,一下子冲进来,屈膝跪在皓祯面前,高声哀求着。
皓祯脚踢开他就往外走,却听香巧大声哭泣着道:“爷!玉簪跟您三年,整整三年啊!您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吟霜姑娘纯洁善良,玉簪妹妹又什么时候欺哄过爷您么?妹妹不但受伤,还心隐瞒,只愿自己咽下苦果,爷您就定要样伤姐妹们的心么?”
“爷您……您若果真样看我们姐妹,不如就将我们姐妹送去庄子要再也不要接回来!”
皓祯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就见玉簪臂上的白布又渗出血来,却毫不辩解,只咬着唇,泪珠儿噗嗦嗦的落。
皓祯站在门口,不出也不进,小寇子沉默不敢语,只偷偷的窥几人的脸色,终于,皓祯跨出步子,却是向玉簪走过去。
他抱起玉簪放在床上,为拉上被子,低声道:“你先歇着,爷过两日再来看你。”
然后,直起身,淡淡道:“小寇子,陪爷去趟静思山房。”
小寇子赶紧应喳,看香巧玉簪眼,便溜烟儿的跟上去。
已是四月中,却依旧是夜凉如水。
小寇子在前面打着灯笼,皓祯默默的跟着,忽然开口问道:“小寇子,如果是你,会不会刚刚回府就做出种事来?”
小寇子喃喃不敢语,良久,只道:“这话小寇子不敢乱,小寇子只知道,几位姑娘都是善心的人,不会欺哄爷的。”
皓祯点点头,再不说话,脚下已进入静思山房的门儿。
而另一头,香巧擦干眼泪,坐在玉簪床边儿,边儿为玉簪重新上药,边儿道:“妹妹回可是上了爷的心。”
玉簪垂着眼道:“姐姐的什么话,爷对那位可是看得重得很的,怎么可能会为你跟她翻脸?刚才出去,也没见怒气,不定是去找麻烦呢!”
香巧哼声道:“找什么麻烦?只要爷今晚去,那位的麻烦自然就来。我们且看着吧!”
为玉簪包扎好伤口,又拿剪子剪去多余的白布,才偏头笑看着玉簪道:“起来,那小寇子看的眼神儿,还是不太正常呢!”
玉簪啐口,躺到里面睡下:“姐姐的是什么话!那小寇子可是个……那个……”
香巧除去鞋袜也躺上床,有些不满的拍拍硬邦邦的床道:“咱俩姐妹伺候爷好几年,也没分到个单独的院子,那白吟霜倒是好手段,一来,就拿走整座静思山房!呸!”
玉簪答道:“们俩就算伺候爷好几年,也仍旧是个丫头,那位可是得福晋放话,要升做姨太太的,当然与我们不同。”
“姨太太?没有公主放话,这个姨太太,就算是福晋说也不准!”
玉簪向里面挪挪,香巧才靠过来,挤挤玉簪,打趣道:“就算小寇子是个那个,可他对……竟然么久都没忘情呢!”
两人心里怎么想不,嘴上却是嘻嘻哈哈阵才吹灯睡下,再也不去想另边儿院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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