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
“才那么一点点。”
“诸小姐,人家买一百只才八五折。”
“谁买一百只?”诸辰大表讶异。
店员见说漏了嘴,有点后悔,一想诸家是两代熟客,不妨,便压低声音,“子洋集团。”
“送给谁?”
“诸小姐,你就要这一对吧,我替你包起来。”
诸辰取出信用卡,过账。
她一看数目,乘五十,足足百余万。
彼时房产价还算公道,诸辰的嫁妆公寓约值两百余万,已召众友艳羡,子洋集团惯常送这样大礼?
店员笑嘻嘻,多一句都不肯说。
诸辰心一动:粒沙看整个世界,从这件事可以看到什么?
诸太太闲闲问女儿:“几时轮到你?”
“这个问题不好答。”
“甲君还是乙君,决定没有?“
“妈,你说呢,甲同乙,谁比较好?”
诸太太叹口气,“你若这样问,可见两个都不好。”
“不,他们都是人才,是我不想结婚。”
堂表姐妹都已找到伴侣,你不觉得寂寞?“
“可是好歹要结一次婚?”
诸太太悻悻然,“我没那样讲,你这三人行招许多闲话,我听着不舒服,你得有个了断。”
诸辰不出声。
“他们两个我都不喜欢,周专家贫,需负担父母,任意是个孤儿,无人扶持,但我不会干涉你的意向,你得尽快挑一个,要不,立即疏远,以免名誉受损。”
“也不可妨碍他人青春。”
诸太太说完把金表盒子打开,检查过,黄澄澄,坠手,证书齐全,她十分满意。
诸辰当时就决定一件事。
第二天回到报馆,她找到瑞士能力士手表总代理穗华洋行,要求访问。
对方公共关系代表听到是畅销领先报妇女版记者,十分高兴,立刻方便,约定时间,提供资料。
诸辰又拨电话到江子洋集团。
他的新闻秘书笑吟吟十分客气,“诸小姐,江先生多谢领先报关怀,江先生从来不接受访问,美国新闻周刊在内。”
诸辰一怔,“那么,我该找谁说话?”
“一般行政问题,找我张汉碧就可以,若是商业法律问题,有唐天颢律师。”
“我想知道子洋集团最新发展。”
“我可为诸小姐解答,敝集团最近发展房地产,诸小姐下星期三下午三时可有空档,届时到子洋总部三十二楼见。”
诸辰心中有一个难以形容的疙瘩。
子洋集团好不神秘,她做了若干资料搜集,又与财经版同事谈过。
同事诧异,“这同妇女版有何关系?”
诸辰笑,“我想统让一下,该集团有多少女职员爱跳健康舞。”
同事说:“子洋并非老字号大财团,可是崛起甚速,什么都沾手,点铁成金,采用托拉期手法,凡竞投志在必得,出价至高,达无利润地步,行家知难而退,事后子洋却抬高价格,转嫁市民,往往险胜。”
诸辰想一想:“市民若拒绝承接,那又如何?”
“近年经济起飞,一次又一次证实,子洋眼光独到,去年该集团高价投得一百部计程车行驶证,组公司营运,今年每个证件已上涨百分之八十。”
“通涨如此暴烈,可是好现象?”
同事代答:“大小姐,你担心什么,你嫁妆早已到手。”
“你有无见过江子洋本人?”
“他从不接受访问,也极少露面。”
“每个人都有来历,出生年月日,何处毕业,配偶是什么人,有几个子女等。”
“他从不公开。”
“记者的责任是发掘新闻。”
“我是财经版记者,我会给读者提供子洋集团股价走向。”
诸辰的心一动,目光落在同事左腕上。
他正戴着一只金光灿烂的能力士手表。
诸辰依约访问穗华洋行经理。
他是一个年轻男子,看样子已是穗华第三代传人。家庭事业承继人一向最幸运,毕业后不必苦苦找工作。
年轻人一见诸辰就有好感,多么神气的名字,他想,人也长得可爱:大眼睛、嘴唇丰满似一颗樱桃,美好身段在简单服饰下也显露无遗。
“诸小姐,请坐。”
他把穗华代理的各式手表陈列出来介绍:“我本人最喜柏德翡丽。”
“然而,第一只腕表是卡地亚为一个飞机师朋友山度士设计,方便他一边驾驶一边观察时间的吧。”
年轻人笑嘻嘻,“诸小姐真是明白人。”
他取出几款古董手表。
诸辰小心拍摄。
“这是雍岛市民最喜爱的能力士蚝式手表,表身均由整块十八K黄金凿出,三名瑞士巧匠需工作整月,永恒保值,诸小姐,你戴什么手表?”
诸辰咧开嘴,伸出手腕。
穗华行少方傻了眼,“米奇老鼠表。”
诸辰骄傲地介绍:“不是一般米老姒,这是它在第三者部动画蒸汽船威利中造型。”
那年轻人只得说:“是,是,一样报时。”
诸辰闲闲问:“能力士手表非常畅销?”
“家祖父本来打算把中文名译为金力士,可是略嫌俗气,终于命名能力士,现在年销十万以上。”
诸辰听得侧耳。
年轻人看到漂亮女记者扬起一角眉毛,便笑说:“雍市是自由港,手表免税,售价比亚洲其余国家便宜,送礼最好。”
“年销十万,十年一百万只手表,雍岛戴得了那么多?”
“雍岛还是法国干邑拔兰地销量最多城市,依照每平方公里点算,雍岛拥有的平治汽车也是全球之冠。”
诸辰抬起头,雍岛居民仿佛有拥物狂。
年轻人递上名片。
诸辰问:“子洋集团可有直接向你订购手表?”
“我们只做批发。”
诸辰道谢,告辞。
年轻人依依不舍,“诸小姐,你与家人若要订购手表,我可予八折。”
他一直送到门口。
他的女职员全部太过精明时髦妖娆,完全没有女记者的清新可爱。
他恍然若失。
周末聚会,诸辰查看甲君与乙君配件。
周专还戴着学生表,任意手上只有一只俗称水母的透明塑胶表。
诸辰松口气。
她泡了香浓普洱茶出来,大家一边吃苏杭乡间带来的芝麻饼一边聊天。
任意说:“这是江子洋唯一照片,你叫我带来,有何作用?”
诸辰一看,该人其貌不扬,中年,平头,街上多数中年汉都是这样子。
诸辰细细看他西装领带,均不是名牌,找不到端倪。
“这人来自何处?”
“听说是越南华侨。”
“什么时候回归雍岛?”
“子洋集团于七年前成立。”
“这么说来,他在难民潮之前已经回归,他父母是雍岛居民,他拥有雍岛户籍?”
“诸辰,无端对一个生意人发生那样大兴趣,何故?”
诸辰看到周专眼睛里去,“你在廉政公署工作,你们上下没怀疑过这件事?”
周专不出声。
任意问:“什么事?”
“一个集团,动辄订一百只金表,何用?”
“送礼。”
“这样贵重礼物,当手信随意派发,什么意思?”
任意忽然轻轻说:“贿赂。”
“贿赂什么人?”
任意微笑,“当然是能够提供利益的人。”
“何种利益,金钱,美色,抑或捷径?”
这时周专咳嗽一声,诸辰转过头去,“你听腻了?”
周专说:“我在想,这贿赂二字设计得多么传神:先是一人有贝,然后各人都有,你说妙不妙。”
“你工作地方,天天有人提着这两个字吧。”
周专说:“我在宣传推广部工作,不过设计海报短片在社区举行讲座等做基本功。”
“是该自基础做起,许多错误传统观念都得一一更正:像送红包天经地义,互相吹捧无伤大雅之类。”
周专说:“我们带着歌舞团到民间演出,逐间中小学推介。”
诸辰笑,“有无效果?”
“过十年八载才会知道效果。”
诸辰挽着他的手臂,“砖头,你帮我打听一下,贵署可有盯上子洋集团。”
任意立刻阻止,“小猪,你想他革职?”
周专重重吁出一口气。
诸辰说:“下星期,我会到子洋集团总部采访。”
任意与周专一起说:“你自己当心。”
星期三,诸辰准时抵达大厦三十二楼,只见会客室气派清奇:白墙壁,深咖啡真皮沙发,雪白花束,配古董水晶灯。
行政律师张汉碧已在等她,迎出来热诚高声问好,连他代表的公司都显得朝气勃勃。
诸辰在心中暗暗喝一声采,这年轻人好精神。
她伸出手来,“张律师,我是领先报诸辰。”
张汉碧看着眼前高大硕健一脸稚气的女记者,她细洁淡妆的皮肤像是要散发出晶光,这张面孔,早上洗脸时,就是出水芙蓉。
呵不应遐想,他连忙聚精会神。
“诸小姐想知道什么?”
“若有二十五至五十岁妇女想投效贵集团工作,有何选择,有什么样回报?”
“问题好极了。”他吩咐助手进来。
助手提供资料:他们设有酒店及旅游服务,拥有观光车及计程车,最近做房地产建豪华公寓住宅,并代客做室内设计布置,生意多元化。
子洋集团员工薪酬比外边高出十个百份点。
“诸小姐如进子洋集团,可以率领新闻组,做我们文胆,凡有人无理横蛮恶意攻击集团,可予澄清辩护。”
“子洋集团时时遭遇不公平评论?”
“同行如敌国,商场如战场。”
诸辰笑了,她闲闲说:“江先生是位神秘人物,有说他资本来自东南某国。”
一是熟络了,二则,在漂亮女生面前,男性会得过份松弛,张汉碧这样答:
“大君不喜见客。”
诸辰抬起头来,“大官?大亨?”
助手笑:“不,是大君,TYCOON。”
诸辰凝神,“这个字,源自日本。”
助手还想说话,张汉碧示意她出去。
助手立刻收拾案上资料离开。
诸辰不想打草惊蛇,她吸口气站起来微笑,忽然照相机自怀中掉落地下。
张汉碧又松懈下来:到底初出茅庐,七手八脚,光是样子可爱
“江先生此时在公司里吗?”
“他在美国开会。”
“他每天工作多少时?”
“他恐怕没有下班时候。”
电梯到了,张汉碧替她按楼下,。他戴一只白金薄手表,仍然一脸笑容。
回到报馆,诸辰立刻查字源:大君,是外国人对日本十七至十八世纪德川幕府时代将军的称呼,现作大企业家,实业界巨子解,即俗称大亨,该字亦出自中国,可能即是大公。
同事过来看见,“这个字很有趣,彼时洋人到了日本,拜见大将军,以为他就是皇帝。”
诸辰点头,“势可帝国。”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当年,林肯的内阁,亦以大君昵称林肯。”
诸辰大奇:“洋人也会拍马屁。”
“呵,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咱们华人智慧的确高人一等。”
“爱奉承上级的人,他本人亦喜奉承。”
诸辰说:“有道理。”
“还有一字,曰typhoon,也很有趣。”
“这是粤语大风的音译。”
“可是最初有这个字,却自希腊传入阿拉伯,再传到印度,最后在中国译为飓风。”
诸辰笑,“我们真该全体回到学校去。”
诸辰把访问写出来,她是报馆里第一批学习中文电脑打字的记者。
同事说:“全篇访问,[奇書網整理提供]最好看是大君这一段。”
“霸气尽现。”
“有无生意人叫自己大帝?”
“不用他开口,善解人意的手下一定自动献身。”
这时,编辑出来说:“诸辰,你有一篇子洋集团的访问稿。”
“刚完成初稿。”
“子洋集团宣传部想过目。”
“不行,这不是他公司的宣传稿。”
“诸辰,本月子洋集团在敝报共刊十四页全版广告,是大家米饭班主.”
“庸俗.”
访问稿回来,最好看的大君一段,已被删除.
可是,信封里有一张子洋鱼翅海鲜饭店免费贵宾券.
同事一看,立刻抢去,“我岳母下周生日,我刚急得头发白,现在解决难题.”
晚上,诸辰问周专:“光是吃,可以构成受赂吗?”
“公务员可以天天出去吃流水席.”
“江子洋在雍岛,算是第几流企业家?”
“三线头接近二线.”
这是十分客气说法.
“可是他制造许多声势.”
“这也是生意手法.”
诸辰递一杯咖啡给周专.
周专握住她的手.
“什么事?”
“诸辰我渴望有一个家.”
诸辰温言开解:“有什么得服侍什么,一个家多麻烦,自窗帘到地毯都得定时洗净,床铺被罩浴缸座厕均需清理,一天三餐,上下午点心要张罗出来,谁做这些?雇佣人,谁付他们薪酬?我们收入自已花都不够,倘若添了孩子,更加不用活了.”
“我愿意吃苦.”
“三年后你就想自杀.”
“我不是那样的人.”
诸辰说:“何必试炼自身.”
“这是否等于推辞我?”
“你有向我求婚吗?”诸辰反问.
周专不语.
过片刻他问:“任意可有提及成家?”
诸辰嗤一声笑,“你我都知道他脾气,他到五十岁仍然任意为之,他怎么甘心每朝起床听某女咕哝.”
“假使某女是你呢.”
诸辰答:“那不会是我,做任意的朋友最舒服,这一点小小聪明我还有.”
周专说:“我等你.”
诸辰笑:“妈妈告诉我,有一个男生对我表姨也那样说,结果他真的等,等了三个月.”
睹庐山真貌
那晚诸辰没睡好,半夜醒来,听到楼下有户人家在露台上搓牌,一边一句接一句在谈论孩子功课:作业艰辛,老师凶悍,不知还要捱多久,毕了业也不易找工作之类,接着吆喝:“三番”,笑着推倒牌又悉悉卒卒(汗,不会打这四个字)搓起来,管它春夏与秋冬.
虽然扰人清梦,诸辰却不讨厌他们,这是城市繁荣安定表现,家家户户不愁衣文食,大把闲情逸致.
倘若雷声隆隆,谁还有兴致打牌聊天.
诸辰想:几许太太,日复一日,这样就过了一辈子,看到别人为生活挣扎,往往还会诧异地说:怎么这样没有打算.
今日,周专向她提出婚事,她也有机会退休做小妻子.
诸辰在露台绳床上盹着.
身边手提电话响起.
诸辰一看时间,已是早上九点正,红日炎炎.
任意找她:“诸辰,三十分钟之内快来金城银行总部三楼见我.”
“何事?”
“我也是刚知道,江子洋专程与我们总经理开会,你可一睹庐山真貌.”
诸辰立刻丢下电话梳洗.
她以最高速度赶到金城银行,任意在门口等她,替她扣上访客证,带她到三楼会客室.
“来了没有?”
“在里边说话.”
诸辰百忙中取出照相机.
任意按住她,“不准拍照.”
诸辰不出声,她的男装手表里藏有微型摄影机.
这时会客室内大门忽然打开,两个保镖型大汉先走出来,接着,后边一个中年男子跟着出现.
金城银行一列高级职员笑容满面在后边恭送,一看就知道会议虽然短暂,但是谈判成功.
诸辰目光盯紧江子洋.
只见他中等身形,深色皮肤,五官平凡,面孔上毫无特征.
诸辰轻轻扬起手,拍摄数张照片,任意很快把她拉到一边,江子洋与保镖进电梯去了.
诸辰立即返报馆印出照片.
照片里的江子洋同街上所有中年汉并无不同.
诸辰喃喃说:“大君.”
下午,任意来找她,带着精美糕点招待诸辰同事.
他笑问:“为什么对江子洋发生兴趣?”
诸辰耸肩,“记者对任何事都感好奇.”
什么都肯做
“江子洋给你什么印象?”
“其貌不扬.”
任意笑答:“男子以才为貌.”
“他到金城银行干什么?”
“任何人到银行只为两件事.”
诸辰接上去:“不是存钱,就是贷款.”
“正确.”
“江子洋借钱数目,肯定以亿计.”
任意不出声.
“他用什么做抵押?”
任意笑,“可惜我不在贷款部工作.”
“如果是,你会告诉我?”
“为你,猪,我什么都肯做.”
有女同事走过,刚听到这句话,艳羡得几乎流泪,“哗,诸辰,你还在等什么,我是你立刻订飞机票往波拉波拉.”
诸辰压低声音:“贷款部一定有女职员,你同她们在茶水部多谈几句.”
“我一向反对为工作出卖色相.”
“请考虑一下.”
任意说:“我还有事,稍后联络.”
这时,编辑走近,“诸辰,你见过不用底片的摄影机没有?”
“又有一项新发明?我正想写一篇报道:十年内十项最实用新发明.”
“好主意.”
“诸辰,别把不脱色唇膏也列为其中一项.”
写妇女版就是这点吃亏:读者最众,广告最多,可是同事们揶揄不停.
他们把外国通讯社照片新闻流利地搬到头一版,大功告成.
诸辰坐到岗位上读文稿.
有电话找她.
一把陌生声音:“诸小姐,记得我吗,穗华表行的王逸来,访问拜读过了,文笔甚佳.”
呵,是那个年轻人.
“诸小姐,可有时间喝杯咖啡?”
诸辰踌躇,她的时间紧凑.
“我有消息向你报告.”
诸辰笑问:“何种新闻?”
“子洋集团同穗华直接订购金表.”
诸辰立刻说:“咖啡座在什么地方?”
二十分钟之内她已经赶到目的地.
小王比她更早到.
“请坐.”
诸辰说:“我只有一个问题:贵重礼物送往何处?”
王逸来十分爽快:“金城银行.”
“呵.”
“子洋集团所有礼物多数送往银行.”
“所有?”
“家叔做珠宝生意,有一款钻石项链,子洋集团每年订造一百条.”
“也送到银行?”
“有些托运到东南亚各国.”
诸辰点点头.
不是那杯茶
王逸来忽然问:“你家人叫你什么?”
“我有一个不大文雅的小名.”任意干脆叫她猪.
“我该叫你什么?”
“叫诸辰好了.”
“周末有一个慈善舞会,你可愿意一起去?”
诸辰轻轻吁出一口气,“我对该些社交活动一点兴趣也无.”
“那么,静静地出来吃顿饭.”
诸辰温和地说:“我不是你那杯茶.”
“你怎么知道?”
“我长得聪明,我一看就明白.”
王逸来不服气,“你武断.”
诸辰笑,“我确是那般一无是处.”
“你喜欢做什么,告诉我,我陪你.”
家里已经有甲君及乙君,够了,一定要把这名丙君即时摆平,免增意外麻烦.
她答:“我对看戏上演唱会、跳舞喝茶、郊游兜风均觉无聊.”
“你有空做什么?”
“与好朋友聊天.”
“说些什么,我也可以参加吗?”
“大家胡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有次说到尝试try与尽力endeāvour的分别,两者都未知结局,可是后者已竭尽所能,问心无愧,所以美国一架太空穿梭机叫尽力.”
王君摇头叹息.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
“如果我尽力,你会感动吗?”
“不必费神.”
对方把头垂下.
诸辰拍拍他肩膀.
“我不是一只小狗,别可怜我.”
诸辰得寸进尺,“有新消息与我联络.”
她挽起外套离去.
下午,她到政府会堂旁听官地拍卖.
诸辰出示记者证,看到经济版同事,悄悄坐过去.
四.
同事诧异,“你怎么来这里?”
“我想访问长丰集团地产部经理霍小玉.”
“呵,你今日可以一睹她大杀四方的霸气.”
“女子做到那样独当一面地步,值得表扬.”
“今日一共八个财团竞投一幅山顶贵重住宅地皮,想必情况激烈,底价四亿,每次出价一千万.”
“一举手就是一千万?”
“正是.”
同事把财团代表一一指出给她看:“长丰、永庆、汇珠、赫昔逊、陆黄、子洋……”
子洋集团代表正是她见过的张汉碧律师,张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他正与她低声密谈.
同事介绍诸辰给霍女士.
诸辰恭敬地蹲在她身边,“我想跟足霍小姐你一天,记录你工作经历,据实报道,不问问题.”
霍女士扬起一条眉毛笑,“好主意,你同我秘书联络约时间,说我已经答允.”
“今日,未知鹿死谁手.”
霍女士只说两个字:“长丰.”
诸辰坐好.
她问同事:“每个人都可以出价竞投吗?”
“你需先呈交一张银行本票,放拍卖官处,作为保证.”
“那本票数目,可是足够你我过一辈子?”
同事笑,“我够了,你还不够.”
拍卖开始,各财团出价激烈,不断承价,代表手举个不停.
诸辰有个异样感觉:这百年前只是个渔村的雍岛今日竟有如此庞大资金流转,匪夷所思.
每举手一次即是一千万,到了第四十二次承价,已是天文数字,超出底价一倍有余.
三十分钟之后,只余长丰与子洋出价.
霍小玉喜怒形于色,面色已十分难看,她在十亿关口接到高层指示,停止竞争.
子洋集团大获全胜.
诸辰看到张汉碧露出得意微笑.
经济版同事低声说:“刺激得我又觉得胃痛.”
只听得霍小玉低声冷笑,“完全不以常理出价,在商言商,已无盈利可言,得物亦无所用.”
散场后记者一拥而前访问子洋代表.
霍小玉一声不响离去.
诸辰听到张汉碧这样说:“价钱合理,市场会有承受力.”
他看到诸辰,走近招呼:“诸小姐,今日很巧.”
诸辰觉得他对她有点警惕.
“我替你介绍:这是我提起过的唐天颢律师.”
唐律师约比诸辰大几岁,可是眉梢眼角,尽露精明之意,诸辰哪能同她比.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
诸辰与同事回报馆撰稿,她侧写了各代表神情举止,交给同事过目.
“诸,你写得栩栩如生,活龙活现,我自叹弗如.”
“太客气了.”
“如此生花妙笔,不如创作小说.”
“做小说最磨人:坐着呆写,其闷无比.”
同事笑,“可是荣耀全属作者一人.”
诸辰问:“你怎么看子洋集团?”
“好胜,具奇谋,不按牌理出牌,海盗式大胆袭击,志在必得,但有欠周详.”
“不属一般经营手法.”
“说得对.”
诸辰问:“你有没有怀疑?”
同事莫名其妙,“有何可疑?”
诸辰不再出声.
周末,她与甲君乙君聚会.
她列出可疑之处,“最奇怪之处,是竟然无人觉得奇怪.”
任意问:“听说你弄来一箱冰酒?”
“正是,加拿大最新特产,香甜无比,一喝上瘾.”
诸辰并无嗜好,衣食住行都能将就,但是她爱喝葡萄酒,这是一笔开销.
“零下八度半夜三时采摘葡萄,你听过没有?又必须维持低温,故立即在户外用机器榨汁,这些葡萄已结冰成为小小冰珠,每颗只榨出一滴汁液.”
周专却在细读诸辰列出的线索表格.
诸辰斟出酒来.
任意嚷:“哗好香水果味.”
周专呷一口,“太甜了.”
诸辰说:“我本来不喜甜酒,却喜欢这个.”
“女孩多数嗜甜,你们是日本人口中的甘党.”
周专放下酒杯.
诸辰问:“你可会建议请上级调查子洋集团?”
周专摇头,“那不是我工作范围.”
诸辰生气,“一个孩子将要溺毙,叫擅泳的你跃下池中救命,可算你工作范围?”
“子洋集团不是幼儿.”
“哼.”
任意前来调解:“水门事件得以揭露,谁的[奇書網整理提供]功劳至大?”他顾左右言他.
诸辰答:“倒不止那两名小记者.”
任意笑,“是那个叫深喉的告密人.”
“谁看过那套叫《深喉》的三极片?”
任意摇头,“我从来不看那种电影,砖头相信更加不会,猪,只有你才有兴趣.”
诸辰笑,“我也失之交臂.”
“我去弄来大家看看.”
是一个噩梦
这时周专忽然说:“案件得以揭露,是因为当年记者获得《华盛顿邮报》执行编辑布赖利的支持.”
诸辰接下去:“布赖利不过是编辑,最终决策握在督印人手中.”
三人都是新闻系学生,这件事他们滚瓜烂熟.
任意接上去:“督印人是格兰姆夫人.”
“正是,当晚,格太太在家中宴客,祝酒的时候,执行编辑打电话给她:‘这一分钟就要决定,去不去马,该稿刊出,要不作罢’;格太太答:‘去’,一个总统就此下台.”
“真不容看轻女生.”
任意说:“女人真奇怪,好的非常好,坏的极之坏.”
诸辰瞪他一眼,“这是你经验之谈?”
周专帮老友解围,“他不过是道听途说.”
诸辰追问:“我是好女还是坏女?”
任意笑答:“有大学文凭及公寓作嫁妆,当然是好女,所以说,一切有产业继承的女子均是美女,不信,你读读贵报的社交版.”
周专说:“到今日,我还是佩服格太太的胆识.”
“格太太年前去世,所有报章均提及此事,致以最高敬意.”
诸辰把话题兜回来:“你可会建议上级调查?”
轮到任意帮周专解围:“即使子洋集团已经在他们档案上,他也不能告诉你.”
这是真的.
周专轻轻说:“做好你的妇女版.”
“我的妇女版一百分,谢谢你.”
他们两人告辞.
诸辰闷闷不乐.
她打了一个中觉,红日炎炎,悠悠入梦.
真是一个噩梦,梦中的她已经老大,腰粗肚凸,家境普通,已生下一子一女,一屋塑胶玩具与噪音,忽而丈夫下班回来,原来是周专.
他一脸倦容,放下有限家用,要茶水要拖鞋,喝令孩子们静下来.
看到这种情形,诸辰吓出一身冷汗,不不,不可以这样,周专统共变了,从前年轻有为,殷实可靠的他忽然因循颓丧.
噩梦继续下去:她又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门一打开,丈夫换了人,这次是任意.
他身上有水果味香水,由此可知,他与年轻女子鬼混,诸辰怒气冲冲跑进寝室,一个艳女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诸辰伸出要打,被她拦住.
“喂,怪你丈夫,别赖闲人.”
诸辰气炸了肺,但任意笑嘻嘻地说:“你一向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诸辰发呆,这时,梦醒了.
她出一身冷汗,赶紧淋浴,站在莲蓬头下发呆,梦境写实,无论嫁给甲君抑或乙君,过了十年八年,受生活折磨,婚姻迟早变质.
她叹口气,裹上浴巾,坐在床沿发呆.
太悲观了,对两位男生也不公平.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记得我吗,我是穗华表行王逸来.”
“又有什么消息?”
“难道不能喝杯茶吗?”
“我工作很忙,不同一般文员.”
“我闻弦歌而知雅意.”
诸辰笑,“你那么富生活情调,又长袖善舞,不愁没有女伴.”
“一到暑假,热闹非凡,留学生全部自欧美回返雍岛,不是留意工作,就是物色伴侣.”
“你还不从中挑一个.”
小王说:“没有一个像你这般聪明.”
诸辰哈哈大笑.
“说到消息:子洋集团有职员被警方逮捕.”
诸辰凝神,“什么人?”
“也难怪一个记者会对子洋集团产生疑窦,这间公司的确疑点重重,他名下一名律师被控挪用客户款项.”
“那人叫什么名字?”
“律师张汉碧.”
诸辰懒洋洋的精神一下子提起来.
“小王,我改天才与你喝茶,报馆有事,我必须赶回.”
她丢下电话,飞快更衣,奔回报馆.
只见港闻版及财经版同事正在争做新闻.
诸辰抢阅他们的报道.
“子洋集团旗下资深律师张汉碧被控十二项偷窃罪,昨在区院承认侵吞伟能国际有限公司购入石柱村道三百万印费……”
诸辰抬起头来.
五
人有旦夕祸福,这个能干的年轻律师竟一夜间成为阶下囚.
吞并客户的厘印费,这会是他?
假如诸辰没有看错人的话,张汉碧才不会做这种小眉小眼的事.
她对经济版同事说:“有没有办法见一见张汉碧?”
“有什么必要?此案经已了结,本月二十三日判刑.”
诸辰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做了一番调查工作.找到唐天颢律师的地址.
诸辰立刻驾车到她家去.
唐律师住在山顶一层小洋房,排场与收入完全不成比例.
诸辰按铃,女佣来应门,她拒绝开门,“唐小姐不见客.”
“我是她朋友,我叫诸辰.”
背后传出主人家声音:“请诸小姐进来.”
果然是唐天颢,只见她双目通红.
诸辰开门见山,“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律师饮泣,“他叫我立刻嫁人,切莫以他为念,他将入狱.”
“他是侵占客人三百万厘印费的人吗?”
“不.”
“唐律师,你一定有端倪.”
唐天颢用手掩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叮嘱我不可以对任何人说任何话.”
“我想见一见张汉碧,请你替我传话.”
“他不想见人.”
“请代我传话.”
“诸小姐,你只是一个妇女版编辑记者.”
诸辰瞪她一眼,“最看轻妇女的也是妇女.”
“我为什么与你说话?我根本不应见你.”
诸辰说:“因为你心中有冤情.”
唐天颢忽然静下来,半晌她说:“你等一等.”
她进书房去打电话.
诸辰打量她与张汉碧同居的住宅,的确装修得美伦美奂,家具陈设名贵但低调,品味十足,子洋集团怎样厚待职员,可见一斑.
诸辰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唐天颢出来,平静地说:“明早六时正在我家集合.”
诸辰站起来,“明早见.”
天气真的热了.
太阳位置已挪到北回归红上.
诸辰打扮一贯朴素,白衬衫卡其裤,准六时在唐宅门外按铃.
女佣启门,请客人到客厅等一等.
诸辰看到小洋房附设的腰子形泳池.
这等生活享受,羡煞旁人,不过,是需要付出昂贵代价的吧.
不一会唐天颢出现,她朝诸辰点点头.
诸辰跟着她走,她们踏上一辆黑色房车,司机向郊外驶去.
诸辰知道此行是往拘留所,唐律师说得对,她只是一个妇女版编辑,她很少接触社会阴暗面,最可怕一次访问是少女失恋自杀不遂.
清晨,阳光普照,可是公路却越走越阴森,一路上无人说话.
终于,车子在一座深灰色厚重的水门汀大厦前停下来,诸辰强自镇定.
她们下车,向一扇狭窄小门走去,与监守人员说了几句话,她与诸辰出示证件,经过核对,两人进了窄门.
咚一声门在身后关拢,诸辰双腿发软.
室内没有阳光,制服人员领她们进走廊,经过金属探测器及搜身,又再走向另一通道.
诸辰在心中对自已说,当是飞机场禁区好了.
终于最后一扇门打开,她们看到一张大桌子,有人穿着灰色囚衣坐在椅子上等.
诸辰一时没把他认出来.
他抬起头,“诸小姐,你好.”
呵是他,是张汉碧,原先风度翩翩,穿意大利名贵西装的他今日憔悴干瘦,像是换了一个人.
诸辰吃惊,她双手微微颤抖,她按捺自已,朝他点点头.
“诸小姐,天颢说你想见我.”
诸辰点点头.
“你代我劝天颢死心,是我自愿走上这条路,与人无尤.”
唐天颢饮泣.
张汉碧凝视女友,“三年后出来,我又是一条好汉,我不打算再见你.”
他转过头来,“诸小姐,你可是想打听什么?”
诸辰知道她需把握时机,此刻一定要话说清楚,她深深吸一口气,“张先生,你替什么人顶罪,你所犯何事?”
张汉碧一怔,他笑了.
这时,制服人员吆喝,时间到了.语气声调,同三百年前水浒传里形容的公差一模一样.
这时张汉碧忽然在他女友耳畔说了一句话.
唐天颢一呆.
讲完了他站起来,“保重.”
他再也不看女朋友一眼,抬起头,走出去.
诸辰再次看到阳光的时候,因紧张胃部抽搐,几乎呕吐,呵回到阳间来了.
她们坐原车出市区.
打开车门下车之际,唐天颢忽然说:“今晚午夜十二时,天后地下铁路站,你一个人.”
诸辰抬起头,“什么?”
车门已经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这时忽然有人拍她肩膀,“你回来了.”
诸辰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跳起来,疯狂尖叫了一分钟.
周专紧紧箍住她,“怎么了,怎么了.”
她把他拉回家,关上门,一五一十把经历告诉周专.
周专不出声,他斟出浓茶给诸辰.
半晌他说:“妇女版有许多新闻可做,|乳癌有一只新药叫…”
诸辰斥责:“你就会说这么多.”
“警方整组商业罪案人员正在调查子洋集团,毋须你Сhā手.”
“呵,终于说出真话.”
“是,我署也已着手与警方联合行动.”
“到底是什么事?”
周专微笑,“商业罪案.”
“说了等于没说.”
“你胆大心细,做记者是好人才,但是这件事,牵涉甚广,你回头是岸.”
诸辰静了片刻,轻轻说,“回到岸上,照顾孩子丈夫,闲时间做义工,培养阅读兴趣,学画画,可是这样?”
“你愿意吗?”
“性情不近,来世诸辰也不会那样做.”
周专却不生气,他握着诸辰的手,微微笑,“幼时你妈喂多了奶,你脑子吃出毛病来.”
“是,有志气的女子全是疯子.”
“诸辰,不要再追究子洋集团的事.”
“我并无线索.”
这时,任意来了,他放下早餐,“市集新鲜出炉烧饼油条,”放下又冲下楼.
停车场有一辆红色开篷小跑车在等他.
诸辰对自已说:看,再迟疑,甲君与乙君都会在她跟前消失.
司机女郎长发披肩,在风中飞舞,煞是好看.
诸辰轻轻说:“周末座谈会看样子就要结束了.”
周专却对好友有信心,“不会,他去去就回.”
诸辰双手抱住膝盖,“你们的伴侣,将来一定痛恨我.”
“你把别人看得太小器.”
“那么,是我痛恨她们.”
这时,周专身边的手提电话响起来,他一听,声音马上降低,“是,我马上来.”
诸辰似笑非笑看着他,“是你妈妈找你?”
连周专都调皮起来,“你说得对.”
他也走了.
诸辰连忙进浴室沐浴,上衣已经被汗湿透,几乎要剥下来,她闭上双目浸在浴缸里良久,松驰神经,不住把神秘约会在脑中打转:一个人、午夜、天后、地下铁路站.
诸辰一向开小房车,这天后站在什么地方,还得找一找.
真惭愧,还自称记者,平日却只接触社会某一层面.
她自浴缸起来,抹干身子更衣,坐在书房里看地图.
无论怎样,她都要赴这个神秘约会.
她决定在出门之前,在周专家电话录音留言,以防万一.
下午,她接了几个电话.
“诸小姐,最新狄奥秋装到了,发布会在周三十二号下午三时举行,请帖已发往报馆,不过再特地通知诸小姐一声.”
“我是妈妈,好几天没看见你,有空回家吃饭.”
“诸辰,报馆找你,速交稿.”
诸辰连忙赶回报馆.
这时,她上月预约的名歌星带着助手与秘书婀娜地上来找她,同事们愉快地走近要求合照.
妇女版,多姿采.
这是她的口号.
歌星走了,诸辰不得不静心写她的专访.
龙精虎猛的她,才写了两千字就已经疲累,人脑只占人的体重百分之二,可是却耗用全身百分之二十体能,写稿的确是吃力的一件事.
而且,绞完脑汁,那日只有半死不活分儿,什么也提不起劲,一个同事说得好,“连接吻拥抱都没有兴趣.”
编辑读了诸辰文字,这样说:“你的优点是观察入微发掘新意,这种写滥了的歌星访问由你做来仍有可阅性.”
诸辰说:“谢谢你.”
“你形容歌星身上穿的环孔,共十二个,还有看不到的部位,叫我读了骇笑.”
“两只耳朵共六个洞,左鼻侧下颌舌头各一个,肚脐一枚,|乳环两枚,心理学上说,这是继纹身之后另一种自残自恋的极端做法.”
“观点奇特.”
“还有照片配合,至于她的歌艺如何,已不重要.”
诸辰看时间,正是晚饭时分,她跟同事去小馆子吃海鲜,活生生鱼虾蟹,上桌时都还会跳动,近日海水污染,吃这些也冒险,可是同事们欢呼:吃死算了.
诸辰胃口欠佳,有人问:“闷闷不乐,可是不能决定甲君还是乙君?”
“我的版面上从来没提过这两个人.”
“秀子下月出发跟微笑行动去陕西省采访.”
“林定勇工作经月,访问雍岛各类伤残儿童,呼吁社会伸出援手,诸辰,你的妇女版每日只介绍哪种化妆品漂白皮肤,以及如何鉴定珍珠真伪,十分缥缈.”
有人解围:“雍岛有许多生活幸福的女士很爱看这类报道.”
“港闻版图文并茂刊登人间惨剧七十七岁老翁暴毙笼屋,妇女版却介绍价值二八三二OOOO一条的宝石项链,多讽刺.”
“这便是真实世界:贫与富,黑与白,阴与阳,善与恶,对比强烈.”
诸辰站起来,悄悄离开口沫横飞的一班同事.
人各有志,下一期,她介绍最新卫生棉.
她乘车到天后地下铁路站.
为什么这个站叫天后?因为昔日著名的天后庙便在附近,雍岛本来是个渔港,渔民出海,望天打卦,求天后庇佑,天后庙香火鼎盛,今日,庙宇已经拆迁,高楼大厦如碑林般矗立,可是天后这地名仍然留了下来.
对方为什么选这个站头?他可能怀旧.
这人,可能是个中年人.
时间还没有到,诸辰一向准时,她急不可待,走进地底,月台上还有不少乘客.
站长报告:“今日最后一班列车即将开出.”
过后,便得另外找交通工具.
这里边好像还有更深奥的涵意,给予诸辰一些启示:生活中哪一班车是最后一班?
别再三心两意,快快上车,霸一个座位,舒舒服服载着前往目的地.
那班最后列车停下,乘客上车.
月台上只剩诸辰一人,她有一丝惊慌,极幼时她试过留堂,也是这样,全班走剩她一人,好不孤单.
月台的灯熄了一半,光线暗了下来,她看看手表,准十二时,她把背脊靠着大柱.
这人要是十分钟内不出现,她就离场.
再说,巡场的工程人员会来逐客.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把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你来了.”
诸辰转过身去.
不远之处,站着一个瘦削人形,他穿深色衣裤,戴一顶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容.
他说:“你比我想像中年轻高大.”
诸辰不出声.
“你追查子洋集团,已经有一段日子,可是受你朋友周专所托?”
呵,诸辰吃惊,这人知道周专是她的朋友,由此可知,她在明,他在暗,他所知不少.
诸辰问:“我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杨过.”
诸辰真没想到他会用杨过作代号,紧张情绪一扫而空,她忍不住笑出来,“你若是杨过,我便是小龙女.”
那人咳嗽一声,“你似郭芙多一些.”
“小龙女.”诸辰坚持.
“周专在廉政公署调升行动组,他必是急于立功,叫你帮手追查子洋集团.”
诸辰一呆,周专并没有披露升级一事.
他瞒她,诸辰的心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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