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踩中痛脚,确实我不想靠着家族势力去得到什么,今天这分成就这点事业都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我没有家庭、爱情,事业理所当然是我全部。他一出生就是人上人,所有人把忠心和爱双手奉送。我不否认裴启翰是比别人都聪明强悍清醒,但是也比别人更狂妄自大。每个人珍惜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不要把你看不起的东西都归类成垃圾,我很想这么跟他说。但是我还是隐忍了。
“随你怎么认为,我对公司的必要调整肯定按照需要把公司的劳动力往更优化的方向推,成效如何现在还没有分晓。不过后果既然不必你来承担,我想不出你在这里发威是基于什么动机。难道是我挡了你什么好事。如果是,请直说。”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我本来对你的魄力和手腕有点认识有点感觉的改观。我才不愿意继续在你面前开那种让你出丑的玩笑,因为我看得起你,那样会让我们都沦为小丑。现在看来我看走眼了,你和其它女人并没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鼠目寸光,心胸狭窄。”
“我六年前就领教过你的大少爷脾气了,现在跟我拽我也不意外。不过这里是公司,外面的员工都听得见你在这里吼,如果还想继续装绅士拌好人,你就收敛一点。免得出去了难看。”
“没关系,我裴启翰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我冷笑一下,谑,这话说得还像26岁的人说的话。我直逼他的眼底,缓慢的说:“那刚才跟我又跳又闹,就为了我把他当小人防范了就发威耍脾气的大少爷是哪家的?啊?”
他一下找不到回击我的话,愤怒的看着我,我心里瞬间划开一片快感,像拉开一道伤口迅速感觉鲜血涌出来的感觉。很刺激。不过我看到那个神情,又觉得我真的把他当小人防范起来有点过分。不过道歉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就这么僵了一会,他也找不着话说,那股冲进来挑衅的冲劲儿也过去了,安静下来估计对自己的失态有点觉悟,他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墙上的挂钟,午餐时间已经过半。
Hadrian不自然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留下一句“我下午有个影展要赶过去,稿子我晚上会赶好明天十点以前我拿过来。不会出纰漏的。”
等他走出去,我才吁出一口起,这么一折腾我连食欲都给全部遣散了。坐下来安静一会,我脑子有点混乱,不过我平生第一次觉礐aoadrian是比我年纪小的人,我不应该太过分的欺负他。虽然一直是他先挑衅的,不过我这次这么做无疑是挑到了他的自尊心。不知道内伤多严重,我算是把前面几次的仇的报了。要是他不再招惹我,之后在公事上我绝对善待这个人才。不过我觉得前景可没有我想的那么乐观,他那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罢休。
来来往往
来来往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才反应过来,得罪全民偶像,就算是老板日子也不好过。
下午一到上班时间Andy就迫不及待的冲进我办公室。口气很冲,我今天是招惹雷公了么?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为了Hadrian,员工连饭碗也不顾及的跑来质问老板。看来裴少爷午休时间跑到老板办公室发威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H?Fad的工作区,从Andy的转述中我还发现事情被夸张成了我借着人事调动的事情给裴大少爷摆脸色,结果把人活生生的气走了。
这下辛苦建立的良好老板形象毁于一旦,都是Hadrian这个混蛋。妈的,难道全公司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今天要去参加摄影展的开幕仪式吗。我特别想发火,但是没吃午饭,我的胃特别难受,连发威的力气都没有。就听着Andy一一控诉我怎么欺负他家的人,到后来Hadrian倒成了他重点保护的“家人”。我听得想笑。但是我怕笑出来Andy会抓了一点没完没了。于是终于等他说完了,我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是从他怒气匆匆进来以后唯一一句完整的话:“我好饿啊,去给我搞个三明治来,我不要火腿蛋的,也不要肉松。还有顺便弄杯热牛奶。”
Andy听了脸都绿了,我对他纯良的微笑,顺便暗示他谁是老板的事实。给了他一分钟回魂,然后我没有再重复一次,他乖乖去了弄了两分鲜虾水果三明治和热牛奶进来,窝在我办公室里美其名曰陪我补吃午餐。我没意见,其实正好趁这个时候我也好给他解释下他的偶像是怎么冲着老板有恃无恐的发威咆哮的。其实我在Andy面前没有否认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我也有我的难处。他之前种种恶劣的前科让我不得不多点防备。但是Andy还是下结论是我欺负他的人。不过怒气到是一扫而空。估计是听到我向他形容他心中完美男人的咆哮是多么孔武有力气势磅礴,崇拜之心泛滥,于是不和我计较了。
看来这全民偶像确实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一个不小心,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拼命。
次日早上我出门处理一点没善后完全的小纰漏,回公司就看见顶着淡淡黑眼圈的Hadrian和设计部的人讨论样稿。看他的德行估计是昨天说了逞强的话,通宵才把诺言兑现。公司各个部门的漂亮小妞都蠢蠢欲动,生怕关怀送不出去。找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借口去设计部。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我没想着去设计部凑趣,我作为老板又不是发情的小姑娘,而且我估计我去裴少爷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于是一通电话把经理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样稿可以拖个一两天,客户没那么干急,所以该休息的人可以去休息。这话已经很明显是给精神不济的Hadrian放假,经理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我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估计经理马上回设计部就会当众宣布老板心疼Hadrian,让他回家休息,稿子再拖一两日也可以。我刚刚在他面前扳回的一局怎么能这样把胜利还给他。于是给了个警告的眼神给经理,不知道他是否意会到。
中午快到午休的时候我去找顾问莫昕,途经设计部,我下意识的张望了一眼。大家都在埋头苦干,裴启翰也没回去补充睡眠。他估计是感觉有人在看他,迅速抬头,动作生猛得很,我来不及收回目光。不过看到的是“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不屑神情。算我自讨没趣,我皱了下眉头直接去找莫昕。
圣诞节的时候我意外的接到一个香港的陌生来电。是一个我几乎忘记的男人,唐真。他说要在意大利参加F1的赛车比赛,途径法国想来看看我。我与他客套,这么忙的时节我哪有美国时间陪他约会。他在电话那端自我感觉良好的说好久不见颇为想念,我心里冷冷道:你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虽然才四个月没见而已,不过对于不牵挂的人四年和四个月都是一样的。无论长短我都会觉得真是时光飞逝,但是肯定不会颇为想念。
最终盛情难却,我还是抽出一顿晚饭的时间陪他消耗我已经厌倦的法国菜。
他吃的及至优雅,这种大少爷气质我倒很难与F1方程式联系在一起,估计也是钱不知道怎么花随便玩玩。他兴致勃勃的跟我谈论赛车,又很节制,怕我根本没有兴趣而扫兴。不过这次他估计错了,幸好他跟我谈论赛车,否则我不保证我能淑女的陪他吃完一顿完整的法国菜。因为是比较陌生的领域,听他说起那些有趣的车队见闻,赛道车型轮胎磨损,我竟然比刚见面时兴致好了一些。
晚餐结束以后他提议去逛逛夜巴黎。其实这种风流公子哥早许多年就把巴黎摸了个遍,现在一幅游客的样子不过是想与我继续呆下去。但是我已然尽兴,不想再耽搁,办公桌上还有两分合同等着我审核。于是直说已经搁置工作出来吃饭,现在尚未结束必须回去了。他万分抱歉的送我回公司,而且没有徘徊不定,喝了饮料见我开始工作就起身告辞。看来这个人还算纯良品种,也许顾及到我的身份。不过有顾及总比没顾及的好,看看裴大少爷的野兽做派,还是虚伪绅士比较好打发。
然而和英俊男人约会的激|情并没有延续到工作中,看着漏洞百出的合同,我几乎摔了手里的杯子。暗暗发誓明天一早在公司例会上要好好发难,重塑老板威仪。到年底本来纷杂的事情就多,现在不个个立挺我还等什么时候。我最恨关键时刻扯我后退的人。
早上发过火以后看到公司人人自危我又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大家毕竟是一起赚钱的伙伴。不过最近脾气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了,都是拜某个混蛋所赐。
又想起好久没和联系的凌丰,心里揪成一团。凌丰在公司一直是实实在在的二当家。从还没有H·Fad就一直帮我,公司没他也今天。欧洲他比我熟。我们算得是大学的同学,但绝对堪称知己。不过一年半以前他太太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他也没心思回公司来,那时候我也刚离婚不久,一身轻松当然不勉强他回来。拖了一年,还是去世了。他们连孩子都没来得及要就阴阳两隔。换作是谁都不会好过。本来他答应过年以后就回来开工,不想一直消沉下去。要是他在公司帮我顶一下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简直没日没夜。
婚礼前夜
婚礼前夜
春节之前我收到母亲很郑重的电话通知,我哥终于要结婚了。当然为了他的婚礼无论我手里有多么重要的生意都要放下,赶回香港。
幸好手下的人都还算能干机警。我放心的回香港过年。小洛在我到达以前已经被程家的保镖护送回香港了。他见到我生涩的开口叫我“妈”。我拉着他回到我房间。我们安静的坐着,他不想说什么我亦不开口。当然明白他现在的感觉,我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再婚我也一句话不说。那时候不是赌气,是在预测还会有什么发生,我已经对势必发生的事情很少抵抗了,包括情绪上的,那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一家人都他妈的真混蛋,这乱七八糟的是什么关系。伤害的人还不够多么。我一时没顾及后果,问了小洛一句:“小洛,不开心的话妈妈陪你回上海过年,我们去崇明岛放烟火。”这种哄小孩的话当然是哄不了小洛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异常脆弱,我还是看见他眼睛里大片大片的动摇和难过。我无能为力,就像当年看着爸爸对陌生的女人许下誓言之吻的时候就像看着裴启翰带走于末的时候就像等待郑敬森签字离婚的时候,这种感觉让我疲惫不堪,甚至呼吸困难,然而每一次我都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只能自己安抚自己。这么多次的洗礼,难道还没有习惯吗,现在我能给小洛的只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依靠了。
他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了一句我曾经说过的对白:“没关系的,反正都要成为事实,我难道还能睁着眼睛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我那个瞬间简直濒临崩溃,我痛恨历史重演,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戏码。谁他妈的这么犯贱,能这么一遍又一遍的被同样的伤口折腾,连吭都不能吭一声。
小洛抬起头混杂着很多神色的看着我,细小的声音听起来像婴儿:“妈,我真的没事,你别哭。”
最后眼泪还不知道怎么就全部缩水一般缩回体内了。其实不是怕小洛看见我的懦弱和伤心,而是我太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太清楚自己是否有资格哭泣。我现在根本流不出泪来,你知道吗,小洛。
我们就这样一直呆到天黑,佣人按我的吩咐把饭菜送到房间。我看小洛情绪稳定了不少,我不饿,也不想打扰他吃饭。随便拣了几口青菜,舌头直发苦。离开房间,我想找哥好好谈谈。在花园里见到哥哥嫂嫂亲密的样子挺幸福的,我一时五味杂陈。其实我并不觉得晴宛有什么错或者需要对小洛承担什么,问题是我那个不付责任的老哥,十六岁就开始玩女人,玩足了二十年还能找到女人对他倒贴,幸福进礼堂。原来真是人不同命不同。我刻意发出点脚步声,上杉家的千金自然是知书达礼的典型,她很温柔的跟我寒暄几句便自觉的回避。
结果我还没开口,哥哥却脱口而出:“小洛他,他还好吧?”
本来一肚子牢骚想发给他,不过看他新婚当前露出那么伤感的表情,我也不好发作。反而想安慰他几句,不过马上理智过来,这种花花公子现在不教育一下,以后难得有这种深刻的机会了。我叹了口气,没隐瞒什么把小洛的情况和小洛跟我说的话跟他复述了一遍。
他摸索了半天,点了一根烟。等他抽完烟才缓慢的开口,像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一样生涩,完全不似平时我那个口吐莲花的老哥,“还是带他走吧,婚礼还有一个礼拜,之后还一起过年。我怕他受不了。”
“他没事,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也这么过来的么。”其实我这话说出来变了味,我本意只是想让大家都分担一点,就不那么窒息那么压迫了。
“小敏,原来小洛真的很像你。对不起。这种时候我总是不能保护你们。”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小洛我会陪着他,我是他妈妈。人一辈子总要被折腾过几回才能出类拔萃,对小洛来说是历练。”
“若是那样,我也稍微安慰一点。原来我就是没怎么被折腾过,所以没有你有出息。”
“什么算有出息?比你早结婚叫出息,还是坚持要离婚叫出息。哥,我总是相信得失守恒。我们这样的人出生的时候比别人得到的物质多,那精神和感情比别人坎坷一点也是应该的。没有人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我知道,但是把幸福建立在自己亲骨肉的痛苦上,你让我怎么做得到,我再不是个东西也没麻木无耻到这个境界。”我觉得哥哥快哭出来了,他身体里全是控制不住的悲愤和自责。窜动得四周的空气也焦躁不安。
“哥,你不要自责了。小洛从出生就注定要比别人背负更曲折的经历,我不会对不起他,一定把你那份一起都给他。我们都不圣人,能多一个幸福就多一个。晴宛也是无辜的,和小洛一样无辜。婚姻我经历过,需要两个人用心去维系,你不要再伤害女人了,要不你肯定死在女人手上。”说完这些,我也兀自松了口气,像是也说服了自己一样。
“小敏,没有你照顾小洛我现在肯定连赎罪的权力都没有。”哥看起来比刚才的样子还沮丧,甚至颓废。月光稀薄,我觉得他的背微微缩了缩,是不是冷。心里很冷吧,我知道的。
“婚礼结束你就带他走吧,回上海去过年。在这边一家人和乐融融也是死撑。我不想妈盼来盼去盼得个尴尬收场。”
“你觉得我用什么理由说服妈让我带小洛回上海过年。而且小洛就要过生日了。你知道的,人一上了年纪就越来越不讲道理讲情理。”我看见我哥脸色难看得发青,我顿了下,还是许诺道:“我尽量。不行的话我找个生意上的借口带他走。用强的妈也最多后事后训我几句,你结婚她始终是高兴的。不会太追究。你放心,他也是我儿子。”
哥突然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花园的护拦上,像脱力了一样。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无助和脆弱。我们都是长时间扮演强者角色,一旦卸下防备便显得不知所措,那根本是连自己都没见过的自己,怎么应付,除了力不从心还是力不从心。我轻轻抚上他的背,希望能把力量源源不断的传给他。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
过了好长时间,我觉得自己脚都冷得麻痹了哥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和小洛在你房间单独呆一晚上。我从来没和他独处过。”
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小洛愿意不愿意,他到现在对哥连声爸爸都没叫过。我怕他排斥,尤其是这个敏感时期。但是我哥结婚以后,我带小洛离开以后,他们究竟要等多少年才能有交集。那时候会不会心结已经根深蒂固,解都解不开了呢。或许现在小洛还小,还有很多柔软的地方,不会导致两败俱伤。不过若有人受伤那一定是小洛,可能就算我将来再怎么加倍也可能弥补不了。哥哥见我没回答,以为我担心的是晴宛那里不好交代,于是对我说出一个尴尬的事实:“其实,其实你不用担心晴宛那里没法解释,她已经知道小洛是我亲生儿子了。”
我脑子又嗡的乱作一团,以为小洛可以长得像我于是这么一辈子隐瞒下去,至少换得两个人的安宁幸福。没想到还没结婚就先打下一个心结。
“她怎么知道的?上杉家难道还敢把程家的人一个一个翻出来调查!”
“不是的,是她以前粘我粘太紧,那时候我没打算和她结婚,就跟她说我儿子都有了,想让她死心。她很早就知道小洛的身世了。”
“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你等不到下辈子了,这辈子你就要开始还你欠给女人的债了。第一个就得先还小洛去世的亲娘。”我知道这时候说这话对哥哥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恐吓,但是我真的有点气愤。对于所有的事情到头来一个圆满的都没有,连假像都不施舍一个感到心寒。
“你先别进来,我问过小洛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和你呆你现在也别去刺激他。他要是同意我去客厅叫你,你先进屋坐会。再在外面罚站就该生病了。没有人结婚的时候还淌鼻涕的,又不是残障人士。”
我仿佛听到哥哥自嘲的笑了一声,不过我转身转得太快,根本无法听得真切。是与不是,一线之隔,对与错却连那一线之隔都没有,只能见仁见智。
小洛跟我离开房间的时候的姿势和坐的位置都没变。我僵了一下在门口,他头没抬就知道是我,他问我:“妈,你去哪了?”
“我刚刚找你爸……呃,你舅舅聊了一会。”
“呵,他说什么了,跟你说了这么久。”小洛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敌意。
“也没多说什么,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
“那个日本阿姨是不是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他?”他这个时候才回过头看着我,我还是站在门口,他刚刚一直看着窗外,月亮不是很圆,不过异常皎洁,是难得的皓月当空。
“你上杉阿姨不是中国人,不会计较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以前学校的同学跟我说日本人骨子里都有点变态,原来是自虐……”我头一遭听到小洛说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我第一反映就是他被那个姓裴的混蛋影响了。
“小洛,要不要早点休息,累吗?”
“不累,一天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累。我明天也出去帮他们张罗婚礼的事情吧,免得奶奶觉得我闹脾气。”
“小洛!你什么时候也染上‘日本人’的毛病了!”
“妈,我反正都没把那个人当作过我的什么人,他结婚,就是你哥哥我舅舅结婚,不管亲不亲,喜事就还要是按喜事的规矩来办,怎么能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小洛,要是妈妈结婚你会不会在屋子里生闷气?”
“如果妈妈和裴叔叔结婚我就跟你们一起进礼堂。”他对我说得淡淡的,看不出来是不是开玩笑。我差点气结,这孩子真的被裴启翰那个王八蛋教坏了。管家在报告里跟我汇报过,说他经常跟小洛通电话,一讲就两三个小时。要不是小洛还这么小我就只能理解为他在泡小洛,如果那样我肯定找人做了他,无论多大代价,他一天不勾引人就要死似的。
“如果妈妈跟那个混蛋结婚,那一定是神经分裂了。”听我的话,小洛刚刚有所恢复的脸色又暗沉下去了。他说着不在乎不当哥哥是他爹,那脸上又何必挂那么隐忍的表情。我真是不打一处的心疼,不过我隐约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裴家那个混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再过几年他大了保不准会不会变味。于末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一直都比男人还男人,一直都是喜欢女人也只抱女人的。自打认识了裴启翰以后,直的都给他掰弯了,他简直无所不能。我想等这个事情过去以后我得限制小洛和那混蛋的来往了。太危险。
“小洛……他想跟你呆会,他说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能不能叫他来房间里。他在客厅里。”
“他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要我当面说贺词他才满意。我觉得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妈。你别为难我。”小洛是你自己在为难自己,你可明白。心里的伤没人能帮你涂膏抹药。
“不想就算了,这个我也不主张他跟你单独说什么。你们两个现在都处在不正常的状况下。”
“妈,你陪我坐会吧,我觉得香港其实挺好的,只要不是那么多人都往这里凑。上海,上海太冷清了。”
“你以前为什么都不跟妈妈说这些,我可以把你带在身边,你法语不错,可以在法国读书。”
“真的?”
“妈妈几时说话不算话过。”
“可是马上要升学考试了。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想考试才这么说的,妈?”
“你觉得妈是那种白痴家长吗?何况一个人对于他能手到擒来的东西不会太有兴趣,但是肯定不会太反感。你的功课一直很优秀,而且你学得不费劲,你如果为了不考试跟我提这种要求,我也会宠你一回的。你已经很勉强自己了,我不想太勉强你。”
“妈,等我考了升学考试,要是我还是没改变主意,我想跟你去巴黎。”
“好,等你决定了告诉妈妈就可以了。”小洛第一次主动靠到我怀里。这些他以前都不会做的动作那么自然的发生,我反复思考,不得不承认,小洛结识Hadrian以后开始变得比较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了。很多第一次都是那之后发生的,他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十四岁少年,而不是那个住在别墅里的无懈可击的少爷。
就这么静静呆了大约一两个钟头,估计已经接近凌晨,整个程家安静得像坟墓。
他动了动,身子有点僵硬。我一遍遍的抚他的背脊,就像几个小时前我抚上哥哥的背一样。就算我知道自己早已经被抽干,但还是希望有能量可以留给他们。这个世界上我爱的人所剩无几,我只能用生命去呵护他们。这样我才得善终。佛,你笑而不语可曾领悟到我的虔诚。
“妈……”他叫的轻缓,划破这个屋子里沉闷的寂静。
“嗯?”
“你早些睡吧,我下去和那个人谈谈,如果,如果他还在等的话。”
我点点头,他站起来,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晚安吻,呵,这又禽兽又绅士的行为也是那混蛋教的吧。他倒是毫不吝啬,倾囊相授呢。王八蛋!!!
把床头的烟一根一根的狠狠抽掉,压抑了一晚上的烟瘾张狂的泛滥。至少过了有半个小时了,楼下昏黄的灯光没变化,人也没动静。我还是不放心的把灯关掉,然后开了门缝瞅了一眼楼下,我没敢多看多听,觉得那肯定会让我撕心裂肺。今天一晚上我已经折腾得走型了,也实在累了。明天还要陪着精神亢奋的母亲筹备婚礼,我冲个澡,连灯也没开,摸上床便睡熟过去。真不敢想清晨醒来会不会门外已经翻天覆地。
结果到了下半夜我就噩梦连连,一直梦见我结婚了,在去教堂的路上,可是小洛一直不依不饶的问我爸爸是不是裴叔叔,爸爸是不是裴叔叔,爸爸是不是裴叔叔……
我猛的坐起来,觉得想吐,冲进浴室,半晌吐些胃液出来,我昨天几乎没吃什么,哪有可以吐的。洗过脸再回床上躺着,不敢睡着,那种程度的噩梦让我有点心悸。我承认小洛确实因为那个混蛋变得有人情味了些,不过他对我做的事情都是不争的事实,我怎么可能原谅他,我怎么相信他接近小洛是毫无目的的。
其乐融融
其乐融融
天亮以后我的体温已经39度,母亲急忙叫来三个医生,简直如同古时候御医汇诊。其实就是昨天在花园里着凉的,吃点药睡一觉便过去了。结果兴师动众被他们围着转我头都大了。
等人散了,就剩我哥和小洛,看来他们彻夜长谈成果比预期的好。我哥看小洛的眼神那叫一个父子情深啊,我觉得晴宛是刻意没去观察,她要看到估计明天也躺下来高烧不退。不过小洛却不怎么看我哥,但是我觉得他没有特别的抗拒和回避了。以前见到哥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至少保持三米距离。哥转过头把那个父子情深转给我,我有点扛不住,我又不以前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了,这么大个小洛都在我跟前叫我妈了他还那么无限宠溺的看我,我觉得胃液又在翻腾。只好先发制人,“饿了,一群人吵吵吵的我头都炸了,你们谁去给我弄碗粥。”
小洛没有去的意思,他一步走过来用手摸我额头,我哥呆在那里羡慕我们呣子亲密,一动不动。仿佛小洛是在爱抚他额头而不是我的。小洛觉得自己做得那么明显,屋里就两个大活人,自然剩下那个人去负责弄碗粥来。他回过头看着一脸表情丰富的哥哥,说了句我和哥哥都差点下巴脱臼的话:“爸,你呆着干什么,妈饿了,你去弄碗粥来。”
“哦,哦……我就去。小敏,还要不要别的?”
我还没回答他就退到门外了,估计小洛叫他一声爸,他已经兴奋到就算说要星星月亮凤凰尾巴他也去搞回来。不过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小洛一面叫着我妈,一面叫着我哥爸,我怎么都无法摆脱那种乱仑的别扭。
终于觉得自己现在还是病人,他们至少应该迁就一下,于是抗议道:“小洛,我不知道我哥怎么用花言巧语从你牙缝里拗出一声‘爸’来,但是你叫他爸的时候别叫我妈,行不行,我觉得挺混乱的。”我还不敢轻易的用乱仑这个词语,可轻可重啊。
他又靠近一点,把头搁在我手边,望着我说:“我就在他结婚前这几天叫他爸,看他可怜。我一辈子都叫你妈。要是不习惯,我只在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叫他爸好了。”
“算了,你和他单独的情况到他结婚进教堂的可能性基本是零。横竖他也是我哥,我也随你一起可怜他一回,你当别人面这么叫他也不方便,就我们仨的时候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妈不介意。”
“嗯。我以后还叫裴叔叔爸呢,现在就只叫他五天。”
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哥就进来了,显然眼角都是笑弯的。还沉浸在被小洛叫爸爸的幸福之中,快溺死了。不过他听到叫“叫裴叔叔爸呢”,那脸色可精彩了。可惜小洛背着他没见着,我笑着看他,玩味极了。我哥几时会有吃鳖的表情,小洛就那是帮他丰富人生经历的大课堂。
“小洛,你昨天不是还答应爸爸以后就算结了婚,我们单独见面的时候还是叫我爸么?”
“等你结婚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小孩了,那时候也用不着……”
我哥激动的打断小洛的话,“你那什么话,你妈怎么教你的,说得跟什么似的。我就算以后有小孩了,那我也是你爸,你不叫我叫谁?!”
没想到小洛这孩子果然这几个月被他那个裴叔叔教坏了,他连那混蛋的不分场合的语出惊人都学到手了。他回头一本正经的跟我哥说:“爸,你不想想,等你小孩能开口叫你爸爸的时候他们见着我都会叫叔叔了,那时候我再叫你爸,那算个什么事儿啊。”
我看我哥脸鳖得通红,我抑制不住呵呵的笑个不停。小洛也一脸讪笑的看着他爸。
说来也诡异,我从来没设想过有一天我和我哥还有他亲生儿子在同一个屋子里,三个人坐在同一张床上作亲密无间状,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并且那孩子还叫我“妈”,叫他“爸”。这个情景果然是千年奇观,还好没有观众,要不我觉得目击者都得去吐血。
等我们笑够了我哥才开始反击,他对小洛那绝对是百分之两百的溺爱,恨不得把十几年的份做全,最好能一下子宠到天上去。对我就比较狠一点,至少嘴上不留情,哪怕我现在体温比他们两个的平均值还高两度。
“小敏,我看小洛说的‘裴叔叔’是裴启翰吧,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让我儿子叫他爸爸的程度啦?”我哥皮笑肉不笑的,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开始察觉到那个危险人物在他儿子身上的影响力了。
“去你的,哥,不要跟我提那个混蛋。”
“咳咳,小洛,你妈妈和你裴叔叔是什么关系啊?”妈的,小洛又不是才3岁也没智障,他问小洛的那表情叫什么呀,我看着就觉得温度又上升了。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禁忌感情或者恋妹情结啊,怎么一脸妒夫相啊?到底吃谁的醋?”嘿嘿,看吧,都是儿子亲妈,小洛果然还是帮我。虽然放肆了点,不过姑且忽略一下。
“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啊,怎么帮着你妈说话啊。她跟你那个裴叔叔不是有深仇大恨么,怎么现在搞得这么亲密无间。而且我觉得你也变的有点像姓裴的了。”哥哥的敏感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能嗅出那狐狸精在小洛身上动了脑筋的气味。我赞赏的看了我哥一眼。
“裴叔叔和妈妈有深仇大恨?我怎么不知道。他对我特好,比我哪个朋友都贴心。他不是妈的朋友么?”
失望的看我一眼,十四岁的孩子,再成熟也毕竟未经世事,怎么能是裴启翰的对手,果然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还把那混蛋的德行学到七八分。
“小洛,妈妈和裴启翰之间有过节,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对你居心不良的。”看来循循善诱现在已经迟了。只能先强制一点,毕竟小洛是个懂事知轻重的孩子。
“那他怎么还那么忙也挤时间出来陪我练钢琴,教我新的吉他指法,还教我上网查资料……”
“这就是居心叵测啊,他明年就该教你怎么泡妞了……不过,小洛你的遗传基因好,不用他教也一定是个中高手。”我看他回头看他爸一眼,应该已经领会到了我的意思。
“小敏,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你和姓裴的半斤八两。孩子都给你们带坏了!”踩到他尾巴他就怒不择言。我还没发怒,小洛就警戒的瞄我的脸色,不过我实在一身软绵绵的,发不起威来,只好无限包容的对小洛和我哥笑笑,小洛一下子就没那么紧张了,可我哥一眼就看出来我那笑里藏着多少把刀。
“快看看,小洛,看你妈那笑容,简直标准的笑里藏刀。”
“裴叔叔说,我笑起来和我妈妈最像了。”
“是吗?那你以后不准对那混蛋笑了,小洛。妈妈要是知道你对他笑,我就不准你和他联系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妈妈我从来不白送敌人微笑!”
“那和我对他笑也没直接关联啊。”这小子连装傻都学得裴启翰一模一样,我真想砍了那个家伙,玷污我纯洁的儿子,虽然这个说法有点容易令人曲解,但是事实。
“小洛~我看,你妈妈肯定不会和姓裴的结婚,所以你以后也没机会叫他爸爸,见于你们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存在,爸爸劝你不要和他多来往,那个男人很危险,真的,你再大点就能体会到了。”
“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主动找他了。”
虽然在我听来这个保证型同虚设,哪次不是那混蛋找的小洛,不过目前看来他没对小洛下手我就暂时不逼那么急了,毕竟小洛对裴启翰已经产生了依赖和信任,就算不想承认,但是还是要面对现实。只能一点一点的隔离他们,在小洛正式进入青春期前不能让他们的关系或者感情继续发展。小洛现在对性和爱都很懵懂,他还不知道同性恋很危险,尤其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要是小洛天生就是同性恋我也不会嫌弃他,但是要是他是被裴启翰硬带进沟里去的话,我就真是上辈子欠了那个男人的了。
很显然小洛被我们三个人这么温馨的气氛打动了,平时他话很少,几乎没见过他滔滔不绝,但是今天比较例外,他主动的说一些话题,有点兴致昂然。我就算身体不好也撑着陪他,不扫他的兴。佣人把粥和小菜送进来,小洛坚持让我全吃了,看着小洛的坚持和我哥拜托的眼神,我冒着一会就得全吐出来的危险硬是把粥和小菜全吃了。我不喜欢吃酱黄瓜我哥是知道的,于是那几片他就义不容辞的帮我解决了。都是为了儿子,我们真不容易。
幸福总是比痛苦持续的时间短暂得多,没几个小时,那三个医生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绕回来了,给我重新测体温什么的,已经好转许多。注射一针柴付以后又吃了一些口服药,医生叮嘱我不能再说话了,要不嗓子明天就可能哑了,他们父子两个只好识趣的不多说话。我哥没一会就被电话叫出去了,小洛一个人趴在床边陪着我。
这两天真是大起大落,我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感觉这么多这么强烈的来自血缘的感情波动。那是和爱情不一样的东西,温暾而柔韧。让人越来越安心,而不是爱情那么激跃而张扬,让人患得患失。
“小洛,困不困,困去隔壁睡会。”
“不困。”他明明就要睡着了。昨天没睡觉,今天又亢奋了大半天,不困才怪。
“那你上来,挨妈妈躺会。”
“那样你会不会更热啊”他探一下我额头,直摇头,“呃~!还是那么烫。一定是刚刚话说多了。我还是就在这里,妈。”
“上来吧,傻瓜,发烧是内热,跟我旁边躺个火炉还冰窖没多大关系。”
他磨蹭了一下还是上来,窝在被子里,跟我靠在一起,一会就睡熟,那表情要多纯良就多纯良。他和我长得真是像,比和我哥还像。我再看下去就会误以为是亲生的了,把这些事情都抛开,就我和小洛两个人也不错,结婚不结婚反倒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孩子总要长大,而且我毕竟不是他的妈妈,他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还是得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所以小时候母亲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把自己的生活交托给别人的根本就有权力去争取所谓的幸福或者愉悦。’
依靠本来是很温暖的,但是筋肉一旦混在一起了就有点残忍了。尤其是这样含糊的血缘关系。我和我哥还有程家的每一个人包括小洛都是坚强的脾性,不会容忍自欺欺人也不会容忍自己暴露弱点,所以我们在交错在一起的瞬间发出高热,之后都会出奇的冷静,回归到应该的位置上,扮演自己的角色。
那天哥哥离开那个房间以后小洛就没有再叫过他爸爸,除了没有合适的场合,小洛自己也有找不到感觉和立场的矛盾。他还是叫他大舅舅,甚至改口叫晴宛大舅母,我看到晴宛僵硬的表情,我多少比较理解她,多矛盾啊。人生境遇,难免不如意。她要是想得开,也不会内伤太严重。可惜,面对感情真正想得开的人屈指可数。
兵来将挡
兵来将挡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已经退烧,虽然医生要求我再休息,不过我自己已经躺不住了。起身就遇见程家的各路远房亲戚,沾亲带故的围着新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自己做过一次新娘,被郑家的亲戚轰炸过,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于是溜到小花园去,我可不想被那些三姑六婆缠着说媒。
没想到唐真听说我病了,刚从纽约下飞机就赶过来看我,十年前我自信自个儿有这个魅力,现在嘛,我相信程氏有这个魅力。尤其和上衫的联姻,让这个姓氏更加金贵值钱。
看他直接走到花园来,脸上还带着不安,我都要怀疑他是真的在担心我了。儿子见到英俊的男人来找他妈妈,打量了一下,在我身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比裴叔叔差远了。”然后直径走进偏厅里,也不与唐真打招呼。他尴尬了一下,估计马上意识到了那个是我儿子,就没有打算提这个少年的事了。
“孝敏,你身体可有完全恢复?外面这么冷,你要不要进屋去。”
“你到花园来应该看到我家客厅里的客人了吧,我觉得外面清净,挺好的,香港也就只有山上这点地方空气比较好。”我回头冲他笑笑,有点职业性质。他拉椅子坐在离我不足五十公分的地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我没有拒绝,觉得他并不做作,这样很自然,拒绝反而显得矫情起来。
“结婚总是太麻烦的事情。”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以前在上海念书的时候,同班的男生过了二十二岁生辰第二天便要拉我去民政局结婚,他说反正只要七块六毛钱就拿个证,就可以去街道办骗一大盒避孕套呢。”
“呵呵,是吗?这么有趣?你不是逗我的吧,我可是没在大陆呆过的土包子。”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帮他,可是那时候我没到婚龄。他们就去找其它女人商量了。”
“那最后呢,有没有骗到避孕套?”
“我不知道,几天以后我就出国念书了。”
“哦?怎么那么突然,我还以为你一直是在国外念的大学,没想到你在上海还有一段风流年少。”
“我一直是在上海长大的,在香港没呆几年。不过后来因为父亲反对我交往的对象就被送去了法国。”
“谁年轻的时候交往的对象个个都能让家里的老腐朽对上眼。”
“没想到唐真你这么逗笑。不过那是实话。”
“你也是啊,孝敏,比起我在巴黎见你时,你变化很大。”
“你只是看到不同状态下的我而已,现在是假期状态。”我对他狡黠一笑,他眯着眼睛打量我,确实他说得没错,他来得刚好是时候,我确实刚刚经历了新的洗练,又有所变化。
“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更亲近了呢?”他把脸凑近看我,动作算的上亲昵,不过并不过分。我没有干涉他,只要不得寸进尺,我愿意和英俊健谈的男性亲切的相处。尤其是屋子里全是三姑六婆的早晨。
“你自己感觉,我大病初愈,感官迟钝。”
“孝敏,你还有多少状态没被我发掘过?我有点迫不及待。”
“才见过三次,有缘分的话这样不过是刚刚开始,何必心急。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常叮嘱我欲速则不达。我受益非浅。”
“这算是善意的暗示吗?如果我没会错意的话表示我们都会至少答应对方下一次的邀约。”
“你在纽约生意繁忙?”这个时候再不转移话题我估计绅士会立即脱掉衣冠,祼露禽兽本质。我一向比较喜欢持久耐人寻味的游戏。
“不是生意,朋友在那边做慈善活动我过去凑趣。”
“做善事,那何必着急回来。赶上我哥的婚礼再晚一两日也是时间宽裕的。”
“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纽约,我朋友是北美地区肝脏功能衰竭以及肝脏癌援助基金会的会长,她多年都在从事这个事业。”
“很可惜,我身边没有这类专职的朋友,有也是作作样子罢了。”
“那我一定将周诺介绍给你认识。”
“女孩子?那还真是很值得人敬仰,你知道现在女人都跟我一样,满脑子想着把自己嫁出去,早丧失慈悲心肠了。”
“怎么会,你何必这么看轻自己,孝敏你要是做起慈善家来也是十足的。”
我哥看见我们亲昵的交谈于是很自觉的过来刹一下风景,要结婚的人就是嫉妒单身的人。于是我们也理解他的扭曲,不同他一般计较。他和唐真该是多年前就认识,虽然不是挚友,但也勉强算相熟。他们句句不离结婚的话题,我哥还不要命的把我推销给唐真,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直肠子不拐弯的人,我哥几句戏言他却认真的扛了下来,并且极其直白的说对我有娶嫁之意。我没表态,未免尴尬,我哥哥笑着打圆场,说母亲要是听到唐真肺腑之言肯定感动到泪如雨下。
没料到唐真会这么直接。我和他只见过三次面,就是相亲也没这么草率的。不过我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色,他大约也比我哥小不了几岁,又不是性饥渴,长得也相当英俊,身份地位都算得上出众,我觉得他这么想入赘程家,除了高攀就是他本身有隐疾。再联想他那些做慈善基金的朋友,我开始在心里微妙的帮这个男人做各种假设。
后来证明他和正常男人一样健康,甚至堪称健硕,我不禁对自己的想象力给予很高的自我评价。
冗繁的婚礼浑浑噩噩的终于结束。排场礼仪,宾客的身份,新人的皮相修养都是一流。但我无法拿来同我的婚礼作比较,因为角色上的严重差异,我想结婚酒会绝对是上流社会娱人最彻底的方式。新人和家属累得半死,宾客却只用品头论足,享受服务和娱乐。比一般的酒会更是两极分化。
结束以后唐真邀约我去宵夜,我没有拒绝。小洛一直一个人很安静也很平静,于是我没多担心他。对他过于的照顾和偏爱也会让他难堪和不自在。毕竟他的存在不是那么名正言顺。所以让他一个人不引人注目的平静呆着最好不过。
开车绕了好远,原来是吃日本菜的茶社。里里外外全是正宗的日本人,连香港话都不会讲也听不懂,英文也很蹩脚。但是唐真保证食物是世界顶尖一流的。这方面我一向相信他们这些吃喝讲究的子弟,其它的不说,享受这一项他们确实有资格说“舍我其谁”。
唐真的花样用来哄小姑娘,现在估计已经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了吧。先是法国菜,又是日本菜,估计若有下次,恐怕得换成印度手抓饭。真是那句经典指导:谁都抵不过万千风情。
他照样是绅士到家,食物也确实一流,茶道功夫更是顶尖。享用完已经深夜一点,他送我回程宅,看着我进家门。完全是同十八岁少女约会的模式,原来他这个人一直只有纯良路线,突然有点期待他若露出野兽做派会是个什么摸样。
我轻轻推门进房间。小洛没在,他没在我房间等我回来。看来我是被家庭温馨的戏码给陶醉进去了。他到底还是小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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