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没有在一起了。”他们还是分手了,我不是一直都知道裴启翰怎么可能给得了于末幸福。
“那……”Andy似乎还没有已经快要触礁的觉悟。
“好了,到此为止,关于这个话题我不再听到,你回去工作吧,Andy,我不想你因为Hadrian的问题影响到工作,我一直欣赏你的敬业。”我打断他该死的好奇心,太年轻就是会这么在关键的时候不懂把握见好就收的分寸。
“知道了,老板。我再说一句。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应该不那么介怀了才是。”
在我一对卫生球还没完全送给他的时候他就飞奔出我的办公室。听到门砰的关上我才安心下来,也许他说的是对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何必那么介怀。就算那个人是于末,我也一向拿得起放得下。
婚姻难题
婚姻难题
六月的时候因为两笔重要的生意我回了一趟香港。事实上我对香港的生意照看的很少,因为顶着程家的门牌在香港做生意方便很多。何况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不沾黑,更是不用怎么花心思。我哥时常帮我去压压场子,这几年都相安无事。
我和“成翔”的二当家见面,我知道他们的生意还没有完全漂白,所以特别谨慎。
在香港没有人不认程家的面子,我知道他们当家的不在香港所以没有勉强一定要老大出来和我谈。对我来说和没有完全漂白的“成翔”做这笔代理的买卖并非一百分的愿意。我在香港生意做得再风车斗转也只会被认为是程家的福利,所以我没有扩张的野心。我连姓都没有要程家的又何必要在香港依靠它呢。
没想到的是“成翔”的这个二当家已经换人,居然是张羽迁,是我前夫的酒肉兄弟。以前我经常和郑敬森一起应酬,和他也有几面之缘。之后张羽迁一直跟我一幅熟门熟路的样子说家常让我没办法轻易进如主题。说实话我并不乐于和他在这里讨论我的前夫,但是撑场面的话还是很自然的说出来,完全脱离了我意识。我尽量不去想郑敬森,重新观察已经是二当家的张羽迁,我还是确信他不是黑道背景出生的人,那种人的锋芒在外而他一身流露的都是公子少爷的特制。就连说话动作也是一派的优雅,甚至过于优雅。当然他看起来绝不是什么正经商人,现在说话仍然不怎么打官腔也不大正经,我对这类人基本就一个原则来打发,那就是跟他打太极。
第一次碰面基本没有谈到生意上的事情,吃过饭我就告辞了。回到程家感觉空荡荡的,母亲和哥哥去参加酒会了,还有一个住在程家的表亲,算起来是我的表妹,也不在家里,估计小女孩出门约会了。管家佣人都各自在房间里,于是我没有马上回房间。在偏厅取了路易十三,自己调了点酒。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懂得享受。我坐在半环行的吧台里,脑子里开始掂量香港的生意是进是退。
有些事其实在回来以前我就有心理准备,这次会在香港长呆,至少一个月,母亲就算再忙也不会抽不出时间过问我的个人问题。她可不希望我三十岁以后再出嫁。其实程家的小姐就算嫁过了十个男人一样能风风光光顺顺当当的再嫁出去,她何必担心。别人不冲我这点姿色也冲程家的门面来娶人。不过母亲总是希望我能挑选一份恰当和持久的婚姻。她确实在乎门当户对,也同时在看着我经历了一次失败婚姻以后盼望我能找到所谓的幸福。当然,如果我今年二十出头,也许她的两个愿望不难实现,但是我现在已经是个奔三十的带着儿子的女人,再经过恋爱结婚似乎不大可能,可是不经历恋爱结婚,那么门当户对的对象毕竟不容易给我所谓的幸福。当我再次面对母亲的催促时,真是感觉很无奈。
“敏敏,我看要不在家里开酒会,现在三十出头的好小伙子多得是,任你挑选,妈想在年底把你和你哥哥的喜事都办了。”
我听到重点,于是转头问我哥,“哥,你要结婚?为什么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是日本人,上杉晴宛。你该知道是谁了吧。”没等哥哥回答我母亲就把谜底给揭了。真是没有创意,除了这种联姻的事情就不能有点意外让我亢奋一下。
“哥,你见过她没有?”
“见过了,人还不错。至少是我喜欢的类型。”没想到哥哥这么想得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周俞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原来真是老婆要娶日本的才叫福气。”我忍不住调侃哥哥。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是觉得晴宛的性格能和妈处得来,而且她那么积极的倒贴,你知道你哥哥基本不拒绝美人的。呵呵……”哥哥瞬间笑得像只银狐,有点得意。
“是倒贴的话应该不吃亏,那你们什么时候把事情给办了。好了了妈的半生愿望。”其实我知道母亲希望哥哥结婚比希望我结婚迫切得多也谨慎得多。毕竟我是嫁出去他是娶进来。
“你要是像你哥这么体贴我也就算了全了一生的愿望。”
“我不着急,等小洛大点我再嫁人,他现在青春期不稳定。”我提到小洛是希望哥能替我出头解围,毕竟小洛可是他的孩子,我帮他扛了这么大的黑锅,他总应该知恩图报一点。其实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小洛的出处,她手下的人连港督的情妇家里几亩田都能摸清楚何况一个她女儿领养的孩子。只是为了家里的和平,大家都不点破而已。
“我看还是办一次酒会吧,反正你也难得回来。至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把你推销出去,尽力而为就好。我一直不喜欢强求别人,更何况你们俩。”母亲的度量的确不一般,哥还没开口她到先领会到我的意思,帮我把这个围给解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知道的,要在香港这个子弟圈里再嫁个如意的人是多难,郑家在香港也不是无名之辈,我和郑敬森当年的婚礼弄得全香港人尽皆知,现在他已经再婚,找了个混血姑娘去了美国。可是人走了毕竟不是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如今和我能门当户对、双方条件平衡的结婚对象十个指头差不多能数个大概出来,这其中哪个不认识郑敬森,哪个愿意背上用别人用过的名声。就算当初是我抛弃郑敬森的,但是男女到底有别,他如果现在没再婚就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而我就算是程家的大小姐也是头顶二婚的老女人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母亲又岂能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但是老人家总想我们兄妹两个安定下来,愿望太迫切也不能怪罪她。从小母亲就不要求我们怎么样,一切顺其自然,现在我们又怎么能让她一再失望。就算敬孝我也得赶快找个如意郎君把自己嫁了。可真正操作起来谈何容易!
各怀鬼胎
各怀鬼胎
和“成翔”的生意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另一桩生意却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估计我人还没离开香港就能看到第一笔利润进帐了。作为整个亚洲的中转核心,香港确实占尽天时地理人和。
母亲花了心思办的酒会却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我看她亲自列客人的名单就知道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我拐着弯让哥哥去打听个究竟,结果都无功而返。看来我和我哥都还嫩了点,在母亲面前那点精明和手段都是小儿科,她可是个在香港黑白两道打滚几十年的厉害角色。傍晚客人分踏而至。我和哥哥还有表妹穿得一派正式的招呼宾客。人来了一半我就看出了其中目的,这当然不是给我安排的相亲酒会。来的人大都是香港金融界的精英人士,当然是和母亲最近想同布鲁斯特银行做交叉持股紧密相关。虽然我人不在香港但是这边的情报我还是不落后的,对上哥哥一个了然的眼神我俩慧心一笑。
8点还没开始酒会,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聊天,我被以前香港的旧识缠得分不开身,大多数人关心的当然是裴大少爷和我合作的事情,他们的想象力仿佛只有恶俗港片的水平,永远猜测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直接的关系。大家都已经是将近三十的成熟年纪了,情爱已然成为副属,而事业才是第一。当然我可以原谅那些大小姐结婚以后仍然是过着少女一样单纯的生活,所以智商难免退化。
其实也不是全然都请的是生意上的朋友,母亲还是没有忘记帮我物色丈夫。年轻英俊的青年也不乏有几个特别突出的。我都有注意到,但是我现在不是十八岁,不用选择英俊的小伙子带出去在朋友面前冲门面,不过我依然需要一个英俊、多金、力挽狂澜的丈夫,才配得上程家这块招牌,才对得起我用青春作为代价换来的出类拔萃。至少比起那些没有智商的花瓶我应该得到更好的归宿。
没想到“成翔”的大当家也在被邀请之列。我看到张羽迁跟在他的老板身后完全是个跟班角色,和“成翔”的大老板乔一俞比起来,他真的是很没当家的气质。我觉得见到乔一俞才能感觉到“成翔”的分量。当然不全是指在黑道的分量,他说话的气量和技巧,与人亲近但是威严依旧的分寸以及商人气质和江湖味都恰倒好处的杂糅于一体。我本来已经动摇的念头立刻被打消掉,能和这样的人做生意无疑是愉快而且受益非浅的。就是延长在香港的行程我也要把“成翔”这笔交易谈下来。不能否认,我这个人确实有点商人作风,艺术家脾气,见到对胃口的对手就跃跃欲试。不过起码的分寸我还是有的,不会随便头脑发热。要是老是一相情愿,我的生意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没有按照时间准时开始酒会是为了等上杉家的小姐。不过还真是个美人,我看我哥也未必能在她的倒贴之下把持得住,估计也把自己全数上缴了。两个人隔着人群对望,虽然不是目光热切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祥和,我哥是个明白人,这样不就足够了么,再奢求只能换来一场空欢喜。所以知足长乐偶尔还是应该被适量的发挥。而我显然就是那个永远学不会知足长乐的人。母亲总是安慰我,世上没有完人,我也就这个缺点。其实我的弱点又岂止这一个,只是我一直自我保护不让人来过度挖掘,我是那么的害怕千疮百孔。伪装一刻算一刻。
酒会已经接近尾声,却不让人安宁。那个人从一个电话打到我手机上开始就没有一刻让我清净过。他穿着笔挺的白西服从跑车里下来,带着典型的哈德里安?裴式的幽雅从容。裴启翰还是一样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哥哥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对低声对我说:“这家伙对你到底什么企图,你好好反省下,是不是欠他什么,赶紧还上,两清了帐。裴启翰是好惹的?”这已经属于比较严肃的警告了。我哥其实比女人还细心,他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我也知道裴启翰怎么可能是单纯来跟我合作而已,大家都不是吃素的。但是他究竟什么目的我怎么敢去直接问及,那是雷区,我还没傻到见到钢板也去踢的程度。对于他这样级别的对手,我知道欲速则不达。但是我哥说的也是实话,和他纠缠绝对没有好处,能解决当然越快越好。
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下我想躲都不可能,如果不能自然亲切的上前和他打招呼更会招来众人的猜疑。我抱着杀头不延时的决心,比我哥还先走到他面前,不温不火的微笑说话,把他领进去见我母亲。我不知道是母亲请了他还是他自己来的。如果是宾客他这个时候才来无疑是太不给程家面子,但是不请自来的话我就觉得更是可疑了。他究竟想对我做什么。我和他早在六年前就划清界限,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来争夺的了,为什么又找上门来。我一个头两个大,母亲见到他却意外的亲热,像对自己儿子,拉着他的臂膀叙旧。我和我哥拿着酒杯观望这个情形,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谁也没说出来。
其实酒会上我除了带他进屋就没有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不是我故意回避他,而是一屋子的女人无论老少都像受到万有引力一样齐齐像他拥过去。我借着上杉小姐去洗手间的空挡走到我哥身边,问了那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哥,你说,作为一个男人看到裴启翰这样张扬的品种,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哥没有直接回答我,他用很玩味的表情看看我又朝裴启翰那边看看,然后缓缓对我说:“其实他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一般男人站他旁边就觉得气压低。但是,他又让这种压力很均匀很缓冲的扩散,因此让人又马上觉得那是裴启翰,没什么不正常,发生的所有现象都是合理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难道不该是嫉妒和排斥么?”
“我不清楚,可能物极必反吧。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难道你对他动了凡心?”
“怎么可能,我对你动心的可能性都比对他的大。”这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了就有些后悔了,哥哥一定会刨根问底的。我这不是惹火上身么。
“是吗?想不到万人迷也有碰到冰山的时候。他会不会就是因为你不对他动心就喜欢上你了吧。我怎么就觉得他老想往你的生活里搀和啊。”
“可能是想搀和吧,但他可肯定不会是因为喜欢我。他喜欢男人的。”
“他是双性恋吧,不过,这一两年都没听说他碰男人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他的情报,莫非真正暗恋裴少爷的人是你?”我斜着眼睛看他,他裂嘴一笑。其实我哥很英俊嘛,绝对不比他裴启翰差,为什么那种万丈光芒的感觉却只能从他身上扩散出来。这个男人一定是狐狸精转世,已经有男女都能勾引的功力。看来就算已经过了六年我心里对他抢夺我心爱的男人的仇恨还是没有殆尽。就算我已经不再爱于末,爱已经消逝,恨却还很突兀。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种感觉很别扭,就像你去超市买了一双袜子却赠送你一双皮鞋一样的怪异。
我哥对远处一对夫妇举杯微笑后继续刚才的话题,“去你的,反正他缠上你准没好事。你自己小心。我看你一副注定不会有感情纠葛出现架势就知道你们之前肯定有问题。不愿意说拉倒。”
“你这激将法也太逊了点了,哥……不过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我低头看见清冽的香槟把我的脸倒影得扭曲。
“也好,我现在没闲心料理你的事情,不知者无罪。你别到时候让我给你收拾残局就好。”
“这话说的,你掰着指头算算是我给你收拾的残局多还是你给我补的篓子多?嗯?”
说中他的短处,他立即很警戒的瞪我一眼,然后一脸温和的微笑,优雅的转身去和客人客套,妈的,这和刚刚暴露凶光的是同一个家伙么。世上再没人能变脸变到这么幻觉的程度,让人毛骨悚然。
我在送完最后一个人之后累得倒在沙发上不再挪动一步。天知道我和四个客户车轮战一天,唾液腺说到不分泌了都没这么累。母亲看起来比我好不了多少,可是她已多少岁而才我多少岁,看来这功夫确实是练出来的。欧洲人很少来这一套,所以这阵势我一个人肯定是招架不住的。平时疏于实战,而我哥的情况恰好与我相反,他好像才到Gao潮一般的亢奋,帮着管家收拾客厅。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至少他不该这么精力旺盛。难道是青春期还没过完。不应该了啊,他马上三十六岁了,再过几年都该更年期的男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挪回房间的,反正次日早晨醒来我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而我瘫在沙发上到早晨清醒这中间的记忆完全是空白的。
早餐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因为我和母亲都起来迟了。在餐桌上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向母亲开口询问了裴启翰怎么突然上门来表演亲热熟络场面的事情。她却诡异的对我一笑,解释说:“上星期他当众拒绝了和斯洛兰顿那宝贝女儿联姻的邀请,伤了颜面,斯洛兰顿怎么会放过他,要废他一双手脚。我帮他讨了个人情把手脚保住了。他昨晚是特意过来道谢的,顺便我就让他叫我一声干妈。呵,裴家这小子有血性,至少我儿子不敢直接推了斯洛兰顿的招婿。”我和我哥对母亲的面子大到能让意大利黑手党内部屈指可数的骨心人物卖人情的地步肃然起敬,然后便绝口不提裴启翰以及相关的事宜。她看我们俩那讳莫如深的样子挑了一下她那道极淡但是修长漂亮的眉毛。
难道真是逼我躲在香港当鸵鸟,其实我一旦脱离了每天一群人在我面前唠叨哈德里安?裴的状况我就不想再回去H?Fad了。我这是怎么了,过度敏感?难道我是真的怕了?
在早餐快结束的时候母亲提起昨晚来的一个客人,唐真。这个男人我有印象虽然只说了几句话。看来母亲是帮我看中他了。除了他的眼神太柔软了一点基本我都不排斥,而且十分英俊。要知道有钱人家的公子也不是个个都相貌出众。不过不了解这个男人我是怎么也不会轻易表露喜欢与否的,我含糊的应付了两句,母亲也没强求继续说下去。
“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比你小的男人啊?”嘿,好意外,这个一直形同虚设的小表妹居然Сhā进来问我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过敏的觉得她在暗指裴启翰。我猜我哥也是同样的反应,他看戏似的用瓷杯遮着笑得裂开的嘴唇瞅着我的反应。
“喜欢嘛,这个范围太大,广义的讲我不计较那个问题。”
“那结婚呢?”
“基本不考虑。除非他其它方面能令我满意到让我忽略这个不足。”我估计是回答得太僵硬了,因此母亲别有用心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多说,但是那眼神分明就是千言万语。
“敏姐,我暑假可不可以跟你回法国过啊?”过了一会她又主动开口。今天这太阳是打什么地方出来的?
“当然可以啊,我准备把小洛也带上,你正好可以陪他玩。他什么都好就是玩得太少了。”
“那太好了。”她开心的抿着嘴笑。不过我跟我哥对视了十多秒以后我基本心领神会小表妹的意思了。但我不想戳穿,她还是小孩子,应该让她多抱有梦想,或者说幻想,这对她的成长是绝对有好处的。
可是我哥就不是善类了,他对我都不会嘴下留情何况小表妹了。过了几秒钟,他慢悠悠的说:“我说芹曼啊,你是不是看上裴家的小白脸了?啊?”
我听到哥哥那么刻薄的称裴启翰一点不觉得过分,其实他也只是想逗逗小表妹。果然是立竿见影,姑娘从脸到耳根子都刷的通红。我记得我十六岁开始就不会因为别人说中心事而在肢体上有所反应了,看来母亲对这个姑娘还是呵护有加的,她也成功的走上了花瓶的阳关大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反而活得自在些,虽然也谈不上比我们这样的好多少,但总是有一点点傻人傻福的意味在里面。
“没,没啊……”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否认让我突然觉得晃若隔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人在我面前袒露这样的神色了,我都觉得麻木和陌生了。母亲抬头望着我们,谦和的微笑着,没有杂质很纯净。原来功夫做足到这个层次就能流畅到自然。连自己都看不出破绽了。
之后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各怀鬼胎。
顺藤摸瓜
顺藤摸瓜
我多次试图和“成翔”多接触,可是和他们大老板也只单独谈过一次。他对我不近不远,不露喜好,谈生意就谈生意。但是我坚持原则,决不在生意场上用自己的美色这样的下流招数,当然对别人的美色就物尽其用,大家靠的是本事。不过乔一俞显然觉得我太年轻,还没有资格和他谈生意。他见我的这一次也算是给程氏的面子。面子做足就不需要再多做什么让步。我越想探究这个人做生意的手腕他越是深藏不露,我怕自己显得急功近利,于是之后几次和张羽迁谈的时候我都极力的希望他能准确无误的把我的诚意传达给他们大老板。不过并不顺利,我只做漂白过的生意显然不能满足他们的附带条件,我不能毫无抵押。不过我也不会为了“成翔”这一单生意就毁了自己苦苦守住的清白。一旦下了道再想漂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我一直只打算做正经生意。
最后我先放弃,不准备在香港多耽搁时间。小洛来香港看望亲爹和奶奶,并不开心。就算他不露情绪我还是感觉得到。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尴尬处境,我们越是刻意的做足面子,他越是觉得挂不住面子,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我没有多考虑直接让人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带着芹曼和小洛回巴黎。我这样回法国也算是拖儿带母了。我之前一直住在离公司近的公寓里,和Andy楼上楼下。但是小洛和表妹来了就不能再挤在公寓里勉强了,于是搬回撤离了半年多的别墅。早上不能多睡20分钟很让我难以接受。我本来想扔下两个人回公寓去住,不过那样小洛会怎么想,我怎么能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20分钟睡眠说什么也比不上儿子份量重。Andy见我这样于是甘愿当我的司机,每天来接我,而且推迟10分钟,在路上给我说当天的工作安排,这样平衡一下我心理感觉好多了,可惜苦了Andy。于是我又考虑要不要在奖金里稍微再多给他点零头。想让员工说老板的好话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是要员工心里对老板赞许一下还能办到的。
回巴黎以后我几乎忙得不能停下来,为了陪儿子吃一顿温馨的晚餐我只能把工作带回家里做,夜夜不到凌晨我根本别想沾床。小表妹到是对小洛很照顾,带着他到处去逛。其实小洛的法文比她好很多,她几乎是个半吊子,但是小洛连发音都相当地道。不过小洛修养很好,不会不照顾女士的面子,而且还是长辈。于是出门几乎克制着不开口。没几天芹曼便跑来问我小洛是不是有点自闭。我笑说逗她说,要是跟她比人人都自闭。小姑娘又脸红了,多可爱。
压抑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向我开口问起Hadrian的事情,“敏姐,要是有Hadrian拍外景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啊,我就远远的看一眼,保证不打扰他工作。”
“但是他出外景我都不去的啊。要不我让Amy带你去好了。”
她一脸兴奋的看着我,我当晚就把事情交办给Amy,顺便把芹曼的手机号码给了她,她以为我是想撮合这两个人,我没多作否认,虽然我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小表妹根本就不对裴启翰的胃口。Amy见我默认一般于是开始大发牢骚,说老板的表妹一出马,全公司的未婚姑娘谁还敢出头去抢,我呵呵的笑,其实大家都知道,就算是老板亲自出马去倒贴,如果这个男人是Hadrian也包不准会有人出头来拼命。抢来抢去这类男人都不会属于谁,我太清楚了,大家最终也就只能落得一场空欢喜,何必呢。
不过有些道理不是讲就能讲明白的,一定要去实践,甚至身先士卒。
挂了Amy的电话我安静的坐在书房里听小洛在隔壁弹琴。他远没有我在琴键上的天赋,不过勤恳的练习,已经可以见到成效。我想起以前弹一首又一首的曲子给喜欢的男人听,最后我连他们的模样也记不全了。时间和记忆就是这样的东西,我看着自己修剪得恰好的椭圆指甲,觉得仿佛一个世纪没有碰过钢琴了,我现在还能那么熟练的弹那些曲子么,估计是生涩又死板了吧。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的练习同一首曲子,也没有出现重复的错误。但是我能听出来,曲子里没有感情,冷淡得和所有的练习曲一样,优美流畅,但是冷淡。我想小洛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掌控感情,他现在之所以看起来这么无懈可击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真正接触过感情,不知道它比这世上任何一种怪兽都更有杀伤力,比任何一剂毒药都来得致命,比任何一种玩物都更难控制,甚至牵动你的思维、情绪、判断和意识。小洛终究要经此洗礼才能凤凰涅盘,真正长大成|人。
结果我没有预料到小表妹比想象中的有心计,或者说裴启翰根本就是顺藤摸瓜。某日我应酬晚归,大约10点左右,刚进家门就看到Hadrian堂而黄之的坐在我家一楼客厅里看电视,小表妹在他身边摆弄着一盘水果萨拉。我迟疑了几秒还是觉得我是主人,没道理怕了你,走到他面前,他也不起身,抬眼看着我。我最讨厌这个男人自大狂一样的张扬。不过我不能没有气度,我示威一般的扫了一眼芹曼,她没抬头看我,我缓慢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保持优雅的微笑看着他们看电视。
僵持了将近十分钟,裴启翰站起来告辞,还一口老板长老板短的,听得我耳朵快脱落了,我怎么在公司一次也没听他叫过我老板。
末了管家把他的车开出来,出于礼貌我送他到门口,车一边缓慢的滑行,他一边把车窗玻璃摇下来,看了我半天,我防备着他会语出惊人,果然他居然一脸委屈的说:“老板,我记得你答应过要请我吃饭的,我推荐一家中国菜做得不错的地方,要不要去尝下,这个周末。”
“我答应带我儿子周末去吃泰国菜的。”
“那我们一起好了,我不介意和你儿子一起吃饭。”
“但是我介意!”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车子已经飙到了公路上。真是给他缠上了,我想我必须套出他的目的才能应对,要不就完全被动。周末吃饭是个好时机,但是我不想小洛和他一起吃饭,他通常会在任何的场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我还不想小洛过早的被他刺激成神经衰弱,虽然我知道小洛肯定不会任人欺负一定会还击,不过对手是Hadrian这种老鬼,显然他会吃一点实战的亏。想来想去还是和小洛商量一下好了。我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不过先打下预防针总是好的。
果然我跟他说起裴启翰的时候他眼神很亢奋。我知道很多神话一般的传闻把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蛋粉饰得很完美。小洛是孩子,自然好奇心更重一些。不过在我给他打了预防针以后他格外谨慎的打量了我一番。他从未用这么直接的情感表示方式看我,通常是委婉的隐射。看来这个Hadrian的影响力已经深入人心,我想连根拔了都困难。面对小洛疑惑的眼神我只暂时选择视而不见,免得越描越黑。小洛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我不想一开始就给他造成什么心里暗示。
星期六下午裴启翰主动打电话到我家里,很正式的邀约吃饭。看起来他还真有那么回事,只有我才知道他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可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勾引都是彻底的颠覆传统的界限。我见识过,所以防范更深。一个人深谙其道当然不能不防。
我拒绝了他来接我们,也没告诉芹曼是同Hadrian吃饭,我已经准备过两天打发她回香港。我现在只在她身上看到做作看不到可爱,一般我对于碍眼的人都不会手下留情,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情分。开车去的路上,小洛显示出异样的亢奋,我警告似的提示他,但是眸子里闪着精光谁都看得见。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任何人有这样的反映。我觉得我整个生活已经完全出现了一个叫“哈德里安?裴引力”的怪圈。以前和他针锋相对抢夺于末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这样的现象。我心里发卒,有那么点孤军奋战的错觉。
到得很准时,他已经在定好的位置上等。
小洛前所未有的主动,我没介绍他就主动伸手去表示友好,“我是李洛,你好。”
“我是不是该说久仰,你妈妈几乎藏着你,我都没机会向你表示友好。”我觉得这狐狸精又开始卖弄技巧了,看着这种情况,我也不好发作,毕竟是我儿子先挑的头。我入座以后什么也没说。
Hadrian把服务生写的菜单递给小洛,“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吃的。要是有不喜欢的尽管说,要补充什么就告诉哥哥。”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哥。”我不屑的朝他笑。
“我本来是想自己自觉点降个辈分,不敢与老板平起平坐,不过既然老板都开口了,李洛,你以后叫我裴叔叔~”他把叔叔两个音节拉得老长,小洛咯咯的笑起来。我几乎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这么实心实意的笑过。通常都是不咸不淡的微笑,甚至从未在公共场合笑出过声。我有点失神那个刹那,裴启翰别有用心的看我一眼,我知道我们都已经丧失这么笑的功能了。
见我们都不说话,小洛把菜单礼貌的推在桌子中间,“我觉得都很好,妈妈你看看?”他乖巧的又把菜单向我推推,嘴角还残留着刚才的笑意。我大约的扫了一下,除了菜色有点多以外,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不过我想到应该由我埋单,理所应当随客人高兴,他点这么多吃不完也无所谓。
菜上得极其慢,我几乎不怎么说话,裴启翰迎合着小洛的喜好和好奇直逗得他乐。也许这顿饭是我和小洛认识以来一起吃的最开心的一顿,无论我是怎么别扭的心情,但是他却是真真实实的开心。不得不说这个狐狸精确实懂人心术,连小孩子的也不曾漏过。我不知道这么放任裴启翰接近小洛会不会带来什么副作用。作为母亲我当然希望他能开心,但是如果快乐来自一个有目的的源泉我就不得不有所防备。不过我相信小洛不是普通孩子,他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必要时我会阻止这个狐狸精靠近他,但是快乐的时候我也不会随意的Сhā手。很长时间之后我这种想法被我哥坚决的称作妇人之仁,我没多否认,只是我哥对小洛的事情都格外敏感,不过任谁都会对自己在乎的人或物反应过度。我们都不是圣人。
没想到这是引狼入室的前兆。不过Hadrian是聪明人,他没有一开始就对准他已经看见的切口下手。他在等待我们都放下戒备的时候。过多的生意让我几乎忘记了小洛就要开学,也没有再那顿饭之后再受到裴启翰的纠缠。我觉得除了公司里的人对他的那种崇拜和好奇的热度一直冷却不下来以外,我的生活和生意都还比较满意。
小洛回国我实在没时间去送他,Hadrian自告奋勇跑去机场送小洛,我当然是出言阻止,可是没能拦阻这个行动派。Andy说他真后悔没有及时去送小洛,白白失去了回来路上一段和Hadrian独处的机会。对于他这种经常性的言论我已经从开始的眼神警告到现在的充耳不闻。功力又增加一点,可喜可贺。我身边真是充满了人生的挑战。
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
9月8号是我的生辰,终于敲开了二十七岁的大门。上个月在美国拍冬季新装专集的Hadrian过了他二十七的生日,但是那是他的虚岁,他实际今年才26岁。没打算怎么大张旗鼓的过生日。公司里私交比较好的几个高层和我一起去酒吧疯了一夜,感觉很好,多少年没有出来宿醉了。次日清早收到儿子母亲哥哥以及乱七八糟各路人马的生日祝福。又老了一岁,有什么好祝福的。母亲仍然在挂电话前唠叨一句让我抓紧结婚的事情。我头昏脑胀干脆关机,睡到下午才去公司。
昨天没有能一起出去给我过生日的员工凡是知道是我生辰的都来拍马屁,如今无论你能力多强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会拍马屁。公司里的中国籍员工不少,他们说下班请我一起去吃中国菜,不过我还是婉言拒绝了。堆积下来的工作可没人代替我做,昨天已经放纵一夜,今天无论何如不想再为生日这个借口去折腾。我宁愿回公寓去看DVD或者工作。
不过阴魂不散的裴启翰在公司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像是料定我没离开一样跑来公司敲我的门。我装作没人不想应答,听到他叫我的声音我就觉得那个地狱的魔鬼在乱叫。如果他的崇拜者听到我这里评价他性感的声音估计我早已被人在心里问候了祖宗无数代。一定是Andy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把我加班的消息透露这个家伙的,他敲了半天没见到反应干脆撞门。我心里反感的挣扎了几下,想到生日都不得安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还是去给他开了门。
见我没有好脸色他反而没有计较我一直不开门的事情,看起来心情一下子转为明朗。于是我决定不搭理他,回到座位上,眼睛一直盯着显示屏。他大咧咧的坐在我对面,把一个盒子放在我办公桌上。我用余光瞄到精美的包装,难道他会给我送生日礼物,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送我袖珍的手榴弹。
“李孝敏,终于二十八岁了啊你,不容易啊。”
妈的他比我小一岁不足就称得上年轻吗,这不是存心来找茬的还能是来干什么的。还用虚岁刺激我。自从二十四岁以后我自动取消用虚岁来计算年龄。不过我懒得理他,他这种人在别人面前一贯是做足绅士,而面对我这样了解他卑劣内在的人他就爽快的表现他禽兽的做派,而且丝毫不保留。他既然收起绅士风度,我自然无须跟他客套。他要是再出言不逊我直接把违约金换成直版现钞砸死他。
“我一直没有讨好老板的前例,今天专门抽空去准备了礼物,老板不要嫌弃我送得太迟哦。这个马皮要是没拍到位,您要多多包涵呐。”他一脸阴笑,我估摸这礼物会是什么级别的恶劣。
“谢谢,如果你说完了麻烦帮我把门从外面带上。”
“我平生第一次拍人马屁,你多少给我点面子,装作比较开心的样子拆礼物吧。要不我会觉得做人很失败,以后都不能鼓气勇气拍老板马屁了。”
“你堂堂裴大少爷还需要拍谁马屁么?你接手裴家的话,跺跺脚也能让香港股市震三震。”
要比惺惺作态我不见得输你裴启翰,而且我再次发现我的涵养功夫的确是一流的水平。他把话都说得那么恶心低劣了,我仍然固我的看着John写的策划,而且没有发怒的迹象。
“真是抬举我,但是现在你是我老板,这可是不争的事实。看看礼物吧。我花不少时间精心准备的。”
我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他顽劣的表情,然后给他指了下我办公室角落的落地储物柜,木门已经推不上了,里面全堆的礼物,有邮寄来的有直接送来办公室的,今天一天估计没间断过,我幸好早上没来,秘书已经帮我整理好都堆在里面了。
“这么多都还没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今天晚上回去会慢慢拆的。你放心,你送我什么我都不会太惊喜,活到二十七岁还没有听说给生日礼物吓死的案例,你要对你老板有信心呐。”
“原来老板一把年纪了追求者还那么多,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的人眼里都只剩钱了。”
“好了,你要是方便就把你的礼物搁到那一堆东西里去吧。”
他瞪着我看了几秒,头也不回的走出我办公室,连门也不给我带上。这个男人还真是异数,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以刺激我为乐。他没无聊到这个地步吧。我摇摇头去把门关上,目光落在那个小盒子上,他到底耍了什么把戏,非要送我礼物。
我思量了一会还是动手把那个小盒子拆了。结果盒子里还有盒子,而且包装纸也很精致,我耐心的再拆一层。结果我看到是一个更小的盒子,几乎只有手心那么点大,包装完好,我有点窝火,不过还继续剥了这一层包装,打开来看,我简直有点郁闷了,还是盒子,小的只有两个手指那么大小,一个指节宽。这么个盒子里能装什么礼物呢,而且这么轻。我猜估计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把这个用金色薄薄包装纸包的很细致的小盒子拆了。里面没在出现盒子,还好如此,我不保证我有继续拆下去耐心。这个人磨人的功力果然不一般。我刚才幸好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到而拆礼物,要不我自己都觉得进退两难,很不好看呢。
盒子里有张卷成筒状的小字条,上面漂亮的字迹写着工整的中文:生日快乐,虽然我知道你现在不是特别快乐。要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回头来找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把小字条捏在手心里反复的揉,快揉碎了。收拾了桌上一堆的包装纸和盒子,连同字条我全数仍进垃圾箱里。真是好一份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裴启翰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把车子开得飞快,我回到家里就冲进浴室冲凉水。这个天气已经不适合洗冷水了。不过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被人激怒了,必须得好好冷静冷静。我在心理反复的警告自己:李孝敏,不要冲动,不要上了那个混蛋的当。
两个小时以后我成功把自己的怒火压抑回冷静的躯体里,坐在客厅里抽烟。这件事情的始末都太清晰了,一直是我被他耍得团团转。我要是再不反击我就太窝囊了,我又不缺他Hadrian带来的那一两个利润,我凭什么那么容忍他。当年放他一马一是为了于末幸福二是收拾他也不容易。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来,我若不还以颜色岂不给人看扁了。
天亮以后我容光焕发的坐在办公室里喝着秘书做的咖啡,我沉思了一会还是给他回了邮件。我不知道他收到我说谢谢很喜欢他的礼物的时候他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我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他工作不见得比我清闲。没过多长时间他又去了东京,一呆将近半个月。我中途去了比利时出席一个同行的交流会,大家其实都只感兴趣Hadrian,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无法停止这些人的好奇。好奇心杀死猫啊,总有人会为了该死的好奇心撞到他裴启翰的枪口上的。
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
他回来之前居然跑去上海找小洛。小洛在他走后给我挂了一通电话,显然他把我儿子哄得很服帖,小洛居然问我可不可以让他学吉他,他保证不耽搁课业,我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这个人时不时的不刺激我一下他好想浑身不舒爽一样。我对于年底逼近的大量亚洲市场上的收拢工作极其谨慎,我现在觉得他在H?Fad对我就是威胁,我虽然不沾黑道生意,不过不可能样样生意都干净,账面上总有虚实。他在公司已经形成一面倒的人气,我不保证他除了跟我开点劣质玩笑耍我一两次就满足了。他做那么没品的事情仿佛在掩饰他即将进行的更恶劣的计划。我步步为营,不能因为这个男人毁了我辛苦建立的事业。他人脉发达,一旦居心叵测后果难以估量。
正当处于忙得不可开交的阶段他偏偏又回来巴黎,而且天天到设计部报导,俨然一幅敬业的样子。我不想跟他玩劣质的玩笑游戏,于是尽量把难缠的CASE交给他处理,他不是亚洲地区首屈一指的青年设计师么,一年时间已有大半耗在拍广告走秀跑通告上,现在再不给公司做点贡献我会真的怀疑这家伙的实力了。不过他倒是没有丝毫的迟疑,所有的疑难稿子他都能顺利搞定,做得十全十美。我对他的厌恶其实有所改观,但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凭什么拥有别人想要的一切,这个人品劣质的混蛋。我没有因为他的优秀表现而放松对他的压榨或者说一句半句的褒奖之词,越来越多的单子落在他头上。他经纪人已经到了不得不到公司来与我沟通的地步,我用能者多劳一一推了回去。他也没啰嗦,拉了伍先生离开,我知道他现在绝对不会向我示弱,裴启翰何时何地向人低过头。
我没打算多理睬他这种固执。反正只要他不要来随便惹毛我就一切太平。大家各忙各的,有钱一起赚。也因为这两月来他的出彩贡献,他在设计部本来就很稳固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他从未把自己当作新人看过,现在更是熟门熟路的充起老大来。整个设计部为他马首是瞻,连经理都事事向他请教。Andy在我面前眉飞色舞的说起心中的完美男人是多么专业多么投入的工作,我一声不吭。他陶醉其中,不过提到设计部的人个个到向他讨教的情况我还是很不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有点阴谋的感觉。我决定圣诞节前做点人事调整,杀杀这样的风气。要是生产环节被他扣住了命脉我还真不好反击。
人事调令出来以后我没有多作任何解释,恐怕这是我在公司做得最专制的一次。以前一直想保持理性老板的良好形象,不过这次不能再顾及那么多了。他午饭的空挡跑来挑衅,一字一句的说:“可笑的女人的敏感。”手指还敲在我核桃木桌面上叩叩作响。
“难道你就没有。”我顶回去,心里自然不舒服。他看穿我的意图也太快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委婉了,只能解释为他本来就在个环节上打主意。但是看他一脸君子坦荡荡的样子反而对我的过敏唾弃我就有点心虚。毕竟这个时候暴露我过于的防范使得前一段演的戏变的掩盖迷彰。
“别搞这些没意思的事情,公司是你的。不是我的。”听这口气他像被我的行为侮辱到了。之前你用三流手段戏耍我我忍了,现在我稍微小人的防范你一下你就做出一副唾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高姿态来。游戏没有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怎么能都随了你的意。
“你也知道是我的公司,那怎么做就是我的自由。你应该没有这权力来质问我吧。”
“我只是来提醒别那么亦步亦趋的,小心得不偿失。”
“多谢你的忠告。当然我也不会因此就当你是君子,所以我还是会按照我的方式去做。如果你有任何意见我随时欢迎赐教。但是你不要多Сhā手公司里不该你Сhā手的事情。”
“女人是不是都你这副德行,有点成就便跟什么宝贝似的抓在手里,神经质。”
我被他踩中痛脚,确实我不想靠着家族势力去得到什么,今天这分成就这点事业都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我没有家庭、爱情,事业理所当然是我全部。他一出生就是人上人,所有人把忠心和爱双手奉送。我不否认裴启翰是比别人都聪明强悍清醒,但是也比别人更狂妄自大。每个人珍惜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不要把你看不起的东西都归类成垃圾,我很想这么跟他说。但是我还是隐忍了。
“随你怎么认为,我对公司的必要调整肯定按照需要把公司的劳动力往更优化的方向推,成效如何现在还没有分晓。不过后果既然不必你来承担,我想不出你在这里发威是基于什么动机。难道是我挡了你什么好事。如果是,请直说。”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我本来对你的魄力和手腕有点认识有点感觉的改观。我才不愿意继续在你面前开那种让你出丑的玩笑,因为我看得起你,那样会让我们都沦为小丑。现在看来我看走眼了,你和其它女人并没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鼠目寸光,心胸狭窄。”
“我六年前就领教过你的大少爷脾气了,现在跟我拽我也不意外。不过这里是公司,外面的员工都听得见你在这里吼,如果还想继续装绅士拌好人,你就收敛一点。免得出去了难看。”
“没关系,我裴启翰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我冷笑一下,谑,这话说得还像26岁的人说的话。我直逼他的眼底,缓慢的说:“那刚才跟我又跳又闹,就为了我把他当小人防范了就发威耍脾气的大少爷是哪家的?啊?”
他一下找不到回击我的话,愤怒的看着我,我心里瞬间划开一片快感,像拉开一道伤口迅速感觉鲜血涌出来的感觉。很刺激。不过我看到那个神情,又觉得我真的把他当小人防范起来有点过分。不过道歉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就这么僵了一会,他也找不着话说,那股冲进来挑衅的冲劲儿也过去了,安静下来估计对自己的失态有点觉悟,他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墙上的挂钟,午餐时间已经过半。
Hadrian不自然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留下一句“我下午有个影展要赶过去,稿子我晚上会赶好明天十点以前我拿过来。不会出纰漏的。”
等他走出去,我才吁出一口起,这么一折腾我连食欲都给全部遣散了。坐下来安静一会,我脑子有点混乱,不过我平生第一次觉礐aoadrian是比我年纪小的人,我不应该太过分的欺负他。虽然一直是他先挑衅的,不过我这次这么做无疑是挑到了他的自尊心。不知道内伤多严重,我算是把前面几次的仇的报了。要是他不再招惹我,之后在公事上我绝对善待这个人才。不过我觉得前景可没有我想的那么乐观,他那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罢休。
来来往往
来来往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才反应过来,得罪全民偶像,就算是老板日子也不好过。
下午一到上班时间Andy就迫不及待的冲进我办公室。口气很冲,我今天是招惹雷公了么?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为了Hadrian,员工连饭碗也不顾及的跑来质问老板。看来裴少爷午休时间跑到老板办公室发威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H?Fad的工作区,从Andy的转述中我还发现事情被夸张成了我借着人事调动的事情给裴大少爷摆脸色,结果把人活生生的气走了。
这下辛苦建立的良好老板形象毁于一旦,都是Hadrian这个混蛋。妈的,难道全公司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今天要去参加摄影展的开幕仪式吗。我特别想发火,但是没吃午饭,我的胃特别难受,连发威的力气都没有。就听着Andy一一控诉我怎么欺负他家的人,到后来Hadrian倒成了他重点保护的“家人”。我听得想笑。但是我怕笑出来Andy会抓了一点没完没了。于是终于等他说完了,我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是从他怒气匆匆进来以后唯一一句完整的话:“我好饿啊,去给我搞个三明治来,我不要火腿蛋的,也不要肉松。还有顺便弄杯热牛奶。”
Andy听了脸都绿了,我对他纯良的微笑,顺便暗示他谁是老板的事实。给了他一分钟回魂,然后我没有再重复一次,他乖乖去了弄了两分鲜虾水果三明治和热牛奶进来,窝在我办公室里美其名曰陪我补吃午餐。我没意见,其实正好趁这个时候我也好给他解释下他的偶像是怎么冲着老板有恃无恐的发威咆哮的。其实我在Andy面前没有否认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我也有我的难处。他之前种种恶劣的前科让我不得不多点防备。但是Andy还是下结论是我欺负他的人。不过怒气到是一扫而空。估计是听到我向他形容他心中完美男人的咆哮是多么孔武有力气势磅礴,崇拜之心泛滥,于是不和我计较了。
看来这全民偶像确实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一个不小心,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拼命。
次日早上我出门处理一点没善后完全的小纰漏,回公司就看见顶着淡淡黑眼圈的Hadrian和设计部的人讨论样稿。看他的德行估计是昨天说了逞强的话,通宵才把诺言兑现。公司各个部门的漂亮小妞都蠢蠢欲动,生怕关怀送不出去。找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借口去设计部。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我没想着去设计部凑趣,我作为老板又不是发情的小姑娘,而且我估计我去裴少爷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于是一通电话把经理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样稿可以拖个一两天,客户没那么干急,所以该休息的人可以去休息。这话已经很明显是给精神不济的Hadrian放假,经理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我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估计经理马上回设计部就会当众宣布老板心疼Hadrian,让他回家休息,稿子再拖一两日也可以。我刚刚在他面前扳回的一局怎么能这样把胜利还给他。于是给了个警告的眼神给经理,不知道他是否意会到。
中午快到午休的时候我去找顾问莫昕,途经设计部,我下意识的张望了一眼。大家都在埋头苦干,裴启翰也没回去补充睡眠。他估计是感觉有人在看他,迅速抬头,动作生猛得很,我来不及收回目光。不过看到的是“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不屑神情。算我自讨没趣,我皱了下眉头直接去找莫昕。
圣诞节的时候我意外的接到一个香港的陌生来电。是一个我几乎忘记的男人,唐真。他说要在意大利参加F1的赛车比赛,途径法国想来看看我。我与他客套,这么忙的时节我哪有美国时间陪他约会。他在电话那端自我感觉良好的说好久不见颇为想念,我心里冷冷道:你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虽然才四个月没见而已,不过对于不牵挂的人四年和四个月都是一样的。无论长短我都会觉得真是时光飞逝,但是肯定不会颇为想念。
最终盛情难却,我还是抽出一顿晚饭的时间陪他消耗我已经厌倦的法国菜。
他吃的及至优雅,这种大少爷气质我倒很难与F1方程式联系在一起,估计也是钱不知道怎么花随便玩玩。他兴致勃勃的跟我谈论赛车,又很节制,怕我根本没有兴趣而扫兴。不过这次他估计错了,幸好他跟我谈论赛车,否则我不保证我能淑女的陪他吃完一顿完整的法国菜。因为是比较陌生的领域,听他说起那些有趣的车队见闻,赛道车型轮胎磨损,我竟然比刚见面时兴致好了一些。
晚餐结束以后他提议去逛逛夜巴黎。其实这种风流公子哥早许多年就把巴黎摸了个遍,现在一幅游客的样子不过是想与我继续呆下去。但是我已然尽兴,不想再耽搁,办公桌上还有两分合同等着我审核。于是直说已经搁置工作出来吃饭,现在尚未结束必须回去了。他万分抱歉的送我回公司,而且没有徘徊不定,喝了饮料见我开始工作就起身告辞。看来这个人还算纯良品种,也许顾及到我的身份。不过有顾及总比没顾及的好,看看裴大少爷的野兽做派,还是虚伪绅士比较好打发。
然而和英俊男人约会的激|情并没有延续到工作中,看着漏洞百出的合同,我几乎摔了手里的杯子。暗暗发誓明天一早在公司例会上要好好发难,重塑老板威仪。到年底本来纷杂的事情就多,现在不个个立挺我还等什么时候。我最恨关键时刻扯我后退的人。
早上发过火以后看到公司人人自危我又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大家毕竟是一起赚钱的伙伴。不过最近脾气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了,都是拜某个混蛋所赐。
又想起好久没和联系的凌丰,心里揪成一团。凌丰在公司一直是实实在在的二当家。从还没有H·Fad就一直帮我,公司没他也今天。欧洲他比我熟。我们算得是大学的同学,但绝对堪称知己。不过一年半以前他太太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他也没心思回公司来,那时候我也刚离婚不久,一身轻松当然不勉强他回来。拖了一年,还是去世了。他们连孩子都没来得及要就阴阳两隔。换作是谁都不会好过。本来他答应过年以后就回来开工,不想一直消沉下去。要是他在公司帮我顶一下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简直没日没夜。
婚礼前夜
婚礼前夜
春节之前我收到母亲很郑重的电话通知,我哥终于要结婚了。当然为了他的婚礼无论我手里有多么重要的生意都要放下,赶回香港。
幸好手下的人都还算能干机警。我放心的回香港过年。小洛在我到达以前已经被程家的保镖护送回香港了。他见到我生涩的开口叫我“妈”。我拉着他回到我房间。我们安静的坐着,他不想说什么我亦不开口。当然明白他现在的感觉,我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再婚我也一句话不说。那时候不是赌气,是在预测还会有什么发生,我已经对势必发生的事情很少抵抗了,包括情绪上的,那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一家人都他妈的真混蛋,这乱七八糟的是什么关系。伤害的人还不够多么。我一时没顾及后果,问了小洛一句:“小洛,不开心的话妈妈陪你回上海过年,我们去崇明岛放烟火。”这种哄小孩的话当然是哄不了小洛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异常脆弱,我还是看见他眼睛里大片大片的动摇和难过。我无能为力,就像当年看着爸爸对陌生的女人许下誓言之吻的时候就像看着裴启翰带走于末的时候就像等待郑敬森签字离婚的时候,这种感觉让我疲惫不堪,甚至呼吸困难,然而每一次我都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只能自己安抚自己。这么多次的洗礼,难道还没有习惯吗,现在我能给小洛的只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依靠了。
他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了一句我曾经说过的对白:“没关系的,反正都要成为事实,我难道还能睁着眼睛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我那个瞬间简直濒临崩溃,我痛恨历史重演,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戏码。谁他妈的这么犯贱,能这么一遍又一遍的被同样的伤口折腾,连吭都不能吭一声。
小洛抬起头混杂着很多神色的看着我,细小的声音听起来像婴儿:“妈,我真的没事,你别哭。”
最后眼泪还不知道怎么就全部缩水一般缩回体内了。其实不是怕小洛看见我的懦弱和伤心,而是我太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太清楚自己是否有资格哭泣。我现在根本流不出泪来,你知道吗,小洛。
我们就这样一直呆到天黑,佣人按我的吩咐把饭菜送到房间。我看小洛情绪稳定了不少,我不饿,也不想打扰他吃饭。随便拣了几口青菜,舌头直发苦。离开房间,我想找哥好好谈谈。在花园里见到哥哥嫂嫂亲密的样子挺幸福的,我一时五味杂陈。其实我并不觉得晴宛有什么错或者需要对小洛承担什么,问题是我那个不付责任的老哥,十六岁就开始玩女人,玩足了二十年还能找到女人对他倒贴,幸福进礼堂。原来真是人不同命不同。我刻意发出点脚步声,上杉家的千金自然是知书达礼的典型,她很温柔的跟我寒暄几句便自觉的回避。
结果我还没开口,哥哥却脱口而出:“小洛他,他还好吧?”
本来一肚子牢骚想发给他,不过看他新婚当前露出那么伤感的表情,我也不好发作。反而想安慰他几句,不过马上理智过来,这种花花公子现在不教育一下,以后难得有这种深刻的机会了。我叹了口气,没隐瞒什么把小洛的情况和小洛跟我说的话跟他复述了一遍。
他摸索了半天,点了一根烟。等他抽完烟才缓慢的开口,像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一样生涩,完全不似平时我那个口吐莲花的老哥,“还是带他走吧,婚礼还有一个礼拜,之后还一起过年。我怕他受不了。”
“他没事,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也这么过来的么。”其实我这话说出来变了味,我本意只是想让大家都分担一点,就不那么窒息那么压迫了。
“小敏,原来小洛真的很像你。对不起。这种时候我总是不能保护你们。”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小洛我会陪着他,我是他妈妈。人一辈子总要被折腾过几回才能出类拔萃,对小洛来说是历练。”
“若是那样,我也稍微安慰一点。原来我就是没怎么被折腾过,所以没有你有出息。”
“什么算有出息?比你早结婚叫出息,还是坚持要离婚叫出息。哥,我总是相信得失守恒。我们这样的人出生的时候比别人得到的物质多,那精神和感情比别人坎坷一点也是应该的。没有人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我知道,但是把幸福建立在自己亲骨肉的痛苦上,你让我怎么做得到,我再不是个东西也没麻木无耻到这个境界。”我觉得哥哥快哭出来了,他身体里全是控制不住的悲愤和自责。窜动得四周的空气也焦躁不安。
“哥,你不要自责了。小洛从出生就注定要比别人背负更曲折的经历,我不会对不起他,一定把你那份一起都给他。我们都不圣人,能多一个幸福就多一个。晴宛也是无辜的,和小洛一样无辜。婚姻我经历过,需要两个人用心去维系,你不要再伤害女人了,要不你肯定死在女人手上。”说完这些,我也兀自松了口气,像是也说服了自己一样。
“小敏,没有你照顾小洛我现在肯定连赎罪的权力都没有。”哥看起来比刚才的样子还沮丧,甚至颓废。月光稀薄,我觉得他的背微微缩了缩,是不是冷。心里很冷吧,我知道的。
“婚礼结束你就带他走吧,回上海去过年。在这边一家人和乐融融也是死撑。我不想妈盼来盼去盼得个尴尬收场。”
“你觉得我用什么理由说服妈让我带小洛回上海过年。而且小洛就要过生日了。你知道的,人一上了年纪就越来越不讲道理讲情理。”我看见我哥脸色难看得发青,我顿了下,还是许诺道:“我尽量。不行的话我找个生意上的借口带他走。用强的妈也最多后事后训我几句,你结婚她始终是高兴的。不会太追究。你放心,他也是我儿子。”
哥突然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花园的护拦上,像脱力了一样。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无助和脆弱。我们都是长时间扮演强者角色,一旦卸下防备便显得不知所措,那根本是连自己都没见过的自己,怎么应付,除了力不从心还是力不从心。我轻轻抚上他的背,希望能把力量源源不断的传给他。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
过了好长时间,我觉得自己脚都冷得麻痹了哥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和小洛在你房间单独呆一晚上。我从来没和他独处过。”
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小洛愿意不愿意,他到现在对哥连声爸爸都没叫过。我怕他排斥,尤其是这个敏感时期。但是我哥结婚以后,我带小洛离开以后,他们究竟要等多少年才能有交集。那时候会不会心结已经根深蒂固,解都解不开了呢。或许现在小洛还小,还有很多柔软的地方,不会导致两败俱伤。不过若有人受伤那一定是小洛,可能就算我将来再怎么加倍也可能弥补不了。哥哥见我没回答,以为我担心的是晴宛那里不好交代,于是对我说出一个尴尬的事实:“其实,其实你不用担心晴宛那里没法解释,她已经知道小洛是我亲生儿子了。”
我脑子又嗡的乱作一团,以为小洛可以长得像我于是这么一辈子隐瞒下去,至少换得两个人的安宁幸福。没想到还没结婚就先打下一个心结。
“她怎么知道的?上杉家难道还敢把程家的人一个一个翻出来调查!”
“不是的,是她以前粘我粘太紧,那时候我没打算和她结婚,就跟她说我儿子都有了,想让她死心。她很早就知道小洛的身世了。”
“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你等不到下辈子了,这辈子你就要开始还你欠给女人的债了。第一个就得先还小洛去世的亲娘。”我知道这时候说这话对哥哥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恐吓,但是我真的有点气愤。对于所有的事情到头来一个圆满的都没有,连假像都不施舍一个感到心寒。
“你先别进来,我问过小洛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和你呆你现在也别去刺激他。他要是同意我去客厅叫你,你先进屋坐会。再在外面罚站就该生病了。没有人结婚的时候还淌鼻涕的,又不是残障人士。”
我仿佛听到哥哥自嘲的笑了一声,不过我转身转得太快,根本无法听得真切。是与不是,一线之隔,对与错却连那一线之隔都没有,只能见仁见智。
小洛跟我离开房间的时候的姿势和坐的位置都没变。我僵了一下在门口,他头没抬就知道是我,他问我:“妈,你去哪了?”
“我刚刚找你爸……呃,你舅舅聊了一会。”
“呵,他说什么了,跟你说了这么久。”小洛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敌意。
“也没多说什么,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
“那个日本阿姨是不是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他?”他这个时候才回过头看着我,我还是站在门口,他刚刚一直看着窗外,月亮不是很圆,不过异常皎洁,是难得的皓月当空。
“你上杉阿姨不是中国人,不会计较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以前学校的同学跟我说日本人骨子里都有点变态,原来是自虐……”我头一遭听到小洛说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我第一反映就是他被那个姓裴的混蛋影响了。
“小洛,要不要早点休息,累吗?”
“不累,一天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累。我明天也出去帮他们张罗婚礼的事情吧,免得奶奶觉得我闹脾气。”
“小洛!你什么时候也染上‘日本人’的毛病了!”
“妈,我反正都没把那个人当作过我的什么人,他结婚,就是你哥哥我舅舅结婚,不管亲不亲,喜事就还要是按喜事的规矩来办,怎么能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小洛,要是妈妈结婚你会不会在屋子里生闷气?”
“如果妈妈和裴叔叔结婚我就跟你们一起进礼堂。”他对我说得淡淡的,看不出来是不是开玩笑。我差点气结,这孩子真的被裴启翰那个王八蛋教坏了。管家在报告里跟我汇报过,说他经常跟小洛通电话,一讲就两三个小时。要不是小洛还这么小我就只能理解为他在泡小洛,如果那样我肯定找人做了他,无论多大代价,他一天不勾引人就要死似的。
“如果妈妈跟那个混蛋结婚,那一定是神经分裂了。”听我的话,小洛刚刚有所恢复的脸色又暗沉下去了。他说着不在乎不当哥哥是他爹,那脸上又何必挂那么隐忍的表情。我真是不打一处的心疼,不过我隐约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裴家那个混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再过几年他大了保不准会不会变味。于末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一直都比男人还男人,一直都是喜欢女人也只抱女人的。自打认识了裴启翰以后,直的都给他掰弯了,他简直无所不能。我想等这个事情过去以后我得限制小洛和那混蛋的来往了。太危险。
“小洛……他想跟你呆会,他说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能不能叫他来房间里。他在客厅里。”
“他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要我当面说贺词他才满意。我觉得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妈。你别为难我。”小洛是你自己在为难自己,你可明白。心里的伤没人能帮你涂膏抹药。
“不想就算了,这个我也不主张他跟你单独说什么。你们两个现在都处在不正常的状况下。”
“妈,你陪我坐会吧,我觉得香港其实挺好的,只要不是那么多人都往这里凑。上海,上海太冷清了。”
“你以前为什么都不跟妈妈说这些,我可以把你带在身边,你法语不错,可以在法国读书。”
“真的?”
“妈妈几时说话不算话过。”
“可是马上要升学考试了。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想考试才这么说的,妈?”
“你觉得妈是那种白痴家长吗?何况一个人对于他能手到擒来的东西不会太有兴趣,但是肯定不会太反感。你的功课一直很优秀,而且你学得不费劲,你如果为了不考试跟我提这种要求,我也会宠你一回的。你已经很勉强自己了,我不想太勉强你。”
“妈,等我考了升学考试,要是我还是没改变主意,我想跟你去巴黎。”
“好,等你决定了告诉妈妈就可以了。”小洛第一次主动靠到我怀里。这些他以前都不会做的动作那么自然的发生,我反复思考,不得不承认,小洛结识Hadrian以后开始变得比较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了。很多第一次都是那之后发生的,他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十四岁少年,而不是那个住在别墅里的无懈可击的少爷。
就这么静静呆了大约一两个钟头,估计已经接近凌晨,整个程家安静得像坟墓。
他动了动,身子有点僵硬。我一遍遍的抚他的背脊,就像几个小时前我抚上哥哥的背一样。就算我知道自己早已经被抽干,但还是希望有能量可以留给他们。这个世界上我爱的人所剩无几,我只能用生命去呵护他们。这样我才得善终。佛,你笑而不语可曾领悟到我的虔诚。
“妈……”他叫的轻缓,划破这个屋子里沉闷的寂静。
“嗯?”
“你早些睡吧,我下去和那个人谈谈,如果,如果他还在等的话。”
我点点头,他站起来,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晚安吻,呵,这又禽兽又绅士的行为也是那混蛋教的吧。他倒是毫不吝啬,倾囊相授呢。王八蛋!!!
把床头的烟一根一根的狠狠抽掉,压抑了一晚上的烟瘾张狂的泛滥。至少过了有半个小时了,楼下昏黄的灯光没变化,人也没动静。我还是不放心的把灯关掉,然后开了门缝瞅了一眼楼下,我没敢多看多听,觉得那肯定会让我撕心裂肺。今天一晚上我已经折腾得走型了,也实在累了。明天还要陪着精神亢奋的母亲筹备婚礼,我冲个澡,连灯也没开,摸上床便睡熟过去。真不敢想清晨醒来会不会门外已经翻天覆地。
结果到了下半夜我就噩梦连连,一直梦见我结婚了,在去教堂的路上,可是小洛一直不依不饶的问我爸爸是不是裴叔叔,爸爸是不是裴叔叔,爸爸是不是裴叔叔……
我猛的坐起来,觉得想吐,冲进浴室,半晌吐些胃液出来,我昨天几乎没吃什么,哪有可以吐的。洗过脸再回床上躺着,不敢睡着,那种程度的噩梦让我有点心悸。我承认小洛确实因为那个混蛋变得有人情味了些,不过他对我做的事情都是不争的事实,我怎么可能原谅他,我怎么相信他接近小洛是毫无目的的。
其乐融融
其乐融融
天亮以后我的体温已经39度,母亲急忙叫来三个医生,简直如同古时候御医汇诊。其实就是昨天在花园里着凉的,吃点药睡一觉便过去了。结果兴师动众被他们围着转我头都大了。
等人散了,就剩我哥和小洛,看来他们彻夜长谈成果比预期的好。我哥看小洛的眼神那叫一个父子情深啊,我觉得晴宛是刻意没去观察,她要看到估计明天也躺下来高烧不退。不过小洛却不怎么看我哥,但是我觉得他没有特别的抗拒和回避了。以前见到哥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至少保持三米距离。哥转过头把那个父子情深转给我,我有点扛不住,我又不以前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了,这么大个小洛都在我跟前叫我妈了他还那么无限宠溺的看我,我觉得胃液又在翻腾。只好先发制人,“饿了,一群人吵吵吵的我头都炸了,你们谁去给我弄碗粥。”
小洛没有去的意思,他一步走过来用手摸我额头,我哥呆在那里羡慕我们呣子亲密,一动不动。仿佛小洛是在爱抚他额头而不是我的。小洛觉得自己做得那么明显,屋里就两个大活人,自然剩下那个人去负责弄碗粥来。他回过头看着一脸表情丰富的哥哥,说了句我和哥哥都差点下巴脱臼的话:“爸,你呆着干什么,妈饿了,你去弄碗粥来。”
“哦,哦……我就去。小敏,还要不要别的?”
我还没回答他就退到门外了,估计小洛叫他一声爸,他已经兴奋到就算说要星星月亮凤凰尾巴他也去搞回来。不过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小洛一面叫着我妈,一面叫着我哥爸,我怎么都无法摆脱那种乱仑的别扭。
终于觉得自己现在还是病人,他们至少应该迁就一下,于是抗议道:“小洛,我不知道我哥怎么用花言巧语从你牙缝里拗出一声‘爸’来,但是你叫他爸的时候别叫我妈,行不行,我觉得挺混乱的。”我还不敢轻易的用乱仑这个词语,可轻可重啊。
他又靠近一点,把头搁在我手边,望着我说:“我就在他结婚前这几天叫他爸,看他可怜。我一辈子都叫你妈。要是不习惯,我只在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叫他爸好了。”
“算了,你和他单独的情况到他结婚进教堂的可能性基本是零。横竖他也是我哥,我也随你一起可怜他一回,你当别人面这么叫他也不方便,就我们仨的时候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妈不介意。”
“嗯。我以后还叫裴叔叔爸呢,现在就只叫他五天。”
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哥就进来了,显然眼角都是笑弯的。还沉浸在被小洛叫爸爸的幸福之中,快溺死了。不过他听到叫“叫裴叔叔爸呢”,那脸色可精彩了。可惜小洛背着他没见着,我笑着看他,玩味极了。我哥几时会有吃鳖的表情,小洛就那是帮他丰富人生经历的大课堂。
“小洛,你昨天不是还答应爸爸以后就算结了婚,我们单独见面的时候还是叫我爸么?”
“等你结婚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小孩了,那时候也用不着……”
我哥激动的打断小洛的话,“你那什么话,你妈怎么教你的,说得跟什么似的。我就算以后有小孩了,那我也是你爸,你不叫我叫谁?!”
没想到小洛这孩子果然这几个月被他那个裴叔叔教坏了,他连那混蛋的不分场合的语出惊人都学到手了。他回头一本正经的跟我哥说:“爸,你不想想,等你小孩能开口叫你爸爸的时候他们见着我都会叫叔叔了,那时候我再叫你爸,那算个什么事儿啊。”
我看我哥脸鳖得通红,我抑制不住呵呵的笑个不停。小洛也一脸讪笑的看着他爸。
说来也诡异,我从来没设想过有一天我和我哥还有他亲生儿子在同一个屋子里,三个人坐在同一张床上作亲密无间状,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并且那孩子还叫我“妈”,叫他“爸”。这个情景果然是千年奇观,还好没有观众,要不我觉得目击者都得去吐血。
等我们笑够了我哥才开始反击,他对小洛那绝对是百分之两百的溺爱,恨不得把十几年的份做全,最好能一下子宠到天上去。对我就比较狠一点,至少嘴上不留情,哪怕我现在体温比他们两个的平均值还高两度。
“小敏,我看小洛说的‘裴叔叔’是裴启翰吧,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让我儿子叫他爸爸的程度啦?”我哥皮笑肉不笑的,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开始察觉到那个危险人物在他儿子身上的影响力了。
“去你的,哥,不要跟我提那个混蛋。”
“咳咳,小洛,你妈妈和你裴叔叔是什么关系啊?”妈的,小洛又不是才3岁也没智障,他问小洛的那表情叫什么呀,我看着就觉得温度又上升了。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禁忌感情或者恋妹情结啊,怎么一脸妒夫相啊?到底吃谁的醋?”嘿嘿,看吧,都是儿子亲妈,小洛果然还是帮我。虽然放肆了点,不过姑且忽略一下。
“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啊,怎么帮着你妈说话啊。她跟你那个裴叔叔不是有深仇大恨么,怎么现在搞得这么亲密无间。而且我觉得你也变的有点像姓裴的了。”哥哥的敏感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能嗅出那狐狸精在小洛身上动了脑筋的气味。我赞赏的看了我哥一眼。
“裴叔叔和妈妈有深仇大恨?我怎么不知道。他对我特好,比我哪个朋友都贴心。他不是妈的朋友么?”
失望的看我一眼,十四岁的孩子,再成熟也毕竟未经世事,怎么能是裴启翰的对手,果然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还把那混蛋的德行学到七八分。
“小洛,妈妈和裴启翰之间有过节,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对你居心不良的。”看来循循善诱现在已经迟了。只能先强制一点,毕竟小洛是个懂事知轻重的孩子。
“那他怎么还那么忙也挤时间出来陪我练钢琴,教我新的吉他指法,还教我上网查资料……”
“这就是居心叵测啊,他明年就该教你怎么泡妞了……不过,小洛你的遗传基因好,不用他教也一定是个中高手。”我看他回头看他爸一眼,应该已经领会到了我的意思。
“小敏,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你和姓裴的半斤八两。孩子都给你们带坏了!”踩到他尾巴他就怒不择言。我还没发怒,小洛就警戒的瞄我的脸色,不过我实在一身软绵绵的,发不起威来,只好无限包容的对小洛和我哥笑笑,小洛一下子就没那么紧张了,可我哥一眼就看出来我那笑里藏着多少把刀。
“快看看,小洛,看你妈那笑容,简直标准的笑里藏刀。”
“裴叔叔说,我笑起来和我妈妈最像了。”
“是吗?那你以后不准对那混蛋笑了,小洛。妈妈要是知道你对他笑,我就不准你和他联系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妈妈我从来不白送敌人微笑!”
“那和我对他笑也没直接关联啊。”这小子连装傻都学得裴启翰一模一样,我真想砍了那个家伙,玷污我纯洁的儿子,虽然这个说法有点容易令人曲解,但是事实。
“小洛~我看,你妈妈肯定不会和姓裴的结婚,所以你以后也没机会叫他爸爸,见于你们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存在,爸爸劝你不要和他多来往,那个男人很危险,真的,你再大点就能体会到了。”
“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主动找他了。”
虽然在我听来这个保证型同虚设,哪次不是那混蛋找的小洛,不过目前看来他没对小洛下手我就暂时不逼那么急了,毕竟小洛对裴启翰已经产生了依赖和信任,就算不想承认,但是还是要面对现实。只能一点一点的隔离他们,在小洛正式进入青春期前不能让他们的关系或者感情继续发展。小洛现在对性和爱都很懵懂,他还不知道同性恋很危险,尤其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要是小洛天生就是同性恋我也不会嫌弃他,但是要是他是被裴启翰硬带进沟里去的话,我就真是上辈子欠了那个男人的了。
很显然小洛被我们三个人这么温馨的气氛打动了,平时他话很少,几乎没见过他滔滔不绝,但是今天比较例外,他主动的说一些话题,有点兴致昂然。我就算身体不好也撑着陪他,不扫他的兴。佣人把粥和小菜送进来,小洛坚持让我全吃了,看着小洛的坚持和我哥拜托的眼神,我冒着一会就得全吐出来的危险硬是把粥和小菜全吃了。我不喜欢吃酱黄瓜我哥是知道的,于是那几片他就义不容辞的帮我解决了。都是为了儿子,我们真不容易。
幸福总是比痛苦持续的时间短暂得多,没几个小时,那三个医生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绕回来了,给我重新测体温什么的,已经好转许多。注射一针柴付以后又吃了一些口服药,医生叮嘱我不能再说话了,要不嗓子明天就可能哑了,他们父子两个只好识趣的不多说话。我哥没一会就被电话叫出去了,小洛一个人趴在床边陪着我。
这两天真是大起大落,我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感觉这么多这么强烈的来自血缘的感情波动。那是和爱情不一样的东西,温暾而柔韧。让人越来越安心,而不是爱情那么激跃而张扬,让人患得患失。
“小洛,困不困,困去隔壁睡会。”
“不困。”他明明就要睡着了。昨天没睡觉,今天又亢奋了大半天,不困才怪。
“那你上来,挨妈妈躺会。”
“那样你会不会更热啊”他探一下我额头,直摇头,“呃~!还是那么烫。一定是刚刚话说多了。我还是就在这里,妈。”
“上来吧,傻瓜,发烧是内热,跟我旁边躺个火炉还冰窖没多大关系。”
他磨蹭了一下还是上来,窝在被子里,跟我靠在一起,一会就睡熟,那表情要多纯良就多纯良。他和我长得真是像,比和我哥还像。我再看下去就会误以为是亲生的了,把这些事情都抛开,就我和小洛两个人也不错,结婚不结婚反倒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孩子总要长大,而且我毕竟不是他的妈妈,他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还是得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所以小时候母亲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把自己的生活交托给别人的根本就有权力去争取所谓的幸福或者愉悦。’
依靠本来是很温暖的,但是筋肉一旦混在一起了就有点残忍了。尤其是这样含糊的血缘关系。我和我哥还有程家的每一个人包括小洛都是坚强的脾性,不会容忍自欺欺人也不会容忍自己暴露弱点,所以我们在交错在一起的瞬间发出高热,之后都会出奇的冷静,回归到应该的位置上,扮演自己的角色。
那天哥哥离开那个房间以后小洛就没有再叫过他爸爸,除了没有合适的场合,小洛自己也有找不到感觉和立场的矛盾。他还是叫他大舅舅,甚至改口叫晴宛大舅母,我看到晴宛僵硬的表情,我多少比较理解她,多矛盾啊。人生境遇,难免不如意。她要是想得开,也不会内伤太严重。可惜,面对感情真正想得开的人屈指可数。
兵来将挡
兵来将挡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已经退烧,虽然医生要求我再休息,不过我自己已经躺不住了。起身就遇见程家的各路远房亲戚,沾亲带故的围着新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自己做过一次新娘,被郑家的亲戚轰炸过,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于是溜到小花园去,我可不想被那些三姑六婆缠着说媒。
没想到唐真听说我病了,刚从纽约下飞机就赶过来看我,十年前我自信自个儿有这个魅力,现在嘛,我相信程氏有这个魅力。尤其和上衫的联姻,让这个姓氏更加金贵值钱。
看他直接走到花园来,脸上还带着不安,我都要怀疑他是真的在担心我了。儿子见到英俊的男人来找他妈妈,打量了一下,在我身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比裴叔叔差远了。”然后直径走进偏厅里,也不与唐真打招呼。他尴尬了一下,估计马上意识到了那个是我儿子,就没有打算提这个少年的事了。
“孝敏,你身体可有完全恢复?外面这么冷,你要不要进屋去。”
“你到花园来应该看到我家客厅里的客人了吧,我觉得外面清净,挺好的,香港也就只有山上这点地方空气比较好。”我回头冲他笑笑,有点职业性质。他拉椅子坐在离我不足五十公分的地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我没有拒绝,觉得他并不做作,这样很自然,拒绝反而显得矫情起来。
“结婚总是太麻烦的事情。”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以前在上海念书的时候,同班的男生过了二十二岁生辰第二天便要拉我去民政局结婚,他说反正只要七块六毛钱就拿个证,就可以去街道办骗一大盒避孕套呢。”
“呵呵,是吗?这么有趣?你不是逗我的吧,我可是没在大陆呆过的土包子。”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帮他,可是那时候我没到婚龄。他们就去找其它女人商量了。”
“那最后呢,有没有骗到避孕套?”
“我不知道,几天以后我就出国念书了。”
“哦?怎么那么突然,我还以为你一直是在国外念的大学,没想到你在上海还有一段风流年少。”
“我一直是在上海长大的,在香港没呆几年。不过后来因为父亲反对我交往的对象就被送去了法国。”
“谁年轻的时候交往的对象个个都能让家里的老腐朽对上眼。”
“没想到唐真你这么逗笑。不过那是实话。”
“你也是啊,孝敏,比起我在巴黎见你时,你变化很大。”
“你只是看到不同状态下的我而已,现在是假期状态。”我对他狡黠一笑,他眯着眼睛打量我,确实他说得没错,他来得刚好是时候,我确实刚刚经历了新的洗练,又有所变化。
“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更亲近了呢?”他把脸凑近看我,动作算的上亲昵,不过并不过分。我没有干涉他,只要不得寸进尺,我愿意和英俊健谈的男性亲切的相处。尤其是屋子里全是三姑六婆的早晨。
“你自己感觉,我大病初愈,感官迟钝。”
“孝敏,你还有多少状态没被我发掘过?我有点迫不及待。”
“才见过三次,有缘分的话这样不过是刚刚开始,何必心急。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常叮嘱我欲速则不达。我受益非浅。”
“这算是善意的暗示吗?如果我没会错意的话表示我们都会至少答应对方下一次的邀约。”
“你在纽约生意繁忙?”这个时候再不转移话题我估计绅士会立即脱掉衣冠,祼露禽兽本质。我一向比较喜欢持久耐人寻味的游戏。
“不是生意,朋友在那边做慈善活动我过去凑趣。”
“做善事,那何必着急回来。赶上我哥的婚礼再晚一两日也是时间宽裕的。”
“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纽约,我朋友是北美地区肝脏功能衰竭以及肝脏癌援助基金会的会长,她多年都在从事这个事业。”
“很可惜,我身边没有这类专职的朋友,有也是作作样子罢了。”
“那我一定将周诺介绍给你认识。”
“女孩子?那还真是很值得人敬仰,你知道现在女人都跟我一样,满脑子想着把自己嫁出去,早丧失慈悲心肠了。”
“怎么会,你何必这么看轻自己,孝敏你要是做起慈善家来也是十足的。”
我哥看见我们亲昵的交谈于是很自觉的过来刹一下风景,要结婚的人就是嫉妒单身的人。于是我们也理解他的扭曲,不同他一般计较。他和唐真该是多年前就认识,虽然不是挚友,但也勉强算相熟。他们句句不离结婚的话题,我哥还不要命的把我推销给唐真,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直肠子不拐弯的人,我哥几句戏言他却认真的扛了下来,并且极其直白的说对我有娶嫁之意。我没表态,未免尴尬,我哥哥笑着打圆场,说母亲要是听到唐真肺腑之言肯定感动到泪如雨下。
没料到唐真会这么直接。我和他只见过三次面,就是相亲也没这么草率的。不过我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色,他大约也比我哥小不了几岁,又不是性饥渴,长得也相当英俊,身份地位都算得上出众,我觉得他这么想入赘程家,除了高攀就是他本身有隐疾。再联想他那些做慈善基金的朋友,我开始在心里微妙的帮这个男人做各种假设。
后来证明他和正常男人一样健康,甚至堪称健硕,我不禁对自己的想象力给予很高的自我评价。
冗繁的婚礼浑浑噩噩的终于结束。排场礼仪,宾客的身份,新人的皮相修养都是一流。但我无法拿来同我的婚礼作比较,因为角色上的严重差异,我想结婚酒会绝对是上流社会娱人最彻底的方式。新人和家属累得半死,宾客却只用品头论足,享受服务和娱乐。比一般的酒会更是两极分化。
结束以后唐真邀约我去宵夜,我没有拒绝。小洛一直一个人很安静也很平静,于是我没多担心他。对他过于的照顾和偏爱也会让他难堪和不自在。毕竟他的存在不是那么名正言顺。所以让他一个人不引人注目的平静呆着最好不过。
开车绕了好远,原来是吃日本菜的茶社。里里外外全是正宗的日本人,连香港话都不会讲也听不懂,英文也很蹩脚。但是唐真保证食物是世界顶尖一流的。这方面我一向相信他们这些吃喝讲究的子弟,其它的不说,享受这一项他们确实有资格说“舍我其谁”。
唐真的花样用来哄小姑娘,现在估计已经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了吧。先是法国菜,又是日本菜,估计若有下次,恐怕得换成印度手抓饭。真是那句经典指导:谁都抵不过万千风情。
他照样是绅士到家,食物也确实一流,茶道功夫更是顶尖。享用完已经深夜一点,他送我回程宅,看着我进家门。完全是同十八岁少女约会的模式,原来他这个人一直只有纯良路线,突然有点期待他若露出野兽做派会是个什么摸样。
我轻轻推门进房间。小洛没在,他没在我房间等我回来。看来我是被家庭温馨的戏码给陶醉进去了。他到底还是小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激烈冲撞
激烈冲撞
还没睡熟就有人推门进来。我反射性质的坐起来,谁那么大胆,没敲门就进我房间。结果我看见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少年轻手轻脚的进了我的屋子,我开始以为是我哥抱小洛过来。结果我和那个人四目相接的瞬间,电光石火。这绝对不是我和唐真,所以不会是爱情的火花,但绝对是差异的走火,愤怒被点燃的前兆。居然是裴启翰那个大禽兽抱着我儿子偷偷摸摸进我房间。我怒火中烧,不是怕吵醒小洛,我肯定当场让他好看,这里可是程家。幸好我没有在枕头下放枪的习惯,以前郑敬森就有,要不我一枪绷了他。
他居然对我威胁性的怒瞪一阵。我自觉让出床,把小洛安置好,我们双双退出房间,反正我也不困,有些话刚好和他说清楚。
“我居然半夜三点在你家走廊里和你说话,李孝敏,这事儿太离奇了。”我觉得他说了这句话,不管内容是什么我都放松不少,这才是他七年前对我说话做事的口气,之前那个来合作和捣乱以及加班的裴启翰根本就是幻觉,假像。
“唉,裴启翰,就应该一早就这么跟我说话,这个口气才对。”
“那是你犯贱,我之前对你好点是想跟你恩怨化解,可是你根本就不领情。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裴启翰他妈的什么时候是那么大度的人了,跑来跟我玩一笑泯恩仇的戏码,靠!我就是睁眼瞎也看得出你来者不善。”
“呵,长进了嘛。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冷静的对我说粗口。”
“说吧,你对我儿子,或者说对我究竟什么企图。我们用直接点的方式来解决,比较符合我们两的性格。大家好歹认识六年多七年,不要那么不干不脆的。”
“你急什么急?”他把身子往墙上一靠,有点烟的趋势,我瞪他数秒,他也注意到走道里的地毯,于是缓缓的把烟收进烟盒去,这个动作合着温厚的灯光,简直就是煽情!然后讪讪的继续道:“我最近刚好比较闲,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用直接的方式来解决比较棘手的问题了。那句话不是你李孝敏告诉我的么,这么多年了,谁能没变化呢。”他故意微微低下头来当我看清他的阴笑。
还真看不惯他这么拽的样子。也不看看踩在谁的地盘上,这混蛋。
我正要发难,我哥就穿着睡衣从走道尽头的房间里出来了。
“你们吵什么吵。大半夜的!知道不知道打扰到别人洞房花烛夜要天打雷劈的。”在我哥眼里,我和裴启翰分明就是俩破小孩为了抢个玩具大打出手过后还记仇的典型案例。
“哥,你脸皮很厚诶,你哪是洞房花烛啊,我嫂子她快被你玩腻了吧,要不你能这个时间还这么精力旺盛。”看我这么犀利直白的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那混蛋也两眼精光闪闪的看着我哥,嘴上还挂个欠扁的痞笑。不过哥哥一反常态的没有还击,还边向我们这边走边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们两,完全是一幅看问题儿童的眼神。我看着就来气,你大裴启翰十岁,他都能叫你叔叔了,你那么看他我没意见,可以我和你,被小洛一个叫爸一个叫妈的人了,你怎么能那么看我。估计觉得没在裴启翰那里没讨到便宜很淤塞,于是继续挑衅我哥。挂个和那混蛋一样的玩味笑容冲我哥扬下巴,“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哥,你不是给小洛叫声爹就突然从男人队伍迈入了老男人的行列吧,怎么看谁都是老人的慈祥包容表情啊。我看你没救了,幸好今天把婚结了。”
我说得合情合理,裴启翰又禁不住在一边煽风点火,不停的点头。
其实已经发现觉了我哥今天有点奇怪,我和外人一起欺负他都没让他有点怒容,大半夜在程家,他和我还有姓裴的在走廊有必要保持这种风度么,该不是结婚结傻了吧。
一个不留神,我和姓裴的小子就被我哥拽下楼了,他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二话没说把我们领到大书房去。其实我也意识到刚刚声音太大了,程家宅邸住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而且那个音量在我房间门口,估计再有两分钟小洛就给我们闹醒了。
“干吗,怎么不说话了。有我这个外人在,你们吵架不能尽情尽兴了?”
他倒了半杯酒给裴启翰,自己又取个杯子,倒了些苏打水,兀自开始调酒。他对那混蛋还是比较客气的。我哥这个人跟我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不但是商人作风,连性情也是商人脾气。
“我们没在吵架……”我有点理亏。
“没吵架?房顶都快让你们两掀了。你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好了,这里隔音,你们继续。我去外面。”
“哥,你也别走了。大半夜的我也不想和这个王八蛋耗时间,小洛也是你儿子,我们三个今天把话说清楚,以后该怎么遭就怎么遭。”
“你对小洛做了什么?”看吧,成功把我哥拉过来做了后备力量。
“程哥,你也是讲理的人,我根本没对小洛做什么。今年是你的好日子,小洛他妈跟人约会去了,我见他一个人就陪着他。他喝了点酒,刚刚睡熟我就把人给送回来了。还亲自送到床上。”
“是吗?”我哥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极其凶悍。我不知道又踩到他什么猫尾巴了,该不是我去约会,留小洛一个人他就凶我吧。我又没把小洛搁外面,我把他留家里也错了?但是看哥哥现在这个生气的程度我可不敢那么跟他叫板。他收拾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我不想程家上演兄妹相残的情景戏剧还让姓裴的白看。于是我认命的点了点头。
“看吧,我一大好人——”我和我哥很默契的听到混蛋说自己“大好人”的时候异口同声:“闭嘴!就你还大好人!”
“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他又来了,我真想拿西瓜刀砍他,就是那种铜锣弯水果店的大叔天天在太阳底下反复拭擦的那种两尺的西瓜刀。
“裴启翰,你好好说话。你最近一直频繁的给小洛打电话,对他究竟什么居心?”
“没什么居心,我觉得小洛挺可爱也挺可怜的。”他在我和我哥的脸上放肆的来回移动目光,希望能找到有趣的反映。可惜让裴少爷失望了,我们好歹也算是千锤百炼过的,能让你一两句话就挑动心性么。
“好吧,姑且相信你。那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靠近他了。你裴少爷要找可爱的男孩子疼难道还找不着么。小洛马上14岁了,他已经长大了,我不想他受你什么暗示,我希望他健康正常,正常。”
“我看出来了,原来小洛他爸爸是你哥啊。我还真当是你和谁的野种呢。当初真有点佩服你还敢名正言顺的养着他。不过替哥哥背黑锅就没那么伟大了。”他明白我在暗示什么于是转移话题,我当着哥哥也不想和他深究。
“他是谁的种都和你没关系。”我哥这句话冷到极点,我听着都发寒。他看来是真的对小洛的事情都情绪波动巨大。尤其这几天。
裴启翰搁下酒杯往外走,看来谈判崩盘了。结果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转头,问了一句:“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我和我哥涵养再好都几乎暴走。我哥给他比了个右转的手势,他就出门了。安静了几秒钟,同时意识到房间里就有浴室,当然也有洗手间了。看来是对裴启翰的惊人跳跃能动给惊吓到了。我哥度到墙边,把屋里的壁灯都打开。他手里拿着杯子,站在一整面对着花园的防弹玻璃前,玻璃像镜子一样出落了他的影像,模模糊糊,看起来很寂寞很单调。我不说什么。我知道为了小洛的事情,我哥也是腹背受敌,比谁都不容易。
“你晚上去哪里了?”看吧,本性啊,姓裴的去个洗手间你都不能放过我。
“和唐真出去的。”
“你和他,嗯……确定关系了?”
“怎么可能,我总共跟他说的话还没今天一天和你说的多。”
“妈今天晚上问你的去向来的。我也是给婚礼搞得头昏脑胀没留意你和唐真。你还真是的,都几岁了,还不让人省心。你心里还有是要有个数,你现在人没嫁出去就还是程家的人,就不要把家法忘得太干净。”
“呵,我又不姓程,姓李。”听我这么一说,他转过头瞪我一眼,我立马禁声。知道他今天给婚礼折腾腻烦了,肯定脾气不好。我深更半夜还闹腾,他没出手教训我已经属于在忍耐了。我还是知趣一点算了。这么大个人了还给哥哥训,我也觉得面子挂不足。
“这种混帐的话你要是妈面前说,那就没人保你了。每个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太过。”
“对不起,哥。我以后不会了。”
“哟哟~程家大小姐不是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么,怎么也会认错了。”赶好推门进来的裴启翰听到我最后一句话就亢奋了,马上出口讽刺。不过我刚刚被哥哥教育了,如果马上又跟裴启翰吵,那认错也太没诚意了。我保不定他对我动手。虽然有外人在,他一般对我很迁就,但是现在他状态特殊,我还是再忍一下。就当给我哥面子,今天他结婚,应该让他顺心
“启翰,看在两家人多年的交情上,点到为止。你们两都有点冲,全是艺术家脾气,有什么心结坐下来好好说清楚。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成熟一点。免得闹大了大家脸上都没光。”
“程哥,这话你说得轻落得重,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这确实只是我和你妹妹之间的私事,也只能私了。至于怎么私了,我觉得最不可行的就是坐下来说清楚。很多事情根本就是胡涂账,说不清楚。”
“我不知道七年前你们在上海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都过了七年了,要是还不能心平气合的来解决,你们就太令人失望了。”听到我哥一边这么说一边看向我的眼底,我心里猛缩了一下。确实如此,都过去了,又有什么能是说不清楚的解决不了的呢。我们彼此这么激烈的折腾,最后一定会殃及池鱼的。
“好,既然程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大喜的日子我也绝不想给人添乱。”他转头看着我继续道,“我和你李孝敏之间的确实应该好好谈一次,我过几天给你打电话。今天打扰了。”
转身就要走,不过我还出声叫住了他:“Hadrian,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在我们两之间解决,小洛是无辜的。”我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因为口气几乎是在哀求他。
“你放心,当着程哥的面我没必要跟你兜圈子,我既然决定跟你谈我就不会做什么手脚。而且至始至终我对小洛的接近也好关心也好都是出于我觉得他可爱,当然除了那张脸和你长得太像以外。”他蹙一下眉头,原来他也是这么恨着我的,那还真是彼此彼此。
走了几步,背对着我们停下来,他很沉静的说:“我裴启翰今时今日要做什么都上得了台面,绝对不对一个小孩子出手。”
“你——”我还是不放心,于末的事情我留有阴影,最怕他把小洛带成同性恋了,但是后面的话被我哥一挥手挡了回去。
“我送你。”我哥大步向门口走。
我有点脱力,坐在地毯上,窗外一道大灯的强光闪过,我知道是我哥的车出库,只有他的车才停在门口的小库里。不知道路上我哥会和裴启翰说什么,或者准确点是他会跟我哥说些什么。我觉得我哥送了他回来肯定还要找我。于是先去洗澡,放松一下。
把身子浸在热水里,我努力的不去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但是裴启翰像一个怨念一般挥之不去。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跑来跟我叫嚣,他害得我失去最心爱的男人,害得我放弃了自己选择的前途,害得我背着失败者的落魄。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找上门来,向我咆哮、叫嚣,好像是我害他失去了所有一样。简直一条疯狗!
初遇于末
初遇于末
于末是我在脱离贵族学校贵族教育后第一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绚丽。那时候父亲的事业处在爬上坡的紧要时候,他对我执意考取了一所重点的中学但是不是贵族学校的坚持妥协了一下。我就那么变成和所有人家的小孩一样的普通学生,在重点中学里攀比成绩,交酒肉朋友,接触男性。以前的贵族学校一直是女校,我从不曾与同龄男性接触过,除了哥哥。而且那都是我还很小,小到没有念书的时候。哥哥带着我四处去玩,仅仅这样。毫无性别概念的。而于末他是这个重点中学里最好看的男生,瘦瘦高高的,我一看他就脸红。起初他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一直看着他。我不像那些女生一样偷偷摸摸的看他打球看听他演讲,我总是一个人站在显眼的地方盯着他。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和小洛现在差不多是个孩子。后来他终于主动走过来问我为什么一直那么严肃的看着他,我抿嘴一笑,原来我习惯了面无表情,看他的时候就算开心或者心情有所波动我也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个女孩一直严肃的看着他。
后来我把纠缠在于末身边的女生一个一个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一些他知道,但是都默许,他很疼我宠我像哥哥那样。但是还不够,我知道他们嘴里说的爱不仅只于此。他喜欢写小说,于是我就写小说,我能写出比他精彩很多的故事,他喜欢漫画,于是我开始钻研漫画,满房间都是画的他喜欢的那些故事和我写给他的小说。凡是他喜欢的事情,我都能比他做得出彩,他终于发现了,他除了运动上的喜好我无法也没兴趣去超越以外,我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学妹已经什么都比他强了。当然那时候我没意识到,我以为这么优秀的自己他一定会喜欢,会更爱我,离不开我。但是我越是这样他越是逐渐躲着我,又开始与不同类型的女生鬼混,就算比我难看得多的老女人他也能对着她们说尽世界上的情话,我看在眼里,并没有做什么。于末到底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做,我必须找出原因才能解决问题。
我一直不在意学校里的男生如何追捧我,我一出生就是千金就是公主,对于他们的这么谄媚我早就宠辱不惊了。不过忍耐了一段时间以后于末开始变本加厉,我只能去我的爱慕者里寻找我需要的答案。学校里的功课也好社团也好对我来见就像是让小学生做幼儿园的题目一样,除了在跟父亲来上海以前外公严厉的教育让我一早就不和他们在一个平台以外我相信自己绝对有超越他们的智商。而且比他们更早更彻底的被开发过,我从就学习怎么和人抢取需要的东西,从还没有对人有彻底的认识就开始就学会防范和诱惑以及冷静。这些东西对我的校友来说十年以后他们也未必学得会,但是很多人也并不需要这些。他们都是普通的简单的人群。但是我没有接受过关于男人的教育,就算我懂得一些简单的心理分析我也不能把于末疏远我的结症找出来。
后来我在一个机智漂亮而且迷恋我的男孩那里得到了答案,男人可以容忍女人比自己在某一点上优秀一点,而且这一点必须是他有足够把握能反超的范围内。如果他身边的女人各方面都优秀得多,而且让他有了无法超越的感觉,那么他就算再爱这个女人他也会觉得无法把握,男人的自尊无法平衡,他在横竖都是会受伤的时候自然会选择疏远你。发现这个就是于末远离我的根源,而且我一直在观察他,他没有交往固定的女朋友,没有固定的鬼混对象,他常常一个人去校外的小酒吧买醉。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想的全是我,除了我还是我,爱的恨的。
我在期末测验结束以后找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认真谈过,他们让我参加新学期的入学考试,如果我通过了二年纪的考试就同意我跳级。我暑假用借来的高年纪课本备战一番,秋天的时候我开始和于末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无法单纯的像以前那样仰慕这个学长了,我和他平起平坐,我没有愚蠢的去盖掉自己的锋芒装成白痴一样的女人来等待他一时半刻的垂青。我眼睁睁的看过他和其它女人亲热,送漂亮的学姐回家,帮同班的小姑娘买汽水打饭,这些就算我能面无表情的看它们发生,也不能心里没有任何伤害。我从小就只学过睚眦必报,没听说过以德抱怨,算我知道也不会做。
攻击别人的弱点是我一直没有停息过的功课,无论是外公、母亲还是哥哥或者父亲都不允许我放弃这门功课。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于末的弱点,那我就要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他爱我爱到发狂甚至丧失理智,我要在他心里把我所受到的伤害一点一点全数讨回来。可我还是爱他,只是没有仰慕没有依赖的,换成了恨和怨念,所以我不要他付利息,我怕他还没付清就倒下了。我了解他,他远比我脆弱。我原谅他的怯懦,因为我们不是在同一片天空下成长的。他拥有完整美好的家庭,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亲情与关爱,而且还不会自己去索取,还处于等待给被给予的状态。不过我可以把他变成一个完整又强悍的男人,优秀而独立。只要坚持到最后我就能把全部的爱给他,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周密的计划,带着爱和呵护的弥补,我甚至在某个炽热的夏天把他带进了我在外的公寓,因为无法与后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也不想司机接送我上学,父亲只好依我的请求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套公寓,有两个佣人照顾和监视我。不过大把的零花钱早就让监视这项功能转会成了掩饰。他看见我房间里贴着的满是画给他的手稿,那些铅笔留下的细碎柔情让他按奈不住的抱了我。当然我一直没准备让他按奈住,因为他是正常的男性,我不给他有的是大群的女人给他。我现在已经无法把他给别人分享。
那场战斗
那场战斗
我把以前完全展现在他面前的实力慢慢的自然的掩盖起来,让他产生一步一步追上我超越的我快感,无论是写作是绘画是钢琴是计算机我都按照我的意图把过去愚蠢的袒露收缩起来。他对我没有我把他看得那么透,我为了刺激他,甚至在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学校考试上大大的让步给他。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消耗在他帮我补习功课上,其实我是我用的疑惑来让他看出自己学习上漏洞。确实一年下来,他已经锋芒毕露,哪里还是那个让女生在背后说他好帅的于末,他已经和我一起站在了顶端,别人根本望尘莫及。他被我调教得比同龄人成熟、大气、优秀和骄傲。我在功课和其它技能上都会一直把握尺度比他优秀一点或者偶尔逊色一些再反超他,不过我唯一能补偿给他的除了爱就是在他的身子下辗转呻吟,他看着我满足的表情才能平衡随着骄傲而日渐膨胀的男性自尊。
在不经意间,我已经把我全部的感情和精力都投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在这个游戏里我是掌握主动权的人,而他比我更加享受这个过程。我为了他甚少考虑自己的喜好,考虑自己的偏向。他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这个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而且我知道我将来不会有太大的机会选择自己的职业,我必须接收家族的企业,就算有个哥哥顶着,父母离异以后我跟着父亲,他一直没有要其它女人给他生儿育女,那他的生意将来也得我来承担。所以,我不在乎为了于末做出这些牺牲。他心里明白,我虽然没有特别的暗示这些,但是他聪敏,而且深爱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我这些千回百转的好。
我庆幸父亲没有继续窝囊的呆在程家,他可以用一生全部的爱去爱母亲,甚至不舍得施舍一点给自己的儿女和父母,但是他的爱必须要用他的方式来抒发,委曲求全他做不到,他一直追逐着母亲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后来我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透了父母的爱恋,我对于末的爱和引导都是按照这个暗示来的。于末那么像父亲,英气逼人,聪明而且爱恋我痴迷于我,但是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对我有完全的了解。他就算被我一点点引导一点点挖掘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出于他爱我,想超越我给我打一个天下。这和父亲对母亲的执着如出一辙。而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得到了爱,彻底的颠覆的急切的爱,但是父亲和母亲已经用他们的生活向我展示了结局。我却没有认命,还怀着愚蠢的希望,天真的以为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
父亲不会要求我交往的男孩子门庭显赫,只要优秀、爱我就可以了。所以我庆幸自己姓李,不姓程。我可以让于末比现在更优秀,更让人无法逼视,更爱我。但是我无法让于末去战胜命运和机缘。我和他一起考进复旦,我沉迷在自己的游戏里,以为周围的人都是平凡的角色。可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像我这样出生和经历人并不是没有,而且他们也不是从不迈出那个小圈子。相反的,大家都在适当的时候出来捕猎。裴启翰就是那个和我争夺猎物的同类。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从不曾间断过。我把于末朝着我想要的结果去挖掘去引导,让他光芒四射。裴启翰又怎么可能看不见他。
但于末一直是正常的男人,所以我在发现有危险的裴启翰接近他时我没有立即防范。他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我却从未想到有一天,这个比我和于末年纪都轻的男人毁了我们一生的信念。当于末再次像当年一样疏远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游戏的主控权在被人觊觎。我以为还是以前的那些简单的心理问题,我小心翼翼的弥补却无济于事。我一直是骄傲的,我觉得现在的于末是离不开我的,于是我等他回来企求我继续爱他。但是漫长的等待换来是彻底的失去。我承认,这一役我彻底输给裴启翰。他从第一眼在酒吧见到于末就开是不安好心的打他主意,他调查我们,不动声色的分析我们,把我和于末都摸的透透的。他把我对于末没有全心真心作为切口,然后一点点的斩断我和于末一直以来以为深不可测的羁绊。他缓慢而切实的向于末证实我一步步诱导于末的全部过程。他把我中学时没有完全销毁的证据都翻了出来。之后我才醒悟,能做到这么彻底,他也是对于末动了凡心。于末终于明白我是多么用心险恶的女人,我早就能把法文、日文、意大利文当母语用却还配合他重头学起。还刺激他去一点点攻克屏障和瓶颈。他把我的家世展示给于末,让他最后相信我做这一切是出于爱他的希望都破灭了。于末彻底的接受了我引导他调教他作为生活乐趣的说法,他当然知道我这样的背景怎么可能跟他山盟海誓。裴启翰就这么让于末依赖他信任他爱上他,甚至因为他是个无比优秀的男人,所以那些我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于末的男性自尊都被他全部轻易解决了。
当裴启翰第一次正式找我谈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有扳回这一局的可能,因为我们对于末都犯的是同一个错误,那就是爱与欺骗同在。他能让我在这里翻船我也能让他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程度跌倒。但是,在我看到那个我深爱了将近四年的男人在裴启翰精壮的身体下淫荡的扭曲和求欢时我所有夺回于末的勇气都丧失了。我知道就算抢回来也不是我以前深爱的于末了。在我深深受伤以后我以为用我的败北作为游戏结束的时候,于末却仓皇失措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裴启翰爱他,但是没有我曾经那样投注过精力和深情,就像深埋在土里的树根一样,已经在于末的灵魂里盘根错节了。我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最受伤害的是于末,不过我不能挽回什么,除非裴启翰放手,那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弥补我对他犯过的错和没有全数交出爱恋。不过我的骄傲无法让我向敌人低头。我有多爱于末就有恨裴启翰。他毁了于末的一生。
可是我又发现于末常常跟踪我但并不与我说话,常常打来电话又挂掉。我明白他懂他,他在被心和灵魂上的错位折磨着,生不如死。他身上被我挖掘和培养出来的光华开始一点点退去。我还是坚持没有帮他,我任性的想等于末身上的这些光华都退尽的时候裴启翰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扔了他,我那时候只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就能把他赢回来。但我们都撑不下去了,受折磨的何于末一个,我和裴启翰也好过不到哪去。我失去爱人失去用精力和爱换取的一切,我才应该最疼痛的那个。但是最先叫停的人不是我和于末是裴启翰。他无法忍受于末灵魂深处我留下的那些痕迹,他无法忍受于末的自我折磨和彷徨以及已经意志消沉。他纵酒纵情纵欲,他焦躁的要得到于末的一切,不过他终究是站在云端的裴启翰,裴家的大少爷,他从未忍耐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他以为施舍他的爱就能把于末栓在腰带上。对受伤的男人,他一窍不通。我看着眼里,心里隐忍着,我不停的告戒自己再忍一下就能让那个混蛋知难而退,那时候于末一辈子都只会属于你了。
裴启翰是强势而精明的男人。他在喊停的时候还顺带的赌了一把,而且赌注就是于末。不过我没看出来,我太急切的要回属于我的一切,没有发现的圈套。他给我的条件就是我和于末的婚事。当我对他吼着说他没有能力没有资格给于末终身幸福的时候他冷淡的回答我的是:如果你能让你父亲同意于末和你的婚事,那我就相信你能给于末往后的幸福,我就放手。我没想到我一点头就把于末彻底输了。他裴启翰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现在的于末普通甚至拙劣,不是那个在我手里出落得意气风发的于末,而且他还与男人有染,我父亲就算再开通也开通不到这个地步。就算我发了疯的求他他都不肯点头。他对我说长痛不如短痛,他对说我你们走不到最后,他说你们玩的游戏那么危险,不能有破坏也不能打乱任何步调否则就崩盘,他说你好好想清楚。
我应该感谢父亲没有用愚蠢的方式说出如果一定要结婚就断绝关系的话,他给我的是唤醒我残存的理智。游戏输了没关系,时间可以抚慰伤口,可是人格还有未来输了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我看着裴启翰带着于末和胜利消失在我视线里。一个人承担伤害、失败和羞辱。
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
等我从回忆里找回自己的时候浴池里的水已经冰凉。哥蹲在我的身边,他没有喝酒没有抽烟没有说话,透过窗帘我看到隐约泛白的光穿透进来,原来已经天亮了。哥哥把热水的按钮按下去,把我的长发拨回浴缸里,他一遍一遍的用手指试着水温,觉得合适了才关掉热水。他用毛巾像我五六岁时那样帮我拭擦脸颊脖子和背。呵呵,他新婚第一个早晨却在若大一个浴室里给自己已经二十八的亲妹妹洗浴。他专注的做这一切,甚至带着虔诚。等我完全松弛下来他把我再细密轻柔的清洗一次,用大毛巾裹起来,抱回床上。我安静的接受这一切,直到我回到的床是那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小床时我才想起,这是小时候我房间,在一楼的角落里,我和哥哥不一样,他的房间在楼梯下面最大的一间,他的房间有很大的床很多的书很厚实的绒线地毯有浴室有阳台有钢琴有玩具还有枪。而我的房间色调温和,地毯很薄,小床,没有阳台,连窗户也不算大,书桌和衣橱同哥哥的一样,但是没有那么多书也没有那么多玩具和衣服。当然也没有枪。不过哥哥喜欢我,他的就是我的,他有的我能拿去,而我有的他却拿不走。事到如今我全部醒悟。我看着哥哥眼睛深处,有掩藏不住的锐利和疲惫,我也有的。我们终于能相视而笑了。现在我们一样了,我的你都能拿去,你的我都能拥有,我们都只剩身外之物了,还有我们都只能专注的爱小洛了。
等这场婚礼真正结束平静下来以后哥哥才告诉我裴启翰什么都没跟他讲,他也什么都没问,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答应过他以后慢慢都会告诉他。我怔怔的看着他,我们从来被有被允许过对别人信任,而彼此见却这么轻易的相信而且坚持了。于是绝对不允许背叛,就是死亡也比背叛诚实。
母亲那么细致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一场婚礼以后我们个个精神衰弱,所以等我开口说带小洛去上海过年时她没有做任何表示,就当作默认吧。大家都累了,怎么能搭了一抬戏又一抬戏,恐怕连观众也累了。
我和小洛也算终于解放出来,上海是比香港寂寞冷淡得多的地方,但是我们都比在香港轻松。
而我也一直没有等到裴启翰的电话,直到春节结束。我呆到帮小洛过完生日才离开上海。因为有他在哥哥面前的承诺,所以他电话过来送生日祝福的时候我没有阻挠他们。其实我心里清楚,经过那一夜和那个早晨我才真正领悟到该来的挡不住,强求的留不下的道理。如果过度保护,也是伤害,而且可能结果更恶劣。所以我也不再多做敏感的纠结。
再回巴黎的时候,有种繁华落幕的感觉。
中篇:爱如深渊
约会唐真
约会唐真
原来我们连恢复力都比别人锻炼得更强了,想不承认都不行。一旦回到工作状态我又一扫郁闷意气风发。Amy说我有点指点江山的气势。而新年伊始的顺利也让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喜上眉梢。我作为老板自然要比别人更喜气洋洋才能不影响军心提高士气。要是一直这么顺利下去,夏天以前整个东南亚的市场唾手可得。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往亚洲发展,可是来了亚洲的王牌Hadrian,我不去开拓市场都不行。
再见他时已经时近三月。他从美国西海岸撤回来,看起来晒黑了一点,看来天天出外景也是辛苦。不过公司上上下下的女性给他的关怀也够弥补辛苦了,何况他Hadrian又何止我公司这么几个姿色平庸的追捧者,他有什么不满足。估计是在埋怨经纪人总给他招揽这样的苦差,不过我到是觉得大家似乎更喜欢耍脾气的裴启翰,公司里里外外的人都顺着他,连上门的客户都对他千依百顺。我透过百叶窗看到那个把我轰到头昏脑账的秃顶正极力的用蹩脚的英文讨篊aoadrian,生怕他推了这单生意。其实我想告诉那个满脑子肥肠的男人,第一他裴少爷三岁开始学法文了,你不调查也可以稍微看点他的访问就知道了,第二这单生意由哪个设计师担纲不是他裴启翰说了算,而是昨天被你狂轰乱炸的老板我拍板。
不过看他教训那个混蛋我心里还是很爽的。半个小时以后我再抬头那两个人还是保持刚刚在姿势在继续试图沟通,我不看也知道Hadrian那两条漂亮的眉毛肯定拧得让离他不远的Andy都心疼了。我按分机把秘书叫进来,吩咐她去帮Hadrian换杯咖啡,然后顺便告诉他这单生意没多大利润,可以放弃了。秘书心领神会的狡黠一笑,优雅的转身出去,到了门口我又对她补充一条,记得和裴启翰说法文,她娇笑说老板你好坏哟,然后吃吃的笑着出门。要是她么对一个男人,估计已经攻城略地了,可惜我是女人。
我看到Hadrian虽然背对着我还是相当精准的朝我办公室的方向挥了下手臂,然后利落的站起来,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会客厅回设计部去了。我没有管那个秃子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我觉得这次回来以后,我和Hadrian仍然回避、挑衅、叫劲,但是敌意没有那么急切了,也不会再搞顽劣的恶作剧。不知道是我们都想松一松,还是因为在小洛的问题上达成了第一个妥协。但是我和他之间仍然有两个结症是没有解决的,一是我生日时他让我给他打电话我没有响应,二是在程家书房里他答应之后联系我谈谈,不过我没接到过他的电话。不知道是摄影工作太忙他忘记了,还是他觉得他要还我一次等待才算扯平了。不过回来H?Fad以后他对春节之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我本来就不想被他纠缠,也就没有主动询问过他。我可一直记得有古训: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出乎我意料的是本应该知难而退的唐真居然追到巴黎来了。他接手家里在这边的一部分红酒生意,虽然多数时候在马塞和里昂,不过一回巴黎他就会来电话。我不能十次推脱十次,于是勉强答应一次,让他下下班时候来公司接我。早上坐的Andy的车来公司,我可不想徒步去约会,虽然让他来公司接我也不是我希望的。
被要求苛刻的唇彩广告一直没有通过我们出的定稿。设计部的刘岷负责这个设计,James给他收集来全年所有进口的和非进口的优秀唇彩广告案激发他的灵感。不过始终不如意,我工作结束的教早,约会的男人还没来,于是去设计部给他们把关。手里工作告一段落的Hadrian和想约会裴大牌的Yoyo也凑过来帮刘岷。三四种语言夹杂着他,我看刘岷很混乱了,手脚有点毛躁。我听Hadrian对设计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他们商量一阵,我慎重的提了个几意见,毕竟我不是专业出身。于是大家一致决定菴aoadrian按照我和MonicaLee的综合意见修改。大家都看出刘岷的力不从心了。Hadrian也不是小气的人,接过图纸就大刀阔斧的假设。毕竟上手比空看空说来得更有感觉。我交代Andy去给他买点Pizza,然后大家又议论一阵陆续下班。刘岷对我说了一堆抱歉,我耐心听着,实在耐不住了提高点音量对他说以后不要让人给你解围就行了。结果听到我训刘岷Hadrian连头没回一下,一心一意的做修改,可是我声后传来的低沉性感的声音却引起我和他一起回头。
说着“没看过你发威的样子,原来这么厉害。”的人除了来接我约会的唐真不作第二人想。他没在公司楼下等我而是直接上来,还正好撞见我教训员工。他可真是运气好每次见我都是新形象给他视觉冲击一下。可是他却每次在我面前都是温和绅士的扮相,他看着我每次都带给他惊喜的份上也该适当对我响应一下才对,可是连周末约会都穿西装的男人我真的有点审美疲劳。
这个时间公司大半的人都没下班,不过看起来挺混乱,大家都在做下班前的准备和顺便开开玩笑。有点像学校下课。站着的坐着的说话的告别的层次分明。唐环顾一圈,很客套的赞叹一下。不过我已经嗅到他和裴启翰之间有火药味。他一进门,我看见了Hadrian回头时两个人短暂的四目相接,我断定他们彼此认识。可以他跟我说起话来就像没看裴启翰这么大个活人站在那里一样,而这边也没主动招呼。看到是冤家对头。我掂量这个情形,本来是准备临时托个借口推迟了今天的约会,不过如果他们是夙敌的话,那我再怎么也得跟唐真一起出公司大门,以表明敌我立场。
“怎么?还有工作?”
“没有了,都已经结束。我顺便过来设计部看看。”
“那我们走吧,我已经把位置订好了。”然后又伏在我耳朵边低声亲昵而缓慢的说:“东区的109号温泉。我只定了一间。”他鼻尖几乎触到我的耳垂,算是我们最接近的肢体接触。可是他这么示威似乎有点不合适,也许裴启翰对全世界的女性都是吸引魅力,而眼前的我却恰好和他是仇敌。
其实他再小声Hadrian离我的那点距离足以什么都能听见,除非他不懂中文或者他对东区109号温泉没概念。那绝对是情人交欢的好地方。不是当地人一般找不到,我就知道这个花花公子早把巴黎摸了个遍。第一次出去吃饭还装游客。不过他刚刚的暧昧混杂倒是一种新形象。迟疑一秒钟我转身,裴启翰嘴里叼着画图的铅笔进而含糊的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问题,我猜他都会语出惊人,刚刚唐真已经被刺激得抛弃一直顶着的淑男形象表演了一出情人的耳鬓斯磨,这边的裴少爷怎么可能眼看着他逞能,当然要酝酿一个回击给唐真。说实话我虽然不了解唐真,但是我觉得这些东西他还是玩不过裴启翰的,他们不能算是同一级别的对手。因为两个人的历练对象一开始都不可相提并论。
他把铅笔拿在两根手指里转,手指修长纤细。我第一次这么近仔细看,不可否认,真漂亮。他弹了下拿在半空中的图稿说:“以后这类的单子还是不要交给刘岷做了。我修改起来比重新做还麻烦。”
“不给他给谁,这类不上不下的难道你愿意接?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个人做起来有点费事我才让刘岷去做的。”
“呃……如果我有时间以后都交给我好了。你不要再训他了,他看你说他稿子的问题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他摆出一副知人善任的臭模样。
“嘿!你在设计部吼人的情况比我少?”
“但我不会吼他。”
我看唐真有点想打断我们这种为了一个员工的无聊争论。不过我知道裴少爷的戏还没演到重点。
“我懂你的意思了,确实,我从不留没用的人。”
“你这样别人会以为我教唆老板排除异己。还是不要做的太绝。”我已经看出Hadrian就是不想唐真把我顺顺当当开开心心的约出办公大楼。
“帮裴启翰排除异己是我的荣幸。”我用眼睛眯眯笑,他看了以后大大方方的看了眼站在我左边的唐真。
“可以了。”他换回一脸公事神色,“你还是对我发威我比较能适应。这种语气应该在约会的时候用。周末回来我直接把定稿发出去,没问题?”
看他脸色就可以想象唐真现在肯定是胃里翻腾蹈海,心里把姓裴的在油锅里过了好几遍。
“没问题,你不要太敬业了,同事会有压力。”我极其自然的挽着唐真往外走,走到停车场我才发现我和他还没熟到勾肩搭背的程度。不过冲着他今天的表现来判断这次约会只要我不拒绝,以后我们的关系不只挽个手臂了。
“想吃什么?”
“你不是都定好了吗?”
“那是晚餐之后的节目。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所以没主张晚饭的内容。”
“吃中国菜吧。我对法国菜已经厌烦。还是你要去吃印度手抓饭?”
“那就吃中国菜吧。我除了钟爱日系的品种以外都不挑剔。”
晚餐结束以后我对唐真仍旧持保留态度。我还没摸透这个男人。他开车往东区去的时候我挣扎了一下还开口了,“唐真,我好像只答应了你一起吃饭,在电话里。”
“难得周末,不想放松一下?”果然有变化,我还以为他马上会绅士的送我回家。原来是个慢热型的。
“……我不习惯公用的地方,而且你想放松的话,我别墅有天然浴室,比109的单间大一点。”
“这是飞来的艳福吗?”他吹一声口哨。看来已经要从绅士的壳里彻底脱型出来了。
“难道已经很多年没有女孩子邀请你去她家里做客?”我想再挖掘点精彩出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她们都喜欢约我去酒店或者其它地方,但不是家里。”
“看来你是一直和小女孩约会。碰到我这样的老手会不会紧张?”
“呃……碰到老手我会紧张,但是碰到你我不会。”
我们就这么一路调侃把车开进我别墅的车库里。如果我是电影的编剧我一定选在我家的车库里导一场激|情戏。不过和唐真约会你永远用不到电影情节。
进屋以后他要求参观我的房间,我有点尴尬,天知道我平时都不住这里。不过我把他带着把别墅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看到我家的天然浴室他赞不绝口,看来不光日本菜和他胃口,日式的浴池他也喜欢,按此推断他应该对日本女人也抱有特别幻想吧。
半个小时以后我和唐真坦诚相见的浸在温水里。浴池就是浴池,他还没傻气到进浴池也裹条毛巾当是泡温泉。
沉默了半天,我几乎睡着了他才说话,“你一个人住这里?”
“难道你希望我回答你和裴启翰住在这里?”我存心刺激他,想知道两个人到底什么恩怨。值得他去开罪裴家大少爷。
“这个人不是善类,你不会与他为伍。”
“你这么注定?”我挑眉一问,他就底气不足了。狐疑的看我半天,还是不知道是不是要再确定一次。我不喜欢不自信的男人,当然像姓裴的那种自信过度演变成狂妄的也不能接受。
静默一阵以后他又问我是否介意他搬过来住。他在巴黎的住处太嘈杂晚上,他喜静。我拿捏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回绝他了。不过我其实不介意他在这里住,他要是真得很喜静的话,反正我又不住这里。但是我知道他问题的潜台词。我还没和他上床就已经审美疲劳,他还想同居。这样的还是早点断了他的念想。然后我成功的在浴池里睡着了。他把我抱上床,是之前我告诉他的“我的卧室”里的古董床。这间本来不是我卧室,但是摆设什么都比较像主卧室于是我就胡诌了。
看着我憨然入睡,他对我的身体缓慢膜拜了一遍之后替我盖好被子,然后去另有一间睡了。
我估计遇见这种绅士的几率等同于你在香谢里榭大街上见到猪在跑的几率。当然我没否定这种存在的可能性,就像今天我遇见了唐真,说不准哪天就能在那里撞见穿裘皮的富婆牵着宠物猪走过。
本来对唐真已经耗尽的耐性又牵动了我一点好奇心。难道这个人不是衣冠禽兽,而是真绅士?我觉得就算我二十七八了,身材和皮肤都还还没退化到让他足以狠下心来装绅士的凄惨境地。所以这个人不是圣人就是异类。为了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品种,我觉得可以邀请他约会一次。改变一下等待的角色,主动挖掘一下眼前这个可能是奇迹的男人。
谣言四起
谣言四起
不过星期一刚到公司就接到Wagner Morris要修改大批的单子的电话,我简直不敢相信。已经运转了半年的案子他们一通电话就说要改。还马上约时间派代表来谈。我简直气绝,果然还是美国人最霸道。根本不考虑我的难处。因为这个事情前前后后忙了将近一个月。对唐真的猎奇计划暂时就搁置了,之后也没再想起来。他打电话来约我被机械的统统推辞,这个刀尖浪口的时候我哪来时间精力去约会。如果这个案子崩盘就不光光是亏钱的小问题了。我将要进攻的东南亚市场就岌岌可危,连和“霖蜂”竞争老顾主莱卡都不再有说服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祸不单行。还好除了这个大问题以外没再惹到其它大麻烦。
最后我只能委曲求全,亏一点本钱总比亏名声来得利落。
但是那预感是绝对正确的。公司上上下下在我忙得火烧ρi股的时候流言四起。看到唐真来接我约会,之后又屡次邀约,大家就驻定他们的女老板即将风光再嫁。等好几个主管用同样的语气试探以及调侃我以后我真是后悔那次让唐真来接以及让秘书帮我推辞过几次他的热切邀约。
本来这是个口实不争,涉及方又是敌人,Hadrian肯定上前来讨些口舌便宜,结果偏偏就他没来。Andy和凉子在我办室继续后续报告这个谣言已经面目全非到了什么地步,我开始时有点青筋暴跳,不过在听多了以后也就笑笑而过。我结婚不结婚,传得再离谱也得等我进了礼堂才是板上定钉的事情。正在他们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Hadrian来了我办公室,设计部的大部分人都忙于弥补Wagner扔给我难题,因此这种跑腿送磁盘的小事情也得大牌亲历亲为。
看到他Andy更加激动,不顾Hadrian什么脸色就拉着他一起讨论我的八卦。我依然不开口,看他们最后能给我说出个什么样的丈夫来。
“嘿!那天你不是还个那个帅哥说话了么,Hadrian。他怎么样,可配得上我们英武的老板?”
“我看是如虎添翼。”凉子在那里卖弄她的中文功底,当然也是为了引起裴启翰的注意。平时两个部门不在一层楼,见面的机会鲜少,这样的机会怎么肯放过。裴启翰是何等敏锐的男人,他早看出Andy怀的鬼胎,现在日本美女也主动出击,他扁着嘴唇看着我,很执着,仿佛在说“你这是什么公司啊,上下左右每个部门的人都是饥渴野兽。”
我回他一个多多包涵的无奈微笑,准备打断一下这两个人的八卦欲。
到是行动派的裴启翰比我先开口,且是惊叫四坐的言论,“他们说的是唐真?你怎么可能和他结婚。”
顿一下又接着一本正经的提醒我:“你还是辟谣一下,最近麻烦接连不断哪来时间做磨嘴皮子的活路。”
没想到他还真了解我,或者了解唐真。总之他下的结论是没有错的。
我看着凉子和Andy很认真说,“你们老板我怎么会嫁给有隐疾的男人。回去好好工作吧。我结婚的时候一定提前告诉你们,不会突然就戴了戒指来上班。我不是冲动的人。”
等我说完,三个人都化石状。我没想到连刚刚那么坚信口气的Hadrian也表情呆滞,难道我说唐真有隐疾他就那么吃惊。其实我还是相信唐真确实是身体康健的,要不他也不敢造次那么多次约会我。但是他那么禁欲的样子又让人怀疑,或者是有心理障碍。我又开始想入非非,原来自己的想象力早已到可以杀死猫的境界。
还是一向八面玲珑的Andy先回魂,他向我眨眨眼睛,“H?Fad的美女老板和有隐疾的男人约会?这会不会太刺激了一点。老板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男士的尊严比什么都值钱。”
“原来你的前卫就这么点到为止啊,Andy。我好失望。我和他约会算是做慈善,难道积德不好。”
凉子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Andy见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就拉着没事前来嗑牙的凉子出了我的办公室。裴启翰还站在原地,看他的眼神应该已经消化了刚刚我所说的话,不过那个脸色可不好看。我是想探究一下他和唐真的过节才说得那么刺激,一方面方便打发无聊的八卦人士,另一方面我知道这样才能敲开裴启翰的嘴。他肯定好奇唐真有隐疾这个事实。
“怎么?还有事?”见他不语,我只好发问。
“那什么,磁盘我放这里了。”他退了一步,转身离开,我也没出声拦他。但是他谑的又转回首,认真的看着我问:“你刚刚不是随便开玩笑的吧?”
“你说呢?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唐真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那么不屑于谈及你。不过我目前是他约会的女人,他的事情就是那么回事。反正我也不会跟他结婚,约会也只到吃饭和送我回家为止,做好人我还做得来的。”
“不会吧,他真的不行?”他听我陈述完,脸还是那么不好看,不过语气变得轻佻起来。
“你若对他有兴趣,可以亲自实践。我绝不会阻挠。”
他没接我的茬,匆匆说了句“反正你以后别在他面提起我就是了。”
“他不行你就在这么沮丧,可是依我判断,要是情况反过来,你不行他会开心得睡觉也裂着嘴巴。”
“那当然。我怎么知道一次他就废了。难怪那么恨我。”我僵硬一下,一时没意识他是男女皆能的万人迷,上个男人多正常。难道唐真真是给他上了所以有了心理障碍?
“你还真禽兽。”这话我绝对百分之一百发自肺腑。
“该不是爱上他了吧,废了的也行?”
“要是真爱上了就拉他结婚去了。反正我也有儿子了,他行不行不影响。
“呵~你也能人道起来?是不是受他启发啊,他这个人就软脾气软骨头,现在唯一能硬的地方都软了。你别给他影响太深,为H?Fad的同仁的饭碗多想想。”
“你把人弄成这样了,还能出口那么难听。真不一般!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公司的人,要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裴先生。”
“这口气还真是向着那个人。也好,就算是你替我赔礼道歉给他好了,多照顾他吧,我看你挺乐意的。”
“滚出去,混蛋!”我心里只想到两件事情,就是他不能再单独见小洛了,还有就是下次唐真约我,我决定不推搪了。不记得谁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朋友。
情人电话
情人电话
不知道我和唐真是不是真有点心电感应。我还没想完他的事情他的电话就来了。我手机关机,秘书把他的电话接进来。
“以后不要常常打到公司来,我的员工人心惶惶,以为老板要再嫁。”
“那你承认吧。我以后都打到你公司来帮你稳定人心。”他今天有点赖皮的口气,而且听起来心情不错。想到刚刚我还在员工面前诋毁他有隐疾,心里一震,但也不是愧疚,类似迁就他的耐心涌现。
“如果这样做你将再也找不到我,我会吩咐秘书永远不要把你的电话接进来。”
“孝敏,你这是在测试我的功力。非要我把你秘书迷得找不到北才算过关吗?哈哈……”
“心情很好?”我一边哗哗的翻手里资料,一边准备跟他来个电话马拉松,反正今天的客户全都推给已经回公司闲置一周的凌丰去处理了。他过年回了趟老家看父母,结果遇到说媒的轰炸,一气之下躲到埃及去转了一圈,现在终算完完整整回来。他适应了一个星期,跟我坦白体力大不如前,看来工作以后心情在一点点在回温。他本来是个积极外向但温柔的人,我还不太习惯他一开始的沉默,甚至对裴启翰的加入也没表现出别人那样的激动。Hadrian私下问Andy才回来的二当家是不是排斥他,他会不会日子难过。这样问当然是逗Andy玩的,Andy却一本正经的讲给我听,他裴启翰哪需要问别人是不是排斥他,他嗅也嗅得出凌丰是自我封闭得太久,阴郁还没完全挥去。而且裴家大少爷一辈子也不会有担心日子难过的时候。他那种出身加上自大狂的毛病,仇家杀上门他也能和人调侃。
“刚刚赢了拉力赛,开过香槟,现在有点亢奋。不要怪我失态。”
“呵呵,唐真你就是在我面前太不失态了,我怎么会怪你。”
“是吗?我觉得有暗示。那边很忙吗,我怎么一直听到翻阅纸张的声音。
“没有太忙。听到你这么开心我也舍不得挂电话,一边跟你聊一边看几份推荐信。”
就在我正和唐真聊电话的时候,门被喀嚓拧开,我嫌恶的抬头看是谁,我最不能忍受别人进我办公室不敲门。而且这次是裴启翰那个混蛋。不过唐真看不到也几乎没听到有人进我办公室,他还兴奋的滔滔不绝,跟我商量带朋友回巴黎一起开Party庆祝一下以及他要郑重把我介绍给他的密友。
电话是按的免提,站在我桌子前的Hadrian听到是唐真的声音对我嘲讽一笑,一种“你还真好兴致”的意思。我没理会他,也没打断唐真的话。
Hadrian看到他刚刚放在我桌上的绿色磁盘我还没动过,他拿了个白的出来,放在我面前,把绿的那张收回去,而且没顾及唐真听得到他的声音就说:“刚刚拿错了,这个是给黑水晶的。”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没料到突然Сhā进来低沉男音是裴启翰。我想起他们两的尴尬,觉得真是讽刺。我以为姓裴的听到电话那端是唐真,嘲讽下我就可以了,他应该有分寸的不会出声。但是失算了,他故意的。
我听到唐真一下子停顿下来,迟钝而小心的问了一句“是他吗?”我慌忙的抓起听筒,镇定而简洁的对唐真说:“有客户上门,我过十分钟回电话给你,很抱歉。”迅速挂断,我瞪着还没滚出去的男人。
“我不知道打扰到了情人电话,SORRY。”他明明听到唐真那么惊慌失神的声音,还这么无动于衷,那么平淡的道歉,就像不小心打翻了咖啡一样的无所谓。我怎么能忘记了呢,他这个人一向对不相关的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不管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谁伤害谁,都与我无关。但是我非常讨厌别人进我办公室前不敲门。你应该道歉的是这个,裴启翰。”
“没想到那么巧。我才回设计部发现拿错了,转身过来这点时间而已。”他已经尽力放低身段给我解释,我现在有点情绪暴走,不想再与他发生争执。于是没打算计较了。
“下次注意。这是老板为数不多的坏习惯之一,凌丰也有。你得罪了BOSS日子可不好过。”
“多谢老板提醒。”他见我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可能心里对唐真还比较过意不去,他收起了一脸的挑衅,到了门口还是没忍住,对我不咸不淡的说,“不过边工作边照顾情人很难两边兼顾,也是坏习惯啊。”
我根本没打算理他,他关上门离开。我还要给唐真回电话,难得的融洽被他搞得不伦不类。我觉得唐真没裴启翰那么能装,我还是不要随便搪塞免得关系更僵。
“喂,你好。”他把声音放得很温和,不过波动还是掩饰不住。
“是我,刚刚不好意思打断了。你几时回巴黎?”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跟之前和他开玩笑时一样稀松平常。不过不知道在他听来是个什么味道。我还是装作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过节的好。
“过两天。你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觉得你太敬业,简直有点强迫症。”见我没追问,他的语气开始恢复正常。
“做个小老板就是劳碌命。”
“程家也养不起你?”
“唐真,这话我们没聊过,我还是要郑重的告诉你我姓李,和程家没关系。我父亲去世没给我遗产,我怎么能同你们比。”这话我语气多了分认真。我觉得这是投石问路的好时机。
“原来你这么敏感,像小刺猬。我何时把你姓程姓李分得那么明白。我只是担心你透支身体,那是愚蠢的做法。”
“谢谢你,唐真。你知道,我现在不是十八岁。”我觉得我的口气十足的诚恳,其实其中也真的有大部分的真诚。我已经不排斥这个男人,如果作为朋友,会很棒。
“孝敏,我也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
“可我觉得你英俊得像二十岁的小伙子。”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该死的脸红了。我朋友会笑死我的。”
“哈哈~二十岁的小伙子也比不得你这么可爱。相信我这句话比前面那句更真诚,真的。”
“我们下次见面可以用法国的方式问候吗?孝敏。”
“我会考虑,如果不是在我公司。”我试着告戒自己偶尔还是可以放松一下生活,离婚以后我简直比修女还自律。只要不淫乱,适度的感情的生活对工作也有益处。我再次自我安慰,决定坦然接受一次唐真。这个男人有可爱的一面,足以打动女人。
“我明天就回巴黎,晚上一起去听场地下乐队的演唱会怎么样?”
“就我们俩?你朋友怎么办?”
“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重色轻友可以被原谅一次。”
“听起来不错,但是我明天晚上已经有客户预约。要不周末来我别墅聚餐,带上你的朋友。我刚巧也有故友回来,他以前可是个职业玩家,你们肯定有共同话题,怎么样?”
“我已经开始兴奋。你是个不可思意的存在,孝敏,绝对。”
“对谁而言?”
“我。”他这个字发得又轻又性感,完全是勾引和挑逗。越来越有趣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H?Fad。你该跟我的秘书多讨教怎么拍我马屁。”
“天啊,我不是拍马屁。我唐真很少做那样的事情。”呵呵,大少爷都是如此,离我二十米就有一个,又来一个。男人天生没有女人能伸能曲,除非有极大的动力或者说诱惑力。
“我相信你。那我们周末联系,我已经听见你朋友叫你两次了。重色轻友的借口节约着用,我怕以后他们不会原谅你。”
“原来你听力好到这个程度。孝敏,挂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情,呆会我用借口博取原谅的时候可能需要用到。”他这么说,难道是要表白。我对男人的表白向来抵抗力好得超出正常水平。我甚至觉得不表白比较正常,有的东西一旦化作语言就莫明的虚伪不少。
“你说?”
“我们现在是,呃……大概,我这么说吧,我在追求你,可以接受吗?”
瞧瞧这个狡猾的男人,这样的问题谁能一下子发现猫腻。我太清醒,加上常常被裴某人锻炼。就算不恋爱不过多接触男人,我对语言的敏感却是一直有真无减。我要是回答了可以,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理解成是答应了交往,其实答应的是让他追求。如果及时的更正,他当然可以再耍赖一下。女人通常坚持不住这样的攻势,除非确实不怎么喜欢对方,一般都会万无一失。当然若被断然拒绝心里也试探清楚了追求的难度系数。男人啊男人。我发现我身边怎么个个高手。除了一个于末,我再没遇见过雏儿。是不是有点背?!
“可以吗?”见我没吭声,他极致温柔的催促一下。
“你若真心追求我就不用我同意这个行为了,唐真你已然做到最绅士,我早已给了你满分。”我心里嘀咕一下,何止满分,简直让我对你的绅士风度产生破坏欲,停了两秒,我决定不回避难题,“至于结果,我暂时不能回答你。我们都要需要时间。”
“孝敏,可有人说过你让人不敢逼视?”
“不可逼视?呵呵,目前还没有人当面这么说我,你是第一人。”
“嗯。”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接茬。
“怎么?唐真,我让你丧失战斗的勇气了?不要试探我,我对男人很少迂回,尤其是感情问题。生意上的我并不是真实可靠的。”
“谢谢你,孝敏,你一句话让我重拾勇气。我们周末见?”
“你今天说的谢太多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分。周末见。我很期待你的朋友。”
“我却只期待你。”
到此为止了,我沉默三秒率先挂了电话。我暗自算算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和男人在电话里说情话了。真实古老的温习。感觉还不错,至少对手没有咄咄逼人。不过我心里又太多清醒,我对唐真也就是好奇和一点点迁就。这算什么,算起来我也不比裴启翰好多少。希望唐真对我没有到认真的田地,自由发挥起来才没有罪恶感。我一向不屑随便玩弄感情,能认真则认真,不能认真就坦诚一点。我不想搞得跟电视剧一样,无风三尺浪。没意思。虚幻的东西以及不容易被大多数人掌握的东西,才是刺激的禁猎区。不过,每个人的需求和承受力差异太大,我对唐真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如果有的话,我根本不会再进一步。
暂时搁浅感情问题。调剂品的位置不会改变,甜品再美味也不能当做正餐充饥。
周末聚会
周末聚会
我把之前和莱卡的合作细项一一重新整理,准备迎接新一轮的争夺和口舌之战。我已经逐渐习惯把谈判桌上的机会看成唯一,迫使自己全方位的出击,打垮对手。其实用很多手段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最直接的就是以真实状态迫使对手退出。那样的成就感可见一般。
Monica把上一季度的报表堆在我桌上,“老板不用太心急,看看,WagnerMorris也不能给我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总额度上还是持续增长的回馈利润占了主导。小小打击也不能动摇H?Fad。”
“谢谢你特地上来鼓励我,不是为了路过设计部才亲自送报表上来的吧?”
“怎么大家都越来越不懂得含蓄是美德,我的目的真的那么明显?”看来追求Hadrian已经不是难堪的事反而成了荣耀。
“那你还不快去设计部讨口咖啡,留在我这里扰乱我工作算什么。英雄气短啊,你可知道这个?”
“哦,那是你们中国人的借口,我就不相信,人生处处是奇迹。”
“我真是不知道我是如何靠着你们这帮惟色是图的人赚得月月上涨的利润的。”我摇头叹息,看着Monica的神彩飞扬,看来爱情果然是奇异的精神力量。
“老板不是一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吗,何必追究。我是前来讨教的,听说老板和Hadrian是旧识,可有什么情报给我?”
“想追他的何止你一人,我要是透露了岂不是遭到公司上下的怒视。不过,我和Hadrian确实不熟。你为难到我了,Monica。”
“Sorry,我只是怕Andy得你指导,尽得先机,你看他最近和Hadrian走得多近~”
“好了。私事到此为止了,我还要为你们继续劳碌,你是知道留住Hadrian要付多少钱的,所以赶快对老板闭上嘴巴回去努力工作。”
“遵命,拜托老板千万为我留下Hadrian。”
真是人人都在动脑筋打裴启翰主意,我突然觉得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总是要不停的应付这些不间断的追求,还必须保持风度,不能对女士太决绝。不过我不会同情他。
周末之前我同凌丰说好周末聚会,他笑笑调侃我什么时候做起聚会这种家庭主妇喜欢的事情了。不过我觉得他还是乐意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能在多多与人群接触,是个重新振作的好途径。
我到真是做起了家庭主妇一样事情,周末也早起,吩咐佣人准备足够的餐具,自己开车去买了食料回来。在这边因为自己不住别墅索性没有留下厨子,这下只好靠自己。家里的帮佣也不见得能下厨房。不过这确实有点为难我,因为厨艺绝对不是我的长处,能抬得上桌面的菜也就一两个,要做聚餐是不可能,除非我叫外买。想来想去,为了顾全里子面子还是做户外烧烤最实在。只要调料和原材料准备充足就好。
唐真带着他的朋友提前赶来,一群红男绿女,都是年纪轻轻的,我显得有点成熟。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站在他们中间的感觉。今天唐真也很随和,第一次见他穿休闲的衣服,有点云淡风轻的感觉,衬得他年轻不少。都没有空手而来,红酒香槟没有少带。
等凌丰到了我把他介绍给唐真,“我的得力助手,H?Fad的副总,凌丰。”
“唐真,我在香港认识的朋友。”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不过两个人一握手,也没有多介意,因为身份已然心照不宣,凌丰分明拿我的准男友标准去审视唐真。
幸而天气很好,阳光普照,风也算温和,大家见人已到齐都移到后花园室外去。他们围在一起聊的都是车队的事情,我亦Сhā不进去什么话,而且还时不时要接受他们的考察,作为唐真女友的考察。看得出来这群年轻人对唐真挺崇拜,因此对他的事情也很敏感。我有点压力,不过也不反感这类事情,毕竟早已经习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哪次也没让自己丢脸过。
陪他们坐了一会我借口进厨房准备食材拖着凌丰单独离开。唐真本来准备跟来,不过我给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他就没再挪动。
我在厨房里像模象样的把食材往盘子里盛,凌丰靠在冰箱上,问起唐真的情况,我简单的回应了一下,关于我们究竟什么关系他倒是很执着的又问了一次,仿佛要问到我不再否认为止。
“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怎么八卦的,凌丰。”
“因为实在好奇,你能为了一个男人下厨房,而且是准备一屋子人的东西。简直感动天地,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逻辑尚且还没扭曲。”
“朋友,我说只是朋友关系。他的企图你倒你看出来了,不过我确实没有特殊感觉。”
“是吗,难道靓仔就是要吃得开一些。可是我不记得你对英俊男人毫无抵抗能力啊。”
“确实。我选男友一向不会第一看皮相。你应该特别了解吧?”我前夫就是个典型例子。郑敬森是在我大学时代孜孜不倦追求我的人,所以凌丰一直目睹全过程,直到我和他走进礼堂。事实上郑敬森就不属于英俊的男人,他气质优雅但是长相普通,尤其是我所不喜欢的国字脸。但是这些并不影响我是否选择他。而英俊如唐真也不能光靠皮相打动我。
“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究竟?不要再和我绕弯子。我今天可没空手过来,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洗手去取菜刀,准备处理一些海鲜,他见我两手空不出来,走过来帮我系围裙。我觉得凌丰应该不是特别了解我感情上的执扭,毕竟我们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讨论事业,在专业上我们绝对是知己,不过私事上他比较粗枝大叶一点。
“你不是每年都给我准备一大盒法芙娜产的加勒比巧克力么,那是惯例。不能用来交换情报。”我向他眨眨眼睛,其实很感激。因为那是我最钟爱的口味。这次他没有再反驳什么,估计看我这么坚持他没理由不相信我。说实在的我何必向他隐瞒,这类事件除非有需要隐瞒的特殊原因一般都是顺理成章的。凌丰手指上还戴着结婚戒指,我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摘下来,但是我觉得不会太久。感情在时间和生命面前并不具有绝对的说服力。也许突然的失去让他觉得难以磨灭,但是很快现实就能向他证明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强大到足以改变应该或者不应该的全部存在。
他帮我把佣人准备好的碳以及铁钳拿到户外,结果与唐真一同回来。两个人刚刚就已经开始话题,现在应该已经不生分了。我家庭主妇的形象连凌丰也不常见,他对唐真说要是现在不看以后估计没有机会了,所以特地拉他来厨房参观。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凌丰在我口中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自己便会去自己用行动来证明心中的结论。他和我一样,大多数事情是是绝对的行动派,甚至雷厉风行。
我们三个人到是很融洽,很默契的把他的那些朋友扔在花园里而在这里谈笑风生,说些生意上的事情,毕竟车队的话题不大适合我和凌丰。我手上带着橡皮手套,唐真很自然的把酒递到我嘴边,让我咀一口。这个动作他是做的蛮自然的,而且也没让我喝他的杯子,但是在旁边点烟的凌丰看到,就很会意似的笑着,我仿佛百口莫辩。意外的是凌丰和唐真聊起H?Fad的发展都兴致勃勃,我怎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对我的生意又这样的兴趣。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确实是处在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微妙默契。
两个大男人帮我把准备好的菜一一送到外面。又把事先已经做好的几个甜品和小吃拿出去。做甜品我是很有自信的,因为自己喜欢的缘故。但那几客小吃却是昨天就叫回来的外买。我比较心虚,怕人问起做法,到时候尴尬。难得塑造一回贤慧形象,到不是为了唐真,而是我这个人天生不愿意承认有自己做不好的事情。我仍旧留在厨房里处理没烤好的泡芙,这个难得比较大一点。我怕出纰漏,于是没敢离开。唐真见我一直没回花园里又绕回厨房来查看。我回头对他笑笑,其实有的时候做食物也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当然天天做就不一样了,定然枯燥。
“还在做什么?莫非是单独给我开的小灶?”他靠近得几乎贴在我背上,单独在厨房里,气氛很好,我没有觉得别扭。但是也不为他的亲密感到心跳。看来我真是到了圣人的心性。
“千万不要把我理解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之列,我现在几乎是发挥了全部的厨房天赋在营救今天的聚会。我下次一定记得请能干的厨子。”
“已经很棒了。我早就感动,你看起来很贤慧,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你平生第几次下厨。”
“绝对不会是两位数,相信我。唐真,你真该感谢运气。嘿,帮我拿下夹子,好像烤过头了!”我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烤箱里的情况。太久没做这个,难免有点失手。看来完美的主妇形象要毁于一旦了。
他也应该是个不进厨房的主,我说夹子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只好先上手把烤箱拉开,一阵热浪冲出来,等他把夹子拿来,已经有点晚了。不过还好,没有失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有两只烤过头而炸开了,严重走型。其余的看起来还很正常。我摆好放在条行竹篓里,又不放心口味,取了一只先尝尝。要是味道不上道我就不拿出去献丑了。
果然,我吃了一口便发现我把栗子酱放得多了点,口味太重。吃起来像是某种坚果,没有足够的cream,算不上松软。唐真看着我的脸色严肃,就着我手里剩下的一半一口吃下去。我刚想提醒他,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我有看到他明显的反应,其实跟他相处那么多次,他很挑嘴我是知道的。
“看看,刚刚是谁还在夸我贤慧。说慌会现世报的。”我揄挪他。看那表情我就知道这个是不能端出去了。已经被美食专家否定。
“唔……其实还是可以吃的。孝敏,刚刚端出去的小食不是你的杰作吧?”
“你尝过啦?那个慕司手卷和冰淇淋蛋糕绝对是亲手作品,其它的嘛,是家里佣人帮我安排的外买。不过你要帮我保密~”我觉得被他发现也不是坏事,看起来我确实不大适合在厨房里操作。在唐真面前我一直不做作,也不想塑造完美女性的形象。总觉得没必要,也没那个心思去讨好谁。从内心深处来讲,我并不是一个非常乐于承担感情责任的人,我可以付出激|情和浪漫,享受爱情带来的过程,但同时也很怕被束缚和牵绊。所以最好是坦诚的,极希望的是一种默契的交融,而并非刻意雕琢出来的体贴,或是被占有欲包裹而成的所谓爱恋。我要的是感情上的释放,那不是形式上的。
唐真用极慢的方式把半个点心咽下,我觉得有点尴尬,但没有要求他吐出来。因为我知道根本没到那么恐怖的程度,只是口感欠佳。他吃掉以后却对我温柔一笑,很有感染力,如同一道阳光散落在俊美的脸庞,使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纯净的性感。我就地呆掉几秒钟。我早就过了那种为男性俊美而倾倒的年纪,不过看到这么自然流露出来的性感,还是禁不住有点痴迷。过了三十岁的男人特有的成熟感和这种纯净的性感交杂在一起,是他平时所没有的俊美。只有刚刚一瞬间被我捕捉。
“我帮你保密,但是这个要留给我。全部……”他指着搁在桌子上的泡芙。
“这样的你也要?”我伸手准备处理掉失败作品,免得毁一世英明。他却先我一步挡下我的手,有点撒娇的嫌疑,那种固执的表情让我进退不得。他知道他这个样子我就会一味的迁就他。简直无往不利。
“不知道还有几次机会能消受你做的食物,我怎么能放过。外面的那两样我也不想放过,简直恨得牙痒。”他令我放弃了,把手收回来。其实这样的恭维并不是一点成效也没有,至少我现在能保住面子。
“占有欲太强可不太好,我会害怕噢。”这样说是有点避重就轻,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他是否有强烈的占有心理,我并不害怕,因为彼此没有承诺。但是偶尔这样的提点应该可以避免很多将发生的尴尬,他是敏锐而自制的男人。我知道他刚刚有些动情,已经向前迈了一步,不过我一句话又将他拉回现实,情止于礼。这个年纪的我们都自制力不容小视。他看了看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做出奇怪的反应,我们返回聚会,在花园里跟他朋友一起做烧烤。
酒过三旬
酒过三旬
看得出来大家是很开心,不过始终是无法融合在一起的两类人。我和凌丰吃过一些以后就坐下来喝些红酒,缓和的聊天。唐真难得吐露激动,和几个大孩子一样的男子围着烧烤架子开玩笑。被风吹乱的头发随意的左右交叉,垂在额前。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这样保持距离,继续窥探下去,我心里并没有把握。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以什么形式和速度,都是个迷。如今我和凌丰都像局外人一样坐在这里讨论着关于他的问题,但是这种置之身外的感觉又能维持多久呢?我暗暗扪心自问。
后来凌丰还是很不经意的提到了裴启翰的事情。我想终究还是会和他讨论到这个问题,所以没有打算回避什么。我坦然的眼神却让他误会我早以释然。不过他还是明确的指出我在公事上的不公,对顶尖的哈德里安?裴处处刁难、过于苛刻。我没办法解释这种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控,没有人能理解经历过那样事件的敌人出现在你面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还得真诚的配合他肯定他是多么的强人所难。我只能向凌丰保证,需要点时间,就能度过僵硬期,恢复正常。话已至此,我们都识趣的不再深入,况且他对当年发生在我和裴启翰之间的冲突也不是很了解,他自觉没有立场多劝我。所有好言相劝的话到了嘴边有硬生生的咽回去。只能不停的喝酒,我也陪着他喝。我们两在他回来以后一直没有畅谈,不过今天仍然没有达到目的。触及了不愉快的话题,他也仍然很回避自己的问题。搞得我们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忧郁。这种几级状况极少出现在我们之间。
唐真趁空隙端了他们烤好的东西给我。看我和凌丰干坐着没什么话,于是他也没打算返回那边,而干脆的坐了下来。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他来并不合适,因为根本不了解我们两个人的情况,很容易搞得更尴尬。
不过显然我低估了他,那种从小在精明大人教导下的男人交际手段可不是一般的水平,察言观色也是一流到家。他抽出一只白色的韩烟递给凌丰,一瞬间,两个男人之间这种自然而然的行为打破我们中紧绷的那根弦。随着昏黄的天色,星火一闪。我们都自觉从刚才的尴尬情绪里解脱自己,极力的表现出自然而从容的状态。商人做久了,这样的情况也像频道切换一样,对我们而言都不困难。
再也引不起食欲,估计是过量的酒精麻痹了胃。看我有点食不下咽的情况,唐真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关怀。这样反而让凌丰和他的那些朋友更加关注我和他的关系,气氛开始变化,凌丰像是同谋者一样被拉去他们一群,剩下我和唐真两个孤零零,而他也不甚介意。我们依然固我,什么时候怕过别人怎么评价怎么调侃。天黑以后烧烤的氛围更好。所有人不亦乐乎,酒精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消失在口舌之间。等我发现自己有些过量的时候情况早就不大妙了。
喝得不少的凌丰被一个女孩子开玩笑,笑笑闹闹颇为过火。他自己没有自觉,本来开放如巴黎,又有什么好禁忌的,但是我怕他明日醒来后悔难过。现在自己处在什么阶段,他应该也有觉悟才是。若是没有什么感情遗憾,他也不必折磨自己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出言阻拦,在我的地方,大家也稍微给我几分薄面没有当众上演激|情大戏。不过这样下去估计也有失控的一刻,我盘算着怎么结束聚会,对唐真的聊天答非所问。他也喝得不少,恐怕已经到了临界,难得的抛掉绅士作风,执意拉回我飘远的思维,强迫进行我已经放弃的话题。弄得我很僵硬。
最终还是把他们安全的送走。尚且还有几人是清醒理智的。我看唐真没有走的意思,我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就这么很默契的一起处理聚会后的残余现场。我把已经休息的佣人叫起来,一面清洁一面收拾出一间卧室给凌丰。看来他真是要在我这里过周末了。
长时间保持的状态结束我带着一点疲惫,加上酒精麻醉,我整个人有点发虚。走进卧室,却没有那种一天结束终于可以休息的满足感。我和唐真整整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暧昧又疏远的距离。其实都不是出于本意,如果没有障碍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表现得那么暧昧了,他也不会那么克制了。对于我们并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的事实,我和他的认识显现不一样,但是谁会去计较,又不是真的准备谈情说爱,何况还是试探期。
巴黎一夜
巴黎一夜
奇怪的是我们都知道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可是回到房间,我还是很自然走到酒柜去拿酒。调得极淡,我想我还是有最后一点理智和清醒的。他接过我手里的酒杯,手指在我手背上很情Se的来回一下,不过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分开。
他晃着杯子并没有喝,像是酝酿了一下说道:“孝敏,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我。”他很肯定的口气,让我立刻否定的底气一下子抽空。
“没什么好问的,何况这个时候你想我问你什么。”
“这样我会觉得你在引诱我。”他靠过来,手臂搂着我,不过我适应,他便立刻退回一点距离。
“呵~”我嘴角扯动一下,“你又不是未成年。就算引诱也不犯法。”
“你没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孝敏。”他在叫我名字的时候加重语气,这样还真像我哥跟我说话的语气。
“难得和你呆在房间里,不要说扫兴的话。”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我已经达到我所能达到的极限,剩下的就看他什么发挥了。我坐到床角,窗帘全是拉开的,外面的天并不深黑,那种蓝得很透彻的深邃,加上月朗星稀更觉得很美。我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单纯的看过夜色还真心沉醉了。仿佛这些行为都是一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他迟疑的走过来,没有任何亲昵的坐在我旁边。就像老夫妻一样,这么并排着,毫不暧昧和混杂的。不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我也乐于顺其自然。其实内心是想和人好好说说话现在,可惜眼前这个人并不合适,我不能给他足够的信任,更谈不上对他把瞬间感情上的细碎袒露分享了。他和我甚至不像是在进行一场感情追逐,有点奇怪,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我精准的直觉发生一点点错误,不多,但是足以挑起我继续的兴趣。
久久的他才开口,“你会好奇我和裴启翰的过节吧?”我听着他的语气似鼓起莫大勇气,我当然明白为什么,只是想不到他会自己提出来,我本来打算不闻不问的。
“没有。你怎么会觉得我有那种好奇。那是你和他的问题,与我和你的关系没联系吧。”我硬生生的给他顶回去,明知道会是不愉快的话题,再提起有什么意思。
“呵呵,我以为人人都对裴启翰很敏感,没有人对他的事情不好奇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好奇,但是我没有好奇到去刨根问底的程度。看也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恶劣,肯定是发生过不怎么愉快的事情。我尚且是个知情识趣的女人,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不想多过问。”但是你要是真的因为他不能办那事情了,我还是会很好奇的。是人都有的窥探心理而已。
“孝敏,你知道我们如果现在什么都不说一定会做什么事,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我不想有的事情由裴启翰给你讲,拿来刺激你,让你尴尬。虽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提起。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亲自告诉你。”他态度诚恳,望着我,眼里全是深邃的温柔。我觉得他是真动感情了,这可怎么是好。
“是吗?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他低下头去看着手,不安的轻轻转动杯子,“我,我以前和裴启翰,我和他……发生过性关系。”
虽然已经打过预防针,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不过听唐真亲口说出来我还是很崩溃,他还说得那么委婉,被弓虽暴了还说成性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于末当年在裴启翰身子下面的淫荡表情再一次的清晰的出现在我脑海里,让我又难受又愤怒。唐真应该看到我的脸色不怎么好了,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以为我刺激了,不过我确实被刺激到了。
“没什么。裴启翰本来就男女通吃。都说了是以前,我还能计较什么。”
“我……”他始终还是说不出口,想来也是,被弓虽暴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作为男人,更说不出口了。迟疑了几秒种,他空出一只手把我抱进怀里,我没有抵抗。任他环抱着,听他在我耳下反复低喃我的名字,很无助,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主动去抱他,想给他一点安慰。想让他明白我早就能习惯裴启翰加注在我身上的意外了。不过我的主动却意外的给了他勇气,他竟然开口承认事实,“其实,其实我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我知道你会误会我以前和他是情人。孝敏,我真的不是同性恋,真的,我只对女人有反应的。他,他对我,是用强的。”
“他裴启翰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点我到是知道得很。”这话不完全是顺着唐真在说,我确实比较厌恶那个人的嚣张跋扈,对全天下的人做任何事他都一付理所当然的自大模样,可恶到极点。
“你相信我就好,就好,我真的不是……”他把头搁在我肩窝里,有点像受伤的动物,“那天要不是为了救我弟弟,你应该知道在香港没人敢针对他,招惹他,我也不例外。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看不起我,但是形式比人强,我又能……我又能做什么呢?”
唐真说的到是一点不假。姓裴的在香港的嚣张大家有目共睹,连我哥都让着他三分。这个人被宠得无法无天,当然就算是唐真也只能任他左右,根本不能反抗。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是为了他弟弟才让裴启翰上的,没看出来这个人这么重情。不过,对自己兄弟大家都比较用情。因为感情不能随便给不可信任的人,所以难免全数付给最亲近的家人。当然也有很多例外,兄弟姐妹之间为了争身外之物伤害起对方来更不择手段。
“你可能不知道,我弟弟虽然是个小孩子,不过很好强,自尊心比天高,平时也给人宠坏了。说起来还有点像他。”他自嘲的轻哼了一下,说到这个弟弟,唐真的口气也是完全的一派宠溺,“而且那天,一起出去喝酒,确实是唐果先动了裴启翰的女人,我也没想到他拉了我弟弟就要做那事。当时,当时,我也没多想,要是小果被他上了肯定憋在心里,我怕会生出异端,就……就……”
“你还是真爱护你那个弟弟,简直不得了了。这种事情你也能去替他。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我真是服了你了。而且你弟弟见他哥哥给人强……做了,他会心里没阴影?就能不想着讨回来?我看你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说实话,听到唐真这么维护弟弟,我对他做事的方式还真是有点汗颜。这种牺牲他居然就那么轻易的做了。虽然他本人是比较温和,性情也不倨傲,不过做起事情来也够乱来的。
“对不起……”
听到他很小心的跟我道歉,我有点诧异,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于是我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认真的对坐在他腿上,看着他对他说:“唐真啊,唐真。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你在想什么,干嘛和我道歉。真是的,你可欠我什么?一切都不是你我的错,发生过的事情如果一直纠缠计较下去,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这话说着容易,看看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别人。我和裴启翰的过节自己不是也怎么都放不下么?
“谢谢你,孝敏。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好运能让我遇到你。”
是吗?是好运吗?不走到最后谁都不要这么轻易的下结论,我们都是谨慎的人。不过我没有把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只等他吻上我的嘴角,那轻柔的,唐真式的温柔,我们都很认真的亲吻,不急噪不汹涌,甚至不带丝毫情yu。看吧,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给我带来一点不同的。唤醒着我的神经,却豪不激烈。仿佛可有可无,又让敏感的我怎么也忽略不了。
直到彼此的唇齿间已经分不出谁的味道更浓烈一些时我们才结束这个漫长而深沉的吻。这确实是一个出奇认真而平和的亲吻。把我们之间所有的戒心都一一屏除。他结实有力的拥抱也丝毫没有让我激动起来,和刚才接吻时一样,让我觉得这不是一次刺激的Xing爱运动,而是一场圣洁的洗礼。
如今我已经可以稳稳妥妥的给唐真戴上绅士的帽子,他确实是个从里到外透彻的绅士。对女人不光光耐心谦和,连办起房事来也是极尽的温柔,绝对优先考虑女士的感受,更不会予取予求。想到我之前对他的怀疑和诽谤,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估计有十个女人和他做过八个都会当他是完美情人,另外两个差不多属于SM结症群侯。
看来天一亮,我和他之间就开始需要承诺了。我还是有点上下为难。从Xing爱的快感里抽身而出,开始思考未来要面对的情形。当然可以继续做情人,就这么不明不暗。但是我们都不是喜欢游戏的人,就算曾经是此道中人,现在也过了沉迷玩票性质游戏的年纪,我们更多的考虑放在事业和家庭上。也许我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唐真是否合适同我营建婚姻,不一定有爱情,但是如果两个人合得来,愿意共同组建一个家庭也是不错的。不过,看情形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唐真对我动了感情,那难免索求爱情,我给得起吗?
早晨凌丰很不知趣的来敲我们的门。不过见于他并不知道唐真昨天有留下来,我也没跟他急。何况他整个一副了然的样子到把唐真给窘了一回。也许是唐真没意识到我和凌丰已经熟到这个程度,反而为我被公司的副手撞见房事而担心不已。我没解释什么,披了睡衣去洗漱,任凌丰随便观看房间里的情况。事实上我们根本就像什么也没做过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一夜一般。根本没有什么战况激烈的证据。凌丰扫兴而下楼去吃早餐。
大牌效应
大牌效应
奇怪的是之后我和唐真都没有进一步的谈及关系是否改变的话。他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女朋友,保持偶尔的约会。他的花样也算得上是繁多,我几乎不再拒绝,除非公事冲突。这样的关系发展得很顺当,谁也没有打破的意思。我乐于观赏后面的进展,于是耐心等待。
顺利拿到莱卡的新单子以后我才发现这个麻烦的山芋没办法抛给裴启翰去做。他接了美国的广告,估计得三个星期人才能返回欧洲。但是也不能为了等他就压三个星期,莱卡的人一向盯得紧,有过被他们负责人亲自督促修改的经历,我不能怠慢。于是只能分出一个小组来策划,设计部的人最近恐怕要人人长白发了。我只能多多安慰,也没有其它办法。
春天已经接近尾声,夏季的迹象隐约可见。巴黎不可否认是个迷人的城市,风情万种,只是我呆了太多年,已然麻木。哥哥结婚以后开始大范围的接手程家的生意,母亲的让步也很大,基本除了钻石生意还有黑道上的交易没有放手以外,其它都全全脱手。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不过精力尚且旺盛,那种一辈子都保持一星期工作80个小时的女人,我对她的放权感到很意外。不过也因为这个,我四月又回了一趟香港,哥哥已经没精力料理我的生意,我只能亲历亲为。现在还好有凌丰回来,欧洲这边的生意他一向比我还熟练,我也放心走人。
没有牵挂,我处理起香港这边的业务也很投入。其实我本不想这么积极的参与香港方面的竞争,但是香港不比欧洲,很容易改朝换代,相对不稳定,必须主动出击,被动挨打的话撑不了多久的。我哥打着小算盘想我把生意的重心转回亚洲,好留在他身边帮他。我知道程家这么大个蛋糕要他一口吃下来很困难,加之我那个嫂子又是个万事不沾手的类型,更本帮不了哥哥。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就执拗,说了不管程家的生意那就不会Сhā手,一点边也不会沾的。我哥到是一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架势,我也不拦着他。他帮我撮合了“成翔”的生意,很委婉的方式,我也不好太计较。说实话,对我哥我真有点拒绝不了他。他对我太好,无论我在不在他身边,那些关爱都是磨灭不了的,要我对他像对程家这么绝我是做不到。何况我哥这个人生意竞争上不算高手,但做人做事却老道圆滑到家,表面功夫好得人神公愤。这个境界以我的性格估计是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成翔”的生意如果不做的话,我也就顺利回巴黎了,但是做了就不容易抽身了。乔一俞还是最终拉我下水,我没能坚持住原则,开始碰走私的生意。不过这个是作为交换抵押,想赚他的钱可没那么轻松。我也不是没碰过这些,以前帮郑敬森漂白“凯定”的时候处理过很多这些生意,不过那时候是帮凯定脱手,现在是亲自下水,我怎么也不能做得心安理得。
不过母亲听说我接受了乔一俞的生意到是欢欣鼓舞的,弄得我冷汗糁人。绝对是上贼船了。
跟凌丰说起我下水的生意,他也很平静,仿佛早料到我有这么一天。以前他和我都是最不愿意沾黑道交易的人,现在看他都不怎么埋怨我我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度自厌了。一个人人都觉得正常的事我一个人在那里忏悔。
我还没有从这种不平衡的心情里解放出来,一个消息就以光速传到我耳里。当然不光我一个人对这个消息很吃惊,所有在时尚界打滚的人都好奇心大放,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又是和鼎鼎大名的哈德里安?裴紧密相关。香港这边新闻还没出来,Andy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原来裴启翰这次做了英雄,在美国大演英雄救美的老套戏码。不过这回似乎玩过头了:他广告结束以后应邀和一起合作的好莱坞女明星Catherine?Abel出席一场活动,主题是某个儿童慈善活动,因此在户外,参与的人员也比较纷杂。一名号称是Hadrian的Fans失控的对Catherine后背袭击,凶器是香槟瓶子。不过Catherine没有受伤,而挺身而出的裴启翰帮她挡了那一击,而且酒瓶的碎片刺进了他的肩部。这下各种传闻就应运而生了。不过据说哈德里安?裴还没有出面对这个事件发表什么,伍先生已经把他护送回欧洲,但是Catherine?Abel就没闲着了,公开表示被裴启翰的维护感动,要以身相许了。
听完Andy激动的叙述,我差不多掌握了全部的经过。他讲得可真像是亲临现场。
这个人还真是惹事精,不能闲一刻种,我思量着自己应该怎么尽量的表现出自然的老板应有的反应,不自觉的一边握着听筒一边揉一下太阳|茓。
回头第二天香港的各大报刊杂志都刊登出来了。我边吃早餐边看,写得是亦真亦幻,又些过分的夸张让我都看不下去。那张模糊的英雄救美现场照片到是角度抓得挺不错,两个人看起来挺有那么回事儿的。不知道他裴少爷什么时候能生出这么大的善心,替人当垫子。看来美女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比别人单纯多了,没有什么好奇,只觉得这个奋不顾身的裴启翰很稀奇。对,就是稀奇?!
为此我在香港的事务结束以后匆匆赶回巴黎,探望Hadrian的伤势。
果然是没有传说中的严重,但是后遗症就比较严重了,他躺在医院里做整容手术。那个留在他肩下的伤疤可是致命的后果,对一个职业MODEL来说怎么可以有那么明显的疤痕,而且在那么显眼的部位。他的经纪人可给急坏了,难得见到伍先生那么失控的对着护士大吼,就因为没有固定裴启翰让他动到伤口而直接影响恢复的效果。
我到达巴黎当天就去看过他一次,那是刚做了整容手术那天。他被强行打了镇定药剂和麻醉,所以我去也只是抬眼看了下,什么也没多说。我和伍先生交换了情况,把Andy和莫昕留下来继续表示关心以及帮着伍先生处理一直没间断过的媒体。
生意瓶颈
生意瓶颈
没歇息就直接赶回H?Fad,刚坐下来就把凌丰给吸引过来了。因为我回来没有提前给他通知,也没安排人接机。下飞机就直接去医院,到了那边也只联系了Andy。看来是逃不过他的数落了。
“大老板,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员工了。是不是我那天进医院了你也能这么急切的冲来关怀关怀啊?”
“那是当然了。凌副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怎么独自撑得起H?Fad。别说是去关怀,守夜我也干。你在我心里可是绝对第一位。”我喝一口红茶,对他暧昧的眨一下眼睛。
“嘿嘿~我怎么不觉得我有这么大魅力呐,孝敏我向来知道你国文好,可知道明眸善睐是什么意思?”
“你考我?大约是说美女顾盼姿色。是不是?”我总觉得他在给我下套,这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起来绝不是善类。
“那我不知道,从字面上来讲我觉得是说眼睛大的姑娘会说谎。”他认真严肃的对我说,然后别有用心的暗指我。看来是刚刚给他眨一下眼睛提示了他。这个家伙,还好意思说国文没我好。
“不开玩笑了。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他走到我办公室的窗边拉上百叶帘子,搞得挺神秘,小声道:“不过确实有点事情跟你谈。”
“你说?是不是跟香港的生意有关。”我估计凌丰不会无聊到这么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裴启翰的事情,那能让他动容的无外乎我扩大的香港方面的生意方面的事。
“还真是瞒不过你,孝敏。但是,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接了‘成翔’还有吴啸殷的生意?”
“有问题?我本来是一直想和‘成翔’合作的,那是你不在的时候上层讨论通过了的,至于吴啸殷的生意,虽然我是以H?Fad的名义接的,不过实体上可以不用过帐,只是一点低成本的成衣生意,我觉得可做可不做,他送上门来,利润可观,我没理由拒绝。H?Fad不可能只做传媒、广告方面的生意,迟早越界,我觉得很合理。”
“我不管你是不是开拓其它的市场,可你也得看看成衣进出口的市场分比。”
“这个案子根本只是小部分的代销生意,我还没深到去探香港市场的水。而且我知道这个一直是李氏死死吃着的部分。别说是我,就算以程家的名义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
“我不是指你去挖李氏的角有问题。而是你现在接了‘成翔’一年的汽车成品宣传,这个就直接把你和香港的代销市场连在一起。吴啸殷就是吃准了你要参与香港的成品进出口代销,所以才给你一小点成衣代理的甜头。你现在去收集点资料,就不难看出,姓吴给你的中间利润基本是行价的两层,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他讨好程家都用不着这么处心积虑的让利啊。”
“你的意思是说……吴啸殷想扩展成衣的市场,先拉我下水,让后利用我做挡箭牌去抗衡李氏的独占鳌头。”我有点意识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了。看来我确实有点疏忽,没把问题联系在一起看。
凌丰继续刺激我,“不光是这个目的。以你的实力现在不用程家的背景还动不了李氏的出口成衣的市场份额。但是如果你继续和‘成翔’合作,势必被彻底拉下水,这样他就能利用你作为管道,扩大进口上的比例,最后他就是抛开你也能和李氏平分市场。”
“他自己也可以走私的,为什么要搭带我?”
“姓吴的算哪根葱,出口成衣方面的管道……黑的白的都已经被李家老二吃干抹净。他黑道上又没什么背景,根本是动作不了的。要是想走私进口,‘成翔’这样的庄家怎么可能给他做担保,而且他没有足够的欧洲上家资源,只做一小点的话他犯不上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跟你或者说H?Fad合作起来,他的弱势可都能转变成强势。”凌丰有点激动,说完以后点上一根烟,想缓和一下。看来我这回确实有点没摸透状况。着下麻烦了。
“不过这才开始,我接下来做不做他姓吴的生意他可没有把握。”
“那可吃不准,你也不想想他用这么大利润来做头筹,你要是没过帐的话那就麻烦了。他能吃定你这点继续和你做第二批。这样上手以后就做大了。”
“Andso?”然而我觉得应该不是完全不能解决,事情才刚刚恶化,如果正规过帐的话,H?Fad就基本没有什么赚头了,但是不过帐的话,又要怎么才能不让吴啸殷抓到把柄呢。
“孝敏,你再好好想想。找点资料,我相信你有你的管道。我约了客户。是Calais过来的BRAHMA,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能有好消息。现在得过去了。”他说着也没耽搁,话到结束人已经出门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抑郁。确实,这是个急件。
当然问题的关键还有就是“成翔”看到我和吴啸殷的合作会不会就断了我的后路。我已经下了水,如果只做一年,我就亏大了。无论怎么都不能波及我和乔一俞之间的生意。
我拨了行政部肖尉钦的分机,把他叫来我办公室。这个人在公司也算我的一级亲信,而且属于决策层。他出身不干净,现在漂白的身份是我给他的。而且这个人比起我来更是铁碗而且不择手段,这方面的问题我除了和凌丰商量,也就只能和他还有Joe商量了。可惜现在Joe在伦敦出席设计院的会议,我只能先在肖尉钦那里拿点意见。
上下齐心
上下齐心
肖尉钦和我把情况大概理清了一下,也没表态,还是他那习惯性的动作,无意识的摸摸鼻子。他这个人说来有趣,没什么大情况的时候挺暴躁的,一真正遇到棘手问题他反而很安静,就喜欢下意识的摸摸鼻子。我交代他去分析下资料,下班我在办公室等他来,顺便把凌丰一起叫上。
一整天我脑子里都有这个事情的阴影,没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Andy回头跟我汇报Hadrian的情况。看来这个诽闻得轰轰烈烈的闹下去了。Hadrian有点闹情绪,估计是难得被伍先生说教给激的。他坚持不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这个英雄救美的事情以及与Catherine的关系。不过这不是公司需要涉及的事情,我也由得他去了。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只要不再弄得断胳臂少腿的就行了。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不能帮忙做有几个单子还真是大损失。很多大客户都指明要他上手,要不是他做人家也不会来找H?Fad。这些状况自然是越演越烈,凌丰已经不只一回跟我抱怨了。
下午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凌丰就钻到我办公室来,本来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不过他既然来了,我也安不下心去做事,继续中午的话题。来来回回的讨论,关键还是落在我这里。如果我彻底下了决心不惹麻烦,也简单,这次当作白帮吴啸殷做了,走正规的管道,上帐,然后不再生意来往。这样也能安安心心和“成翔”合作。不过我不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而且眼前这个事情给我的觉悟不是完全的麻烦,而是一个机会,当然危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我想反过来利用姓吴的打开进口成衣的市场,我比他有经济实力,而且我这么多年在欧洲的时尚界服装界打滚,上家的路子自然多不甚数。如果我汤定了走私这趟混水,不如顺藤摸瓜,借了乔一俞的便宜把进口方面的香港那边接手给“成翔”。
不过同凌丰表达以后也有了大致的结论,如果我坚持小鱼吃大鱼,挤进香港市场,那我需要的条件还欠佳。有几个关键的瓶颈,当然我是不会去求程家的,就算是我哥当家我也不会去开口的。“成翔”的事情已经算是沾了程家的便宜,点到为止,我不会再过去讨程家的方便。
一阵叩门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凌丰的讨论,是肖尉钦,他夹着一堆资料走进我办公室,看样子今天是花了大把精力在办我交给他的事情。这家伙就是一贯的认真。
“老板,我搞到的就些表面资料,你和凌总有没有深入点的情况。”他将分析出来的几部分资料分别递给我和凌丰。果然和我们的管道不一样,拿到的毕竟是比较表面的情况。不过他的综合分析很到位。
“尉钦,你坐。”我大致看了下,把手里的资料全部仍给凌丰。
“不错,这个就是我们要找的。”凌丰拿一张图表我冲扬扬,“看到没有,姓吴的可不简单的角色,他去年和今年一季度就已经把12%的进口份额拿到手,他做这个可是近几年的事情。他以前是做商场投资的,不过被程家的势力给排挤得灰头土脸,陪了不少资本进去,现在转过来过进出口成衣,有点见风起势的样子。我看李氏也应该有注意到他。去年冬季就有打压的趋势,你看,他今年一季就基本没上手出口了,全部压在进口的部分。”
我接过凌丰手里的那张表,仔细看了一下。不过还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他毕竟资金流转不是很灵。他没什么特殊背景,光靠这一行就想吃通天的果子显然是理想化的。要是他有其它生意给他提供资金流转,现在早就不是这个局势了。
“你的意思呢,尉钦。”我转向一直没发言的肖尉钦。
“那要看老板的意向。H?Fad一直做的是传媒这一块,现在要去拿代销的市场,会不会有点吃门外亏?但是这个也要看资金和管道。如果这两样都准备充分了,也不怕逐鹿中原。”他试探性质的语气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偏向。
“我和孝敏都觉得如果能找到一个中间商,把香港方面的疏散问题解决了,应该是条不错的路,对H?Fad的发展肯定是有利的。”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H?Fad和‘成翔’在合作,但是还是初期。我不一定有把握能让乔一俞做这个中间商,吃下我的货。而且目前姓吴的也不可能把市场那么轻易的交出来,我们又只能先吃掉他作为开口。”我看向肖尉钦,但他没接话的意思。又摸摸鼻子。
我只好接着分析,“现在要做的话,只能先走白道,等‘成翔’开了口做保,才能黑的白的一起用上。而且,你知道我不想利用程家的关系,就更麻烦了,我连自己做这个疏散的机会都很小,现在香港没几个下家肯买我的面子而不牵涉上程家的。所以,这个中间商至关重要,甚至可以减小很大程度上我们的风险,如果选‘成翔’的话。”
“那,老板你看,和李家谈怎么样?”没想到肖尉钦提出这么大胆的建议
“不可能!”凌丰马上下了结论,我眯着眼睛打量他,我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他怎么能这么肯定的否认,他看到我的疑问,顿了下解释道:“现在靠李氏的话,会被吃掉的。他们知道我们是新手,对我们不顾忌,而且他本来就想吃掉姓吴的。我们要是贸然和李氏参合,保证不了他把进口的市场也一并也攻下来,那时候对很多方都不利。而且可能间接导致我们丧失‘成翔’的支持。”
凌丰把话说得很委婉,其实他也是担心会影响到程家在这块上的那点占额,要是这样就势必引起程家的攻击。我当然不会低头让步,很可能就演化成我和程家的彻底决裂。不过他是不清楚我和我哥的深厚关系,我哥就是把整个程家倒赔给我也会宠着我不让我受损伤的。当然只要母亲不出面干涉的话。当然这个也并不是我所愿意见到的局面。
肖尉钦迅速领会了其中的问题,改口道:“也是,这样太冒险。若是走进口的薄弱环节,到是有个突破点。不过也不容易。”
左右为难
左右为难
“嗯……?”我和凌丰表态似的待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我看‘成翔’的情况我们是拿不下的,他不会为了我们吃下一个小小的吴啸殷就给我们开绿灯,而且我们没有中间商的支持也不可能马上吃下吴啸殷。我在想,我们可以先收购‘席丞广源’,这个公司做了多年的成衣进出口,不过全是白道,没沾黑。利润小到快支援不住了。但是这个公司的背景不一样,是早年陈名予的产业。不过后来他翻了船就抵押出去了。现在持股份的人都是无足轻重的人,谈一下收购应该不难。”
“你的意思是,我先撒网,把实体做起来,这边跟姓吴的耗着,把他拖进死胡同,反正他资金没我们雄厚。等他依赖我们。但是不能带他进出口的部分,用‘席丞广源’把出口的生意扛着,这样我们才有资本跟‘成翔’开口。”我暗叹这个肖尉钦可真不简单,我真是养着一群宝贝。听他的计划,我明了不少,眼前一亮。
“不,这样‘成翔’也不可能给我们做中间商的。”凌丰Сhā进来,他把手头的一踏资料搁在茶几上,走到我办公桌边缘,靠在上面。转动我的计算机显示屏,另外一只手在键盘上熟练的操作着。我看他似乎是在在调帐,于是回头想确定下肖尉钦的想法。
“对,现在我们能让‘成翔’出面做保的突破口绝对不是拿成衣进口跟他们谈,他们根本看不上这点利润。除非是占到成衣进口市场百分之三十左右,我看才有希望让乔一俞动心。”他见我和凌丰没表态,补充道,“我以前还在道上混的时候就听过乔一俞的做事风格,他不是个单纯的生意人,很多东西他不会考虑,尤其是风险,他黑吃黑顺手了,一般有点风险的生意他都不会动心。”
确实,这个我是知道的。要不我也不会被他硬拉下水做走私。
这边凌丰干脆坐到我椅子扶手上,继续敲键盘。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等他。肖尉钦也不说话。
静默了几分钟,整个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结果打破这种安静状态的不是结束查找信息的凌丰,而是我手机哇哇的响了起来。
我只好接起来,现在也不好让他们两个人回避,不过电话是唐真打来的。自然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约会而已。从我回香港后我们就没在一起亲热过了,听说我今天回来他自然是想见我忍不到明日。我早该想到的,今天事情太乱,没去注意。
几句话应付了他,反正我一般用工作的借口他都不会勉强我。这点习惯正好方便了我。免得为了推拒他而去绞尽脑汁。
刚挂掉电话我就对上肖尉钦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骤的还惊我有一跳。
不过他出口的话才真的是惊了我一下,“老板,你和唐先生关系不一般吧?有他在这个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对啊,我怎么起先没想到呢……”他语气比刚才亢奋多了,仿佛真的问题全解决了一样。不过我可不那么乐观,听了他的话,我和凌丰对望一眼,缄默不语。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主意的样子……
“尉钦,你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我也顺着凌丰指的地方看过去,显示屏上出现的是公司的一季报表。不过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H?Fad的月报表。原来这个家伙侵入了“席丞广源”调出了他们的月报。他把其中重要的一页摆在屏幕上,我和尉钦凑上去研究。
“你这个建议很好,看来把‘席丞广源’收购了,我们就方便多了。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有李氏的排挤,本身也不强,怎么可能一直要死不死,还死不下去的,看看,没踩黑才怪。”
凌丰边说边敲着桌子,我是看出纰漏了,不过肖尉钦好像还没明白过来。财务不是他的强项,我也没勉强他。凌丰看来也没打算跟他解释什么,直接切换了一页,又简单指了几处地方给我看。我差不多算是对凌丰的意思了解了,这个公司对我们来说,条件相当好,而且足以阉人耳目。
接上肖尉钦刚刚的话,他没有说完的关于唐真的那个主意,“你刚才提的那个是什么意思,肖尉钦。我警告你啊,别随便打老板终生幸福的主意。”凌丰这话虽然透着玩笑,不过警告的意味丝毫不减。
“这个分寸我清楚,一切还要看老板的拿捏。我的意思是说,唐先生做的可是洋酒、葡萄酒的代理。现在这个区域的总代理就属唐先生他父亲不作二人想,虽然没有完全的垄断,但是美洲的生意根本不能和欧洲的比。何况他还捏着澳洲以及东南亚的大部分生意。香港对唐先生来说只是中转,那要是能让唐先生把香港的薄利分一点给我们,我们就着这个和乔一俞搭线,他一定买帐。然后再转到成衣上去。等我们稳定了,把酒生意自然归还给唐先生,再让一点成衣进出口的利润给他。这样不就持平了,反正就算我们有那个心也挑不动唐先生在洋酒和葡萄酒上的生意的,他已经是上下贯通。”
我心里猛的跳了一下,我知道我动心了。凌丰用凌厉的目光审视我,提醒着我不要做出后悔的决定。肖尉钦话到重点,不过确实最终能不能成全看我的决定和功力。现在问题一环一环的是解决了,不过最大难关还剩下来让我攻克。我挥挥手让肖尉钦下班,凌丰又交代他去整理“席丞广源”的资料和情况。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整件事情太突如其来了。十几个小时,甚至没有通过高层的董事会议,我们就这么简单的托出一个巨大的计划。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就是拿到董事会上来讨论,也找不出任何破绽。我想讨论的结果一定是附议,没有人会反对赚钱的方案。
可是,这个中间有个很难办的症结。我和唐真要走到什么程度我才能开口向他要香港方面的洋酒代理生意。他现在也没有那个权力,都捏在他老爹手里。不过他弟弟现在成天混着玩嘻皮,还接手不了家族生意,如果他开口要,估计也不困难,他父亲不应该拒绝他Сhā手香港的事务。但说到头,这一切我要怎么着手去实现。难道要利用唐真的感情?还是说我直接一点用婚姻做交换。说实话我都没有把握,一来我不知道唐真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到了任我予取予求的地步,显然我没有那么良好的自我感觉;二来用婚姻做交换会不会伤害到我和唐真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弱感情,这么直接的交换关系对努力建立爱情的我们而言无疑是个打击,而且我真的就能鼓气勇气用终身幸福去交换这个一个利益么,我自己还说服不了自己。
打发了凌丰,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身体深陷进皮椅里。我手里撰着圆珠笔,久久无法摆脱这么烦人的事务。一桩又一件,我究竟能不能坚持原则,但是利益的诱惑对我而言简直是最大的考验。天知道这些原则能不能值这么多钱。我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斗争。原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不就是自我保护么。现在丧失利益维护原则是否值得取决于这个大利是不是会伤害到我本身。看似不会,不过我也清楚,打破自己的原则很可怕,有了头一回就第二回。这个趋势不可遏止。我已经下水走私了,还怕其它的干什么。不过这样也说服不了自己去对唐真不择手段。不是因为心中对他有感情,而是我向来不会纵容自己去做危险的交易或是用感情当赌注。太不稳妥。
等我一个人疲惫不堪的走到车库时,却意外的看到我的白色宝马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宝石捷。我想这个时候在我公司车库里看见这样的好车肯定不是客户的。于是上前了几步,走到车尾我就看见唐真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也马上在后视镜里瞧见我了,起身出来。
好家伙,他还真的跑来等我。我刚刚电话里跟他说开会延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猜他应该不只等了一两个小时。
“唐真……”连叫他名字都透着疲惫。我相信他也能看出来,我现在状态糟糕透了。
他没说话,待我走到两车之间,借着车身的掩护,他吻住了我,凶猛辗转肆意激|情,似点燃璀璨的烟花,溅起的火星带着突如其来的灼热,烫得皮肤和神经都敏感异常,心跳也格外地合拍……
我退出他的口腔,有些脱力的靠在我的车上。扬起头对上他一双按奈不住情yu的眼眸。我无力的摇摇头。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力气做那事儿,只想冲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他有些固执的盯了我一会,真是太长时间不见面,见面就这么激|情洋溢的,弄得我又郁闷又尴尬。不过他还是让步了,闹归闹,见我情绪不好他也不会勉强。微微抱着我,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上,听得到他健硕有力的心跳,我不知道我心里的决定会否因为这样不停歇发生的点滴而逐渐偏移。
“孝敏,孝敏……你怎么了?睡着了?”
“没,你心跳得那么响,我怎么睡得着。”不过我是真的想就这么靠着他,就着他的温度睡过去。
“呵呵~全公司的人都走空了你才下班,这个老板也太过敬业了。这样可不行,你迟早撑不住的。以后不许这么晚了?听到没……”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