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看你皱着眉头,想什么呢,怀孕女人成天皱着眉头,可是最容易老的。”墨浣莲清灵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倾颜的沉思。
“母后,”站起来,向墨浣莲点了点头,花倾颜举步便要迎上去。
“别动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跑去潮州凑什么热闹,瞧瞧,你现在这样子舒服了?!”墨浣莲几步上前扶住花倾颜,看着儿媳妇现在活动还有些不灵敏的十指,眼中泛酸,这孩子的命,怎么就如此坎坷呢,怀着孩子,还要收这么重的伤,要不是这孩子坚强,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吧。
“我身体强壮,这点儿小伤算什么。”花倾颜无所谓的说着,双手我成拳头,不让墨浣莲看到掌心的伤痕。
“好啦,别盖着了,宸儿都和母后说了。”一手拽住花倾颜的一只手,露出里面已经长好的伤痕,墨浣莲用柔软的手轻轻抚过,柔声说道:“族里那边的事情,我和宸儿自会处理,颜儿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可以吗?”
花倾颜郑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母后放心,我一定会让宝宝平安健康出生的。”
“有你这句话就好。”墨浣莲这才算放心,示意身后的宫女把带来的食盒拿来,“这是母后亲手给你做的小菜,很补的,多吃些。”
“好久没闻到母后的手艺,我都想好久了,谢谢母后。”
“母后,我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问吧。”墨浣莲点了点头。
“我大哥去哪儿了?我好久没见到大哥,我怕……”
“我帮你问问吧,”墨浣莲一边应着,一边安慰着花倾颜,“如玉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可能还在潮州执行公务吧,要相信你哥哥。”
“恩恩。”倾颜重重的点了点头。
阴雨绵绵,细雨潺潺,花倾羽一身白衣落寞的行走在官路旁泥泞的小路上,如玉倾世,即使泥泞沾湿了洁白的锦靴,也丝毫不影响这人的如玉优雅,在花倾羽身后不远处站着一胖一瘦两个人,皆是一身锦袍,瘦的剑眉鹰目,俊朗不凡,胖的眉目粗犷,豪迈万千,二人亦步亦绉的跟着花倾羽,与花倾羽拉开距离。
花倾羽只顾自己走着,哪怕自己走到人烟稀少的山上,也毫无知觉。
一片片零散的纸钱,伴着微微细雨,打湿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一个中年人蹲在无字碑前,默默烧着纸钱,那微小细微的烟火,似乎随时都会被绵绵细雨打灭,火,明明灭灭的烧着泛黄的纸钱,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这位兄台,不知墓里所藏何人,为何没写名字?”
优雅温润的声音响起,花了满天满地的细雨绵绵,似说不出道不明的没落,又似解不开理还乱的离愁,就连花倾羽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偏偏走到这里下马行步,又为一座无名孤坟而闷闷,无数气压压下,就似要踹不过起来。
“公子是外乡人吧。”中年人抬起头来,看了花倾羽一眼问道。
“正是。”
“这墓里的人,既然已经仙去,就让她安息吧,越少人知道越好,这里山清水秀,倒是一处安息的好地方。”中年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本事山下客栈的掌柜,那天亲眼看到了这个恶名昭彰的天下第一美人惨死,侥幸逃了一命,醒了之后看到这美人面目全非的样子,终是不忍,识了尸体,安葬此去。
“兄台不是这人的亲人?”花倾羽不由得疑问出口。
“哎,看着可怜,便将她葬了,”掌柜的长长叹了口气,“要想当年佳人如此繁华,孰料,一场繁华梦一场,到头来竟落得这个下场,红颜薄命啊。”
“兄台可否告知在下墓中人姓名。”
花倾羽听着掌柜的一字一句,每一个音阶都如同在心口上炸开一般,嘴角颤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项台观察到花倾羽神情不对,便提醒花倾羽该回去了。
花倾羽抬手止住了项台的话,撩起衣袍,“扑腾”一声水花四溅,双目直视前方的无字碑,两行清泪,无声而下。
“你们都知道,对不对?”
冰凉的声音再也没了往日的温声,沉重的话语,透过绵绵细雨声,纷飞在阴沉沉的空气中,沉重,冰凉,万刺锥心。
“国舅爷,节哀。”
“国舅爷,节哀。”
项台和嵇旬齐齐跪在花倾羽身后,两个在战场上威风八方的将军,到了此时,竟无言以对。
英雄的心中,只有家国天下,他们两个都是苦日子过来了,因为坟冢里的女子,他们看了太多的悲剧,亲子离散,骨肉分离,相爱之人生死相隔,对这个祸国殃民的美人,他们曾几何时,痛恨至极。
然,花倾羽不同。
翩翩如玉,优雅无双,少年成名,天下扬名。
后宸皇登基之后,步入朝堂,治水,造桥,修路,惩治贪官恶吏,处处为民除害,文能治国百姓康,无能上阵杀敌守一方。
花倾羽,是一个真真能体会民间疾苦的国舅爷。
只是,这样的国舅爷,为何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娶了那样一个妖妃做妻子,项台和嵇旬二人不懂,天下百姓亦不懂,然,排除万难,国舅爷娶了妻之后,那个妖妃也没出来祸害,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有的只是对国舅爷的赞扬。
“公子您是?!”
听了两声“国舅爷”,掌柜的就是再糊涂也该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长长叹了口气,道:“国舅爷,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夫人临死前,希望你好好活着……”
孝国夫人
“夫人临死前,希望你好好活着,将小公子抚养成人。”见到此情此景,掌柜的就算是在笨,也应该猜出这人是谁,一袭白衣如玉,虽在雨中,依旧优雅无双,除了羡煞天下人的如玉公子还能有谁?
“生死契约,与子成说……”低沉中含着无限氤氲的沙哑声音浅浅响起,花倾羽双手颤抖的抱住无字碑,低声吟诵,一字字,一句句,撕心裂肺。
项台和嵇旬在花倾羽身后笔直着背脊跪着,他们能做得——
只有默默的陪伴。
念起昔日美人风采,项台和嵇旬能想得到,不过就是美人回眸的一颦一笑,绝胜烟柳满皇都,记得只有山河破碎风飘絮,原野处处荒草地,到处孤苦无依的百姓,对于躺在孤坟中的天下第一美人,他们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知是因为苍天的怜悯,还是自然现象,亦或是什么,阴沉的天气久久不见阳光,浓浓不散的乌云紧紧的遮住潮州的天空,一股气,久久闷着,闷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幽深悠长的锣声响起,伴着泛黄的纸钱漫天荒野处的孤坟掘开,花倾羽默默看着,他一定要把雅儿的遗体,带回倾城,葬在花家的祖坟中,不管雅儿曾经犯了什么错,洛檀雅,就是他的妻子,就应该住在花家的祖坟中,享花家的后人的世代香火。
他要回去问问妹妹,为什么不把雅儿不在的事情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自己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是雅儿的丈夫啊!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八日后,一路上,受尽唾骂声的花倾羽,正式进入倾城。
得到消息的墨熙宸和花倾颜亲自出城迎接,群臣百姓,议论纷纷,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有什么资格追加封号,又有什么资格入住千年帝王朝,一代贤后居的花家祖坟,红颜祸水,妖妃乱世,洛檀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祸害了一个苍国,害了一国生灵涂炭……
“洛檀雅是本宫结义姐姐,也是本宫的嫂子,入住我花家祖坟,势在必行!”
金銮殿上,花倾颜挺着大肚子,言辞凿凿,空灵好听的声音中夹着气势万钧。
“皇后娘娘,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洛檀雅秽乱宫闱,祸国殃民,为妃期间,更是大兴土木,使无数黎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国舅爷喜欢,给国舅爷当个女人还好,要是葬入花家祖坟,恐怕……这于理不合,还请皇后娘娘三思。”丞相横着一撮大胡子,文绉绉的理论。
“请皇后娘娘三思。”
金銮殿砸一次跪倒一片人。
“本宫与洛姐姐观景台上,义结金兰,洛姐姐既是本宫,本宫既是洛姐姐,当初要不是有洛姐姐派去的人相互,焉有本宫今日命在!”花倾颜一手撑着腰,莲步轻移,打量曹丞相几眼,狭长凤眸一眯,明明是淡淡的语气,翩翩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万钧气势,“曹丞相如此说,就是说本宫秽乱宫闱,祸国殃民了?不对,我们姐妹三人结拜,同气连枝,怎能少炎国南皇后呢,曹丞相,说话可要三思啊。”
“微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后请不要曲解了微臣的意思。”曹丞相连连否认,这当殿骂两国皇后,可是天大罪名啊。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黛眉轻扬,风华无双,墨熙宸慵懒的倚在龙椅上,眯着狭长凤眼,只一声不响的看着,至始至终,没Сhā一句嘴,他家小皇后,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微臣万死,请皇后娘娘恕罪。”曹丞相吓得连连磕头,这可是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啊,可不是玩笑。)
“知道就好,这是本宫的家务事,本宫只会断绝,您说是不是,陛下?”
花倾颜抬眸看向龙椅上一派慵懒的墨陛下,墨陛下的就是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咳咳,皇后说得对,这是皇后家事,交给皇后处理便是。”
“家嫂身亡,实属为国尽忠,为永国苍生尽道义,此乃大仁大义之义举,请陛下赐家嫂封号。”
就这么完了?当然不是花二小姐的风格。
面朝墨熙宸,花倾颜本想规规矩矩行一礼的,奈何七个月的肚子太大,双手交叠到一起太吃力,倾颜索性就站在那里,要求自家夫君,给嫂子一个名分。
“花家长媳洛檀雅,贤良淑德,大仁大义,封,孝国夫人,厚葬于花家祖坟,钦此。”墨熙宸连忙开口,生怕小妻子站久了,累坏了身子。
“谢主隆恩。”
花倾颜到了声谢,就准备倒头下拜,墨熙宸连花倾颜多站一会儿都心疼,别说拜了,轻功飘过,快得连个影子都没有,扶着花倾颜的手,扫了一眼四周的群臣,“今天就到这里吧,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熙宸和花倾颜的身影消失在金銮殿上,留下一阵长吁短叹,陛下是明主,但如此宠着皇后,真的不会出事吗?
还好黄海波懂得分寸,从没做过对江山社稷不利的事情。
倾城,城如其名,就像个倾城的美人,在展示着自己完美的身姿,虽不如琼华城那样,家家栽花,户户种草,但身为一个有着美丽名字的城池,会差到哪去儿呢?
金秋十月,满城金桂飘香,盛开着的黄白掬花,好似在惋惜着美人的韶华早逝,满城缟素,直到城郊的华氏陵园,漫天飞扬的泛黄纸钱中夹在桂花,掬花的芳香——
美人,走得不寂寞。
“颜儿,哭吧,也许会好受一些。”
轻轻拍着倚在怀中痛哭的小妻子,墨熙宸神情呆滞的看着那染血的墓碑,和一些慌乱的大臣侍卫御医抢救花倾羽的样子,刹那间,仿佛时间静止,墨熙宸愣愣目视前方,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撞破头颅的花倾羽,亦不知怎么去安慰伤心欲绝的小妻子。
也许,花倾羽就这么去了,也是一种解脱。
哭着哭着,倾颜晕睡到墨熙宸怀中,再次醒来,只看到一大两小用同样水汪汪的眸子盯着自己看,不对,是三小,还有墨球大人那对黑黝黝的大眼睛,看得倾颜浑身不舒服,“你们看什么呢?”
墨熙宸长长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这么贪睡了,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小纤烨第一时间摸上倾颜的脉搏,得知没事,瞪了墨熙宸一眼,“娘亲多睡一会儿,碍你什么事了!”
“娘亲,你吓死雪儿了。”小纤雪直接扑到倾颜怀里抹眼泪。
“吱吱!”
墨球大人连忙抱着最新鲜的果子给倾颜送过来。
忽然“咚”的一声,一枚飞镖直直钉在倾颜头顶的床避上。
“追。”墨熙宸第一时间下令,暗处暗影攒动。
“爹爹,有纸条。”小纤雪往花倾颜怀里缩了缩,指着床避上的纸条道。
墨熙宸冷静的拿下纸条,打开,纸条上写:
花倾颜,夜半三更,水晶宫,回音池畔。
“宸,怎么了?”倾颜问道。
“看笔迹,是云蒹葭。”墨熙宸随手把纸条扔在地上,不屑的语气说着,“颜儿不用理会,云蒹葭就是不安分的人,上次刺杀你的事情,我没找到她,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用我去吗?”倾颜还是有些担忧,“云蒹葭要我去,一定是有目的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颜儿,我怕她伤你。”墨熙宸摇了摇头,坚决不同意。
“那你就不怕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倾颜不答反问,一句话,就要墨熙宸慌了,要是云蒹葭背后来怎么办,云蒹葭是有本事的,只怕暗影不是对手,颜儿行动不方便,他输不起。
“这样,颜儿,一会儿我就把你,雪儿,烨儿送到母后那里去,有母后在,就在族中长老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去杀了云蒹葭,以除后患。”墨熙宸想了想说道。
花倾颜黛眉一蹙,不满的看着墨熙宸,“你怎么开口避口的全是杀,一点儿也不符合你的谪仙形象。”
“颜儿,云蒹葭不会死心的,不是你死,就是她亡,这是宿命。”墨熙宸声音一沉,连着花倾颜的手,严肃道:“为了我们一家和睦,她就不能活。”
“这是我和云蒹葭的恩怨,你一个大男人瞎参合什么。”花倾颜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冷哼。
“事关我儿子平安,我必须参合!”
墨熙宸丝毫因为花倾颜的不屑而挫败,坚持要求单独去水晶宫。
是夜,夜半三更,没了灯火的水晶宫,依旧有淡淡的光华流转,奢华的宫殿不在耀眼,似乎和曾住在这里的美人一块儿长眠,叮咚叮咚的水声随着水车流转,那回音池里的淡红酒水,竟还延绵不熄,光洁漂亮的水晶地面蒙在尘埃,就连那水车推水的声音,也显得孤独、寂寞、凄清。
“这池水!”
花倾颜看到淡红的一瞬间,就惊叫出声,狠狠地剜了墨熙宸一眼,谁说池水枯了的。
云蒹葭之死
“不就是池水嘛,池里有水很正常。”墨熙宸望天胡诌。
花倾颜暗暗翻白眼,“云蒹葭呢,现在都到时辰了,这女人不会爽约吧。”
“要爽约也是你爽约。”出乎意料的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水车后传来,二人打着灯笼,向那边走去。
“你们别过来!”尽管虚弱如此,云蒹葭的对花倾颜依旧不屑一顾,“叫你一个人来,怎么宸哥哥也来了。”
“怎么?云小姐羡慕嫉妒恨了?”花倾颜冷笑,料定今晚云蒹葭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哼,宸哥哥陪你来了不起啊!”回答的依旧是傲慢不可一世的声音,“我快死了,临死之前,我有心愿未了……”
“云大小姐,你有没有搞错,要死了来找来找我这个冤家对头?”很显然花倾颜不相信云蒹葭的说辞,云蒹葭到现在连一个正面都没露,云蒹葭说自己快死了,就是快死了?这可信度,未免太低了吧。
“颜儿,她没有说谎。”
敏感的知觉可以肯定云蒹葭确实气息微弱,但要是说现在还能和自己斗嘴的云蒹葭快死,花倾颜很怀疑自家判断,云蒹葭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你爱信不信,总之红禄没死,原来红禄是我祖父的关门弟子,几个月前,红禄在炎国被宸哥哥打死,被祖父救了,祖父心高气傲,本就不服天族管制,现在又痛失爱徒,花倾颜你这个无知女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宸哥哥你还不知道吗?大长老是什么脾性!噗……”云蒹葭吐了一口血,显然是这几句话碰到伤口才导致的。
墨熙宸泼墨般的浓眉紧锁,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蒹葭,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你今天来的目的。你都是大长老的孙女,你有什么理由要我们相信你。”花倾颜保持着冷静,云蒹葭对她的数次追杀,次次要命,要她相信这人,比登天还难。
“孙女?!呵呵,”云蒹葭不由得冷笑出声,“那只是掩人耳目而已,我只是一个被大长老捡回来的孩子而已,呵呵,什么天族圣女,无数光环,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以讹传讹罢了。大长老真正的目的,是他的野心。”
“云蒹葭,你今天来不会告诉本尊这些吧。”
一直充当背景墙的墨熙宸终于开口了。
“我是来告诉花倾颜,”云蒹葭的声音明显一顿,放低了声音,“宸哥哥,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再见你一面,蒹葭死而无憾,然,蒹葭最后的愿望,势在必行,还请宸哥哥你不要阻拦。”
“只要是伤害颜儿的事情,我就非管不可。”清凉的声音奏起,空气似乎瞬间冷凝,墨熙宸板着脸,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睨着水车后面的人影,双手微微握拳,随时准备爆发。
“本宫倒是想听听云小姐的意愿呢。”
与墨熙宸的紧张不同,倾颜的语气带着微微轻慢,不管将面对什么,她都不会畏惧。
“我云蒹葭这一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花倾颜!咳咳,”可能是因为心情激动,云蒹葭突然猛咳起来,单单听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这人还能好到哪去。
“我要和你再战一场,能死在你的手下,云蒹葭死而无憾!”
一抹白色的影子从水车后踉跄走了出来,笔直着背脊,直视花倾颜。
“愿意一战。”
花倾颜看着云蒹葭,莞尔一笑,挺着大肚子,上前两步,容颜倾城,月光下,散发着淡淡柔光,这是幸福和爱一通滋润着的完美容颜,尽管接下来要做血腥的事情,仍然美丽如初,姣姣灼华,比那天上明月还要美丽。
墨熙宸足尖轻点,白影起落间,人已高高的站在观景台上,一双灿若星辰的凤眼紧紧锁定回音池畔的红衣人儿。
回音池上,刹那间出现了一红一白两抹倩影,一袭红衣飘飘,大肚便便,却带着一种脱俗的美,神来之笔细细雕琢的如烟五官,美得不可方物;一袭白衣似雪,婀娜多姿,妩媚妖娆天姿国色。
一红一白两个身形迅速交叠到一起,身影虚幻,招招致命。
墨熙宸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双拳握得咯咯直响,只要下面的红衣人儿有落败的迹象,他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只是——
两个女人的之间的战斗,越演欲裂,招招狠戾绝伦,渐渐超出了墨熙宸的想象,一场大战,更是难舍难分,金鸡报晓,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暖心的金黄色越来越亮,早朝的时间到了,文武百官站在朝堂上,议论纷纷,为何今日一向早起的陛下迟到了。
“噗——”
一声巨响,白色身影狼狈摔倒在晶莹的水晶地面上,一口一口的鲜血流出,沾着水晶地面上的灰尘,汇成一条条小溪,诠释着生命的流逝。
红色的身影蹁跹而落,临落地的时候,一个趔斜,还好墨熙宸看得紧,第一时间把倾颜抱住了。
趴在温暖有力的怀里,花倾颜终于忍不住吸了两口气,“肚子好痛,宸宸宸……”
“颜儿你别吓我,哪里不舒服,说出来。”墨熙宸急切的问道。
“快带我回寝宫,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皇后娘娘早产的消息,很快传入前朝,大臣们不但没有走开,反倒集体说在金銮殿上,焦急的等待着平安的消息……
“哇哇哇!!!”
两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从倾凤宫里传来。
“生了,生了,生了,是个皇子!”
嬷嬷宫女四散跑开报喜,刹那间,整个皇宫都被喜悦声环绕。
确定已经晕过去的小妻子没事后,墨熙宸得知金銮殿上的群臣还在哪等消息,一个都没有离开,便乐呵呵抱着新生的儿子,走上金銮殿,让群臣都看看他的儿子,虽然早产有点儿,却健壮的很,连哭声都比有些足月的孩子大,大臣们看着各个欢喜得不得了了,比自己抱了儿子还开心,就连许久没上朝的英国公闻讯,也过来等着了,看着可爱的小奶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不知小皇子叫什么名字?”一个大臣问道。
墨熙宸看看怀中不安分的小家伙,“应着朝阳而生,就叫纤阳吧。”
“永国人丁稀薄,天佑永国,还请陛下给小皇子封号。”一个五十多岁大学士文绉绉的说着,希望永国早日有继承人。
“阳儿还小,谈这些言之过早。”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怀里婴儿的粉嫩一脸蛋,墨熙宸无所谓的说着。
“老狐狸!”
正在那个大学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童音清晰的在金銮殿中响起,文武百官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似雪白衣的小小人影,迈着不同于年龄的稳重步伐,大步走上大殿,就如画中走出的仙童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看看这个小小仙童,再看看龙椅上谪仙般的帝王,大臣们面面相觑,如果说着一大一小没关系,谁信?
“你娘醒了?”墨熙宸抬眼看了小纤烨一眼,淡淡开口。
“我娘没醒,小爷就不能来了?”不答反问,立在金銮殿上,小纤烨惹是不卑不抗,立得笔直的小小身影,文武百官们看着,啧啧称奇,这孩子,真的是一个小奶娃吗?不是身高有问题吗?
“不知大皇子来此有何贵干?”唯一知道小纤烨身份的孙庆明走过来问道,这个大皇子,他就是得罪陛下,也万万不能得罪了大皇子。
“来看看弟弟,小爷还没呢看到呢,就被老狐狸抱走了。”说着,小纤烨还不忘幽怨的瞪了墨熙宸一眼,脚步抬起,几步走上了玉阶,站在墨熙宸身边,惦着脚尖伸长脖子看着那个新生的弟弟……
“诸位爱卿还不知道吧,这是朕之长子,墨纤烨。”墨熙宸目光温和的看着小纤烨,给自己的文武百官正式宣布小纤烨的身份。
“老狐狸,小爷可没认你,别跟小爷套近乎,小爷现在姓楚。”抬头看向墨熙宸,小纤烨依然冷言冷语,他才不需要一个没进一天父亲责任的父亲呢,故意在金銮殿上咬定自己姓楚,不给墨熙宸面子。
墨熙宸面色一僵,不过很快恢复常态,“小孩子在怄气,让诸位爱卿见笑了,诸位爱卿瞪了这么久也累了,退朝吧。”
说着,墨熙宸把怀里的小纤阳交到嬷嬷手上,像提小鸡似的把小纤烨提起,直接打包带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阵山呼声都被摔在身后,墨熙宸就这么提着小纤烨,径直来到御书房,把小纤烨小小的身子扔到宽大的龙椅里,屏退左右,“不管教你,就无法无天了!”
小纤烨揉着鼻子从龙椅里面爬起来,一双小小凤眼不屑的睨着墨熙宸,撇着小嘴,不说话。
“烨儿——”长长的叫了小纤烨一声名字,几分无奈几分愁,墨熙宸坐在小纤烨身边,说出的话,竟带着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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