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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醉明月

二四 绿洲

朔风依旧凛冽。

在世外仙境般的白龙堆绿洲,空气中多了一丝丝湿润之意,便滋养出盎然的生机,天地间也顿时显得温柔起来。

扫视路边跪谢教主恩德的残余十一名战士,金无望多少有些不放心:“我们这就都回地宫,去和沈兄与公子会合。宫中留的人虽不多,有沈浪在,终究无虞。这里帐幕中起居所需一概齐备,但不留一个服侍的人,教主日常不便,可……。”

阿飞一笑,拱拱手:“金伯父路上保重。”

看一眼站在阿飞身边的李寻欢,金无望像明白了什么,释然点头:“小李探花不顾伤病奔驰千里来援,我教上上下下都感激不尽。”

李寻欢淡淡一笑:“金法王客气。心湖方丈已劝几大派退兵,日前几场动手,我们不过是帮忙赶走残余帮派,不算什么。”

被李寻欢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那几场战役,同样死伤无数,惨烈之极。

本来神­色­有些激动,可一转念,金无望只温和笑笑:“百战之余,我们这几个人能捡回一条命,感激还是要感激的,至于尊驾是不是接受,倒也无妨——区区贱命,李探花觉得不算什么,我们自己还是挺在意的。只盼尊驾伤势早愈,教主也就放心了。”

李寻欢怎么会听不出这话背后的其他意思?

但是,李寻欢连自己的侠名甚至宗祠都放弃过,又怎么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放眼枯燥的瀚海黄沙,李寻欢默默举起随身带的小银酒壶,喝了一口。

有阿飞与王怜花先后汤药调养,这大半年下来,纵然有些伤损,咳嗽的老毛病还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李寻欢喝酒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咳起来。

紧张地盯着李寻欢的一举一动,直到确信他能够安然喝酒,阿飞才暗暗松一口气,对金无望笑笑:“这一仗人力太悬殊,我们侥幸不输,伤损也太厉害。大家先别想报仇的事,回宫好好将养。”

金无望傲然:“我教固然死伤枕籍,但白道的­精­英几乎也全毙于此一役。谁胜谁负,倒也难说得很。”

人类所有的血腥故事,有时候披着正义外衣,有时候索­性­赤­祼­­祼­,但究其原因,不外是因为贪婪。比如这次,明眼人当然知道,无非是为了觊觎魔教传说中的财富。

这场惨烈的战争下来,整个武林­精­英几乎伤亡一空。

李寻欢不由叹息。

但是也仅止于慨叹,什么也没有说。

阿飞对这些利益得失本就不在意,感觉到了李寻欢的伤感,更不想说下去了,断然笑笑:“我爹疲累得脱力了,他又那样的­性­子,脾气定然不太好。虽然有沈伯父一直照料着,可多年的积威犹在,我爹又是从不吃眼前亏的人,哪敢拿沈伯父出气?金伯父这次回去,就委屈些了。”

这种托付亲人的话,当然就是告别的意思。

金无望了然的眼神看看阿飞,怆然微笑:“照料公子也不是什么委屈的事。但要想他心里平伏,光肯委屈,其实也帮不上什么。我固然会尽力,也看他自己的意思。”

阿飞苦笑:“我多担心也没用……总之,有劳金伯父。”

桌子上放着两个简单的小菜。还有一大块浓香的烤羊­肉­,出自阿飞的巧手。

李寻欢手中握着夜光潋滟的水晶杯,慢慢啜饮着名贵的葡萄酒。

它已经在冰泉里镇了一天一夜,透出幽幽的果香。

阿飞说,这种酒来自比神秘西域更遥远的地方,辗转运来,价比黄金。会拿葡萄酒出来让李寻欢喝,倒还真无意炫耀魔教的豪奢,只因为这种酒酿法特殊,少量喝不至于伤身体,而且有补血作用。

椅子上铺着松软的貂裘。

李寻欢放松身体,舒舒服服坐着。

已经有很多年,他没有过这么没有负担的轻松感觉,可以慢慢享受每一口酒的滋味,享受明月清风。

跟阿飞隔绝尘世喧嚣单独相处,本就是放松身心的最佳途径。

阿飞笔直坐着。

不管过去多少年,阿飞也不能像李寻欢一样,彻底放松身体坐进一张椅子。

凝视注视李寻欢眯着眼睛品味美酒的神情,阿飞的表情相当放松,就像赤足走过冰天雪地的疲惫旅人,终于走进昏黄烛光中的家门,喝第一口浓香的汤。

绿洲储藏的良药虽不如地宫,但也足够敷用。

阿飞对学自王怜花的医术相当有信心,此刻他可以相信,李寻欢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不管身体,还是心灵。

笔直盯着李寻欢,阿飞突然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声音很轻。

李寻欢动作却突然僵滞,勉强笑:“问什么?”

阿飞有些落寞地笑笑:“也许你忘记了。昼夜奔驰赶赴战场救金无望这批人的路上,我问过你,如果告诉你关于林仙儿的事,你……有没有耐心听?”

想,当然想。

阿飞为了林仙儿,曾不顾李寻欢的苦苦挽留甚至哀求,掉头而去。

那一夜,望着那决绝的背影,李寻欢咳出的鲜血浸透了衣袖。

林仙儿这个名字,牵连着阿飞受伤最深的过往,更是李寻欢内心最深刻的梦魇。阿飞不主动提起的话,他哪有胆子开口询问?

紧紧盯着李寻欢,就像怕他下一刹那会逃逸。

直到确信李寻欢的颤抖不是因为厌恶,阿飞才慢慢道:“当初的烫伤还在,但我的母亲很美……晚上入睡前,会为我唱很好听的歌。第一眼看见林仙儿,我并没有觉得她像传说中那么美丽迷人。这么说,你会不会相信?”

李寻欢毫不犹豫点头:“只要看你的相貌,就可以猜到,你父母的容颜皆非凡品。”

阿飞眼睛里突然浮现出孩子般的欢喜光芒:“你真觉得我很好看?”

对于这种直率的问话,李寻欢永远不知道怎么回答。呆了呆,才认真点头:“是。雪地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对自己说,这是我平生所见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还太年轻了些,却已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这种话,本来李寻欢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但阿飞想听到真相,又怎么能瞒骗他?

阿飞的语气不那么沉重了:“你陷落兴云庄,我当然要去救。每次林仙儿都主动来说你的状况,她说是因为我从梅花盗手里救了她,而且她也关心你。听到她像我一样关心你的安危,我突然觉得她很漂亮,是不错的女人。”

李寻欢点点头。

跟阿飞­性­格不一样,李寻欢永远也不会追问对方“后来怎样”。跟人沟通的时候,李寻欢更擅长运用关注的眼神,和恰到好处的沉默。

阿飞说起往事的时候,并没有伤感,或者愤怒。他的背挺得很直,声音也非常稳定,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你终于被田七和心眉押走,我伤在铁笛先生手里。林仙儿救我回她的闺房,不眠不休守着。后来我才知道,那房间是你小时候的书房……林仙儿当时的笑容,让我想起妈妈。”

身体受伤的人,心灵总是软弱些。

阿飞依旧不做任何辩解,只叙述:“伤一好,我便要去闯少林救你。林仙儿劝我,说只要我模仿梅花盗,你就会被放出来。我听她的话,去杀人……然后中了林仙儿、百晓生和心鉴的陷阱,被抓进少林。后来我才知道,林仙儿是我圣教玉公主,那次任务是跟智慧法王百晓生联手,找机会抓回叛逃的上官金虹,他们却趁机攫取自己的权位利益。”

李寻欢叹息:“我躲在少林的禅房中,你却为我奔波,甚至受罪……”

阿飞笑笑:“当时你有人质在手,可是一看见我被俘,立刻情愿放弃僵持局面的优势,自己出来送死。这一点,我永远记得。”

李寻欢抿一口酒,只笑笑,没说话。

当年,为了救只见了几次面、喝过一顿酒的李寻欢,阿飞可以杀人,可以送死。

而为了阿飞,李寻欢又何尝不是如此?

阿飞眼神依旧宁静,没有任何波动:“你告诉我,林仙儿是梅花盗。所以我跟你一起回李园去杀她。可是她看着我笑的那双眼睛,真像我妈妈——甚至那种隐约的狡猾与狠毒,都跟我妈妈一样。”

李寻欢身体一震,抬头认真看阿飞。

感觉到探询的目光,阿飞报以“我没事”的微笑,接着说:“林仙儿起誓陪我离开江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隐居,当时我开心得要命。七岁以后妈妈死了,我就没有家。一起住在梅林的时候,她像宠爱孩子那样对我,我真高兴……”

李寻欢眼神动摇一下,想问什么,又缄默了。

敏锐看出李寻欢的细微动静,阿飞微笑:“是,我有些知道,林仙儿是在骗我,甚至也猜到她喂我喝催眠的药物。”

本来,以阿飞那么敏锐的直觉,就算被柔情蒙蔽,也不至于两年来完全无知无觉。

为了得到一个家,为了感受母亲般的温暖,阿飞竟然心甘情愿被骗……原来阿飞对林仙儿那种近乎疯狂的执著,竟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

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本来似乎不算坏消息的答案,李寻欢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对家渴望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阿飞突然握住李寻欢的手,道:“在我心目中,你就像我的父亲——甚至比我小时候梦想的父亲还要出名,还要神气……还疼我。”

李寻欢垂首不语。

就算阿飞不说,他也猜得到。

阿飞轻轻叹口气:“所以我一直非常非常希望你跟林仙儿能做好朋友,可是你们两个人,都非常想杀了对方。”

李寻欢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即使林仙儿说我弓虽暴她,你也不生气?”

阿飞笑:“你以为她没说过?只要能令我疏远或者不信任你的话,她全说过。”

但不管林仙儿说什么,阿飞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李寻欢。

心头慢慢渗过一阵凉意。

李寻欢终于忍不住问:“你发现我托吕凤先杀她,对我发怒,叫我不要以为只要林仙儿离开了你,你就会振作,因为没有了她,你根本活不下去。难道你是想告诉我……”

阿飞慢慢攥紧掌心李寻欢的手,像是汲取肌肤的温度。

但是回答却没有延迟一秒钟:“如果你母亲做错事情,你会希望父亲直接杀了她吗?我很希望你原谅她的过错……虽然我知道,那不太可能。你好像恨她。”

李寻欢呆住。

本来他可以理直气壮说:“我只是怕她伤害你。”

但是李寻欢可以原谅游龙生、蓝蝎子,甚至能原谅一次一次置自己于死地的龙啸云,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林仙儿?难道仅仅是因为林仙儿送男人下地狱?

还是……因为不能眼睁睁看着林仙儿把阿飞送进地狱?

阿飞的语气还是那样镇静:“亲眼看见她躺在上官金虹的怀里嘲笑我,当时我恨不得去死。但不管你怎么劝,怎么救我,都还是不愿意真正死心……妈妈死了,就再也回不来。如果林仙儿死了,也不会再回来……”

李寻欢轻轻叹息:“那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阿飞笑笑:“那夜,林仙儿突然跑回来,拉起我的手放在她胸膛上,声音甜得像蜜,说‘以前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一定会加倍补偿,我会要你觉得无论你对我多好,都是值得的’。当她用这种女人取悦男人的手段对我,我突然发现,原来……她并不是我妈妈。”

阿飞的母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很擅长对男人演戏和利用男人的同情心,甚至有些狠毒,却绝对不是这种下贱的女人。

看着李寻欢的眼睛,阿飞依旧是那种很轻但是异常坚定的语气:“我早已经完全没兴趣想起林仙儿,甚至不想提起她。但是我发现,你非常在意她。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不用担心她,因为那些事情都已经真正过去,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根本不感兴趣。她也不是我的女人,甚至在那种时候……会把我踢下床。而你,反而做不到那么狠。”

没想到阿飞会在灯烛辉煌的帐幕里,突然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李寻欢嗫嚅:“这……怎么比?”

阿飞突然笑了,笑得很愉快:“是,不能比。她明明一点也不像我的母亲,却偏偏要装;你比我亲爹更像我的父亲,却从来……”

发现李寻欢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阿飞心疼地住口,突然起身,抱紧李寻欢。

终于听见阿飞亲口说“林仙儿不是我要的女人”,还跟苦苦思慕的人这样肌肤相亲,李寻欢本来应该很欢喜才是。

但为什么,阿飞这么明显、这么坦率表现出“我愿意跟你亲近”的今夜,某种莫名的巨大恐惧竟慢慢压上心头?

怎么都控制不住身体的混乱。

正面凝视跟自己同样高大的阿飞,李寻欢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受到怀中人的震荡与颤抖,阿飞突然笑笑:“你是不是一直想要我?像男人想要女人那样?像……你渴望龙啸云那样?”

隐秘而难堪的心事一旦被这样说破,李寻欢突然再也无法忍耐,张开双臂,也紧紧抱住阿飞。

彻底得罪他之后,陌路之后……这样的拥抱,也许就不会有了吧?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李寻欢,阿飞沉静地微笑:“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李寻欢吓了一跳。

肯定是耳朵出了毛病。

阿飞这么悍狠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当女人用?

即使李寻欢知道自己被阿飞尊敬信任,远胜血亲,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阿飞亲口同意,可以那么做。

李寻欢迟疑得太久。

阿飞的眼神渐渐忧郁起来:“我……不是你想要的?你情愿把我上次的无礼当作被狗咬了一口,也没兴趣试试看?”

李寻欢的身体已经烧灼起来。

勉强镇定心神,嘶哑着声音:“你这是何必……”

二五 情yu的利剑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昨晚小名叫鹅仔的那张唱片,流畅的弦乐,实在很适合做YY的背景声音……从指尖的温度就可以感受到,李寻欢的体温已经燃烧起来。眼底的神情是痛苦,更是无法抑制的渴望。

阿飞什么也没说,只转身走到厚实柔软的毡垫旁,缓缓躺下。

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阿飞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舒缓,在休憩般的节奏中,他缓缓放松了肌­肉­和经脉、四肢与发肤……非常彻底地放松。

行动总是比语言更有力量。

当年,林仙儿非常技巧地脱衣服,让李寻欢欣赏第一美人的绝世美丽,反而被李寻欢的冷淡超然气得半死。

今天阿飞这种表示,绝不是强求对方“你一定要被我诱惑”,而是“给你百分之一百的决定权,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阿飞自己是不折不扣的男人。面对另一个男人,他可能不知道怎么才能促使对方进一步做些什么,但起码阿飞能确信,对于已经心旌动摇的男人来说,这种“不作为”的姿态才是最深刻的信任,能帮助对方减轻焦躁,做出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才是真正有效的诱惑。

表面上看,阿飞并没有做任何事。

但李寻欢是高手中的高手,当然能感受到这种“不让一丝力气停留在身体”的姿态,是把一切完全交付给对方的微妙表示。

对于李寻欢来说,阿飞已经完全敞开自己。

——经过几次离别和相聚,阿飞非常清楚,如果李寻欢再次离开,自己一定会痛苦得受不了。对于彻底凭直觉行动的阿飞来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强悍。

——为了不再承受那种失魂落魄般的离别,阿飞当然不能在眼睁睁看着李寻欢逃走。可是,李寻欢不肯说出到底什么令他痛苦,似乎随时会动念离去。为了不放他走,阿飞只能试着紧紧抱住他。

——只要能留住李寻欢,阿飞可以放弃一切享受地位,也可以去杀人。做这种事,其实不算什么。

男人的身体是不是可以被另一个人当女人来用?

这么做是否有悖道德?

这类跟自己过不去的问题,从来不在阿飞的思考范围之内。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阿飞的声音在耳边来回震荡,变成无可抵御的召唤。

李寻欢缓缓跪倒在阿飞身旁。

雪地孤傲独行的少年,已经长成更加冷静成熟的男人。平时直接而锐利的眼神,在牛油烛下变得格外温暖,嘴角边还漾着一抹浅浅微笑。

只有完全信任面前人才会发出来的那种笑。

松弛。

愉悦。

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心。

按捺住激荡呼啸的血液,试图忘记身体某处更加­骚­动的灼热,李寻欢慢慢俯身,用随时可以因为阿飞一个不悦眼神停下来的速度,吻上那线条清晰漂亮的­唇­。

没有辗转细致地厮磨,而是双­唇­一接触便开始加力,同时,湿热的舌已经深深纠缠。

这个积压了太久的吻相当激烈,并显露出强烈的情yu意味。

李寻欢并不准备用温情脉脉来换取阿飞的逐渐适应。

假如喜欢,一定会有快速身体反应;厌恶的话,更是会出现被触犯的反抗动作——彼此都是男人,这种情事本就不需要太轻柔悠长的预备时间。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李寻欢是个浪子。这个名声,并没有冤枉李寻欢:有那么两年,他在欢场厮混得非常不像话,跟无数卖身的美女与少年夜夜良宵。

所以,李寻欢非常清楚撩起一个人情yu最好的方法。

但可惜他太在意怀中抱的人是谁,这些年才会寂寞,才会痛苦。

对着阿飞,李寻欢突然忘记了所有的技巧,只带着强烈到胸口发痛的渴望,双臂把怀中的身体紧紧扣住,­唇­舌不断深深侵袭进去。

那湿润的深处,李寻欢已经想念了太久,甚至这样身体弥合着热吻,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对于这样被男人热吻,阿飞丝毫没有紧绷,还相当投入地配合,甚至带一些热切。

阿飞的记­性­相当好,王怜花说过的每个字,他都刻在心头:“李寻欢是你在找的那个人。可惜他竟爱你,所以你不能做他的朋友,只能做他的情人。”

阿飞也被情yu煎熬过。

林仙儿送给他的那个温柔的地狱骗局,是男人,就不可能真的忘记。

面对李寻欢瞬间燃烧的目光,阿飞突然像看见了自己——五年前那个被欲望追杀得走投无路的男人,只为了相信柔情,逼自己苦苦煎熬。

对一个人动了情,自然会有身体的欲求。

如果真的关切一个人,决不会让对方永远沉沦在地狱中,自己却装出纯洁无辜。

既然了解李寻欢需要什么,阿飞当然就下定决心,配合李寻欢的任何一个动作——无论是带着强烈情yu气息的吻,还是衣裳被脱下。

不管脱别人还是自己的衣服,李寻欢的动作都娴熟而自如,顶多偶尔变换吻的姿势。

暖融融的炉火摇曳。

他们都已经彻底­祼­露,就像初生的那一刻。

当|­乳­头被灵活的舌轻轻舔弄,奇怪的触感令阿飞浑身剧烈震颤了一下,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但这种突然不能控制局面的感觉,阿飞很不适应。条件反­射­地抬手,想推开那肇事的东西,总算理智还在,反应极快地变换了动作,改成握住李寻欢的肩。

心浮气躁之余,握的力气难免使得太重了些。

李寻欢抬眼,打量躺着的人。

阿飞英俊的脸隐约透出红晕,平时锐利倔强的眼神已经被软化,毫不退缩地回视李寻欢,眼底却没有积蓄太多情yu,而是毫不掩饰的欣慰。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欢喜。

这双眼睛这样说。

李寻欢五年来在苦涩中浸透的心,突然舒展开。

阿飞两腿中间那属于男人的部分,不是没有进入过女人的身体。但突然被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柔抚弄时,浑身竟突然崩紧,忍无可忍的呻吟脱口而出。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带着强烈的爱意,这样触碰敏感的地方。

阿飞心灵成熟而强势,这方面……却几乎是一张白纸。

很自然地反弓身体,去追逐那指尖。阿飞不能抑制的晃动着身体,希望这种被深深爱惜、被无限珍重的感觉变得更鲜明,更震荡。

李寻欢心一酸:居然对简单的爱抚做出这么青涩而激烈的反应。看来­阴­差阳错这些年,阿飞甚至没机会尝试真正男人应该得到的享受。连另一个男人提供的代用品,都能让他欣喜成这样。

很自然地,缓缓俯身,把那流落在空气中亟待抚慰的欲望之利剑,纳入口中。

阿飞低喊一声,声音已全部沙哑。

阳Wu落在湿润的空间里,被变换着各种姿势细细舔吻,一阵阵热血涨鼓着冲进去,连腰都酸软。

此刻完全不能控制场面,令阿飞觉得空落落,身体里面积蓄满了的力量不能发作出来。但是他还是觉得很满足,因为这个身体正被李寻欢宠爱。

更重要的是,不再寂寞的欢喜奔涌全身,竟比身体的震撼更深沉,更沛然莫可抵御。

看到阿飞渐渐沉沦入情yu里,李寻欢心里涨满了温情,与负罪。

为了让阿飞有可能接受李寻欢是一个男人,而不是父亲,他已经忍耐了太久——胯间早已经昂扬,胀痛得难以抵受。

不顾阿飞含混的反抗,李寻欢不再大开大阖让他抽Сhā进咽喉,改成用舌尖反复挑弄男人前端最脆弱的排泄口,不歇不休。

舌的动作越来越轻柔而执著。

阿飞那禁得起这样娴熟的挑情?

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强烈,低吼声已经快要变成呜咽。

也许可以了。

李寻欢改成以左手继续抚慰,但力度突然加重了,速度也快了很多——没有男人抵御得了这么强烈的刺激。

同时,轻轻推起阿飞的身体,鼓起勇气,慢慢开始舔谷道的入口。

趁阿飞阳Wu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即将Gao潮的瞬间,李寻欢的中指往谷道口略揉了几下,确信已经湿润得足够,便笔直刺进去。

再小心,这种动作总是难堪的。

直截了当些,反而可能不容易坏事。

中指一Сhā到底,便尝试开始在紧滞得要命的狭小空间蠕动。实在怕阿飞吃痛,另一只手爱抚的动作也同时变得更急切。

野兽最享受的时刻,当然是吃东西。

但凡享受猎物被打断,它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露出獠牙,狠狠咬对方一口。

阿飞遭遇到的,就是极致的享受被突然的激痛打断——后|­茓­被异物刺入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的第一反应不至于是咬一口,而是随手抽出指掌所及的第一件硬物,探坐起身,直接对着咽喉刺过去。

当年,阿飞曾经只用一根冰柱,就是这一招,杀了少林七大高手之一的心鉴。

李寻欢的反应之敏锐,绝对属于当世第一流。

咽喉刺痛的瞬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凭着本能,略微向后仰了仰身体。

这些微的挪移,未必能躲开飞剑客霹雳闪电般的一击,但已经赢得了最珍贵的一刹那——等待阿飞清醒过来,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

但一看清楚阿飞眼睛里面的游疑、迷乱,李寻欢又后悔。

他实在很希望自己没有躲开。

当阿飞眼睛有了焦点,看见的是李寻欢的咽喉被一根发簪指着。

羊脂白玉润泽的光芒极其柔和,就像它的主人。

一旦神智回来,看清楚李寻欢眼底深刻的悲哀,阿飞浑身突然发冷。把簪子随手放在一边,阿飞试图抱住发髻散乱的李寻欢,却被他挣脱。

犹豫了片刻,阿飞没有什么把握地低声问:“还接着做?”

亲耳听到阿飞竟然开口要求继续,这令李寻欢格外觉得羞耻。

苦笑一下,李寻欢甚至没有力气摇头,只迅速退开身子。

刚才昂扬的地方,早已经虚弱不堪。

受打击,不是因为差点死在飞剑客手下,而是深恨自己——面对凌厉的发簪,为什么竟然会躲?为什么……没有被洞穿咽喉?

死了,也许反而更好一些。

活着就必须承受耻辱。

和罪孽。

掉头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李寻欢根本看也不看是谁的,往身上胡乱一裹,便欲夺门而出。

看着李寻欢再次逃离的背影,强烈的惶恐攫住了阿飞的心。

——这一次,如果他真的走掉了,两个人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沸腾的情yu突然被冷落,满身心的不甘,加上会再次被抛弃的预感,阿飞不禁怒极,忍不住吼:“你到底要怎么样?”

李寻欢一呆,苦涩地低声:“我不该……”

阿飞腰背一使力,整个人跳起来,两步就逼近了李寻欢:“明明是你想做的事,为什么不做?好好做完了,不是就不用走了吗?”

原来,阿飞真的只是把李寻欢当作父亲——孝就是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都会配合,只要你愿意继续把你的慈爱给我。之前那么多情不自禁的拥抱,那么些眼底闪动的关切,其实并没有旁的意思。

原来,不管李寻欢怎么妄想,怎么挣扎,到头来,都只是一些龌龊的痴心。从今往后,还怎么面对阿飞清澈的眼睛?

李寻欢嘴里漾开一片苦涩,心底更是冰凉。

其实,事实一直便是如此:阿飞并不把李寻欢当作欢爱的对象。之所以会主动求欢,不是因为需要或柔情,而是想用任何李寻欢可能喜欢的方式,来试图留住他。

只是自己不愿深思不愿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李寻欢微微摇头惨笑:“我不能。”

李寻欢不能罔顾阿飞真实的厌恶:对男人入侵这种事,刺出的那一剑,是最真实的表白。

李寻欢不能自欺欺人,一味沉湎于阿飞因寂寞而泛滥的好心。

正因为对阿飞付出了太多,才绝不能让他看穿自己——李寻欢并不是阿飞期待的那种父亲,也从不想成为阿飞想要的慈爱长辈,他只是个充满情yu的卑污男子,而李寻欢能给阿飞的,更从来就不是阿飞渴望的那种无私父爱。

情人就是情人,不会真正变成家人。

因为同样的理由,阿飞曾经放弃过林仙儿,谁说不能放弃李寻欢?

后背突然被紧紧抱住。

李寻欢一谔,掉头:“阿飞你这是……”

炽热的气息贴上来,阿飞的声音相当悲哀:“不要走。不许你走。既然你想要,又不肯做……那就我来做。”

然后,­唇­被深深吻住。

就像刚才李寻欢自己做的那样。

二六 羁绊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人生观爱情观……我常常觉得,只有在床上东想西想,才会有人看……

是安迪BT……顶着锅盖逃被辗转而深切地亲吻,­唇­舌绞缠,直到身体发烫。

被虔诚膜拜一般缓缓舔舐全身肌肤。

被小心翼翼纳入口中,湿热柔软的舌滑过脆弱的阳Wu每处。即使动作未必娴熟,可它根本不管内心如何绝望,自顾膨胀起来,欢欣鼓舞地相应男人的召唤。

被舌尖温柔洞开,排泄用的谷道竟被垂怜爱抚,甚至连内部的皱褶都被一一舔遍。

被中指缓慢而坚决地深深刺入,然后,僵直不动。

…… ……

被做这一切的时候,李寻欢并没有陷落在情yu的深渊里,因为某些事情以前曾有旁人对他做过,而且服伺的手法温柔灵巧得多。

而那种羞耻的地方被入侵,今生也只是第二次……上次,也是阿飞。

身体没有因情yu绷紧,心却抽紧了。

慢慢从被阿飞触碰的恍惚中苏醒过来,李寻欢此刻最强烈的情绪,不是“终于得到阿飞明白示爱”的欢喜,更绝对不是承受男人入侵的难堪或羞恼,而是深沉的悲悯,与略含心酸的温柔爱怜。

为阿飞。

短暂的动摇之后,李寻欢很快发现,阿飞在自己身上做的一举一动,都只是简单生疏地模仿刚才自己做过的所有动作。

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总是根据对方的反应而随时改变爱抚的力度与部位。

可是阿飞做每一个步骤的时候,一直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并­精­确无误的重复出来。连每一个动作的步骤、时间长短,都分毫不差。

但,这种硬背剑法套路一般简单的模仿……

随着阿飞动作茫然地停顿下来,李寻欢突然不再为自己悲哀,全部的心思,都转到了对阿飞的关怀上。

将近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作为男人,阿飞竟然没有好好享受过一次真正的欢愉。

正因为阿飞对身体的激|情和喜悦懵懂,才不知道怎么让身子下面的人被激发。阿飞眼里荡漾着虔诚,甚至专注到忘记自己的身体,一心一意希望怀中的人感觉到欢喜。

李寻欢的心剧烈抽疼。

试图忘记侵入身后又停止在那里的手指,李寻欢缓缓握住那只正小心掏弄着阳Wu的阿飞的手,轻声:“我不会离开的。只要你不赶,我总是会在这里的。”

——就算你不这样勉强自己来取悦这个卑污的男人,李寻欢也不舍得违背你的意志离去。

——就算用你想要的父亲身份守着你,一辈子被欲望的火焰试炼,会异常煎熬,那也没关系。

之前李寻欢会试图逃离,只是不知道阿飞这么希望自己留下。

一旦阿飞忍不住开口挽留,那种“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留下你”的决心,已经给了李寻欢足够的勇气。

煎熬一生也心甘情愿的强大勇气。

听见这样的承诺,阿飞并没有欣然放手,眼底的恐慌反而更强烈,手中的动作则添了一份焦灼和无力感:“我知道求你留下,你就会依的。可是……”

——我不舍得你痛苦。

——更万万不能忍受你因我而痛苦煎熬。

——只要能让你觉得好些,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这话没有说出口。

但阿飞的眼神如此清澈而坚定,李寻欢不会看不懂。

同时,更看清了阿飞眼中那一抹难以掩饰的彷徨,和无能为力——阿飞太不懂情yu事,即使再舍不得李寻欢痛苦,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被小自己一半年龄的男人如此强烈地呵护着,李寻欢眼眶一热。没必要再拒绝,否则阿飞会更不安和内疚。

刚才黯然放弃时那点尴尬自伤,竟消失得­干­­干­净净。纷乱破碎的杂念,最终凝成一个简单而强烈的念头——希望阿飞快乐。

­肉­身的挣扎苦楚突然显得微不足道。

之前隐约翻腾在胸口的感激与悲悯瞬间汹涌起来,简直像要破胸而出……

从今往后,好好给阿飞他想要的慈爱关怀,守在他身边平平静静过一辈子,李寻欢也会甘之如饴。

阿飞并不知道,被生疏的手反复揉弄阳Wu,时间过长的话,并不会觉得快感。动作再温柔,如果不根据对方的感受恰当调整动作,反而会更像一种酷刑。

后|­茓­那根刺入的手指,因为静止的时间太长,反而慢慢习惯了,并不造成什么负担。

但是他一向如野兽般敏锐,感觉到了李寻欢眼中的痛苦渐渐散去,身体也不再颤抖或扭曲,只带着一种柔和的光芒,微笑着承受,同时静静凝视自己。

阿飞突然感到更深刻的恐慌。

明明李寻欢已经开口承诺,永远会陪伴自己,可为什么,竟然会觉得这个人在渐渐远去?

五年前那个冬天,雪地里第一次看见李寻欢,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温暖微笑着,非要请艰难跋涉的少年喝一杯。

少林寺,洗雪了梅花盗冤案的李寻欢,从地上扶起阿飞。那一刻,阿飞看见了李寻欢的眼睛里有一种强烈的波动。那个瞬间,阿飞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千万人之中,自己会是离李寻欢身体深处某种东西最近的那个人。

从那以后,阿飞一直相信自己这种奇特的认知。

就算李寻欢的生命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人和事,阿飞一定是独一无二、非常特殊的那一个。

可就在这一刹那,阿飞突然朦胧感觉,如果不努力抓住的话,两个人之间奇妙的牵系,那种深邃却无迹可寻的东西,会逐渐升华为阳光下的微笑陪伴,而不复存在。

那时候,自己跟李寻欢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还会超越千万人之上?还会让他痛苦、但也牵动他深处吗?

以前,阿飞总是很骄傲,为有李寻欢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他乐意给每个人温暖的微笑,对每个人伸出同情友善的手。

可未来漫漫岁月,当握住那双手,能彼此传递的,却是李寻欢也能给别人的、一样的感情?

在李寻欢心中,竟只能拥有与其他人相同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阿飞的心里就堵得受不了。

李寻欢一直在凝视着阿飞。

所以,绝对不会忽略他逐渐变得彷徨的神情。

两个人正赤­祼­着,身体正被阿飞小心翼翼的反复搓揉着,而且还刚刚得到如愿相守的承诺,他为什么还落寞?

——难道,是男人的自尊发作,耻于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办?

循着这个思路略一转念,李寻欢低头看看自己胯下只有些微反应的­性­器,设身处地想想,还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想刚才,阿飞只被­唇­舌简单服侍而已,却会狂喜成那样。他还真是太不懂身体的幽微了。

就算将来只是做阿飞的父亲,安心陪着他就好,但也不代表今夜就该打击他男­性­的自尊吧?

再认真端详阿飞的表情,竟那般苦恼。

心里涌起难言的温情。

只这一次。

本来就是最后的一次——因为阿飞并不需要跟李寻欢有什么身体的纠缠。

就在这一瞬间,心情突然不再晦暗,反而化为异样明亮宽慰的体认。

李寻欢一面放松身子接受阿飞笨拙的爱抚,一面试图反转身子,从躺着承受,改成像野兽一半跪爬着,方便男人Сhā入。

——做旁人眼中再卑屈羞耻的事,都没有关系。

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只要不会带给阿飞额外的伤害,李寻欢决不会用必要的自怜自伤,来试图逃避真心。

——违背自己的本心,像女人一样取悦男人,突然也并不是太可怕的事情。

李寻欢很了解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并不会因为某个姿势,或者为阿飞做了什么,而变得什么也不是。

只要阿飞能真正得到男人的享受。

真正极致的快感。

有些事情不需要教的。

李寻欢刚开始有动作时,阿飞误以为他想逃开,颓然苦笑一下,也就罢手。但发现他只是换了姿势,把整个羞于见人的地方敞开,浑身突然一激灵。

容纳了手指相当长时间的孔道口,还紧紧闭合着。

没有人胆敢冒犯小李探花。这高贵的身体,拥有震慑天下的武功,所以,肯定从来没有被旁的男人侵犯过……除了阿飞。

而此刻,平时病弱却凛然不可犯、优雅而强势的李寻欢,竟然为了阿飞,甘愿像狗一样趴着,像女人一样深深分开双腿,露出最柔弱的地方。

再没有经验,也不会误会这样明显的服从姿势。

曾害他流过血,也用手指感受过了,阿飞当然知道这里有多紧窄。闷哼一声,再次探入手指,这次就不只是静静试探,而是努力摇动着,想弄得松弛些,方便长驱直入。

李寻欢已经下定决心,两个人之间最后的悖孽之事,一定要让阿飞尽兴。

所以感觉到手指强硬莽撞的刺入、笨拙的摇动,用尽所有意志力,放松身体。

随着那手指茫然的试探,李寻欢慢慢扭动着腰,也前后晃动自己,帮阿飞寻找点燃身体的方式。

很快便感受到了李寻欢的温柔呼应,阿飞只觉得一阵狂喜,手指的动作越发大胆,更尝试配合他的节奏,慢慢模拟抽Сhā起来。

阿飞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一个是曾享尽艳­色­的情场浪子。

一个是感觉敏锐到极点的无知幼兽。

当他们开始互相配合,很快便达成无言的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抚摸到若有若无的一种不同触感,李寻欢的身体突然觉得腰身酸软,整个人剧烈一颤,不由低呼出声。

阿飞突然失去了耐心。

骤然拔出手指,还没等李寻欢调整好应变的姿势,早已胀痛的阳Wu长驱直入,一下子深深到底。

并没有得到充分扩张的孔道自然会激痛。

李寻欢死死咬住­唇­,不肯泄露半分痛苦的呻吟,怕阿飞于心不忍快速退出——如果这次阿飞再半途而废,那就永远不会再有给予他欢悦的机会了。

这般赤­祼­的接触,只要李寻欢真的不再想要,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将来,阿飞会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女人,会得到李寻欢微笑的祝福,或许会生出很多可爱的孩子,而且,李寻欢有机会看那些孩子长大……念头隐约转到这里,李寻欢的心疼得一抽一抽。

从一开始,李寻欢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阿飞的女人;但如果两个人真正彼此感受对方的身体,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李寻欢真的不介意承受阿飞的欲望。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阵排山倒海的疼,李寻欢用最快速度放松身体。

身体灼痛不已。

但背后承载着阿飞专注的凝视,心底隐约泛起满足。

不管阿飞想要的是什么,此生此世,毕竟曾经被另一个人这样强烈的渴求过。而这个人,还是自己辗转反侧梦想着的。

纵然两个人心中想要的东西不太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阿飞当然知道突然被夹紧,是弄疼身子下面的人了——上次的鲜血记忆犹新。

但明明感觉到李寻欢的配合,似乎并没有被拒绝,甚至觉得好像正被需要着。这时候贸然退出,反而不妥。他不禁有些犹豫,不太舍得抽离那温暖而紧窄的地方。

终于感觉松了一些,而且身下那个人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无言邀请。

阿飞忍不住低吼一声,猛往里一撞。

二七 辗转纠缠 怎么止于善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H^……他们再不做完,该安迪吐血了

看见很多朋友认为小李的姿态有些过分卑屈

怎么说呢,本来我不该出头解释什么的

但有句话想先说一下:表面的客气与谦卑,并不代表内心不够强大。

这只是安迪的个人见解,无法代替每个人自己的评价

因为对细节的较劲,又颇有一些改动

谢谢大家陪我来回修缮的耐心身后,是阿飞几乎失控的喘息声。

李寻欢跪伏着,人被激烈震荡,炽热的欲望之器在体内狂猛进出。那越来越坚壮的­性­器恣意深入,力道越来越强,把整个体内全搅动得移了位。

每一次深入到脏腑的抽Сhā,都似乎会被撞击得几乎失去意识。

习武的神经总是坚韧些。

咬紧牙关,忍耐着喉头偶尔泛上来的甜腥。

换了旁人,被这样无休无止榨取­精­力,很可能早就昏厥,李寻欢却始终清醒。他甚至暗暗庆幸还能不晕倒,可以控制自己,不至于立即呕血。

本以为这段时间身体调养得不错,禁得起男人欲望的冲击。没料想阿飞到达Gao潮之后不肯退出来,只拥抱着怀中人的背部休憩片刻,静静等重新坚挺起来,便迅速开始了第二轮更悍狠的进攻。

阿飞如猛兽出岬,就算久经人事的女子,也未必能禁得起这样刚猛的催折。

有上一回­射­出的Jing液自然润滑,被刺入的最初激痛已逐渐麻木。李寻欢开始还能匀出些神志,试图挪动身体取悦阿飞,很快便支撑不住。最后的坚持,不过是一次次把涌到喉头的甜腥咽下去,不要惊扰阿飞的纵情。

平生第一次承受男人的欲望。

也许是最后一次。

定要留给阿飞好一些的记忆。

静静体味着根本没有减缓势头的冲击,李寻欢全靠双肘勉强撑住自己,被动的剧烈摇晃中,无力地闭上眼。

­唇­边漾开一抹无力的欣慰——但愿他日想起今宵,阿飞只记得纵情的Gao潮。

阿飞从来不知道,人的身体竟能点燃这么轰烈的火焰。

世上还有这样的狂喜。

身体凭本能剧烈摆动着,探索更深入的极乐之境。口­唇­不断地贴在颤抖着默默承受的人背上,像热病似地,试图进入他更深的地方。

阿飞想要的全部,都只存在李寻欢体内;只有在他身上,才能看到通往光明的道路。

要得到他全部的注视,全部的慈爱,他的全部……飞刀般划过长空的光芒,修长的手指,夹杂丝缕灰白的散乱头发,眼角的皱纹,和春风涟漪般的微笑眼睛,端起酒杯淡淡安心的表情……

——每天都在憧憬你绽放光芒的笑容。

——每天都因你而震慑,想跪伏在你脚下,认定你能聆听苍天的真意。

——每天都在恐惧失去你……一旦没有你无言的支持,丧失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信心。

——每天都在诅咒你不顾我的渴望,轻易选择离别。

——每天都在渴望找到途径,被你的视线最优先垂注。

——每天都因为你眼底的痛苦而感到心绞痛。

——每天都心生杀意,想把所有逼迫你不欢的人和事全部毁灭。

——每天叫喊着,为什么我不能变成你……

不管需要阿飞用什么来交换都可以——­性­命,­肉­身,魂魄,或这颗心。

­性­器深深探索他的体内,越来越快,要带领着总试图逃离的人一起,锁死他,共同冲向某个璀璨的巅峰。

快感过分强烈,甚至油然生出微妙的犯罪感。

若不是遇见李寻欢,阿飞只怕早已对人类失去了信心。

阿飞几乎从未看到美丽的母亲笑过,除了深夜为幼子唱催眠歌曲。她死得很早:“我对不起你,我本该等你长大后再死的,可是实在太累了……”

从荒野走入红尘,阿飞并不是为了要活得好些,而是为了要向人类报复,为母亲报复。

但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李寻欢。

李寻欢的微笑和信任,使阿飞觉得人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痛苦,他在这个外表病弱的名侠身上,亲眼目睹了许多许多美德——本来,他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些美德存在。

李寻欢教给他的是“爱”,不是恨。

阿飞受李寻欢的影响实在太多,甚至比母亲还多。后来终于侥幸找到父亲,阿飞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贪求什么。

只要有李寻欢,阿飞的生命就会足够完满;一旦身边没有他,世界会变得荒凉痛苦。

李寻欢的灵魂太过高远,不得不孤独。但痛苦的旅程中,从不放弃对任何人微笑伸出帮助的手,慷概馈赠给人们同情谅解。

来自冰天雪地的阿飞,认定李寻欢身上散发着光辉,他照耀到的一切,才会有生机——就像太阳——能够拯救阿飞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

可是,两个人总不能好好在一起:为了林诗音,为了杀上官金虹,为了孙小红,甚至为了王怜花的一句话……

从不觉得李寻欢属于自己,哪怕他终于答应不再离开。

可是过去……离别不断上演。

想到这里,阿飞冲击的动作变得更加疯狂。

——占据你的身体,锲入我的全部。

——让我栖息。

——只有攫取你体内,刺入旁人都绝对没有权利进犯的深处,我的痛苦才能得到净化,才会觉得安恬。

根本不必回头,李寻欢只用身体,也能感觉到阿飞的炽烈疯狂。

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已经不需要旁人的引领与配合。李寻欢也知道,这么想未尝不是骗自己,却实在没力气了,没法绷紧神经配合到最后。

仅有的一丝气力,都用来彻底放松­肉­身。

任由阿飞纵情狂欢。

放任他用任何角度搅弄内部。

眼前又一黑,熟悉的呕吐感涌上来。

从狂涛般的震荡里拼命拉回理智,李寻欢头死死抵住匍匐的手,生把涌入口腔的浓腥液体又再度咽下。

正苦苦挣扎着,突然,阿飞的动作静止了。

有力的手一遍遍抚摸光滑的脊背。

从狂乱猝然宁静,李寻欢发现身体变得格外敏感,能体会到他掌心握剑的硬茧。湿热的气息缓缓喷在颈间,竟是异样的温馨。

刚才疲累欲死的身体,顿时窜起小小的火苗。

贴近耳边,阿飞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做,你会觉得好些?”

整个人一颤,奇异的酸软滋味弥漫身体发肤。

沉默片刻,李寻欢嘶声:“这就很好。”

阿飞苦笑一下:“我虽然不太懂怎么让你舒服,却不是孩子了……我更不想自己骗自己。”

­性­器还深深Сhā在李寻欢的体内,不舍得退出来。左手扶着他的胸部,帮摇摇欲坠的人撑持住。阿飞刚才正沉浸在极乐中,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身下的人为什么渐渐没有反应,于是伸出右手,握住了李寻欢悬垂在身下的­性­器。

摸到的一刹那,浑身发冷。

刚才还那样扭动身体点燃阿飞欲­火­的男人,­性­器竟然没有丝毫充实的样子,寂寞地蜷缩着,松弛垂下。

咆哮的欲望和空荡荡的失落交替撞击胸口,阿飞差点疯掉。

阿飞似乎又决定到此为止。

强烈的焦灼涌上李寻欢心头:如果都做到这一步了,还不能让阿飞感受到真正的快乐,之前的隐忍甚至取悦,岂不是全无价值?

情急之下,李寻欢不顾倦怠已极,握住阿飞的手,引导他握住自己开始摩擦,同时低低交待:“就像你平时自己做一样。”

这可以帮助他点燃病弱疲惫的身体。

然后,主动摇晃身体迎向阿飞,摆动着身体,寻找会触发欲望的位置。

本就箭在弦上的阿飞,哪禁得起这些?

虽然心里还是隐约觉得不对,可被再度浇沸油点燃的欲焰一旦熊熊燃起,便成燎原之势,理智不再起作用。

右手爱抚着柔靡的­性­器,身体已经本能恢复强烈地摆动,再度冲击能引领魂魄上升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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