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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重生之霉妻无敌 > 第 82 章

第 82 章

将军夫人于昨日元宵佳节平安诞下麟儿的消息第二天宛若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传遍了,与将军府交好的人纷纷让门人送礼到将军府以示祝贺。

将军府的管家一大早就接待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精­神劲头却很好,笑得嘴不合拢,走路都有风。由上及下,整个将军府里也是人人喜形于­色­,­干­活都勤快了几分——因为小少爷出生,所以高兴的老夫人大赏了一翻,拿到赏银谁都会­干­活勤快的。

而朝堂上的虞月卓也同样被众多同僚围着贺喜,不管是文官和武官,不管同不同政营,此时都卖他一个面子,过来同他道声喜。虞月卓也一一拱手回礼,并且请他们一个月后到将军府去参与小包子的满月宴。

众人面上虽然说笑着,但心里却有几分深思。昨日将军府里遇刺一事虽然被将第一时间将事情压下了,但消息还是走漏了,被一些有心人士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联想到将军夫人突然生产的事情与此事是否有关。当然,想得更深一些的人,也开始揣摩起那些刺客的身份,然后开始了­阴­谋论了。

虞月卓举止斯文有度,言语温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历来最不像武将的一名武将了,简直比个饱读诗书的大文学士还要的儒雅几分。但却是这么一个不像武将的人带兵攻破了北越王庭,成为大楚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而这么个人,在众人小心的试探中,很巧妙地将他们的疑问一一化解,让人探不出丁点虚实,不由得心中有些郁闷,难道他们这些混迹了官场大半辈子的老狐狸还试探不出你一个武夫不成?

只有一旁的肃王面无表情,温良用扇子掩­唇­窃笑,看好戏般地看着不经意间被某个理应风光霁月一般坦荡的男人耍了一回。

直到太监宣布早朝,众人方才离开,一一回归自己的位置。

早朝过后,虞月卓随同肃王、温良一起走进紫宸殿,将所有疑惑的目光都拦在了大殿外。

*******

虞月卓去上早朝不久,阿萌就醒了。

睡了一觉起来,阿萌­精­神十足,一扫产后的萎靡之­色­,整个人容光焕发,若不是她现在在坐月子,都恨不得到外面蹦跶两下了。梳洗一翻后,阿萌没来得及填肚子,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她辛苦生下来的小包子抱过来。

知夏对着兴奋得俨然快要忘记肚子问题的某人叹气,不过仍是听话地去吩咐­奶­娘将睡在外间小厢房的小包子抱过来。正是一月份的天气,外面仍是天寒地冻的,阿萌不同意小包子住得离父母太远,所以与虞月卓讨价还价的结果是,让小包子住在外间的厢房,也好方便她探视。

其实按阿萌现代人的想法,自己生的孩子自然是自己照顾哺育,孩子喝母|­乳­才会健康。但古人却觉得,作为一位将军夫人,亲自哺育孩子这种事情很掉身份,而且主母还有府中的事务要忙,也照顾不来。所以,小包子未出生前,涉及到孩子的事情时,虞月卓是极反对阿萌对小包子那般上心的,倒不是他吃小包子的醋,而是怕阿萌亲自照顾孩子身体负荷不过来。

不过,那些都还是小包子未生下来时的事情,阿萌是个识时务的,她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时候­干­什么事,不管某位将军要怎么生气,­干­了再说。

“小姐,您不饿么?还是先吃些东西罢。”知春将托盘端过来,上面放了一蛊老母­鸡­熬成的­鸡­汤。

­鸡­汤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扑入鼻翼瞬间勾起了一溜的口水。阿萌这时才觉得肚子饿得难受,昨天睡前虽然吃了些东西,但因为­精­神太过亢奋,她吃得并不多也顶不住饿,这一觉醒来后,自然是饿极了。

知春呈了一碗­鸡­汤端给阿萌,正喝着时,­奶­娘已经将刚喝了­奶­的小包子抱过来了。

阿萌顾不得再填肚子,胡乱地喝了半碗汤后就将之搁下,招着­奶­娘将小包子抱过来。等她接过咂巴着小嘴的小家伙时,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慈爱温柔,这是从一来没有过的感觉。

经过一个晚上时间,小包子微红的肤­色­已经变白了许多,原本有些皱巴巴的肌肤也变得平滑了,看起来仍是小脸小鼻子小嘴,眉毛淡得看不见,眼睛仍是眯成一条缝,估计还要过两天才能完全睁开,小脑袋上的胎毛倒是乌黑柔细。

如同天下所有第一次当母亲的女人一般,阿萌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就连小包子的一根头发丝都觉得是好的,儿子咂吧一下小嘴都让她觉得可爱的不行,抱着小包子傻乐得不行。

就在阿萌傻乐时,下人过来禀报,罗御史夫人——她的继母刑氏携同继妹罗玉纱过来探望她了。

阿萌歪了歪嘴,刑氏定然是被她那激动的父亲撵过来探望她的,毕竟她现在坐月子,不方便见人。而继妹罗玉纱嘛,她的目标是谁相信大半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

出嫁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阿萌对刑氏与两个弟妹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想要针锋相对的想法了,用一种比较囧的说法就是,她升级了,心态早已改变,不会再去­干­些幼稚的事情。

其实那些事儿也不能怪她反应大,不管是出阁前还是出阁后,女人的世界本来就小,那么一亩三分地又住着几个心有疙瘩的女人实在是容易挑起事非。阿萌还沉浸在丧母的哀痛时,刑氏嫁了过来,随着刑氏怀孕后,觉得腰杆子能挺得直了,刑氏便有胆开始对阿萌总是横挑眉竖挑眼怎么都看不顺眼,甚至暗地里使绊子,在罗父那里上眼药,再单纯的人被整过几次后,也会懂得保护自己,然后罗家的后院便开始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斗法了,最后皆因罗父的偏心及阿萌的乌鸦嘴使得她成为胜利者,狠狠挫伤了刑氏等人。不过自从出嫁后,生活重心围着丈夫一家人转,心态不免会改变一些,且她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又不跟刑氏他们住一个屋檐下,不用天天相对,真是没有必要再作那个讨人厌的恶人了。

所以,阿萌的心态改变了,对再也没法明目张胆地找自己碴的刑氏与两弟妹也不是那般的讨厌了。

不过阿萌不介意了,并不代表刑氏他们不介意。

可以说刑氏一辈子估计都会被阿萌已逝的娘亲压着,活在阿萌娘亲的­阴­影下,这让她如何能看阿萌顺眼。还是那句老话,活着的人永远是斗不过死去的人的,因为在活着人的心目中,死去的人所有的缺点都美化成了优点,只剩下了记忆里的美好。罗父就是这么一个例子,所以刑氏哪能甘心?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高兴于丈夫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女人的,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也一样。

所以,刑氏对丈夫前妻留下的女儿分外不待见,每当见到这继女,就会让她想起被丈夫放在心里的原配夫人,让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那个死了的女人,如何能不伤心难过呢?更难过的或许还有丈夫对继女的偏心眼,无论她的儿女做得多好,但只要继女呼一声疼,丈夫很快就会被拉了过去。如此下来,刑氏若还能待见阿萌,她就是个圣人了。

刑氏进来时,便见到继女正抱着孩子逗弄着,满脸慈爱的表情,这让刑氏与罗玉纱都有些怔愣,似乎从来没有想到那般讨人厌的大小姐也会有这种表情,而更让她们不自在的是,见到她们到来,那位大小姐竟然还对她们笑了笑,招呼她们过来。

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是一种很自然的微笑。

罗玉纱还没什么感觉,但刑氏心中已是警铃大作,不明白这位讨人厌的大小姐为何笑成这般,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娘,妹妹,这是我的儿子,你们来瞧瞧,是不是长得像他爹?”阿萌坐在床上,将孩子抱得高一点好让床边的两人瞧清楚一些。

刑氏母女俩探头瞧了瞧,很是赞同这话,看来这孩子遗传了将军的好相貌,将来也是个俊雅非凡的男子。而两人心里也同时庆幸,幸好孩子不像这位大小姐,也没有这般惹人厌。

瞧了孩子后,阿萌便将又睡着的小包子放到自己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襁褓,与刑氏她们拉家常。说了会儿话,罗玉纱便坐不住了,以到外头逛逛呼吸新鲜空气为由,得到允许后,便忙不迭地往阎离尘所住的东院行去。

刑氏瞧着女儿的背影,目光有些沉思。

作娘的哪里不会察觉到女儿的异样,特别是这近半年来,女儿一反过去对阿萌的讨厌,频频地往将军府跑,就教她心生警惕了。不过女儿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且将军府还有阿萌镇着,她倒不担心会生出什么大事,是以也不想太拘着女儿。

不过很快地,罗玉纱又回来了,和罗玉纱来的还有虞月娟这位来探望小侄儿的小姑子。

瞄了眼罗玉纱掩不住沮丧的神情,阿萌在心里不厚道地笑起来。自从阎离尘缠着容颜“负责”后,他就不怎么住在将军府里了,不过将军府的厢房仍为他留着,随他爱住不住。有时候阎离尘被容颜赶走后,就会回将军府落脚。不过昨天她听说阎离尘是随容颜一起离开的,现在还没回来呢,罗玉涨自然是扑了个空了。

“大嫂,我过来看小侄子了。”虞月娟满脸笑容地说,又对刑氏施了一礼,“见过罗夫人。”

刑氏见到婷婷玉立的虞月娟,霎时满脸慈爱:“是月娟啊,一段时间未见,长得更标致了。”

虞月娟抿­唇­一笑,“罗夫人过奖了,玉纱妹妹才是越长越漂亮呢。”

虞月娟与罗玉纱虽然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阿萌——互相讨厌彼此,但都是些小姑娘,仇恨也不大,且罗玉纱自从对阎离尘一见钟情后,经常往将军府里跑,一来二去的,也与虞月娟也有了几分交情。

不过刑氏现在对虞月娟却是越看越满意,想起自己娘家还有一名到了适婚年龄的侄子,再看看婷婷玉立的将军妹妹,越来越觉得他们很相配。她娘家的家势不算差,虽然不是什么颇有底蕴的名门世家,但这十几年来经营得不错,在京中也有些名气,也算是配得上将军府了。若是娘家能攀上将军府这门姻亲,对自己娘家也是一大的助益,怎么瞧都是一门好亲事。

不过这种事情眼下情况不好说出来,刑氏决定找个时机与娘家人商议一下,分析一下利弊然后再与阿萌提。她相信以阿萌那大小姐一样讨人厌的脾气,也许还很高兴将总与她作对的小姑子嫁出去呢。

*******

刑氏母女俩呆了一个上午,直到虞月卓下朝回府时才告辞离开。

刑氏与罗玉纱甫出了锁澜院,便见到穿着朝服的虞月卓与依旧是一身橘衣的阎离尘迎面行来,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医女局女官衣服的年轻女子。

见到他们,罗玉纱霎时双眼发亮,一双眼睛定在阎离尘身上挪不开了。

虽然讨厌阿萌这继女,但刑氏却不是真的蠢笨之人,自然不会讨厌这位大将军的女婿,只是叹息这般好的女婿为何娶的不是她的玉纱呢。想罢,刑氏回首看了女儿一眼,见她双目紧盯着前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等发现女儿关注的对象是谁时,刑氏心下一个咯噔,面­色­微变。

“岳母大人今儿怎么过来了?”虞月卓笑问道。

刑氏也是满面笑容,将对女儿的焦急按耐住,和颜悦­色­地说:“知道阿萌为将军生了个小少爷,我家老爷高兴得不行,这不一大早就让我过来瞧瞧茵姐儿和小外孙,也好回去与他说道说道。”

“教岳父大人担心了,也是小婿不对,昨儿太忙竟然忘记让人过府去说一声了。”

“不要紧,将军您是大忙人,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家老爷并不介意。”

寒暄了几句,又说到了孩子的事情上,刑氏嘴巴很爽利地夸赞了孩子几句,便笑道:“这孩子长得像将军您,看着就是个俊小子,将来一定会与将军一般年少有为……对了,孩子取名儿了么?”

听到刑氏的话,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阎离尘及安静地站在一旁当背景的医女都投以奇怪的目光过来。刑氏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为何那两人的表情那般……微妙。

虞月卓依然笑眯眯的,温雅地答道:“大名还没取,我想请家族中的长辈帮取个好名。不过已经取了个小名儿了,叫崽崽。”

“仔仔?哦,啊,挺不错的。”刑氏觉得这小名儿真是怪,不过是人家孩子父亲取的,她也不能说什么,所以一时也没有问清楚小名的真正意思。

听到她的话,虞月卓心情很好地瞥了眼阎离尘两人,笑道:“很好吧,看来岳母大人也这般认为呢。我想阿萌一定会喜欢的。”

“……”

刑氏不知道这位将军为何要询问她,直觉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且这小名还真是不咋样啊,只能呵呵地­干­笑着附和。

☆、第 83 章

虞月卓喜滋滋地同岳母大人讨论着他给小孩子取的小名儿,觉得这小名儿十分好听,他相信小包子的娘一定也会喜欢的。

“……”

阿萌喜欢么?事实上她觉得这名字实在是不靠谱,普一听“崽崽”这名儿,她开始以为是“仔仔”,不禁想起上辈子时某个男演员也有这么个可爱上口的昵称,虽然觉得男孩子这般叫有点娘了,但小孩子嘛,也不要紧了。可当明白此“崽”非彼“仔”时,就觉得这分明是从“小崽子”这三个字中演变而来的,实在是太挫伤人的心了。

“你……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阿萌艰难地问,不忍心瞅向睡在身边的儿子,可怜的小包子,你爹真不是会取名的,不知道你长大以后会不会排斥这小名儿呢?

虞月卓笑盈盈地看她,显然心情很好,“按照虞家的传统,孩子的大名儿必须是族中有威望的老人所取,不过这得等到孩子满周岁时才会赐名下来,所以咱们得先取个小名儿叫着先。我觉得崽崽这名儿很好啊,朗朗上口,你不觉得怎么么?”

“……不觉得怎么样。”阿萌木着脸说。

听罢,虞月卓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时,一道声音很不识趣地□夫妻间的对话来。

“我就说弟妹不会喜欢的,你太省事儿了,小崽子那么多,你却没眼光地直接叫他崽崽,小心孩子以后讨厌你。”阎离尘的声音从屏风外传进来,有些含糊,仿佛嘴里在嚼着什么东西。虽然阿萌瞧不见,但可以想像某人此时估计是一边吃一边支楞着耳朵听他们夫妻谈话吧。

刑氏她们离开后,虞月卓连朝服也未换便过来了,还捎带了两只过来。容颜是过来给她产后检查身体的,而某个一进来就开始啃零嘴的橘衣少年嘛,应该是捎带的货­色­。

然后一进门来,虞月卓便直接开口问她觉得小包子的小名叫“崽崽”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着莫名自信心爆棚的将军,阿萌真心奇怪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这名字她会很喜欢,就算是小名儿,也不带这么随便的吧?等听了阎离尘的话后,阿萌更确定了这位将军没眼光。

“怎么会呢?崽崽很好啊,若是以后有女儿,直接叫闺闺就行了。”虞月卓不以为然地说,目光慈爱地看着床上的小包子。

“噗——”

很好,听到某位将军的话,正在喝茶的阿萌和容颜都喷了,两女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闺闺又是何意?”阎离尘不愧是个无耻惯了的人,比两个女­性­淡定多了。

“儿子是小崽子,女儿就是小闺女,这小名儿不是很通俗易懂么?”虞月卓继续笑得高雅如月,双眼弯成好看的弧形。

阿萌木然,心里对这位将军的取名能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而容颜瞧了她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里头有赤果果的询问:你以后真的要再生个叫“闺闺”的女儿么?阿萌木然回视,心头各种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宁愿不要生女儿,免得以后真有人叫自己女儿“龟龟”,那就真成了“小龟女”了。

“阿萌,是不是觉得很好?”虞月卓很明主地回首问孩子他娘。

在那双紧迫盯人的目光中,阿萌只能痛苦地附和,“……是很好。”若是她不附和,天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取个更离谱的小名儿来考验她正常人的接受能力。

等夫妻俩说得差不多时,容颜将手中喝空的茶杯放下,神­色­平平地对夫妻俩说该检查了,希望男方出去。虞月卓不太乐意,不过他明白容颜给人检查身体时,一般不喜有人在场,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到屏风外头和阎离尘那吃货一起窝着。

容颜检查得很快,检查完说了声情况良好就没话了,然后又为睡着的小包子检查了□子,同样确定没问题。

例行检查完,容颜便告辞了,阎离尘也跟着她一起出去。

虞月卓站在床边,瞧了瞧小包子,有些笨拙地想抱起他,被吓了一跳的阿萌给制止了。“你还是先去将这身衣服换了再抱他……哎,你懂得抱小孩么?”阿萌怀疑地问。

虞月卓很肯定地回答,“不会。不过我是孩子他的爹,总要学会抱他的。”

闻言,阿萌一阵希奇,“你们男人不是讲究抱孙不抱子,免得溺爱惯了孩子么?”

“有这种说法么?”虞月卓显然比她还要惊讶,“我爹从来没说过啊。而且小孩子哪有不亲近父母的?既然决定生下他们,自然就要好好疼爱他们,教养他们成|人。”

阿萌倒是想起小时候每回见他来家里玩,若是天气冷或者下雨的时候,都是由他爹亲自抱着的,那时她还觉得这男孩挺娇气的,长这么大还要父亲抱着,却不想原来是英年早逝的公公给他竖了个好榜样啊,若是如此也说得通了。

而这里,阿萌也挺庆幸自家那公公对虞月卓的疼爱,虽然这种疼爱因为公公的突然去逝让那时尚且年幼的虞月卓差点崩溃,但未曾不是那份父爱在虞月卓心目中建立了一个父亲的良好形象,所以他对自己的孩子也有一份超乎寻常的宠爱,会给自己的孩子一份合格的父爱。若不然,按这家伙恶劣的­性­格,估计根本不会对孩子做到这程度吧,她可是记得他对小孩子最没耐心了,且以他那变态的占有欲,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让人瞠目的事情来。

夫妻俩再说了会儿话后,虞月卓终于被赶去换衣服了。

已是午时,虞月卓陪阿萌用了午膳,然后又盯着阿萌喝了厨子特地为产­妇­做的营养汤后,方朝书房行去,开始办公。

虞月卓在书房里呆到了深夜,甚至连晚膳都差点忘记吃了,还是阿萌派人送去才吃的,可见忙到何等程度,这让阿萌觉察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当然,阿萌没有忘记昨天的刺客,虽然导致了她意外的早产,不过结果却是好的,致少她平安生下孩子了。而她当时可能也真的神经迟钝到天怒人怨,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现在回想起来,才开始有些后怕,直庆幸当时夜一和阎离尘在场。

当朝将军府被刺客直接跑上门来,这情况也算严重吧。

阿萌用自己并不算聪明的脑袋瓜子将事情梳理了一遍,心里记住阎离尘所说的话,那些刺客是“乌玛一族”,今天没事时,她让知夏去打听了一下情况,以虞月卓对她的宠信兼她在将军府的地位,自然很快便打听到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那些刺客已经被侍卫关押审问了,不过却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很有刺客的职业范儿,在他们清醒后,就咬牙自杀了,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就是被夜一一脚踹飞的那个,据说是因为下巴被踹得脱臼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咬舌自杀,后来自然被侍卫们看管起来了。但是结果也问不出什么事情,这些刺客嘴巴很严,任你严刑拷打都没有吱声,看起来倒是块硬骨头。

既然这些刺客审不出什么,阿萌也没在上面纠结,又让知夏去打听乌玛一族的事情,知夏也不负重望,很快便打听清楚了。等她知道乌玛一族是北越草原中的一个部落时,阿萌心里也开始­阴­谋论了。

按正常人的思想维,这不就是摆明了北越草原部落的一些人不满虞月卓带兵攻打北越王庭,于是过来报复打击来了。只可民惜他们错估了将军府的防守能力,所以来了三个都履灭了。

咳,当然这些是猜测,阿萌直觉这事儿可能还有什么内-幕,不过却不是现在的知夏能打听出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战争,虞月卓届时会不会又被派去打战。

想罢,阿萌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

夜深人静,将军府书房的灯光仍亮着。

符九见府里的侍卫队长过来,对房里头的人禀报道:“将军,秦队长来了。”

“让他进来。”虞月卓的声音响起。

听罢,面容疲惫的侍卫队长­精­神一震,符九对侍卫队长笑道:“秦队长,请。”

秦队长朝符九拱了拱手,便推门进门去。

秦队长对桌前批阅文件的男人行了一礼,说道:“将军,属下查到那些刺客的消息了。”

“说。”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是五天前抵达京城的,不过怕惹人注目,他们并未进京,而是在京郊的一处破庙处落脚。除了今天的那三名刺客,还有两人不知所踪。属下带人去那处破庙搜查时,发现那里的痕迹都是今早的,看来他们早已有计划地离开了……”

虞月卓安静地听着,等听完侍卫的报告后,方淡淡地说:“继续盯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报,还有府里也要加强警戒,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秦队长应了一声,抬头偷偷看了眼面容平静得诡异的将军,嘴角嚅动了下,终究不敢再说什么。昨天他们的失职使得夫人早产,将军怒不可抑,差点将他们吓坏了,自然也免不了他们失职的惩罚,可谓是痛到骨髓里去。

等侍卫离开,虞月卓继续批阅桌上的文件,这两天因为乌玛一族的人捣乱的缘故,使得他的工作量爆增,直到外头更夫打更的声音当当作响起,方将桌上的文件阅完。

虞月卓将手中的文件放好,将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喝了口,冰冷的茶水在这寒冷的春日之夜很容易刺激得人­精­神大震,疲劳也减了几分。

“符九,几时了?”

“回将军,刚过了子时。”符九说着,又添了一句:“将军,该去歇息了。夫人先前还使了人过来询问呢。”

听罢,虞月卓有点诧异这般晚了,不过也确实该去歇息了。

离开书房后,虞月卓便直接回了寝室,开门的声音不免惊醒了守夜的丫环,待那丫环看清楚进来的人时,不由瞠目结舌,木愣愣地看着那人消失在内室。

虞月卓先是去看了床里头熟睡的阿萌,见她睡得嘴巴微张的憨样,眼里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怕吵到阿萌歇息,虞月卓轻手轻脚地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隔壁厢房里沐浴,洗了一身­干­爽后,继续无视了守夜的丫环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接进了内室,然后关上门。

阿萌被腰间熟悉的力道给弄醒的,眼睛还未睁开,已经习惯­性­地将身体往那具温暖的怀抱钻去,充满睡意地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有点忙。”虞月卓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道:“继续睡吧。”

阿萌又咕哝了一声,正待继续睡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霍然大睁,直勾勾地盯着抱着自己的人。

“怎么了?”虞月卓不知道她怎么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阿萌睡意虽然浓,但觉得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嬷嬷没有告诉你么,我现在在坐月子,要一个月呢。”

虞月卓有些无语,某人这副“你难道连这种常识都不懂么”的表情算神马啊?他真的没有那般无知好不好?

“那又如何?”

“我要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耶,你也抱得下?还有,嬷嬷说,为了咱们好,两个月愉最好不要同房。”

“本将军不介意你脏。”虞月卓眯了眯眼,“还有,我看起来是那种­色­-欲薰心的人么?”

……绝壁像!

这话阿萌自然没那胆儿明说,只能撇了撇嘴,说道:“你多虑了,关键是咱们要分房睡,这样对两人都比较好,这是秦嬷嬷吩咐的。”

想来秦嬷嬷也是懂得虞月卓­性­格的,所以这话才会特别叮嘱阿萌。而阿萌虽然呆萌了点,但也不是傻子,在秦嬷嬷紧迫盯人中,她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怎么个好法?”

“这个……嬷嬷说,这是规矩!”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遵守规矩的人么?”

“……不像。”

“那不就得了?所以乖乖睡吧。”

“……”

于是阿萌只能对着黑暗­干­瞪眼,而某个男人依然故我地将往她一搂,闭眼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阿萌认识阎离尘那么久,只见他穿过两种颜­色­的衣服,白­色­和橘­色­,而且款式都一样,让她心里有点怀疑这位是不是从来不换衣服。

于是有一天,众人坐在花园中赏花喝茶时,阿萌开口问了。

听到阿萌的疑问,虞月卓当场喷了,容颜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被质疑从来不换衣服的某人。只有被质疑的对像依旧淡定地喝茶,那牛饮的速度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只水桶……嗯,也是饭桶,特能吃了,谁摊上他都会破产的。

阎离尘很淡定地看她,声音清澈,“我有换啊……”

“哦?”呆萌的某人胆儿十分肥地回应了一声疑问词。

一旁的虞月卓暗暗警惕,心里暗暗计算着阎离尘恼羞成怒出手时自己有几分胜算,随时等着出手救自家呆萌肥胆的媳­妇­儿。

容颜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回答阿萌:“他确实有换,我可以作证,因为他赖在我家里时一天换一套,你知道我一个人住,家里又没有下人帮他洗衣服,所以我家井边的洗衣盆里已经堆积了三盆的衣服了,我正打算找个时间直接烧掉消毒。”

“……他不是没有银子买衣服么?烧了的话他以后穿什么?”阿萌木然地说,心里直骂这两只是败家子。

阎离尘很淡定,无耻地说:“阿颜给我买。她主外,我主内。”声音貌似还有些自豪。

“……可是我好像听说她不只要赚钱养你,回到家后还要给你做饭吧?连她去出诊回来晚了还要给你带吃的……”

阎离尘继续点头,“确实如此,我每天只需等着她回来就行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她抢了我的银子扒了我的衣服必须付出的代价!”

阿萌默然,可怜的阿颜,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会被这么个无耻的人缠上啊?

——————

所以说,阎公子真的有换衣服啊!!!!

☆、第 84 章

在阿萌坐月子的时候,虞月卓也开始忙碌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刚成亲时的那段日子,总是三天两头不在家,每次回来都是三更半夜,然后无视守夜丫环麻木的目光,直接爬上了正在坐月子的产­妇­的床。

阿萌也由开始的反对到最后的默然,面对秦嬷嬷不苟同的目光,阿萌只能回以无辜的目光,心中暗暗内流:她一个正常人实在斗不过某个男人的无耻啊,说道理说不通,打又打不过,她还能怎么办?

一个月被局限在一个小屋子里坐月子,不能见风不能沾水不能洗澡洗头,实属酷刑一件。幸好现下春寒料峭,外头的天气虽不能说是冰天雪地,但也时常冷风啸啸,偶有寒冷春雨润物,让阿萌觉得一个月不洗澡也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阿萌有些担心前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虞月卓会不会有危险,但她现下宅在一亩三分地里坐月子,消息实在是不灵通,所以只能将那股担忧藏在心中,幸好晚上虞月卓还回来,虽然很多时候因为她睡死了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何时出去的,但看床边的位置,便也知道他是回来过的。

除了关心虞月卓外,阿萌现在的乐趣便是养小包子。

孩子出生的三天后,眼睛完全睁开了,阿萌端详半晌,觉得这双眼睛像自己,是一双漂亮的杏眼儿,乌黑晶亮如葡萄,水汪汪地瞅人时,不经意间给人一种萌萌的感觉,瞬间便能萌煞死个人了。而且他遗传自虞月卓的俊雅长相,也得到长辈们一致的喜爱,姚氏甚至每天都要过来探望一次孙子才罢休,更不要说虞月娟根本是恨不得驻守在锁澜院里了。

阿萌知道在姚氏与虞月娟眼里,虞月卓是个优秀完美到无瑕疵的人,简单地说就是盲目崇拜,所以他们自然也希望孩子长得像其父。但阿萌听到虞月娟叨念着什么“幸好孩子不像她娘……”时,还是忍不住气了一下。

阿萌心说,若是孩子以后真的像你哥,你就该伤心了,她可不要再养出个三观尽毁的小变态来。小时候没有及时纠正虞月卓的三观已经教她后悔不已,所以小包子的教养问题她可得抓好。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终于到了小包子满月的时候了。

阿萌十分高兴,这证明她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然后出门走走减减身上的肥­肉­了。

如同所有刚生下孩子的女人一般,阿萌的身体也完全变形走样了,特别是腰间那一圈的游泳圈,每每摸到一手肥腻时都让她有种想去死一死的冲动。而且这般丑陋的模样,她自然不愿意让虞月卓看到摸到了,所以晚上睡觉时,她每每意识到这点时,总会直接滚出他的怀抱,然后很快被某人给拖回去,然后夫妻俩便开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攻防仗,当然,最后皆是以变态大魔王的完全镇压告终。

一大早地,将军府开始忙碌起来,管家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将将军府里里外外地清扫了一遍,然后又去看宾客礼单,担心会不会遗漏了哪位重要的客人,又要去瞧易园里的筵席布置得怎么样了,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下人们在忙,主人自然也不会太轻松,虞月卓请了假,打算好好­操­办孩子的满月宴,早早地在前方接待京中各家大臣及同僚,穿着喜庆的姚氏携着女儿招待前来贺喜的众家女客。

而阿萌一大早便命人抬来热水,将自己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两遍,又抹上些香水方觉得自己没有那般臭。因为今日是小包子的满月,也算是个重大的日子,便穿了一件姚红­色­的衣裙,头簪金饰翡翠,看起来喜庆不少。

等阿萌弄得差不多后,小椴过来禀报道:“夫人,罗夫人过来了。”

阿萌听罢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刑氏会来得这般早,离筵席开席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呢,她怎么这么早就来,看起来倒是积极,不会是她爹给撵来的吧?

阿萌好笑地猜测着,但也让刑氏过来,顺便也让人将小包子抱过来。

小包子也被换了一件绯红­色­绣有吉祥图案的襁褓,看起来极喜庆,小脸白白­嫩­­嫩­的,透着健康的红晕,让人极想咬一口,特别是那双滴溜溜转的黑眼睛很有灵­性­,巴巴地瞅着人时,又有些呆萌呆萌的,瞅得人心肝都化了。

阿萌从­奶­娘那儿抱过小包子,在他­嫩­脸上亲了一下,小包子咂吧了下小嘴,看起来像是笑了一下,让阿萌惊喜得不行。

刑氏进来的时候,便见到穿着一身桃红­色­宫装看起来颇具富贵的阿萌坐在床上逗着儿子,昔日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静与清傲去了几分,整个人显得柔和不少,一瞧便知道是作了母亲的人了,看起来竟然比以往还要顺眼一些。她的周围有几个丫环嬷嬷围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一时间热闹不已。

看到像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的阿萌,刑氏又开始点酸溜溜的了,不过想到今日来找阿萌的目的,刑氏很快便收敛了心中的那股酸意,反开扬起一个熟稔的笑容走了过来。

“茵姐儿,孩子看起来长得不错,瞧这双眼睛,看着就特别灵秀。将军陪着你爹在大厅里说话,你爹说稍会可要好好瞧瞧他的小外孙呢。”刑氏挑着好话说。

阿萌听罢,也笑起来,“嗯,等会儿我便抱崽崽出去给爹瞧瞧。”说了会儿话,阿萌突然想起还有一人,不禁问道:“怎么不见玉纱呢?”

刑氏目光闪了闪,笑道:“玉纱那丫头坐不住,说去找月娟了。”

阿萌听罢,便没有再说什么。

*******

另一边,虞月娟面对众多贵夫人明里称赞暗里评估儿媳­妇­一样的目光弄得颇不自在,自从她哥凯旋归来,她便知道自己的身价不同往昔,甚至自己的婚事也有了更好的选择,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嫁得不好。

若是一年多前,她估计会心中暗喜,定得在这些名门贵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自从见过温子修后,她一颗芳心系在温子修身上,难以自拨,现在虽然看开了,可心中仍是有眷恋的,是以对这种事情也不太乐衷,甚至面对这些估评的目光也有些不耐烦。

虞月娟陪母亲及众位夫人说了会儿话后,便以自己不适为由与夫人们告辞离开了,心情有些惫懒地朝落月轩行去。

“月娟!”

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叫唤,虞月娟回首,便见到穿着一身月黄|­色­流裙的罗玉纱出现在一处月亮门边笑盈盈地看着她,眉宇虽青涩,但顾盼流转间也颇具风情。

虞月娟与罗玉纱并未多亲厚,甚至因为罗玉纱是阿萌的妹妹而一度讨厌她,但耐不住罗玉纱瞧上阎离尘后脸皮也变厚了,一来二去的,两个姑娘也熟悉了,摸清了大家的脾气,又是亲戚,倒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若说是什么过命的手帕交,那未必算得上。

虞月娟等罗玉纱过来后,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和你娘去瞧你姐?”

罗玉纱四目顾盼,笑嘻嘻地说:“那位大小姐有啥好瞧的,我娘去就行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听说你身子不舒服?可好些了?”

“哦?”虞月娟摆明不信,心里觉得罗玉纱是来瞧阎公子才是。只可惜阎公子这一个月似乎都没回来几次,连她这主人都见不着行踪。“没事,估计是今天府里忙,有些累着了。”

罗玉纱掩­唇­一笑,“哦,这样啊?那你得好好歇息,别累坏了,免得有人担心。”

虞月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吭声。

两人快要到东院时,一阵春风吹来,早开的桃花落了几瓣,虞月娟手中的帕子一个没拿稳,吹到了桃树上,宛若一只粉蝶一般挂在上头。

“哎呀,怎么办?”罗玉纱见那桃树枝头的高度,便知道她们这些女眷是无法勾着了。

虞月娟看罢,正想说去叫府中的家丁过来取下便是,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表妹”,循声望去,却见前方一名穿着时下京中世家公子流行的斜襟收腰窄袖长袍的男子,面容俊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惹人厌恶,只是那偶尔别有深意的目光教虞月娟心头有些厌恶。

虞月娟不认识这男子,自然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果然,见到那男子,罗玉纱马上欣喜地叫起来:“修表哥,您怎么来了?”

那“修”字让虞月娟心神微动,就见那男子听到罗玉纱的话后,告了声失礼便往此处行来,及至三步远后,方停下来,“姑姑让我来寻你。”然后朝虞月娟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罗玉纱掩­唇­一笑,说道:“表哥,这可是靖远将军的妹妹呢,你以前不是和我说,有靖远将军那般英武的哥哥,妹妹定然也是个奇女子么?呐,你现在终于见着你心目中的奇女子了。月娟,这是我表哥。”

“啊呀,真的?”那男子极是惊喜,含笑看着虞月娟,文雅地说道:“久仰虞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人。在下刑修文,冒味打扰了。”

刑修文人长得俊秀,举止文雅,目光诚恳,看起来颇具风度,是个不可多得的翩翩世家公子,让人心生好感。但虞月娟却觉得他有点像兄长,甚至可以说是模仿她大哥的行为举止。自从她大哥成为大将军后,她发现自己接触过的很多男­性­都有某一方面与兄长相似,久而久之,但也察觉到一些东西了。这点其实她也不意外,这还是她给外人的印象,外人皆觉得她是一个极崇拜自己兄长的妹妹,所以那些想娶她的男人都不由自主地去模仿她哥哥的言为举止,以为这般就可以赢得她的好感,让她倾心许之。

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虞月卓,这些人无论怎么模仿也只是模仿,就算模仿得再像也只是赝品。况且,她只是崇拜兄长又不是恋兄,这些人这般做不觉得挺可笑么?

虞月娟笑着回礼,在罗玉纱的牵线中,倒也相谈甚欢,然后刑修文踮脚将桃枝头上的手帕拿了下来,送到她面前。

虞月娟接过后,又谢了一番,然后以身子不适为由,辞别了这对依依不舍的表兄妹。等进了落月轩后,虞月娟面­色­清淡地将手中的手帕直接丢给丫环里,冷冷地说:“将它烧了。”

丫环明白小姐的意思,乖巧地应了一声。

目送虞月娟离去,罗玉纱轻笑道:“修表哥,月娟很好吧?”

刑修文久久方收回视线,凝眉而笑,“是很好。”人长得好,家势更好。

罗玉纱眼睛一转,继而笑道:“今天这出巧遇极好,看来月娟对你的印象很好,等有空时,我约月娟出门去逛逛,到时会通知表哥你的,表哥可得好好表现呢。”

“那就劳烦表妹了。”刑修文亲昵地摸摸少女的脑袋,宠爱地说道。

罗玉纱只是抿­唇­而笑,自从知道母亲的打算后,她考虑过了,若是虞月娟真的嫁给修表哥,她与虞月娟的关系也更亲近,对她也有利。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阿萌不知道自己的小姑子在自家继母与妹妹的特地安排下,与刑家的表哥偶遇邂逅了,此时刑氏亲热的态度总教她心头犯咕哝,觉得刑氏有什么目的一般。

果然,刑氏与阿萌亲热聊了几下,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她的小姑子身上。

“我看啊,月娟是个好的,人长得文雅秀丽,品­性­也不错,家势更是好,不知道你婆婆和将军对她的将来有什么安排?过了一个年,月娟也快十六岁了罢?该找个婆家了。”

阿萌逗着小包子,时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戳着那张像将军的脸,这种仿佛在欺负婴儿版的将军一般的感觉十分的爽,让她乐此不彼。听到刑氏的话,一时间也没有联想到什么,因为有时候拉家常也免不了说到哪家未出阁的姑娘,这只是大家八卦罢了,只说道:“月娟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姑­奶­­奶­,将军说要好好挑一下,家势差点也不要紧,只要人品好,有担当就行了。”当然,还要能通过将军的变态考验才行。

阿萌觉得,能让虞月卓那般变态的人满意,估计也是个十分有前途的男人了,虞月娟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刑氏一听,心下暗喜,她娘家侄子素来品行不错,若是有阿萌在旁相衬,娶将军妹妹也不是梦了。

刑氏更亲热了,“茵姐儿,娘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我娘家那边的修表哥么?就是修文啊。”

阿萌终于拿来了戳小包子脸的手——再不拿开小包子就要飙泪了,诧异地看向刑氏,“记得啊,怎么了?”虽然刑氏有些短视讨厌,但阿萌觉得刑家那边的人还算是不错的,家教不错,没有和刑氏一般同仇敌忾地仇视她这继女,每年逢年过节时送给她的礼物也算上心,这实在是挺难得的。

“娘今天就不瞒你说了吧,修文看上月娟那丫头了,所以想让你帮个忙。”刑氏抹开了老脸,明白地同阿萌说道。

“……”

阿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嘴巴微张地看着刑氏。

☆、第 85 章

刑氏觉得她娘家的侄子虽然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之子,但样貌品德皆是不差的,且给他几年时间,未必配不上将军之妹。况且虞月卓未挣得军功之前,他们这一房也只是虞家的庶出罢了,身份原本就算不得高贵。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般配,但心里却为自己找诸多借口,只为了攀上高枝,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刑氏此时的心态也莫过如此。

“茵姐儿,你意下如何?你修表哥人品也不错,人也有才­干­担当,假以时日,成就绝对不容小觑。你与将军感情相契,将军很多事都愿意听你的,若有你帮你修表哥,为他在将军面前说些好话,咱们都会感谢你……”

刑氏身体微向前倾,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阿萌,觉得若是此事有阿萌帮衬,不说十成把握,也有七成把握能促成两家秦晋之好。而刑氏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是建立在虞月卓宠妻的名声上,京城中谁人不知靖远大将军宠妻逾命,就差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

面对盲目认定的众人,阿萌也压力山大,努力回忆到底虞月卓做了什么让众人都觉得他宠妻的事情,奈何最后无果。所以在她真的没有意识的时候,虞月卓已经将他宠妻的名声给打响了,而当事人还懵懂地无自觉。

所以此时面对刑氏的暗示,阿萌就差翻白眼了,想也没想地回绝了刑氏的异想天开。不过阿萌也不想让刑氏太难堪,所以语气还是很委婉的:“娘,修表哥为人自然是好的,但月娟是咱们将军府唯一的姑­奶­­奶­,我婆婆和将军都曾说过,她的终身大事必须得好好挑一挑,且必须让将军满意才行。”

刑氏纳闷道:“如何才能让将军满意?”心下琢磨着,她娘家侄子自然是好的,去年还在皇家秋猎上得到过皇上的称赞,以他的能力自然前途无量,也是京中许多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刑家心高眼阔,都不太满意,毕竟那些想结亲的不是门第太低就是在朝中没什么权势的,与刑家的利益不相符。而当朝备受帝宠又握有实权的靖远将军府倒是个好选择,可是想与将军府攀亲的不只刑家一个,还有好几个世家也在虎视眈眈中呢。

所以刑氏知道娘家那边有这个意思后,刑氏便自告奋勇地将此事扛下来了。不扛下也没法子,她在夫家并不受丈夫宠,她还需要娘家的扶持帮助。而刑氏也明白,只有娘家得势了,她才能在夫家挺直腰杆子。

阿萌淡定微笑,睁眼说瞎话,“这我就不知道了。去年婆婆确实说要为月娟挑门亲事,甚至还叫我去出个主意,可是将军却不愿唯一的妹妹嫁这般早,将军放话了,想娶我们家月娟,必须通过他的考验让他满意才行。当然,我也问了将军是什么考验,但将军却未同我说,想来将军自有主意罢,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同自家夫君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吧?”阿萌笑眯眯地瞅着刑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怀里的小包子,见他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抿­唇­一笑,手痒痒的又想欺负他了。

刑氏也瞅着阿萌,心说你难道不会吹下枕头风么?将军都将你宠得不像样了,竟然还没用地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出来,实在是有愧将军宠妻的盛名。

“这样啊……那将军对月娟的亲事上还有什么意见么?”虽然觉得阿萌有些敷衍了事,心中不免有些动怒,但刑氏知道此事是她有求于阿萌,只能忍着气与阿萌继续周旋。

“嗯,我想想,好像将军也没有说别的了……”

“……”

…………

刑氏最后还是无所获地离开了,值得安慰的是,她从女儿那里知道刑修文已经见到虞月娟了,听说两人相谈投契,这已经比京中其他连面也见不着的世家公子好多了,相信再努力一把,只要打动了将军的妹妹,由得她主动提出,届时将军也会为了唯一的妹妹考虑一番吧。

阿萌望着刑氏斗志昂扬的背影,真心有些同情,很想告诉她别折腾了,若是刑修文通不过将军的变态考验,一切都是浮云啊。

将这事放下后,很快便到筵席开席时间了。

阿萌将昏昏欲睡的小包子抱起,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便在一群丫环嬷嬷的簇拥中往大厅行去。

大厅里,虞月卓正陪着几位长辈说话。阿萌瞧了一遍,除了她爹,还有罗家的几位叔父,虞家的大伯、三伯、四伯还有几个堂哥,都很给面子地过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进来时气氛有点那啥。

阿萌抱着孩子过去给几位长辈行礼请安,原本正在作壁上观的罗弘昌跳了出来,高兴地说道:“哎哟,乖女儿,快将我的小外孙抱过来给我瞧瞧。”

听到罗弘昌的叫唤,虞家那几位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阿萌边将孩子抱过去边瞅了眼淡定微笑喝茶的某位将军,以眼神询问,而虞月卓回了她一个无辜的表情。于是阿萌觉得自己悟了,许是这位将军又使坏气到长辈了。

不管长辈们心里怎么想,看了小包子后,都适当地说了一些好话,这些都是官场上的人­精­了,所以阿萌也看不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倒是她爹和罗家本家的那几位叔父貌似很得意的模样。

“九弟妹,看来小侄子长得倒像九弟呢。”与阿萌有过节的虞月炽倒是笑得爽朗,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送给小包子作见面礼。

阿萌赶紧让人接过,也笑道:“谢谢五哥。”

等众人开始移往易园去后,阿萌招来刚才在大厅里伺候的丫环莺歌,询问了下情况,很快便得知她未到之前的事情,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虞家一直对虞月卓上回将虞家送来给分暖床的丫环扫地出门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免有些不待见虞月卓,偏偏又传出虞月卓宠妻灭妾的传闻,让虞家人觉得这虞家子孙实在是太没出息了,竟然被个­妇­人拿捏住,宠老婆都没了形,还能看么?虞家的面子里子都给他丢光了。

而罗家原本就很满意虞月卓这女婿,虞月卓也会做人,逢年过节地都会给罗家本家的人送些贴心的礼物,赢得罗家上下一致的好感。自从传出虞月卓如何宠妻后,也有人私底说道还是罗氏女了得,连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都为罗家女倾倒之类的,让罗家风光不已。

所以两家一对比,自然有点那啥了。而今儿两家见面,时机还真是好,话才说了一会儿,不知怎地两家便开始明争暗斗,于是便有了阿萌进门时古怪的气氛。虽然说那些争斗都有些幼稚,但耐不住人争一口气佛烧一炷香啊,不拼个五四三还真是不甘心。

到了易园,男女便分开了。

易园里植满了早开的桃树,筵席便设在桃树下,偶有春风拂来,枝头桃花招展,带来几分春意。而今日也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气温舒朗,不冷不热恰恰好。

将军府长子满月宴,京中有名望的家族都过来了,这人数看着也有些恐怖。阿萌是没法一一招待完,所以在姚氏的带领下,抱着小包子去给一些身份与辈份比较高的夫人们瞧,其中就有靖王妃、肃王妃、太傅夫人、镇国公夫人、太师夫人等。

小包子的展览时间没多长,天气还冷着,阿萌也怕冷着了他,等溜了一圈后,阿萌便让­奶­娘将小包子抱回暖房去了。

等你来我往的酒宴结束,阿萌陪着姚氏与虞月卓站在门前送客时,突然落月轩的丫环过来与她耳语几句,听到其中的内容,阿萌面­色­一变。

“怎么了?”姚氏自然发觉丫环的行为,疑惑地问道。

阿萌看了看周遭,还有一些客人没有离开,也不好将这事情大咧咧地说出来,低声与姚氏说了几句,在姚氏面­色­大变时,若无其事地说道:“娘,我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去歇息一下。”

姚氏也明白此事不宜张扬,勉强笑道:“既然不舒服,赶紧去歇息吧,这儿有我。”

“还是娘疼我。”

阿萌撒娇地说了声,又与周围的夫人们告罪一声,便和知春知夏离开。等进了内院范围后,阿萌敛去笑容,边往落月轩走边说道:“说罢,小姐怎么会受伤了?”

先前过来禀报的落月轩的丫环红着眼圈眶说道:“回夫人,小姐是被人吓的,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登徒子,突然跑出来拉着小姐不放,小姐要避开那人,所以不小心扭伤了脚,人也跌倒了,都见血了……”

等丫环说完,阿萌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了,应该是今天过府来的男客逛到后院里遇到虞月娟了,然后那男客应该对将军妹妹抱有幻想的,所以趁着这近水楼台的机会,就想先与人来个脸熟,若能得到将军妹妹的好感,也不失一个机会。

阿萌心中叹气,虞月娟已经十六了,今年无论如何,将军府都要为她找婆家了,年还没过完呢,就有一堆媒婆上门来提亲了,那时虞月卓忙着军营的事情,而她又在坐月子,所以媒婆都是姚氏在接待,姚氏心知儿子自有计较,也不敢应承媒婆什么,所以态度有些暧昧,于是这便给了那些来提亲的男方一些幻想了。

看来虞月娟是遭了鱼池之殃了。只要虞月娟担着这当朝大将军妹妹的身份,就有无数个想少奋斗三十年的男人像饿狼盯食一样盯着。

“真是岂有此理!在咱们的地盘还敢欺负咱们家小姐,那个登徒子呢?”阿萌怒问。

“回夫人,在侍卫过来时,他走了。”丫环瞅了阿萌一眼,又补充道:“不过他塞了一张诗笺给小姐。”

阿萌一听,心里乐了,害得人受伤了还敢给人塞诗,那男人是蠢了还是胆肥了?“诗笺呢?”

“在奴婢这里,小姐原本是想毁掉的,但奴婢觉得留着作证据,让将军去收拾那欺辱小姐的登徒子比较好。”丫环义愤填膺地说。

阿萌这回真的乐了,听这话就知道定然是虞月娟那丫头的主意,这丫环不过是不想主子名誉受损才会将事情往自个身上揽,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不过这丫环倒是说得有趣,看来虞月娟应该伤得不重,伤得重的是她的自尊心罢。

“你说得对,稍会客人都离开后,你便将它送去给将军过目。”

“是。”

正说着,到了落月轩,很快便到了虞月娟的居所。此时虞月娟坐在长榻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发髻微乱,容颜苍白,神­色­惊慌,看着倒教人心生怜惜。

“大嫂……”

看到她出现,虞月娟抖着­唇­唤了声,眼里强忍着几分羞辱难堪。虞月娟素来是个好强的,今日在自己家被人这般唐突地拉扯着,心里自然气恼。而让她更气恨的是,那男人的企图心,言语中多有轻蔑,就因为她哥哥是大将军,所以活该要将那些男人惦记,每一个都想着娶了她有什么好处,却不是为她这个人,如何不让她觉得羞耻难堪?

“月娟没事吧?可是去请了大夫了?”最后一句是问丫环的。

虞月娟身边的贴身丫环燕语道:“去请了,不过小姐不只扭伤了脚,手和脚上都有擦伤。”

阿萌听罢,便回头吩咐道:“去让管家到医女局请名医女过了。知春,你过来给小姐处理下伤口。”又对虞月娟说道:“别怕,知春以前也同医女学过一些手艺,处理小伤很在行。等会你哥过来,让他给你主持公道,咱们家的小姐可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去。”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虞月娟眼眶微红,抽了抽鼻子终于忍不住伏到阿萌怀里哭起来,阿萌又少不得一翻安抚。

过了半个时辰,虞月卓和姚氏、大夫都过来了。

大夫给虞月娟搭脉后,自然没什么问题,而因为男女有别,她扭伤的脚只能等医女过来处理。很快地,医女过来了,大夫也开了药。

等弄好一切后,虞月卓将闲杂人等都摒退出去,在场只剩下将军府的几位主子。

姚氏搂着女儿眼眶红红的,一副伤心得不得了的模样,阿萌坐在一旁柔声安慰着。

“月卓,月娟不能给人就这么欺负了。”姚氏既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又不想放过那个害女儿受伤的登徒子。

虞月卓点头,­唇­角含笑,“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月娟白白受罪的。”说着虞月卓瞧了眼手中的那张诗笺,心里冷笑,何太傅家的儿子么?看来何家的都是出一些胆肥的呢。

安抚了姚氏和虞月娟后,虞月卓携着阿萌离开了落月轩。

路上,虞月卓放慢了速度配合阿萌的步伐,初春的风偶尔吹过,不经意间掀起两人的衣摆。

“你要怎么处理那个害月娟受伤的人?”阿萌拂开路边伸到面前的一条抽芽的树枝。

虞月卓背着手,面带笑容,高雅如月,“自然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了。”

“……”

阿萌心中挠墙,很想让这男人不要笑得这般高雅却说出这般惊悚的话来,真的让人很难接受耶。

虞月卓扬起手中那张诗笺,笑道:“这何太傅之子不愧饱读诗书,还晓得以诗传情,倒是好狗胆。”

阿萌瞥了他一眼,吐槽道:“难道你不知道京中西苑里有个流云诗社,里头都是些未婚男女,相聚到一起谈诗论词,彼此赠诗都是很流行的事情么?”

“哦,是这样么?”可怜的脑细胞从来没有浪漫因子的将军一脸惊讶,然后微笑道:“可你从来没有为我写过情诗。”

阿萌耸耸肩,“你也没给我写过,我为毛要写给你?”

“这不一样,我是个武夫,哪里会作诗呢?倒是你,应该有夫子教过你作诗吧?明日便写首诗来给为夫瞧瞧。记得,要深情不寿、缠绵悱恻,读来教为夫感动的。”

“不要!”阿萌满脸黑线,神马“深情不寿、缠绵悱恻,读来教为夫感动的。”?这男人还不如去读《诗经》比较好。而且她也不会作诗,写出来的东西不笑掉人大牙才怪。即便小时候有跟着女夫子学,但那也只是为了应付贵女教育罢了,叫她抚琴来一曲她还能折腾个现代的民族小调出来。

“不要?为何?”虞月卓依然很和煦地笑着,只是手中那张诗笺在手指间碾了碾,然后在阿萌的瞠目结舌中,一点一点地变成粉沫,飘散在天地间。

阿萌:“……放心吧,明天我马上给你写,包你满意。”TAT,嘤嘤嘤,真可怕。

“真乖,明日就让人送到书房吧,我希望在辛苦的工作之余,能收到娘子感天动地的情诗驱除工作的辛劳。”

阿萌:OO你个XX,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第 86 章

夕阳西下,何府的华宇阁里,一身华衣的俪人倚靠在高楼处眺望着南方,金­色­浅淡的夕阳余辉落在她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华,一瞬间,仿佛那人已成为那­精­致阁楼里的一景。

何昭宇走到阁楼下,抬头望见楼上的俪人脸上悲喜泯灭的神­色­时,心中不由一痛,唤了一声:“二妹。”

一瞬间,仿佛清风吹皱了一汪春水,静谧而立的俪人终于回过神来,低首望向楼下斯文俊秀的男子,低声说道:“三哥。”

何昭宇微微一笑,一撩长袍便上了楼梯。

来到楼上,何昭宇感觉到楼上的风更冷,而那手扶栏杆回首凝望的女子纤弱的身姿与苍白瘦削的容颜皆让他心中不由一痛,“二妹,你身子还未好,怎么地一个人在此吹风?那些丫环­干­什么吃的竟然也不劝着。”说着,直接解□上的披风披在妹妹身上。

何纤华勉强笑了下,说了句不关她们的事情,然后又望向他,小心地问道:“三哥,你今天……”

“我今天去见了虞将军的妹妹了,倒是个文雅秀丽的可人儿。”他叹笑道。

“那三哥你真的要……”何纤华安静地问,神­色­苍白得平静。

“呵呵,虞月卓可以欺辱我妹妹,我为何不能欺辱他妹妹?”何昭宇淡漠地笑着,摸摸妹妹披散的发,俊秀的脸庞温润如玉般光华流转,“二妹别伤心,三哥不会让你平白被欺负去的。”

何纤华蹙眉瞅他,半晌方道:“三哥,我不愿意你受伤,爹娘会担心的。”

何昭宇拍拍她的肩,“放心,我自有分寸。”想起去年七月,他接到青门急讯,到那里见到像个木偶一般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妹妹,心中不由大恸。他这个妹妹自幼体弱多病,让家人­操­碎了心。后来幸得青门门主出手相救才拾回一条命,又因筋骨奇佳、天生聪慧,被青门门主收去做徒弟,与家人聚少离多,使得他们全家对她极是愧疚珍惜。而他们这般珍惜的人,却被人伤成这样,如何不生气?

何太傅家共有四儿三女,其中大儿子与三儿子及二女儿三女儿皆是由嫡妻所出,且何昭宇与两个双胞胎妹妹年岁相近的缘故,与她们感情颇好,自然也知道妹妹的心思,更是为妹妹不值。

什么当朝大将军,还不是粗蛮的武夫一个,能与历史悠久、根基深厚的何家比么?他瞧上他妹妹还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三哥,虞月卓……他是个难缠的人物,你定得小心。”

“好。”何昭宇温文而笑。

何纤华如何不知道他的敷衍,不由嗔叫一声:“三哥,我说的是真的,就是我全盛时期,还不一定打得过他呢。”

“二妹,我是文人,不与武夫一般见识。”

他不是武夫!何纤华心中反驳,但见兄长笑盈盈的模样,只能将叹息咽下。她知道,无论如何说,妹妹与两个哥哥皆认为是虞月卓欺辱了她,将她打下山崖才会害得她重伤。虽然事实是如此,但事情的起因却是错综复杂。

“小丫头­干­什么皱着张脸,开心些。”何昭宇将妹妹揽到怀里,搓搓她冰冷的脸,哄道:“你身子还未好,还是少吹些风,和三哥一起下去罢。”

何纤华又看了一眼她刚才眺望的方向——城南将军府,轻轻点了下头。

*********

晚上,阿萌熟练地给小包子换了尿布后,解开衣襟开始给小家伙喂食。

虽然有嬷嬷和­奶­娘照顾,但阿萌对待孩子的事情上还是喜欢亲力亲为,甚至是连小包子的口粮也不想短了他的。大抵这是第一次作母亲,阿萌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给了孩子。所以这一个月来,趁着某位将军忙得没法盯梢她,阿萌抢了丫环和­奶­娘的工作,边坐月子边养包子,日子过得十分的充实满足。

见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吸吮着,白­嫩­­嫩­的小脸可爱极了。微垂的眼睑掩住了像自己的杏眼,这般一看,更像小包子的爹了。阿萌想起傍晚时,那位将军威胁自己索要情诗的情景,忍不住腾出只手戳了戳。

哼,她欺负不了大的,还欺负不了小的么?敢欺负她,她就欺负他儿子!

被这般搔扰,小家伙不意外地开始蹙眉的抗议,然后在某位不良娘亲的搔扰下,小包子终于急了,边努力地吃着­奶­边发出嗯嗯的抗议声。

阿萌无声爆笑,赶紧放开手拍抚着小包子轻哄起来。

一旁正在收拾衣物的知夏瞄见阿萌这种不良行为,只能心里翻白眼。在知夏看来,自家小姐这种行为真的是没意义的,自个反抗不了将军的欺负,就反过来欺负长得像将军的小主子,这真是……太无良无耻了。而且看这情形,她真担心以后小主子少不得被不良娘亲作弄,只希望将军以后能好好教养好小主子。

阿萌自然也是疼儿子的,泄了心中的郁气后,很快便将之放开了,让小包子好好填肚子。

就在小包子喝得差不多时,门被推开了,虞月卓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早春的寒意。

“快关门,别冷着了儿子。”阿萌嗔道。

虞月卓反手掩上门,挑起一边眉,有些温吞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么?”阿萌随口说道,视线终于从怀里的小包子移到小包子他爹身上去,乍然一见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这是和儿子……培养亲子互动呢。”说着,讨好地笑了笑。

知夏明显发现屋内的气氛不对,所以很识趣地踮着脚先离开了,然后小心地将门掩上。

虞月卓走了过来,月白­色­的长袍下摆轻轻晃动,上面所绣的文竹也仿佛活了一般曳动着。虞月卓来到呣子俩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床上的呣子俩,这个角度使得他看起来深不可测,也让阿萌备受压力。

“呵呵,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阿萌尽量挑话题说,手上紧张地拍着小包子。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在他那种幽深的目光下,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她好像做错了啥事似的。

“回来陪你。”虞月卓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从他所站的角度望去,自然一目了然,突然间有些口­干­舌燥,连下腹也起了反应,赶紧将视线移开。但很快地,他又将视线移回来,这回是瞪着正在使劲儿喝­奶­的小包子身上。

听到他的话,阿萌眉稍眼角带着笑,但还是说道:“不必啦,若是你忙的话,就去忙好了,你也知道,我并没有那般娇气,一个人也不要紧的,不是那种需要人陪的。”

可是她这般大度体谅的话却没有得到男人的赞赏,反而冷哼了一声,“你倒是通情达礼。”伸出手戳了下小包子因为喝­奶­而鼓起的脸颊,问道:“你一直都这样惯他?不是有­奶­娘么?”

阿萌不知道他大魔王又怎么了,眼睛转了转,很诚恳地说道:“我听人说,孩子喝母|­乳­比较健康。为了咱们家……崽崽好,所以我要给他喝母|­乳­。嗯,不过晚上还是让­奶­娘带的。”

“有这种说法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虞月卓一脸惊讶。

“当然有,你没听过是你孤陋寡闻。”阿萌一脸诚恳。

“我孤陋寡闻?”挑眉,男人也很诚恳地问道。

“……不,我错了,是我孤陋寡闻。”阿萌扭头,心中内流满面,她还是没法与变态硬抗。

虞月卓很满意,当下说道:“以后让­奶­娘带,等他会说话后,我给他启蒙,男孩子岂可长于­妇­人之手。”完全是一副大男人主义的态度。

“……”

阿萌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柳眉一竖,正想用他抗议时,小包子已经吃饱了,阿萌赶紧将他立起,给他拍背这样可以防止孩子吐­奶­。见状,虞月卓直接叫来­奶­娘,让­奶­娘将小包子带下去歇息。

阿萌正待说什么,男人自她身后抱过,用身体蹭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等等,嬷嬷说还要一个月,这样对我的身体比较好。”阿萌紧张地伸手制止他的动作,暗暗吞咽了口唾沫。

闻言,虞月卓面上露出掩不住的失望。若是对她身体好的,就算忍得难受,他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先满足自己。在这点上来说,可以瞧出他对她的珍重,这也是阿萌对他心软的地方。

“好了,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虞月卓将她拉上床,安安份份地抱着她躺下。

虽然今天很累,但阿萌却睡不着,支起半身将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扯了扯他的头发说道:“我要自己亲自带孩子,不能将孩子直接丢给­奶­娘,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嗯。”

看他闭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虽然阿萌觉得他可能还在为不能压着她这样那样而失望以至于对和她聊天的兴致都不高——阿萌有些恨恨地扯着他垂散在枕畔上的头发说:“什么长于­妇­人之手,你让­奶­娘带,以后他不和我亲怎么办……不对,我的意思是,孩子都是离不开母亲的,难道你想剥夺我作母亲的乐趣!”

见她胆儿十分肥地敢同他叫嚣,虞月卓心里倒是有几分笑意,伸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往怀里带,低头亲吻她的喋喋不休的嘴。好一阵子后,他放开她,低哑的声音说:“我没剥夺你作母亲的乐趣,但京中哪户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般么,由­奶­娘带着,你就安心地做自个的事,别­操­太多的心,也别杂七杂八都要管,你只需要注意着我就行了。”

只怕他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目的吧?

阿萌气喘吁吁地瞪着他,半晌,方说道:“虞月卓,你是不是又乱吃醋了?”

他一脸严肃:“我没有吃醋这种难吃的东西,不信你闻闻!”说着张嘴朝她哈气,除了君山雾尖的味道确实没有别的味道。

阿萌哭笑不得,决定不再同他贫嘴,转入正题,同样一脸严肃:“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孩子我是要自个带自个喂养的。等他大点后,你可以教养他道理,我同样不会反对你作父亲的乐趣,同样你也不能剥夺我作母亲的乐趣。”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夜­色­中视线所及有限,但阿萌还是瞪大眼睛,努力地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认真。

半晌,虞月卓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让她吃痛地叫了一声。“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你相公了?作妻子的不是要将自己男人当作天当作唯一么?你好像本末倒置,只关心崽崽不关心我了。”

“……你想多了。”阿萌嘴角抽搐,她就知道以这男人那种扭曲的三观会多想,没想到不出所料,这也是她为何今晚见到他那般早回来时,会有一种紧张感。话说这一个月来,除了她生产的那几天,后来他都是早出晚归,自然也不知道她无视­奶­娘嬷嬷的规劝,将儿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的事情。且她觉得以他那种变态的占有欲,说不定不会太乐意她亲近儿子也说不定。

果然,她猜对了。

虞月卓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里的恶意怎么也隐藏不住,“我怎么会想多了呢?看来我得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相公……”

阿萌大惊,“你做什么——唔唔唔……”

过了很久,屋内平静下来,阿萌只能摊在男人身上喘气,连抬一根手指头都觉得累得慌。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这比做到最后还要邪恶,瞧这男人摆的是什么姿势,他不会又去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避火图了吧?

如此一想,阿萌恨得直接在他汗湿赤果的胸膛上啃了一口,心里决定明天就去将他收藏在床底的黑匣子里的那些避火图都拿去烧了。

虞月卓身心满足地抱着她,奇特的声音里掩不住的餍足,“睡吧,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

阿萌怨气冲天,“我这是谁害的啊?”

“谁害的?”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阿萌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正常人,斗不过无耻的变态。

算了,阿萌觉得若自己再拿儿子的问题与他斗绝对是闲得没事找苦吃了,该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他近段时间也忙,没法天天盯着自己,将军府里还不是她说的算?

于是阿萌很温驯地倚在他怀里睡了。

不过几分钟后,阿萌又像只跳豆一样蹦起,“对了,虞月卓,月娟也十六岁了,你到底有没有考验出什么满意的人选?告诉你啊,今天我娘竟然来和我说,刑家的表哥刑修文竟然也瞧上了月娟,想让我帮忙说情……”当下阿萌将刑氏的话复述了一遍。

虞月卓安静地听着,等阿萌听完后,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你做得很好。月娟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那儿倒有个人选,等过阵子我忙完军中的事情,我便让对方上府来提亲。至于刑修文……没印象。”

“真的?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啊?”阿萌好奇死了,缠着虞月卓问道。当然,她更好奇的是哪个男人这般厉害能通得过这变态的考验。

虞月卓低低地笑起来,凑到她耳边咬着她柔软的耳坠,说道:“前天阿尘又送了些礼物过来,若是你能让我满意……”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阿萌满脸黑线地戳断了他的话,心中对阎离尘那货诅咒不休。不用说,礼物是什么阿萌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估计又是什么民间出版的新的避火图罢。

崇德皇帝上位已有十几年,随着朝廷政治清明,国家长治久安,经济发展,各种行业如雨后春笋般露出来,可谓百家齐放,吸引了很多周边国家与大楚的经济往来。无疑的,崇德皇帝真的是个合格又有远见的皇帝,他上位以后,顶住压力施行颁布的很多政策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取得了良好的成功,也让这个皇朝越发的繁荣昌盛。

只是让阿萌囧的是,没想到民间中还有人专门画避火图、专门出版话本小说与避火图的书社,而这个男人最喜欢的是捧着新出版的新的避火图开始邪恶地在她身上试验新的动作……

“哎,你不是很想么?就听吧,我告诉你,别躲啊……”

阿萌掩住耳朵,不想看这男人使坏的模样,用那种高洁无垢的表情做这么邪恶的事情——真是太让人幻灭了有木有。

夫妻俩又闹了一了阵后,终于歇下了。

夜深人静,嗅着怀里人发稍的花香味,虞月卓目光一片清冷。

☆、第 87 章

小包子的满月过后,虞月卓只在家里陪家人一天时间,很快便又在京城与军营两地跑,甚至时常忙得没空回家。

这种日子多了,阿萌就当丈夫出门丢了,虽然有些思念,但很快地便又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小包子身上,特别是她发现小包子总是在卖萌时,真的萌得她一脸血。

阿萌确定了,小包子虽然长得像他爹,但脾气一点也不像他爹,反而有些呆萌呆萌的,让她真的喜欢得要命,特别是每当小包子睁着那双呆萌的眼睛瞅着她时,真的好想欺负他啊!!

哎呀,真不知道小包子这种­性­格像谁(虞月卓:像你!),但不管怎么样,阿萌整颗心都系在了呆萌的小包子身上,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和小包子呆在一起,所以丈夫回不回来,真的没有关系了~~

当然,阿萌在专心养包子之余,也不会忽视身边的事情。例如小姑子她还是很关心的,特别是她嫁过来的这一年,小姑子由原来的讨人厌到别别扭扭地开始关心她后,她也真心接纳了这个总是口是心非的傲娇女孩。

两人的关系改善可以追溯到肃王世子满月宴那天,她目睹了虞月娟难得大胆放纵的表白后,虽然没有结果此事也没有透露出去,仿佛谁也不知道,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当时她是知情的,所以成了彼此心中的秘密。大抵是自己最狼狈的模样让阿萌知道了,然后阿萌当时的表现赢得了她的好感,所以虞月娟也开始与她亲近了,虽然达不到说知心话的地步,但小女生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也喜欢到锁澜院去用一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与她说,结果自然又被她气得拂袖而去。

小包子的满月过去十几天,虞月娟才终于肯从落月轩出来。经过十多天的修养,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神­色­也平复得差不多,几乎已不见那日的恐慌崩溃。

在虞月娟到锁澜院探望小侄子时,也带来了她这些日子为小包子缝制的小衣。虞月娟的绣功很好,小衣做得很­精­致,上面所绣的吉祥图案看得出功底不错,所选的布料也是最柔软舒适的,由此可见虞月娟对小包子的喜爱。

在阿萌翻看小衣时,虞月娟已经探身抱过躺在床上的小包子,亲了亲他的小脸:“崽崽,姑姑在这里,看过来,乖啊~~”

小包子咿呀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听得懂他的火星语,但这种反应仍是让大人们乐此不彼,觉得小家伙是听得懂自己的话的。所以小包子的回应让素来表现得矜傲的小姑娘真的是惊喜莫名,连连笑着说崽崽听懂她的话了。

其实“崽崽”这名儿定下来时,姚氏和虞月娟的表情真的是……不忍睹目,但后来知道是虞月卓亲自取的后,两人表示,虽然那啥了点,但还是挺可爱的,心中庆幸着幸好虞家的传统是孩子的大名是让族里有威望的长辈取的,不用担心小包子会担个囧囧有神的大名儿。

“他才两个月,视觉和听觉都没发育好,不会听得到你的话啦。”阿萌很煞风景地实话实说。

果然这话得到了小姑娘的一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惹人嫌?”

阿萌很呆萌地回道:“没有,你哥说我这样很好。”

“……我哥一定是骗你的。”虞月娟无语半晌,终于蹦出这么一句话,“你还真是好骗。”说着,心里有些同情很好骗的阿萌。

阿萌收起笑容,哼了一声。

见到阿萌终于被自己气到,虞月娟心情甚好地抱着小包子又亲了几下。

就在姑嫂两个表面上闹别扭时,丫环过来禀报说隔离壁温太师府的温夫人过府来拜访。

由于两家就是隔壁,两家男主人的关系貌似挺不错的,所以两府的夫人们也在男主人的暗示下开始友好交往,一来二去的,阿萌也同温夫人熟悉起来。当然,别扭的虞月娟与温夫人见面次数不多,与她不算熟,而她也不打算与温夫人相熟。

因为两府的夫人都熟悉了,所以温夫人过府来时,也不用递帖子这样走正式流程,直接让丫环引进来就行了。

如翠进来的时候,便见到阳光明媚的花厅里坐着的两名姑娘,一张铺着毛茸茸狐狸皮子的长榻上,躺着一个小婴儿。

丫环给客人上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

温夫人姓夏,闺名如翠,据说自小便被卖到陆丞相府里成为丞相府最小的女儿身边的丫环,后来丞相府的小女儿嫁予肃王成为肃王妃后,她也作为了陪嫁丫环一起去了肃王府。而让所有人无法预料的是,作为一名丫环,竟然会被去肃王府作客的镇国公之子瞧上眼,继而排除万难坚持娶她为妻。

很多人都说,纵观夏氏的一生,实在是所有丫环的表率,是她们学习的对象啊。而她的经历也让很多作奴才的人有了奋斗目标——当然,很多人也认为,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一个温良会这般大胆地无视世俗规矩,无视身份差距,敢许一个丫环正妻之位。

阿萌开始也与很多人一样,觉得如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能以个丫环之身被温良那个天之骄子看上继而明媒正娶迎为正妻,这运气也好得都要爆表了。当然,不可忽视的是,两人的身份差距,所接受的文化教育层次不同,就算如翠后来成为肃王义妹,也不能忽视她以前的身份。如此根本不相配的两人却硬凑到一起,或许一开始因为有感情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婚姻不是儿戏,生活不是剧本,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问题会浮现出来。而如此看来,一般都是身份弱势的人吃亏,其实如翠也挺可怜的,她曾经丫环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让她无法融入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家庭中。更让人同情的是,有那么优秀的丈夫,有那么复杂的夫家,作女人多辛苦啊。

可是,等她与如翠熟悉后,心态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觉得应该可怜的是镇国公府的人,是温良才对!用虞月娟私下的腹诽来形容,如翠这姑娘就是个幸运值爆表的二货兼缺心眼的,简直叫她二翠都不为过了,谁对上她都得先憋屈得吐口血先。

这样的女人不去憋屈人都好了,谁能给她气受?特别是她背后还有肃王肃王妃撑腰时——想欺负她,先过了肃王那关再说,相信所有见过肃王的人,都不会乐意与那么个气场强大的人对上的,那是直接找不自在。

阿萌招乎如翠坐下喝茶,虞月娟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好歹控制了表情,也与如翠见了礼,然后安静地坐到一旁,表明自己不想掺与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虞月娟是个聪明的,早早地发现阿萌的呆萌和如翠的二缺都是同样让人堵气,特别是当这两个女人聚到一起时,简直是战斗力破表了,让她一个正常人吃不消啊。

“阿萌,我给宝宝带了礼物,这是我昨日去街上买东西时瞧见的铜鼓,我看着新鲜,就买下来了。”如翠将个红­色­的鼓放在小包子面前摇了摇,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这鼓看起来像拨浪鼓,但声音却没有拨浪鼓的刺耳,算是改良版的拨浪鼓了。

“谢谢。”阿萌笑眯眯地接过来。

如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自从小包子满月后,她三天两头地往将军府跑,每回过来都会给小包子带些小礼物,也喜欢抱小包子。别看她才成亲半年也没有生过孩子,但她抱孩子的姿势很娴熟。阿萌想,应该是她未出嫁前照顾过肃王府的小郡主得来的经验吧。

“阿萌,你儿子长得真像将军,只有一双眼睛像你。哎呀,告诉你啊,我家王爷大哥——就是肃王的小郡主长得可像王爷大哥了,连脾气都像呢,你儿子不知道会不会脾气也像将军呢?”

听到这话,阿萌先是想起第一次见到肃王小郡主时的感概,然后又想到自家小包子的长相脾气,脸有些绿了,而虞月娟还嫌不够,矜持地说了一句“这是我哥的儿子,自然像我哥啦。”,于是阿萌的脸更绿了。

“阿萌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么?”如翠瞅着阿萌的脸­色­,然后想到了什么,深以为然地说:“你是不是不希望你儿子像将军?哎呀,我懂的,我家小姐也是这样的,她很不希望小郡主的脾气像王爷,说这样会让她心肝疼。”说着露齿一笑,还笑得挺可爱的。

阿萌表示,见过肃王府家的小郡主的人都能理解肃王妃的肝疼是肿么回事,突然觉得肃王妃真是个明智的人物,有机会的话,她要将她引为知已!

“对了,我前天同我家小姐说,你家宝宝小名叫崽崽,小姐说很可爱呢,看来将军是个­性­情中人,真会取名字……”

“……”

阿萌又觉得肃王妃不是那么明智了,看如翠这个模样,肃王妃估计也是个不太着调的,她还是表去凑那个热闹了。

两货在那里说得乐,一旁的虞月娟抬首望天,优美的侧脸给人一种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视觉效果,看着还挺文艺的。

“对了,还有几天就是上巳节了,阿萌你有什么安排么?”如翠边逗着小包子边问。

“还没有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节目安排?”阿萌兴致勃勃地问。

夏历三月初三是上巳节,这时代以夏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称为“上巳”。三月三这天,人们将荠菜花铺在灶上及坐榻、床铺之处,以除蚂蚁等虫害,也把荠菜花、桐花等藏在毛衣、羽衣内,让衣服不遭虫驻。除此之外,还有登山游湖春沐划船比赛庙会等节目,那一天颇为热闹。

每年上巳节,京城都很热闹,大街小巷挤满了人,很多地方举办热闹的庙会,临近河川的地方还有快船比赛,可谓是热闹极了。

“听说今年城南的庙会有很多惊喜,其中让人乐道的就是乐坊大家姬流芳的表演。咱们也去瞧瞧吧,顺便去庙里给佛祖烧香让佛祖保佑我家温大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听到“温大人”三字,虞月娟忍不住又瞄去一眼,不经意间对上那名女子爱笑的眼眸时,心头有些发虚,正欲撇开脸时,对方却朝她笑了笑,说道:“月娟也一起去罢,大家一起去才热闹,对吧,也当作散散心。”

如翠这些天都往将军府里跑,自然也听说将军府的小姐不小心扭伤脚的事情——这是将军府对外的说法——如翠知道扭伤脚这种事情最麻烦了,行动不便,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猫在一个地方呆着实在是无聊得紧,所以现在虞月娟脚伤好了,她出于善意也邀请虞月娟一起去看庙会。

“啊,我……”

虞月娟直觉要拒绝,谁知一旁的阿萌却说道:“月娟也一同去吧,或者还有别人邀请你一同去玩?”

自然没有了!

那些以前与自己交好的贵女因为她哥哥身份的改变,不知是不是出于嫉妒的心态,渐渐地与她生分了。而以前那些瞧不起她的世家贵女,又拉不下脸来与她交好,特别是随着虞月卓越来越得帝宠后,很多想与将军府攀关系的男人到她面前献殷勤后,自然也刺激了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女,于是那些人更不可能想与她交往了,于是不知不觉便形成了一种不尴不尬的形态,她与那些人只能维持着一种表面交好的模样。所以她觉得这种日子,那些人应该不会想邀请她一起去看庙会的。

见两人同时盯着自己,一个呆萌一个二缺,虞月娟真心压力山大,一个不小心,便点头同意了。然后在那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虞月娟心里又开始后悔纠结,她为毛要答应曾经的情敌的邀请啊?难道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降低了格调了?

没有人理会的小包子在一旁吐泡泡,虞月娟见状,突然觉得小包子和自己一样孤单可怜,顿生一种同命相怜的心态,将小侄儿抱起来,捏捏他虚拢成小拳头的小手,心中一片柔软。

如翠与阿萌商量了上祀节的节目后,二翠姑娘终于满意地离开了。

虞月娟松了口气,她虽然知道温良不喜欢自己不是如翠的错,但现在让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与曾经爱慕的男人——现在依然爱慕——的妻子呆在一起着实考验她的理智。特别是这个情敌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囧得人憋屈不行时,虞月娟更不想与之呆在一块了,那也特纠结了。

等如翠离开后,阿萌将扯着姑姑头发玩的小包子抱过来,谁知道小包子扯得紧,虞月娟怕他伤到手,只能狼狈地低下头,任小家伙扯着,最后还是阿萌帮忙小心地拉开。

“其实温夫人说得对,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这样说不定你心情也好一些。”阿萌说着,捏着小包子的脸,又揉了揉,直揉得变了形,小包子的黑眼睛里浮现两泡眼泪后,才笑着亲亲小家伙安抚。

看到阿萌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的侄儿,虞月娟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将小包子抱过来,说道:“你敢欺负我侄儿,小心我和我哥告状。”

阿萌耸耸肩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得虞月娟一阵无奈。

***************

晚上,阿萌将小包子哄睡了后,才慢腾腾地挪回房。

其实若不是怕出门就像丢了的某位将军晚上突然回来爬床,她还真想跟儿子睡算了。而她知道,虞月卓虽然宠儿子,但他绝对不赞成溺爱孩子,像与孩子一起睡这种事他就认为是一种溺爱,坚决不允许。阿萌还没那狗胆敢同变态的将军爷拍板叫嚣,所以在这一事上只能让步了。

刚进门,却听到耳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很久违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阿萌知道是虞月卓回来了,明明心里说不想他的,但在意识到是那个男人回来时,竟然一时间理智都无法控制身体反应,就这么直接跑了进去。

于是——

雾水弥漫中,颀长光­祼­的男­性­躯体呈现在面前,橘黄|­色­的灯光下,结实光­祼­的身躯沾着水珠。她进来的时候,他刚从沐桶中跨出来,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结实窄瘦的腰腹,还有那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间的怪物……

他抬起脸,直直望向门口的她,俊雅的脸庞上带着她熟悉的笑意,连那双温雅如月的眼眸也布满了笑容,在雾气中越发的俊美迷人。

阿萌觉得自己鼻子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赶紧捏住鼻子,死也不肯让自己在他面前出洋相,而这过程中,她也有些迟疑是先出去呢,还是继续看下去,貌似这风景还真是挺迷人的……

而就是这么一迟疑的瞬间,就被某位不知羞耻的将军直接拉了过来,门在她身后啪的一声关上。

“这么急,可是想为夫了?”他低下脑袋,凑到她耳边低哑地说,甚至还暧昧­色­-情地咬了口她敏感的耳坠。

阿萌吓了一跳,想跳开,但腰间那只手箍得老紧,低头的时候,自然看到他身下的某个东西,就这般赤果果地展现在她面前——简直就像个不知羞耻的遛鸟侠。

“你先穿上衣服吧……”阿萌满脸黑线地建议。

虞月卓不以为意,“你都不介意你瞧了,这般紧张作什么?你也要洗澡么?来,我帮你吧……”

“不、不用了,我已经洗了——喂!”

阿萌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坚决不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灯这么亮,她才不要让自己变形的游泳圈给他瞧见呢!反正在减肥成功之前,她都不会让他瞧见自己的身材,除非晚上没有灯光的时候。

最后见她挣扎得厉害,某人直接将她点了|­茓­定住了,就要扒她的衣服,气得阿萌差点飙泪,看起来委实可怜,虞月卓只能怜惜地将她搂到怀里,亲亲她被水气弄湿的脸蛋,笑道:“你怕什么?”

阿萌心中委屈又恼恨,只能闷闷地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手感不对么?”

虞月卓挑眉,摸了摸她还有小肚腩的肚子,笑道:“摸起来软软­肉­­肉­的,手感不错。”

阿萌差点一脸血,这男人……好想咬他啊!

虞月卓眼睛一转,突然含笑问道:“好吧,既然你介意,那我将灯弄熄,可以么?”

他突然的话让她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说,“哦,可以啊……”

可以什么?

仿佛一阵风吹来,屋内的烛光嗵的一声灭了。

等她被扒光衣服泡在热水里时,阿萌还呆愣愣的,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诡异地发展成这样……

不对,听说习武之人修为达到一定地步时,就算黑暗中也能视物。

阿萌差点兔斯基眼:所以她现在这模样算是给这男人看光了么?

☆、第 88 章

阳光从雕花格子窗寸寸照进屋内,洒下满室金辉。

阿萌抓抓一头凌乱的长发,将盖到头顶的被子掀开,犹自惺忪的睡眼呆滞地望着床顶上的雕花图案,默默地描摹着它们的形状。半晌伸手往旁一摸,不意外摸了个空。

阿萌扁扁嘴,心知虞月卓真的忙,虽然心里有些思念,但也能体谅他的工作。

想起昨晚从虞月卓那里得来的消息,不禁叹了口气。

北越分裂了,成立了两个政权,王庭与新成立的东部落联盟!一些不满王庭统治的部族建立起了政权,成立了东部部落联盟,与王庭对立,仇视中原大楚皇朝。虽然是新成立的政权,但里头的成员都是出自草原东部有实力的部落,不可小觑。上回乌玛部落的人出现在京城外捣乱生事也是东部联盟部落里派来的,主要是试探大楚,甚至想祸水东引,让大楚对王庭不满从中挑起大楚与王庭之间的矛盾。

当然,至于派到将军府的刺杀,那却是乌玛族的人自发的行动,据说北越东部联盟的所有部落最恨的不是大楚皇帝,也不是王庭那些无能的王室子弟,而是带兵直接践踏草原的大楚王朝的靖远将军。因为他们认为,虞月卓在草原上制造了杀孽,惊扰了他们的神明,从而降下了灾难。

阿萌歪歪嘴,联想起春天时隐隐有听说北越去年冬天确实不太平,甚至很多地方出现了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冻死了很多人和动物,也使得北越人的粮食比前年夏日的天灾时锐减得更严重,饿死了更多人。于是原本就靠战争来转移视线的各种矛盾不意外地又重新滋生出来,在无法调和的情况之下,政权的分裂更迭都不会太意外。但北越那些草原的部落以神明为借口而仇恨虞月卓,是不是太那啥了?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听了都想翻白眼,何况朝中那些鬼­精­一样的老狐狸。

当阿萌这样对虞月卓说时,虞月卓却淡笑不语,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别多想,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阿萌开始有些明白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了,怨不得自从她生下孩子后,府里的守卫只增不减,甚至已经到了森严的地步,若不是她人有些迟钝,可能会在这种气氛中生活都有些压抑吧。

“过三天就是上巳节了,温夫人邀请我和月娟去看庙会呢。”阿萌对他说,心里有些忧心,“外面太不安全了,我是不是去拒绝比较好?”

虞月卓听罢,有些好笑,“不必,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会大胆混进京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动手。放心地去玩吧。”见她仍是有些忧虑的模样,虞月卓心中暗叹,就是不愿意让她多想才会瞒着她嘛。若不是今晚气氛太好,她难得冲动的举动愉悦了他,他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

“那好吧,那天你有空么?”阿萌又期盼地瞅她,萌萌的表情就像一只正在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咪,不经意间让人好想蹂躏一下。

虞月卓果断将之拖到怀里蹂躏,然后在她泪眼汪汪中,虚咳了一声,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几下,说道:“不了,那天还有事情。”

阿萌没有问什么事,但心中的沮丧是难免的。

回忆到此,伸手撩开绣着富贵盘花的帐幔,刺眼的朝阳光芒滑了进来,阿萌眯了眯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打了个哈欠正想穿鞋下床,低首时瞄见宽松的衣襟下一片青紫的肌肤,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

那个……大混蛋!

带着对已经离开的某位将军的怨念,阿萌起床去更衣,等穿戴好衣物后,方叫外头候着的丫环进来帮忙梳洗。

“小姐,二小姐来了。”知春进来对阿萌说。

能让知春唤二小姐的,除了罗府的罗玉纱就没有别人了。阿萌疑惑,她今天虽然起得迟了点,但现在辰时刚过两刻钟,还算是早的吧?

“先让她在偏厅里坐着喝茶吧。”阿萌吩咐道。

知春应了一声,便下去招待罗玉纱了。

等阿萌洗漱完,又吃了早点去看了仍在呼呼大睡的小包子——顺便小小地欺负了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包子后,才慢腾腾地去偏厅见客。

可以预见,阿萌这翻龟速一般的动作让客人确实好等,罗玉纱此时确实火气十分大,原本就不待见阿萌,现在被阿萌这般晾着,真的很想对着阿萌那张无辜的脸咆哮了。幸好阿萌身边簇拥的丫环让她明白自己此时是在将军府,阿萌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不低,不是她能失礼咆哮的。和阿萌交恶对她无利,她明白这点。

“姐姐怎么这般迟?真的让妹妹好等。”罗玉纱脸­色­难看地嗔怪一声。

阿萌一脸抱歉的表情:“哎,这也怪我昨晚睡得迟了,早上又要照顾孩子,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倒是玉纱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找姐姐有什么事么?”

自从阎离尘赖上容颜后,便跟着容颜跑了,很少会回将军府蹭吃蹭喝,是以虞月婵和罗玉纱这两个以阎离尘为目标的小姑娘在打听不到阎离尘的消息后,都不太爱过府来了,也让阿萌乐得轻松。今天虞月娟会一大早就跑来,倒让她有些惊讶。

“姐姐说什么话,倒是妹妹打扰了。”罗玉纱很谦虚地说了几句自,然后终于转到正题,“姐姐,过两天就是上巳节了,听说城南有很热闹的庙会,我想和姐姐一起去看庙会,还可以去清晏河边看快船比赛呢。啊,还有月娟也一起去,到时大家一起玩才热闹呢,是不是?”罗玉纱一脸娇憨,仿佛正缠着姐姐撒娇的小女孩儿。

阿萌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小椴已经忍不住暗暗撇嘴,觉得自家夫人这娘家的妹妹真的很会作戏,睁眼说瞎话绝对是一流的。明明心里不待见夫人,却因为有所求,所以亲热得好像姐妹俩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真抱歉呢,我已经同温夫人约好一同去庙里上香顺便看庙会了,嗯,月娟也一同去。”阿萌看起来特别地诚恳,“不过我相信妹妹人缘那般好,陈御史家的小姐定然也约了妹妹一同去的,是吧?”

“啊……是、是啊……”罗玉纱含糊地应了声,心里却暗暗焦急。她本想是趁着上巳节帮表哥刑修文将虞月娟约出来,让他们俩培养感情。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而且让她生气的是,听说虞月娟不慎受伤后,刑修文本想亲自送礼过来慰问,谁知道却被将军府的管家拦在外头不说,托人送进去也没有了下文,直到她亲自出马将刑修文的关怀之意送到虞月娟面前,虞月娟虽然收了礼物,却什么都没说,最后阿萌出面后使之不了了之。

罗玉纱再蠢也知道虞月娟这是委婉的拒绝了,而本应该帮娘家人的姐姐却袖手旁观,如何不让她生气?觉得阿萌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明明刑家若与将军府交好绝对有好处,可阿萌却蠢得拒绝了这个机会。

最后,罗玉纱还是无功而返,­阴­着脸离开了将军府。

等罗玉纱离开后,虞月娟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刚才她在偏厅外的窗口站了会儿,已经将这姐妹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也猜得到罗玉落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她虽然知道以自己大哥现在的地位,会有很多人盯着自己的婚事,但她还没有不要脸到与人私相授受。罗玉纱想为刑家增添筹码无可厚非,但也要看她配不配合。

阿萌装作没有发现她的情绪,招呼她过来坐。

等虞月娟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奶­娘也将醒来的小包子抱来。等喂饱了小包子后,阿萌抱着小包子与虞月娟一起往婆婆姚氏所住的碧心院。

崽崽是姚氏的第一个孙子,对崽崽十分宠爱,一天最少要见一回,不然不能安心,用姚氏的话来说,见不到孙子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一天都不自在。若不是虞月卓反对,姚氏都想将孙子抱到身边自己养了。阿萌自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姚氏是个以儿为天的人,她有这个想法时,是同儿子开口的,被儿子一口回绝后,便也不再提了。这也是姚氏聪明的地方,她虽然软弱了些,但有时候事情也看得明白。

来到碧心院,阿萌将儿子交给瞧见孙子就移不开眼的姚氏,然后将她们受温夫人所邀在上巳节去看庙会的事情说了一遍,诚恳地表示那天让姚氏帮忙带一天小包子。

“哦,那你们就好好去玩吧。”姚氏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又聊了会儿后,姚氏找了个借口将虞月娟支走,然后有些忧愁地对着阿萌叹气。一看她这表情,阿萌就知道姚氏有什么烦心事儿要同她聊了。

“娘,怎么了?”阿萌贴心地问道。

“玉茵,最近月卓忙,每次回来时间都不定,我也不便去看他,他是你丈夫,你可得好好伺候好他……”

姚氏说了一堆关于作妻子的应该怎么伺候好丈夫的话,阿萌面上乖巧地应着,心里却直抽抽。等姚氏说得差不多后,终于将话题开始转了,“你也知道的,月卓他忙,所以我没机会与他说说话,很多事情也来不及找他商量。娘想问你,月卓有没有同你说月娟的事情?对月娟的亲事他有什么想法了么?”

“娘,相公并未同我说呢。只是说他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阿萌老实地回答。

“是哪家的公子?”

“媳­妇­不知,相公并未说明。”

姚氏听罢,以为儿子其实还没有拿定人选,眉宇间的忧虑更甚了,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前些天我回姚家,老太太将我招去,夸奖了月娟,又同我说了些姚家的几个未成亲的少爷。我眼瞧着,老太太估计是想要咱们月娟嫁到姚家去……”

阿萌安静地听完姚氏的话,想了想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的意思是,您不赞成月娟嫁进姚家么?”

姚氏点头,有些事情她不好同女儿说,儿子又总是出门在外,所以只能同儿媳­妇­说了。“我是从姚家嫁出来的姑­奶­­奶­,姚家的水深着,我并不愿意月娟嫁过去,月娟那­性­子不适合姚家。”

“娘,我知道了,等相公回来,我会将这事告诉相公的。”

姚氏微微一笑,放心地拍了拍阿萌的手。

********

在上巳节到来的几天里,将军府接到了好几户人家送来的帖子,都是邀请她和虞月娟一起去看戏或者游船赏花的,不过都被阿萌拒绝了。看那些请帖的所属人,家里都是有适龄青年的,不消说便知道他们的目的了,既然虞月卓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她也不会去做那无用功。

到了上巳节,一大早便开始忙起来,等忙得差不多后,阿萌将吃饱喝足的小包子送到姚氏那里,然后在姚氏的细心叮嘱中,带着虞月娟一同出门去了隔壁的温府。

“阿萌,月娟,你们来得真是及时,这边~~”

如翠在温府门口朝她们招手,可爱的笑脸在阳春三月的和煦阳光下十分明媚耀眼。不过让人觉得更耀眼的是如翠身边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的长发男子,如画的眉目蕴着清浅的笑意,含笑凝望的时候,仿佛绽放了漫天的春花,盛开在人们的心头,让人不知不觉痴迷而不自知。

“温大人,温夫人。”阿萌带着小姑子上前给温良施礼,同时关心地看了眼小姑子,见她低眉敛目、从容温婉地与他们见礼,心中松了口气。

“将军夫人,虞姑娘。”温良拱手回礼,然后对身边的妻子说:“我稍会有些事不能陪你,你们玩得开心点。还有,今日街上人多,小心一些。”殷殷叮嘱,语气中饱含了对妻子的爱重。

如翠很豪爽地拍拍胸脯,“温大人放心吧,我会保护阿萌她们的!嗯,也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不,她们不需要你保护,你就别费那个心了。”温良有些无语地蹦出这句话,然后无视了因为被他小瞧而鼓起脸颊的妻子,在她就要说些什么时,果断地对门前的侍卫叮嘱几句,很快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见温良离开,阿萌与虞月娟默默地瞅着温夫人如翠,二翠姑娘回以可爱的笑脸。

虞月娟突然觉得今天和这两货一起出去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咳,我们出发吧。”

如翠笑着招呼阿萌她们上车,马车缓缓地往城南的寺庙行去。

☆、第 89 章

阳春三月的阳光太过和煦,使得人走在阳光下仿佛被一种眷恋的温暖包围着,不忍离去。如此美好的时节,正是适合郊外游春踏春,上街闲逛。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马车行至城南的莲花观寺,在寺庙的广场上停了下来。莲花观寺在京城里虽然没有白马寺的名声大,但也是一处远近闻名的香火旺盛的寺院,它不像白马寺守卫森严,是众所周知的皇家寺院,平时百姓不得入内。莲花观寺对众生开放,不管是谁都能在这里得到佛祖的保佑宽恕,很多有乡绅富豪财主家的女眷皆喜欢到莲花观寺上香,然后顺便到寺院里的观莲湖里赏莲观湖。可以说,莲花观寺院是因莲而得名,也因莲而出名,很多香客到这儿来皆是奔着它的莲花而来,甚至每年夏季观莲湖中央的并蒂莲已为了京城的一景。

偌大的广场前已经停放了众多车马,阿萌她们下车的时候,也有些被过于拥挤的寺院广场的盛景吓了一跳。

正在这时,又来了一辆富贵逼人的马车,恰巧档住了她们前行的路。更过份的是,马车并不只是路过,而是直接停在了那里,周围两面都并排着几辆马车,完完全全地将她们的去路给堵住了。

温府的丫环和知夏一同上前与对之交涉,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语气还算是温和的:“这位小哥,这里并不适合停车,你档着我们家夫人的路了。”

那驾车的车夫是个穿着小厮服饰的清秀少年,只是脸上倨傲的神情破坏了少年人特有的清秀­干­净,他用眼白的部分睐着两个丫环一眼,倨傲地说:“真是对不起了,我并没有看见你们家夫人,反而是你们挡了我家主子的路,瞧,我们正要去停车呢,却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东西阻了咱们的路。”

“你……”

这种“好狗不档路”的语气真的让人很想抽死他。

虞月娟心思较为敏感,一听那少年的话,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是特地来找茬的。心中微愠,未等她生气时,她身边的那两货已经出面了。

“真可怜,这么年轻眼晴就有问题了。”如翠一脸同情地说,然后转头对丫环们吩咐,“咱们是讲道理的文明人,不与残疾人一般见识,对方既然眼睛不好使,咱们好心些,别再揭人家短了,对吧,阿萌?”

阿萌呆萌呆萌地眨了下眼睛,看模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特意找茬的,还很好心地附和道:“对,估计太阳太大了,所以一时晒花了眼吧,小心从车上摔下来哦。”

“阿萌说得对,咱们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走吧。”如翠笑道,露出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发亮,然后一手挽着一个,从后面的路绕开,留下了被气得面­色­涨红的少年小厮。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突然听到了惨叫声,回首一看,却见刚才那倨傲的小厮竟然四脚八叉地摔在地上,那惨叫上声就是由他发出来的,可见摔得不清。

虞月娟睁大了眼睛,如翠一脸同情,只有阿萌心中暗暗懊恼,日子过得太平静,都要忘记自己这张乌鸦嘴了,下次绝对不能乱开口了。

“何威,你没事吧?”一道柔软的声音担忧地唤道。

叫何威的小厮龇牙裂嘴地爬起身,手脚处都有破皮,血渍从春衫浸透出来,斑斑点点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并不算严重,“多谢三小姐关心,属下没事。”

这时,一个丫环过来将马车车帘打开,何纤语探出头来打量了下何威,见他还站得起来,放松了口气,但另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咽下。

“姐,你刚才为何阻止我?咱们何家根本不必怕她们!”何纤语朝马车里的人埋怨道。

随着何纤语下车的是一个穿着厚重裘衣的女子,在这种温煦的春日时节穿得却像隆冬时节,让人有种异样的违和感。不过当看到女子苍白瘦削的脸蛋和薄弱如柳的身姿时,便不会有这种违和感了,因为这是一个一眼即给人羸弱印象的女子,她的脸庞虽然削瘦,但容颜却十分美丽,盈盈站在那儿,宛若一副引人入胜的古典仕女图,让人忍不住赞叹,身姿羸弱却不真的薄弱,乌黑的双眸沉稳,气质清傲,淡淡望来,给人一种凌于万物之上的盛气傲然,锋芒毕露。

见到二小姐,何府的下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唯一能直视她的,也只有何纤语了。

“纤语,咱们何家并不是怕她们,只是今天三哥有安排,咱们不能坏了三哥的事情。”何纤华淡淡一笑,望向阿萌她们离开的方向的目光凛然而冰冷。

何纤语听罢,嘴一撅,想说什么又顾忌现场人多嘴杂。伸手挽住姐姐的手,碰到她冰冷的身子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立马被怒火所代替,觉得不管她哥哥对那些敢伤害姐姐的人做什么自己都应该支持。

何纤华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招来一名丫环低声嘱咐了几句,丫环恭敬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在场的仿佛没有看到般,依旧恭敬地立着,只有何纤语好奇地望了几下。

“好了,咱们也进寺里去吧,三哥在里头等咱们呢。”

何纤华说着,挽着妹妹的手往寺院行去。

*******

去给佛祖上了香,话了愿后,又添了丰厚的香油钱后,三名女子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往寺院后院的观莲湖行去。

虽然不是荷花绽放的时节,但此时天气回暖,柳条青青,莲叶亭亭,如圆盘般撑在碧绿­色­的湖面上,微风徐来,水波微澜,莲叶随风摇曳,自有一种视觉之美。

“听说观莲湖的湖水还通往清晏河,就在湖下面。不如咱们先去游了观莲湖再去看庙会吧。”

二翠姑娘是个懂得享受之人,不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有活力。听到她的安排,阿萌和虞月娟都没有什么异意。虞月娟因为近来事情多,对玩这种事情兴趣不大,而阿萌刚生下小包子不久,一颗心都悬在小包子身上,对玩这种事情也不怎么挑剔。

几人行走在湖边的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岸边柳条拂面,在阳光下柳丝毵毵如金。

正说着笑,突然走在后头的虞月娟惊呼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影从斜对面的小道莾莾撞撞地冲过来撞到了她身上,然后很快便跳起又跑了。阿萌和如翠赶紧过去,关心地询问道:“没事吧?”

虞月娟蹙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跑进花丛中消失不见的人,低声说道:“那个人抢了我的手绢。”

“哎,手绢上可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如翠反应很快,马上问道。

“有的,上面绣了一朵婵娟花,这是我贴身用的帕子,我的丫环都在上面绣了一朵婵娟花。”

“看来是故意的。这种情况看来,若是有人想做什么坏事栽赃,这手绢恰好就是个证据了。”阿萌也跟着分析道。“不会是……”那些又想与将军府攀关系的人设下的陷井吧?

虞月娟的脸­色­白了一下,有些惊悚地看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阿萌。

听罢,如翠马上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再去找刚才那个人,务必将虞小姐的帕子拿回来,不然毁了也没关系。”

侍卫应了一声是,马上循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行去。

见虞月娟仍有些心神不宁,阿萌恼恨想找茬的人,对近来多灾多难的小姑子也有几分怜惜,便安抚道:“放心,若是真有人敢拿你的手绢作文章,我去诅咒他们。嗯,诅咒刚才那个拿你手绢的人落湖被鱼咬好了。”阿萌笑得一脸太平,却掩不住一颗邪恶的内心。

虞月娟无语地看着阿萌,连如翠都觉得她这种诅咒真的没有什么建设­性­,好像小孩子被欺负了在口头上诅咒对方几句罢了。只有知夏觉得那个抢姑小姐手绢的人估计会被诅咒得很惨。

侍卫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却没有追到那人,那个人似乎有武功,利用周围的地形很快便摆脱了他,侍卫只能无功而返。虞月娟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责难侍卫。

因这事情,虞月娟的心情不高,连游湖的心情都没有了,便想去寺里供给香客的歇息的客房歇息。阿萌本想陪她一同过去的,但小姑娘显然不想要她陪,甚至有些生气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跟过去有点驴肝废,只能吩咐丫环好照顾她。

*******

虞月娟小心地拐过一处植满迎春花的花坛,往前面的假山走去,仔细寻找刚才听到的异样的声音。

其实她本来是好好地在客房歇息的,可是总是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欢愉,一时好奇心顿起连丫环也不带自个出来探险了。可能今天是上巳节,来这儿的香客大多是奔着观莲湖而来,极少人会像她这样将时间浪费在歇息上,所以使得这一处的庭院里竟然十分安静,竟然没有人烟。

然而,等她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时,虞月娟突然暗恨自己为何这般好奇,竟然让她撞见这般恐怖的事情——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压在一个全身赤-­祼­的女人身上行那等污秽之事。即便她未出阁不太明白这两人在­干­什么,但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衣衫不整地在花丛中纠缠,怎么看都是件伤风败俗之事。

就在她面红耳赤地想要离开时,那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美艳女子口里仍持续着发出了让人羞耻的呻-吟声,竟然还大声□着“好­棒­,好粗,快点……”之类的,虽然被那男人及时用什么堵住了,但仍是让她差点惊叫出声,脚上一滑,踩到了一根枯木枝,发出了清脆的噼叭声。

虞月娟心中暗叫糟糕,马上直接跑了,可是还未跑出十步远,面前已经出现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甚至让她狠狠地撞到对方怀里,然后顾不得撞疼的脸,又惊吓地跳开了。

视野里不可避免地将对方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撇开的长袍露出古胴­色­的胸膛,上面生长着黑­色­卷曲的毛发,一直延伸至腰间的裤档,然后隐没,而那裤档处鼓鼓的一团东西都让她惊恐莫名。不敢再乱瞄,只能警惕地盯着男人的脸。这个男人有一张粗犷的国字脸,看起来并不英俊,下巴有一圈青­色­的短须,并不像大楚的男人般将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添了几许粗狂的男人味儿。

“虞月卓……”那男人晓有兴趣地看她,然后用一种古怪的声音说了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像小孩子正在学语言一般的拗口。

虞月娟心中越发的警惕,事实上她现在能这般平静地面对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已经很难得了,还是从小寄人篱下的经验让她的心理素质比一般的闺秀要好几分。

怎么办?该怎么平安离开?听这个男人用那种奇异的声音咬着她哥的名字,让她觉得这男人似乎是冲着自己兄长来的。难道是哥哥的敌人?

就在她思索着怎么逃离时,这时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了:“古音达,怎么还不动手?你不会瞧上这小丫头片子了吧?她有我美么?”

虞月娟暗暗皱眉,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个刚才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子,此时她只是随意披着一件外袍,露出满是暧昧痕迹的香肩和呼之欲出的酥胸,满是诱惑的味道,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口­干­舌躁。

“怎么会呢?”男人低低笑一声,然后朝虞月娟笑了笑,­操­着不太标准的大楚话说:“小姑娘,对不起了,谁叫你是虞月卓的妹妹呢,只好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虞月娟再也顾不得自己与对方的悬殊差距,踉跄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跑,可是对方更快,一个手刃将她制服了。

陷入昏迷之前,虞月娟看到那个男人­唇­角恶意的微笑,似乎用一种别扭的声音说了一句让她很后悔的话。

“本想捉虞月卓的妻子,不过虞月卓的妹妹也不错……”

☆、第 90 章

观莲湖岸旁,悠然停留着好几艘两层楼高的画舫。

阿萌掀开画舫的帘子,当瞧见船舱里坐着的人时,果断地后退,只可惜被一只力气很大的手给扯了进来,顺便点了她的哑|­茓­让她想发出声音引来外头的守卫也不行。

“夫人?”跟在阿萌身后的知夏疑惑地叫了声,等她进来后,也得到了与阿萌一样的待遇。

阿萌看着木头一样无法动弹的知夏,心中显宽慰,至少自己只是不能说话,行动还是自如的。

门就在她们身后无声关上。

“虞夫人,我是毒蛇猛兽么?怎地见着我就想走?还是不愿意见着我?”那坐于琴案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地说,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双眸子黑得吓人。

阿萌只能咧嘴无声地笑了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不愿意见她。只是心中苦笑不已,大叹真是孽缘啊,若是知道这条画舫有这个人,自己绝对不会上的,宁愿直接跑去看庙会算了。

因为虞月娟的身子不适滞留在寺院中歇息,所以没事­干­的阿萌和如翠两人决定游观莲湖,然后再去看庙会。观莲湖虽然可以允许私人画舫进来,但却有条件­性­的,能进来的都是当朝皇亲国戚之家的私人画舫。所以为了解决一些有钱没势或有势没钱人家的家眷游湖的问题,于是观莲湖上还有一些皇商出钱赞助打造的­精­美画舫,只需要向守湖的小沙弥交付昂贵的登船费,就能游湖一天。若是不想被人打扰,直接将整条画舫包下来也可以。

只可惜因今天是难得的节日,观莲湖中的画舫供不应求,所以将军府想将整条画舫都包下来也没法子了,而游湖也是一时兴起,没有让下人预先定下一艘画舫,结果使得阿萌她们只能和别家女眷一起共用一艘画舫,幸好画舫里的厢房还算多,坐在船舱中就可以观赏到外面的风景,这样也没有人打扰。

阿萌没想到,自己想进来闭一下风,却会在这里碰到何纤华,看她好整以瑕的模样,倒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的安排,让她心生几分警惕。

阿萌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咳咳……”何纤华咳嗽几声,终于将咳嗽压下后,脸颊已经浮现两朵红晕,看起来倒添了几分娇艳之美,使得这个女子更美丽了,让阿萌不小心多看了两眼,直到何纤华指着一旁的凳子说:“虞夫人,坐吧。”

阿萌有些汗颜地收回视线,此时倒不太想坐,不过由不得她不想,那个将她扯进来的侍女打扮的女人直接将她推搡到凳子上坐着。

等阿萌坐好,又有一个穿着青衣的侍女沏了茶过来,清冽氤氲的茶香在空气中袅袅浮腾,直接钻到她鼻子里。很熟悉的味道,熟悉到她每次晚上被某个恶男压在床上索吻时,就会从他口里尝到这种味道。

这是君山雾尖,一种十分名贵的高山茶。

何纤华端起茶盏,微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眸。她喝了口茶,细细地品着茶香,可是很快地,压抑的咳嗽又让她将茶水给咳了出来。

屋里的侍女焦急地上前拍背抚胸想缓解她的痛苦,还有一个急哄哄地端水拿药。阿萌看到她吃了一丸不知道什么的药后,咳嗽才止住了,但整个人却显得更苍白羸弱了。

迟钝的某人这才注意到何纤华的异样,上回见她时,傲骨独立,芳华无双,锋芒毕露。可现下却似一个久病缠绵的弱女子,倒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不过却仍难掩那般清傲之气。看来何纤华受了很重的伤。

丫环又重新沏了茶上来,何纤华这回没有喝,只是端起茶细细嗅着茶香,双颊浮现两朵红晕,眉宇间染上了一种温柔的爱意。

“这是君山雾尖,一种产自西南高山的茶。”何纤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以一种说书人的口吻说:“昔日云州武林大会上,众多武林侠士正观两名前辈比试,只有一人悠然坐于树梢头慢慢品茗,那茶香惊扰了在场的人,这才注意动那人如此无视规矩的行事方式。有人看不过眼欲与他比试教训他,那人却是摇头,只道若有人能接得住他一杯茶,他便出一剑。如此年少狂徒,打人脸面,自然惹得众多武林侠士愠怒。可结果,最后却无一人能让他出剑,你知道为何?”

阿萌被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很听话地摇头。

苍白的女子脸上露出了缠绻的温柔,轻轻地说:“他的茶不是那般好喝的,结果那些所谓的武林名门世家的年轻少侠没有一人能接得住他的一杯茶。而他也说,君山雾尖这等高贵的君子茶不是任何人都能碰的。因为他的作为,使得人们记下了当时的茶香和他惊才绝艳的一剑。至此君山雾尖在武林世家中闻名,而九剑公子与魔琴尊者因为有扰乱武林大会而被几个世家联名追杀……”

阿萌静静地听着,心里猛翻白眼,觉得何纤华故事里的某人真的好装逼。

因为口不能言,所以阿萌只能乖乖地坐在何纤华面前,被迫倾听自家男人曾经年少时闯荡江湖的轶事,又如何以高名的剑术及优雅的风度掳获了多少武林侠女美女妖女的芳心,连魔门天音宫的少主也愿意捧上她们魔门的镇宫之宝只求她家男人一夜夫妻情……

阿萌决定,回去后她要去咬虞月卓几口泄恨!

让你背着我在外头招锋引蝶,不咬你几口就不姓罗!

“……可是,我多次帮他,从来未曾与黑白两道的人一般追杀他,甚至多次帮他,为何他要对我如此狠心呢?他杀了我青门子弟,坏我青门之事,甚至……狠心将我重创打下山崖。”何纤华幽幽地望向面前的女子,叹道:“我这一身伤,便是拜他所赐,养了快一年了,仍是不见好。若不是我师傅耗费十年功力为我疗伤,我的修为将要尽废,这一生只能做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可知道,当得过力量的人变成平凡人时,那种落差几乎要将人逼疯了……”

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渐渐不再平静,反而酝酿着一种疯狂,骇得阿萌几乎以为她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将她杀了泄恨了。虽然她这模样不是自己害的,但她怎么觉得这女人就要将她的倒霉事儿怪到自己身上了呢?

半晌,何纤华终于停下,只是用那双还有些疯狂残意的眼眸盯着她看。

“你说,若是没有你,他会不会看我一眼?”何纤华认真地问。

阿萌嘴角抽搐了下,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抿着­唇­不作声。

何纤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女子,她是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弱女子,长相只堪称­精­致,却并非绝­色­,身形娇小,看起来实在是弱小得可怜,只要她伸手就可以捏断她纤细的脖子。这样的女人,为何那个人却将她捧为手心宝一样宠着?

以前她自持骄傲不愿意去动一个没有任何武力的平凡人,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后,她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占据了虞月卓心的女人给杀了。

“为什么他会选择你呢?”何纤华幽幽地问,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甚至只是因为我想对你不利,就惹得他对我下如此狠手。你说为何呢?”

“我……”阿萌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心头一震,赶紧说道:“可能因为我们自小一同长大。”

“……是么?”

肌肤敏感地感觉到一阵锐利的杀气,­鸡­皮疙瘩颤颤而起,吓得她直接大叫一声:“我诅咒你……滑倒!”在对方被她的诅咒弄得狼狈地趴在地上后,因诅咒的反作用,她也倒霉地因为船突然摇晃而往前倾倒了。

就在阿萌为了小命挣扎时,何纤华的蕴着凌厉杀意的手掌就要拍在她的头顶上,一个人破窗而入,接下了那一掌。

阿萌被人轻飘飘地托起身,远离了疯狂的何纤华。定睛一看,救她的依旧是夜一,顿时安心了。

刚才会那般镇定其实也是笃定夜一在周围保护所以才没有露出惊态。只是让她有些无奈的是,夜一每次都在别人要对她动手的时候才会出手相救,难道就不能在她进入这间房时就直接出手将她救走么?

何纤华被两名青衣侍女搀扶着,虽然她现在功力恢复了七成,但那时伤到心脉,导致了这咳嗽之症一直未好,所以面对杀楼第一杀手全盛时期,她绝对不是对手,不过她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两方人马对峙着,夜一护着阿萌,两名青衣女子护着何纤华,于是可怜的知夏只能被一把细剑指着脖子了。

“夜一,你以为我今日敢来这里设下陷井却没有准备么?就算你是杀楼的第一好手,但你擅长的是杀人,而非守护。”何纤华淡淡地笑起来,然后退到两名青衣女子身后,轻喝一声:“动手!”

十几名青衣女子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滑进来,轻吒一声寒剑直指两人。

夜一手中的乌丝无影无踪,却闪着锐利的寒芒直指迎面而来的一名青衣女子,瞬间将其击杀。不过很快地,夜一就明白何纤华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的内劲开始使不上来。

刀光剑影中,阿萌被夜一护着倒也没有受伤,只是惊吓难免。直到夜一被人砍了一剑,身上的血喷得她兜头满脸时,阿萌不客气地开始诅咒了,她要诅咒这些穿青衣的人都骨折——

“嘭”的一声,船舱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五六名侍卫涌了进来,随后是一名身手灵活的女子冲了进来,大叫道:“阿萌,我来帮你!”

阿萌一看是如翠,心头直接喊糟,很想叫这姑娘识趣点,别来添乱了,就见到她突然被屋内的一张翻背的凳子绊住摔倒了,就这么一摔,竟然躲过了一名青衣侍女刺来的剑。而那剑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后,直接刺中了一名闯进来的青衣女子。

“……”

阿萌:=__=!!肿么觉得这么喜感呢?这姑娘未免太狗运了吧?

如翠姑娘很利索地爬起身,那活蹦乱跳的模样看起来倒没有摔得咋样。夜一分神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直接将阿萌朝如翠那里抛去,如翠姑娘很爽快地张开双臂将阿萌抱了个满怀,然后扯着阿萌满室躲那些不长眼的刀剑。

阿萌被如翠扯得跄踉,船舱有百来平米大,但挤了近二十个人在这里全武打空间就有些不够用了。可是这么狭小的地方,如翠姑娘却有能力带着她躲过了那些不长眼的刀剑。甚至有一次阿萌明明见到一把带血的剑就要砍在如翠身上,可谁知那姑娘抱头趴下,竟然躲过了,反而是她倒霉地被削了一绺发,划伤了手臂……

高下立见,她果然是个倒霉催的。

不到一刻钟,战况终于停歇,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有青衣侍女也有她们这边的侍卫,而何纤华不知所踪。

阿萌注意动夜一苍白的脸­色­,似乎连动作都有些迟钝,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一,你怎么样了?”阿萌顶着一脸血走过去问道。

夜一看了她一眼,平板地说:“我中了青门的毒,内力减了七成,其他的无碍。”

阿萌盯着他,“那个,真的无碍么?你似乎连脸上的肌­肉­抽动都比平时僵硬几分耶。”

“……”

如翠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后,赶紧叫道:“小沙弥,小沙弥!”叫了几声没有人后,指着一个侍卫说道:“你去瞧瞧外头怎么样了。”

那侍卫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禀报道:“夫人不用担心,属下已经发了求救信息,很快便有人来接应。”说着便出去了。

见阿萌仍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夜一说道:“外头已经没有人了,那些划船的小沙弥都消失了,他们是有预谋的。”说着又看向阿萌,“夫人,请您移架到另外一间厢房稍作歇息。”

阿萌看了眼室内的尸体及血渍,有些反胃,很爽快地应了。

如翠也受不了这一室的血腥,跟着阿萌还有被解了|­茓­道的知夏一同出了船舱。

出了船舱后,阿萌才发现画舫已经游到了观莲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停泊在那儿,周遭还有几棵生长在水中的柳树档住了视线,周围竟然没有画舫经过,只有几百米外才看到几条画舫停在水面上,画舫上一片歌舞升平之景,远远的有丝竹之声传来,极是热闹,怨不得刚才那般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起轰动。

☆、第 91 章

这次阿萌依旧很倒霉地添上了小伤。

脱下外面的衣服,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身子,但□的肌肤上可以看到手肘、肩胛、背部处等多处青紫的瘀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这些都是刚才躲避刀剑中的撞伤,当然,更触目惊心的是右手臂上被划的一道剑伤,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流出来的血浸红了那一片洁白细­嫩­的肌肤,看起来倒比实际上严重。

知夏正在给阿萌处理伤,看到那道剑伤心疼得要命,不过目光却被剑伤下移两指处的一道看起来颇有历史的伤痕吸引了,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看起来倒像是牙齿印,估计当时被咬得很严重,才会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记。只是,谁敢咬一名御史千金?

知夏看了阿萌一眼,见她疼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赶紧将疑惑压下,打来­干­净的水为她清洗脸上的血渍和身上的伤。

由于出门在外,只能草草地清理一下,至于头发沾到的血渍只能放回府后再收拾了,虽然味道有点重,不过知夏将一个香囊挂在她身上后,那股子血腥味儿倒是淡了点。阿萌身上的血除了手臂上的那道剑伤,其他的就是夜一的了,想到夜一当时为给她挡剑硬生生被人划了一剑,心里挺愧疚的。

“小姐,奴婢只难随便包扎一下,等回去后再找容姑娘给您包扎一下吧,不然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知夏忧心忡忡地说。

阿萌点头,伤口火辣辣地疼着,但她自小意外不断,受伤多了也就习惯了,忍痛功夫也渐长,所以这种皮­肉­伤虽然疼,但还能忍着。

处理好伤,阿萌穿上一件知夏在画舫上找出来的­干­净的衣服,方出了小隔间到外头与如翠会合。

与阿萌的凄惨相比,如翠姑娘除了衣服下摆沾了些血渍,全身上下完好无缺,活蹦乱跳得让阿萌羡慕不已。明明当时两人在一起,为毛被磕磕碰碰得一身青瘀的却只有她一人?看来老天爷果然看她不顺眼。

如翠给阿萌倒了杯热茶让她压惊,关心地问道:“阿萌你没事吧?伤口严不严重?”

阿萌迟疑了下,笑道:“没事,就手上被划了道皮­肉­伤,没流多少血,包扎一下就好了。”

如翠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表情不似作伪便信了,开始说她得到的情报:“船上撑船的小沙弥都不见了,侍卫怀疑那些小沙弥并不是莲花观寺里的小沙弥,明显是有人假扮的。现在是咱们府里的侍卫撑船,一会儿就可以靠岸了。”

阿萌喝了口热茶,心里镇定多了,不过因为受伤脸­色­仍是有些白。

“对了,阿萌,你知道是对你不利么?你那时说风太大回船舱避一下风时,我本是想和你一起回去的,后来不是一个侍女说有人找我让我过去么?原来是有人使计将我引过去的,那人本想打晕我的,我身边的侍卫反应快将她打晕捆了。后来发现不对的时候,我带侍卫去找你,才发现那些人竟然猖狂得在神圣的寺院下杀手,真是太可恨了。”

阿萌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那人是谁……她是何太傅家的二女儿。不过她好像还有另一个身份,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武功很高,连夜一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天啊……”如翠掩­唇­,然后眯起眼睛道:“她怎么会想杀你?你是将军夫人,你若出事的话,何家可承受不起将军府的怒气。何况虞将军身后还有一个虞家呢,何家再大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吧?”

阿萌如何不知道是这样,按世人的想法这样很正常,但也有不正常的,“你不知道,她每回都将自己撇得很清,像这次,咱们都没有抓到她的把柄,京里的人都知道何太傅家的二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哪里会想到她会­干­出这种事情?”

如翠听罢,点点头认为阿萌分析得很对。

刚喝了几盏茶,画舫就到岸了。

阿萌和如翠被请出船舫,便见到观莲湖岸上已经停了一排的侍卫,看衣着并不像是衙门巡逻的衙役,倒有些像某些人家府里的侍卫。除此之外还有寺院里的几名僧尼及小沙弥同样候在那里。

这等仗势惹得观莲湖边的一些游湖的路人奇怪的目光,甚至有些心思细腻的人已经敏感嗅到­阴­谋的味道。不过对那些人派来的小厮的打探,侍卫们一律无视了,寺院的僧尼也不会多嘴地将事情告知。

阿萌和如翠下了画舫后,画舫自然被侍卫和僧尼控制起来,不上闲杂人等上去,所以也不会有人发现上面的死尸。

“阿萌,这些侍卫好像是温大人安排的。”如翠小心地对阿萌说道,心中再一次对她家相公的料事如神拜倒,看将军府的侍卫反应都没这么快呢。

阿萌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想起船上死了那么多人,心里开始反胃,打从心里涌上一股寒意,觉得生命实在是太不值钱了,就为了杀她损失了这么多人的命,何纤华不觉得很不值得么?

**********

当然,值不值得是何纤华的事情,事实上何纤华觉得若要达到目的,有些时候牺牲是必须的。只是让她痛苦的是,这次损失了十几名青门弟子,却没有将阿萌杀了让她着实痛惜。

自从上次虞月卓毫不留情地将她重伤打下山崖,甚至直接废了她的武功起,她打从心里恨上了被虞月卓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她的武功虽然在师傅耗废了十年修为为她护着心脉才得以保住,但想要恢复全盛时期起码要再花个三五年,如何让她不恨。

其实若说恨,她应该恨的是太过无情的虞月卓,但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能恨心爱的男人,只好恨上让心爱的男人爱上的其他女人了,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萌而起。

何纤华站在观莲湖另一面的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阿萌,嘴角露出冷笑。

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侍女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少门主,天音宫的花妖儿与那个北越来的武士古音达已经得手了,三公子让咱们掩护他们的行动。”

何纤华心中一动,“三哥可还有别的计划?”

“三公子说,让少门主您先撤了,因为虞月卓已经回京了。”

何纤华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起来更弱不禁风了,惹得一旁的一名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见是一名羸弱又却显得清华傲骨的女子,大为心动。

何纤华自然感觉到那股探寻与­淫­-邪的目光,冷戾地看了他一眼,见那男人惊得脸­色­煞白,方厌恶地收回了目光,任由青衣侍女扶着自己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

另一边,当阿萌被侍卫护送到莲花观寺的后院稍作歇息时,却听到了虞月娟身边的丫环燕语过来禀报说,虞月娟不见了。

阿萌当场慌了,喝问道:“燕语,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来。”

“夫人,小姐那时说不舒服要歇息,就将奴婢赶出去了,让奴婢不得去打扰。可后来小姐又出来说,她想喝热茶让奴婢去给她泡茶,等奴婢泡茶回来就不见小姐了,奴婢原本以为小姐只是在这院子里逛逛,可是找遍了院子也没有找着小姐……”说着燕语开始哭起来。

阿萌被她哭得心烦气躁,此时心慌意乱,害怕虞月娟的消失又是何纤华的计谋,心里一片冰冷。

半晌,阿萌定了定神,赶紧叫道:“夜一,你快去帮忙找找……对了,还有尽快将这事情告诉将军……算了,我也去找吧。”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阿萌此时哪里还坐得住。

阿萌直接打开门出去,守在外头的侍卫马上拦了下来,“夫人,外头还有些危险,请您在这里歇息,莲花观寺的僧尼们已经帮忙去找小姐了。”

“夫人,请回去。”夜一也拦下阿萌,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白了,仿佛病入膏肓一般的恐怖。“夫人,属下估计,小姐应该还未离开莲花观寺,只是被人藏起来了。”

“理由。”阿萌望着他。

“今天是上巳节,莲花观寺的住持也很重视这一天,寺里的守卫比平时森严,各处出口都派有寺中高中镇守,除非小姐自愿,不然没有人能直接将一个大活人带出寺院。”

阿萌接受了他的解释,但还是说道:“可是我坐不住,我到外头走走,你也一同来,也许会有什么发现。”阿萌相信夜一这个前杀手的本事,应该观察力与众不同,也许也可发现点什么。

“是。”

********

莲花观寺在京城的最城南地区,它座落于清晏河边,寺内除了观莲湖外,西边紧靠着一处通往城外的小树林,林里养着许多珍奇动物。

一道人影从林中掠过,悄无声息,仿佛轻烟般不留痕迹,甚至连林中最敏感的狼都无法发现入侵者。

过了一会儿,那道身影又掠了出来,停在通往寺院后院的一道月亮门后的一颗树下,赫然是一名长相娇美、身材妖娆火辣的女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诱惑的媚态,让人乍看之下心都要酥软了。

当她停下时,月亮门后出现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他伸手将女子揽入怀里,笑道:“妖儿,可将人藏妥了?那地方不会有人找到吧?”

叫“妖儿”的女子娇笑着用指甲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男子棱角分明的脸,说道:“放心,若那里不安全,这莲花观寺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那里可是几百年前的千机子所挖的地道之一,我还是看到门里留下的地图才找到的,你不知道里头的机关千变万化,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就像是古哥哥你这样的巫族勇士也难逃一劫呢。”

男人没将女子的调笑放在心上,一双手不规矩地抚摸着她的身子,跟着笑道:“如此甚好,那个青门少主心肠还是太软了,才会使得虞月卓之妻逃过一劫,最后却累得咱们也跟着遭殃。”

“呵呵,青门的何少门主可是个名门正派的侠女,与咱们这些魔教巫族不同呢,你也不能太苛求,她能同咱们合作已经实属难得了。若不是她被嫉妒心蒙蔽了眼睛,她也不会受咱们利用了。倒是那位三公子,虽然只是个富家公子,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假以时日,他成长起来实在是可怕。”

男子故作不愉道:“好妖儿,你非得在我面前谈论其他的男人么?我会吃醋呢?”他的大楚话虽然说得别扭,但配上那副低沉磁­性­的嗓音,倒别有一种另类的魅惑。

女子咯咯地笑起来,柔媚地倚到他怀里,“古哥哥放心,妖儿心中只有你,现下咱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乐一乐,就让那些人将莲花观翻个朝天吧,刚才那个丫环出现坏了咱们的好事,妖儿还没有满足呢。”说着用丰满的双锋蹭着男子坚硬的胸膛。

男人听罢,会意地笑了一声,将怀里的女人抱起往一旁的墙上压去,一条大腿支起Сhā-进女子的双腿间蹭着,让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腰腹间,然后直接抽掉女子的腰带,那衣服如一块布一般撇开,露出女子完美的娇躯,里头赫然没有穿任何内衣亵裤,两粒饱满雪白的玉兔子跳了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中颤巍巍地立着,惹得男人的眸­色­开始加深。

“古哥哥,来嘛~~”

妖媚的声音配上眼前的美景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血脉贲张,特别是那女子扭着纤细的水蛇腰,伸出白­嫩­的手将男人的裤子往下拉,一具巨大的东西弹跳出来,然后女人扭动着,抬起雪白的臀部,让女­性­的花-|­茓­对冲了那个东西的蘑菇头,直接将之纳入了体内。

“啊……”

两人发出满意的叫唤声,然后男人更加粗鲁地将女人压在墙上开始运动起来……

“真激烈啊,小心墙被你们撞塌了~~~”

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感叹道,虽然声音清澈得有些冰冷,但单听那内容却让人黑线不已,也成功地让打得火热的男女僵硬了。

当男人看清楚声音的主人时,差点阳-萎了。

☆、第92章

当你正在做一项人类的最原始的运动时,却突然被人打扰了时,你该怎么办?

当然,若是你觉得被打扰了也不要紧,脸皮厚点甚至变态点的都能直接无视了继续做下去。但是,当你发现打扰你的是你的敌人,甚至让你战栗的敌人时,怎么办?

虽然江湖上有传闻,天音宫的妖女百无禁忌,敢为人不敢之事,简直是­淫­-荡无耻下流无三观无道德的表率。而天音宫的妖女们的教义以随心所欲、及时行乐为主,十分不客气地将之当成了赞喻,依旧做着江湖的大反派魅惑人心的妖女,横行无忌。

可是妖女也会有忌惮的时候。

特别是以他们两人的武功,竟然没有发现这人的存在时,这已经教他们心头大骇了。虽然正做着不和谐的事情,但作为习惯刀口舔血的武林中人的警觉­性­并未失去,可以说他们是笃定周围并无人声才会如此大胆地行这等人伦之事。可是却不想竟然有人能瞒过他们接近,武林中能这般无声无息接近他们而不被察觉的,除了几个门派里潜心修练了一辈子的前辈,根本无人能达到这等修为。

来自北越草原的武士——古音达和江湖有名的魔教天音宫的妖女——花妖儿,一起僵硬地看身声音来源,那人就坐在一旁的墙头上,一袭火焰般的橘­色­长袍十分炫目,长长的袖摆与下摆在墙头中随风轻晃,宛若斑斓的彩蝶。

视线上移,可以看到那人修长如玉的脖颈,那样的玉­色­肌肤完美无瑕得让人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然后是秀丽有型的下巴,樱红­色­的­唇­瓣,挺直优美的鼻子,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琉璃眸,斜飞入鬓的长眉……漂亮­干­净的五官,轮廓线条柔和清晰,玉­色­的面容不染凡尘,让人一下子几乎看呆了。

那人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柔和,还有说不出的清净出尘气质,就那般坐在高高的墙头上,背后是春日明媚湛蓝的天空白云,高远的天空仿佛远去无踪,让人们只能注意到那个人。

“你们怎么不继续了?”橘衣少年一手撑着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虽然那双眼眸不带任何情感,却又奇异的让人觉得他此时正看得兴致勃勃。

因为这句话,终于打破了眼前的迷雾,也让僵硬的两人反应过来。

如此出尘无瑕的少年,任何人见到都忍不住赞叹一声他的无尘细致。可偏偏在他们眼里,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所有见过他的人,绝对不会愿意被他盯上,甚至与他成为敌人。而他们也终于抛开了先前的惊骇,心里甚至觉得若是这个人,并不意外他能做到这程度而不被他们所察。

花妖儿花容失­色­地直接蹦下了古音达的大腿,而古音达清楚地意识到这男人是谁时,原本还未发泄的欲望直接萎了……

两人心中同时浮现一种糟糕的感觉。

“尘、尘公子……”花妖儿娇颜灰败,一时间连反应都迟钝了几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古音达紧张地收拢住衣服——不愿意在此人面前弄得如此狼狈,警慎地问。

阎离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死心地说道:“你们真的不继续么?”

“……”

这种时候还能继续就是个­棒­槌了!他们再饥渴也不会当着这人的面做!

两人都木着脸,没有回答。

“真可惜呢。”阎离尘随意地说着,突然偏首望向不远方,­唇­角露出一个浅到近无的笑容,叫道:“阿颜,你来啦。”

在两人的迷惑中,一道脚步声传来,听那声音,就知道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而一直盯着阎离尘的花妖儿明显感觉到阎离尘有些变化的情绪,突然惊疑起来,不知道将出现的是谁,竟然能让行事诡秘的魔琴尊者用这般亲昵的口吻。

可是,未等他们看到来人时,那道脚步声却在墙的后面突然停了下来,就在两人疑惑中,一声细软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阿颜,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是一道杂乱的脚步声走来,也是个没有武功的人,而随后,还有一道轻浮的脚步跟随,从声音可知那人估计是受了伤了。

“我来找人。”这是一个轻慢的声音,花妖儿估计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阎离尘口里的“阿颜”了。果然,又听那声音继续说道:“阎公子跑这儿来了,他今天将我带来这儿上香,原本说是要去看庙会的,可是突然说要去看一出好戏,我只能来寻他了。”

“哦,你辛苦了……”这话有点同情的意味,不过很快地又转了话题:“阿颜,怎么办,我家小姑子不见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敢捉我的小姑子,用意为何?哼,不管是谁,让我知道我诅咒他们三年不举!一辈子没高-潮!”细软的声音的主人恶狠狠地说。

“……”

听到这话,空气凝滞了几秒。

古音达有种蛋疼的感觉,这种诅咒……是随便能诅咒的么?突然古音达脸­色­奇怪起来,这个人的小姑子不会是虞月卓的妹妹吧?难道她是虞月卓之妻?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说话声结束,然后声音的两个主人从月亮门中出现,首先便看到墙边衣衫不整的男女,那男人还好,只是上衫的衣襟撇开露出胸膛到腰部的地方罢了,但那个长相娇媚的女人可是酥胸半露,一看就惨遭男人蹂躏的模样,眉宇间还溢着一种春-情。

容颜淡淡地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阿萌吃惊地看着这对男女,怀疑阎离尘说看好戏不会是来破坏人家打野战吧。夜一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其中的女人,他自是认出那女人是天音宫宫主最宠爱的徒弟之一,名叫花妖儿,自出道以来就以行事浪-荡出名,江湖中黑白两道都有她的入幕之宾,可谓是交“友”甚广。

“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阿萌蹙着眉问道,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理会阎离尘想­干­什么,只想赶紧找到虞月娟,若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不只她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同姚氏他们交待。

阎离尘从墙头轻盈地飞下来——这个动作又骇得花妖儿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落到了她们面前,那双清淡的琉璃眸望着容颜,说道:“弟妹莫担心,相信你的小姑子很快就能找到的。”

“诶?”阿萌有些莫明其妙,心知阎离尘应该听到她刚才和容颜说的话了,不由得脸蛋通红,她那时以为这附近没人的,这个……

听到阎离尘这话,却让古音达两人的身体微微地崩紧。

“你刚才不是诅咒了捉你小姑子的人三年不举么?呐,就是这两个人……三年不举呢,挺可怜的。”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翻话,瞬间众人没了反应。

“……”

花妖儿一脸莫名,根本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却不知古音达在阎离尘说出这话时,面­色­大变,开始死死地瞪着某个乌鸦嘴的女人,心中杀气腾腾——只要杀了下咒的人,诅咒自可破除,这是他们族里少数人知道的一条法则。

一瞬间,古音达的身体拨地而起,从袖筒里滑出一把寒光湛湛的弯刀,直杀阿萌的门面。

古音达出其不意,打算攻人不备,但阎离尘他们也早有准备。阎离尘袖摆一拂,拦下了那把刀的同时,一只手掌酝着气劲将古音达打飞了出去,夜一同一时间也托着阿萌直接飞到墙头上,避开交战的双方。

在古音达行动的时候,花妖儿也行动了,她腰身一扭,纤足点地,宛若跳舞般轻盈美丽的身姿在空中旋转,双袖向前一振,一条金­色­的东西从袖子­射­出,直接朝容□来。很快地,容颜的腰上多出一条手臂将她拦腰搂到一具怀抱里,然后那个东西被两根如玉般的手指夹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全身金­色­的小蛇。

古音达重重地摔到墙上,又从墙上反弹到地上。花妖儿在小金蛇被人捉住时,也在夺的一声响时,喷出一口血跌落在地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古音达与花妖儿相看一眼,两人眼里同时浮现挫败不甘。只不过一招就将他们打伤了,阎离尘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几年前武林中没有人能试得出他的深浅,几年后再见,也同样不是他们两人能试出来的。

明明他们都准备万全了,为何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甚至破坏他们的计划?

阎离尘手指略一使力,便将那条小金蛇掐成两断,随着小金蛇的死亡,花妖儿甚至喷出了一口血,妖艳美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你杀了我的小金……”花妖儿喃喃道。

“敢对她出手,死不足惜。”清澈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念在你师尊曾经帮过我,我可以放你一次,下不为例。”

花妖儿望向少年如玉的面容,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人依然如初见一般从未奕过,眼里一阵黯然,说道:“昔日家师一遇公子倾心相许,愿为公子谋取武林至尊之位。但公子却从未将之放在心中,只言这世间只有一人能让你放在心头,让你倾尽天下舍命相陪,家师曾问你,那人是谁,你道那人是全天下最美丽之人……”花妖儿眼中闪现泪光,看着阎离尘怀里护着的女子,颤声道:“可是这个人,却无倾城之姿,甚至只是个普通人……”

阎离尘淡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神­色­清冷。

花妖儿却是明白了,然后看着容颜,目露鄙夷之­色­。

容颜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的手拿开,安静地退到一旁,神­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将之放在心头。

这时,夜一带着阿萌飞下来,阿萌上前一步,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问道:“阎公子,不知道我家小姑子……”

“问他们。”

闻言,阿萌愣了一下,但反应还不算慢,顿时眉头纠起来,问道:“你们为何要捉我的妹妹……你们与何纤华合作?”

没有人回答她,但阿萌觉得自己不需要回答了,回头看向夜一说道:“夜一,严刑逼供,满清……大楚十大酷刑上阵,就不信逼供不出来。”阿萌特意做出一个­阴­测测的表情。

夜一嘴角微抽,虚心问道:“何谓大楚十大酷刑?”

阿萌尴尬地笑了一下,挥挥手说道:“这个不用在意,你只要逼问出月娟的下落就行了。”

夜一点点头,就要上前去时,阎离尘突然Сhā嘴道:“弟妹不必如此麻烦,你直接诅咒他一辈子不举,他什么都会招了。”

古音达顿时面无人­色­。

这个主意……真是太恶毒了!

阿萌张了张嘴,有些无语地看着一脸淡定的某人,心道你别这么囧人行不行?

就在这时,一阵紧凑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侍卫出现,速迅将周围包围住,然后守在月亮门旁的侍卫微躬身,一个浑身带着煞气的男子走了进来。

“虞月卓……”

看清那人,阿萌高兴地唤了一声,不过很快地咬住嘴­唇­。

因为那个人此时容­色­冷戾,眉眼带煞,俊雅的脸上再无温雅如月的笑容,坚硬凛冽的气息教人一眼生寒,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不过,当他目光望向阿萌时,眉眼间的冷戾之气渐渐软化,­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众人熟悉的俊雅笑容,连如墨玉的双眸也染上了月华的光泽。

一瞬间,众人觉得仿佛从凛冽寒冷的冬天突然走进了春暖花开的春天,全身暖融融的如置身在开满山花的明媚阳光下。

“好像变­色­龙哦……”阿萌嘀咕一声,但却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侍卫们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回应将军夫人的话。

虞月卓走了过来,先是将某人拉到身旁打量了一下,眉稍微蹙,冷冷地看了夜一一眼,夜一低下头,面无表情。

阿萌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扯着虞月卓的衣袖说:“月娟被他们捉走了,我怀疑何家的人也掺和进来了,咱们快点去找月娟吧。”

虞月卓含笑地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不用怀疑,何家确实掺和进来了。放心,月娟没事的。”

听到他的话,阿萌整个人都安心下来。虽然她平时对他欺压自己的时候喜欢在心里偷偷骂他,但关键时候,她还是最信任他的。他的到来,让她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两人说完话后,虞月卓望向古音达和花妖儿二人,挑起眉朝他们笑了一下。

尽管虞月卓笑得像女神般高雅柔和,但熟悉他的花妖儿越是戒备,连古音达这个初次见到传闻中用兵如神的大楚靖远大将军的人,背脊也下意识地挺起来,打从心底串上一股子寒意,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你们的目的我能猜得出来。”虞月卓说,眉眼温雅迷人,“但你们不该朝我家人出手。”

古音达靠着墙,神­色­微冷,即便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却并未露出丝毫颓意,反而淡淡地说道:“虞将军,你不能杀我,不然你的妹妹永远别想找到。”

☆、第93章

“虞将军,你不能杀我,不然你的妹妹永远别想找到。”古音达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阿萌。

阿萌眨眨眼,不知道他看自己做什么,只有敏感的人可以觉察到他眼里隐藏的杀意。他对阿萌产生了杀意。

虞月卓双目深邃,奇特的声音说不出的寒意:“收起你的眼神,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或者直接将你送到北越王庭由着北越王处理?”

古音达沉默了一下,终于不甘地放下心中的杀气。

古音达与花妖儿皆知今天他们完全栽在这里,所以两人都一副不反抗的姿态。其实他们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栽得这般惨,完全是拜阎离尘之赐,他们没有算到阎离尘会Сhā手——甚至阎离尘这几年行踪不定,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窝在皇城里,谁能想到呢?

“我答应不杀你,现在将我妹妹的行踪告诉我。”

古音达认真地观察他,这位让所有大楚人崇拜的英雄、也让北越草原恨之入骨的将军坦然地由他打量。古音达不得不承认,单看外表,这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子,甚至充满了欺骗­性­,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俊雅非凡宛若翰林院学士的男人会是个用兵如神的武将,仿佛刚才出现时冷戾如霜、杀伐果敢的一面是人们的幻想罢。

可是,现在他不敢小瞧他。

半晌,古音达收回视线,看向花妖儿,说道:“妖儿,看来今天咱俩要做对落难鸳鸯了。”

“古哥哥说得是~~”花妖儿已经收起了刚才面对阎离尘时的脆弱之态,听到古音达的话也娇笑一声,她是个极美艳的女子,最为动人的是眉宇间遮掩不住的柔媚入骨的风情,即便她现在受了伤,面­色­实在不好看也无损她天生的媚态。她柔柔地朝古音达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将之弹向虞月卓。

扎的一声,虞月卓用一柄细剑将那张羊皮纸刺在剑尖上。

阿萌一只手被他握着,有点小鸟依人地倚在高大的男人身畔,几次挣扎不脱后,自暴自弃地允许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行为——反正也没有人敢有意见。此时看到他的动作,自然有些好奇,等看到那柄刺中羊皮纸的剑尖泛起了诡异的青黑­色­时,阿萌心中悟了。

原来羊皮纸上有毒。

天音宫的女子天生媚骨,喜欢乱搞男女关系,无视世俗礼教,为世人所不齿。虽然不齿,但却没有人敢惹天音宫,甚至遇到天音宫的妖女时也得避一避,这原因就是天音宫全宫皆毒,每个在江湖中行走的天音宫子弟身上都携有一两样霸道无比的毒物,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毒,若是你没有百毒不侵的体制,你最好别惹天音宫。

当然,某个人除外,他惹了天音宫后,照样大摇大摆地继续去惹,没有能奈他何。

花妖儿见虞月卓的动作,又笑了一下,妩媚天成,“九剑公子果然是个心细之人。从这张图可以找到令妹,地点便在这林里,林中布有奇阵,入阵时须得按图上的路线走,不然会迷失在树林里。”

所以,这也是为何明明只是个小树林,但却极少有人会来这里的原因,迷失在树林里的人最后皆变成了一堆白骨,无生还可能。这也是莲花观寺为何没有派人来镇守通往小树林之门的缘故。

“过奖。”虞月卓轻轻一笑,剑尖一抖,那块羊皮纸被甩到一旁的墙上,直接钉在上面,图上的东西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几百年前的机关大师千机子的地道图。”阎离尘见多识广,马上将这图的来历道出,“据闻千机子所挖的地道中机关千变万化,杀机重重,倒没有想到他会在皇城中挖这么一条地道,且还能通往城外的千景山,出口就在白马寺。”

虽然能通往城外的千景山,但因地道的机关实在是险阻重重,是以得到这地图的人也从来未想过走地道的路。那会儿,若不是他们被虞月卓逼得急了,也不会想到将人丢到地道里。既管他们计划得周密,却没想到虞月卓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赶回来,再加上阎离尘从中作梗,终是功亏一篑。

虞月卓让人用新的羊皮纸重新拓印了一份地图,然后将那张染毒的地图毁了——他可不相信天音宫的解药,最保险的方法是毁掉。继续问道:“花姑娘,听闻天音宫的轻功一流,在下估计,舍妹应该是你带去地道的吧?”

花妖儿点头,“将军请放心,我只将令妹放在地道口,只要按着地图找到地道打开地道口,就能将令妹带出来,不会有事的。”

虞月卓朝她拱手,温雅地道了声谢,不理会花妖儿抽搐的脸庞,又吩咐身旁的一位年轻的侍卫道:“齐凛,你带这张地图去将人带回来。”

阿萌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原来并不是侍卫而是虞月卓的亲兵,而他吩咐的那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小兵丁,反而是一名长相比较冷硬的男子,估计应该是个校尉吧。

那人领命而去。

解决了这事后,气氛又有些凝滞。

虞月卓目光扫向古音达,想了想,说道:“古音达,不知道你此次行动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族中的意思?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你这次勾结江湖中人做这种事是为私怨而来还是为国仇家恨而来?”

古音达沉默了一下,面露苦笑,“虞将军,你心中已明白何必用在下说明白?这次是我失败了,你要如何定罪都可以。只求你……别扯到我的族人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那你们北越人每年南下侵犯我大楚边界,扰我边民,杀我大楚百姓,又怎么说?我大楚边界百姓也是无辜的。”虞月卓步步紧逼,“不过,要挟家人以达到伤害敌人的目的,我能体谅,所以你输了,就应该接受结果。”

“是……”古音达叹息一声,然后没有反抗地让人封了自己的|­茓­道,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古音达此番行动,目地便是捉住虞月卓之妻以要挟虞月卓,只要大楚没有这位将军,北越东部联盟未必将大楚放在眼里,王庭俯首称臣,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顾忌着虞月卓罢了。所以虞月卓已经成了北越人心中的一根刺,只要除去这人,不管多么­阴­险的招数,只要能除去他,北越的上位者们都是愿意的。

当然,古音达此番行动虽然有人授意,但也考虑了失败的后果。所以­操­纵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虞月卓再怎么查也无法查及他的部落。而且有一点很重要,他此番行动没有动用任何政权的势力,全然借助江湖中人的力量,不管是天音宫还是青门,这些都不属于朝廷势力,所以大楚朝廷要追究也无法追究,这就是他心中倚仗的。

解决完古音达,虞月卓又望向花妖儿,笑道:“不知道天音宫宫主对在下有何意见?”

花妖儿耸耸肩,望向男子身边正睁着有些呆萌的眼睛瞅着自己的女子,突然朝他们妩媚一笑,“将军错了,我师尊对你没意见,而是我师姐花似玉对你有很大的意见,特别希望能见上将军的夫人一面,让妖儿配合古哥哥将你夫人请去喝杯茶。”

“花似玉?”虞月卓看向她,眉眼微戾,“她认识我夫人?”然后又看向还有些迷惑的阿萌,眸中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光泽。

阿萌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脑筋还没转过来之前,急忙叫道:“你别看我,我可不认识她,更不可能会背着你去认识她的,我很安份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

一阵风吹过,众人木然地看着嘴快的某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萌说完后,脑袋已经转过来了,一脸懊恼的神­色­,脸蛋涨得通红,暗骂自己嘴贱。这实在是怨不得她,自从发现这男人三观不正,连女人的醋都会吃后,她被他欺负得连美女都不太敢看的地步,刚才他那种好像她又背着他偷人的眼神自然吓得她头皮发麻,一个不愣神都说出这种丢脸的话了。

这时,阎离尘好心地说道:“弟妹放心,你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反而是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哦?”阿萌腰板马上挺直了,严肃地看着某位将军,心里的小人儿得瑟极了。

虞月卓望向花妖儿,花妖儿原本是想笑的,可被那双清雅如月的眼眸一看,瞬间一股寒意蹿上心头,赶紧说道:“虞将军,你忘记了,四年前,青霞山上,绿竹林里,我师姐与你有一面之缘。”

虞月卓看着她,没有反应。

“然后呢?”阿萌像个捉­奸­的妻子一样,紧接着问,心中磨牙霍霍,打算发现某位将军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马上诅咒他。

花妖儿此时不敢说了,她有种直觉,若自己再说下去,虞月卓会直接给自己一剑将自己劈了。但花妖儿不说,不代表没有多嘴的人。

“然后,花似玉说,她愿舍弃整座森林,只要小月卓这棵松树。”阎离尘像说故事一样,用一种稍微不那么冰冷的语气说:“小月卓自然拒绝了,然后花似玉又说,她不求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只想与他来一段露水姻缘。后来他们就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的概念太广了,广得让人YY无限。

阿萌绷着脸,没有反应,让在场很多想看好戏的人都有些失望。

“我师姐对虞将军多年如一日,盼着虞将军垂怜,让她能跟在你身边,就算是为妾也甘愿。只可惜虞将军后来又去了战场,直到将军凯旋归来,我师姐原本是欲往北上寻找将军的,但却听闻将军您突然成亲了……师姐对将军难以忘情,也想见见将军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所以才会让妖儿配合古哥哥的行动。”

花妖儿的话里有众多修饰,估计在场的除了似信非信的阿萌,其他人却只是听了个半成,有半成不信。若是阿萌真的落到天音宫的妖女手上,骨头都不剩。天音宫之人素来对情敌手腕霸烈,不会留情。

将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后,虞月卓让亲兵将两个人押回去。

古音达经过阎离尘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对他说道:“你……大巫一直有句话想告诉你,你所要寻找的那个人,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双冰冷的琉璃眸突然紧紧地盯着他,直到他心中泛时,以为自己就要承受不住窒息时,终于移开了视线,冷冰冰地说道:“我不信。”

古音达古怪地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阿萌,说道:“对,我原本对大巫的占卜深信不凝。可现在,知道将军夫人的能力后,我现在也不相信了。将军夫人,不知道你今天的诅咒可不可以……”

阿萌想起自己无意中的诅咒,突然臊得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见人。虞月卓挑眉,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是以没有说话。只有阎离尘冷冰冰地说:“反正只有三年,你且忍着吧。”

三年不举,便宜你了!

于是古音达确认了这位任­性­又可怕的阎家后人对自己刚才的话怨恨上了,只得苦笑着闭上嘴,任由士兵将他们带走。

等他们都走后,虞月卓也带阿萌离开,先回寺院的客房歇息,等那个叫齐凛的男人救出虞月娟。虽然有地图,但进入树林和找千机子的地道仍需要费一翻功夫,所以他们得等一段时间。而阎离尘似乎情绪不太高,也拖着容颜蹭了过来,无视容颜冷漠的眼神,将她拖到隔壁的厢房去。

阿萌只看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

“你怎么不亲自去救月娟?”阿萌喝了口茶后问道。

虞月卓很淡定,“不用,齐凛就行了。”

纠结了会儿,阿萌瞪着他说:“你不会看中齐凛了吧?”

“阿萌真聪明!”虞月卓像摸小猫一样摸摸她的脑袋,然后眼睛一转,问道:“方才你为何没有生气?”

“生什么气?”阿萌被他弄得疑惑。

虞月卓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容颜,说道:“阿尘说,那个花似玉只想与我来一段露水姻缘,后来我和花似玉就一起走了。你会怎么不怀疑生气呢?我都准备好让你打两下了。”

听到他还有些埋怨的语气,阿萌差点没气笑了,感情这货觉得她没生气很失望。不过阿萌心里确实有气的,这男人在少年时候可是满天下跑,惹下不少的桃花债呢,倒霉的却是她,真是不公平。

“这用得怀疑么?”阿萌理直气壮地说,故意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瞅着他,存心气死他说:“也不想想新婚之夜,是谁做出那种乌龙事,你让我怎么怀疑?”

“……”

虞月卓完全无话可说,甚至……表情空白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瞪向嚣张的某人。

阿萌很淡定,迟钝地没感觉到危险逼近,继续说道:“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刚开了个同人文,欢迎去踩踩:

☆、第94章

“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阿萌将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结果可想而知,还没得意一会儿,马上被暴怒的将军直接扛起,往客房里头的木板床走去。阿萌起初还有些懵,等发现那位将军大人满眼­阴­鸷却笑容高雅如月,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心里打了个哆嗦,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不过,还未等她心里建设好,却发现那男人走到床前时,突然整个人都僵硬了。等她疑惑抬头看去,却发现这男人除了­阴­郁外,双眼竟然布满了汹涌的怒潮,使得那双眼睛亮得让人发毛。

“怎、怎么了?”

阿萌小心地问,这种时候她宁愿他像刚才那样­阴­鸷也不要现在这种怒得仿佛全天下都负了他一样。就在她的忐忑中,她被男人放到寺院客房简陋的木板床上,然后身上的衣服被人利索地扒了。

“做什么?这里是寺院,不准做不道德的事情。”阿萌­色­厉内荏地说道。

“不道德?”似笑非笑地看她,“寺院不正是男女情侣幽会的好去处么?怎么会说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而且咱们是夫妻,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天经地义,无需礼教约束。”

“……谁说的?”

“阿尘说的。他就在隔壁,正打算做不道德的事情。”

“……”

阿萌彻底无语。

就是无语中,她的衣服还是被人扒了,然后布满了瘀青的上半身暴露在男人面前。阿萌有些尴尬,不过低头瞄了一眼,郁闷地发现瘀青的­色­泽加深扩大了,衬着终日不见阳光的洁白肌肤,着实恐怖。只是,看着是恐怖了点,其实并不怎么疼的,就是按着那些瘀青时会有些酸疼罢了。

虞月卓双目黑得不见底,笑容早已收敛,面容严肃,眉染凶戾之气,看起来就像个杀神一样,教人一眼即胆寒。

阿萌也被他骇得缩着脖子,没敢说话也没敢动,直到他的手摸上她缠着绷带的右手臂时,才打了个哆嗦,小心地说:“那个,有点冷耶。”

闻言,虞月卓很快便拿起她的衣服一件一件为她穿上,见他动作仔细,阿萌确定他不是生自己的气,于是心情又放松了——你也看得太开了吧?

“这伤怎么回事?疼么?”虞月卓板着她的双肩问道,眉头蹙得死紧,仿佛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其实这道伤还挺疼的,不过她倒霉惯了,所以还能忍住。加上虞月娟失踪的消息传来时,让她心神大乱,所以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这伤了。

于是阿萌为了转移他的目光——就怕他还惦记着她刚才说的话,所以阿萌觉得赶紧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吧,与其自己倒霉,还不如何纤华他们倒霉呢——将先前游观莲湖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得很详细,连何纤华告诉她的关于这男人少年闯荡江湖时惹了多少桃花债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甚至胆儿颇肥地瞪了他两眼。

虞月卓安静地听着,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挂在腰间的一只香囊,散发着清幽的花香,正是这股花香掩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让他没能一时察觉她的异样。现在直接将她抱到怀里,方发现她身上的血腥味儿有多浓,骇得他以为她哪里受了重伤。

“就只伤了这里?”虞月卓摸摸她的右手臂问道,将衣袖撩高,露出了缠着手臂的绷带,而绷带下移两指宽处,还有一个十分醒目的牙印儿,忍不住伸出指腹去摩挲那道牙印——这是他曾年少无知时,在她身上留下的咬痕。

曾记得那时他父亲刚去逝,他跪在虞家祠堂为父亲守灵,她跑来安慰自己,他却因为满身的心伤,还有被她的唠叨弄得几乎失去理智,直接抓起她的手就咬。他记得那天她流了很多血,但却只是双眼发红地看着他,一直没有哭,直到被闻讯赶来的罗父带走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而这么一走,他一直没有见过她,就这么过了十年。

“夜一也受伤了,很严重呢。若不是夜一帮我档了一刀,我……”阿萌抿着­唇­,眉间有些忧虑,“我记得夜一说他中毒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他中了天音宫的毒,不过现在咱们捉住了天音宫的人,并不需要担心。”虞月卓双目黑沉,轻轻地摸着她的发,轻声说道:“这次,恰好利用古音达他们将青门揣了。至于何家,倒是撇得­干­净,只可惜何昭宇终究太年轻了,倒是留下了破绽。”

阿萌抬头瞅他,发现这男人黑化得快逼近黑山老妖了,识趣地闭上嘴,不过心里知道,估计这回何纤何要栽了,就不知道何府会怎么样了。

“好了,既然受伤了,就先坐着,我去找容姑娘过来帮你看下伤。”

“哎,等等……”

阿萌的手伸在半空中,却拉不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人,不由得有些担心虞月卓现在去找容颜,会不会坏了阎离尘的好事,然后被他一脚踢出来啊?

果然,这念头还没息,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了的爆裂声,然后不过几妙又响起了一阵爆裂声,终于归于一片寂静。没有动静才是最可怕的,阿萌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努力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正纳闷着时,却见容颜走了进来。

“阿颜,我家相公呢?”阿萌问道。

容颜在阿萌抽搐的目光中从身侧的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算出门游玩她也随身带着行医的工具,然后来到她面前,说道:“他们正在屋顶打架。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阿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顶——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且发现自己这反应真是太傻Ъ了,忍不住郁闷地看向容颜说道:“怎么没有声音?刚才什么东西被他们打破了么?我的手臂被人砍了一剑,不过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我让他们不要吵着其他人,所以他们只过招不破坏东西。至于刚才的的声音,是你家相公踹破了隔壁房的门,阎公子又将他一拳打出去时将另一扇门撞破了。来,手抬高……”

阿萌很听话地抬高手,将袖子撸高,让容颜解下绷带为她看伤。

突然,容颜用手指按压着那道剑伤,皮­肉­翻起,露出里面泛白的­肉­­色­,原本已经停止停血的伤口在她的按压下再次泌出血渍,不过那血渍却是红中带着几条黑丝的,阿萌这个不太常接触血的人看不出个中猫腻,但容颜却知道这些血有问题。

“你中毒了。”

阿萌张了张嘴巴,正欲问时,一道像金属一样冰冷的声音传来:“是什么毒?天音宫的毒?”

阿萌抬头,就见虞月卓和阎离尘从外头走进来,见到阿萌的袖子还撸着,虞月卓伸手一挥,一道屏风滑过来档在了阎离尘面前。幸好阎离尘虽然是个不太正常的囧货,但此时也知道避闲,没有冒冒地将档路的屏风踢飞。

容颜没有回答,将阿萌的伤口清理了一遍后,将桌上的布包拿来,然后打开布包,拿出一个纸包,然后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在阿萌手臂的伤口上。

一瞬间,粉末融入血­肉­中时,阿萌只觉得脑袋叮的一下,霎时一种剜骨挖­肉­一样的剧痛疼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忍不住往旁倒去。虞月卓眼疾手快地接住阿萌歪倒的身子,双目幽黑得吓人,紧紧地盯着容颜的眼神布满了腾腾杀气。

容颜不为所动,利索地拿过­干­净的绷带为阿萌重新包扎伤口,对虞月卓说道:“这是毒发的症状,你按住她不要让她挣扎伤到自己。这毒有点麻烦,我只能将它暂时压住,不让它扩散到心脉,时效是一个月。若是当毒­性­扩散到心脉时,阿萌就没救了。我可以配出解药,但却需要一味药,三叶兰。”

虞月卓是个聪明的,心领神会道:“去何处取?”

“天音宫。”容颜垂下眼睑,淡淡地说:“天音宫所在的山谷有这味药,不过……花似玉不会让你取到这味药的。”

虞月卓冷笑,“若是她不介意花妖儿死得不安生的话,我只能另谋他法了。”说着,双手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能感受到怀里的人痛楚之下抽搐的身体,不由得万分心疼。

容颜点头,将东西收好放回她身侧的挎包里。

这时,阿萌抽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浑身都湿嗒嗒的了,脸蛋却浮现两朵红晕,双眸水汪汪的惑人,­祼­-露出来的肤­色­都透着一种迷人的粉红­色­,看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又娇又媚的迷惑人心。

不得不说天音宫的毒药真是太具备天音宫的特­色­了,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刚才在神圣的寺院里行不道德之事呢。

容颜淡淡地移开了眼,虞月卓却无所顾忌地用袖子试去她脸上的汗渍,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柔柔的吻,那轻柔的触感勾得她的心痒痒的,像有只蝴蝶在轻轻起舞。

“虞月卓……”阿萌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这种累法让她觉得好像被他压在床上行了三天三夜不道德之事一样,真是太凶残了。

“什么事?”虞月卓双目柔软地看着她。

阿萌扁扁嘴,“我刚才好疼……”

“我知道,乖~~”他又亲了她一下,声音更柔软了。

“……”

算了,她才不跟他撒娇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累,写得不多……

☆、第95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发霉一样窒闷的空气,还有仿佛只剩下自己心跳声的安静都在折磨着人的­精­神。

虞月娟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不敢再随便乱动,即便此刻她害怕得几近休克,也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因为她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方的可怕之处,就在她恢复意识醒来之时,刚爬起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破空而来,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左腿肚里,疼得她尖叫出声,但很快地更多的凌厉的破空声让她连呼吸也不敢太重,叮叮叮地打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使得她不敢再妄动。

身体很累,左脚好疼,一种绝望的窒-息将她包围,让她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会死在这个不知道的黑暗地方,再也见不到娘和哥哥,还有不是那么讨厌的大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双臂的手渐渐松开,整个人都无力地再次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现在还是乍暖还寒时的春天,原本气候就没有多么温暖,而这个地方甚至让她觉得冷得仿佛一月份的天气,估计她死后,尸体不会那么快腐烂,应该能等得到哥哥来找她吧……

临到死亡前,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求而不得的爱情,什么争强好胜这种事情,都变成了一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这一刻,她释怀了,再也不会为此而痛苦,因为在死亡前,它们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就在她意识快要陷入晕迷时,突然石块相磨擦的声音响起,一股清新的空气惯入鼻子,明亮的光线终于将无边无尽的黑暗驱除。

眼皮被刺得一阵生疼,但她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热切看着打开的石门,那里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沉稳的气息让她觉得一阵安心,­唇­角嚅动,轻轻地呢喃道:“哥哥……”

严凛看到躺在地上的虞月纱,敏感地嗅闻到有些窒息的空气中的血腥味,面­色­微变,但却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在来之前,阎离尘和他说过千机子所造的地道的凶险,就算是地道的入口也不容人忽视的潜在危险。

地道口因为有光线可以看得清楚,但再进去一点就是一片黑暗看不清了。将地道口的十几米的地方打量了一遍后,严凛沉默地思考了几秒,然后终于迈开了一步。

刹刹刹!

一阵凛然的破空声响起,严凛身体往后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暗器,一排无柄的飞刀一字在他身后的地上排开,入土三分,刀锋寒光湛湛,犀利非常。

当第二步开时,从左侧又一排飞刀袭来,严凛身体往右移开。

如此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有暗器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刺来,而站着的人就是耙子,严凛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明白这个地方,每一步都是杀机重重,大意不得。严凛走得十分小心,走了约模十五步,严凛终于顶着压力来到了虞月娟面前,虽然身上无伤,但消耗的­精­神却比行军打仗时还要多。

严凛一眼便看到虞月娟左腿上的一枚飞刀,血渍将烟青­色­的裙子浸湿。她的脸­色­很苍白,美丽的脸蛋显得有些柔弱,但一双眼睛却灿然发亮地盯着他在危机中一步步行来。

“虞姑娘,抱歉在下来迟了。”严凛说着,小心地将她扶起,然后利索地将她腿上的飞刀拨出来,点了|­茓­止血,毫不在意地撕开自己衣袖给她绑住伤口,防止它再出血。

虞月娟的脸蛋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但却没有像一些柔弱的千金小姐般崩溃哭泣,这点让严凛松了口气,毕竟大多数男人在非常时期都不愿意面对女人软弱的一面,那样会让他们觉得心烦。特别是这种危机重重的地方,他不希望面对一个只会崩溃哭泣甚至给他惹麻烦的千金小姐。

“你是谁?”

她虚弱地问,喉咙­干­涩,声音也有几分嘶哑。虞月娟打量这个陌生的男人,虽然不是兄长让她有些失望,但死里逃生的滋味太过美妙,让她不愿意计较太多。这个男人虽然长得没有她哥哥那般俊美,但也算端正,五官有些冷硬,看得出是个心志坚定之人。

“严凛,严将军命我过来带姑娘出去。虞姑娘,得罪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严凛客气地说着,将她抱起。

听说是兄长派来的人,虞月娟心中一酸,差点哭了出来,所以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抱自己的行为也没有那般介意了——而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受伤,行动不便,他这样也好。刚才他进来时的每一步危机她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若是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个地方。

果然,回程的路上,仍是每一步都是危机,大意不得。严凛虽然身手不错,但他要保护虞月娟,所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加之每一步暗器袭击的方向都不同,使得比来时还要辛苦一些。

一枚飞刀扎进了严凛的手臂,让虞月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若不是严凛伸手挡住,相信那枚飞刀直接爆她的脑袋了。这让虞月娟有些愧疚,抿着­唇­乖乖窝在严凛怀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给对方拖后腿。

等终于离开了地道后,虞月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处树林。身后的地道的石门缓缓合上,回头望去,除了一座略高的山壁再也没有见着那个差点弄死她的地道口,这让她觉得很神奇。

严凛面­色­平静,抱着虞月娟在树林里穿梭,每一步同样走得小心。

虞月娟开始还有些疑惑,他怎么总是换方向行走,这个方向走几步,然后那个方向又走几步,然后又后退几步,难道他迷路了,还是这是他特殊的爱好?直到听到严凛沉静的声音解释:“这是一个按照阵法而修的树林,有厉害的阵法。”时,才明白个中原因,不由得因为自己刚才的误解而满脸通红。

严凛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脸红了,但也多没有多想,继续按着地图的描绘在树林中穿梭。

***********

半个时辰后,严凛将虞月娟送到了莲花观寺的客院。

虞月卓将受伤的妹妹接过来,对严凛点头,说道:“阿凛,辛苦了。”

严凛点头,正欲退下去时,虞月娟突然开口道:“哥,严公子也受伤了。”

虞月卓看了眼眉含忧虑的妹妹,对严凛说道:“既是如此,阿凛便过来让容姑娘给你处理一下伤罢。”说着,抱着妹妹进了客房。

严凛微蹙眉,虽然觉得将军多此一举,但他是个好下属,没有多嘴地说什么,跟了进去。

进到屋子,虞月娟一眼就看到歪在椅子上喝茶的阿萌,双颊粉扑扑的,一看就是个健康人士,让身心受伤的虞月娟姑娘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大概刚经历了死里逃生,虞月娟的­性­子温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往般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谁都心存苛求。

容颜很快便过来为虞月娟处理伤口,当撕开她腿上的裤子,露出了伤口时,阿萌倒吸了口气,顿时对小姑娘怜惜得不行。

可怜的小姑子,脚伤刚好,现在又添新伤,比她还倒霉呢,也不知道何时能正常地走路。不,她其实比小姑子更倒霉,可是中了一种很古怪的毒,若是一个月后没有配出解药,她就要去地府找阎罗王喝茶了。

幸好虞月娟只是利器所伤,伤口虽然深,但没有中毒,无­性­命之忧。所以容颜很快便帮她处理好伤口,然后又出去为严凛处理伤势。

“月娟你没事吧?真抱歉让你遇到危险。”阿萌真心实意地道歉,若不是她答应如翠带她出门看庙会,她也不会遇一这种事情了。

虞月娟瞥了她一眼,突然问道:“我哥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小姑娘也是受害者的份上,阿萌没有隐瞒她,三言两语地将事情交待了一遍,说到虞月卓已经将古音达他们捉住时,虞月娟想起先前被捉前看到的事情,顿时控制不住脸上的温度,既觉得恶心又止不住脸臊。

“既然你也受伤了,那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你害我遇到这种事情。”虞月娟大方地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只要阿萌犯了个错误,马上揪着不放,让阿萌着实惊讶。见她惊讶,虞月娟也有些不自在,用一种自以为很不在意的语气说:“我不是拎不清的人,不会随便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

听罢,阿萌一脸欣慰的表情,深情地说道:“我真高兴你这么认为,月娟长大了呢~~~”

“……”

虞月娟马上俏脸发黑,觉得阿萌就是个爬杆子爬的,她真不应该心软。

一会儿后,虞月卓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槐梧的女人。

虞月娟原本想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哥哥,看到那个女人后便自动闭上了嘴,探头往外瞅了下,没有看到严凛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今天你们也受了惊,咱们现在回家吧。”虞月卓说道,走过去抱起阿萌,而那个槐梧的女人抱起行动不便的虞月娟。

阿萌一脸便秘的表情,瞅着他说:“我脚又没受伤,你抱着我作什么?你应该抱月娟回去。”

虞月卓低首看她,好整以瑕地笑道:“你现在……还有力气么?”

听到这话,阿萌的脸­色­更便秘了。

她确实还没有力气,也不知道天音宫的毒为毛会这么变态,她现在的症状就像先前说的,好像在床上行了三天三夜不道德之事,全身懒洋洋的,根本使不出丁点的力气出来,双腿也软得像踩在棉花上,特么的变态了。而且当听到容颜说,在解药配出来之前,她每天都会毒发一次,不只要在毒发过程中经历了非人的痛苦,还要在毒发后体验OOXX后的疲惫……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于是阿萌只能垂头丧气地给某位将军抱着当残疾人士。

虞月娟没有注意到兄长与阿萌之间的波滔汹涌,等出了门时,仍不见严凛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小心地叫道:“哥哥……”

“什么事?”虞月卓回头看她,却见妹妹双颊有些发红,甚至都不敢迎视自己的目光。

“那个……严公子没事吧?”

虞月卓目光闪了下,笑道:“没事,只是皮­肉­伤。”然后再无话了。

虞月娟虽然还想问什么,但面对兄长总是显得比较胆小拘谨的小姑娘只能默默地任着槐梧的女人抱走向莲花观寺的后门,他们要从比较少人的后门离开。

刚出了门口,便见到了同样在客房里休息的如翠也出来了,相比阿萌与虞月娟这两个伤患,二翠姑娘真是红光满面,健康得不得了,让阿萌与虞月娟心头都有些酸酸的。

“月娟,你没事吧?知道你失踪,我很担心……”

如翠姑娘表达了一通自己对虞月娟的担忧,先前她在客房里歇息,所以并不知道虞月娟失踪的事情,阿萌也急着去找小姑子,是以没有告诉她。等她知道后,虞月娟已经被找回来了。所以二翠姑娘根本没有机会体会到担心的过程……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终于离开了这个让她们备受惊吓的寺院。

来到寺院后门,已经有两辆马车停在那儿,一辆是将军府的,一辆是温太师府的。虞月卓将阿萌和妹妹都放上了马车,就见温夫人弃了温府的马车,朝他笑了笑,直接爬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虞月卓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翻身上马,护送着几名女眷回家。

*********

“虞将军。”

马车离开热闹的街闹时,一道含着喜悦的声音响起。

虞月卓偏首,就见不远处的街道口里,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使得很平常的街道一角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虞月卓朝他点头,拱手道:“子修,可是来接尊夫人?”

温良含笑点头,走向自家马车,朝车里唤道:“丫头。”

这时,走在前面的将军府的马车车窗探出了一颗脑袋,朝他露出喜俏的笑脸,挥手叫道:“温大人,我在这儿哩。”

温良扶额,突然觉得他刚才朝着一辆空马车深情款款的模样真是傻Ъ,而自家有车不上跑去挤人家马车的丫头更可恨,回去要打她ρi股。

如翠直接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朝温良跑去,一头扎进他怀里,乐呵呵地说:“温大人,你现在有空了么?陪我去看庙会吧。”

温良一脸严肃道:“没空。”

“诶?”如翠不解。

“因为我要回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如翠的脸成了包子脸,有些委屈地瞪着他,正想说什么时,突然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丫头?你怎么了?”温良被她吓了一跳。

如翠脸­色­有些白,咬着牙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温大人,我肚子疼。”

温良脸­色­焦急,一把将如翠抱起,将她放上了马车,然后让车夫直接开回家。

原本围观的虞月卓几人见状,也跟着离开。

☆、第96章

很快便到了两府相交的路口,马车停下,温良从马车里出来,朝虞月卓拱手道:“虞将军,拙荆身体不适,在下就不叨扰了,先行离去。”

虞月卓也拱手回礼,体谅地说道:“子修兄先去吧,尊夫人身子要紧。”

等温府的马车离开后,虞月卓也带着自家媳­妇­和妹妹一起回府。

马车直接驶进府里,在落月轩停下,虞月卓唤来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仆­妇­,让她将受伤的妹妹抱下马车,并嘱咐妹妹好生休息,将伤养好。

虞月娟很乖巧地点头,欲言又止,终究不敢说什么,只能频频地瞅着阿萌。阿萌一脸纯洁地回望过去,呆萌得不行,让虞月娟心头有些恼怒她此时“纯洁”得真不是时候。

等马车回到锁澜院前,阿萌在虞月卓伸手时快一步跳下马车,并且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好了,还蹦跶了两下,抬起头扬着眉看他,一脸得意。她才不要让他抱自己回房呢,那真的很丢脸。虽然那个天音宫的毒很变态,但过了一个时辰后,疲惫感完全消失了,仿佛先前的痛楚和疲惫都是她的错觉。

“对了,如翠不是肚子疼么?咱们也去瞧瞧吧。”阿萌现在将二翠姑娘引为知已,自然关心她。若不是刚才他们和阎离尘、容颜在寺院里分别,不然阿萌都想叫容颜过来给如翠瞧瞧了,对容颜的本事,她素来信得过。

虞月卓沉吟了下,又见阿萌活蹦乱跳的,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夫妻俩携手到了隔壁的太师府,门房给开门后,见到是他们,不敢有担搁,赶紧将他们迎了进去。

两人进到温府,便看到温府里的仆人来往的仆人都有些紧张的模样。

刚才温良回府,下车时是直接抱着身子不适的妻子回房,一路走来,府里的下人都看到了个明白,以为夫人出了什么事情,使得府里的下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由此可见如翠这女主人在温府里挺得人心的。

温府的人现在为他们的女主人的身体担忧,所以没有人来招待虞月卓夫妻俩,不过阿萌也不在意,在下人的引领下,往温府后院行去。到了后院的偏厅时,便见到温府的管家站在偏厅前焦急地看着,偏厅里,温良守在如翠身边沉着张脸,眉宇间有些­阴­郁之­色­,反而是本应该身体不适的某人一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水,若不是她脸­色­有些苍白,还真看不出她身体不舒服。

看到虞月卓带着阿萌进来,温良只勉强笑了下,便又催着管家问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管家也很焦急,回道:“大人,老奴再去看看。”说着老管家以一种不符合老人的速度蹦出去了。

如翠看到阿萌,倒是有些高兴,拉着阿萌的手说道:“阿萌,你怎么来了?你也受伤了,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

“我没事啦。你现在怎么样了?”

如翠耸耸肩膀,“只疼了一会儿就好了,没啥事呢。其实我都觉得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瞧了,人家太医都这么老了,可经不起温大人折腾。不过温大人不放,我也没办法。”

看她一副“我真拿我家大人没办法”的模样,阿萌嘴角微抽,顿时对二翠姑娘生出一股子的羡慕来,因为二翠姑娘敢同她家相公呛声,不像她被虞月卓欺负得死死的。不过阿萌倒是同意温良的坚持,因为二翠姑娘的脸­色­确实很苍白。

“温大人这是关心你……”

正说着,太医终于被温府的小厮扯过来了。看了那个胡子都花白的太医,阿萌有点了解如翠说的“经不起折腾”是什么意思了。且看这位太医与温府人的互动,似乎与温府颇有交情,所以温良才会指定让他过府来请诊。

老太医在温良急促的催促声中,不紧不慢地挪过来,直到温良出声催促时,忍不住翘起胡子喝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定­性­,以后如何成大事……”

如翠Сhā嘴道:“胡爷爷,温大人现在已经在做大事了,是宫里的小皇子们的老师呢,连东宫皇子见他都要行礼。”

老太医瞪了她一眼,怒道:“男人们说话女人不许Сhā嘴!”

如翠扁扁嘴,嘀咕道:“没有女人,你们男人怎么出生的,自攻自受不成……”

“你——”

“……胡爷爷,您就别说了,先为我家夫人看看身体吧。”温良讨饶地说,又摸摸如翠的脑袋,小声地说:“丫头,别气胡爷爷了,他也不容易。”

二翠姑娘很听话地点头,认真道:“我没有气他,只是说实话,温大人,诚实是美德。”

“……”

胡太医又瞪了眼那对气人的夫妻俩,然后瘦削的脸定向二翠姑娘,在二翠姑娘赶紧露出甜美的笑容时,颇为高傲地翘起花白的胡子说,“看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模样,哪会有什么事?就你宝贝她,我说这丫头不合格,只会气我老人家……”

虽然唠唠叨叨的,但胡太医还是坐到下人搬来的凳子坐下给如翠把脉。

虞月卓在一旁为阿萌解释这太医的身份:“这位是胡太医,从先帝时期就在宫里服务了,可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深重宫里的贵人敬重,在杏林中颇有威望。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平时除了太后和帝后,极少有人能请得动他了。听说他是温子修母族那边的长辈。”

阿萌点头表示明白,原来是亲近的长辈,才会用这种看似责骂实则宠爱的语气说话。而看温良被骂了也不生气的模样,便知道他与这长辈的感情极好,可比镇国公府的人好多了。

老太医仿佛没有发觉温良及温府下人的担忧的目光,半闭着眼给如翠把脉,不过一会儿,老太医突然双眼大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如翠。二翠姑娘回以十分无辜的表情,有点担心道:“胡爷爷,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呸呸呸!小孩子嘴这么快做什么?”胡太医直接骂道,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把了一次脉。

温良也担心极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都蒙上了一层雾­色­,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烟波江南雾­色­中一景,充满了忧伤的诗意,让阿萌看得差点直了眼睛。最后被醋劲大发的虞月卓直接在她脸上掐了下她还没有减下的肥­肉­,让她疼得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子。

胡太医在众人惊忧的目光中,喃喃说道:“这丫头命大得很,没事,不过是怀孕了……”

“……”

闻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喜形于­色­,只有温良夫妻一脸呆愣的表情。

“不可能……”温良喃喃道。

一听这话胡太医就暴了,虽然人是老了,但身体却很硬朗灵活,马上挥舞着拳头捶打着温良的手臂,骂道:“你这臭小子怀疑我的医术么?也不想想你当年摔得差点破相还是我医好的,不然你现在还能端着这张脸到处勾搭姑娘么?滚,别来这里碍事,我要给你媳­妇­开副安胎药,她的胎气不稳,受了惊吓,有些危险……”

温府管家马上让人备笔墨纸砚给老太医,服务得十分周到。

“温大人,如翠,恭喜了。”阿萌赶紧笑着说,这可是喜事呢。

虞月卓也笑道:“子修,温夫人,恭喜。”

温良没反应,目光发直地盯着如翠的肚子,而如翠姑娘瞅瞅胡太医,又瞅瞅满脸笑意的阿萌他们,终于望向正在发傻的丈夫,挠了挠脸,说道:“温大人,我怀孕了耶。”

温良已经被这消息给砸傻了,下意识地点头,说了一句日后他后悔万分的话:“哦,怎么办?我还是去找王爷问问吧……”

“不孝子,你难道就不会将这消息告诉镇国公府的人么?别忘记了谁才是你的家人,你可不是肃王生的,肃王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胡太医气哼哼地骂道。“能怎么办?怀孕了就好好安胎生下个胖儿子!”

如翠很杖义地挺身而出,“胡爷爷您别生气,夫君只是太高兴了才会这么说的。我马上让人给肃王府和镇国公府送消息。”如翠喜滋滋地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在拉仇恨。

胡太医更气了,这丫头也是个气人的。

莫怪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除了肃王妃等人,很少有人知道如翠曾经为救温良而伤及内腹,太医们都诊断这一生不能受孕了,胡太医也亲自诊过,所以才会对温良娶了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为正妻而气个半死。不过现在温良的媳­妇­儿怀孕了,胡太医终于了了一桩心事,骂人都中气十足。

温府一片喜气洋洋,虞月卓和阿萌给他们道了喜后便回府了。

回到家后,阿萌和虞月卓亲自去姚氏那儿接小包子崽崽。

姚氏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听儿子说女儿和媳­妇­这次出门在莲花观寺都受了惊吓甚至受伤后,吓得脸­色­都变了,迭声问怎么回事。虞月卓不想吓到母亲,将事情一笔带过,只说是她们受了连累,凶徒已经缉拿了。

姚氏坐不住,要去落月轩看看受伤的可怜女儿,虞月卓也没有劝,吩咐丫环们伺候好老夫人,便带着妻儿回了锁澜院歇息。

阿萌抱着小包子,小包子还未到两个月,视觉听觉都没有长好,表情也不丰富,只有一双眼睛比较灵活。但小包子有时候显然不怎么活泼,不睡觉的时候拿着一双呆萌的眼睛瞅着人时,真是萌死个人了。

阿萌被儿子瞅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在他小嘴上嘟了下,然后马上被人将脸板起,小包子也直接被人抱走了。

看到打扰她非礼儿子的人是某位将军大人后,阿萌只能扁扁嘴,不敢抗议他阻碍自己与儿子培养亲子感情,甚至可能还要面对某位将军某种变态的吃醋行为。

“不准随便非礼儿子,他是男孩!”虞月卓一脸认真的表情。

阿萌双眼发亮,“若是女儿就可以非礼了么?”

“不行!”虞月卓毫不客气地否定了她的话,“除了我之外,你不准非礼任何人,别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小心倒霉!”

阿萌被他的话刺得差点扑地不起,心中咆哮:亲吻自己的孩子哪里伤风败俗了?有本事你以后就别亲儿子!

“乖,你想亲的话就过来亲我。”虞月卓将她抱到怀里,一副很大方的模样。

阿萌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兴致不高地哼了一声。不过想到一件事时,阿萌差点蹦跳起来,揪着虞月卓的衣领问道:“对了,我不是中了那个什么毒了么?会不会传染啊?”后知后觉的某人紧张兮兮地问。

莫怪阿萌会如此紧张,虽然她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但天音宫这毒也特囧特那啥了,她就怕有个意外,所以既便这问题很丢脸,她也勇敢地将脸皮扒下。

虞月卓也被她跳脱的思路弄得囧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说:“你想太多了。”

确认是想多了后,但阿萌也放心了。

☆、第97章

虞月卓站在石牢前,冷淡地看着石牢里形容狼狈的女子。

因为被封了|­茓­道,又受了内伤,原本娇媚如花的女子,狼狈不堪地坐在脏乱的牢房里,看起来倒是有些可怜。可是虞月卓心里却无半分波动,仿佛看着一个死人般平静。

“九剑公子,你来啦。”女子抬头看他,娇艳的脸庞露出妩媚的笑容,望着牢前清雅高华得有如天上皎月的男子,任何人看到他都觉得这种­阴­暗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这个男子,恨不得将他捧到世间最高洁豪华的宫殿里收藏着。

花妖儿轻轻一笑,心里有点明白师姐对这男子数年如一日的痴恋。但是也有些同情,因为那双清雅如月的眼眸里,带给人太多的虚幻,甚至本质上冷淡薄凉得不近人情,一如他藏得让人无法窥视的内心。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虞月卓好整以瑕地问。

花妖儿撩开黏在颊边的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美一些,娇笑着道:“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两年来青门的一些动作也是知道的。九剑公子今天来这里,莫不希望借妖儿的手对付青门?”

虞月卓负着手,双眸含笑,说道:“对付青门并不需要借天音宫的势,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与魔教合作,惹来麻烦。我来找你,另有目的。”

“哦?”花妖儿奇怪了,回想这次的行动,虽然栽了个大跟头,但损失也不算大,就是现在失去了自由罢。不过,她除了因为师姐花似玉的恳求而参与到古音达与青门对付虞月卓的计划中,并未做过什么了,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另有计划?

“我夫人身上的毒,可是你亲自出手?”

听到这话花妖儿明媚的双眸瞪大,有些错愕地说:“九剑公子,妖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的夫人下毒。我们这次与青门合作,是给了青门一些特制的谜幻药对付杀楼的第一高手,但别的就没有了。天音宫虽然擅毒,但我们的毒药也很珍贵,并不轻易出手。”

闻言,虞月卓垂下眼睑,­唇­角微微往上翘,看起来就像个风光霁月的名门贵公子,坦荡君子,世间无双。可花妖儿不知怎么地,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再次觉得这位江湖盛传的顶级剑客有些名不符实,几次对上,都让她觉得心中碜得慌。

见他不出声,花妖儿有些忐忑地问:“九剑公子,你……打算几时放了我?或者九剑公子要如何才能放了我?”

虞月卓抬眼看她,笑道:“花姑娘是笃定虞某不会杀你了?”

花妖儿耸耸肩膀,说道:“我不像古音达代表北越欲将你除去,也不像青门几次三翻对你夫人出手,我充其量只是因为师姐之命而帮他们一把罢了,并未有伤人之意。”不过嘛,古音达现在可是她的入幕之宾——简称情人,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死呢。

听到这话,虞月卓忍不住又笑了,双眸却染上点点寒意,奇特的声音慢悠悠地说:“花姑娘将事情推得真是一­干­二净呢。不过要放了你也行,但是有个条件。”

花妖儿心中一紧,但看到牢前那清雅如月的男子,又觉得自己小提大作了,如此高华如月的男子,估计也不会将她怎么样吧。

“好,只要妖儿做得到,公子尽管吩咐。”

**********

阿萌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四肢软绵绵地使不出丁点的力气,迷离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帐顶的雕花图案。

半晌,空白的脑袋才渐渐恢复过来,那种仿佛OOXX遗留下的余韵让她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明明过程让人痛不欲生,甚至只想直接死掉算了,为毛挨过去后,却全身飘飘然的仿佛做了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真是太苦逼了有木有?!这坑爹的毒啊,好想诅咒发明这种毒药的人……

一只手挑起床帐,冲散了床中的特殊味道,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无力的身体抱起揽入了一具怀抱里。

阿萌抬头看他,无力道:“……你回来啦?”

虞月卓应了一声,低首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外面正下着绵绵春雨,他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气,微凉的气息让她觉得很舒服,忍不住将燥热的脸蛋往他脖子上蹭着。虞月卓身体一僵,却没有将她推开反而加大了力道将她往怀里按去。

毒发的过程很痛苦,不过阿萌每天都要体验一次,虽然每一次都疼得恨不得自尽算了,可一看到这个男人的模样时,她又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忍吧。嗯,此时她突然挺感谢自己从小到大的倒霉事儿,使得她的忍痛能力一流,让她自己都有些骄傲了。

哎哎哎,看来她也不是那般一无是处啦,至少她挺过来了,不是么?

虞月卓静静地抱着她,两人没有说话,依偎在一起,听着窗外春雨沙沙的声音,气氛宁谧而美好,连心也软成一片。

直到一个时辰后,毒发的后遗症完全消失后,阿萌又活蹦乱跳地下了床,挥舞了下手作了个加油的手势,­精­神抖擞地准备去看她家小包子了。

虞月卓将她捉回来,拉着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亲密地在她­唇­上辗转亲吻了会儿,方说,“咱们家今天有客人了。”

“哦?是谁啊?”阿萌好奇问道。

虞月卓但笑不语,拉着疑惑的阿萌一起出去见客。

等见到穿得像个良家­妇­女但看起来就像个烟视媚行的女人,阿萌眨眨眼睛,看着对她笑得风情万种的妖女,然后转头看向虞月卓问道:“这个妖女好眼熟,你准备带她回来金屋藏娇了么?”

虞月卓笑眯眯地当着妖女的面一把掐上某人的脸,笑眯眯地说:“我的眼光有这么差么?你实在太小瞧我了,真该罚。”

虽然被掐脸了,但阿萌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既然虞月卓认为自己的目光不差,那么他会选择自己,不就证明自己其实挺优秀的嘛~~想着,阿萌又得瑟了,然后同情地看了眼媚笑僵在脸上的妖女,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不再发表意见。

“公子,我哪里不好了?”花妖儿有些伤心地说。

“你哪里好?”虞月卓嫌弃地看着她。

“……我貌美如花,知情知趣,懂男人能让男人快乐,让男人享受到世间极致快乐,与我在一起过的男人无不满意……”

“嗯,我知道,看来我眼光果然不错,所以真是看不上你这种货­色­。”虞月卓笑眯眯地点头。

“……”

阿萌用袖掩­唇­咧着嘴笑,她知道虞月卓这是赤果果的打击啊。

无视风中凌乱的天音宫的妖女,虞月卓拉着阿萌坐下,然后端起丫环呈上来的茶浅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阿萌,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丫环了,你可以随便打骂处置,就是不许跟她学坏了。知道了么?”

阿萌木然:这种叮嘱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闹哪般?

“……喂!”花妖儿满脸黑线地叫了一声。

将花妖儿的身份介绍完后,虞月卓便让一个嬷嬷将变成将军府丫环的花妖儿带下去打扮打扮,让她穿上适合丫环的衣物。

“你为什么让她到咱们府里当丫环啊?”阿萌蹭近他问道。

虞月卓将她搂到怀里,笑得十分高雅:“做错了事不是应该接受惩罚么?虽然你的毒不是她亲自下手,但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呢?以后她就是咱们府里的丫环了,有危险就让她帮你挡吧,她就是个耙子。”

“像夜一一样么?”阿萌也觉得夜一这前杀楼的杀手也挺像耙子的。

虞月卓欣然道:“看来你的智商还不算低,奖励一下。”低首亲了她一口。

阿萌木然,这男人心肝都黑得滴墨了,让她着实有些怕怕的,心里开始同情惹到他的人了,暗暗庆幸自己的识时务,没有惹着这变态又小心眼的男人。

距离上巳节过了三天,这三天来虞月卓在军营和家里来回跑,似乎挺悠闲的模样,每天都按时回家,让阿萌都觉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今天花妖儿的出现让她知道他心里已有计划。

花妖儿离开不久,丫环过来禀报医女容颜过来了。

容颜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走来。只是阿萌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容颜身后没有跟着一袭橘衣的少年。

“阿颜,阎公子呢?”阿萌忍不住问道。

容颜将医药箱放到一旁,接过丫环递来的­干­毛巾擦去身上的雨珠,淡淡地说:“我没有栓着他,更没义务看着他。”

阿萌哦了一声,觉得容颜这语气真是太冷淡了,她以为他们之间其实有点那啥的,毕竟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古怪。

“阿尘去天音宫了。”虞月卓说道,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容颜,但却无法从那张清淡的容颜上瞧出别的东西。

正巧这时,花妖儿和知夏等丫环端着茶点进来了,恰巧听到虞月卓的话,面­色­□,Сhā嘴道:“什么?尘公子去天音宫了?”说着一脸畏惧地看着虞月卓,目光闪烁不定。

比起面对虞月卓时的从容淡定,花妖儿似乎对阎离尘有着深深的忌惮,反应总是特别地大。

知夏等丫环有些不悦地瞪着花妖儿,觉得这女人根本还没有丫环的自觉。

阿萌朝她露齿一笑,大方地点头:“对啊,阎公子真是个好人呢,竟然在这种时候去天音宫。夫君,对吧?”阿萌不忘拉同盟。

虞月卓含笑地点头,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花妖儿的表情宛若吃了苍蝇一般,被这对恶劣的夫妻弄得有些无力。花妖儿觉得将军夫人明知道自己忌惮阎离尘,却这般说,纯粹是来膈应人的,整个武林的人都知道,若是魔琴尊者是好人,那么天下间再也没有好人了。这个看起来弱小又无害的将军夫人也是个恶劣的人,怨不得会被虞月卓看中娶回家。

容颜要给阿萌换伤药,阎离尘让丫环们下去,留下了花妖儿。

过了三天,那道不算严重的剑伤应该已经无大碍的,但是奇怪的就是一直没有收口结疤的意思,这伤口看起来宛若新伤一般,稍微力气大点还可能崩裂出血。当然,这只是错觉,事实上容颜配置的药粉很有用,对那毒有克制的作用,不然毒发时阿萌那样挣扎的动作早就弄得鲜血淋漓了,哪还能这般轻松。

花妖儿只瞧了一眼,便惊呼道:“是红颜缠绻。”说完便感觉到一道­阴­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警惕地抬眼望去,正巧看到温文儒雅的男子素来清雅的眼眸无比冰冷,­唇­角若有似无的笑容几乎灼伤人心。

花妖儿僵硬地别开脸,不由观察正与容颜说话的阿萌,有些惊讶她现在还脸带笑容,眉眼间并无­阴­影,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没有一般人知道自己中毒后萎靡惊恐怖。

这毒取名“红颜缠绻”,听起来十分雅致,却是让人头疼无比,毒发时甚至有如千蚁噬身,痛苦非常,毒发后的感觉更是让正常的女子觉得羞辱万分。在花妖儿的记忆里,那些冰清玉洁的武林侠女被中下这种毒后,大多是容颜憔悴,甚至不堪忍受之下自杀的也不少。可瞧阿萌,这种淡定自若的模样,还真是不正常哩。

花妖儿蹙起弯眉,心中有些沉重。她知道这次自己师姐将她坑了,明面上是拜托她帮忙将情敌绑去给她,可私下她也作了两手准备,与青门的人合作,竟然将这霸道无比的毒给了青门。

“看什么?”

听到虞月卓的声音,花妖儿沉吟了下,老实说道:“我只是觉得将军夫人非一般女子,中了这毒还能如此淡定自如,让妖儿好生佩服。”

那是因为她神经大条,对很多事都看得开,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苦。

虞月卓在心里暗暗地说,眉宇间不觉染上些许自豪,仿佛阿萌这些美好的品质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既然你知道这毒的名字,你能解么?”虞月卓问道。

“老实说,不能。”花妖儿摇头,“也许你们不知道,我们天音宫里有好几个长老,每个长老掌管不同的毒物,除了宫主外,没有人能将天音宫所有的毒都掌握。就如同我所会的毒与我师姐花似玉不同,这红颜缠绻是我师傅传与我师姐的一门毒,我知道它,但却没有它的解药,也不会配。”

突然,花妖儿咦了一声,看着容颜拿出的药粉,纤足一点跃过去,用手指沾了一点药粉碾了碾又放到鼻下嗅了下,诧异道:“你竟然能配出与它相克的药?你是谁?”

容颜没有理她,倒是阿萌好心说道:“这位是宫里医女局的医女。”

“不可能,皇宫之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天音宫的东西?”花妖儿断然道。

这时,虞月卓慢条斯理地接口:“花姑娘,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现在可是我夫人的丫环,不得对客人无礼。嗯,既然是丫环了,叫你花姑娘也不适合,我记得你未被天音宫宫主收入门下之前,是姓任吧,不如就叫任妖吧。”

“……”

花妖儿僵硬地看着虽然笑得高雅如华但难掩恶劣的男人,突然深深后悔这笔交易,她是不是将自己推入火坑了?

(任)人妖?!!

阿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但看到再一次被虞月卓欺负得风中凌乱的花妖儿,忍不住抿着嘴偷偷地笑着,看虞月卓这心肠黑得甚比黑山老妖的家伙去坑人真的好欢乐啊~~只要这男人不坑自己,他坑谁她都没意见的。

☆、第98章

被虞月卓坑了一次的花妖儿不甘不愿地成为了阿萌的丫环之一,并且还是个有危险就必须为主献身的丫环,让花妖儿觉得虞月卓这货实在是太黑心肝了,完全与他那高华优雅的外表不相符,早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老死在监牢里算了。

容颜为阿萌包扎好伤口后,但收起东西准备离开。

花妖儿盯着她,心中有些踌躇,因为她记得那天在莲花观寺,阎离尘为了救这个女子将她的小金蛇杀了,使得她也跟着折损了几成功力,可见阎离尘有多在意这个女子。可是花妖儿谨记自己师尊对阎离尘的深情,所以心里也有些不待见容颜,觉得这种平凡的女子何以配得上除了­性­格什么都顶尖的尘公子。可却未想,她原以为普通的女子竟然懂她们天音宫的毒,甚至知道的比她这个天音宫的正统子弟知道的还要多……

花妖儿一时拿不定将容颜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颜撑着伞离开。

不过想了想,花妖儿决定追上去问个清楚。

花妖儿是在锁澜院门前拦下容颜的。

烟雨迷离,细如丝的春雨打在身上有种冰冷的感觉,那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清清淡淡地站在烟雨中,一双沉静清冷的黑眸看着将她拦下的女子。

花妖儿很快便能区分这女子与阎离尘的那种清冷不同,阎离尘的冷是一种冰冷无情的冷,对任何事情都用一种戏看红尘般的眼神看着,显得高高在上,众生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的弱小卑微。而这女子的清冷只是一种空洞无物的冷,仿佛世间万物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搁置在心头,有种历经了千帆归来的沉静。

“你与天音宫有何关系?”花妖儿问道。

容颜将伞略略移高,淡淡地望着拦下她的女子,轻慢的声音没有起伏,“没关系。”

花妖儿一脸不信的表情,“你今天若不明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容颜淡然不语。

花妖儿心里有些挫败,因为她知道容颜定然晓得自己现在是拿她没辙的,她的小命还拽在虞月卓手上,可不敢对将军府的客人动手。而且就算是下毒的话,她觉得这女子连她师姐的红颜缠绻之毒都能配出来,估计也不会怕她的毒药……

所以,花妖儿真拿她没辙。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与……阎离尘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我不信。”花姑儿突然有些看不惯容颜的冷淡,决定说些什么来膈应她,“你知道么,尘公子姓阎,出自最神秘的阎氏家族,这个家族的人连北越一些部落的大巫也不敢对上,要不然古音达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虞月卓捉住了。可是,从我知道阎离尘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听说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红尘中流浪,欲寻找一个人。我师尊曾经告诉过我,他要找的是他最心爱之人,听说他不小心将心爱的人弄丢了,所以宁愿霜染白发,也要将心爱的人找回来。草原上很多神秘的部落都被他光顾过,据说就是为了寻找他心爱的人,而去了北越找那些部落的大巫师用他们的能力为他测出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容颜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直到花妖儿说完后,将伞略移低,从她身边走过。

花妖儿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唇­角翘起,目光冰冷。

****************

等屋子里的人都下去后,阿萌让­奶­娘将儿子抱过来,然后问虞月卓:“阎公子是去天音宫帮我取三叶兰么?”

“不是。他才没有这般好的心肠!”虞月卓毫不客气地否决了。

“那……”

虞月卓从阿萌手中接过小包子,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包子抓着,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亲自去找花似玉拿解药的,顺便给她点教训。谁知道阿尘却跑来和我说,他亲自去天音宫一趟,反正他也是顺路,我就叫他帮忙向天音宫的宫主顺便拿解药了,也省得容姑娘花时间配。”

这种顺路的说法肿么让人觉得这般难受呢?阿萌无语了一下,还是想不透,问道:“他为什么突然去天音宫呢?真的不是为了帮咱们?”

虞月卓看了她一眼,怜悯地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真单纯得好骗,阿尘那种无耻又下流的人怎么会帮人呢?我猜他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例如在容姑娘那里碰钉子了,所以才会任­性­地跑出去的。就不知道容姑娘­干­了什么事情让他情绪这般大。”

虽然被他讽刺智商不高阿萌有点不高兴,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后,阿萌整副心神都被吸引过去,“难道他和阿颜吵架了?他们吵得起来么?你瞧他总是一副随意又冷淡的样子,阿颜也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怎么可能吵得起来?是吧?”

虞月卓含笑点头,面上是认同了她的话,至于心中怎么想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看到阿萌因为他的附和而一副喜滋滋的表情,虞月卓没有再恶劣地打击她,毕竟是自己要宠的女人嘛,偶尔也要宽容一下的。

“其实有他去天产时宫也好,虽然不能亲自为你出气有点可惜,但你身上的毒物发作时我可以陪在你身边。这样很好。”

听到他的话,阿萌一颗心暖乎乎的,突然有种想要扑到他身上好好搂着他的冲动。

*********

由于阿萌和虞月娟都是伤患,两人开始宅在家里足不出户,也没有什么客人上门来打扰她们。隔壁的邻居二翠姑娘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三天两头跑来看小包子了,听过府来找虞月卓的温良说,如翠怀孕后应挺大的,所以便让她在府里休养了,被胡太医变相地禁了她的足。

接下来的几天,虞月卓减少了出门的时间,大多数时是在家里处理公务,有时候是温良直接过府来与他商议事情。

男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和女人说,如同那句俗语:战争让女人走开。所以有些事情阿萌只能从虞月卓的神情中窥测一二。然后,过了两天,虞月卓又突然忙起来了,阿萌不知道他忙什么,想问嘛,他只是笑笑,让她不用担心。

阿萌直觉有事情,所以他才会让自己不担心。直到姚青青上门时,阿萌才知道虞月卓在忙什么。

已经嫁为人­妇­的姚青青已经不能像以往当姑娘时那般能随意地跑来找阿萌玩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会来一趟,有时候一忙时,一个月不见也有可能。

今天姚青青过府来是看望小包子的,也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阿萌,所以就过来了。谁知道见到阿萌时,又让姚青青吃惊的是,阿萌竟然在上巳节时候受了伤。

正当姚青青担心地询问阿萌的伤势时,奴婢打扮的花妖儿端着茶点上来了。花妖儿虽然是个擅使毒的女子,但一手泡茶的手艺也挺有大家风范,泡出来的茶极有味道,让阿萌很爱喝。

姚青青先是闻到一阵茶香,等看到虽然穿着朴素,但长得妖里妖气的花妖儿时,突然哼了一声,对阿萌说:“你打哪儿弄来这种小妖­精­?看她就不是个良家­妇­女,应该直接卖到青楼去。”

阿萌囧囧有神地看着姚青青,不知道纯良的姚青青肿么会知道“青楼”这种东西。不过姚青青倒是说对了,花妖儿自然不是良家­妇­女,甚至是个入幕之宾多如过江之鲫的魔教妖女,与青楼女子相比,可是不逞多让呢。而且人家青楼女子大多是身不由已,而她是心甘情愿。

花妖儿妩媚的大眼睛盈盈一转,用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睛瞅着姚青青,娇声道:“楚三夫人怎么能这般说妖儿呢?妖儿可是极仰慕三夫人的,毕竟三夫人敢为了心爱的三公子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将翠俪阁的花魁苏水洁直接赶出府里,这胆量让妖儿好生敬佩呢。”

听到她的话,姚青青面­色­稍霁,但仍是说道:“我就是讨厌这种觊觎人家丈夫的青楼女子,人呐,还是识相点比较好。”所以被她当成了青楼女子的花妖儿才会被她这般不客气地讽了一次。

阿萌瞪大眼睛,惊讶问道:“什么意思?青青,有青楼女子和你抢男人?”

说到这事,姚青青就臭着脸,对阿萌说道:“还不是那个卢尚书家的公子卢文祖搞出来的事儿!卢文祖以前是想让阿弦娶他妹妹的,但阿弦奉父母之命与我定了亲,所以与卢文祖他们几人就与阿弦绝交了。这还不算,上个月,卢文祖竟然让人将一个女人送到王府,说什么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姚青青气得手都抖了,在阿萌忙拍抚心口时才缓过气,继续说道:“我原本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后来才听我院里的丫环说,卢文祖送回来的女人曾经是青楼里的花魁,因为惹到了安阳王世子估计要­性­命不保而被阿弦救下。阿弦跟我说了,他对苏水洁没有非份之想,只是与安阳王世子有间隙才会出手破坏他的好事,将苏水洁救了下来,本想等事情结束后就将苏水洁送走的。谁知道卢文祖这­色­胚去靖王府参加太妃的寿辰时,看上了苏水洁,便从阿弦这里将苏水洁要过去,接回了卢家要纳苏水洁为妾。你不知道,当时为了这事,卢尚书差点没气得中风,后来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所以卢文祖才没有将苏水洁纳进卢家,而是养在外面。”

阿萌静静地听着,在姚青青说得渴时给她倒杯茶。花妖儿也坐在一旁支着脸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像在听故事一样。

“我和阿弦成亲后,几次遇见卢文祖和他妹妹卢小姐,发生过几次不愉快,阿弦曾经和卢文祖这人颇有些交情,现在见面却像是遇仇人一样,那几个人总是想找阿弦麻烦让阿弦出丑。我估计这苏水洁也是卢文祖想出来的法子,想让阿弦出丑,顺便离间我和阿弦的感情。更让我气愤的是,那个什么苏水洁竟然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说她会委屈自己,只要阿弦肯收留她。我自然看不过去,直接命人将她赶出王府了,谁知道当时卢文祖会安排了人在偏门里等着,一见苏水洁出现就大声嚷嚷着,将这事闹得众所周知,还污蔑阿弦不念旧情,是个心狠之人……”

阿萌也想起了在肃王府时偷听到楚君弦与卢文祖等人的对话,心里顿时对那卢尚书之子再一次恶心不已。

“青青你做得对,别为那些小人而生气了,犯不着。”阿萌赶紧给好姐妹抚胸口,坚决力挺好姐妹。

姚青青已经不那么气了,朝阿萌笑了笑,眼角瞥见虽然穿着婢女衣服­干­着婢子活却一点也不像婢女的花妖儿,心里有些担忧,凑到阿萌身边小声地说:“这个小妖­精­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这么妖里妖气的女人在身边伺候?外一她对虞表哥有企图怎么办?你能防得住么?你糊涂啦,怎么尽给自己找恶心呢?”

“……不是我找的。”阿萌木着脸说。

我的男人多得是,才看不上虞月卓那黑心肝的男人呢——花妖儿也在心里偷偷说。

“难道是虞表哥?”姚青青杏眼圆瞪,惊讶地掩着­唇­,然后一双眼睛犀利地瞪着花妖儿,恨铁不成钢地对阿萌说:“快,趁表哥不在,挑她刺儿,找个由头将她卖得远远的,卖到山旮旯里给杀猪的当婆娘,让她一辈子无法翻身!”

“……”

阿萌差点扑地不起:=口=到底是谁教坏了可爱的青青?

虽然很不想听,但是修为摆在那里不得已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花妖儿也想扑地不起,默默地回想着,她这种江湖无根女子似乎和靖王府的三少夫人没有仇吧?她至于这般恶毒地对她嘛?她再不济也不用着给山旮旯里的杀猪的当婆娘吧?

“好了,青青,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她没那个胆子勾引我男人的,因为敢勾引我男人的我会诅咒她不得安生。”阿萌木着脸安抚霸气侧漏的姚青青姑娘,见她一脸不以为意,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果然,听到这话,姚青青没有再揪着这话题,反而蹙起眉头,对阿萌说道:“阿萌,你家小姑子是怎么一回来?好好的一姑娘竟然如此不检点与人私相授受!外头的人都说你这大嫂教管不严,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的……”

“什么?!”

阿萌吃惊地看着她,拉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

☆、0第99章

“阿萌,你家小姑子是怎么一回来?好好的一姑娘竟然如此不检点与人私相授受!外头的人都说你这大嫂教管不严,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的……”

听到这话,阿萌拉高了声音打断了她,咬牙问道:“青青,这话是谁说的?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小姑与人私相授受了?”虞月娟现在皮­肉­伤比她还严重,和男人授受得起来么?

姚青青挑起眉,也同样惊讶问道:“这事外头传得都有好些天了,你不知道?你家小姑子呢,她也不知道?”

阿萌沉着脸,说道:“月娟她的脚受伤了,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姚青青点头,觉得自己明白了,然后有些同情地说道:“看来她也挺可怜的,被人这样陷害,这摆明着就是冲着她去的。不过你放心,虞表哥已经派人找出造谣生事的人了,而那让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是这事有些后遗症,毕竟无论这事是不是有心人谄害,对于你们的名声都有陨。特别是虞月娟,依她那心高气傲的脾气,这次估计会气得哭了吧。”

说着,姚青青还真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从小到大虞月娟总爱找她麻烦,她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子,感情也没那般好,自然乐于看她倒霉受罪。只是若是涉及到阿萌,姚青青也是不­干­的,这便是她为何会急冲冲地跑来找阿萌的原因。

看姚青青自说自话,阿萌根本没有丁点被安慰感,有些急地扯了扯她的衣服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给我仔细说说吧。”

姚青青这会也不急了,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莫急,然后慢慢将近来京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几天前,京里突然有流言传得似模似样,据说有人看到在上巳节那天,靖远将军的妹妹与陌生男子在莲花观寺的客房里私会,虞姑娘甚至将自己的手帕赠予对方,后来却被对方不小心遗失,然后被人捡到。

这流言说得一板一眼,还有事实根据。原因便是上巳节那天莲花观寺确实发生了些不同寻常之事,有许多人可是亲眼目睹了虞将军的妹妹独自一人去寺院客房里歇息,在那之前,已经有一个男人率先进了客院。于是没有人再怀疑这流言的真实­性­,甚至有些当时也在莲花观寺游湖的女人八卦地补充了一些她们知道的事情,使得这子乌虚有的流言一下子变成了真得不得了的事情。

如此,不到一天时间这事便传遍了京城,让一些原本想攀上将军的家庭也熄了那个心,不再派媒人上将军府。然后流言越滚越大,甚至有人怀疑起将军府女主人的持家能力,才会任自己未出阁的小姑子做出这等丢脸的事情……

这事传得极轰动,虞家被惊动了,也很快就传到了虞月卓耳里。

这些天来,虽然虞月卓忙着关注北越的事情,也从古音达那里套出了北越草原东部联盟部活想要除去自己的­阴­谋,但因他人现在在京城,所以北越人想对他不利也要看他们有没那个有本事。所以虞月卓根本没有将北越东部联盟势力派来的探子放在心里,反而开始将目光放到惹着他的仇人身上,正在琢磨着怎么使坏呢。

而当虞月卓得知这桩对自己妹妹及妻子皆不利的流言时,顿时当场拍碎了军营里自己办公的桌子。虞月卓自然不会任人这般污蔑他的家人及妻子,马上让人去将事情打探清楚。

然后,过了两天,京里又有人传出这事纯粹是对将军府的污蔑,是与靖远将军结仇的人为了打击靖远将军而设计出来的­阴­谋。

为了取信于人,靖远将军也拿出了证据,将放出流言的一个来自外地的刺头找了出来,经五城司衙门审过后,查出此人正是受了有心人的收卖特地污蔑靖远将军的妹妹以打击靖远将军,才会搞出这一系列的事情。甚至将军府的人也查出,上巳节那天虞将军的妹妹游湖时被人抢走了手绢,而抢手绢的便是造谣的这个人。

当然,事情并没有因为找出造谣的人就结束,这人只是受人指使罢了,还有幕后的指使者呢,但可惜的是,那造谣的人却在牢里自杀了,结果没能查出幕后的指使者是谁,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与将军府有仇弄出这种事情。

只是,经过这件事情,将军府的名声还是受了影响。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人觉得,这会不会是将军府为了转移视线而特地找出个人来洗清虞小姐的名声的?是不是其中还有□?对这件事情众人有很多猜测,这纯粹是日子太平无事­干­的八卦,所以八卦一多起来,当事人再怎么无辜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正在这种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充满了绯­色­的事件。

何太傅家的三公子何昭宇在街上拦住了下朝回府的靖远将军,诚恳地告诉将军,他知道虞小姐是清白无辜的,并且表明心迹,为了证明虞小姐的清白,他愿意娶虞小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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