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他怕我乘机再度攻击,依旧还用手遮着头。
“我……可能患有心脏病。”我严肃地说。
“什么?”他的手一下子松掉了,脸上满是惊呆的神情,“我……我没听说过?”
“是家族遗传。”我神色哀伤地说,“你知道,我爷爷和爸爸心脏都有杂音。爷爷是三级,爸爸是二级,所以我的心脏功能也一向不好。”
“……可是,你从小到大的学校体检都显示全部指标正常啊!”阿晋满脸疑惑,语气犹豫。
“唉,学校那种烂体检怎么可能检查出微小的毛病?”我直视他,态度端正到不能再端正,“只是我和家人自己知道罢了。你不是也见过我爬山后要死不活差点昏倒的样子吗?”
这回阿晋终于没再说话,悄悄别过了脸。然后一路上他都沉默着,简直沉默地可怕。
我依旧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心中却悄悄乐开了花:这小子也太好骗了吧?无凭无据的也都肯相信,真是个呆子!
回到家,我又把要考八百的事儿给母亲讲了。当时她正在收拾新买的鞋垫,听完了头也不抬地说:“哦,那你就去跑啊。”
于是我故技重施说妈你也不可怜我一下,其实我心脏可能有毛病……
“啪!”她操起鞋垫就给了我个大嘴巴子,一声断喝到:“呆!谁让你乱说话的?呸呸呸!每次一要逃避什么就乱给自己找借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怪胎!!”
最后我只好捂着腮帮子,委屈地无声离开了。
唉,你说为啥同样的一句话,人与人的反应就差那么大哩?
周一的体育课终于来临了,我本来祈祷着要来的大姨妈也没来,于是只好硬起头皮往战场上冲。
下楼的时候,阿晋忽然叫住我:“安安,你怎么办?”
我心里正烦的慌,没好气就回了一句:“我能怎么办?大不了跑死算了!”
他脸色一变,马上说:“要不我帮你去请假?”
我一下慌了神,连忙摆摆手说:“别!别!还没那么严重!”心里顿时暗骂道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般傻啊?那“胡一刀”要是见不着医院证明,说不定后面马上就让我加跑四圈呢,到时候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到了操场上,“胡一刀”像赶鸭子一样把我们赶到了起跑线上,大家争先恐后地纷纷往内道上涌。
远远的似乎有男生在看。虽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里面没一个梦中情人,但我的心还是忍不住“砰砰”跳的老快。
“打球去打球去!看什么看?” “胡一刀”回过头吆喝,我终于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们一眼——
阿晋也站在那堆男生里,不知遥遥观望着什么。
我顿时有了一种破口大骂的冲动,想对着他高声嚷嚷“看你X的看!再看挖了你的眼!”
但我徐安安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所以我忍住了,没吭声。
“一,二,三——开始!”
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各自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往前冲。
我一边跑,一边听着风呼呼刮过耳边。第一圈还好,我可以边跑边向周围的同学微笑示意,但到第二圈人就不行了,脚步沉的活像拖了个尸体,喉咙干到像五天都没沾过水。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脑子极度缺氧,只好张大了嘴像狗一样“哈哈”吐着气。
“呼——呼——”我听着自己的要死不活的吸气声,机械地迈动着脚步。然后我听到“胡一刀”咧着嘴在终点歇斯底里地大喊: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我心里恨恨想着你倒是来坚持给我看看啊,说的轻松!然后我开始感到视野渐渐模糊,眼前除了跑道还是红的,其他都成了白花花一片。放弃吧,放弃吧!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着说,大不了这科不及格,反正又不会记入期末成绩。
正在挣扎间,我忽然又听到另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安安!跑快些!只剩两百米了!”
啊?还有两百米?
我费劲睁大眼睛往左一望——妈呀,两百米好长啊!
然后旁边那个声音又说:“安安,加速!加速!”
我心想加你X的加!没看见老娘现在是在减速吗?!
“这样下去马上就及格了!是及格!不是达标!”那声音又开始说话。
什么?可以及格?好吧,及格,及格!为了及格!
像奇迹一样,我的腿又开始大步迈起来。然后我一路狂飙,超了三个女生,最后直挺挺冲到“胡一刀”面前。
“3分45!及格——”她乐哈哈地大喊,我双腿一软,顿时颓然坐在了地上。
“起来!不许坐,会大ρi股的!”“胡一刀”伸手过要来提我,“自己到一边儿站着休息!”
我整个人已经头晕眼花想开始呕吐,只好爬起来摇摇晃晃往前走,心想一定要找个“胡一刀”看不到的地方好好躲着休息一下。然后我顺着阶梯摸到了操场边的花台上,顾不得什么形象,索性缩进了草堆就闭上眼躺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我忽然听到有人在我的名字:“安安!徐安安!”
我睁大眼爬起来一看——是司徒晋,独自一人在一米高的花台下。
他似乎刚刚大量运动过,身上的T恤都湿掉了。不过奇怪的是,虽然皮肤给太阳晒的通红,他的脸却是纸一样的惨白。
“怎么了?”我支起身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望向我,无可奈何地笑了。
那时初夏的阳光正好,透过林荫间的缝隙,斜斜洒在他的身上,斑点摇曳。
然后他仰起脸,轻轻朝我伸出了双手。
“下来吧,安安!”他说,“不要让我害怕。”
……
我被他眼里少见的温柔蛊惑了,终于破天荒没有反抗,乖乖站起来扑到他的怀里。
他把我稳稳接到地上,笑着说:“集合了,老师在找人呢!”
我没吭声,低了头默默跟着他往前走。
风儿吹起来,他的衣衫渐渐的干了。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发的毒誓——死了都不会去理司徒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我喃喃问自己。
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的某个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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