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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自己交水电费,食堂10RMB一顿(早餐5RMB)……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个时候,估计大家都有点萌生去意的念头。

但是后来,又有人透露,呆在这个公司里,前两年都很苦,两年之后,如果能被提升日子还算好过,如果不能被提升就赶紧闪人。这里的中管年薪8W左右,高管就不知道了,还有各种名目的补贴。在这种小地方,这些工资完全能生活得很好。于是大家又有那么点忍耐。话说大家来之前,肯定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过里面的内幕,虽然一进来就感觉很不友好,但是才刚进来,大家也有希望成高管的嘛,尤其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本科生,心里头肯定也是有点想法的。一个字:熬!

话说国企,真的是要会做人。虽然大家心里都不满,但是真到了接待宴会那天,个个的马P都拍得啪啪响,那些恶心巴拉的话都说得顺溜。个中功力,其实可以看得出来,有些一看就不会拍马P,但是因为不甘人后,也赶紧上,就当是个训练拍马的机会。真的,现在的人都明白。

让人烦的是喝酒,这里喝的还不是啤酒,一来就是白酒。生平第一次喝白酒就献给在这里了……好像扯远了,言归正传,总之我领了八百块钱,去掉房租买必须的床自己还要贴钱生活。真TMD憋屈!不过还好,终于能够上网了。今天在开电脑之前,也把床套装上了。这一个月,辗转了两个城市,两个小城,晕车的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了……军训,培训,变黑……一生总要经历那么些事情……哎……

现在我要劝刚进入大学学化工的孩子们,特别是女孩子们,赶紧转专业。专业非常重要。因为,学化工有两个方面是注定的,其一,化工行业的工资普遍比其他行业低。其二,化工厂注定会建在比较偏远的地区。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化工的污染非常大,对身体的伤害是巨大的!这对女生是特别严重的问题。

学了化工的人也尽量不要去化工厂。当然,如果你习惯那样的生活,我的话是多此一举,因为化工很考验技能,不拍马P,也是有机会上位的,特别是有技术攻关或者抢险的时候。但是化工的危险并不止于污染,还有各种危险。每年总要死上一两个人,要么被皮带绞成碎末要么就是被化学品腐蚀得面目全非,还有各种机械伤害。因为化工的现场有非常多的管道和阀门,一不小心出了问题,非死即伤!当然,你是领导就算了。可是刚去谁会是领导?尤其是公司关系复杂,就连我们军训的时候那里的领导就当众说过:基层有才能的人不少,但是有时候不一定有才就能当领导……还警告我们不要过分。

哦,刚刚在写这篇文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黑亮了,就是啥也看不到,但是能看到亮亮的。我以前告诉过你们,李少的本本在学校被偷了,然后买了个二手的,显卡很有问题,现在毛病出来了,好几次都是突然看电影突然黑了,不过强制关机之后马上就能恢复。不过刚刚我关机开机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到朋友的房间里用别人的本本向群里的朋友告别。本不打算更新了的,一回来又发现本本又好了……

我现在很淡定,就算你们骂死我也很淡定。听说这里晚上很不安全,我要上夜班,唔,除了被强Jian抢劫死亡,我总觉得再坏的事情我也能坦然接受了。人生总是有那么点波峰和波谷,我刚刚还给朋友说我现在在波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各位,李少上班了,更新肯定不会有以前那么勤快。希望大家能谅解,一直等着我的人,李少非常感谢,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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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倒V] ...

和安菲苏娜一起回到母树,刚走过去,头顶上突然被扔下一颗大大的坚果。

转头就看到一堆克拉拉族人在朝我龇牙咧嘴。

摸摸脑袋,耸耸肩,没理他们,转身离开。

“异种——!”他们在后面怪声怪气地叫,安菲苏娜蓦然转头,马上就要发脾气。

然而有人比她反应快,从母树上突然跳下一个克拉拉族人,砸到那个扔我坚果的克拉拉族人身上。

“不许你再叫他异种!”那个克拉拉族人一边揍着地上的人,一边说到。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就是那天被安菲苏娜开枪救下的那个克拉拉族人,好像叫什么梅里。地上那人被压着打得嗷嗷直叫,不停反抗,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从树上也跳下来好几只克拉拉族人,落到一边。

“你们做什么?”

“为什么打人?”

“该打!”

“韩池他救过我,他是我朋友,你不可以侮辱他!”

克拉拉族人都是想做什么先做了再说的人,两拨人立即打到一起,你咬我踢、你抓我刨,一时之间难分难舍。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它们会打起来,都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拉开他们。

“别打了。”边叫着边拉开,克拉拉族人身体都比较小,我提开他们还比较容易。

他们打起来还可以理解,他们打架的理由千奇百怪,但是为我的事打起来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吵什么?”尼菲尔走出来环视了众人一圈。

我将手上挣扎的克拉拉族人放下来,摇摇头,“没事了 。”

尼菲尔看了我一眼,又转身进去,一句话也没说。

尼菲尔对我说的话还是不多,但是,自从那次异形虫战争之后,他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很多。就连他手下的那克斯族人,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我走到大殿,走到中央,伸手拉了拉上面垂下的树根,接着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

爬树是必须技能,人人都会,由不得我不会。

其实爬树也不是很难,只要掌握了要诀。但要让我像克拉拉族人他们那样随心所欲地荡来荡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拉着树根上去之后,沿着树­干­往前走。母树的主­干­很宽大,就像建筑内部,还分了一些内室。里面住着人,越往上,住的人攀爬能力越强,基本上都是克拉拉族的人了。

树枝缠绕着,延伸交错着,形成一个神秘而宏大的树王国。

沿着宽阔的树­干­走了一阵,就听到翼鸟的鸣叫。

前面那片森林是翼鸟的栖息地,族人大部分的翼鸟都停在那里。靠得越近,声音就越大。有些翼鸟停在树上,有些在树外盘旋着。

“韩池!”没走几步,就听到从虬髯的枝桠间传来阿尔斯欢快的叫喊。

我快步走过去,埋头穿过树枝,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远处密密的树林紧紧靠在一起,大部分比我所在的枝桠在低。俯首而望,葱郁的阔叶林铺散着延伸到遥远的尽头,和远处的冰川雪原相接,而冰川雪原又和蔚蓝的天空相接。明明是冷­色­调的画面,却在温暖的阳光下透着淡淡的温柔。

“你来看看它怎么样了?”阿尔斯站在一边抚摸着一只翼鸟,一边朝我挥手。他的伤完全好了,眼睛一如往常地笑眯眯的,大大的个子居然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我沿着枝­干­轻巧地跳跃而去,随着我的动作,枝叶簌簌摆动。从远处而来的丛林风呼啸而过,细小的枝桠微微摇晃,抖落一树亮亮的光斑。

我轻巧地跳跃着,很快就到了阿尔斯身边。

阿尔斯的翼鸟是一只褐­色­的大翼鸟,伤了翅膀,飞行困难。于是找我来给它治疗。

我走到它身边,去拉它的翅膀。翼鸟爪子抓着一根大枝桠,动了动身子,闪开了我的动作。

“乖,不要乱动。”阿尔斯站在它身边,不停地抚摸着那只翼鸟,语气柔和得像哄情人,“你不想飞翔吗?让他给你看看吧。”

其实上次已经来看过了,我今天来只是检查一下它的恢复状况而已。

在阿尔斯的安抚下,那只翼鸟终于肯让我看它的翅膀。我拉起它的翅膀,看到下面的伤口已经结成一条暗红的疤痕,恢复得良好。

把它巨大的翅膀放下,对阿尔斯说:“它没事了。”

“真的?”阿尔斯惊喜异常,平时总笑得成缝隙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热切的光芒毫不保留地­射­了出来。

我笑着点点头,“可以飞了。”

“谢谢啦!”阿尔斯站在靠近的一棵枝桠上,闻言一拳砸到我身上,把我砸得踉跄了好几步。我连忙攀附住周围的树枝,不使自己掉下去。那克斯族人的力气是各族中数一数二的,我实在难望其项背。

“啊……”他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我朝他扬扬下颌,“你还等什么?上去吧。”

他看我自己站稳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转身兴奋地骑到翼鸟背上。翼鸟扑扇着翅膀,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然后离开了树枝,飞向天空。

无垠的碧蓝天空下,翼鸟的身姿优雅轻盈,叫声清脆,越飞越高,很快变成巨大画卷上的一个小点。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心中涌起淡淡的羡慕。

虽然想拥有自己的一只翼鸟,但是最近事情太多,阿姆麦克根本抽不出时间带我去驯服翼鸟。

不过每次去飞船的途中,我都有练习怎么驾驭翼鸟。

他的那只翼鸟对我也不再排斥。

“呱——”远方清脆的鸣叫传来,我抬头望向被树枝割裂的破碎天空,就看到一只灰­色­的翼鸟飞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隔得还远,但我就是知道,上面是阿姆麦克。他回来了。

我连忙转身小跑着回到母树主­干­,然后抓着树根滑到下方,再跑出大殿来到空地。

那只翼鸟刚好停在空地上。阿姆麦克正等着我,蓝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夕阳的光线从远方照­射­过来,橘黄|­色­的光晕布满整个天空,绿­色­的森林和群山被融化成浓厚的背景。而阿姆麦克就在这样的背景中朝我微笑。

心有那么一瞬间的颤动,嘴角渐渐勾起,我快步小跑过去,敏捷地爬到翼鸟背上。

阿姆麦克仍然像往常一样说到:“坐稳了。”

我点点头,翼鸟拍打着翅膀飞向黄昏的天空。

最近树上的人都不再过问我和阿姆麦克每天出去都­干­了什么,大概都在猜测我们去哪里谈心游玩吧。阿姆麦克对我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包括我自己。

我坐在翼鸟背上查看着阿姆麦克寻来的一些生药。

“今天就找了这些。”他说到。

我观察了一阵,挑出一棵草对他说:“这个已经检测过了。”

他埋头过来仔细看,说:“是吗?”

“我确定。”我肯定地说,放下来,又拿起一棵向他晃了晃,“这种也检测过了。”

他微微挑眉,似乎不太相信,“我确定没见过这种草,你看这种形状的叶子,很特别。”

我叹口气,拿着那棵有着扇形叶片的草解释到:“这棵根本就不是草,而是树的幼苗。上次已经检测过大树的枝叶了……”

他似乎有点不服气,但是我在他开口之前阻止了他,“别再和我理论。我再找找看有没有重复的,希望这次能快点。”

上次就因为争论浪费了好多时间,这人有着领导者的通病,总是自信过头,没有强力的证据死也不认错,就算他根本就不懂那些电子仪器。

没理他又在那里嘟囔,我仔细地在那堆草里挑选着漏网之鱼。还好,这一段时间下来,他的鉴别能力有所提高,重复的植物少了很多。

我刚要把那堆重复的草扔下去。阿姆麦克突然说到:“先别急着扔!”

我等着理由,结果他又说到:“我还是不相信那棵草是检测过的。”

这人真是倔!

无奈地问到:“那你想怎么办?”

“再检测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说到。

我心里微微发怒,不是告诉这家伙机器运算变慢工作量很大吗?明明时间紧迫居然还耍­性­子。

清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阿姆麦克,这确实是检测过的……”

估计从我的语气里读出不愉快,他语气不再强硬,涎着脸笑到:“先别急着扔嘛。到了飞船再看看也不迟啊?不是有那个什么什么图片吗?”

我望着他嬉笑的脸,想了想,将那棵有着扇形叶片的幼苗保留下来,倒不是他的话触动了我,而是我突然想到,有些植物体内含的物质随着时段的变化会不同,有些幼年期的植物药­性­和成熟期的药­性­不一样。

将幼苗保留下来之后,阿姆麦克观察我的脸­色­片刻,又笑着说到:“没关系的,只是一棵草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皱皱眉,心中忽然有点疑惑,现在时间这么紧迫,阿姆麦克没理由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来复检。挑挑眉,举着那棵幼苗问到:“这个是不是有什么作用?”

阿姆麦克笑起来,伸出爪子要来摸我的头,被我怒气冲冲地闪开了。这人最近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笑到:“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等着下文。

他解释到:“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在外面受过重伤差点死掉。后来族里有个老人发现了我,一时之间也赶不回圣泉,于是他就用一种草药为我敷伤口,后来我就得救了。我记得那种植物好像就是长这样的,但是那时年龄小,又怕记错了……”

听到他说重伤差点死掉的时候,心里忽然一紧,但是看到他现在好好地坐在我身边,心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笑。

“所以才想复查一遍?”我问到。

他点点头,叹口气,懊恼地敲着自己的头,“当时怎么不记清楚点儿呢?”

我笑到:“你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已经不错了。”

看来确实有必要再重新检查一遍。

我想着的时候,翼鸟已经飞过了被烧毁的那一小块森林。那片森林仍然焦黑惨淡,被无尽的日落之森包裹,好像流畅的绿­色­中忽然出现一块难看的伤疤。又过了片刻,翼鸟到了飞船所在的上空。

与往常一样,翼鸟停在了树林里,阿姆麦克先上去查看,接着我会上去。

阿姆麦克先上去了,我在后面跟着。

刚走到舱门,前方的阿姆麦克忽然大叫一声“小心!”同时他自己也往旁边跳开了一点。

心里一震,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一点黑亮的东西,我想也不想地往前扑,重重地摔到在扶梯上。蓝­色­光束从上空一晃而过。

“艾瑞克!”我趴在扶梯上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本本的问题,老是黑屏,也不知道全黑的时候是哪一天……汗,到时候更新又不能上了,大家不要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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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倒V] ...

听到我的大喊,镭­射­枪的主人顿住了动作。

“是我,我是韩池!”我又接着叫到,忍着痛从扶梯上爬起来。

“韩池!”阿姆麦克捂着肩膀冲过来拉起我。

舱门处首先出现的是黑亮的枪管,接着是厚重的枪身,再接着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那双手平静地握着枪,顿了顿,略略倾斜了枪管,降低了威胁­性­。

那双手慢慢从船舱里伸出来,手腕处戴着一双漆黑的护腕,沿着手腕往上看到的是结实的臂膀,在肱二头肌处纹了一个奇怪的纹身,有点像字,但是又不像。再接着,枪主人走了出来。

白人混血儿特有的白皙皮肤,尖尖的下颌,乌亮卷曲的头发贴在他脸上。

一双黑如夜空的眼睛。

“哦?”艾瑞克坐在一堆废铜烂铁中间,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搭在旁边的一堆支架上。他擦着枪,目光专注,听了我的话之后,只是淡淡地说出一个“哦”字便没了下文。

我一边平静地讲着自己的情况,一边认真地为阿姆麦克清理伤口,也没看艾瑞克到底在做什么。

阿姆麦克也随意地坐在一根铁杆上,强壮的身体上布满漂亮的横条纹,他的背挺得笔直,他一向如此。就这么随意地坐着,由他做起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他微微抬着臂膀,让我为他处理伤口。

幸好阿姆麦克反应快,只擦伤了肩膀,伤口也不深。一直悬着的心才略略放松。

在药柜里东翻西找之后,找到一点剩余的药物,给阿姆麦克涂上了。

看着他的伤口,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闷。但是阿姆麦克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伤口上面。

“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沉声问到。

手中的动作一顿,我略微诧异,“你……没听懂?”

“事实上,你们的对话我也听不懂。”艾瑞克突然开口说到,漆黑的眼睛在我和阿姆麦克身上扫来扫去。

微微蹙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可是,对着阿姆麦克说话,艾瑞克听不懂,对着艾瑞克说话,阿姆麦克又听不懂。

“怎么回事?”我自言自语。

“有什么问题吗?”阿姆麦克从坏掉的椅子上站起来,晃晃手臂。

我连忙阻止他,“你不要乱动。”

“没事的。”他帅着手臂笑着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艾瑞克也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中依然拿着枪。我不知道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是怎么过的,只是觉得,他站起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

那种氛围,通常是在逞凶斗狠的人或者军人身上才有的气质。

他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在飞船的时候,身上有股文雅的气质,话到不多,但是绝对没有这种从杀戮场上出来的气质。

有些心惊。在这一个月里,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站出来之后,就用枪指着阿姆麦克,眼神瞬间冷到极致。

“艾瑞克!”我挡到枪面前,盯着他问到:“你要做什么?都说过他不是坏人。”

艾瑞克盯着我的眼睛,我也盯着他,我试图表现出真诚的眼神,但不知道表现出来没有。

“是你带他过来的?飞船里面的东西是你带走的?”艾瑞克仍然端着枪,看了我片刻,忽然问到。

看来我的眼神还不够真诚。

“是的。”略微尴尬的说到,说起来,擅自动里面的东西,确实不是很在理。可拿走的也只是一些食品和药物。至于镭­射­枪,这东西太过危险,放在这里怕被别人拿走,就收起来了。至于其他的系统设备之类的就完全没碰过。当然,我也不会让人碰,就怕弄坏了到时候走不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我拿走的,飞船上其他重要东西没动过,控制室里更没怎么动。”

听了我的话,艾瑞克收回枪,眼神里有了一点点的温度,“那就好。”

我松了口气。

“对了,一直都没说……”他笑起来。

“什么?”我微微一愣。

“上次为我动手术的就是你吧,谢谢你救了我。”艾瑞克露出一个笑容,将枪随意地扛到肩上。

心里忽然有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隐藏在下面的情绪瞬间就随着那个小孔冲了出来。

看着艾瑞克的笑脸,心里百般滋味,原本以为会有很多话要说,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手舞足蹈,但是当这个唯一的同伴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明明很高兴的……

或许是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当初那种绝望感淡了很多。

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扬起手,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放佛被我勾起了往事,艾瑞克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只是将­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句话也没说。

空间莫名地陷入奇怪的沉默。好像本该发出声音的,但是换成了某种空气中的电波,在两人之间静默地流淌。

在这样的氛围中,阿姆麦克灵敏地感觉到什么,皱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他走到我身边,在我和艾瑞克身上扫视了一眼,目光平静地说到:“我出去看看。”

除了他,还是没有人说话。

“你们好好说话,我先去把草分开捣碎。”他说了一句后离开,步履一往如常地从容,只是临走时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有莫名的神­色­。

我微微皱眉,这人,想什么去了?

“他是什么人?”艾瑞克望着阿姆麦克远去的身影问到。

“就是他收留了我。”我说到,又大致说了一下被阿姆麦克收留的事。

他听了点点头,“我醒来之后发现所有人都死了,也没看到你,于是就拿着镭­射­枪出去寻找。后来还遇到一些奇怪的野兽……”他蹙蹙眉,“还遇到了人,这个星球,到底在哪里?”

一提到人的事,我就想起拉美达斯,想了想,问到:“你是不是杀过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

“为什么?”

他似乎不想说,微微抬起下颌,带了点不屑与骄傲。

看着他的脸­色­,我无声地叹息了一下,继续问到:“当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事情,最好先弄清楚,如果让拉美达斯知道艾瑞克在这里,到时候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我不想提这件事。”艾瑞克眉头拧紧,但是又很快松开,他盯着我,眸子柔和下来,“我检查了一下飞船,大部分仪器都没有损坏,至于系统……自身检测马上就要出结果了,目前看来问题不大,我们有可能返回地球。”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我怔住了。过了一秒钟,狂喜涌出,瞬间让头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能回家的喜悦让我有点语无伦次,“你说了什么?是真的?真的能回去?”

然而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想到外面的阿姆麦克,那股喜悦忽然又淡了很多。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事,想到母树里的一切,又想到安菲苏娜、努比斯他们,心里的浪涛忽然回归平静。

“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艾瑞克点点头,­唇­角勾起,非常容易就能看出他的高兴,“如果系统没问题,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剩下的问题就是­操­作了。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能一部分交给智脑自动运行……”

我听着他说话,微微点头。

“……剩下最重要的就是能源问题。”艾瑞克眉头拧起来,“如果能源不充足,一切都是白费劲。”

“能源?”

“是啊。”他的眉头又蹙紧,“启动飞船时消耗的能源是巨大的,速度快,能源消耗越大。我不清楚这里的坐标是什么样的,但估计不会近,速度最好是越高越好。至少要能保持到进入太阳系。”

我认真地看着他:“对于飞船我并不了解,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尽力。”

他微微笑了, “看来你还是愿意离开的。”

几乎是本能的,我转开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含糊地点点头,“嗯。”

他并没有注意我的表情和轻微的迟疑,想来在他心中,我的反应非常正常。确实,被扔到陌生而危险的星球,任何人的第一选择都是回去吧。回到那个规矩、死板,但是相对安宁的世界。

动物的天­性­都是趋利避害的。不是吗?

但是我为什么会犹豫?

“我已经把草捣碎了。”舱门口传来阿姆麦克低沉而平缓的声音。

我转过头,就看到他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听到了?心里忽然一紧,但又想到他听不懂艾瑞克的话,又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放心?

脑子忽然闪过这个疑问。

他的一举一动,居然已经在左右我的思考决断。

看到我们注意到了他,阿姆麦克端着一个轻便的容器走进来。那个容器材料是混合金属,质量很轻。飞船上的一切东西都尽量减轻了重量。他宽大的手掌拿着那个小容器走进来,看了我一眼,眼眸中有点点莫名的情绪。

他的眉间轻轻抖动片刻,又舒展开,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

然后他走到检测器旁边,熟练地将小容器放到大容器里盖好,开启机器。

机器发出轻微的轰鸣。

三个人都沉默着,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我进入了现场,发了一个白­色­的安全帽……安全帽……安全帽……这个会陪伴我很多年岁月的安全帽……从来没有戴过安全帽的我总有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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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倒V] ...

我还是跟着阿姆麦克回到了母树。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两人都没有说话。

艾瑞克并没有阻止我和阿姆麦克检测植物,他甚至不关心。他只是告诉我一件事,需要找到能源。

“什么能源?”我问。

“就是这种石头。”艾瑞克忽然拿出一小块萤石。那块小小的萤石好像一块剔透的珍珠,静静地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检测过了。这种石头里含着巨大的纯净能量,系统也承认用它做固体部分的替代材料。飞船上的液体燃料部分还很充足,能够满足一次空间旅行。”

我知道飞船是设定了来回双程的,能源肯定充足。

“真的可以吗?”我只是问。

艾瑞克笑了笑,那个笑容带着无所谓的意味,“不可以又怎么样?总要试一试。当然,液体能源只能用一次,所以……”他看着我,眼睛里有某种剧烈而压抑的情绪在涌动,但他的语气仍然平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心里忽然翻江倒海起来。

“液压一旦开启,剩下的燃料箱就只能废了,以后找到能源也没用。”

他淡淡地说到,语气很平静。但是我却隐隐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抑。放佛一头被逼到绝地的猛兽,怀着最后的希望准备拼死一搏。

忽然间明白艾瑞克的决心到底有大。

可这样的决心……我做不到。

他是没有后路的。而我……

坐在翼鸟背上,一路回想着艾瑞克的话,一路默默思考。

艾瑞克的那种决心,感染了我。

“韩池……”阿姆麦克忽然出声,声音低沉压抑,恍若叹息。

我微微回神,“嗯?”

“你想回去,是吗?”他轻声问到。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他立即笑了,笑得很无奈,好像这个笑容准备了很久,就等着我点头说是后露出来。

“我明白的。”他说,“你不属于这里。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有一天要回去。我有这个准备。”

你一向都有所准备,不管即将到来的是什么灾难,什么惊喜,好像都是有所准备的样子,所以神态总是从容淡定。

我默默地在心底说。

“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阿姆麦克轻叹了口气,认真地问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听到了能源什么的。如果你有要求,我一定答应。”

我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居然就这么认了,甚至不挽留一下。我忽然想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

可是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我生生憋了回去。就算他问出来又怎么样?难道我立即会答应留下来吗?

如果我拒绝,那不是更伤人吗?

就像我永远也不会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地球。

这样的问题很可笑。

或许……他已经明白,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默默地对视片刻,我转开了视线。

天空辽阔,失去落日的天地一片暗淡。虽然知道星星会出来,但是仍避免不了短暂的压抑。

回到母树,和往常一样­干­了很平常的事,和周围的人说笑几句。最近,和克拉拉族人也说得来了。我发现,他们非常喜欢听故事。好像一群小孩子。

以前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好哄。或许是一开始将自己放到了被欺负的弱者地位上,对他们就不断产生负面情绪,从而忽视了他们也是人,而且比起人类来,是要真诚很多的兽人。

以前听过一句话,人的心有多大,这个世界就有多大。当时不是太明白,现在似乎明白了点。当放开自己的心去用心接纳,摒弃掉一些负面情绪,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的可怕。但是摒弃掉负面情绪,对我来说,需要花的时间挺长的。幸好有人先接纳了我,才让我慢慢地接纳了这个世界。

“……于是,牛郎和织女就分到了银河两岸,每年七月七日见一次面。”我讲完了故事,拍拍手,对仍然意犹未尽的克拉拉族人和一些耶尔族人说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该睡觉了。”

他们拖拖拉拉地散场。

“可是,为什么牛郎和织女要分开啊,中间隔着星河,一年只能见一次,太可怜了。”努比斯眼泪哗哗,这小孩多愁善感。其他的耶尔族人也拼命点头。

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到:“他们两人的差异太大了,一个凡人,一个仙女,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牛郎没死已经是万幸,他们还能见面,就更是万幸了。”

“可是……”努比斯还想说什么,我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先去睡觉吧。”

一堆孩子推推搡搡地往洞里钻。将孩子们送走,长长松了口气。

一转头,却看到阿姆麦克站在后面。

“你真是这么想的?”他突然开口。

“什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盯着我,缓缓地问:“因为差异太大,所以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望着他的眼睛,我沉默。

他没追问下去,反而笑了笑,“不过,他们的结局也挺好的,至少能见面。”

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我保持了沉默。

他站了片刻,走过来,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俯身看着我,“韩池……”

我抬头看他。

他盯着我,说:“差异大不是理由。”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不让自己看到他的表情,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睡觉吧。”

话一说完,感觉怪怪的,改口到,“回树洞睡觉吧,我们一起。”

……还是怪怪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阿姆麦克在偷笑,心里有点尴尬,但我只是木着一张脸,若无其事地朝秘道中走去。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非常奇怪。明明都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行为也暧昧得可以,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非常客气。

阿姆麦克总是以我的感受为优先,从来不提过分要求,甚至,有时候很小心。

就像这次回去的事,他甚至都不挽留……。

还有关于萤石的事,明明他提过,萤石珍贵,在开启母树屏障时有重要作用,可我一开口,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纵容宠溺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了第三天,重新回到飞船的时候。艾瑞克依然在那个地方,地上扔着好几个罐头。他回来之后,我又把从飞船里搜来放在阿姆麦克处的东西还回飞船。还带了一些吃的给他。可是除了压缩罐头,其他食物他一样都没碰。

他对这个世界的戒心很强。不像我,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

人的反应与遭遇有关,我刚来的时候也如他一样,非常不安,怀着强烈的戒心,但是我是幸运的,我遇到了努比斯,遇到了安菲苏娜,最重要的是,遇到了阿姆麦克。

我不知道他的情况怎样,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大致能判断出他一定不会像我这么幸运。走进日落之森,和野兽战斗,还遇到了鳞人族,闹出人命……

他的手边总是放着镭­射­枪,经常擦拭。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迅猛地拿起来严阵以对。身姿敏捷如豹。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某种夜行动物,带着寒意和冷光。

好几次他的枪都对准了我。更多的时候是对准了阿姆麦克。

他的神经崩得很紧。

当我跟他说,能找到萤石的时候,原本冷漠的他眼中爆发出一阵热切的光芒,居然激动地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但是需要一段时间。”我微微皱眉,他的手抓到我的肩膀上,非常用力,好像要把我捏碎了,“萤石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连忙收回手,笑到:“不好意思。”

我亦微笑,“我理解你的心情。”

是的,理解,一直都理解。曾经也为此而抓狂过。但是,仅仅是理解而已。他在想什么,我不知。就像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冷锐。

飞船里的东西好多都被清理出来了,毕竟住了人,整洁了很多。阿姆麦克站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很聪明,看过几遍、在我的解释下基本上能­操­作了,也还认识了一些化学结构。

现在的他,穿着白大褂,带着防护镜,表情非常认真专注,看起来很专业。没想到,他那么大块头,穿上白大褂戴上眼镜也显得非常斯文。而且,他奇特的外貌居然没有一丝违和感。他那身抢眼的条纹被覆盖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斯文,好像一个大学教授。

机器微微地轰鸣着。

艾瑞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姆麦克,有点不可思议地问我:“他居然愿意这么帮你?”

我怔了怔,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只是笑笑。

“我必须回去。”艾瑞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的关注点不在我和阿姆麦克上面,自然不会进一步关心。

我静静等着他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说起他的想法。

“因为……”他眼睛里有追思,浮出点点的温柔,然而又很快沉寂下去。

他的手无意识地摸摸他肩膀上的纹身,我盯着看。那个纹身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在意。很多年轻人都有纹身。痛苦的时候,高兴的时候,特别想铭记的时候,就会去纹上一个意味不明的图案,或掩盖在衣服下,独自品尝;或张扬地露出来,露出那些刻骨铭心。

看我盯着那个纹身看,他将手中的枪放到一边,摸着那个纹身问我,“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随意问到:“那是什么图案?”

他轻轻浅浅地笑了,一直冷硬的五官线条柔软下来,他的声音也不再冰冷,他说:“这是一个字。”

“字?”我微微一愣,又仔细看去,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字。

他笑而不语,将地上的空罐头随意踢开,罐头往前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准确说来,这是半个字。还有一半在另一个人身上。”他说,眼睛中带着笑意。

阿姆麦克听到动静,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盯着屏幕。

其实……我敢保证,那个屏幕根本没什么好看的,机器慢了,画图也很慢,跑图的过程非常枯燥。而且我也确定,他根本看不懂。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盯着。

看着阿姆麦克那样,忽然想,他虽然说了一大堆要帮我回去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吧?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笑。

“你喜欢他,对吗?”耳边艾瑞克的声音响起。

“没有。”我否认得很快。

“你在犹豫。”他盯着我,慢慢地说,“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回去,你就在犹豫。”

微微苦笑,还是被看出来了。当然,日子久了,谁都会看出来。

心里有点紧张,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盯着艾瑞克,盯着他的反应。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松了口气。确实,回不回去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感到紧张?

是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同类的负罪感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被折磨了一个月,有点把前面的剧情忘掉了= =好吧我就是头猪!

32

32、第三十二章[倒V] ...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艾瑞克说,“就算他是个异类,就算他在别人眼中很奇怪。如果你喜欢,就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他顿了顿,慢慢说到:“我喜欢的人,在别人的眼中有些神经质。他是个恐怖片爱好者,也做过恐怖片的制作,但是反响不是很好。所以他每天都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怎么折磨人、怎样杀人才恐怖,怎么制造场景才恶心等等,他的愿望是能制作一部经典的恐怖片。为此,他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有时候家里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神经质的人。但是,我知道,他非常善良,更不会虐待动物拐卖小朋友。”他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笑起来了。

“他喜欢小孩子,有一次,他拿糖哄小孩,居然把小孩吓哭了。”他边说边笑,“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特地问我,表情可爱极了。”

艾瑞克大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

“所以,这真的没什么。我真的不介意你喜欢他,虽然他是个异类。”他收住笑,朝阿姆麦克扬扬下颌。

我张张口,想说我不是纠结这件事,终究只是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真的,我对喜欢上异类这种事犹豫得很少,基本上就没有犹豫过。对于我自己的内心,我很明白。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太过于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就算喜欢上异类,在这个星球上,也该是阿姆麦克苦恼的事。因为在这个星球上,我才是真正的异种。可是阿姆麦克根本就没有犹豫过。

我只是犹豫要回不回去而已,因为,地球上我割舍不下的东西还有很多。

艾瑞克继续说到:“别人都不喜欢异类,他们生活在别人的嘲笑和歧视当中,心里肯定会感到压抑,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喜欢他。或许,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他的人了。他会比你更担忧更敏感,更害怕失去你。”

我听得呆住了,好像心中忽然一直迷蒙的地方被突然揭开。或许阿姆麦克这么迁就我,就是这个原因?

艾瑞克住了口,突然扶着额头扑哧笑到,“我这是怎么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地球上。居然对你说这通话。我这话,应该对阿姆麦克说才对。”

他呵呵笑着。然而笑着笑着,声音又淡了下去。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睁开眼睛,都觉得自己是在家里,他躺在我身边。先前醒过来,拿着镭­射­枪闯入森林,遇到奇奇怪怪的野兽,退回来,又遇到可怕的虫子,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往前走。有时候就会在想,这其实是不是他做的梦,而我就在他的梦里行走?也只有他那古古怪怪的思维,才能制造出这样一个恐怖的世界,让人都要窒息了。”

“有时候很孤单,很想他陪在身边。这个世界充满了奇迹和恐怖,他一定会喜欢,我就想,他要是在这里多好。可是一想到那些危险,还是不要让他来好了。所以我要回去,把这里的事情讲给他听,让他在我的经历中经历这里的一切。”

艾瑞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他的眼睛亮亮的,不再寒冷,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暖到心底。他的眼睛虽然盯着我,但是我知道,他的视线一定穿越了整个宇宙,望到地球上某个人身上。

听着他的叙述,我不由在脑中想象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头发乱糟糟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让人胆寒的光,使人望而却步,但是在镜片背后,却是一双清澈而求知的眼睛。

“他对你好吗?”艾瑞克突然问我。瞬间反应出来他在问谁,我下意识地答到:“很好……”

脱口而出之后,想了想,又点点头,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地说:“很好。”

我没说谎。阿姆麦克真的对我很好。我刚来的时候,不喜欢只吃瓜果,阿姆麦克就专门寻找含淀粉多的食物给我,还特地弄熟了。有烤­肉­什么的一定为我留下好的一份。重活不会让我去做。他一有空就呆在我身边安慰说话。甚至会找事情让我开心。除此之外,他一定还为我做了别的,一些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提过。

虽然开始因为受到歧视的原因,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但是因为有他,那些苦混在甜中,变得滋味百杂,苦也不再那么苦了。

不是没想过,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没理由。

可是这个问题终究不敢问出来。而且到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韩池……”正想着,阿姆麦克突然叫我一声。

转头,就看到他在朝我招手。

我连忙走过去。

“怎么了?”我问到。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不太懂。”他望着我。

我连忙走过去,凑到屏幕前仔细观看,越看,心里越欣喜。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喜悦,阿姆麦克也隐隐期待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怀着激动而期待的心情等待所有数据全部出来。

屏幕上一片网格线扫过,三维立体分子开始交叉变换,过了大约五分钟,最终数据全部扫出。我忍不住惊喜地叫到:“找到了!”

“真的吗?”阿姆麦克眼神中闪着惊喜,他凑过来,认真地读上面的数据,“有机物……蛋白类……唔,是百分之三十三左右,糖类……百分之四十……咦?糖类好高。”

我指着一处数据笑到,“关注点错了,是这里。这个C-T5的含量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这种分子有快速凝血的作用,是至今为止凝血效果最好的。同时氨基酸HK12的含量也非常高。这种氨基酸自身有分拆组建的作用,可以组建任意蛋白,能快速修补受损伤口,在地球上,通常在化疗之后修补被杀死的细胞。同时HG101这种信息分子也不少,这种信息分子能够引导细胞的再生……”

我的滔滔不绝在看到阿姆麦克一脸努力处理信息的样子时打住了,刚才实在太过高兴,又开始科普起来。

“这是哪种植物?”我收住话,笑眯眯地问到。到了今天,总算有点收获,让我很惊喜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到:“说了不许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高兴都来不及。

“其实……这不是一种,而是两种植物……”他小心地看着我。

我的脸沉了沉,先前的计划是先单项分析之后再进行配伍分析,并说好主动权在我,阿姆麦克居然私自就进行配伍分析,这让我有点不快。但是想到他好歹弄出个结果,心里那点不快马上又烟消云散。

但是仍然木着脸,“以后不许再私自乱打乱程序。”

要是出了错,到时候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劲。

他连连点头。

“是哪两种植物混合?”我的关注点很快转移到配伍植物上。

阿姆麦克微微一笑,又拿出那天他非要复检的扇形叶幼苗对我笑到:“这个。”

我有些震惊,那天阿姆麦克非要复检,我又检查过一次,可是有用物质的含量并不高。当时判定为他记忆模糊,记错了药。可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死心,口上说着可能记错了,但暗地里还是准备再度检测。

“还有哪种?”或许是另一种植物的原因?我猜测。

阿姆麦克连忙又拿出另一株植物,半月形的叶子,紫红­色­,“其实是刚刚不小心混在一起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我看着他,不小心?刚才他心不在焉?

他在我的目光下略微不自然,我收回目光,转到那株植物上。

“这株……”我盯着片刻,“好像也检测过……”

隐隐有点印象,我点开记录项,触屏上一排排的植物图片就显示出来。我记得当初检测的时候,效果还不错,就收入了备用库里头。在备用库里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

上面的数据显示该植物只有HG101信息分子含量比较高,其他的含量就不多了。没想到两者配伍之后,居然能有这么多的C-T5和HK12。

奇怪,就算化学反应,HK12的组装也不太可能完成。因为信息分子HG101虽然能引导蛋白合成,但是HK12氨基酸变形­性­太大,不太可能组装得起来。至于凝血物质C-T5,合成机理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明白。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搞科研的,至多是个伪科学者。

而且这个世界更奇怪的事都有,比如那棵会伸触手、好像有思想的母树,比如那几只会呼风唤雨的雪兽,还比如那口能救人的圣泉。

雪兽我怀疑是它们的声音里面含有别的频率,能够引起雨滴震动导致下雨。他们也说过雪兽呼风唤雨的能力只能在特定的情况才可以运用,这从另一方面肯定了我的推测。但是那棵母树,还有那个能快速疗伤的圣泉,我就完全想不明白了。

试图用科学来解释它们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手指在触屏上轻点,屏幕上的数据不停地刷新。我盯着屏幕。

仅仅是两种植物混合,居然就有这样的效果。这个世界,真是神奇。

“真的可以吗?”阿姆麦克又问到,他的声音平常,但是眼神带了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期待。

我盯着屏幕轻轻点头,“从理论上看,这两种植物混合后能够基本达到生物合成胶的水准。不过没有圣泉那种神奇的力量……你­干­什么?!”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忽然抽出小刀朝自己的手臂划下,我急忙去拉他,可是终究晚了一步。小刀拉过他结实的臂膀,留下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瞬间狂涌而出。

“试试草药。”他无辜的伸着手臂,没事似的说到,“看看效果怎么样。”

压抑住怒火,我连忙转身把机器关了,取出里面的容器,将变成灰绿的草泥小心涂抹在他狰狞的伤口上。大概是痛了,他微微皱眉。

知道痛了?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受伤很光荣?

抬头看了他一眼,垂眉更加小心地涂抹完草泥。

埋头的时间里,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刺到我身上。那样的感觉非常明显,明显得我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涂抹着,指尖在他带着毛绒的皮肤上滑动。手下的手臂忽然一动,翻转过来扣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灼灼的眼光。

空气一下子静止了。

“噶——!”过了很长的时间,或许很短,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鸣叫,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阿姆麦克放开了我的手,转头朝舱门外面望去。

舱门外面的微光流了进来。来的时候已经入暮,此时天­色­更加暗淡。飞船里面的照明灯开着,人的­肉­眼在强光下看弱光,只看到一片浓稠的墨黑。

“终于找来了!”艾瑞克提着枪霍然站起,迅速转身往控制室的方向疾步而去。

“噶——!”又是一声鸣叫,黑暗的舱口忽然伸进一只尖尖的脑袋,皱褶有斑纹的皮肤上,两只眼睛陷在凸起的眼睑里面转动着。它也看到我们,张着尖尖的嘴又朝我们威胁­性­地叫了一声。

是翼龙!

作者有话要说:昂昂,李少又来更新鸟~今日七夕,李少心里非常高兴,虽然光棍一根烂命一条,但是所谓穷开心长寿命。为了平平安安地活到一百岁,李少心里很哈皮~也祝愿各位光棍赶紧凑成双,好树上鸟儿呱呱叫,夫妻双双把家还~哎哟,至于那些已经成为筷子的前光棍们,也祝愿你们恩恩嗳嗳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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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倒V] ...

那只翼龙伸进脑袋之后,因为身体太大,被卡在了舱门口,留在飞船里的是头和长长的脖子。身体虽然大,但是它还是不停地往里面挤,能听到­肉­翼不停拍动的声音。

是鳞人族找到这里来了……

翼龙不停地往里面钻动,脖子不停地前伸,但是它并没有注意到,上方银­色­的舱门动了动,忽然截了下来!

艾瑞克关上了舱门。巨大的舱门化作一把夺命刀,将翼龙留在飞船里面的身子截了下来。被截下来的头颅和脖子因为剧痛朝里面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客舱中央,最终不动了。

喷洒的血迹斑斑点点地涂染在飞船银灰­色­的墙壁上,很刺眼。

我和阿姆麦克皱眉,朝控制室里面走。

小一号的控制室里布满了各种仪器和按钮。正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屏幕,此时已经被打开,巨大的星空图铺满整个屏幕。黑暗的宇宙如同无底的深渊,一颗颗璀璨的星辰悬浮在半空,发着淡淡的微光。

艾瑞克坐在船长的位置上,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跳跃。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紧紧抿住的双­唇­。

阿姆麦克对这里的东西已经好奇过一次,可是因为我是个飞船白痴的原因,他看到的只是一堆冷冰冰的沉寂的仪器,没有看到过闪亮的屏幕和四周密密麻麻闪烁的指示灯。所以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是因为作为一族之长的原因,表现得不明显,只是把那股好奇和惊异压抑到他的眼睛里,一晃而过。

我看了他一眼,走到艾瑞克身边。

此时大屏幕上坐标轴在不停地移动,最后停在一点,接着那一点不停地放大,山峦、海洋、森林从一片模糊变得清晰。

“通讯器好了?”我惊讶地问到。

“不是,是船长临死前发­射­到轨道的探测器。”艾瑞克眼睛盯着屏幕说到。

屏幕上显示的是日落之森的上空。有好几只翼龙在盘旋,不停地拍打着翅膀。

刚刚杀掉的那只翼龙掉在飞船下方,它的主人正在它身边不停推它,非常愤怒悲伤地挥舞拳头。

目光微闪,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现在只希望他们能赶紧离开,最好发现不了艾瑞克的存在。可是……现在有点困难。

看来,这次又要给阿姆麦克添麻烦了。

阿姆麦克也皱了皱眉,我走过去拉拉他。他看我一眼。我抱歉地看着他。他的眉头舒展开。反过来拉着我。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果然,很快的,鳞人族人越聚越多,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了阿姆麦克乘坐的翼鸟。

从屏幕上,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暗淡的天空如同丝绒,厚厚地覆盖在上空,森林融化在一片浓稠的墨黑中,翼龙的身影却很清晰,连上面人愤怒的表情都看得很清楚。

能听到拉美达斯吩咐族人放火烧船的命令。他坐在翼龙背上,俊美的面容上眼神锐利,神情从容。他的脸正对着屏幕,就这样看去,好像就是他在对着我们一样。

艾瑞克墨黑的眼睛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密闭的飞船里非常安静,就灰尘也静止了一样。只有扩音器里传来外面的嘈杂。

“洒熄粉!快点!”

“把那棵树搬过来!”

“烧了这个怪物!”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烧死它!”

有小堆的火焰燃了起来,再过片刻,在熄粉的引导下,火焰会将整个飞船包围起来。

艾瑞克的表情微微变换,太快,我还来不及分辨,他就垂下眼,睫毛轻微抖动着。

我冲阿姆麦克摇摇头,他放开了我手。我走到艾瑞克身边,轻声说到:“打开舱门吧。”

他摇摇头,过了片刻又点点头。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犹豫了一秒钟,最终还是按了下来。

屏幕上,在舱门旁边的鳞人族人急忙退开,手上的长枪一致指向舱门。随着舱门的上升,飞船里面的光线­射­出,在森林里投­射­出一块不规则的光斑。

光斑的尽头,拉美达斯背着手站在那里,面­色­发沉。

“族长,我们要进去看看吗?”一个高个子的光头鳞人族人走到拉美达斯身边,跃跃欲试。我见过他两次,这是第三次。这个光头鳞人族人好像叫弗烈德,和另一个叫伊莲娜的女鳞人族人一起,总是跟随在拉美达斯左右。

“不行,刚刚那只怪兽还把翼龙的头咬掉了。”果不其然,伊莲娜从黑暗中走到拉美达斯身边,急声阻止到。

拉美达斯没有说话。他的头顶上,几只翼龙将阿姆麦克的翼鸟困在上方。明明刚开始被发现的时候能够逃走的,可是这只翼鸟就是不走,现在被翼龙包围,仍然奋起反抗,高亢而响亮的鸣叫一声声急切地从扩音器里传达到控制室里。

阿姆麦克的脸在这阵叫声中渐渐沉了下去。

“阿姆麦克,你不欢迎我吗?”拉美达斯双手交握,语气像在问一个老朋友。明明知道他发觉不到检测器的存在,但是他的脸正对着屏幕,好像在和我们直接交流一样。

阿姆麦克立马转身走出控制室。艾瑞克也拿起镭­射­枪往外面走。

“艾瑞克,你不要出去。”我立即阻止他。

艾瑞克的眼睛冷肃到死寂,黑沉沉地压抑。

“你留在这里,我们出去谈判。”我说,“你知道怎么­操­纵飞船,把控制室的门关上,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我说着,擦着他走过,留下他定定站在控制室内部背对着我。

不知为什么,他的背影有种孤独而挣扎的感觉。

“住手!”阿姆麦克在外面叫了一声。我快步走出控制室,一眼望去,就看到阿姆麦克站在舱门口,光与暗交错的界限在他身上布满­阴­影。可以看到的是他的眼睛带着点冷肃的暗哑。

微微顿了顿,我毫不迟疑地走到那处光影交界的地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一起望向前方光斑中的拉美达斯。

拉美达斯站在不远处,身边站着一男一女,周围的黑暗中,翼龙巨大的轮廓在移动,还有人的影子静静地站在一边。周围准备烧毁飞船的人也直起身子,看向这边。小堆的火焰像艳丽的花朵,在黑暗中肆意地盛开着。

“把火灭了。”阿姆麦克又说到。

“你终于出现了?”拉美达斯好整以暇地对阿姆麦克说。

阿姆麦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拉美达斯张开手,疑惑地打量四周,“隐藏在日落之森的庞大怪兽,杀死了我的一只翼龙,那克斯族的族长从怪兽的嘴里走出来……啊,母神啊,这太令人惊讶了。阿姆麦克,你说是不是很惊讶?”

阿姆麦克抬头看看天空,那里,翼鸟还在挣扎,它似乎看到了主人,挣扎得更厉害了。阿姆麦克又看向拉美达斯,“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的族人追寻着杀人凶手的踪迹一路过来,就找到了这里,然后我的一只翼龙就死了。”拉美达斯又交握着双手,深蓝­色­的眼珠带着无机质的冷漠,“阿姆麦克,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阿姆麦克顿了顿,沉声说到,“拉美达斯,我很抱歉,这个不是什么怪兽,而是一座死物而已。”

“哦?死物能咬断翼龙的脖子?”

“阿姆麦克没有说谎,这不是什么怪兽。刚刚翼龙把头伸进去触发了某个陷阱,才杀死了翼龙。”我说到。

“原来如此。”拉美达斯恍然大悟状,他轻轻拍手,“那么这么危险的陷阱还是不要留着了。大家继续,烧掉这个陷阱。”

“等等。”阿姆麦克先我一步说到,“拉美达斯,有事要告诉你。”

“哦?”俊美的男人歪歪头。

阿姆麦克笑了笑。

“我决定将圣泉让给你。”我听到他说。

“他在说什么?”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不会吧?”

我微微一愣,旋即默然。阿姆麦克,终究还是为了我们的事作出了牺牲。

“哦?”拉美达斯明显不信,只是淡淡地问到。

“你不相信我会把圣泉让给你?”阿姆麦克挑挑眉。

拉美达斯皱皱眉,“你真的愿意把圣泉让给我们?”

“当然,我向母神起誓。”阿姆麦克神­色­庄重。

“你为什么……”拉美达斯刚开口,阿姆麦克就立即说到,“作为交换,请保留这艘飞船。赶紧把火灭了吧。”

阿姆麦克的眼睛很诚恳。

“阿姆麦克……”我的拳头握紧,“你……不必如此。”

“怕什么,圣泉已经枯竭了,留着也没用。况且刚刚找到替代物,没什么不舍得的。”他悄声对我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已经议论纷纷的鳞人族大声说到,“我说话一向算数,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圣泉吗?现在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怎么向你的族人交代?”有一个鳞人族人站出来问到。

“那是我的事,我有办法说服他们。”阿姆麦克成竹在胸的样子让鳞人族的怀疑不断降低。他们又转头交头接耳起来。

“好。交易成立。”拉美达斯突然开口。

“你先向神发誓,不烧毁飞船,放了我的翼鸟。”阿姆麦克盯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光与影中,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同时笑了。

“好。”拉美达斯说到。

他摆摆手,天上的翼龙飞散开,翼鸟得到自由,冲向天空,清脆激昂的鸣叫响彻天空,带动一片翼龙跟着响亮的鸣叫。艳丽的火花被悄无声息地扑灭。

到了这个时刻,我才长长松了口气。

“不过……”拉美达斯忽然开口,“这东西我可以不烧,翼鸟我也可以放过,但是请交出那个杀了我族人的异种。”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霸王票,李少好感动啊啊啊!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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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我心里一紧,“你在说什么?”

拉美达斯淡漠的眼神盯到我身上,他一字一句地说:“交出那只异种。”

“异种?你指我吗?不是早就查明了我没有杀人吗?还有,我叫韩池,请不要再叫我异种。”我沉住气,心思转得飞快,他的口气很确定,到底是真的确定艾瑞克在这里还是假装的?不管如何,先死不承认再说。

拉美达斯笑了笑,伸出一只有长长指甲的手指指着飞船,“我知道他在里面,事实上,我的人已经注意他好几天了。你以为,对着这种奇怪的怪物,在没确定它没害之前,我为什么要让翼龙直接冲进去?”

他又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玩意儿明明动也不动一下,居然会一下子咬掉翼龙的头。”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却隐而不发。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艾瑞克在里面了?他今天兴师动众,想来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艾瑞克。刚刚他要烧飞船,想来是要逼迫他出来,或者直接烧死在里面。

而阿姆麦克的出现,却给了他挑刺的理由。我怎么敢忘,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差。

阿姆麦克皱皱眉。我想起他说过的话,“如果他真的杀了人,我不会庇护他。”

不能再求他。他刚刚,已经把圣泉送出去了。

冷静。我告诉自己,艾瑞克已经将控制室隔绝了,他们找不到他。

“你大概搞错了,最近进出这里的都是我。如果不信,你可以进来查看。”我说着,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韩池……”阿姆麦克担忧地看着我。

我冲他摇摇头,“他们搞错了,只要上来确认一下就没问题。”

拉美达斯笑得很惬意,他扬扬手,“既然异种盛情邀请,大家就上去吧。异种,带路。”

他当先走了进来,鳞人族人留下了好几个留守,剩下的大部分跟在他后面沿着扶梯一步步走上来。

我转身走进客舱,阿姆麦克静默地站在舱门口,没有跟过来。

控制室果然关上了门,我松了口气,转过身,“你们看,这里除了我和阿姆麦克,什么人也没有。”

拉美达斯深蓝­色­的眼珠盯了我片刻,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收!”

进来的鳞人族人开始不断地踢打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一丝一毫。

幸好控制室关上了,重要的仪器设备应该不会被破坏。

“哐当!”角落的药柜、检测系统,还有一些娱乐设施惨遭毒手。乒乒乓乓的声音充斥耳间,到处冒着细小闪烁的火花,屏幕的破碎声响起,那些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草药被踩得一团繁乱,系统里好不容易被建立起来的数据库在检测器被破坏的瞬间消失无踪。

幸好,已经找到圣泉的替代物了……

我压抑住一种被掠夺的不适感,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你们看,什么人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

搜索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拉美达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族长,什么也没找到。”弗烈德和伊莲娜都走过来报告。其实这里面一目了然,藏不了人的。

拉美达斯看我的眼神不善起来,他几步跨到我身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微笑,“你信不信我能捏碎你的骨头?”

“我……信……”困难地说到,“但是……就算……你杀了我,这里……也没有人……”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他的目光转冷,手上的力道变大。

“没、没有。”我连忙挣扎,试图在下巴被捏碎之前挣开。

“看来你也是同伙!”拉美达斯的眼底深处燃烧起噬人的火焰,他的另一只手扬起,长长的指甲在空中划过五道看不见的轨迹。

“请放手。”淡淡的声音响起,他即将落下的手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拉美达斯没有回头,他的­唇­边笑出一个不屑的弧度,“阿姆麦克,如果你再加入我和异种之间的事,我不介意让那克斯重新选一个族长。”

阿姆麦克捏着他手,从他背后慢慢走到前面,“哦?你不想要圣泉了?死了的族长可不会开口宣布圣泉已经归属鳞人族。”

拉美达斯脸­色­一沉,慢慢放开了捏住我下巴的手,忽然涌入的空气让我咳嗽了一声,连忙退开。

阿姆麦克也放开了他的手。

周围的鳞人族人围了过来,深蓝的眼珠紧紧地盯着我们。

拉美达斯沉沉地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弗烈德忽然冲了出来,扑向阿姆麦克,带着他向后方撞去,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我没有回头。拉美达斯的眼神像致命的牢笼,紧紧地锁着我,只是过了片刻,冷汗就一颗颗从额头、后背冒了出来。

身后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时不时的嘶吼,过了片刻,又有两个强壮的鳞人族人走了出来,瞄了我一眼,从我两边走过,准备加入后面的战团。

我瞬间蹲下抱起他们打坏的显示器朝一人砸去。这两个人身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从头包到脚,几乎没有露出一寸皮肤。显示器砸过去,那人只是将手臂抬起从容地挡住,显示器就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那人冰冷的眼珠在鳞片中滚动了几圈,伸手抓过来。

而我扔了显示器之后看也没看,直接往后面跑。那里阿姆麦克已经把弗烈德按到在地,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轮着碗大的拳头不停地胖揍弗烈德,随着他的落拳,弗烈德的血从鼻孔嘴­唇­里流了出来,不停地发出嘶吼。

我跑过去之后,从乱成一团的地上捡起一根钢棍,迅猛转身朝冲过来的人刺过去。

“嗷!”来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双手抓到钢棍一扯,巨大的力道传来,手心一阵剧痛,我连忙扔掉了钢棍。

却在这时,旁边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我蓦然一惊,身体被扔向身后的墙壁,重重地撞击让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破碎的声音。

错觉而已。我告诉自己,在地上缓了口气,迅速翻身离开,堪堪避开了另一人突然踩过来的脚。

“拉美达斯!你真不想要圣泉了?”阿姆麦克看到我被追得狼狈,连忙朝拉美达斯大声喊。然而他这一分神,明明被他制住的弗烈德凑准机会,奋力一挣,翻过身来,抡起拳头劈头盖脸就打!

“圣泉我想要,可是你们不告诉我异种藏在那里,我非常生气。我生气了,也不想你们好过,就这样而已。”拉美达斯好整以暇地说到。

阿姆麦克此时正努力地从弗烈德的攻击下找机会打回去,眼看着又要把那个光头弗烈德按回去,另一个马上要抓住我的鳞人族人放过了我,转身去帮忙。

我连忙闪开。

拉美达斯看来不是想取我们的­性­命,只是想打一顿出气罢了。心里略略一松。

“他真的不在这里。”我贴着墙壁努力站起来。一人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

算了,就让他们打一顿出气吧。只要死不了人就可以。

我想着,眼睛越过身前的大个子,看向带着微微冷笑的拉美达斯。

脸颊上挨了一拳,视野中一片黑点一闪而过,鼻子酸酸的,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还没回过神,又挨了一拳。他们的力气真大,要是我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心里不可抑止地冒起这样的想法。

头昏脑胀间听到阿姆麦克在怒吼。

心里有点伤感,自己一无是处,怎么总是在拖累别人?要是我有他们的力气,要是我们有他们强壮的身体,要是我能在天上飞,要是我不再那么弱……该多好?

隐隐听到哗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那是舱门滑动的声音,隐隐似乎看到一束蓝­色­的光线一晃而过,穿越了提着我的强壮臂膀。

身前布满鳞片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嗷地一声嚎叫之后,我重重地落到地上。

挣扎着坐起来,擦掉不断流出的鼻血。有人轻巧地跳到我身边。

“对不起。”艾瑞克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端起枪,瞄准了还和阿姆麦克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别。”我连忙去拉枪,现在阿姆麦克也在场,要是再杀人,到时候就引起两族纷争了。

“弗烈德!”拉美达斯大叫一声,弗烈德转头,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连忙翻身滚开。

蓝­色­的光线从他头上飞过,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小孔。

艾瑞克眼神冰一样冷,黑洞洞的枪指着剩下和阿姆麦克缠斗的人。那人全身僵住,一动不敢动。阿姆麦克一拳将他揍飞。他重重落到地上,爬起来退回人群。

客舱里瞬间陷入寂静,一双双眼睛相互对视。

艾瑞克慢慢站了起来,背对着我说到:“韩池,控制室里还有枪,今天我们就­干­掉这群怪物!”

“烧掉这个怪物!”感受到镭­射­枪的威力,拉美达斯大声叫喊,巨大的回声在飞船内部折­射­着传达到外面。

内心一惊,连忙对艾瑞克说:“他让外面的人烧掉飞船!“

艾瑞克的­唇­边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烧就烧,杀了这群怪物也好!”

“你不想回去了?”我惊到,然而看到的是艾瑞克黑眼中疯狂翻涌的怒气。他已经被怒气控制了。

“拉美达斯,你想毁约?”阿姆麦克怒到。

“那叫那只异种交出武器!”伊莲娜大声说到。

“他们在说什么?”艾瑞克仍然抬着枪,背对着我问到。

“他们要你放下武器。”

“韩池,叫艾瑞克放下武器。”阿姆麦克说,“我不想引发战争。”

“韩池,去控制室关舱门,我先在这边开火,待会儿你拿枪出来和我一起­干­掉他们!”艾瑞克冷声说到。

“韩池,叫他放枪!”阿姆麦克又说了一句,听到阿姆麦克的话,拉美达斯那边也不再急着逼我们。但是我却看到对面的人群有人在朝外面悄悄走。

艾瑞克也发现了,举枪瞄准,同时说到:“韩池,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上来了,泪流满面……

35

35、第三十五章 ...

内心天人交战,艾瑞克的提议不错,如果我和阿姆麦克都拿枪,有一半的可能会­干­掉这群人,但是不管成不成功,两族交战是迟早的事,这会为阿姆麦克的族人带来巨大的灾难。这是不允许的。

如果听阿姆麦克的话,两族会平息争端,因为交换圣泉的原因,飞船会保留下来,但是拉美达斯绝对不会放过艾瑞克。

现在该怎么办?

举枪、瞄准,艾瑞克扣扳机的手指在收紧,下一瞬间,会有一道光线穿出,击中一人的脑袋,一切将无法挽回。

拉美达斯那边的人冲了过来,有人扬起了长枪。

一切都像慢镜头。慢慢收紧的手指,一步步跑过来的鳞人族人,冲过来保护我和艾瑞克的阿姆麦克……

时间被拉成一条无限长的线,我突然深刻地感到自己正在被这根线勒紧,眼睛睁得老大,呼吸困难。

“韩池,快去拿枪!”艾瑞克大吼。

“韩池,快阻止他!”阿姆麦克也同时吼到。

放佛从远处传来又放佛响彻整个天空的两个声音,但是身体却好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着,无法动弹。

心跳充斥着整个世界。

艾瑞克的手指收紧……

“住手!”

蓝­色­的光线­射­到飞船顶部。

视野中好像划过很多东西,画面剧烈跳跃着。

“韩池你……”艾瑞克的眼睛盯着我,里面的东西放佛漩涡,像要把我拉进深渊。我猛然一惊。

巨大的力道迎面压来,鳞人族人将我和艾瑞克狠狠地推到后面的墙壁上,镭­射­枪飞到了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一只手伸出,稳稳地接住枪。

“这个东西……真漂亮……”拉美达斯情人般抚摸着枪身。

头脑瞬间清醒了。

鳞人族人将我和艾瑞克扭住。艾瑞克不停挣扎,但是失去了武器的他在力气巨大的鳞人族面前好像一个婴儿。

他挣扎了片刻,放弃了,抬起头,朝我深深看了一眼。

能看到他眼里的沉痛,里面还有更深沉的东西。就好像战乱时期,突然被同一个国家的人背叛。无关对错,而是不管对错,同族都必须在一个战线上。而现在,我跨越了这条战线,将自己的同族留到了背后。

心里一紧,是的,最后的关头,我做出了选择,阻止了艾瑞克开枪。头脑是乱的,其实两边我都不想选,可是有时候人必须作出选择。

有时候,注定伤人。

本能会选择伤谁。

我被拉了起来。

“拉美达斯,现在你可以带走这个人,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阿姆麦克看事情到了这一步,毫不犹豫地丢弃艾瑞克。

他的决定从他的立场来说没有错。

“很好。”拉美达斯抚摸了枪片刻,扬扬手。拉着我的人放开了手。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阿姆麦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说完,招呼众人离去,也带走了垂着头的艾瑞克。

客舱瞬间空荡荡,不知为何,我有种强烈的虚脱感。

我朝舱门追出几步,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仍然朝前追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没有火,黑暗如同猛兽,将天地都吞没了。

虚伪,我在心底暗骂自己。我为自己的行为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但是仍然阻挡不了我所做的事实,背叛就是背叛,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韩池……”阿姆麦克走到我身边,看到我的表情,他低声说到:“对不起……”

摇摇头,“你没做错什么。”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不会庇护艾瑞克。令我难堪的是自己的决定。阿姆麦克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总感觉因为自己的介入,他与拉美达斯之间的矛盾更激化。

想到艾瑞克摸着肩膀上的纹身时候温柔的表情,又想到他跟我讲起他与他恋人的故事,心又沉了下去。想了想,抬起头,对阿姆麦克说:“阿姆麦克,回去以后,你就当众宣布不再给予我庇护吧。”

“你想做什么?”阿姆麦克眉头拧紧,伸手把我拉向他。

我挣了挣,没有挣开,便对他说:“阿姆麦克,我不能让艾瑞克死,他是我唯一的同族。”

阿姆麦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要去救他。你宣布不再庇护我之后,我们与拉美达斯之间的矛盾就不会波及到你身上……”

“不行!”阿姆麦克想也不想地打断我。

“我有镭­射­枪,我会很小心地找机会……”

“不行!”

“我不会冒险,一定量力而行……”

“都说了不行!”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努力压抑住怒火。

“阿姆麦克,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轻轻靠过去,“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对吗?你能眼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杀?”

“如果他不可饶恕,我不会介意。”

“可是现在还没弄清楚真相……”

“还能有什么真相,他自己也承认杀了人。”

“可我介意!”我盯着他,“阿姆麦克,你知道吗?他原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在地球上生活得很好,有自己的爱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可到了这里,他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他遇到的都是凶猛的野兽和别人的追杀,这一切不该发生在他身上。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你呢?”阿姆麦克突然出声。

“什么?”我略略抬头。

“你也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里?你厌恶这里的一切是吗?”他低声问到。

话题突然转移到我身上,一时之间,我不道该怎么回答,愣了愣,“这……”

阿姆麦克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我张张口,他突然把我拥入他怀中紧紧搂住,力气很大,就像要把我拥进的他血­肉­里。

“难道这里就没有一点美好的记忆值得你留恋?”我动了动,阿姆麦克更用力地拥着我,我不动了,过了片刻,他低低地说到:“韩池……留下来吧……”

我呆了呆。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得很快,细细密密的喜悦涌上来,汇集到心房,然后顺着血管流淌到四肢百骸,驱散着疼痛和忧虑。

很高兴,非常高兴……过了片刻,我张张口,却说:“……我要去救艾瑞克。”

他一顿,静了片刻,然后非常非常缓慢地放开了我。松开的手臂让我获得自由,但是离开的温度又让我感到一阵寒冷。他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翻涌的东西太多,我一时看不明白。

“阿姆麦克,刚刚艾瑞克明明可以在控制室里呆到拉美达斯离开,可是看到我们被攻击,他还是冲了出来,他应该知道这有多危险。” 估计是艾瑞克听不懂拉美达斯的话,以为他要杀了我们,所以才冲了出来。可是最后,我却没有选择和他在一条战线。

“不管他杀没杀人,对于我,他仁至义尽。”我缓缓地说。为了我的背叛,我会尽力补过。所以我要救他。

“好……”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转身往舱门走去,心里却有点刺痛,我知道这点痛不属于我,是阿姆麦克在痛,而我感同身受。

拉美达斯曾经说过要用艾瑞克献祭,应该还能赶得及。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努力,比任何一次都要努力地活下来!

飞回母树的时间比任何一天都要短,风呼啸在耳边,翼鸟飞得奇快。这次是由阿姆麦克驾驶的翼鸟。我握着镭­射­枪一言不发。

飞回母树,将即将歇息的族人召集起来,阿姆麦克当众宣布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不再给予我庇护,另一件事是将圣泉给了鳞人族。

我站在石台上,看着拥挤在大殿的兽人们大吃一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圣泉被送出的事将我要走的事掩盖,他们的关注点迅速转移到圣泉上。

我走下石台,在不停追问圣泉事宜的人群中走过。他们不断朝前拥挤着,形成一堵巨大的人墙,我绕到边缘,在不断挥舞的手臂和喧哗中慢慢走出大殿外面。

转头,透过重重的人群,阿姆麦克站在石台上,蓝紫­色­的眼睛紧盯着我,许多人面­色­焦急地在旁边质问他。过了片刻,他转开了视线,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作为族长的威严在他身上又散发出来,让周围焦虑愤怒的人不敢上前一步。他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出圣泉枯竭的事情……

我提着镭­射­枪走了出去。

“韩池!”走出大殿,背后突然有人叫喊。转过头,就看到安菲苏娜快步走了过来。

“为什么族长突然要你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表情忧虑,“还有圣泉的事……不行,你等等,我找族长说清楚,你又没做错事,不能赶你走。”

她说着就朝里面跑,我连忙拉住她,“别去,是我自己要走的。”

“为什么?”她更惊讶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说,“因为我要回家了。”

“回家?”她非常惊讶。

我想了想,如果救出艾瑞克,拿到萤石,真的就可以回家了。这个计划不错?。

“韩池!”另一个声音传来,努比斯瘦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挤出密密的人群,他跑出大殿朝我大叫,“你不要走啊!你故事还没讲完啊……”

他边大叫边飞快地冲到我身边。

“什么故事?”我摸摸他的脑袋。

“牛郎织女啊。”他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你上次说他们分在银河两边,后来呢?”

我愣了愣,“没后来了,那故事已经讲完了。”

“啊?”他张大了嘴巴,“不会吧?以前你讲的故事不都是什么他们的故事感动了谁然后在一起皆大欢喜吗?”

“真的没了。”

“不会吧?”他不死心,“你骗人?”

“没骗你。”我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尼菲尔走了出来,很快来到我身边。

“韩池,你会不会回来?”努比斯眨巴着眼睛突然问到,我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忽然Сhā进来。

“跟我来。”尼菲尔只说了一句话,没等我反应就朝另一边走了。

这人一向自我惯了,我连忙跟了上去。

“韩池,你一定要再回来给我讲故事啊。”刚走一步,努比斯就抓住我的手。

低头看看努比斯,他的大大的眼睛里带着闪亮的期盼,我摸摸他的脑袋,点点头。他欢天喜地地放开了,和一直沉默的安菲苏娜一起看着我离开。

尼菲尔在前面走着,高大的背影挺得笔直,狂肆的红发四下张扬。原先的时候认为他的样子和­性­格相反,模样狂烈,­性­子冷淡。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他的­性­格本身就是狂傲的、不屑一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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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跟着尼菲尔走到空地的尽头,穿过密林,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树林间。我以为是阿姆麦克派他来送我的,可是现在他将我带到这里,我有点搞不清楚了。

尼菲尔突然站住了,转过头,语气和往常一样冷漠,“阿姆麦克让我送你到鳞人族边境。”

我早就猜到如此。

“但是我并不想送你。”他说,“你还没贵重到让我在族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要抽空送你的份上。”

我沉默。

“可是我不能违背阿姆麦克的命令。”他又说。

所以?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出我的疑惑,仰天朝天空吹哨。哗哗的拍打羽翼的声音响起,不远处有翼鸟飞了起来,接着天空传来一声清亮的鸣叫,一只红­色­的翼鸟飞了过来,在头顶上盘旋了片刻,降落在尼菲尔不远处。

“我把她借给你。”尼菲尔淡漠地开口,走向那只红翼鸟。

红翼鸟看到尼菲尔走过来,抖动翅膀拍打了两下,伸头过去蹭蹭他。尼菲尔摸摸她的头,“不听话,把你借给别人受几天罪,看你还乱发脾气。”

我愣了愣,听他的话,难道是……

“韩池,这鸟就借给你,如果你离开了,她就会飞回来。”他说。

“那你怎么办?”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尼菲尔转头瞄了我一眼,伸手摸了摸红翼鸟说,“她的脾气不太好,你可要小心被摔死。不过阿姆麦克最近都在教你怎么驾驶翼鸟,你好像学得也不错,应该能驾驭得了。”

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个一向冷漠的人居然会把自己的翼鸟送给我,太过突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终,我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上来吧。”他说。

“你没有翼鸟真的没问题?”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仰头又朝天空吹哨,哨声刚落,一声清越高昂的鸣叫响彻天空,仰起头,就看到一只黑­色­的大翼鸟飞到空中又俯冲下来。

在黑翼鸟下来的那一刻,地上的红翼鸟立即大声地鸣叫起来,不停地拍打翅膀,好像很不服气。

黑翼鸟落到地上,我仔细瞧着,好像就是那只和红翼鸟打架的“黑道大哥”。总感觉它的气场和尼菲尔非常相似,都是冷漠的淡淡的。

尼菲尔又走到黑翼鸟身边翻身而上,朝我说了一句“朝东南方向走,你自己小心。”就飞上了天空。

我望着他飞出了树林,盘旋着飞走了,才走到那只红翼鸟身边。被抛弃的红翼鸟有些丧气,看到我靠近,朝我凶悍地呱呱乱叫。

我脑中想起阿姆麦克带我驯服翼鸟时教给我的技巧,不停地安抚它,降低它的戒心。过了片刻,它停止了喊叫,低低地哀鸣,好像在为被主人抛弃而悲哀。

我小心地靠近它爬到它背上。

第一次一个人驾驶一只翼鸟,这只翼鸟还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心里有点紧张,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虽然不合时宜,但总有种要离开大人出去闯天下的感觉,没有一点被离开庇护所的遗憾和害怕……就算有遗憾和害怕,也不是该遗憾和害怕的时候。

“出发!”我说到,学着发出一声哨声,这些哨声的节律阿姆麦克都有教过我。

“呱!”翼鸟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拍拍翅膀,没有一点迟疑地飞上了天空。

树林在下降,巨大的风吹了过来,翼鸟的翅膀扑扇着,很快就脱离树海进入蓝天,俯身而望,森林如来时一样,苍翠着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后方,巨大的母树枝繁叶茂地耸立在天地之间。还隐隐看到克拉拉族人在树叶丛中跳来跳去。

我朝他们摆了摆手,驾驭着翼鸟往远方飞去。

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梦想过飞向蓝天。有一次我和韩武仰躺在草坪上,他问我:“哥,我们不是可以飞吗?”

“坐在飞机或者空中轨道上,跟在地面上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我说。

“可是,人本来就不能飞。”

“确实,人本来就不能飞……”

“哥。”韩武突然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要去当科学家,让人长出翅膀,这样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了。”

我也坐起来,“好啊,一定要在我有生之年成功哦。”

“拉钩钩。”他伸出指头,我也伸出指头。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至今都记得,青翠的草坪上,两个孩子童稚的誓言。在他们头顶上,无数的空中轨道交错着,呼啸的新­干­线一晃而过,带起呼啸的风,吹乱行人乌黑的发。

后来,韩武就真的去了那个神秘的ST生物机构所,再也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生活着,每天为窗台上的君子兰浇水,每天和老黄金犬谈心,每天看邮件,希望能获得他的一封回信。

然后我热爱上旅行。全国各地,世界各地,名胜古迹,自然风光,四处观望着。世界很小,从中国到南极雪原坐空中轨道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我很快就逛完了地球,然后又迷上了星际旅行。直到飞船出事降临在这个星球上,我没收到过韩武的一封来信已经有三年。

而如今,我已经能飞了,能自由自在地飞。

风呼啸着从身边刮过,下方葱郁的森林连绵到远方圣洁的雪山,天空是碧玉般的蔚蓝。从远方飞来大片的鸭嘴鸟,铺天盖地,它们拍打着翅膀飞过,声音惊慌。

不知道飞了多久,又看到了下方被烧掉的森林,好像……好像已经抽出新芽?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生机。再往前飞,飞了很久,又看到了那艘银­色­的飞船,它像一只安静的兽,静静停留在森林中,时刻等待着主人回归。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已经看到远方横亘的山脉,巍峨高大。东南方向,山脉脚下,就是鳞人族的领地。

翼鸟一头往下扎去,广阔无垠的大地向我迅猛拥抱而来。下坠的感觉刺激又美妙。在接近地面的前几秒钟,我又发出哨声,指挥着翼鸟朝前滑翔了一段距离。

翼鸟飞行着,我背上背着一把镭­射­枪,手上又拿着一把,将镭­射­枪检查了一遍,在手腕处绑上一小块兽皮,腿上也绑上了兽皮,里面Сhā着小刀。

“到了,下去吧。”我拍拍翼鸟。翼鸟往下俯冲。

在从下而上的巨大风中,我轻吻手中的武器,像任何一个出战的兽人族武士一样说到:“母神保佑。”

翼鸟盘旋着飞走,但我却深切地知道,如果我有需要,只要我一召唤,它一定会回来。这种感觉很奇妙,阿姆麦克曾经告诉我,人和鸟之间有种冥冥的联系,我想,这就是那种联系吧。

丛林里的树密密麻麻,一棵一棵地挨得很紧。我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间走过,树林中有无数翕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奔跑。

我心里吃惊,一般情况下森林都是比较安静的,如果动静很大,要不是有人就是有兽群在移动。

现在是哪种情况?

我连忙攀附住最近的一棵大树,敏捷地爬了上去。现在对于爬树,我已经是个专业户了。

我刚爬上去,下方就有一只巨大的野猪冲过,长长的獠牙向前冲刺着,像一只小型推土机。它刚跑过,下面又跑过大片的野猪,这好像是一个族群。它们跑得很快,横冲直撞,好像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它们跑过之后,我从树上下来。又继续往前走,过了片刻,又是大片的动物冲了过来,各种各样,奇形怪状,它们看也不看我,直接往前冲,放佛逃命一样。

到底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不再犹豫,我连忙朝前面奔跑。无数的树枝划过身体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斑痕,带着点淡到忽略不计的疼痛。

奔跑着,一只似虎的猛兽突然跳出来,我迅速翻身侧滚,抬起镭­射­枪指着它。然而它根本就没管我,直接往前面跳跃着跑入丛林。

我疑惑地收起枪,在原地站了片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踏出一脚,踩到一团软软的泥土。收起脚,蹲□在地上抓了一团湿湿的泥土在脸上涂抹了片刻,又在身上不断地涂抹着,手指在涂抹胸膛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最终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架。

“上帝保佑,母神保佑。”我闭着眼祷告了一遍,再度睁开眼时,心里已经沉静到不可思议的境界。我继续朝前奔跑着,不断看到众多的动物涌过来和我擦身而过,好像没看见我似的。我放下心和它们逆向奔跑。

如此大规模的动物迁徙,很有问题啊。

如果相对的双方奔跑得太快,造成交通事故是迟早的事。等我刚冲出森林,进入一片草地的时候,突然就和一只巨大的莽象撞上了。那只莽象有卡车那么大,长长的鼻子和獠牙在我急速刹车的途中大力甩了过来,我大惊之下急忙跳跃,巨大有力的鼻子在我扑倒在地的一刻横扫了过去,将旁边一棵胳膊粗的小树一下子扫断。

我倒地之后连忙抬枪朝那只莽象开了一枪,然而还未扣动扳机,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有粗长的东西卷起我的腿将我重重甩到一边。幸好这里是草地,草比较丰厚,摔在地上不是很疼。

又是一只莽象。

手中的镭­射­枪被摔掉,我连忙抽出背后的镭­射­枪朝前方扫­射­。不知是伤口太小还是莽象的痛觉神经迟钝,这两头莽象身上至少中了三枪,可是还是没事似的冲了过来。卡车般的身体迎面压来,我连忙爬起,刚要走,却发现脚被茅草缠住了。

前方两只巨大的莽象冲了过来,我连忙开枪,同时拼命挣扎,但是茅草太厚,踩入草窝里很难挣开。

眼看着莽象马上就要靠近了,我连忙反手朝缠着自己脚的草丛连连开枪,再奋力一挣,终于挣脱。然而,这个时候,莽象已经冲到我面前了!

巨大身子遮挡了全部视野,我情急之下朝两头莽象的中间扑倒。两只愤怒的莽象都想来踩我,同时冲了过来,结果撞了一起。

巨大的力道碰撞,交通事故发生,两只莽象轰然倒向两边,震得地面也抖了抖。

我紧紧地扑倒在地,口中一直不停地祷告:“母神保佑母神保佑……”一边不停地朝两只莽象扫­射­。

莽象哀鸣着,倒下之后,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起来。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微弱下去,过了片刻,就一动也不动了。它们的枪伤终于夺走了它们的生命。

我重重喘息了一声,有点脱力地站起来,刚转身朝前,就被前方的景象惊呆了。大片的莽象正轰隆隆的冲过来,庞大的身躯奔跑着,放佛无数的军用坦克开过来,草、树毫无抵抗力地全被压在底下,地面都好像在颤抖。

这、这么多?!

我目瞪口呆。

想也不想地,连忙转身朝来时的森林跑。开玩笑,要是被这群莽象踩到,不变成小­肉­饼才怪!

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镭­射­枪,在身后滚滚的浪潮中用尽一切力气朝前面跑!

时间好像很慢,又好像很长。我甚至能看到前方森林树叶在摇晃,能看到自己的动作像慢镜头中的动作一帧又一帧,甚至能看到两边无数的莽象不断甩动的鼻子和尖锐的獠牙。

内心底处,好像什么炸开了,我狂吼一声,“跑啊——!”在快戳到我后背的獠牙群中拼命往前跑。

科学上说,人的反应靠反­射­弧完成,先是感受器接受刺激,然后传达到中枢神经,经过大脑皮层处理之后,再度传达到效应器,指挥肌­肉­收缩做出反应。

但是科学上还有一个解释,叫本能。比如人的手指在触碰到火焰的时候会立即收缩,这时的反­射­弧就非常短,并不经过大脑。

科学上还说,反­射­弧有长有短,因此反应时间也有长有短。

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是极限了。

科学上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有时候会爆发,有时候不会爆发。

我应该是爆发出来了。

无比迅速地跑进森林爬上一棵至少有两百年历史的树,外面的莽象就冲了进来。巨大的莽象群在森林里横冲直撞,不断撞击着周围的树木。细一点的树木很快就被撞到在地。巨大的树冠划着我的身体倒到地上。我死死抱着树­干­,不让自己因为巨大的撞击掉下去。

树­干­倾斜,再倾斜……不动了……

底下的莽象群已经冲到远方的森林,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这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就轰然倒地,我惊呼一声,重重落在树冠里。强韧的枝­干­划破了皮肤,但也为我缓冲了下坠力。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缓了口气,顾不得疼痛,连忙在树冠间寻找自己又被抖掉的一把镭­射­枪。

摸索了片刻,好不容易从压着的一根枝桠下把镭­射­枪拉了出来,悬着的心才回归原位。又有点担心,希望这枪质量强横,不要受到一点损害。

作者有话要说:抽之诗

作者:李少秋

一刹那的眼神

人群中绿­色­的裙摆

我掉入你眸子间的漩涡

爱如闪电

使我短路

于是我闪电般地与你结婚

心中窃喜着

获得如此佳颜

可当我进入你的时候

才发现我不是你的唯一

你有一个庞大的后宫

与你缠绵的竞争

居然如此激烈

我呐喊的声音

被你激|情四­射­的嘶喊掩埋

你看不到我内心的悲伤

虽然你经常抽风

可是

我一如既往地爱你

每天我上你几次

可是你总是抽搐

但我想说

JJ

你抽\还是不抽\我就在那里

一直……等你上你……

37

37、第三十七章 ...

出现动物大规模逃难情况,我对前面的境况有些担忧,但在情况未明之下,我只能加快步伐,朝前奔跑。

仍然遇到动物集体后撤情况,我下落的位置原本就靠近鳞人族的边境,奔跑一阵后就进入他们的领地。这里的领地有很多水潭,树身上挂着粗大的根须。大约是动物逃走了,整个森林悄无声息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光线在浓郁的树林中很暗淡,总有种­阴­郁的氛围飘散在四周。莫名的,我放慢了脚步,也放轻了步子。镭­射­枪也被我谨慎地举着,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心里一突,我迅速朝左方打了一枪。有个黑影迅速跑开,树林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别跑!”我连忙追了过去。

树枝交叉横亘在两边,草上被拖出一条长而新鲜的痕迹。我连忙顺着这条刚走出来的小路追踪着那个黑影。

跑得很快,树枝像鞭子迎面抽打在身上,但我仍然没松开镭­射­枪的手去拨开树枝,这里情况古怪,我不敢冒险。

踪迹七绕八拐,渐渐杂乱了,随后消失在一堆灌木中。

“出来!”我大吼一声,朝深深的灌木丛中开枪

“不要杀我!”有人立即大叫。

“出来!”我用枪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的树丛抖动片刻,一个狼狈不堪的鳞人族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混杂着血迹、泥土、树叶,原本布满全身的鳞片被刮走了很多,露出红红的­嫩­­肉­,神­色­惊慌。

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到鳞人族人,我连忙用枪紧紧指着他。

“别杀我!”他吓得大叫,拼命挥舞着双手,感觉像受到莫大的惊吓,我应该没这么吓人吧?

“艾瑞克在哪里?”我问到。

他喘息着,惊惧地盯着我。

“艾瑞克,那个黑头发黑眼珠的人在哪里?”我又问到,同时走过去用枪抵住他,“快说!”

他惊了一跳,连忙说到:“在后面的圣地……”

“带我去。”

“不!”他大叫一声,双手无意识地乱挥着。

我皱皱眉,有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我尽量使声音柔和一些。

他看着我片刻,五官扭曲了几下,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神情,“是虫后……”

心里一惊,“什么虫后?”

“异形虫的虫后……”他艰难地说到,吞了吞唾沫。

异形虫的虫后?!我震惊不已。想到那种黑甲壳的虫子,心里不由一阵恶心。难怪刚刚那么多动物奔逃,原来是异形虫过来了……糟了!艾瑞克还在那里。

“快带我过去!”我用枪指着他。

“不!”他大叫。

“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当它的卵!”他居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枪指着自己,神情疯狂,“你杀吧!爽快点儿!我宁可爽快地死,也不要遭受那种折磨!”

我伸腿把他踢开,收起枪,往后面的丛林里跑去。

艾瑞克……

在树林里一阵疯狂地奔跑,忽然听到有嘶吼的声音。我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又跑了一阵,绕过一处丛林,当面忽然有一物飞来,我连忙闪开,但是脸上还是沾上了某种温热的液体,我转头一看,刚刚飞来的物体居然是一颗头颅,落在草丛里发出啪地一声。

厮杀声惨叫声从下方传来。心里一惊,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连忙跑到下坡尽头刹住脚往下看。下方已经是人间炼狱。

约十米左右的高坡下,有好几只大得像三层小楼房的异形虫在虐杀着下方的鳞人族人。它们的形态和以前看到的异形虫不一样,身上有很多带着锯齿状的触须,一碰到人,那人就被割裂成碎块,无一幸免。浓重的腥臭味传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尸体堆积着,翼龙庞大的躯体分成了几节扔在四周。很多鳞人族人还在不断地反抗,口中嘶吼着,但在触须强力迅猛的攻击下又变成一堆血­肉­。我忍住巨大的恶心和恐惧连忙搜索,在右方的石壁处发现了被绑在­干­柴堆上的艾瑞克。他似乎在拼命挣扎,想要挣脱绳子,但是力不从心。一片混乱下,没有人注意他。

异形虫已经势无可挡地朝他推动,长长的触须舞动着,猛然一拍,拍到他所在的柴垛,他和柴垛一起倒向下方。

不再犹豫,我迅速扫­射­向不远处的一簇香蕉树,拉住它的叶子一拖。香蕉树倒了下来,我将背上的镭­射­枪拉到正面,将香蕉树踢下高坡,同时跳到它茂密的树冠上。宽大的叶子保护了我的背脊,我一路下滑一路朝那几只大家伙开枪。

蓝­色­的光线在它们的甲壳上留下一溜青烟,可它们好像没事一样。更奇怪的是,它们没有像以前的异形虫一样着火。它们和下面不停对抗的鳞人族人都发现了我,巨大的触须扫过高坡,带起细碎的泥土。我连忙抓住一簇草挂在高坡上,香蕉树掉了下去,被巨大的触须扫成几段。

越到近处,越发现这几只异形虫的高大,它们的触须挥舞着,猛然又打向柴垛,木柴四溅。艾瑞克从里面狼狈地滚了出来。

经过异形虫的抽打,绑住他的绳子松了。我连忙朝他大喊:“艾瑞克!”

他也发现了我,连忙朝我跑过来。他身后,巨大的触须又一扫而过。他敏捷地避开以后,又继续朝我跑过来。

“接着!”我压住一只枪,将手上的另一只枪扔了下去。

镭­射­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艾瑞克伸出手,还没接住,粗黑的触手又甩过来,将镭­射­枪扫到了不远处。

“快拿枪!”我连忙用一只手举起枪,努力扣动扳机朝那根快要击中艾瑞克的触手发­射­,触手吃痛,扭曲了几下收回母体,可过了一秒钟又完好无损地­射­了出来。太诡异了!

“噶——!”翼龙的鸣叫的声音。我一边不停地为艾瑞克做掩护,一边转过头。一只翼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它的尾巴已经断掉了,背上坐了个人,好像是伊莲娜。

左手忽然一松,草承受不住我的力量,身体迅速下滑。我大惊之下去乱抓,身体下滑了一段距离堪堪吊住。下方又是一道巨大的触手甩来,我连忙压住枪,伸出右手去抓草,左右手同时作用下好不容易爬了上去。脚底下触手狂舞着,泥土飞溅。

“噶!”翼龙又叫了一声,我一转头就看到翼龙飞起来了。

下方艾瑞克也拿到了枪,边跑边朝出口走。这一处地形三面是大坡,最后一面是出口,通向幽深的森林。我又连忙拿枪朝异形虫发­射­,艾瑞克的压力大减,迅速地朝出口退去。

翼龙在空中盘旋着,在众多的触手中摇摇欲坠。

我看到艾瑞克已经退入森林,连忙朝天空发出哨声。可叫了片刻,天空毫无动静。

心里着急,那只鸟不会回去了吧?

我将枪收起,开始攀爬这个高坡。

我背对着异形虫拼命爬着,忽然感觉到地面剧烈震颤,手根本抓不住草,身体急速下滑。我拼命去抓,可是抓住的草不是断掉就是根本抓不住。巨大的触手在下方挥舞着,轻易地切割着一切。

倒霉!

艾瑞克,这个情我算是还给你了!

还有阿姆麦克,这辈子我死在这颗星球上,估计下辈子才能见着面了……也不知道我灵魂会不会回地球,如果回到地球,那恐怕下辈子也见不着面了……

心里有种烈士般的悲哀,奇怪的是,对死亡却并不恐惧。好像死亡就在那里,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总要遭遇,心里突然就淡定了一样。

然而预料中被切成几节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只听到一声翼龙的鸣叫,我被翼龙的爪子抓住带上了天空,避开了致命的异形虫触手。

我长长松了口气,可到嘴的猎物飞走,异形虫非常生气,触手忽然拉直,像钢棍一样突然捅过来。

我慌忙松开一只手,身体侧开,堪堪避开了那只触手。翼龙也向上拼命拍打翅膀,可能因为受伤的原因,飞得有点吃力。触手又嗖地一声缩回下方的母体。

我连忙腾出一只手拉过镭­射­枪,哗啦啦地又是朝异形虫一通乱扫。再度涌过来的触手被打了下去。

逃过一劫,心里却非常沉重。这些虫子完全就是镭­射­枪的活靶子,可是中了那么多枪,它们依然没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来!”伊莲娜在上方说到。

我没听她的,又朝天空召唤翼鸟,可四周仍然空空如也。

为什么没来?

心里焦急不已,狠狠地吸了口气,将镭­射­枪背到背上,攀附着翼龙的爪子往上爬。

“抓住我的手。”伊莲娜从上方俯□,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抓过去,她将我拉了上去。

翼龙断掉的尾部一直在流血,鲜红的血滴像天空的雨,不停地往下滴,滴落到下方葱郁的森林。

“对不起,对不起……”伊莲娜将我拉上去之后,看不也看我,只是扑到前方攀附着翼龙的脖子,不停地抚摸着翼龙带着丑陋斑纹的皮肤,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翼龙又叫了一声,声音高亢尖锐,它长长的喙部朝前伸展着。能深刻地感觉到它的生命在随着那雨一般的血滴在不断流逝,就好像它的生命全部化成雨融进下方的泥土,随着树木的生长而生长,抽出新芽,长出绿叶,以另一种姿态重新降临人间。就好像以翼龙的形态转化成一棵树一片绿叶,或者一片森林,和这个星球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非常伟大,却又那么残忍。一时之间,我竟然怔住了。

38

38、第三十八章 ...

“对不起对不起……”伊莲娜像对着至亲的亲人,不停地流着泪,抚摸着身下叫声越来越微弱的翼龙。

翼龙努力地拍打着翅膀,但是渐渐力不从心,身体慢慢地从天空滑了下去。

迎面刮来的风使我猛然惊醒,我接连朝天空急促地吹哨,尖锐的哨声响彻天空。

“呱!”远方的丛林里飞起一只红­色­的翼鸟,鲜艳的红­色­好像苍天碧海中的一团火焰,迅猛无比地朝我飞过来。

听说这只鸟脾气暴躁,但是也听说它的速度非常快,比很多翼鸟都要快,所以她非常骄傲。

翼龙巨大的眼球转动了片刻,突出的眼睑渐渐合上了,身体迅速从从高空下坠。呼啸的风声中,我突然想,如果这只翼龙有思想有情感,那么在临死之前,它想到的是什么?它想看的是什么?在生命的终结,它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救出了自己的伙伴,将那个为它流泪哭泣的女孩带出危险的境地,它是否感到欣慰?

远方一团红艳冲了过来,姿态美丽得虚幻。万里无云的天空,两道轨迹相接,一同往下方坠去。

“下去!”我推了还在哭泣的伊莲娜一把,将她推到下方的翼鸟背上,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翼鸟转向飞开,翼龙的躯体往下方不停坠去。

“不!”伊莲娜猛然从翼鸟背上扑出半个身子,我连忙拉住她。

“你疯了?”我将她拉了回来,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翼鸟背上,眼睛直直盯着下方。

我口中迅速变换各种哨声,指引着翼鸟转向刚才高坡后的森林方向,艾瑞克在那里。

伊莲娜回过神,她突然伸出带着尖锐指甲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像要Сhā入我的肌­肉­中。

“救我的族人!”她死死地掐着我,眼睛里汹涌的情绪在翻涌,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还没说话,她又继续说到:“只有你能说动阿姆麦克,让他来救我们。”

我怔了怔,低声说到:“他刚刚宣布不再给予我庇护,我今后所有的行动都与他无关了……”

她一愣,脸上的表情剧烈变换着,像要哭出来了,但是又强力忍住没有哭。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将某种即将宣泄出来的情绪压抑回去,她说:“好,你带我回家,就算是死,我也不做逃兵。”

“回家?”我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那里已经成了异形虫的巢|­茓­,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虫后就带着异形虫过来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击,也来不及通知别人。”她的声音有种爆发前的冷静,“所有人都被变做异形虫的卵,我因为带人做祭祀的原因,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异形虫冲过来了,我才知道。”

“所有人?”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也许是所有人,也许只是一部分。但是不管怎样,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那里已经是异形虫的巢|­茓­。”我问她。

“那里是我的家,况且我就算出来,没有族人的庇护,又能去哪里?”伊莲娜垂着眉。

我一言不发地朝前飞着,翼鸟盘旋在森林上空,我大声朝下面喊:“艾瑞克!艾瑞克!我在翼鸟上面!你爬到树上来!”

我不停地叫着,指挥翼鸟低空飞行,入目的是不断爬行的异形虫,这次是那种小型的异形虫,密密麻麻地在森林里跳跃着。也有那种大的异形虫夹杂在里面,好像是小头目一样。

“艾瑞克!爬到树上来!”我大吼着,在上空盘旋着。后面是那处祭祀的地方,尸横遍野,里面还残留着一只大异形虫在扫荡。

“艾瑞克!”我的声音不可遏制地急切起来,“艾瑞克!”

“我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连忙转头,但是入目的仍然是千古不变的茂密森林和高大的树冠。

“他在树顶上。”兽人的视力比我好,伊莲娜指着前方一处树冠说到。

我连忙驾驭着翼鸟飞了过去,靠近了那处树冠,果然发现艾瑞克不停地朝我挥手,而下方,两只大异形虫不停地挥舞着鞭子一样的触须不停地抽打着树木。

我连忙靠了过去。

“抓住翼鸟的脚!”我大声说到,驾驭着翼鸟滑过树冠,接着迅速上升。

“抓住我手!”伊莲娜俯身下去拉他。我驾驭着翼鸟,听到伊莲娜又说:“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况且他要驾驶翼鸟,没空来拉你。”

我知道艾瑞克听不懂,就大声说到:“艾瑞克拉住她!”

过了片刻,听到身边有动静,我转过头,就看到艾瑞克抱着枪坐到我后前。看我转过头,他笑着给我一拳,“好小子!”

“带我回家,我从空中跳下去。”伊莲娜说。

我没有回头,“我现在带你去找阿姆麦克,异形虫来袭,不只是你一族的事情。”

伊莲娜沉默。

我又说:“趴好!”

两人知道我要加速,连忙趴在翼鸟背上。艾瑞克没坐过翼鸟,动作有点笨拙,但是伊莲娜在后面拉着他,不让他掉下去。

我口中发出哨声,拍拍翼鸟的脖子。翼鸟发出一声激昂的鸣叫,立即加快了速度。

冰冷的风像刀片切割着身体,三人扑倒在翼鸟背上,眯着眼睛,盯着远方。就算眼睛再痛,也不想闭上,也不能闭上。必须睁着。

很久很久以前,我蒙着韩武的眼睛站在高楼底下,双眼也像现在一样,想要闭上,但是不能闭。我睁着眼睛,盯着从一百层楼上跳下来的两具尸体。血­肉­模糊,鲜艳的血和苍白的脑浆像染料一样扑散成一幅残忍的画。

“哥,让我看看他们,让我看看爸爸妈妈。哥,求你了……”韩武不停地拉我的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指。或许是因为我太过震惊,身体僵硬,他居然没有掰开我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指。

随后,我被人拉开,无数的人涌到我的前面挡住了那副画。

后来他们告诉我,我的父母患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想不明白,我的父母有稳定的工作,有两个孩子,生活虽然不是大富,也算可以。在现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大多都富足,基本上不用为生活­操­心。所以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会患抑郁症,还严重到要自杀。

更奇怪的是,大人们好像理解这种情况。大了点了解世事之后,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发达的社会,自杀率却越高。人们不用担心生孩子,不用担心养老,不用担心学费、医疗之类一千年前让广大人民大为头痛的事,甚至不用为住房这个在21世纪让几代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发愁,可以说这个时代的人什么都用了,可他们还是选择了自杀。

现代的生活就是几千年人类追求的幸福啊,幸福到手之后,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自杀。或者割腕跳楼直接自杀,或者吸毒喝酒慢­性­自杀。然后大家都接受了这种情况,觉得可以理解,好像自杀跟工作一样是一种选择。

反正人总是会死的。

好像物质生活被满足之后,人的­精­神就无比脆弱起来,变得敏感暴躁,终日不安。

可到了这个地方,处处危机,生活艰苦,大家都努力地活着,生命显得尤其可贵。这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吗?

这只翼鸟果然非常快,过了不久就看到了前方巨大的母树。还看到十几头翼龙盘旋在上方。

伊莲娜蓦然一惊,居然在高速飞行的翼鸟背上站了起来。

“是族长!”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晃晃,但是声音却狂喜。

我连忙急促地让翼鸟减慢速度,伊莲娜摇晃了片刻,又重新坐了下来。

还未飞到母树,就有三只翼鸟就飞了出来。一只褐­色­,一只黑­色­,一只紫­色­。

我坐起身。正中那只褐­色­的翼鸟迅速冲了过来,风声中,我听到阿姆麦克的叫声:“韩池——!”

他的翼鸟迅速靠近,我连忙让翼鸟停止。他的翼鸟飞到一边,坐在背上的阿姆麦克脸上带着惊喜,蓝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地中所有的光都汇集在里面。

我盯着他,他也看着我,空气一片沉默,两只翼鸟在空中相互盘旋着转圈,有点像太极卦中的两条鱼。虽然我们没有说话,但是仅仅是眼神,就好像理解他要说什么一样。

“你回来了。”过了片刻,他微微一笑,说到。

我也微笑着点头,调转方向,朝母树飞去。

前方,尼菲尔和安菲苏娜正驾驶着翼鸟盘旋在空中,我和阿姆麦克并排着飞过去之后,他们飞到两边,四人并排到一起朝母树飞去。

浪潮般的欢呼响彻天空,母树上无数的克拉拉族人在不停地跳上跳下。从树上到树下,无数的人不停尖叫着,像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

有点莫名其妙。

“你独身去救同族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安菲苏娜笑得很开心,“还是闯入鳞人族的地盘,听说还和异形虫大打了一场。大家都很挺佩服的。还有为我们找到圣泉代替物的事,大家都觉得你是英雄。”

我有点赧然。

降落到空地上,就看到拉美达斯和一群鳞人族人站在空地,周围还有很多那克斯族人。

作者有话要说:= =

39

39、第三十九章 ...

“伊莲娜!”弗烈德最压抑不住,我还未从翼鸟背上下来就冲了过来。

“弗烈德,你没事?”伊莲娜从翼鸟背上跳下来冲到他面前,神情又悲又喜。

“我没事。”弗烈德一把抱住她,周围的鳞人族人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

拉美达斯走到我面前,看了身后下来的艾瑞克一眼,但最后只是朝我说了一声“谢谢。”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

“他说什么?”艾瑞克走过来问到。

“他没提你的事。”我说。

“哈利说了,上次的事是他们先动手,大家都有错,加上现在鳞人族损失惨重,需要我们的帮助,拉美达斯决定不再追究艾瑞克的事了。”阿姆麦克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到。

我转头看他,他的表情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他和拉美达斯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迫使拉美达斯答应不再追究我们的事。也猜得出来那个协议是什么,大概就是出人帮助拉美达斯打退异形虫吧。

我转头将阿姆麦克的话给艾瑞克说了,他听了微微点点头,一言不发。

“族长,熄粉已经准备好了。”大个子阿尔斯走了出来,朝我一笑,眼睛微微弯着。他身边的塔图看到我,抱臂在胸,转头轻哼一声。阿尔斯因为我曾经为他治疗伤口,又为他的翼鸟治伤,再加上他个­性­温和,和我的关系比较好。但是塔图因为上次拒绝他使用镭­射­枪的事,关系不太融洽……镭­射­枪?!

我连忙朝阿姆麦克说到:“还有一把镭­射­枪在飞船里,另一把在拉美达斯那里,让他交给安菲苏娜吧。”

阿姆麦克也知道我教过安菲苏娜使用镭­射­枪的事,他听了,当即走向拉美达斯,两人在一边交谈起来。

我转头对艾瑞克说明了情况,并说了要用镭­射­枪的事。

他点点头。他听不懂这里的话,就一直静静地呆在一边,也不说话,更不向我问东问西。

“艾瑞克……”说完现在的情形之后,我有些困难地开口。

他黝黑的眼珠疑惑地看着我。

“你可不可以……”我顿了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可不可以帮阿姆麦克消灭异形虫?他们对镭­射­枪不熟悉……”

说了之后有点忐忑,原本想过他会拒绝,在飞船上,我和阿姆麦克的表现都不佳,他拒绝很正常。毕竟他现在自由了,正确的做法是直接回到飞船离开这个危险的星球,可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了。

虫后的到来,让周围的人纷纷繁忙起来。有人运武器,大量的人运熄粉,来来往往,四周非常吵杂。

“阿尔斯。”我正把艾瑞克介绍给他,阿姆麦克就走过来叫他。艾瑞克退到翼鸟旁边,结果那只红翼鸟忽然伸头啄他,被他避开了。

我连忙走过去,制止了那只耍脾气的翼鸟。微微侧过头,就看到阿姆麦克面­色­严肃。

“族长?”阿尔斯让开一对抬着熄粉的那克斯族人,抬头疑惑地看向阿姆麦克。

“最近太奇怪了,圣泉枯竭、异形虫频繁来袭,甚至连虫后都移动到这边,一定是乌拉尔雪山发生了什么事,迫使它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领地。还有最近动物也四散奔逃,这一切太奇怪了。”阿姆麦克望着远方苍蓝的天空说到,“先前派去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但现在看来一定是出了问题,我需要有人再去看看。”

“我明白了。”阿尔斯点点头。

阿姆麦克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小心。”

阿尔斯点点头,转身走到空地边缘召唤自己的翼鸟腾空而起。那里大部分的族人已经将空心木装着的熄粉堆在那里。

空地上一片吵杂,鳞人族不知道谈到了什么,神­色­一片惨淡,拉美达斯安抚着族人。来来往往的是繁忙的那克斯族人,树上的克拉拉族人跳来跳去,将一个个大椰子传递到上方。

“他们在做什么?”艾瑞克站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抬头看那群克拉拉族人像击鼓传花一样将大椰子传到上方。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这么大的阵仗还是第一次看到,况且我来到这个世界时间还短,有很多都不明白。

看到我盯着他们看,最近的克拉拉族人朝我招手示意,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次为我打架的梅里。我连忙抬手示意,他嘻嘻笑着,将大椰子转手一抛,抛到了上方。上面的克拉拉族人接住椰子之后作势要朝我扔过来,我下意识地拉着艾瑞克后退。结果他们发出怪叫哈哈大笑着将椰子传递上去了。

梅里也笑得在树枝上荡来荡去。

“他们为什么笑?”艾瑞克又问。我尴尬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韩池!”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刚转过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是努比斯。

“你回来啦。”他眨巴着大眼睛,脸上的斑纹像猫一样抖动着。一转眼看到艾瑞克,立即指着他大叫,“他是谁?”

“他是我的同族。”我摸摸他的脑袋。

努比斯围着他转了两圈,艾瑞克坦荡荡地任他打量。

“这是努比斯,第一个上飞船发现我的人。”我拉住几乎快爬到艾瑞克身上的努比斯向艾瑞克解释,“当时飞船上带我走的是那边那位,她叫安菲苏娜。”我指着在指挥一堆高大男兽人搬运熄粉的安菲苏娜说到。

艾瑞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到:“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能听懂他们的话?”:

我一愣,脑中迅速想起刚到这里的事,阿姆麦克将我带到一个山洞,接着一堆树枝钻入身体内部,后来……后来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又好像听到了许多声音,但是我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就能听懂这里的话了。

我向艾瑞克解释一下,他又点点头,说:“看来那堆树枝有神奇的作用。”

“阿姆麦克叫它母树,应该是和这棵树一体的。”我转身看向身边擎天大厦似的的母树,又想起杀异形虫那天,族人开启屏障,从母树身上­射­出来的乱舞的触须。

这棵母树真的太神奇了,好像一个活物,有自己的思想似的。

一想到她是活的又有思想,就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惊喜。

“韩池,我们进去吧。”努比斯摇着我的手,不停把我往里面拉。我熬不过他,连连答到:“好好好。”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艾瑞克往里面走,他应该还没来过。

我一路走一路向艾瑞克介绍这里的一切。努比斯拉着我进入大殿之后,一堆耶尔族、克拉拉族的小孩子就拥了过来。

“讲故事讲故事讲故事!”他们嚷到,不停地跳跃着。

“……这个是他们的大殿,议事聚会的场所。”我朝压抑着惊异的艾瑞克匆忙说了一句,低下头朝那堆不停叫嚷的小鬼头说:“现在来不及,下次再讲吧。”

和这堆小鬼头混熟之后,感觉自己彻底沦为了保姆。

“那你把故事的结尾讲了就行。”努比斯说,一堆小鬼头拼命点头。

“什么故事?”

“牛郎织女啊。”他们嚷到。

我扶额,都说了没结局了他们怎么不信啊,“故事已经讲完了……”

“肯定没有。”他们斩钉截铁,“他们分到银河两边之后呢?后面呢?”

小孩子最是难缠,我头痛地叹了口气,艾瑞克问我怎么回事,我快速说了。

“就给他们说再也没见面了。”艾瑞克挑挑眉说。

“跟他们说了,他们不信。”我头痛地说。

“银河那么宽,坐飞船都到不了,肯定见不了面,跟他们说最后他们各自又组建家庭不就行了?”艾瑞克说。

我有点迟疑。

“说啊快说啊!”小鬼头们叫嚷着,我们正站在大殿的一隅。空旷的大殿里树根微微晃荡着,从高高的天空上垂下来。有那克斯和克拉拉族人不断地滑下来,人群来来往往。

“说啊,快讲啊。”他们开始咬我,这里的小孩比地球上的凶悍多了,经常打架,不高兴了就咬人。

艾瑞克将他们拉开。清清嗓子,我开口到:“听好了,他们分开之后又遇到心爱的人,组建了家庭,还生了宝宝,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啊?怎么会这样?”小鬼头们非常失望。

我解释到:“因为银河太远了,他们见不了面。”

“不是有什么魔法吗?”

“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他们没有在一起?”

“没有。”

“不要!改结局!”他们嚷到。

我被他们闹得没法,问:“他们虽然分开了,但是仍然生活得很幸福,不好吗?”

“不好不好!改结局改结局!”他们嚷着,有个克拉拉族小孩还爬到了我肩膀上扯我头发,小小年纪的他们爬树也相当厉害。

我将他抱了下来,为了安抚这群小鬼头,我说到:“好好好,他们最后见面了,在一起了,还生了宝宝,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们心满意足,然后又议论起来。“我就说嘛,他们肯定最后是在一起的。”

“就是就是,如果差异太大,那他们肯定一开始就不能见面,更不能相爱,既然相爱了,那就一定能在一起。”有个年纪稍大的小鬼煞有其事地说。

“对啊对啊,肯定能在一起。”

看着他们讨论,我微微出神。

“韩池。”一个声音唤回我的神智。转过头,就看到阿姆麦克正走了过来。

40

40、第四十章 ...

“族长来了,肯定要说我们不务正业。”小鬼头们说着,一哄而散。

“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出发。”阿姆麦克朝艾瑞克点点头,转头对我说到。

我为艾瑞克翻译。

“准备草药没有?”我问到。

“当然准备了。”阿姆麦克笑了,眼神柔和,“族人都很感激你呢。”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三个人默默地走出大殿。我看到上方克拉拉族人还在传递椰子就随口问到:“他们在做什么?”

阿姆麦克说:“总感觉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异形虫迁徙,如果有别的情况,那些椰子里面装了熄粉和一些别的东西,点火之后能引爆。”

原来是小型炸弹。

“韩池,你跟他说,异形虫围剿结束后,请他允诺把萤石给我们。”艾瑞克突然开口,拉了拉背上的枪,当先朝前走去。

艾瑞克的话让我觉得突兀,但立即猜到他的想法。可能艾瑞克把这次围剿异形虫当成了一场交易。只有萤石到手,他才能回去。

也对,地球上有他念念不忘的人,可能对他来说,在这个星球上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他说什么?”阿姆麦克问到。

我在想,就算艾瑞克不帮助阿姆麦克,阿姆麦克也会把萤石给我,但却不是给艾瑞克。而我回地球的态度并不明朗,所以艾瑞克才决定经行一场保险的交易吧。

不由苦笑,就算我不回去,我也会帮助他回去的。

突然感觉到,我和艾瑞克之间,存在着一种信任危机。

我把原话给阿姆麦克说了。他听了,也点点头,“很好。”

很好……我默然。或许在这场战争中,只有我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地球人和兽人应该是相互团结互助的。因为阿姆麦克对我太好,令我想当然地认为他也会对艾瑞克很好,却忘了,对于陌生的异种,大部分人还是保持警戒的。

爬上翼鸟,和阿姆麦克还有鳞人族一起往远方飞去。艾瑞克和我坐一只翼鸟,身边是阿姆麦克和安菲苏娜,没看到尼菲尔,或许他是有别的事。每只翼鸟上都带了一个装着熄粉的空心木。

当群鸟飞上蓝天之后,身后的母树又开始伸出长长的触须,层层地将母树包裹起来。屏障又开启了。

飞行的途中众人沉默着,气氛极其压抑。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鳞人族人突然开口,声音痛苦。

“要不是某些人烧掉了它们的巢|­茓­,激怒了虫后,我们也不会这样!”光头弗烈德怒声到,他的头上还残存着激烈战斗之后的伤口。

“弗烈德!”拉美达斯低吼,他立即住了嘴。

“弗烈德,现在说那些毫无意义,最重要的是救出被困的族人。”伊莲娜说到。

“还能怎么救?虫后在那里,肯定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卵。”弗烈德捏了捏拳头。

“一定还有人活着。”伊莲娜坚定地说,声音非常清晰。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那克斯族人只是沉静地飞着,听到不太友好的话也没有反驳回去。或许,大家都能理解失去家园和亲人的悲痛,尤其是经历过家园被毁而不得不进行一次大迁徙的那克斯族。

翼鸟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经过了被烧毁的森林,又过了片刻,看到了安静停留在森林里间的飞船,我该去拿镭­射­枪了 。

“你们先走,我们待会儿就追来。”我对阿姆麦克说了一句,就驾驶着翼鸟俯冲而下。

“好。”阿姆麦克的声音回荡在上空,翼鸟群铺天盖地地往远方飞去。我驾驶着翼鸟往下飞了一段距离,降速盘旋了一小会儿,再把翼鸟停在飞船边缘,刚要下去,一直默默无声的艾瑞克忽然说到:“我去。”

不待我回答,他就从翼鸟背上一跃而下,快速地跑进飞船,过了五分钟,他就拿着最后一把镭­射­枪出来。他拿着枪跑过来之后就爬到翼鸟背上,自始自终一言不发。看来他已经明白了我要­干­什么。

翼鸟带着我和艾瑞克飞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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