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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相府主母不好当 > 第十章 冒险

第十章 冒险

看着安侧妃气势汹汹地带着大队人马闯入绣楼,刘嬷嬷晓得凭这把老骨头是拦不住她了。刘嬷嬷自认一介下人,再阻拦主子必定被安侧妃扣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到时不光会使郡主徒曾烦恼,要紧的是更会惹得安侧妃怀疑。

伸手随便抓来一个绿衣小婢,刘嬷嬷急匆匆地吩咐她在门口的玉兰树上挂一个灯笼,自己则快跑着去撵安侧妃一­干­人等。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您走慢点儿,等等老奴,老奴有话要禀。”

以为刘嬷嬷又要阻拦自己,疾走的安侧妃压根儿加快脚步,对她来说时间代表着胜利。

“侧妃娘娘,请留步,容老奴禀报。”刘嬷嬷窜到了队伍前面,阻住了去路。

安侧妃多年屹立不倒,算是一心思玲珑的人儿,她更是深信不疑的认为:“郡主闺房有秘密”。

但是芙蓉娇颜却面­色­不改,一甩衣袖摆出侧妃的架势呵斥,“刘嬷嬷,你一个奴才,难道敢阻拦主子不成。”话锋着实犀利。

“老奴不敢,侧妃娘娘容老奴禀报。”刘嬷嬷见安侧妃脸­色­不悦,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侧妃娘娘明鉴,郡主身子娇贵,一向不喜外人绣楼。能否请侧妃娘娘留下身后一­干­人等,独自进去。这样,若是郡主动怒,老奴也好对郡主交代。侧妃娘娘您看可好?”刘嬷嬷现在是能拖一刻是一刻,盼着这须臾的时间内能有转机。

“这老东西又打什么主意呢。”安侧妃转了转心眼,“不过,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这些子人上上下下声响不小,若是让滕鹰那小蹄子借着生事,令云哥和自己之间又生嫌隙……划不来呀。”当即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你们就都回去院里,刘嬷嬷随我上楼。”

“是。”

就这么着,安侧妃带着刘嬷嬷前进,仆从们集体回身,陆陆续续退到院内等候。

这边滕鹰和知书一进藤园立即发觉气氛不对,远处走动的人影明显较往日还多了些个,不似她们以往回府四下无人的景象。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两双招子放的锃亮。

借着天­色­和树丛假山的掩护,一炷香后二人差不多走到绣楼院门了。滕鹰透过树丛的缝隙看到了树杈上散发的昏黄烛光,“绣楼内出事了。”

“主子,怎么办呢?走大门是不行了。”知书也瞧见了,心房登时警钟长鸣。

滕鹰明白灯笼是刘嬷嬷通知自己的信号。“绣楼是不能走正路了,”她心比脸大多了,“走歪路不就行喽。”

“小书儿,一会儿咱俩儿万一被人抓到,你说抓咱的人将是什么表情呢?是惊喜?还是惊慌?嗯?”滕鹰眯眼眺望远方黯然奠空,状似不经意的问话,“你怎么不回我?”

“都这生死关头了,主子您怎么还有心情问这问题呢。”知书猴爪挠心挠肺似的上火,眼前儿这位还凉凉的唠嗑。小心灵哀怨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

“主子,一会奴婢掩护您逃跑吧,奴婢贱命不值钱,顶多打一顿板子撵出王府。最坏最坏就是给了人牙子卖了……”这情况,约莫人都进了主子的寝室了,别说不能光明正大的进绣楼,即使进去了怕也无力回天了。知书想到最坏的一层,语气有几分哽咽。“主子,奴婢一定不会出卖您的,您跑吧,别让安侧妃抓着。”

“笨蛋,你主子我是堂堂郡主,用得着逃吗,再说我逃哪去呀。跟我来!”

知书闭嘴,乖乖跟在滕鹰的ρi股后面,“看来主子有办法了。”

二人打着掩护绕过院子又来到了绣楼后方。此处乃一方窄且长的空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前进约两丈便是藤园的围墙,想是荒废了许久。想不到王府还有这样荒凉的地方。

“看来今晚是要冒一冒险了。”滕鹰捡起一颗石子,扔向二楼的一扇花格窗,石子敲击窗框的声音洒落在夜­色­中很是低沉。窗户随即被人从内里掀开一条缝儿,穿过缝隙,烛光下的身影儿竟是知琴。原来这是滕鹰寝室内间的后窗,早说嘛!

知琴打开了窗,朝滕鹰招了招手,示意无碍。安排好知书躲在茅草从中,滕鹰身子一轻,双脚蓦地离地,飞身上了二楼。

才回来就听见外间的火药味儿十足。

“刘嬷嬷,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本侧妃要进内间亲自唤醒郡主,你竟敢阻拦。”

想想安婉华这厮是十足的专业见缝Сhā刀的人才,滕鹰朝着外间啐了一口。

“主子,好险呢。”知书大气不敢出,以口型示意滕鹰。

外面的对话继续……“侧妃娘娘,老奴自觉回话十分清晰。郡主极其不喜人她的寝室内间,即使是王爷平素也是在外间探望郡主的。您要叫醒郡主,在外间即可。您若是执意如此,郡主倘若怪罪下来,老奴担待不起。”刘嬷嬷沉稳得很,挡在内间门口,不退缩不让步。

“你这老糊涂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本侧妃说了,一切后果本侧妃承担。”

飞快地扒下身上的行头,散开头发,滕鹰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扬声喝道:“恐怕你承担不起吧,安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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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少哈。清露明早出征,凌晨先把新的章节上传喽。有没有人看清露写的东东呢,没见几人留言呢,呜呜……

十一章 过招儿

冰寒的嗓音传入外间,冻得安侧妃浑身立时打了一个激灵。

“滕鹰竟然在里面?”安婉华的脸­色­瞬间由红扑扑转为白花花,由白花花又变成青森森,那可是相当难看。

此时的安侧妃是感到无比的震惊、十分的不可思议外加相当的愤怒。先前儿她数次试图内间皆被这样那样的原因呀理由呀阻拦,刘嬷嬷一连串儿可疑的行为举止令她血液澎湃的认定了:内间坚决有鬼。

安婉华脑中甚至大胆地产生了滕鹰压根儿不在内室的念头,虽然这想法她自己都感觉荒诞不经。因为她绞尽脑汁也算不出滕鹰一深闺女子离开王府是去­干­什么。

结果,费心巴拉得纠缠了恁的长时间,内间都毫无气息,“没想到那小蹄子居然在里面休养生息、按兵不动,摆明了是主仆联合起来戏耍我。”

刘嬷嬷长吁了口气,她没工夫去看安侧妃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容颜,自我感叹着跳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肝可以咽到肚儿里了。刘嬷嬷自觉功成可以身退了,于是撤身退至一旁,情愿去做哑巴。

“哟,郡主醒了呢,身子感觉可好?本侧妃适才呼唤了多次不见人回应,还以为您出事了呢。我是担心您的安危,所以着急着进去,惊扰之处还请郡主多多包涵。”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若是周围有观众,相信群众必定会为安侧妃的巧言善辩热烈滴鼓掌。安侧妃是在告诉滕鹰“再责问下去,你堂堂郡主就揽上‘纵容奴才欺主’,外带‘不明事理’两条罪状。”

“多谢安侧妃关怀,这一觉儿本郡主睡得香甜极了。本郡主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做了一个好梦呢,倘若不是梦里的一只麻雀在本郡主耳边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相信本郡主现下依旧酣醉其中。”

你安侧妃能言会道,我滕鹰又岂是等闲之辈尼。

明着不能做么的滕鹰暗着来讽刺自己,安侧妃狂躁中。藏进袖中的两只红酥手紧握成拳,十片尖利的指甲深深Сhā入手心,她不断的默念“不能和里面的小贱人撕破脸,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接着安侧妃深呼了一口气,许是自我暗示成功啦,她不怒反笑道:“郡主起身了吗,妾身是奉王爷之命来接郡主去前院儿用膳的,郡主速速更衣梳洗吧。”

可怜内室无人回话,又是一会子磨人的寂静。

当然没人搭理安氏。滕鹰正四肢大字形摆放,瘫在花梨木大床上死赖着不肯梳妆打扮。“我很累很累呢,不去。”这厮某些时候还是极其擅长无赖这一角­色­。

知琴因忌惮着外间的那位不敢言语,只能用行动来表决心,她正死命地拽着某人的小胳膊使劲儿的往床下拉人呢。

一主一仆,一扯一拽,玩得不亦乐乎。

哎,也不知前院儿等候已久的襄亲王饿晕否?

重要的是,滕鹰和知琴似乎遗忘了一个很悲催很郁卒的娃儿。老老实实躲在草窝里的知书丫头正一脸哀怨的在喂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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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清露今天五点多就起,半天时间坐车,到了单位就开工,晚上加班到十点,好累呀!原谅清露更的字数少吧,今天白天有时间的话清露一定补上。看见有人留言,很是感动尼,清露泪如雨下……

十二章 过招儿(二)

扑腾了一番,闪了外间的某人忒久,滕鹰自觉恰到火候,晃动晃动小胳膊,踢蹬踢蹬小腿儿,准备出征。善解人意的知琴早从衣箱中寻了件粉­色­芙蓉花样儿的上衣,配着一条浅蓝­色­滚边带着云纹的百褶裙,细致且熟练地伺候着她穿戴。

针对多年来享受爹心服务,滕鹰情之所至,内心来了一句“身边有个勤劳能­干­、温柔体贴的女人将是你人生中的大幸呀。”乐得清闲的她似木偶娃娃般,乖巧的任由知琴拨弄。片刻时间,衣衫穿戴完毕,滕鹰又被人摁到妆台前儿的黑漆圆木墩儿上坐着。

知琴一手执着桃木梳一手抚摸着柔滑的墨­色­发丝,屋子里空留梳子溜过发丝的沙沙声响。心灵手巧的人儿先是为滕鹰绾了一个飞仙髻,再簪上一根中心缀着水滴形玫红­色­碧玺的足金流苏。做完这一切,才算大功告成。

满意的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知琴调皮地做着口型回禀道:“主子,真漂亮呢。”

铜镜中的丽人肌肤赛雪、峨眉微蹙、瞳仁黑亮、鼻梁俏挺、红­唇­饱满,青丝如瀑自然垂落,带着自然而言的清新典雅、高贵出尘。滕鹰仔细地端看这一身行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知琴做事一向对她的脾气。”

平日里的她甚少穿着如此娇­嫩­的颜­色­,今儿不反对不仅仅因为这套衣衫令人看上去娇­嫩­如花、雅致如云,更是由于粉­色­温馨,容易使人卸下心防。

“老头子明明知道自己发了病,小命儿弱着呢,还差人来请,就表明有大事情要宣布。吃不吃饭,何时吃饭有什么要紧的呢,人去了就很给他面子了。”滕鹰二度满意地打量了一眼周身,唤来琴儿扶着,脚步微颤的向着外间走去。

知琴探出左手掀开门帘儿,露出大半儿身子。滕鹰随后被搀着出来,前面刚刚厉声斥责安侧妃的人儿,这回半个身子依偎着知琴,看上去虚虚垮垮的。

刘嬷嬷抓紧上前帮忙,嘴里咕哝着“主子身子仍是不好呢,连睡个午觉儿都不得安生,老奴心里不是滋味儿。”呵呵,谨守规矩的刘嬷嬷也趁机讥讽了安侧妃一把。

可惜安侧妃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滕鹰身上,压根儿没理会旁人说了什么。“先前儿的说话声儿底气十足,人却是怎么看都病歪歪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四肢无力……”安侧妃狐疑顿生,“究竟是这小蹄子在捣鬼,还是我想多了?不管如何,这人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起码自己带了人回去就能交差,不至于在王爷跟前儿丢面子了。”

恐怕滕鹰一会儿再使什么心眼儿拖延,安侧妃趁热打铁地说道:“郡主能自个儿走吗,不能的话千万别强忍着,这就唤个壮实的婆子来背您下去吧。”

“不必了…知书和嬷嬷扶我下去吧。”

玩心既是收了,就不需和安侧妃多做无谓的纠缠,滕鹰回话十分爽快。

一­干­人行至绣院门口,一抬蓝顶小轿早已停放在那。待得滕鹰坐稳,四个脚步稳健的粗使婆子麻溜儿的向着前院去。

此时前院正厅中,十几根红烛冉冉发光,桌上杯盘碟碗美酒佳肴摆放齐全。

襄亲王坐在上位,低着头状似思索着什么,看不到他的表情。滕思思面­色­凝重,眸光时不时地瞄向二门,规矩的与另外四位女眷正襟危坐在饭桌边。一股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正厅上空。

滕鹰和安侧妃一路毫无交谈,并肩行驶的轿辇渐渐靠近目的地。

隔着轿门帘子,滕鹰就察觉到了正厅内的低气压。

没等落下轿辇,厅里传出一道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二妹还真是好大的架子,郡主就能让府中一­干­人等恭候多时吗?”有人率先发难了。

刚下轿门,对面就见一只乱咬人的疯狗,滕鹰笑逐颜开,温和地说话:“有日子不见,姐姐近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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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继续支持清露哈!么么!

十三章 晚膳

前院的下人们对府里的郡主所知不多,面对滕鹰的言行举止,大多数的奴才都是面露惊讶。“大小姐都欺负到郡主头上了,郡主还笑颜以对?”其实依照滕鹰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吃亏,自然是有思量的应对。

老话儿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这嫡出的郡主委屈迁就的向个庶女问安。若是滕思思口出恶言的行为到此为止,那说明滕思思有点脑子,如若不然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龙翼重视礼法规矩,一向嫡庶有别、尊卑分明,滕思思一个庶出的女儿见到郡主不仅未有请安行礼,反倒疾言厉­色­地大声斥责已是犯了大不敬。滕鹰想拿捏她易如反掌。

“丫儿,看你滕思思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来。反正不会是象牙。”

安侧妃莲步轻移踏进厅堂,先望向襄亲王的位置。只见襄亲王依旧低着头,充耳不闻似的,顿觉松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还真叫没脑子,王爷都没做声,哪里轮得到她发落郡主。”不便出声的她气恼地递了个眼­色­给滕思思,示意她闭嘴。

无奈滕思思不搭理她老子娘,语气甚是理直气壮,“二妹,我好得很,不敢劳您挂心。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二妹你姗姗来迟,耽搁和父王用膳?”真是可惜了安侧妃眨得都要抽筋的左眼。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味道。若是滕鹰不反驳,等于默认了让襄亲王久等的事实。然后来个有心人士再把事实传到府外,这般就能繁衍出一条更重要的罪状--“容月郡主不孝父母”。不过比起滕鹰欠着火候。

滕鹰想想这几年打着生病的旗号,故意避开锋芒,是以明面上和这对母女打交道的次数少的十个手指就数的过来。“不过也不是全然无收获,比如回回和安侧妃见面,这个女人见机行事话里话外下套儿的本事是一次比一次高杆儿。再看滕思思,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儿,脑子是越长越倒退了,几年下来都不带进步的。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安侧妃真是失败。”

深度鄙视完滕思思一番,滕鹰不紧不慢回答,“妹妹用了午膳觉得身子不爽,就躺下歇息了,谁想一场午觉竟睡到现下。让各位久等,是滕鹰的不是。”说着就要躬身致歉。

在座的诸位,除了襄亲王,谁有资格受郡主的礼,于礼不合。安侧妃等想阻止,反应都不够迅速。仅有一位打扮素雅的女子对着滕鹰屈膝行礼,及时说道:“郡主体虚,难得歇个午觉,奴婢们多等些时间是应该的。怎敢叫郡主道罪。”

开口阻拦的是王府岚院居住的襄亲王四位妾氏中的一人,滕鹰认识,名唤叶青。

“是呀,怎能叫郡主给奴婢们行礼呢,可折煞咱们了。”另外三位小妾异口同声地附和。

四位小妾都开腔了,安侧妃再不出声会被人道她不识大体,以后如何能在府中树立威信。

“都是思思不懂事,不会说话。郡主是千金贵体,如何能屈尊降贵的给咱们行礼。思思还不快向郡主道歉。”安侧妃是恨铁不成钢的恼火,自己刚在藤园吃了一顿气,现在还要给女儿擦ρi股。

滕思思还打算张口反驳,见着坐了许久的襄亲王行动了,她还算识时务的闭嘴了。

“郡主身体不好,你们等等又何妨。”

一句话结束了一场口头之争。在安侧妃冷厉的眼神逼迫下,滕思思口是心非地道了歉,就算了了。

“过来坐吧。”滕鹰也不磨叽,在襄亲王右手边坐下。左手边是安侧妃,连着滕思思,再来四位妾氏依次坐下。

“先吃饭吧,吃完我有话要说。”作为一家之主的王爷命令道。

“父王,近几日女儿胃口不好,不思饮食。有什么事情您这会儿说了吧,说完女儿好回院子。”

襄亲王顿了顿,左掌心上捧着的饭碗又被放下,看着滕鹰说道:“那就先说吧…你们在座的也都听清楚了。鹰儿,今天圣上唤我去御书房,商量了你的婚事,皇上的意思是过两天就下旨赐婚,等你及笄后再商量婚期。人选你也知道是谁了,就是玄毓。你好好准备准备,等着接旨。”

说完又对着另外几人命令道:“你们这两日也要好好准备一下。另外,府中也要整理收拾一番,圣旨一下就有的忙活了。”

“是。”众女子齐整地低头应答。

“女儿晓得了,一定遵照父王的指示。没旁的事情,女儿先告退。”

滕鹰大摇大摆地离开,根本没顾虑襄亲王的意思,也没给厅里的几个女人开口的机会。

“未来夫君,怕是咱们又要见面了……赐婚,究竟是喜是悲呢?”一丝叹息声从美丽女子的­唇­瓣滑出。

------题外话------

对不起各位,昨天有亲留言说希望更速快些,字数多些。因为清露连续加班,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了。这几天的字数确实少了些,希望大家体谅一下。现在凌晨了,本来想抓紧写完上传,没想到还是断更了一次,大家不要生气呀。以后清露补上哈!

十四章 回忆

返回藤园的路上,滕鹰斜倚着轿厢,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荡回过去……

当年滕鹰被接入皇宫治病,入宫后不久,太医院的吴太医竟然发现她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此药物会令人整日昏昏欲睡,茶饭不思,­精­神不济,时日多了就会一命呜呼。更厉害之处在于脉象上不显,容易与普通的病症混淆,不是广闻博见的大夫根本诊断不出。当时正逢王妃去世,进出王府的大夫多数诊断不出脉案,均认为郡主是思念生母所致,这才延误了治疗,险些酿出人命。

长大后被告知前因后果的滕鹰感叹道:“当年若不是皇后娘娘的仁慈,自己应该活不过三岁。”

襄亲王当时征战在外,王妃去世都未得消息。顾虑到此事传到襄亲王耳朵里可能间接造成军心动荡,当时的皇后娘娘,现今但后悄无声息的将事情给压了下来。襄亲王甚至到现在都不曾闻。太后娘娘私底也下调查过下毒之人,无奈线索断的­干­­干­净净,后来只得不了了之了。刘嬷嬷私下说起当年抚养滕鹰的艰辛,每每泪如雨下,她斩钉截铁的认为毒是安侧妃派人下的。

待得滕鹰年长后,针对这个判断,她心中存在疑虑越来越深,“安侧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动机或者说目的在哪里呢?母亲已去,父王的人和心就都是她的了,王府也将由她掌管,她若是再大度些将自己抚养成|人,一府主位保不齐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若然不是如此,自己当年一个甫满三岁的稚子,除了嫡出的身份占去滕思思的地位,其他的事情不会­干­涉安侧妃太多。安侧妃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关键之处在于滕鹰觉得“安侧妃虽对自己有算计有敌意,可暗地里除了派个丫鬟潜伏在藤园打探个消息,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偶尔见面话里话外的找茬挑事儿的程度也伤不到滕鹰的筋骨,仔细琢磨更像是女子间因为嫉妒做出的举动。可若不是安侧妃所为,又会是谁呢?”

滕鹰回忆着她离开皇宫回到王府生活得几年间,面上的一切太过于平静,暗里却透着一波又一波的诡谲。她到现在也查不出当年是谁下的毒手,却不敢掉以轻心,去掉伪装。几年间称病不出,明防暗查的事情做了不少,关于母妃去世的真相,关于当年毒害自己的黑手,滕鹰仍然找不出答案。王府几年的生活让她身心疲惫。

轿身轻微晃动了一下,落了地,打断了滕鹰的思绪。

“郡主,到院门了。”轿子外传来负责抬轿的王婆子的声音。

滕鹰“嗯”了一声,起身离轿,缓步进了寝室。

听闻滕鹰回到绣院,在后院督促婆子丫鬟们­干­活的刘嬷嬷即刻风风火火地来见她。“主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不顺利?”刘嬷嬷的语气里流露出担心。

以往滕鹰去前院用膳怎么也得花上半个时辰,这次呆了片刻功夫就回来,令刘嬷嬷不得不做如此猜想。

看着嬷嬷的言行举止,滕鹰明白皇上下旨赐婚的消息还没传到藤园,否则依着嬷嬷的­性­子早就稳不住了。

说起藤园在襄亲王府的处境,好听点呢叫做世外桃源,中肯点就是基本与世隔绝。因此,王府大凡有什么新鲜事这里的人们总是最后知道的。

其实,这消息闭塞的状况说起来还要归功于滕鹰自己。一来她最厌恶下人碎嘴,编排主子的事儿,院内严禁婆子丫鬟们乱嚼舌,所以很少有消息传进这里;二来她常年卧病静养,来她的居所走动的人极少,这也是阻隔消息的原因之一。

滕鹰打算将圣上赐婚的事告诉照顾自己长大的刘嬷嬷,她郑重的开口,“嬷嬷,你去唤了知琴和知书过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刘嬷嬷瞧着主子怔了会子才出声,揣摩着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告之她们三人,遂应了滕鹰,旋身儿又风风火火地唤知琴、知书两个丫头去了。想着知书此时正在丫鬟房中眼泪汪汪地对着知琴抱怨,原本心情略微沉重的刘嬷嬷在路上还乐呵了一会儿。

刘嬷嬷进来楼里时就把伺候的丫鬟们打发走了,整栋绣楼空荡荡的,周围寂静一片。

闺房中,仅滕鹰自己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凝神,等着三人到来。下午发生的一个又一个场景在她合上双目的刹那像儿时看过的皮影戏一样依序轮回涌现在脑海中。

从襄亲王口中证实赐婚的真实存在­性­,滕鹰内心不似第一次耳闻时的感受到的惊讶、疑惑、甚至是脑中滑过的那缕戏谑玩味。得知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刻,她突然感悟到自己的命运变得更加迷茫,她无法预料自己嫁给玄毓后的结果究竟怎样,美满抑或是凄凉?

“既然王府的生活疲惫不堪,那换个环境生存有何不可呢。”思及此,滕鹰心下豁然开朗,“即便不算喜欢这门姻缘,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打心底来说不厌恶它。嫁入相府,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那里,天涯海角自由自在岂不更好?到时暗地里探查一些事情就更方便,说不准就有收获。”

另外,下午远远望见玄毓的景象带给她的震撼在持续发热,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一幕,她困惑的同时也惊觉自己曾经犹如一潭死水的心湖竟因为这名男子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究竟是怎么了,老想那个人做什么。”滕鹰忽的睁眼,双手抱住头颅,忍不住地小声咆哮,耳根处微微浮起一层瑰丽的红­色­。

“吱呀”一声,房门蓦地被人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刘嬷嬷、知琴、知书三人。

知琴一进门就发觉滕鹰的异样,高声喊道:“主子,您脸颊怎么那么红呀,莫不是下午着凉了。”说完伸手摸上滕鹰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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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网速不给力,清露下午一直上不了。看到大家的留言,我很开心。欢迎大家批评指正哈,清露都会回复的。还是老话,希望多读支持,耐心看下去哈。亲,收藏一下,么么!

公告

对不起各位亲们,清露今晚十点刚刚下班,实在赶不及码字了。今日无奈断更一次,见谅!关注此文的朋友们最近肯定会发现清露更新的字数每章都不多,万分抱歉哈!原谅我一次吧。

十五章 不知道的萌动

“不烫呀?”掌心传来的温度没有异样,知琴更觉怪异,“主子是怎么了?”

滕鹰双颊微红,脸上渗着难得一见的一抹娇羞,配上房内昏昏黄黄的烛光,烘托得她整个人愈发妩媚、风情万种。

本人当然看不到自己面­色­上的异样,余下的刘嬷嬷等人从未曾见过滕鹰这番带点羞赧,又似乎有点魂不守舍的神情,三人的心底越加诧异。

滕鹰心里现下确是一片茫然不知,脑海中一直浮现玄毓一袭白衣恍若谪仙的模样,这种情况让她不知为何浑身都不舒服,几乎将以往的冷静淡然抛却,可是明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

眼睁睁地瞅着三人脸上的担忧,滕鹰委实不好意思将实情倾吐出口。“我没事呀,好得很。琴儿,你别瞎­操­心了,小心老得快。”

心虚的她正想转开话题,视线一转看见了刘嬷嬷身后的知书,“小书儿,你出来了呀。”咱们的郡主大人才回想起自己把小跟班知书遗忘在脑后这档子事,不由得“嘿嘿”­干­笑了两声。

“主子,您把奴婢扔在楼下喂蚊子,好狠的心哪。若不是知琴还记挂着我,奴婢就在草窝里面自生自灭了。”小脸儿上布满各种凄凄惨惨的表情。

知书的­性­子与知琴大不相同,一个是心思缜密、沉稳老练,一个是活泼开朗、较为单纯。知书有一口灵牙利齿,她时常陪滕鹰斗斗嘴皮子,找乐子,私下里不像刘嬷嬷和知琴那么规规矩矩。这回她得了理,嘴上肯定不饶人。

滕鹰自知理亏,遂温柔的出声哄着,“好书儿,我知道今天也累着你了也委屈你了,你说说我怎么补偿你好不好?书儿想要什么吗,主子我都答应。不然这样好了,我把都满送给你权当赔礼好不好?”暖暖的声音沁人心脾,谁知口气竟越来越不着调,透着调戏。

知书脸上腾地飞起两朵红云,跳着脚的娇嗔道:“主子,您怎么这么坏呀,下午欺负了人家,现下嘴上还使坏。不和您玩了。”

刘嬷嬷和知琴都看到知书眉目间的欣喜,一先一后开心的附和“主子,看这丫头的神­色­就知道女大不中留,巴不得早早嫁人呢,主子快把她许给都满吧,省的她惦记着。”

“就是就是,快叫主子给你做主,省的都满被别人抢了。”

四人一度的嬉笑说闹,室内的气氛活泼轻松了许多。

滕鹰嬉闹过后,正­色­道:“怕就是没等知书许给都满,我就先嫁了。”

“什么?”刘嬷嬷和知书一脸震惊,同时出声。知琴因为早先就听过传言所以很是淡定地等待主子接下来的话。

“是真的。今天父王命我去前院用膳就是这个用意--当众宣布皇上赐婚的事。估计过两天宫里就会派人来王府宣旨,为我和宰相爷赐婚了。先定下亲事,具体的日子还要待我及笄再商议。”

刘嬷嬷首先反应过来,禁不住老泪纵横,欣慰地说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宰相爷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和您凑在一起那就是十足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主子,必然是王妃在天有灵保佑着您呢……”情绪激动地说了一长串话,最后竟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知书醒过神儿来,也是异常兴奋。“怪不得方才主子脸红呢,莫不是思念相爷呢吧。”她鬼灵­精­怪的,脑子略微转转就明白下午主子远远瞧见的男子是谁了。

“主子不光打算和咱们说这件事吧,还有什么别的吗?”

知琴出声,打断了知书的话。滕鹰真想为知琴鼓掌,“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知书的话呢。知我者当是琴儿呀。”

收起了心思,滕鹰目­色­凝重,谨慎严肃的对着面前的三人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唤你们来,除了想告诉你们这事情,更重要的是要跟你们提个醒儿:嬷嬷是一路照顾我长大的,其中的艰难辛苦不需多说,您也清楚。知琴、知书,你们二人也是自小就跟随我,自然明白我的处境。一旦下旨,藤园的清静日子肯定是一去不复返。日后,你们三人都要多长个心眼儿,咱们主仆四人须得齐心协力,更加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可明哲保身。”

抬眼见得三人表情皆不若方才,尤其是知书,面部表情十分紧张。滕鹰于是乎顿了顿,微微放松一下笔直的身子,“你们也勿要过于紧张。这几年我称病不出,除却养­精­蓄锐之外,最重要的目的一直都没达成。我有预感,赐婚会是一个转机,今日之后,只要耐心等待,定会有所收获。如此说来,赐婚的事情是利大于弊不是吗?”

刘嬷嬷等人明白滕鹰口中的目的是什么,话说一半是为了提防隔墙有耳。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各自一紧,一齐跪地,朗声回道:“奴婢定然遵照主子吩咐,必不叫主子失望。”

滕鹰瞧着跪地的三人,胸腔中登时犹如火烧般滚烫,“刘嬷嬷、知琴、知书、还有尚未归来的知棋,一直为她在外奔波的都满、清扬等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彼此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暗暗发誓,“将来不论发生何事,自己即使拼上­性­命也要护他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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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太后懿旨

滕鹰亲手搀扶起刘嬷嬷和知琴、知书,又嘱咐了她们几句别的。留下知琴伺候,便打发其余的二人回房歇息了。

晚膳没吃,让知琴端了碗小米粥过来,滕鹰稍稍垫垫肚子便准备早点歇息。

沐浴净身回来,见知琴已经熄了房间内多余的蜡烛,滕鹰随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边藤园熄了夜光,悄无声音。西边的馨院,安侧妃的寝居还是灯火通明。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忧,滕思思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安侧妃好言好语,疾声厉­色­各种手段都使遍了,怎么劝也劝不住,急得在外间来回踱步。

“娘,您怎么这么无动于衷,我是您亲生的女儿,您就不为我打算打算嘛。凭什么一个病秧子能嫁给宰相爷,都是父王的女儿,为什么我就不行呢?”滕思思哭久了哭累了,哀怨地发泄着不满和愤懑。

滕思思无非是想嫁得风风光光,比滕鹰嫁得好一千倍一万倍,好出口气。谁让滕鹰一出生就把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抢走了。现在连宰相都被皇上指婚给了滕鹰,她的一腔愤怒可想而知。

安侧妃岂能不知女儿的心思,她心里和明镜儿似的,“王爷再高贵,思思究竟是庶出,配个一般的将军大人家的公子还行,侯府大院是不会要女儿去做正妻的。”

安侧妃心海翻滚,思绪飞散,想想自己当年的万般无奈,因为门第不及,眼瞅着唾手可得的正妃之位被夺去,心中的恨意自是无法言表。那三四年光­阴­,刚嫁入王府,自己便有事没事的在言语上挤兑孟紫渊,想让她隐忍不住拾掇自己一顿,自己再去找王爷哭诉,云哥疼惜自己必然会更加疏远那个女人。可惜无论她如何在言语上嘲弄讽刺,孟紫渊从始至终都是淡定自若,还对她十分客气、以礼相待。后来王爷竟然也渐渐关心起那个女人,直到他们二人生了滕鹰,自己的内心愈发恐慌,越发忌惮孟紫渊。终于有一天,自己忍不住嫉妒,做了那件事。孟紫渊此后没了,可自己这些年依旧不好过……

“良心上不想再受折磨……可女儿的将来又该怎么办?”

滕思思望着母亲径自愣愣的出神,不理会自己,怒火都要掀了房顶的瓦片了,她大声的叫喊“娘……”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令安侧妃回了神,“思思,你也该闹够了,赶紧回房吧。你想的为娘都懂得,回去吧。”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安婉华不忍心见她难过。

“再怎么算起来,都是先有了自己妾室的名分,才会有思思庶女的身份,哎……”安侧妃低声叹息。

滕思思得了话,眼泪一抹,看也不看母亲一眼,安心的离去。

安侧妃关上房门,对着站在门口始终默不吭声的一位中年­妇­人说道:“跟我进来。”

一夜好眠的滕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身,还未及穿衣就见知琴脚步急急地掀了门帘进来,刘嬷嬷随后,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主子,太后下了懿旨,宣您今日午后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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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打扮

滕鹰挑挑眉,身着白绸中衣的她悠然地坐在花梨木大床上,上勾起的嘴角显示出她的满不在乎。试问哪位高门女子、诰命夫人接到宫中传来的旨意不是诚惶诚恐,有谁像眼前儿这位主子似的淡定。

这情景倒是叫刘嬷嬷和知琴好笑,咱们俩这就叫做“皇上不急太监急,小姐不急奴婢急。”

“瞧你们俩,昨个晚间刚和你们说过的话忘记了?太后他老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召我进宫,你们俩倒是急什么。”滕鹰昨夜睡了个好觉,­精­神头正旺盛,清脆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内室。

虽然滕鹰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刘嬷嬷站在床前却反思起来,“自己这两日是不够冷静自持。”昨夜她乍闻赐婚消息,一时高兴坏了,想来竟不如知琴那丫头思虑深远、考虑周密,顿觉脸上发烧。

刘嬷嬷毕竟年岁大了,心里承认是一回事,面上仍是有些挂不住,她嚅嗫着拿乔的说道:“要不是担心您这小祖师,老奴能越发沉不下心来了?”

“好,好,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嬷嬷不要恼。”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她虽说无须过于斟酌介意,但她认为给刘嬷嬷多多提点一下比较好,“年纪大了的人习惯上一惊一乍可不好?”

知琴兀自立在一旁,不过老成的心­性­令她一贯的沉着自制,她既不接话也不Сhā话,端听着滕鹰的话。知琴近日来心绪波动也是极大,看到今个儿太后娘娘懿旨到府的那刻,她更加清清楚楚的觉悟到,幽静清远的生活真如主子所说去而不返了,才真正察觉到心乱。

滕鹰哄哄刘嬷嬷,老人家要的就是安慰,随即眉开眼笑,嘟囔着“主子,快起身收拾吧,再晚点出发,今儿下午怕就回不来了。”

滕鹰一个漂亮的翻身,动作­干­净利落的下床洗漱。刘嬷嬷从衣橱中拿出一套桃红­色­的宫装,伺候滕鹰穿戴。

这套宫装由云锦裁制而成,云锦的布料在龙翼国产量稀少,煞是受到王亲贵族的喜爱。宫装分为上袍下裤两件衣物,不是寻常女子穿的上衣下裙的款式。外罩的长袍格外的雍容华贵,袖口领口的祥云图纹,都是金线刺绣,寓意祥和有余,上衣正反两面用银线织就出一簇簇桃花,或展颜怒放或含羞半开或含苞待放,隐隐约约间花朵各情各态均是娇艳无双,应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下身深湖蓝­色­的绸裤,滚边也是金线绣纹,这身行头扫一眼便知是郡主的品阶才可享用的规格,宫廷师傅的手艺。

“主子,满意吗?”知琴又为滕鹰梳了一个高拢的凌云髻,搭配一套极品玻璃种的翡翠头饰,“奴婢觉得这身衣裤搭配上翡翠首饰,更显得主子格外典雅端庄、妍丽出尘,不似金饰那般奢华招摇。拜见太后娘娘咱们还是低调的好。”

“戴这套翡翠头面最为合适不过了,这是王妃娘娘当年的陪嫁。”刘嬷嬷睹物生情,一番唏嘘道。

“恩。衣服和首饰均恰到好处,不显招摇,又不**份。”滕应颔首赞许,“我本就不喜欢赤金饰物,明晃晃的照的人眼晕。穿衣打扮还是素净些好,这身宫装的颜­色­于我而言已是艳丽了。”

“去见太后娘娘,穿得喜庆些好,这也是为了襄亲王府的脸面,主子就忍受一下吧。”刘嬷嬷围着滕鹰绕了一圈,一边细心的检查不足,一边细声细语的叮咛着。

“嬷嬷,你越发爱唠叨了,小心­操­心多了青丝变白发。”

听着滕鹰语气中包含的浓浓的关爱,刘嬷嬷感叹一声,“只要主子今生再无灾难,老奴就是一夜白发也心甘情愿。”

“好了,嬷嬷。主子动作得快点了,用过膳后要抓紧时间起程呢。”

滕鹰一个眼神­射­去,知琴心领神会,出声打断了刘嬷嬷的有感而发。

知书已在外间布置饭菜。滕鹰吃完早点,留着知书守家,带上刘嬷嬷和知琴,乘上柳管家备好的马车,加上车夫一行四人向皇城方向驶去。

“皇宫?太后?进了宫中,要见的不可能光是太后呀!”滕鹰清楚明白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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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会害羞的海旺

王府的车夫驾车的技能娴熟老练,车轱辘飞快的旋转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

索­性­襄亲王府距离皇城不十分远,不到两炷香的时间,马车到了城墙根儿下的东和门前。龙翼的皇城共有四道朱漆大门,分别命名为北定、南兴、东和、西通。主门是南兴门,凡有重要的政事,像是官员上朝、各国来访均从此门,东和门并西通门都做平日出入宫廷之用,至于北定门因为对着龙蛇混杂的北区,是以极少开启。眼前的东和门,是皇亲贵眷入宫觐见的必经之路。

知琴率先下了马车,由袖口掏出太后娘娘头午赐下的镶金令牌递给守门的侍卫们。其中一位身材魁梧,个头出众的男子伸手接过令牌查看后,旋即走到马车跟前儿,屈膝拱手说道:“荣月郡主,奴才东和门守门侍卫长海旺,在这儿给您请安了。太后娘娘一早就差人告知,要小的们仔细伺候好郡主,奴才恭请郡主下车。”

隔着车帘,名为海旺的男子又是屈膝低头回话,自是瞧不见滕鹰的。滕鹰则不然,传入耳朵里的声音那么雄浑有力,底气十足,忽的诱发了她极大地兴致,岂有不瞧瞧的道理。她两根玉指捏住帘角,悄悄地揭开一条细缝,目光闪烁,打量着海旺。

“这名侍卫内力浑厚不说,瞅瞅还是个有­性­格的。他的言语之间用词虽说极其恭顺谦卑,但细细品尝,其语调中的细微之处暗含着一丝不情愿甚至是不屑,而且面部的表情和双眼中隐藏的锋芒亦出卖了明显口不随心的他。此人若是品­性­忠义正直且行事起来不墨守成规,命中再有一番机遇,必将成为龙翼的栋梁之才。若是一味地随心随­性­,再如这般鄙视皇亲贵戚,怕是当个守门的侍卫也不长久,皇城的四方天中来来往往火眼金睛的人海了去了,中就有一天他要吃亏。小样儿,本郡主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儿。”

海旺只闻见车内传来一道冷哼,然后帘子被人撩开,先下来一位老­妇­,紧跟着一位侧影清雅的宫装女子躬身出了车厢。老­妇­一望便知是王府的嬷嬷,女子肯定是荣月郡主本人了。

“不外又是一个矫揉造作趋炎附势的贵族女子。”海旺眸底有道一闪而过的不屑。他与荣月郡主本没什么交集,谈不上喜恶。不过是下午太后居住的寿熙宫总管安公公趾高气昂喝令的样子让海旺恶心,连带滕鹰本人也上了他的黑名单。他的­性­格耿直,素­性­见不惯依靠祖上庇荫作威作福的王侯贵族。

“海侍卫,咱们走吧。”

“是。”应答之间不经意掸眼一瞥,海旺蓦地怔住了。入眼的女子云鬓高耸,冰肌玉肤,眉间神­色­安然,瞳仁幽深犹如一汪碧潭,纤细的身材盈盈一站,如诗如画般赏心悦目。海旺生平还未见过气质如此出众的人儿,不记得要回避,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滕鹰。

“海旺,本郡主好看吗?”

叫人如此戏谑一句,海旺觉察到一时的失态,麦­色­的肌肤底下立刻隐约显现一片红晕。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他提高嗓门,道着“郡主这边请。”

滕鹰第一次被一名成年男子这么直勾勾的端详,心下虽不悦,脸­色­却喜庆的紧,“这人真叫好玩儿,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居然也似女子般会害羞。”

海旺脸颊燥热,头也不回的大步前行,领着滕鹰三人往宫门内去。掠过余下的几名侍卫身边时,他斜睨着几个犯花痴的小子,心中暗骂,“几个混蛋小子,真给我丢人。”他自己也不想想,先前是谁望着某人看傻了眼。

成年后的滕鹰入宫的次数加起来算十个指头也轮不上一圈,回回太后娘娘还因体恤她虚弱命令守门侍卫直接放襄亲王府的马车宫门。几名小侍卫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见到活生生的真人,兀自感慨着“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呀!”几人一股脑的发傻,就差没留下口水了。

滕鹰在宫门口下车,此番做法是不想说她倚仗太后疼惜,不遵宫内规矩,惹人闲话。既然将来要嫁给玄毓,夫妻一体,她不得不将未来相公纳入计划之中,玄毓地位显赫,所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她自幼便知,玄毓的处境既为她的处境。早早料定众人见到自己容貌后一定会有反应,理会过多只能徒添烦恼,她滕鹰做了就是做了,不需瞻前顾后。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为运城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增添一条轰动全城的惊天大秘闻,还沾染来一把子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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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有心调教一下你(改)

穿过东和门,海旺送滕鹰坐上停放在宫门右侧的一顶绿昵小轿后,施了告退礼,提起右脚便欲离开。

知琴及时从背后叫住了他,“海侍卫留步,我家主子有话要对你说。”

海旺身形一滞,困惑不已的扭头,见到知琴面对着他的表情不假,才转身回来。

原先侍候在一旁抬轿的四名小太监领了赏银被刘嬷嬷打发去远处等候。一片偌大的空地上只留下滕鹰、知琴和海旺三人。刘嬷嬷人被滕鹰差到不远处观摩四周情况,心里却直犯着嘀咕“不知咱们家的活祖宗又要做什么?和个侍卫有什么好说的,被有心人盯上又是事端。”

“侍卫长方才很瞧不起本郡主吧?”滕鹰人在轿中,清音传出,入耳如铃音般叮铃悦耳。

不待海旺回答,滕鹰乘胜说道:“本郡主听闻海侍卫的嗓音洪亮,心想你的内息不俗,武功必是不弱,倒是有几分欣赏呢。呆在这小巴拉的地儿做个小侍卫,海大人低就了吧。”

海旺侧耳听着美丽女子说话,依旧不明白容月郡主叫回自己问话的用意何在。若说是为了方才自己眼中神­色­略显轻浮,那还好说,他海旺敢作敢当,认罚就是。“这是说的哪出呀?”海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回应道:“小的先前未有蔑视郡主的言语行为,实在不明白郡主的意思,望郡主明示。”

“简单。清楚明白儿的说就是问你想不想换个地方谋生?比如说……随我左右?”滕鹰快人快语,不再拐弯抹角。前刻眼珠子转动的功夫就生出这么个主意,“既然这小子忒的轻视贵族子弟,我就留他在身边,让他知道知道为人处事的弯弯道道,还有贵族子弟也不枉贤良辈出。”

“什么?”海旺大惊失­色­,“这个郡主传说常年生病,脑子不会坏掉了吧。自己是不满意目前的职位,侍卫的身分低微不假,但好歹也是皇城守卫中堂堂的一等侍卫,倘若跟着她个小小女子能有什么出息,当王府的武师吗?小小护院怎么也比不上一等侍卫有前途吧。”

男尊女卑,自古如此。龙翼的男子多数皆是认定女子的用武之地便是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打理家事诸如此等,海旺岂能免俗。

滕鹰一时而起的念头在瞥见海旺那个极度震惊外带不信任的表情后更加坚定,她本是因为肯定此人有几分才气,假使留在身边好好调教一下,日后给他谋个前程或者为己所用均不错。奈何海旺是个空有心气儿和本事脑子却没开窍的榆木疙瘩。“小子,我非要把你瞧不上女子的臭毛病改改。”这厮现下忘了招揽海旺的本意是直溜直溜他蔑视自己的身分这档子事了。

“知琴,拿来。”知琴的玉手麻利地递上一枚铜板,滕鹰夹住,放至海旺的掌中。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言之事,并且你轻蔑的还有天下间的女子吧。我滕鹰可以向你保证,若是你跟了我,来日必不后悔今日抉择。这是信物,若你有心的话就将它带到北区的畅清阁,交给那里的欢嬷嬷,她自会为你安排。另外,不论你行动与否,你我今日的所言所语不能被第三人知晓,不然你从此以后的日子绝对生不如此。”

滕鹰声音压得很低,口中的犀利气势以及一带而逝的杀意却令海旺又一次感到心惊­肉­跳。“我这是怎么了,会害怕一个十四五的毛丫头?”海旺呆看着掌心的铜钱,若不是它的存在,海旺真的会以为自己未老先衰得了幻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呀,这位真的是襄亲王府的郡主吗?”

远见滕鹰的轿子消失在视线中,他也木木直直的回去守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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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见着了一只苍蝇

刘嬷嬷、知琴一左一右尾随着轿子行走,四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利索掸着滕鹰一路越发近了寿熙宫。

寿熙宫总管太监安公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没待轿子来到宫门,眼尖的他哧溜儿窜到轿子边,­操­着一口尖声,笑嘻嘻地说:“容月郡主,您可算来了。太后娘娘着急见您,一早就打发奴才在这大门口候着,奴才眼巴巴的伸长脖子瞅着路口,千等万盼的把您盼来了。您不知道,奴才……”

滕鹰听着那尖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委实觉得无奈,安公公一拖拉话里暗藏着的小心思摆在那里,谁不知道呢。在宫里混生活的人一个个都是猴­精­儿,皆是认钱认权不认人的主儿,她年幼之时早已领教过其中利害。

安公公始终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待滕鹰出了轿门,眼前登时冒出一张犹如秋霜打过的掬花一般的老脸,扑了一脸大白粉的安公公让人瞧瞧都感到瘆得慌。

“这老太监怎么一把年纪还那么爱臭美。”滕鹰每每见到安公公的面相都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个太监,惯爱涂脂抹粉。”

“老奴见过安总管了,总管意气风发犹胜当年,不知一年来身体可好?”滕鹰在宫中静养的时候,刘嬷嬷与安公公就打了不少的交道,眼下旧识相见,刘嬷嬷先一步上前扶了扶身,算是行了见面礼。

“哟,是刘嬷嬷呀!怎敢劳烦您给咱家行礼,您客气了。咱家这一年来托郡主的福,身子骨硬朗着呢,劳您惦记了。”人人都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安公公当然不例外,嘴角的弧度扯得愈发的往上。

“当年奴婢与郡主在宫中生活的日子,亏得安公公多方照顾,行个礼是应该的,公公客气了。”说着刘嬷嬷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安公公怀中。

安公公那是一个乐呵,边说着“奴才谢谢郡主赏赐”,边将荷包快速的往胸口里面揣。

滕鹰径自不语,眼角眉梢带着笑意谍着嬷嬷和安公公一来二去的客气话儿。她一向懒得和安公公牵扯,此人为人过于贪财,这些年次次见她都从她身上想法儿抠银子。不过安公公在太后跟前儿十分得力,轻易得罪不得,是以这档子必要的拉拢关系的事儿交给嬷嬷办就好,她闲闲地站会子当个柱子就得了。

“哎呦喂,郡主身子可弱着呢,奴才罪过,竟叫郡主在这吹了好一会儿凉风,真是该死。”安公公得了好处,目的达到,那公鸭似的嗓子又开始吱哇叫唤。

滕鹰翻翻白眼,这下她不出声还说不过去了,接着故意压低嗓音,弱弱说道:“安公公多虑了,本郡主的身子不至于那么脆弱,吹吹风不碍事的……太后她老人家怕是等急了,公公,咱们抓紧进去可好?”

安公公立刻点头称是,一行人朝着寿熙宫内院走去。

安公公先进去通报一声。滕鹰在门边等候的功夫,闻得厅内隐约传来三三两两的女声,“正厅内不止太后娘娘一人呢,不知又来了哪路妖­精­等着我呢。”

赐婚消息一出,她的相貌外加病弱的身体定然成为茶余饭后蹈资,现在又不是请安的时辰,几个女人蹲在寿熙宫里,怕是等着看笑话呢。滕鹰瞳仁幽深,视线下移不晓得在思索什么。

安公公须臾便出来了,滕鹰即刻调试了情绪,散去周身锋芒,左边玉手搭上刘嬷嬷胳膊,羸弱的身躯再压着知琴身上,三人缓步踏进大厅。

“臣女滕鹰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等滕鹰扎扎实实的跪地,端坐在上位的美貌­妇­人立即起身相迎,“我可怜见儿的孩子,快快起来,小心接了地气伤了身子。”

两旁的宫女动作及时的架起了滕鹰,倒是显得刘嬷嬷并知琴二人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只得垂首立在一旁。

滕鹰微晃着站起时,美貌­妇­人已至她眼前。

这太后娘娘一身华服大方尊贵,细细端详起来,她的年纪应当在五十岁上下,脸型偏圆,鼻头翘润,眉眼描绘的细致入微,可以看出保养的功夫到位,但脂粉依然掩盖不住岁月冲刷留下的几道鱼尾纹,还有眼神中凝聚的一缕浓重的锋利。

“娘娘,您近来可好?鹰儿心中甚是惦记您,无奈身子不中用,不能时常来拜见您。”

“哀家一切安好,倒是你这孩子,不叫人放心,听你父王说你前几日又发病了。呆会离开的时候,带上些补品,那是哀家特别命人准备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太后望向滕鹰时满眼映出忧心。

“是。多谢娘娘关怀,鹰儿感激不尽。”莹白剔透的泪珠此时在滕鹰的眼眶中打转转。

“母后,您别光顾着和容月郡主叙旧,儿臣们还等着您引见郡主呢。”太后和滕鹰依旧沉浸在见到对方的喜悦中,不想一道俏­嫩­的女声打断了二人。滕鹰望向声音的来源,是端坐在下首左侧第一个位子的女子发出的。

“瞧我,人老了就容易感怀。容月,你随我来,见过你几位皇嫂。”

太后的心情没有被破坏,她握着滕鹰的手,移步走到下首的几位女子中间。

“这位是皇后,她的脾气最是温和贤淑,会体贴人。你小时候身子不好,也没机会见她。日后进宫大可找她玩闹,她不会嫌烦的。”太后想来很满意自己的皇后儿媳,难得她如此夸赞一个人。

“容月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滕鹰岂是个没眼力界的,瞪着眼前五六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她在不了解这几人的心思时,及时行礼示弱赚个眼缘儿总是没错的。

“郡主快快请起,你我姑嫂二人无需如此客气。”皇后娘娘举止谦和有礼,她站起来扶住了滕鹰下落的双臂。皇后的样貌仅属于中上之姿,声音中却透着一股融入酗的暖意,甚是舒服。滕鹰与她虽未见过,也曾耳闻过这位主子皇后乃是礼部尚书的千金,端的贤良淑德。

“这是周贵妃。”太后又拉着滕鹰来到左侧第一个座位前,只简单介绍了一句。对象是贵妃,滕鹰势必再度躬身行礼,心想“这位贵妃娘娘不就是方才出声打扰的女子,荣威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嘛,传言说她很得皇上宠爱。”

贵妃娘娘的架子比皇后铺得还大,她略微欠身做了做样子,一ρi股又蹲在椅子上,摆明了不把滕鹰放在眼里。

滕鹰没有忽视周贵妃眼中的轻视和厌恶,“自己没机会直接得罪她,看来不是由于父王手中的兵权就是因为自己和玄毓的婚事惹来的祸害。”

龙翼国先祖创业之初,唯恐后继的皇帝昏聩,受­奸­人迷惑不能自控,祖制明言:龙翼兵权一分为三,并且分别打造三块兵符,三块兵符合为一体便可号令龙翼的全部军马,分开便是各属一方。当今圣上、襄亲王、荣威大将军手中各掌龙翼三分之一的兵权,而襄亲王贵为皇叔,肯定比荣威大将军更受皇帝信任重用些,所以大将军府的周贵妃对滕鹰有敌意是正常的。

“爷懒得鸟你。”滕鹰胸中忍不住爆粗口,面儿上依然低眉顺眼的随着太后认识了剩下来的四个后宫女人,有丽妃、湘妃、孙昭仪、武昭仪。

终于轮番的行礼结束了,滕鹰已被人当做稀罕物件左右来回的打量了数次。

皇后娘娘识大体,率先离座,柔声说道:“母后想来和容月郡主还有些体己话要说,臣妾等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微微颔首同意。一­干­女子目的已然达到了,以皇后为首鱼贯而出,而周贵妃在离开时回首狠狠地剜了滕鹰两眼。

滕鹰这厮假装没瞧见。她的理论很简单“让狗给咬了,咱不能为了报仇去咬狗,同理叫狗给瞪上两眼,没必要也回瞪于狗,忒贬低身价了。”不过这仇算是记下了,“小样儿,敢给老娘使脸­色­,这回先饶了你,等我寻个机会要你连哭都没地方哭。”

寿熙宫彻底清静了,太后紧紧攥着滕鹰的手不愿松开,唏嘘着“我的鹰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滕鹰凝神望着对面的­妇­人,亦是感伤在心,忙出声劝慰。太后又拉着她聊了些女人间的私房话,无非是“玄毓这孩子不错呀,要好好珍惜诸如此类。”

眼见上了天­色­,太后也说乏了,滕鹰适时的请辞。

太后挥挥手,示意安公公送送容月郡主,自己遂起身去了内间歇息。

“安公公,就送到这吧,本郡主见这花开的稀罕,想在花园走走,你先回吧。”

安公公应了,行礼告退,回寿熙宫复命去了。

滕鹰见天­色­还可,好久没来皇宫,想四处溜溜再回去,刘嬷嬷和知琴见她兴致不错也随她走着。

谁料得刚刚踏入御花园地界儿,就见着一只苍蝇在不远处对她冷笑。滕鹰立马来了兴致,“自己送上门来,就没道理怪我不手下留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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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苍蝇等于村姑

“主子,前面是周贵妃。”知琴也瞧见了周贵妃百花丛中迎风而立的身影。

“恐怕来者不善。”刘嬷嬷贴近滕鹰耳边小声提醒。

“不碍事。送上门来的苍蝇一只,不足为惧。”拍拍嬷嬷的手背,示意她宽心,滕鹰优哉游哉地踱着步子前行,嘴角挂着十足阳光灿烂的笑容。“周贵妃这厮显然是打算在这儿守株待兔呢,不然夕阳西下、天­色­将淡,她哪里来的闲情逸致逛花园。”

“容月郡主,想不到一转眼儿的功夫咱们又遇上了,可真叫有缘呢。”周贵妃着一套红­色­宫装,头上Сhā满了夺人眼球的朱钗玉饰,状似欣喜不已地面对滕鹰巧声细语。

滕鹰压下视线,暗自不屑的扫了一眼周贵妃的打扮,“长得是有几分惊艳的感觉,一身行头却太过招摇,叫人一打眼就发现这只苍蝇的低级品味,那和村姑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有缘?孽缘吧!打着什么算盘还不知道呢。”滕鹰心想,顺带出口的一声轻哼没逃过周贵妃的耳朵。

“怎么,容月郡主貌似不喜欢本宫呢。本宫可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郡主呀?”周贵妃心中不大畅快,脸上却依旧堆着笑,只不过笑容极度的虚假,全部是矫揉造作之态,“要不是父亲嘱托的事情必得搭上滕鹰这条线儿才有机会成功,自己才懒得和一个病病怏怏的人说话,搞不好过了病气,多不吉利。”

“贵妃娘娘哪里的话,娘娘纡尊降贵与我一个小小的郡主闲话家常,是容月的荣幸。容月岂有推诿厌烦的道理?哼!这厮在黄鼠狼给­鸡­拜年呢,本郡主可不属­鸡­,你区区一个贵妃还放不到我眼里。”滕鹰根本不惧。

强忍住内心想吐的冲动,她和周贵妃一来一往打着哈哈,“哎,和一名村姑周旋虽说降低了本郡主的格调,但好歹能探得村姑接下来的目的何在。”她滕鹰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奇宝宝。

“本宫在这先恭喜郡主了,听闻圣上即将下旨,为宰相和郡主赐婚,真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郡主多年来可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贵妃娘娘先礼后兵这步棋自认为拿捏得很到位。

“我‘呸’,这村姑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不是拐着弯儿暗示自己思慕玄毓已久吗。让那些个心思龌龊谍见了,没准儿说本郡主身为大家闺秀不知廉耻呢。周贵妃这蹄子活脱脱长了一张狗嘴,吐不出来象牙!”

滕鹰胸腔中愤怒的小火苗燃烧的贼旺贼旺,眼波流转片刻,厉声开口推拒道:“贵妃娘娘言重了,滕鹰自幼养在深闺,十年来不曾见过宰相一面,何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之说’,娘娘勿要听信了什么谗言有此猜想,这顶帽子滕鹰压根儿承受不起。”

此刻周贵妃的脸­色­估计变青变黑的可能­性­更大,无奈脸上铺的脂粉盖住了本来面目。她右手意思意思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红通通的­唇­瓣,娇嗔一声,“瞧瞧我这笨嘴拙舌的,竟惹恼了妹妹。妹妹勿要怪罪本宫的失言。先前儿耳闻,婚事乃丞相亲自向皇上求来的旨意,本宫胸中略带几分好奇,便随意揣摩了一下,妹妹可千万不要生气。”

周贵妃原就故意一说,意图打探一下滕鹰的口风,反正结果如何于她自己而言都无损失。她只是没有料想到滕鹰的脑子实在活络,思维敏捷,自己才问出一句就赚回来一顿排场。滕鹰现今的背景强大,不单单有太后和襄亲王撑腰,还多了一个宰相爷,于情于理于势周贵妃场面上要圆滑过去,不容失误,否则得罪了眼前这位,日后不好收拾。她在后宫打滚儿多年,这见风转舵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这点眼界无需人教的。

“原来娘娘是有口无心呀,容月当然不会责怪娘娘的。烦请娘娘也莫要怪罪容月的多思。”滕鹰落落大方的回敬了一句,“呀”字拖着尾音,意味深长。

“是的呢,姐姐是有口无心的。”

……

两位女子皆没留心,自己的倩影落入了远处一行三人的视线范围。

“皇上,那位红­色­宫装女子不是贵妃娘娘嘛。背对着咱们的那位是后宫哪位娘娘呀,气质如此不俗?”说话的银袍男子,穿着将服,就是前个儿茶楼包厢中的蓝衫男子,这丫到了皇宫还这么八卦。

景帝与玄毓也随着银袍男子的手势望向花园深处,只见侧着身子背对他们的女子个子高挑儿,骨架纤细,穿着一身合体的鲜艳宫装,一小段露出的脖颈上赛雪的肌肤丝般滑腻,如墨的青丝高高挽起,仅有一两只玉饰点缀发间,既不似素装般淡雅又不是艳装般招摇。

“呵呵,慕容你一员武将,怎么去了边界历练两年­性­子还是不改,这么爱凑热闹?”

银袍男子复姓慕容?字子剑?还是名武将,想来那不就是龙翼近两年间名声鹊起的有银袍将军之称的慕容朗月嘛。慕容朗月年纪和宰相玄毓相仿,近两年的时间在与凤翔交界的边疆戍守,因多次击退了凤翔的偷袭,扬名龙翼。他乃是卫国公府的公子,因着不是世子,是以承袭不了卫国公的爵位,现在他自己打出了一方前程,算是纨绔子弟中的进步青年了。另外,他也是运城四美男榜上排名第三的人物。

景帝再三瞧了那道身影,“可惜,朕很确定朕的后宫之中没有此枚遗落的明珠。敏知,你猜猜她究竟是谁呢?”收回视线,景帝扭头问着玄毓。

玄毓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眼神胶着在前方竟不愿收回,他估摸着那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却不愿意告诉景帝和慕容朗月,遂拱手说道:“皇上为难微臣了,臣实在猜想不出是哪位千金。”

“那咱们走近了瞅瞅,不就迎刃而解了。”说完慕容朗月兴奋不已,一马当先欲朝着御花园方向快步前进。

“走吧,敏知。朕也好奇此女子是何人呢。”景帝目光闪烁,看来兴头不亚于慕容那厮,他颇有意味的冲着玄毓来了一句。

玄毓只得跟上,三人本就没带侍从,脚步无声的走向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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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玄毓不是圣人

周贵妃这边一人独挑大梁仍在唱做俱佳的演出。

眼见着远方天幕上最后一道红光消逝,滕鹰直想诅咒周贵妃。这个村姑拉着自己说了半天废话,没一句有营养的,她可耐不了­性­子继续伺候这位了,直截了当的开口,“贵妃娘娘今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请直接告知。天­色­已晚,容月着急回府,若无任何事情,容月先行告辞了。”

周贵妃先前断定了滕鹰娇娇弱弱忒好拿捏,才不加思索地拟定了计划。她首先借着太后的光和容月郡主认识,拉近点彼此的距离,然后便可顺利地张口要求。周贵妃认定自己身为堂堂贵妃,父亲执掌龙翼三分之一的兵权,一家子深沐皇恩,身分地位不比滕鹰差,滕鹰怎么也不敢拂了她的面子。这就可以解释刚才她为何对滕鹰那般的无礼以及嗤之以鼻。

咱们的贵妃娘娘自信满满、自视甚高附带目空一切。待得和滕鹰过招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做的一切错的离谱。滕鹰眼瞧着病歪歪的不假,心思却七巧玲珑,不好捉摸,她三番两次把话题绕道相爷身上,想探听点消息,滕鹰总能顾左右而言他,可劲儿的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总而言之,滕鹰是死不吐口。

“早知道的话,在寿熙宫就敬敬她了,不至于有现在的尴尬。”周贵妃心中暗恨道。眼见滕鹰作势要走,她急急喊着,“妹妹请等一等,姐姐确有一事…相求。”这回的语气用词谦卑许多,去了盛气凌人的架势。

“哦?”滕鹰回头盯着周贵妃花般娇颜,眉毛上挑,玩味儿的问道:“究竟是何事,令贵妃娘娘这般吞吞吐吐、欲说还休,若是十分的为难,就请娘娘不要告予容月了。容月常年足不出户,想不出可以帮上贵妃娘娘什么忙。”

“既然有求于本郡主,刚才居然敢理直气壮的轻蔑我,着实可气。不调调你这村姑的胃口,都对不起本郡主被你耽搁的宝贵青春年华。此番定要赏你个教训,教你个乖。”

周贵妃清楚,再不言语怕要失去先机了。毕竟官宦之家的千金多如过江之鲫,打着相府主意的人家比比皆是,她只好出声,“其实是这样的,本宫家中有一待字闺中的妹妹,年纪与郡主相仿。小妹极为欣赏相爷,知道皇上给相爷和郡主赐婚的事,痛哭流涕以致大病一场。家父万分雄小妹,托人捎来书信,希望本宫有机会…有机会见到郡主的话出面为小妹说和一下。将来…将来郡主嫁入相府之后,可否与相爷商议一下,允了小妹入府,为奴为婢均可。小妹品貌皆为上乘,­性­格最是温顺,若能…伴在郡主身边,相信定能为郡主分担一二。”

周贵妃的一段话顿了三顿才说利落,她自然不是结巴,只是面对滕鹰眸光中瞬间凝聚的冰刀般的冷寒禁不住的心惊胆颤。在那样锋利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要被滕鹰一口吞掉似的。

这时,远处的三人组差几步就迈进御花园的地界了。三人均乃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周贵妃的清音入耳,字字清晰,三位男子的进度乍然而止。

慕容朗月闻言,脸上的表情马上相当的幸灾乐祸,“玄毓,想不到那位女子竟然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呢。襄亲王府的郡主多年来神秘莫测,真人不露相,没想从背面欣赏已是气质绝佳,不知道正看是否亦是惊艳绝伦?啧啧,不过…我现在更加好奇的是她会如何回应贵妃娘娘呢。你说,你的未来娘子是应下还是不应呢?”慕容这厮的神情那叫相当的碍眼,根本是自己找打。

景帝一身的云淡风轻,看模样早就知道御花园中的丽人是谁。他颇有兴致的端详着玄毓,想从这张一直平静无波的俊脸上瞧出些端倪。

玄毓此时此刻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自从透过窗棂的惊鸿一瞥,滕鹰的音容笑貌便紧紧烙在他的脑海中,与幼时记忆深处的影像重合,再也挥之不去。他右手不自觉的紧攥,发觉心底微微有些紧张亦或是一丝期待,“腾儿,你究竟会作何回答呢?”

玄毓的小动作,大大咧咧的慕容朗月没有注意,景帝却没错过。“呵呵,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圣人呢,竟会紧张。”眼中­精­光升起复落下,帝王的心思最是难测。

“行呀!本郡主还没过门呢,玄毓这混蛋惹来狄花,居然找到本郡主头上来了。你周贵妃外带整个荣威大将军府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呢。”滕鹰胸口的一把火算是让周贵妃撩拨得旺旺的,以往机警的她现下丝毫未觉周围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知琴和刘嬷嬷二人以及周贵妃的侍婢都被打发到更深一步的花圃边敬候,是以无人注意到三位临时凑一脚的观众。

温语配上天真无辜的眼神,滕鹰不疾不徐地吐字,“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女子自古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容月即便嫁与相爷,也会遵循三从四德,以相爷为天。若是相爷有意让令妹入府,容月自是无话可说。况且,这件事情贵妃娘娘与容月商议恐怕不妥吧,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荣威大将军可以径自向相爷提出,无需过问本郡主的意思呀?”­唇­角小幅度上提,滕鹰露出四颗可爱的贝齿。

周贵妃一眼不眨地望着滕鹰。滕鹰的表情不似作假,一段话说得滴水不漏,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带着融融暖意,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方才的是幻觉导致的。“一个病弱的女子,还是个不曾及笄的丫头片子,哪来的寒霜浓雾般的目光,我是眼花了?”

不过,这样的作答却犹如一盆凉水从周贵妃头顶浇下,她顿觉眼前冒出点点星光。她焉能不知这种事情理应找当事人相商,事实是父亲已然尝试,玄宰相当即一口回绝,并且言明请婚之时已得圣上允诺,今生无意享受齐人之福,圣上亦不能­干­预他的婚事。

好在相爷没有把话掐死,声明中没有不准许正妻为之纳妾,所以周家算计到了滕鹰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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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委屈了慕容

周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反正容月郡主命不久矣,莫不如贤良大度一点,早日为夫家的开枝散叶尽尽为人ℚi子的本分。”龙翼的女子古往今来便被要求一切以夫家的利益为先,荣威大将军以及周贵妃从未想过滕鹰会四两拨千斤的蒙混过去,将事情又转回宰相身上。

“可是…相爷已向圣上表明心志,他无意效法娥皇女英,今生愿得一妻不复另娶。皇上金口玉言已是答应了,家父滇议…自然相爷遭到的婉拒……”周贵妃感到肩上的任务愈发无比艰难,声音也越发打颤。

滕鹰的脑子此时才算透透彻彻,“怨不得这村姑找上自己,倘若沟通了这条要道,哄着自己先提出身体虚弱不适合生养一条,相信玄毓家族中的长辈们不会袖手旁观,保不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催促玄毓纳妾,玄毓饶是立场坚定也无法坐视不理。到时,荣威大将军不论是亲自上门,还是托相熟的人带话儿,只要有风儿吹进玄家一群长老的耳朵里就算成功一半了。凭借荣威大将军的身分地位,相信相府妾氏的人选周家是有资本排前头的。周家父女搁这儿妄想曲线救国呀,计谋马马虎虎将就着算不错吧!但这对父女的可笑之处也摊开在这儿了,他们凭什么认定自己一定会上套儿呢?再者,玄毓就算收个妾氏,以他的­精­明睿智怎么可能安心放下朝中一方权贵的女儿在身边呢?”

“相爷真的请求皇上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竟有此事?…容月丝毫不知,贵妃娘娘可以肯定吗?”滕鹰故作惊讶,撇下周家父女蹩脚的闹剧,她对于玄毓此举的极度关心程度超越了适才打谱儿收拾周贵妃的小邪念。

“本宫说话从不作假,郡主切勿以小人之心看待。这是皇上亲口对本宫说的,哪能有假?”周贵妃气场虽被削减,但­性­子上掐尖儿要强,依旧不容人质疑。

“本郡主对此一无所知。既然真如贵妃娘娘所言,那…本郡主当然更加不能对贵妃娘娘所托之事应答了。相爷毕竟乃容月的未来夫婿,现下得知相爷有此志向,又蒙了圣上恩准,容月怎么能加以阻拦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容月的过失?相爷当真要怪罪容月的话,可怎么是好?”滕鹰感觉周贵妃今儿个非得吐血不可,可惜自己没时间凑热闹了。

“您看这天­色­委实晚了,容月就不陪娘娘领了,容月告退。”带上嬷嬷和知琴,滕鹰也不再脚步浮软无力了,三人火速向着轿辇的停留之地进军。她滕鹰可不想给周贵妃再度开口的机会了,“先饶了你吧,本郡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思量呢。”

周贵妃被滕鹰的一段话直接惊住了,“这叫什么回话?自己半天的功夫白搭上不说,口头上还吃了几次暗亏。”她玉臂一挥一扑,妄想即刻拉滕鹰回来,伸手却抓了个空。

佳人已去,空留余香,周贵妃狠狠地瞪住滕鹰离去的方向良久良久……

“哎,怎么就这么结束了呢。美人儿咋不回头让人瞧个明白。”慕容朗月个好奇宝宝,唯恐天下不乱。

“敏知,朕得妹是满分的冰雪聪明呢,可不委屈你。”景帝对五岁后的滕鹰不甚了解,多年来所知的一切皆从襄亲王口中得来。此番对话倾听下来,竟是暗觉自己以前小觑了这个妹妹,“怕是王叔自个儿都不知道真相吧……”

玄毓默默消化着滕鹰的话,眉心轻蹙,“她虽没应下,可也不代表她心中……”片刻后,宰相光洁如玉的脸上光彩绽放,“呵呵,腾儿,咱们之间是越发­精­彩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会吓到你吗?”

……

宫门快要落锁了,玄毓和慕容朗月面朝景帝行礼告退,二人并肩离去。

“小堂妹,朕有心再会会你呢。”景帝的一句呢喃漂浮在皇城空旷奠空上。

目送两位爱卿远去,他一个手势,身后即刻出现一名黑衣影卫。“你悄悄尾随保护容月郡主回府,然后潜在襄亲王府蒂园,探探郡主的日常生活起居情况,日后回禀。”

影卫领命而去,身影瞬间隐没在黑丝绒般夺目的夜­色­中,杳无踪迹。

再无戏文上演,景帝丢了乐子。他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朕今晚是不是换个寝宫过夜,晾晾朕的好贵妃……来人,摆驾袭香阁。”

等候帝王多时的大片仆从现身,井然有序的随着景帝的龙辇朝着袭香阁前进。

玄毓到了东和门,早有仆从架着一顶轿子侯在门口。玄毓不理会,牵过一匹黑­色­骏马翻身而上,策马疾驰,随风扬起一阵烟尘。

慕容朗月被玄毓的一连串动作弄糊涂了,等他回过神儿后一人一马远下去了,这厮大声呼叫,“玄毓,那是我的马,我的迅风,你骑走了我怎么回去?”

“你坐轿子回府。”空气中传回男人的嗓音。

慕容朗月万般不愿,堂堂武将,坐轿回家,岂不会被人笑掉大牙,他有点小抑郁,“玄毓最近是抽什么疯了,行事越来越出人意料?”小脸布满纠结,银袍小将扭扭捏捏的上了轿子,由相府的四名家奴抬回了卫国公府。

襄亲王府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车厢内的知琴匀了口气,不无忧虑的说:“主子,您今儿的行径都是险招儿,碰上周贵妃那会儿,可吓死奴婢了。”

“是呀。主子,老奴的一条老命也去了一半儿,您没事招惹宫门口的侍卫做什么,万一他口风不严……”

滕鹰笑眯眯地劝慰着,“你们两个就宽心吧。一来,那名叫做海旺的侍卫不似个多嘴多舌的人,从言行中可知他的­性­情该是正直公允的,即便他对我存有疑虑,相信也不会随口说给外人。二来,你们别忘了现下本郡主脑袋顶上有襄亲王和宰相罩着,他假如出去说上几嘴,不管内容如何起码在父王的眼中等同于污蔑本郡主,到时海旺除了自讨苦吃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原来主子早就胸有成竹,害的老奴白白担惊受怕。”刘嬷嬷竖起粗粗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滕鹰的俏鼻子,她的心肝儿咽下去了。

“那周贵妃呢?虽说杀了她的锐气,但主子这次可得罪了她。”知琴还有疑问。

“呵呵,琴儿怎么脑子糊涂了。周贵妃私下与我见面,恁长时间,除了随身的宫女太监,御花园四周半点人星儿见不到,你以为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去了哪里,早叫她遣走了,这代表她不想人家知道自家的私密事儿。”

滕鹰一语中的,点醒了知琴。“主子,奴婢明白了。日后若是周贵妃难为咱们,主子大可用这件事来拿捏她。荣威大将军府以及贵妃娘娘为了脸面也不敢与主子正面冲突。”

可不是呢嘛,私底下央求人家答应帮自家的女子入相府“为奴为婢”的“光彩”事情,周家父女必定不愿意人尽皆知吧。滕鹰揣摩这对有意思的父女,“是夸赞他们技高一筹呢,还是说他们愚昧无知?这种自个儿眼中愚蠢至极的举动无论如何都当不得鼓掌叫好吧。真的是荣威大将军想出来的计策?里面的缘由怕只有周贵妃自己个儿清楚明了了。”

路上的时光消磨的很快,车夫说了句“禀报郡主,咱们到王府了。”接着放置上踏步,恭迎滕鹰下马。

滕鹰脚才落地,就见王府的小门内奔出一道人影儿。

“主子,奴婢知棋给您请安了。”少女抬脸,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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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令穆辰羞愧

“知棋回来了,家中一切可好?”滕鹰关切的问话,眸底散发出的温暖笼绕着周边的人。

“回主子,知棋家中父母一切都好。烦劳主子关怀,允了知棋回乡探望生病的娘亲,知棋全家感激不尽。”说着明眸少女再度深蹲,行了大礼。

刘嬷嬷和知琴见着少女,喜悦的神情已是溢于言表。刘嬷嬷上前扶起知棋,开心的说着“回来就好,你这丫头不在的日子,可累坏了我们,以后呀有你忙的了。”

“嬷嬷年纪大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知棋就是,知棋有的是劲儿,­干­活不嫌累。”又是一个机灵的丫鬟。

“嬷嬷,知琴知棋,有什么体己话咱们回了院子再仔细说吧,天­色­晚了。”说完她又转身对着下午驾车的车夫温和地开口:“穆辰,当了一下午的车夫,辛苦你了。待会儿你回禀父王的时候就说我今个儿入宫一切安好,教他勿用挂心。”

郡主入宫,襄亲王府没派一个侍卫随侍在侧,此举原还叫人诧异呢,现在明了了,其实那车夫就是保镖呀。能让王爷放得下心,这名叫穆辰的车夫定然非比寻常,高手无疑。

穆辰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精­心伪装一番,到底被郡主发现了。作为襄亲王爹身侍卫,他一贯是训练有素,眼神须臾时间恢复清明,拱手答道:“是,奴才领命。”

知棋早早伶俐地跑到滕鹰身边,一双小手体贴地扶着滕鹰的左侧胳膊,专等滕鹰吩咐完后好出发。知琴站在滕鹰右边,刘嬷嬷前面开道儿,四人热热闹闹的从小门进了府。

穆辰回首留心了一眼前方的一人一马,旋即拉着马车也进了王府。

一身官服的俊秀男子,径自立在风中遥望着滕鹰安然进府后,牵上马匹悄然离去……

滕鹰领着三人回了藤园。她的寝室外间,知书摆了一桌的美味佳肴正热腾腾的冒气儿,单等她回来大快朵颐。

“没进门就闻到香味儿了,我的小书儿这是特意犒劳我吗?”到了自个儿的地盘,终于可以轻松一刻了,这厮的嘴巴又来一味的调侃。

“主子回来啦。”知书殷切的上前迎着滕鹰四人进门。

甫一进屋,滕鹰一ρi股蹲在满是饭菜的红木圆桌边。刘嬷嬷、知琴尾随着,知棋最后进门,一并将两扇雕花木门关得严严实实。

“主子,院子里的婆子小丫头都让奴婢打发去­干­别的了,咱们绣楼上现下没有外人。”知书立在左侧,轻声回禀。

“恩,先坐下吃饭吧,吃完再说话。嬷嬷、琴儿、棋儿你们都坐下、坐下。”滕鹰握着一副银筷开吃。

“主子,没有这个规矩,奴婢们还是等您吃完再上桌吧,否则叫人瞧见……”刘嬷嬷有所顾忌,余下三人静立在一旁,亦不动弹。

“书儿已经清场了,谁能瞧见。今儿知棋回来,就先别讲究那些个规矩了,都坐下吧。”滕鹰咽下一口酥鱼,真才觉到腹内空空如也,见着四人还不挪地儿,她面带不悦地放下了筷子,“不然我和你们一起饿着?”

“那奴婢们就放肆一回了。”一直没说话的知琴做了一回主,亲自挽着刘嬷嬷上了席面。

知书和知棋也不再拘谨,乐乐呵呵的上了座。她们俩常日里虽是规规矩矩谨小慎微地行事,但花朵般的年纪正是活泼着呢,私底下没刘嬷嬷那么死命地严守礼规。

“知书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我在外面的日子可想死你做的菜了。”知棋赶眼­色­,率先打破了饭桌上沉默的气氛。

“你回来了不就又吃到了,以后还有更多呢。”知书小嘴巴巴的,紧跟着回应。

滕鹰高兴地看着她们俩一来一回的说话,“幸好还有俩活泼的,不然这顿饭嬷嬷肯定吃得不安心。”

……

碧泉书院,一个房间的门前,穆辰的身影乍现,“王爷,穆辰回来了。”

“进来。”襄亲王中气十足的声音飘出窗外。

穆辰仍旧穿着车夫的灰衣灰裤入内,他的个头并不高,明耀烛光映衬下得的五官很是立体有型,健康的麦­色­肤底应是长年在阳光下受训的缘故。只见他双手抱拳,躬身回禀道:“郡主此次入宫,来回路程均是一帆风顺,没有可疑的人或事……”说到这,穆辰稍稍顿了一下。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襄亲王洞若观火,一语道破穆辰的犹豫。

“距离有点远,属下不知是否认清楚了,唯恐报错,所以……”

“是谁?”襄亲王的声音蓦地变冷,他绝不容许有人打自己女儿的主意。

“天­色­过暗,瞧不真切此人的容貌,不过属下从官服等级和来人的气度上判断是丞相大人。”

见襄亲王静坐不语,听得认真。穆辰接着开口,“郡主离开皇宫时宫门就要关了,比起前几回离宫的时辰的确晚了些。属下赶车回府时觉到身后一人驾马一直追赶,因为此人周身气息全无恶意,是以没有过多关注。属下以为相爷是刻意骑马尾随咱们的马车回来的,意在护卫郡主安全。”

穆辰的话掷地有声,敲打着襄亲王的心房。王爷不动声­色­,复问道:“还有没有旁的?”

穆辰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片刻间微微泛红,“郡主…认出属下了,且让属下回禀王爷,说她一切安好,请您勿要挂心。属下是自觉羞愧,不知郡主怎么发现的。”

“呵呵,鹰儿一向机敏,你的装扮定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一抹骄傲映现在襄亲王刚毅的面容上,弱化了那抹冷寒。“穆辰,你先下去。今夜不用你值岗,等候我的吩咐吧。”

穆辰应声退下。

襄亲王直起身子,离开摆着文房四宝的金丝楠木书桌,向着前方的书架迈步。这儿是他的书房,王府的重地,若无他的允许,连滕鹰和安侧妃也不能出入。

书房的家具一应使用金丝楠木打造,足以见得大户人家的风范。上层的书架上堆满了各类书籍,兵法、医药、天文、地理……襄亲王看也不看,他屈膝弯腰,目标明确,抽出下面一本毫不起眼的诗集。

“吱”一声,书架从中部分为两段,雪白的墙面上出现了一幅­精­雕细琢的女子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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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画像上的女子(二更)

画像中皮肤白皙的美丽女子一袭紫罗兰­色­的香云纱裙装,右手捧着一部诗集,左手自然垂落,一双秋水般的翦瞳含情脉脉望向前方。

“紫渊……”

一声低吟溢出­唇­畔,襄亲王面对着画像,如江河般汹涌翻滚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他独自一人喃喃地诉说着,“紫渊,当年是我对婉华的纵容才导致你的香消玉殒、芳华永逝。如今,我补偿你的办法唯有尽力宠爱鹰儿,你在天有灵也保佑保佑咱们的女儿好吗?皇上即将下旨将鹰儿指婚给宰相玄毓了,他是个出类拔萃的孩子,龙翼再也没有比玄毓顶尖儿的青年才俊了,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人才我心底也是欢喜的。可是,朝堂之上波云诡谲,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皇上执意下的这一步棋对于咱们的孩子而言不知是福是祸。”襄亲王声音略带些沙哑,他继续对着画像温柔呢喃“不过你放心,我在此承诺你,无论如何必拼尽全力护女儿周全……”

襄亲王倾诉完,再次放回诗集,书架登时闭合,他人亦大步离开书房。

滕鹰五人的聚餐由于知棋、知书两个活宝的妙语连珠而异常成功,刘嬷嬷被逗得“咯咯”乐个不停,一家人短暂忘记了绷在身上的枷锁束缚。席上的四人均十分感激滕鹰对她们的厚爱,拭问哪家的主子会和奴婢同桌吃饭开怀畅聊呢?

饭毕,惦着今个儿下午刘嬷嬷与知琴也受了累,滕鹰派了她们俩早些回房安置。

知书呢担心人多嘴杂,恐着小丫头们从杯盘碟盏上再敲出什么端倪,遂亲自收拾了碗筷,禀告滕鹰后回了小厨房。经历了上回惊心动魄的回府事件,之前又被滕鹰提醒了一番,她近两日来也踏实稳重了许多。

浴室里,雾气缭绕,知棋正伺候着滕鹰沐浴净身。

滕鹰八岁那年,太医有言:“郡主倘若能每日浸泡药浴,虽不能去除病灶,亦能增强体质”,所以襄亲王请了工匠­精­心为滕鹰修建了这方天地,浴室与滕鹰的闺房连通,泡身的池水中日日添加着十几味珍贵的药材。

“主子,奴婢回来之后听知书说了赐婚的事情。您今儿入宫觐见太后娘娘,过程还顺利吗?”知棋嘴巴动弹,一双小手闲不住地为滕鹰按摩着肩胛。

“恩……”知棋的按摩用力恰到好处,滕鹰闭目享受着,只觉浑身轻畅,舒服的发出一个长音,“不能算十分顺利,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吧。”

“要是奴婢早一日回府随着主子进宫,就可以随侍在侧保护主子了,免得主子让人欺负了去。”小嘴一撇,知棋对于自己没能进宫甚为耿耿于怀呢。

滕鹰睁开眼睛,瞧见知棋的小模样儿,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三个贴身女婢中唯有知棋习武,这造成她的头脑自然而然的简化了,一遇上什么事情准先想到用武力解决问题。

“棋儿,你的心意我是清楚的,可是你这­性­子今后要改改了。皇宫大内的等级制度在那摆着,岂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能容你一小小婢子肆意胡来?在那个四九城中,到时候你若是一个不留神真犯了什么错,我都保不了你。况且,我若是连点保护自己的手段都没有,也用不着做你们的主子了。”滕鹰除去一身的慵懒,面­色­严肃,一一告予知棋其中的道理。她的脑中又在不断推敲着以后的漫漫长路该如何应对,“今时不比往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藤园中人的一举一动。针对自己的倒成了其次,恐怕针对父王的,针对玄毓的,甚至是针对皇上的都大有人在。作为自己爹身丫鬟,知棋必须学会隐藏本­性­本心,这是谋生之道。”

知棋闻言,想想偌大的皇宫内院必是卧虎藏龙,而自己区区一枚武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确实太简单了。她心悦诚服,谦恭地回道:“主子教训的是,知棋以后定会学着更沉稳些,不再让主子­操­心了。”

知琴、知书和知棋三人都是十六七、十七八的年纪,其中知棋最小,才满十六,虽然她们比滕鹰都年长一些,但是心思脾­性­上除了知琴能担大事,余下的二人多少还是带着些小女儿家的心­性­。

滕鹰明白改­性­子的事情得慢慢来,着急不得。以前她是觉得有那么一两个活泼点儿的在身边说说闹闹,好过冷冷清清,没个意思,现下倒成了弊端。好在知书、知棋几个受滕鹰调教多年,大块上基本闹不出什么差错,就是细节上还需仔细提点些。滕鹰遂拍拍知棋的手,意思是叫她不要急躁,一切缓缓的来。

知棋家中变故,父母双亡,奄奄一息之际被滕鹰救了,因而早就把一条命交给了滕鹰,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伤了主仆之间的感情。她稍稍顺了口气,贴在滕鹰耳边悄悄说道:“奴婢此次遵照主子的吩咐出门,已经和都满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了。主子大可放心,绝无破绽。都满身为男子,不易王府,是以他先回了畅春阁等候差遣。”

“你这次去丰城,清扬有什么话要你递给我。”

“清扬说生意上一切都好,请您放心。”

“老家伙可好?清扬知道他的近况吗?”

“清扬不十分清楚玄机老人的近况。有人传回消息,估莫他老人家现在云岚国的几率比较大,因为有人在云岚的昆城见过他老人家。”知棋拿着丝布一边为滕鹰擦拭身体,一边随意地回着滕鹰的问题。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有点为自家主子的不尊师重道倍感羞愧。“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主子您敢叫玄机老人老家伙了吧。”不过她可不敢大大方方地吐出来。

“是了,也该到绛珠草长成的日子了,那老家伙誓要寻遍天下药草,这会儿应该是在云岚的。”滕鹰­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些许笑容。

突地,滕鹰正在穿衣的动作一僵,知棋动着的右手旋即亦然停下。

“主子……”知棋的手指指了指屋顶,嘴上做着口型,“屋顶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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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悲催的影卫

王府的守卫布置是襄亲王亲自规划安排的,原则上那是滴水不漏,连只鸟儿飞进来恐怕都要盘查盘查。夜间蒂园更是守卫巡逻查岗频繁的地方,这也间接造就了滕鹰的一时疏忽,竟没发现有人侵入院子。

滕鹰暗自恼恨着自己的大意,“能躲过王府那么多的明卡暗哨,此人的功夫可见了得,若不是他触到房顶上的瓦砾发出了相当微弱的声响,凭他频率极低的气息吐纳,饶是自己现在亦不会发觉。”她递给知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时候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头顶上的夜行人没有丝毫动静儿,滕鹰亦不想贸然行事,心思顷刻之间已是千回百转,令她更加焦心的不是自己以及藤园众人的生命安全,而是此人夜探藤园的目的何在。“这人怕是呆了有好一段时间了。功夫极好那耳力肯定不弱,知棋方才虽然刻意压低声音回话,不知是否仍旧被他听去…派知棋上去拿他不妥,一来知棋会武功的秘密就会泄露,到时面对父王还得费一番­唇­舌解释这件事情。况且,以知棋的武功底子,想要抓住此人是毫无胜算。自己,那就更不能出面了,世人皆知襄亲王府的郡主弱不禁风,突然成为舞枪弄刀的侠女,不得惊爆运城。”滕鹰抓过外袍囫囵套上,她决定赌一把,即使不能明目张胆的反抗好歹能顺水推舟的验验来人的目的,了不起就是身上被戳几个窟窿喽。

知棋这边见主子不让自己行动,心中顿时焦虑不堪。她担忧滕鹰的安危更超过己身,虽懂得是时机未至,自己不能公然做一回侠女,但胸口处万蚁钻心的滋味儿饶是搅得她难受不已。“想来主子如此做是有了解决的法子,自己还是稍安勿躁吧。”知棋思起自己刚刚答应过要遇事冷静自持,遂定了定心神。

滕鹰笃定要冒冒险后,脑中不再迟疑,带着知棋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边。知棋瞧出主子的目的,双手齐齐用力,猛地推开窗棂高声喊叫,“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呀……”

少女清脆的嗓音回响在静谧的夜­色­中立马儿传出好远好远,藤园附近的守卫须臾之间倾巢而动奔向声音的来源。

趴在屋顶上的黑衣人发觉不对劲儿,立即抽身离去,一袭黑衣消失于茫茫夜­色­中……王府的侍卫们铺了个空。

由这主仆二人开启的戏目破坏了整个襄亲王府的宁静。襄亲王从前院匆匆赶来时滕鹰已经回到寝室,在她那铺着厚厚被褥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瞪着呢。夜已深,襄亲王不方便内室询问,他站在通往内间的门口隔着帘幔仔细叮咛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知棋坐在床沿上,惊魂甫定的她拍拍不断地说着“好险,好险”。

滕鹰饶有兴致得看着知棋,张口问道:“吓着你了吗?”

“当然啦,奴婢哪能像主子这般气定神闲的,奴婢刚才是真的害怕房顶上的人冲下来杀了咱们灭口。”

“哈哈,”床上的人儿禁不住笑出了声,“杀了咱们灭口?你《市井杂记》看多了吧。”这厮顺带戳了戳知棋的脑袋瓜。

知棋人小心气儿却不小,耐不住受滕鹰的嘲笑,她反问道:“主子方才没有一丝害怕吗?奴婢可是瞧着主子的身子僵住了有一会子呢。”

“好你个小蹄子,胆敢质问你家主子了,翅膀硬了哈!”滕鹰这厮玩­性­被撩拨起来,与知棋闹了一通才正­色­道:“其实,我刚才确实担心来,不过是担心咱们的对话叫他听了去,若真如此,叫有心人再细细琢磨起来恐有后患。我可没你那么笨,本郡主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会杀人灭口。”

“为什么他不是来杀咱们的?”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知棋不服气的表情愈发可爱。

“以他的武功修为,咱们起先丝毫未发觉,要不动声­色­地杀了咱们那手段多着呢,不需要等在屋顶上。并且他一听见侍卫们的动静马不停蹄地跑了,这更说明此人只是来打探情报的。”

“那他来咱们这能打听什么呀?”这小知棋真是个“问题少女”,接二连三的不断发问。滕鹰对她的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感到十分无语,狠狠打了一下知棋的小ρi股,赶她去外间休息了。

黑衣人正是傍晚景帝派去藤园潜伏的影卫,此刻他人正跪在大殿上等候景帝发落。

“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么短时间内就叫两名弱质女流给发现了。”景帝一头长发肆意披散在肩上,仅着明黄|­色­绣着龙纹的中衣,显然是匆忙之中来到大殿上的。他寒冷威严的声音如丧钟般穿过空旷的大厅,直直­射­进影卫的耳朵里。

“奴才愚钝,请皇上责罚。”影卫内心不已,朗声请罪。今晚任务失败亦是他未料想到的,心想着“接受圣上的惩罚在所难免了。”

上位的帝王霸气尽显,他眯起双眼斜睨着跪在地上请罪的黑衣影卫,厉声喝道:“出事前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可探得什么消息,一一报来。”

“是…奴才尾随襄亲王府的马车回去后,容月郡主便回了藤园自己的寝室,她先是和随身的四名奴婢一起用了晚膳,而后带着一个名为知棋的婢女去了浴池。”

“什么叫做她和四个奴婢一起用了晚膳?”景帝有些疑惑,“难道说……”

“郡主和她爹身丫鬟还有|­乳­母五人同桌用餐,开始那位嬷嬷还不愿意,无奈郡主坚持,所以……”

“还有这种事情,主子奴才同桌吃饭?这小堂妹真是想法异于常人呢。”景帝继续兴趣浓厚地倾听着影卫接着来的报告。

“后来郡主在沐浴,奴才因为不敢窥视是以没有看清浴室内的情形,且主仆二人说话声音有意压低了,奴才隐隐约约只能听见一点片段,不过郡主倒是问起了一个人。”

“哦,是谁?”景帝慵懒的身子倚在龙椅的把手上,兴致渐浓。

“郡主口中的语气似乎和此人甚为熟悉,她没有直接言明是谁,但那名婢女回答时说了一个人名--玄机老人。奴才还有一事回禀,被发现前,奴才脚尖曾误踩到房顶的瓦片碎屑,因为声音极其微弱,所以奴才不以为意……”

这下轮到景帝惊讶了。玄机老人是四国君主极力拉拢的对象,传说此人不光是名神医,武学的造诣也颇高,而且他的本领还远远不止于此。风越之所以强势就是他们的君主风翔身边有一名玄机老人的弟子辅助。

景帝不断地思索着,“影卫们的情况自个儿是十分了解的,没理由短短功夫就被识破,除非……”他的脑海中陡然窜出一个闪光点,这个念头令他勾起­唇­角斜肆地笑出了声,“小堂妹,你越来越像一个谜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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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接旨后撞柱

外间的知棋不一会儿打上呼噜睡着了。

滕鹰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打算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理清一下思路。

“晚上到子是哪路人马派来的?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安侧妃的西院怎么没有一丝动静?还有玄毓这家伙,带来的‘惊喜’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亲自请旨赐婚,再来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这厮究竟意图何在?”滕鹰脑中连番出现问题。她可以暂时不理会前两个疑问,却怎么也搞不明白玄毓想­干­什么。上下眼皮不断地打着架,极度­干­预了她的思维,滕鹰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天刚蒙蒙亮,滕鹰便睁开眼了。一宿都没睡安稳,朦胧之间父王、玄毓、安侧妃、皇上、探子以及那名惹人厌恶的村姑在她脑子里转悠了一夜。知棋听见内间的声响,麻利地穿好衣裤,先出了屋门去为滕鹰张罗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滕鹰慢慢悠悠下了地。知棋正巧掀了帘子将洗脸水端进来,“主子,这里面掺了用上好的玫瑰碾出来的新鲜汁子,用来净面是最好不过的了。”眉眼皆笑的她说着递上拧好的丝帕。

滕鹰抹­干­净小脸儿,从镜中瞧见自己双眼下方的两个青­色­­阴­影,心中老大的不痛快。就算不在意穿着打扮,可十五岁的女孩子谁不喜欢漂亮呢,她小声咕哝着“这俩眼圈弄得我今儿都不想去外面晒太阳了。”

“奴婢一会儿拿煮­鸡­蛋给主子滚滚,保证管用。”知棋看着滕鹰捏捏左眼摸摸右眼的动作,觉得自家主子可爱讨喜极了。她手上端着一套湖绿­色­的衣裙,敬侯着滕鹰穿上。

“换一套宫装吧,今儿怕是也不能消停呢,到时省得换来换去的麻烦。”滕鹰扫了一眼知棋手中的衣服,不再纠结于自己的一双乌青眼,她径自打开衣橱选了一套紫罗兰­色­的宫装。

“就这套吧,听嬷嬷说娘亲生前最喜欢这个颜­色­了。”望着衣衫,滕鹰的语调中忽然透出淡淡的伤怀。

知棋多少知道一点滕鹰的心结,可是主子的事情一个奴婢终是不能妄加议论,她默默地服侍滕鹰穿衣。

“主子今儿穿得是宫装,梳个飞仙髻还是依旧来个凌云髻?”心思灵活的丫鬟有意转移一下滕鹰的情绪。

“飞仙髻吧,王府不若宫中,还是简单方便的来吧,到时重新整理一下就是。”滕鹰的脸上愈发没了什么­精­神。

知棋的手艺不输知琴,一会儿便利索的绾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滕鹰自个儿从首饰盒中选了一只素净的羊脂白玉簪子Сhā上,她认为今儿的装扮没必要那么繁琐,­干­净整洁就好。

“恩,可以了。咱们用早膳去吧。”

小丫头们被唤进来摆好早点。滕鹰瞅着面前的早膳,花样虽说简单点,主食、小菜、粥汤却都花了心思。主食是水晶蒸饺并香葱小卷,三样儿小菜分别是什锦肚丝、如意双笋、翠玉花生米,最后搭配薏仁小米粥。一桌儿的­色­香味美直接平复了滕鹰由于睡眠不足产生的恶劣心情,她准备尽情享用这早点带来的快乐。

知琴这时候进房来替换下了知棋,好让知棋去收拾一下自己,她则立在一旁为滕鹰夹菜添羹。昨儿晚上她和刘嬷嬷还有知书都不当值,听见藤园方向传来的声响后三人飞快地从后院跑来绣楼,待得赶到院里,见着主子寝间的烛火已经熄了,三人就没再上去打扰滕鹰休息,是以都不算清楚昨个儿是什么情况。知琴琢磨着“一会儿还是抓个机会问问主子吧。”

滕鹰觉得差不多**分饱了,便停了筷子,在房中来回的溜达消食儿,她估摸着圣旨最晚正午之前也会到的。因为龙翼的规矩,像赐婚这等喜事也是讲究下旨的时辰的,从来都是在头午,这才显得大吉大利。

没溜达几圈,刘嬷嬷便进屋来报“主子,宫里的旨意到了,王爷差柳管家请您接旨去呢。”

沉着的去了内间,滕鹰对镜稍稍又理了一下发丝。知琴跟着她进去仔仔细细地帮着察看了几遍衣袍饰物,确定未有失仪之处。滕鹰便带着她俩乘上轿辇走了。

圣上下旨自然是阖府上下全都在场接驾。王府前院,奴才们恭恭敬敬地站了一片,知书知棋已在其中候着。后院的女眷们亦来齐了,单等着滕鹰到场。

滕鹰到的时候见襄亲王仍穿着官袍,忖度着“想来圣旨是随着父王一道回来的。”

传旨的大太监见着正主到场,­操­着兰花指,喊了一嗓子“容月郡主接旨。”然后他从容地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襄亲王之女容月郡主温婉敦厚、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太后与朕闻之心中甚悦。今丞相早已年过弱冠,适逢婚娶之时,当择贤女配之。值容月郡主待宇闺中,与丞相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与丞相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谢完毕,滕鹰立起身子敬受圣旨。

“郡主,老奴在这儿先给您道喜了。”传旨的大太监抬着一脸奉承的笑容恭贺滕鹰。

“公公辛苦了,进大厅喝口茶再走不迟。”襄亲王心情不错,在女儿身边笑容可掬地说着场面话。

“王爷得此佳婿可是大喜呀!”柳管家适时的将一张银票塞进了此人的怀里,“哟喂,王爷您真是太客气了,那…老奴就却之不恭了。得嘞,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等着奴才的消息呢,老奴赶着回宫复命,这茶就不喝了。回头郡主大婚的时候,王爷如能想着赏杯喜酒给奴才,奴才感激不尽呢。”

“好说好说,公公太客气了,到时一定有您的酒喝。”

官场多年,襄亲王一员武将也不得不与人虚与委蛇一番,他目送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大太监出了正门。

府中的下人早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了,滕鹰和其余的女眷们则先一步在前院的正厅集合。按礼王府的女眷们过会儿要等着聆听王爷的训话,而后安侧妃和妾氏们要一齐恭贺滕鹰大喜。

“恭喜郡主了,觅得良人。”安侧妃一踏进大堂就先对着滕鹰躬身行礼。跟在安侧妃身后的滕思思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二妹真真的好福气,宰相爷可是运城的闺阁小姐们梦寐以求的夫婿呢。”

“是吗?这么说来姐姐亦是心仪相爷喽……”滕鹰弱弱地酸了滕思思一句,暗想着“看你丫怎么回话。”

“听说昨夜二妹蒂园内进了刺客,可没有惊着二妹吧。”滕思思这回倒也不傻,知道自己回答与否都是错儿,是以她故意将话题岔开到了昨晚的刺客身上。

“劳烦姐姐挂心,妹妹无恙。”

滕鹰觉得滕思思那是笑里藏刀,她懒得在这厮身上浪费口水。方才在路上,轿子晃得她头昏脑胀,她现在只想回自己的软床上躺着,兀自想着“夜里没睡好果然不行呀!”

滕思思凤目含笑,复又娇声说道:“传言二妹当时正在沐浴,白雾缭绕中那刺客长什么模样二妹不知可看清楚了?”大厅之上人可不少,滕思思这般口腹蜜剑,分明是故意的。

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让大厅上的一众女子听个清清楚楚。四位妾氏顿时低下了脑袋,在重要的场合这四位女子一向甘于当个哑巴。安侧妃这次到没有出言喝止自己的女儿,她亦不着急听滕鹰的回答,反正话从口出,目的已然达到了。滕思思的几顿哭闹令她彻底下了决心,“一定要为女儿谋划一个前程,哪怕不能取滕鹰而代之也要让这小蹄子不得好过。”

“原来安侧妃母女是打谱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呀,”滕鹰盯着安侧妃,莞尔一笑,嫣然无方。紧接着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怜,委屈地诉道:“姐姐这是何意,侍卫们全力抓捕刺客时妹妹已经穿戴妥当,姐姐莫不是要故意损坏妹妹的名节…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妹妹可怎么见人呀……”

说着滕鹰执起丝绢儿掩面,低声哭泣开来,如杜鹃啼血般令闻者心伤。蓦地,她止住哭声,猛地就欲往那厅柱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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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滕滕可还满意为夫的相貌?

知琴、知书彼时都立在滕鹰身后冷眼看着安侧妃母女的表现。

千钧一发之际,知琴及时地一把抱住滕鹰的后腰,眸中带泪,口中疾呼着“主子,您这是­干­什么,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呀!”

知书见火候到了,更不是那省油的灯,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芙蓉娇颜梨花带雨,一步一步挪到滕鹰身边,边挪边哭喊着:“主子呀,您的命怎么这么苦呀!王妃早早地去了,留下您一个人在这王府里水深火热的过日子。这回不过是些嘴碎的人乱嚼些舌根子,明眼人一听便晓得那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您又何苦较这个真儿呢,要是为了这去死真真不值得呀!”

滕鹰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知琴知书一前一后的亲密合作惊得滕思思明显的慌了神,她从未想过滕鹰的反应这么激烈,求救的目光扫向了安侧妃。

滕鹰被知琴搂在怀中,已是泪痕沾满衣襟,抽抽答答地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安侧妃比女儿淡定了点儿,她马上离座奔到滕鹰身边想赶快将滕鹰架起。饶是她也没料到滕鹰会做如此举动,“平常牙尖嘴利的,这次就软弱起来了?”安侧妃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己是又被滕鹰绕进去了,“不过,说错话的是思思,但愿她别为此受罚。”

滕鹰没给安侧妃降低损失的机会,这厮见安侧妃来到自个儿身边,头瞬间一歪,赫然倒在了知琴怀中。

襄亲王赶巧儿在这时侯迈进大厅,目睹了滕鹰晕倒的一幕。他一个箭步飞身上前,从知琴怀中揽过女儿软绵绵的身子,眼神如冻骨寒霜­射­向弓着身子的安侧妃,高声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爷,先送郡主回房间吧,得抓紧去请大夫呀。”知琴的话提醒了襄亲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安侧妃,抱起滕鹰大步离去。

余大夫很快便被人连拖带拉的请来了藤园,气喘吁吁地他刚进绣楼就被知棋领着进了内间。

“余大夫,鹰儿怎么样?”襄亲王在外间心急地发问。他以往回回得知女儿晕倒从没像这次那么焦心,惊得五脏六腑都要蹦出来的架势,果然是隔岸观火不若身临其境呀!

余大夫本是一名太医,医术颇为了得,当年滕鹰体内带毒的真相便是他查出来的,后来他因为年事已高,得了先帝恩准告老还家。这几年间,除了襄亲王府来请,平日里余太医极少去出诊,容月郡主的病况一总儿就是由他医治的,他岂能不知滕鹰的真实情况。滕鹰身上的病根是没去除­干­净,但­性­命之忧全无。

其实,内间的床幔已经拉起,滕鹰早就睁开一双乌溜儿机灵的眼睛讨好地望着余太医。

“你这小丫头,回回自己闹妖儿,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还要陪你一道儿折腾。”老爷子用口型无声地指责肇事者,而后自叹了一声“谁叫老朽误交损友呢!”。

余太医自愿当了多年的帮凶,怨不得滕鹰这厮一直没露馅儿。不过这“损友”究竟指的是滕鹰还是他人就只有余大夫自己明白了。

滕鹰摇晃着老爷子的胳膊,像小狗儿摇尾乞怜似的可爱表情,搞得余大夫无奈地直摇头。老爷子撩开门帘,拱手回话:“王爷安心,郡主只是急怒攻心导致的晕厥,不是发病。此番乃是侥幸,老夫早说过郡主一定要好生保养身子,万望王爷谨记。”

余大夫仗着年纪辈分,对襄亲王说话也不客气。襄亲王不以为意,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了女儿身上,“老爷子教训的是,本王一定谨记在心。”

襄亲王亲自送余大夫下楼之际,迎面来了柳管家,躬身禀报道:“王爷,宰相大人登门拜会您以及郡主。此刻人已然在正厅用茶呢。”

襄亲王本想送完余大夫回去再探望一眼滕鹰,现在只好先去前院了。

大厅中的玄毓依然一身胜雪白衣,悠然地品着香茗。周身散发的出众气质以及天仙般的相貌引得前院的一打子婢女皆在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望他,爱慕的眼神齐齐落下。

“相爷光临寒舍,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襄亲王面对未来女婿十分客气呢。其实,从有赐婚的传言刮起,王爷就不与玄毓亲近了,他可没忘记女儿被指婚给面前这厮的缘由,“不就是玄毓私自向皇上求来的嘛。”

“岳父大人客气了,小婿今日不请自来,还请岳父大人以及郡主原谅敏知灯突。”玄毓离座躬身行礼,笑容如明媚的春光般绚烂,面对襄亲王疏离惮度他丝毫不受影响。

两人落座,闲聊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玄毓想见的人出现。“怕是王爷不想让自己见着滕滕吧。”玄毓云淡风轻的说着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至今未见郡主现身,难道是郡主不欢喜与本相的婚事?”

襄亲王一直观察在玄毓,见他端坐了这么久,净是与自己闲谈,却依然不慌不躁思路清晰且谈吐有礼,胸中对于玄毓的欣赏不禁又添了几分。不过襄亲王还是有点私心的,他不想叫玄毓这么快见着女儿。一来是因为滕鹰确实病了,不宜会客,即便是滕鹰没病着,他也想先行使点岳丈的权利拿捏玄毓一下,算是小小的报复吧。

可是玄毓如此一问,倒叫襄亲王有点错愕,他暗自夸赞玄毓的机智,“居然拿出皇上来当枪使,确实有用呢。”他襄亲王一代战场枭雄,又岂是被吓大的,随即面有难­色­的回道:“相爷来得不巧,小女方才接到圣旨后备是欢欣雀跃,正所谓乐极生悲,没想竟晕倒在地。小女现下正在寝室内静养,今日恐怕不能与相爷见面了。”

“哦,竟有此事发生?”玄毓略显惊讶的反问一句,旋即郑重地说道:“如是这般,敏知更应该亲自去向郡主赔礼道歉了。郡主晕厥皆因赐婚一事,敏知难脱­干­系。请相爷应允敏知去见一见郡主,以解心中愧疚。”

襄亲王凝眉思索了片刻,“看玄毓的架势,今日不见到鹰儿怕是不会轻易离去了。”他顿了顿气,说了声“好吧。”起身带着玄毓向藤园走去。

闹腾了一出滕鹰也不觉困了,躺在床上闲闲地翻看《市井杂记》,新一期的还没下来,这本旧刊她都翻腻了。刘嬷嬷坐在一边不停地唠叨安侧妃的坏话好出出心中积聚已久的恶气,滕鹰由着嬷嬷的­性­子,让她发泄一下。外间的知琴唤了一声,“王爷来了。”刘嬷嬷住了口,连忙出去迎着。

滕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好了自己的心头至爱后柔声说着,“父王来了,快请进来。”襄亲王步履稳健地踏进内屋,先是关怀了几句滕鹰的身体状况,又叮嘱了旁边的刘嬷嬷知琴等人,遂对着滕鹰说出了真正的来意,“玄毓来了,想见你一面。人已经在寝室门外了。”

玄毓和滕鹰既然名分已定,私下里的见面也不算违反礼教规矩。滕鹰眼中­精­光掠过,故带娇羞地回着,“既是父王同意了,就让他进来吧。有嬷嬷和知琴她们在这,府里的人也说不出什么的。”

襄亲王没错过滕鹰小女儿家的神态,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后乐呵呵地走了。

刘嬷嬷将玄毓让进了门间,便出去与知琴一道守在外面。内室只留下了滕鹰与他二人。

滕鹰撑眼睨着面前长得有几分妖孽的白衣男子,霎时觉得他恍如清莲般出而不染濯而不妖,不想一时竟怔住了。

玄毓见状,幽幽地冒出一句,“滕滕仔细瞧了这么久,可还满意为夫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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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谁准你叫我滕滕的

一句话浇醒了混沌的滕鹰,“这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呢,不能失了脸面。”她瞅着玄毓这家伙的笑容仿佛格外的讽刺自己的怔神儿似的,再想起周贵妃昨天颐指气使的样子胸中便更不爽快。滕鹰当下口中夹枪带­棒­地说道:“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宰相爷上赶着要给我个病秧子当夫君,我滕鹰不费吹灰之力抢了满城闺阁千金们的心上人,成为了大家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是该对相爷感激涕零呢。”说到最后几个字滕鹰把一口莹白的贝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

玄毓原本饶有趣味地瞧着滕鹰鼓着两个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儿,谁想他突得收起了笑容,严肃无比地对着滕鹰说道:“你不是病秧子,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了,知道不?”

眼见着玄毓变了脸,滕鹰愈加得意,存心要气气他,当即顶了回去,“整个运城的百姓谁不知道襄亲王府的容月郡主活不过…十八岁……”这厮越说声音却越小,最后竟像蚊子哼哼似的哽在了喉咙里。再看玄毓的脸­色­已不是如沐春风,而是如秋风扫落叶般寒凉无比。想来滕鹰也是看人下菜碟,柿子捡软的捏呀,这次终于撞上个能制住她的主儿了。

滕鹰暗暗咒骂着自己的没骨气,“自己怎么能被玄毓这家伙的一个眼神给吓唬住了呢。不对不对,自己才不是被他给吓唬住了…”其实是玄毓的眼中忽然划过的一抹雄令她动容,她终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呵呵,滕滕方才是在埋怨为夫对你心仪已久一致情不自禁地向皇上求旨赐婚吗?”玄毓这家伙肯定学过变脸,见自己的一个眼神即能收到满意的效果,顿时又恢复了飘然若仙的笑容。他不客气地径自坐上了床沿儿,丝毫未觉孤男寡女如此亲近有何不妥。

檀香深邃幽远的味道夹杂着男子身上特有的气味猛然侵入滕鹰的鼻腔,让她的小心肝登时如小鹿乱撞扑扑跳得厉害。滕鹰不是没接触过男子,父王、管家、都满、清扬甚至说海旺以及东和门的众多侍卫……却只有一个玄毓总能让她分了心乱了神变得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如此急躁不堪。

“你坐在床边­干­什么,快下去,快下去。男女授受不亲相爷读圣贤书的人不晓得这条吗?”滕鹰现在只想把这个碍眼的家伙赶下床坐着去,哪里还有心去杀人家高涨的气焰。

滕鹰的声音陡得升高,刘嬷嬷与知琴想不听见都难。刘嬷嬷咂摸着滕鹰话里话外浑然透露的女儿家的娇态,老怀安慰,落下两行清泪。知琴一边攥着刘嬷嬷的手安抚着她,一边亦为主子将来有个好归宿而开心。

玄毓看景儿似的欣赏着滕鹰的张牙舞爪,第一次近距离端看她小女儿的神情,可是不能错过。他有心逗逗自个儿的小娘子,“娘子此言差矣。咱俩之间的名分已定,成了未婚夫妻,为夫离娘子近点是为了方便与娘子拉近距离,有何不可呢?再者娘子对为夫的称呼未免太过疏远了,不如以后私下里我唤娘子滕滕,娘子称呼我敏知可好?”

“谁准你叫我滕滕的。”滕鹰的反应极大。不晓得这厮刚才想么去了,玄毓早叫了过了,这会子她才有反应。

这个称谓许多年不曾在滕鹰的耳中出现。记忆深处,曾经有那么一位穿着紫罗兰纱衣的女子,用温柔的无以复加的声音也是这般轻轻地唤着她“滕滕”。记忆的大门被重重地推开,过往的美好如洪水猛兽般汹涌咆哮着冲着滕鹰扑面砸来,与现实重叠在一起,叫她只想沉醉其中。

“滕滕,从今往后我便这般唤你可好?这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我会好好爱护你一生一世的。”玄毓的声音带着怜惜带着疼宠,那双凤眸带着深如古潭般的。滕鹰再度一阵晕眩,脑中有道声音不断叫嚣着,她想立时化作一汪春水融在玄毓黑亮的瞳仁中。

襄亲王这边离了藤园,思索着滕鹰本次晕倒定有内因,遂去了西边的院子。他没进安侧妃的馨院,却是入了岚苑的大门。岚苑的规格等级比起馨院差了些,风光景致上不如藤园的匠心独运,未及馨院的五光十­色­,不过也算得上是布置齐全费了心思了。小径幽深、流水淙淙,山石临水堆叠,亦是有所讲究。襄亲王的四位妾氏全部居住在这里,分左右两侧比邻而居。襄亲王只身进了存梅堂,堂中红木圆桌边端坐的一人正是那日及时出言的叶青。

她至少该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了,长相只能算是中等之姿,勉强算上清秀可人而已,唯一地­色­便是她的眉心有一粒朱砂痣,殷红如血。

“奴婢见过王爷。”叶青见襄亲王来此心中诧异几分,平素王爷极少来岚苑,转眼儿有些激动地说道:“王爷怎么有空来妾身这坐坐。”

“想着好久没来看看你了,走着走着便来了这里。”襄亲王说这话时正抬眼瞧着叶青,瞅见叶青脸上的一丝兴奋,表情便有些不大自然了,毕竟他来这是有目的的。

叶青当下明白了襄亲王此行的目的,倒也不戳破,她给王爷斟了一杯热茶,随口说着“不知郡主身子怎么样了?刚才在厅上大小姐才说完话,郡主就要去撞柱子,我们几个女人都叫郡主吓得瘫在椅子上了,不如侧妃娘娘定­性­好。王爷快尝尝奴婢这的新茶。”好话不用多,几句就好。

叶青­性­情绵软,说话惯来不会弄虚作假。她当年又是襄亲王亲自带回王府为妾的,没人知道她娘家在哪,不像另外三位都算是有个来头,她说的话襄亲王信得。襄亲王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能让滕鹰心­性­大变,竟去撞柱子。“思思这个孩子不够懂事,定是说了什么重话,不然鹰儿能做这么惊人的举动?”

“不就是前儿晚上闹刺客的事情嘛,听说当时郡主正巧在沐浴,大小姐便关心了一下。”

襄亲王已经了然于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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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滕滕不说话就是答应喽

滕鹰望着玄毓的瞳眸,径自摇摇头,心中哀叹一声“可惜!”。襄亲王府的现状,朝堂的复杂均不允许她如此轻易地软化、妥协,玄毓目中的柔情愈发督促她双目明澈头脑清醒。滕鹰此刻已无心纠缠于玄毓对自己的称呼。在她看来,玄毓的­性­子亦是执着,不会轻易放弃认定的事情,不然父王费了心思阻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她单独见玄毓有更重要的目的。

“为什么是我?宫中仍有圣上的亲妹韵仪郡主待字闺中,还有那么多的公卿贵族之女,她们个个出身高贵、美艳无双且身强体健适合生养,你为何不选她们中的一人呢?为何独独看上我,别说你早就属意于我,我不相信。即便你选我的原因中带着这一条,亦不会是全部,相爷最好据实以告,滕鹰不愿当人棋子受人摆布。”滕鹰语出,字字珠玑,好似道道劲风逼人心魄。

随着滕鹰话起,玄毓的心中一面浮起莫名的伤感,一面则确定自己的选择正确至极,自己绝绝对对拾着了一件珍宝--一个聪慧敏捷又沉着自持的妙人儿。他先是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为夫深情相许,我的滕滕依旧这般冷淡,叫为夫心中好生失落呢。”滕鹰压根儿当玄毓在胡言乱语,不理会他的耍宝。

玄毓无奈,回归正途,“滕滕兰心惠质,可曾揣测过其中缘由?”

“我初闻传言,误以为此事乃圣上的意思。父王贵为皇叔,你亦是肱骨之臣,将皇族女子与你永结秦晋之好是用来拢住你的最原始最简便最不费一兵一卒的法子。…但是…后来”滕鹰说道这里抻了一下,她又不自主地想到了第一次与玄毓的目光交集的片刻,使劲儿摇了摇头,复才接着说下去。“后来我私下带着婢女出府,在清心楼二楼大堂上听见几个官宦子弟的议论,方知与襄亲王府结亲是你亲自向圣上求来的,我约莫可以揣摩到一二,不过详情还是希望相爷告予。”

“那天滕滕在楼下与人高声阔谈,我坐在二楼的包厢关注了你好久,可惜你都没抬头看我一眼。看那天的情景,滕滕的身子也不似弱不禁风之人呢。”玄毓不急于回答滕鹰,反正该叫滕鹰知道的自己终会告诉她。难得和小娘子独处,现在他仍是想逗逗她。

滕鹰可不知道原来这厮那日早就注意自己了,街面上的祖孙二人联合自己表演的一幕早就叫眼前这位瞧了去,她当下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吵嚷着转移话题“你别老净说些有的没的,快些告诉我里面的由头才是正经。”

“好,好,既然滕滕不高兴了,为夫就不打趣你了。”玄毓见好就收,估计再这么闹下去,惹得小娘子暴怒的话,极其有可能赏自己个大耳刮子。他可没忘记清心楼那颗“汤圆”的结局,说到这他还很好奇自家娘子是从哪里学来的下毒的本事呢,不过不着急,他们俩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倾诉。

“实际上,皇上的本意就是叫我娶了韵仪郡主。我自小做他的伴读,一同长大,虽说君心难测,我倒能揣测着皇上如此行事的心思。滕滕聪慧过人必是也明白原因的。”

滕鹰颔首表示关于这点自己透彻明了,“不就是我那个思虑深远的皇帝堂哥对这么能­干­的你不放心嘛。”

玄毓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梁,接着说道:“最先是韵仪郡主要求皇上为我和她赐婚。皇上顾念我们自幼积攒起来的感情,没有立马应下韵仪郡主,而是又问了一下我的意思。为夫脑中许多年来一直记着曾有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可怜许诺过我的话,所以我当然不去娶韵仪郡主啦。”

“什么呀,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小时候说过的话谁还记得。你的理由分明是用来搪塞我的。”滕鹰心底真是呕死了,“小时候的事情怎么玄毓记得那么清楚。”

“滕滕,为夫所言句句属实,天地良心呢。”玄毓有些无语,“怎么自己的人品如此差吗,小娘子总是怀疑自己。”

“那还有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怎么个说法?”滕鹰简直咄咄逼人,女人使起­性­子来真不好惹。

“自然是因为为夫心中只有腾腾一人。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呢。”

滕鹰知道玄毓说得半真半假,他既不愿意现在吐露强逼亦没意思。“回答的勉勉强强,这次先放过你吧。对了,纠正你一下,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自称‘为夫’,本郡主还没定日子嫁你呢。”她口气不悦,紧接着淡淡来了句“天­色­不早了,相爷必定公务繁忙,该回府处理事务了吧。”这是典型的委婉撵人手段之一。

玄毓今日前来一则因为圣旨已下,自己该来拜见;二则是听闻昨夜藤园的事情人想确定一下滕鹰的情况。如今小娘子也见到了,逗弄她许久,火候也差不多了,该打道回府了。他不慌不忙地说着,“那滕滕还没答应为夫一件事情呢,你答应了,我就走…以后记得唤我‘敏知’好吗?”

滕鹰无语,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这个问题上,她的脸瞥向一边,用实际行动来拒绝回答玄毓的问题。

玄毓又刮了一下滕鹰的小鼻子,状似无奈地起身离开,边走边幽幽地来了一句叫滕鹰吐血的话,“没关系,为夫知道滕滕害羞,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旋即,一个丝绸靠枕划着优美的弧线掷向了玄毓。可惜玄毓早溜到了外间,滕鹰这么做根本徒劳无功。

绣楼大堂内,襄亲王从岚苑回来了,正喝着茶水等候玄毓。玄毓是他亲自带进藤园的,还是由他亲自送出去更为妥当,免得惹人闲话。

知琴送玄毓下了楼,见着襄亲王躬身行了个礼,便回去了。襄亲王与玄毓二人走在回路上,两人皆有心思,各自忖度着。

“相爷见着小女后,可有什么想法?”襄亲王双手置于背后紧握着,用低沉的嗓音问话。

“小婿愚昧,还请岳父大人明示。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你既然称我一声岳丈,我便直言不讳了。鹰儿的身体你也看到了,三五不时的病一场,你难道不介意?”终究雄女儿,襄亲王打谱彻底问个明白。

玄毓拱手回道:“岳父大人明鉴,敏知已向皇上禀明心志,‘今生不再另娶’,而且皇上已然答应了。至于家中长辈,敏知有办法应对。敏知在此向王爷承诺,今生今世断然不会委屈了郡主分毫。”

玄毓的眼神恁的坚定不移,襄亲王当下大喜,口中说着,“贤婿,老夫便把女儿托付给你了。”

“既是如此,敏知有一不情之请。望岳父大人应允敏知及早与郡主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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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一对龙凤翡翠玉镯(修)

玄毓再度拱手,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小婿今早听闻了昨夜襄亲王府的刺客事件,朝堂多变,小婿委实担心夜长梦多。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敏知,既然你早有思量,本王亦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鹰儿还未及笄,总得等她满了十五周岁才好。至于具体的婚期赶明儿个你正式递了拜帖上门,咱们两家敲定准了以后,我再进宫向太后皇上回禀,此番才能尽早定下来。你就是再担心迟则生变,也总得给老夫留出为女儿置办嫁妆的时间吧。”襄亲王见玄毓眼中神­色­真诚无伪,略略思索了片刻,当即回了话。这时候他才算开开心心地认下这位准姑爷,称呼亦亲热起来。

玄毓闻到襄亲王口上应下了,便稍稍安了心,不由地又觉得好笑,“王爷提及拜帖二字,分明对于自己此次鲁莽上门心中仍有些许恼火,又不好面上发作,只得口头上意思一下了。呵呵,想来自己此番动作确实是稍嫌急躁了些呢。”

襄亲王心结打开,越看女婿越觉得顺眼,二人一路畅聊,不大会儿便到了前院。玄毓躬身行礼告退,一袭白衣飘然而去。

一天的光景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晚膳的点。浩瀚奠幕上,傍晚的夕阳红光四溢,照耀着大朵大朵的云彩,它们聚拢在一起,连接成一片夕阳晚照的美景。

“王爷,今儿的晚膳您想在哪里用呢?”柳管家上前轻声询问着。

“阿富,我今儿没什么胃口,先不传膳了吧。今儿皇上下旨赐婚,合府大喜,晚膳给下人们加菜,叫他们从今儿起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干­活儿,到了郡主出嫁之时少不了他们的打赏。”

襄亲王府的大管家姓柳单名一个“富”字,也得是过了四十岁的人了。他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长得普通但瞧起来很得人眼缘,管理下人严厉不失公正,合府上下被柳管家收拾得井井有条。柳富在襄亲王府呆了足足有十八年,从襄亲王府的小厮一路升至管家,见惯了王府里的离合悲欢。他看着王爷只坐在大厅,一句话也不说,估计王爷这会儿的心情可能不算好,应了一声就打算退下。

“阿富,你随我来一趟。”没成想襄亲王张口喊住了要离开的管家,领着他,两人一道往书房走去。

书房门口日夜有王府的侍卫值岗守卫,“王爷。”两名灰衣侍卫见到襄亲王弯腰行礼。

“恩。你们俩看好了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襄亲王下了命令,便带着柳管家进了书房。

柳管家觉得奇怪,不知王爷这个时候叫自己是要吩咐什么。正打算开口,襄亲王便发话了:“当年王妃去世的时候,你人可是在府里的,阿富。”

柳管家心中好生糊涂,“这什么情况,王爷怎么问起已故王妃的事情了。”

“回王爷话,老奴当时还是王府的小厮。”奇怪归奇怪,柳管家沉稳地回话。他在王府近二十年,什么样的场合没经历过,这份从容还是有的。

“本王记得侧妃与本王说过,王妃过世后不久,老管家便染上痢疾突然亡故,侧妃便要你接管了管家一职。”襄亲王一步一步地问话,很有节奏。

“王爷记­性­真好。老奴进府的时候还是个啥也不懂的乡下小子,后来老管家不嫌弃老奴愚笨,叫老奴跟在他身边历练了一番,然后才有了今天。”其实当年他能得到老管家滇携还有襄亲王妃的恩典在里面,所以襄亲王妃仙去后柳管家暗地里很照顾滕鹰,不过这些事不必一一告知王爷。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恩,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清楚。本王问你,王妃去世的时候你可还记得随棺下葬的陪葬品有哪些了吗?有没有一对龙凤翡翠玉镯?”是了,这才是襄亲王的意图。从岚苑出来后他先去王府的库房查看了一下,而后回去藤园送得玄毓。库房的藏品中有不少襄亲王妃当年的陪嫁,玉器古玩、书画珍品诸如此类的死物件除了藤园摆着一些,大部分都在那里陈放着。但是襄亲王翻来翻去就是少了他当年送给王妃的一对龙凤翡翠玉镯。

龙翼国每位年至弱冠的皇子都会得到一对由皇上赐予的龙凤翡翠玉镯,作为将来大婚之时夫妻之间的信物,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当年襄亲王的弱冠礼上由文帝滕极亲自将一对龙凤玉镯交到了他的手上,后来文帝指了孟紫渊为襄亲王妃,襄亲王碍于祖宗规矩自然把玉镯给了孟氏。不过其中仍有曲折,外人不知而已,襄亲王妃收到玉镯时与王爷成婚已过了三年,这对迟来的礼物代表着襄亲王对她的认可。

“王爷,当年王妃过世时,合府上下没个主事的人在,都慌了神,亏得先皇重视,从宫中派来礼官亲自主事,太后娘娘也打发了女官来监督,这才能将王妃的葬礼办得妥妥当当。老奴记得当时随葬的单子上珍品十分的多,可老奴只是扫了一眼单子,身为男丁又不能入内院亲眼瞅着陪葬之物放入王妃的棺椁之中,所以究竟有些什么老奴实在记不得了。”

襄亲王又想起孟氏去世之时自己正带兵奔赴战场之事,胸中兀自懊悔着“若不是走前伤了紫渊,她也不会撒手人寰。”待得襄亲王得胜还家,佳人已逝,徒留心伤,是以这些年他鲜少步入库房,免得睹物思人。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这对龙凤玉镯没有列在安侧妃禀报给自己的随葬品单子上。方才他在藤园已经细细地问了刘嬷嬷,刘嬷嬷回忆起当时给王妃整理仪容的时候确实没瞧见那对龙凤镯。“难道在婉华那?”

想想滕思思下午的行径襄亲王就来气,今天玄毓来访,他一直没腾出空儿来,才推迟了去馨院训诫滕思思。“呆会儿有必要去一趟馨院了。”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柳管家站了好大会儿,好在襄亲王问得是一对镯子的事情,若是问王妃去世的事情他还真有些惴惴不安呢。有些事情埋入地下了十多年,他是要带进棺材的。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襄亲王摆摆手,遣了柳管家走。

馨院

馨院住着的一对母女均在安侧妃的寝室内坐着,二人也不说话,整间屋子除了一位中年­妇­人伺候,余下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不见。

“娘,你说父王会不会怪罪我,严惩我呢?”滕思思坐不住了,她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亦不再冲着安侧妃撒泼使­性­子,美人容颜上挂着的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滕思思以前是也做过挑衅滕鹰的事情,可以往没出什么大纰漏,襄亲王知道大女儿这些年心中有委屈,适时地训斥两句加上安侧妃成心拦着,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这回滕鹰当众晕倒,怎么说滕思思都脱不了­干­系。从品行上说,她是播弄是非、恣意造谣;从她长女的身份上说就是不友爱姊妹,从她庶女的身份上说更严重,扣上一顶以下犯上的帽子也不为过。

安侧妃知道自己纵容女儿此番行事是疏忽大意了,“滕鹰那小蹄子现在风头正劲,万一此事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更不能善了了。”她上午回来后饭也没吃几口,一直在琢磨怎么为女儿开脱,至少不能让王爷罚得太重,更不能闹到府外去。府里的下人们早叫她下了封口令,谁要吐出去一个字,有他好受。“就担心滕鹰那里了,王爷那里自己周旋周旋还好混过去。藤园那边怎么还不来人禀报一声呢?”安侧妃忧心忡忡地起身,来回踱着步子。

又思索了片刻,安侧妃厉声说道:“思思,你现在立马跪在佛像前忏悔祷告,祈求佛祖保佑郡主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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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十四章中的余太医误打成吴太医了,对不起哈。清露改过来了,对于情节没有偏差,一字之误哈。

三十二章 云哥还不相信我吗?

“娘,您没事吧,父王还没来我跪给谁看呀。”滕思思这会儿一听说要她为了滕鹰跪地忏悔,又冲着安侧妃大小声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滕思思转­性­子,不如去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没准儿这更容易些。

“废什么话,叫你去跪就好好跪着。你父王又不是傻子,你若不跪上一两个时辰,到时一眼就能叫他瞧出端倪,岂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安侧妃火气也不小,要不是滕思思想出那么个挤兑滕鹰的法子,又一个劲儿地鼓捣她同意,她能丢了脑子。

“好吧,跪就跪。那我要随时能喝水吃点心,可不能因为滕鹰那个小蹄子饿着我。”滕思思还有心情和自个儿的亲娘讨价还价,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侧妃娘娘,其实您不必这么忧心。呆会儿王爷来了,你哭一场软声软语劝慰王爷一番,王爷最吃您这套,这样一来大小姐不就没事了嘛。”像个哑巴一样站了好长时间的中年­妇­人终于开口说了话。

“阿凤,你也是的,思思小不懂事,当时你怎么也不知道劝我一下。这倒好,思思闯下大祸了。”安侧妃对着中年­妇­人疾言厉­色­,想来阿凤是她的心腹,没少给安侧妃出谋划策。

叫做阿凤的女人抬了一下头,露出满眼的惶恐之­色­。她这么的一抬不觉叫人吓了一跳,视线扫过的平凡面容上长着好大一块青­色­斑痕,类似打娘胎里带出来单记,青郁郁爬满了半张脸,怨不得安侧妃从来不叫阿凤跟着出门,只让她在屋里伺候。

“侧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的见识短浅,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本来还觉得大小姐的主意甚好,能治一治藤园的那位帮您出口气呢。你就饶了奴婢这次吧。”阿凤立即俯下身子,低眉顺眼地告罪。

“娘,当时你不是也觉得我的想法不错来着,何必怨阿凤呢。”滕思思还凑了一脚来拆她娘亲胆,她到不是想帮阿凤说话,就是觉得委屈,“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做下的,为什么娘亲不埋怨她自己去,老是训斥别人。”

安侧妃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女儿,奈何偏偏是自己生的。”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正是襄亲王。

安侧妃当下使了个眼­色­,阿凤便悄声退下了。她收起脸上的戾气,转瞬之间换上了一副娇柔妩媚的表情,“王爷来了,不知郡主身子可好了?妾身本想亲自带着思思去藤园请罪,怎知王爷领着丞相先一步进了藤园,妾身与思思两位女眷当时不便现身,是以……思思回来之后心中愧疚不堪,自个儿在佛前跪着呢,说是要替郡主祷告,求菩萨保佑。”

“她要是真有这份心意,当时在正厅上怎么就说了那些混账话了。别以为我人不在现场,就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思思再不好好教育教育,我看是无法无天了。”襄亲王面­色­不快,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安侧妃眼波转向滕思思,安抚了她一下。她转头挽着襄亲王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云哥,思思好歹是咱们的女儿,你真舍得严惩她吗?她年纪小,又任­性­了一点儿,说错了几句话而已,谁知郡主那么在意,冲动之下竟作出了如此惊人之举,思思也不想有这种结局嘛。”

“婉妹,你到现在还为她求情,我看你也无可救药了。你当真以为我常年忙于政事,对府里漠不关心了吗?平日你是怎么教育思思的,真以为我不晓得呢。鹰儿自小丧母,这几年出了皇宫一直在藤园静养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底犯了你们母女什么,你们竟如此容不下她。”襄亲王怒火滔滔,安侧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他当下大掌一挥,拦住了安侧妃的举动。

“来人!”襄亲王朝着门外大喊一声,阿凤带着两名婢女即刻进来了。

“你们将大小姐送回房间,好生地看着她面壁思过,三个月之内不准出房门半步。”襄亲王对着阿凤等人下完命令,又扭头对着滕思思喝道:“思思,你就回房间好好地思过吧。你既然有心为你妹妹祈福,就每日跪在佛像前为她诵经两个时辰,再罚你再抄写《金刚经》百遍,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收收你骄纵的­性­子。”

滕思思自然不服,红­唇­微启,刚喊了一声“父王,”安侧妃紧着打断了她的话,上赶着说道:“思思,你父王已经从轻发落了,还不快谢谢你父王。赶明儿娘亲亲自带你去藤园向郡主负荆请罪。”

阿凤明白安侧妃的意思,带着两个婢女上前架上滕思思就出了房门。阿凤倒不敢真的把滕思思当犯人看待,只不过滕思思身娇­肉­贵的,跪了小半个时辰就双腿麻痹,直不起身子来了,这倒正好达到了安侧妃讲究的逼真效果。

“你不要难受了,让她受点教训是好的。她这个脾气­性­子传了出去,哪里还有好人家肯上门来提亲。婉妹,我这也是为她好。这次是万幸鹰儿没有事,若是真有事的话,思思就不是受这么简单的处罚了。”襄亲王的口气松了点。

安侧妃算是稍稍放下了点心,毕竟闭门不出、跪地诵经、抄写佛经这样的惩罚辛苦点是真的却都还算是滕思思力所能及的,而且王爷的语气里还是挂念思思的,因着顾及王府颜面也不会让这件事传扬出去。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语带感激地说着,“云哥为思思做的打算妾身岂有不赞同的道理,就让她受个教训吧。妾身没有管教好她,也该受罚才对。”

“你有此心就好了,罚就不必了。但是思思这三个月的时间不准出房间半步,好好地抄写经文,你可看好了她,断不能再溺爱她了。”襄亲王又嘱咐了安侧妃一遍,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当年本王送给紫渊的那对龙凤翡翠玉镯你可还有印象么?”

安侧妃当下心中警铃大作,“她当然有印象了,孟紫渊那个贱人抢了属于她的一切,她怎么能忘记这对珍贵稀有的镯子本来是属于自己的物品呢。”可是不能让王爷知道那么详细,她反问道:“云哥怎么想起这对镯子来了,妾身有些记忆,那是先皇赏赐的呢。姐姐下葬的时候不是带去了吗?”

“本王记得那镯子没列在王妃的陪葬品单子上,那单子还是你给本王的呢。刘嬷嬷也说当时王妃的随葬品中没见此物。想来还是在家里,你可有记着镯子在哪存着?”

襄亲王的问题叫安侧妃的后脊梁骨着实落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王爷找镯子的用意何在,不过东西不在她这儿是个事实。她轻笑一声,回道:“妾身的记­性­真是不好了,竟将这事给忘记了。既是在家里,那不是在库房,就是在藤园那里放着呢吧。”

其实安侧妃晓得镯子没有陪着王妃入地,亦不在库房,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已。当年孟紫渊走了以后,她的大部分遗物都放在了库房,安侧妃惦记这对珍品,亲自去库房点查过,可惜没有找到,她便以为是在藤园里了。后来不久,刘嬷嬷陪着滕鹰进宫,藤园等于是空了。安侧妃彼时刚在府中主事,她不想落人话柄,极少去藤园,这对镯子她便也渐渐淡忘了。

“我下午去库房找过了,镯子不在那里。我问了刘嬷嬷,得知镯子也不在藤园,你这些年难道没见过?”

安侧妃胸中警铃大作,“不在库房,不在藤园,不在自己手中,也没当做陪葬之物,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难道镯子在孟紫渊……”

安侧妃强作镇定,委屈连连地说着“镯子真的不在婉华这里,云哥还不相信我吗?这镯子是皇族子弟送给正妻的礼物,我要了又不敢戴在手上,拿了有什么用呀。”

襄亲王转念一想,觉得安侧妃说得有理,当下劝慰她道:“好了,不在你这就不在这。没人说你拿了,你是着什么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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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滕鹰的目的

第二日藤园

昨儿玄毓走后,滕鹰独自郁闷了一会子,便想开了,“全当没听到他说的那些浑话不就好了。”舒心地用了顿晚膳,她靠在榻上看了会儿书,便倒下睡了。

今儿一早,滕鹰甫一起床便觉得神清气爽的,暗喜着“睡饱了的感觉就是好”。

刚用完早膳,见着刘嬷嬷有话要说的样子,她笑着问道:“嬷嬷有事?”

刘嬷嬷遣了门外立着的丫头们,屋子里就留下了知棋、知琴。知书彼时还在小厨房忙活,一会子也赶了过来,想来是刘嬷嬷叫她来的。

刘嬷嬷见着人齐了,笑着开口说道:“主子,昨儿是您大喜,老奴本想您一回来,就带着藤园的一众奴才给您行礼的,谁想着意外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把这事耽搁了。现在请您允了老奴,让藤园的下人们先给您道个喜吧。”说着四人一齐簇拥着滕鹰朝着门外走去。

绣院内,藤园的粗使婆子、大小丫头跪了一地,刘嬷嬷四人下了楼也跪在了最前排。众人见着滕鹰坐正,齐声高呼道:“奴婢们在这给郡主道喜,愿郡主长乐未央、万福金安。”

“赏。”滕鹰发了话。

知琴她们三个看来早和刘嬷嬷串通一气了,三个人随即起身,每人手中变戏法似的端出来一个托盘,发赏去了。

打赏完了藤园的下人,四人又随着滕鹰回了寝室,再次单独给滕鹰行了大礼。

滕鹰早准备好了,掏出四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单等着刘嬷嬷等人起身,然后一人发了一个。四人也不推辞,双手接过,又躬身道了谢,这礼才算成了。

滕鹰笑眯眯地看着刘嬷嬷,“嬷嬷还有话吧?”

“老奴从前晚上的刺客到昨儿您晕倒的事情都糊涂着呢,不求主子能一一解惑,好歹叫老奴有个底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刘嬷嬷的口中透着关心。

“前儿晚上的刺客其实是个探子,至于什么来头我都不晓得,嬷嬷无需多思。至于昨儿的事情嘛,我今儿还真得和你们交代一下。”滕鹰眼中­精­光闪现,故弄玄虚地问道:“赐婚的圣旨终于下来了,嬷嬷认为接下来什么事情最重要?你们三个一并寻思寻思。”

“对付那些个坏人,杀他个片甲不留。”知棋不改单纯本­性­,换句话就是依旧头脑简单,她抢先发言。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性­子怎么还是不改。”知书第二个张口,先笑话了知棋一句,然后对着滕鹰说道:“要奴婢说是留意着安侧妃她们,别叫她们在主子成亲之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我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说的和我说的还不是一个意思嘛,我只不过是没你表达得清楚。”知棋不服气,小声倒了知书一句,两人在底下拌着鬼脸。

“安侧妃母女经过昨天的一出之后,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不敢兴风作浪了。不过,主子接下来想­干­什么奴婢也猜不出来。”

知琴的回话是说对了的,滕鹰满意地夸奖她,“知琴说得没错,安侧妃得沉寂一段时间呢。”

“哼,这次是主子做得漂亮,把那对母女唬住了,不然指不定怎么败坏您的名声呢。但是您下回可千万别用这招儿了,老奴听知琴说您去撞大厅上竖着的柱子时,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那个可危险着呢,以后咱们换个不那么较真的做法。眼下既然主子的婚事定下了,老奴认为咱们也该着手打算一下主子的嫁妆了。”刘嬷嬷的心思没被知琴的话全拐到昨儿的事情上,最后还是说了自己的主意。

滕鹰握住刘嬷嬷的手,口中念念有词,“嬷嬷可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咱们是该准备一下我的嫁妆了呢。”

知棋闻言淘气了一下下,“说来说去,主子还是惦记着嫁妆钱呢。”她常被滕鹰派出去,都是去做那能倒腾出银子的事情,主子这点爱好她还是明白的。

她镇静地看着知琴三人,“你们三个大致的意思都没说错,只是不全乎。知书看着比以前沉稳了点,但是知棋,你若是再不用脑子想事情,我就先废了你一身功夫,让你不再惦记着它,就不会直着­性­子来去了。”知棋吐吐丁香小舌,嘴上告了错,滕鹰才继续说着,“我以前和馨院的母女只耍嘴皮子上的功夫,伤不大着她们,这么做无非是想遮掩锋芒、养­精­蓄锐。昨儿我晕倒的事情,父王不会坐视不理,安侧妃母女经历此事过后定会伤了元气。一会儿知琴去打听一下馨院什么情况,若是咱们可以趁机把王府的管家大权收回到我的手里,此事才算成功。我要嫁去相府,总得为自己的嫁妆谋划一番吧。”

知书开心地鼓掌,“主子好筹谋,这十几年一直都是安侧妃掌家,您自打回府就一直称病不出园子。想到以后王府不是她奠下了,真是痛快。”

“主子要想管家是好事,但是您这身子可是病得狠着呢,王爷能答应吗?”知琴思虑深远,想到了这层上。

“所以说,知书、知棋你们两个这几日在绣院里面撒出风声去,就说我适逢人生大喜,身子已然有了大的起­色­。院子里自有人会替咱们传出去,明白吗?”滕鹰吩咐着两个活宝办这件事情。

“奴婢理会得了,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知书、知棋一齐回话。知棋调皮的问着“奴婢这件事办成了,主子不要废了奴婢的功夫好不,奴婢保证以后一定先用脑子。”

一屋儿的人听见知棋天真烂漫的话都抿嘴笑了,滕鹰点头允诺她说“你只要肯多多用脑子,主子我自然不会废了你的功夫,记住这点哟。”

“好了,都散了吧,留我自己清静一会子。相信我的身子一好,咱更有的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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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传的章节所处位置不对,没办法今日重新上传三章。清露撒花求收藏哟!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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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 岚苑来人了(二更)

滕鹰有午睡的习惯,一觉醒来,刘嬷嬷进内间禀报说岚苑的四位妾氏来向她道贺了,已在正厅候着了。滕鹰正巧有心细细研究一下襄亲王的四名小妾,便叫嬷嬷传话下去,说自己片刻时间就到。说是一会儿功夫,其实知琴并知棋给她细致地打扮了一番,滕鹰才动身下楼。这趟算是正式见面,她可不能失了身份。

襄亲王不好女­色­,这么多年除了安侧妃荣宠不断,没见到他过分宠幸哪名小妾。这四名小妾的年纪都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入府的时间亦是差不多,除了名为叶青的小妾,余下的三人皆是有来头的。向瑞芳、王良淑、李柔三人均是以秀女的身份被选进宫中,后来又被文帝赐予了襄亲王为妾。

滕鹰带着知琴现身正厅的时候,四人正坐着品茶,有两位小声地闲聊着。见着滕鹰驾临,四人一齐起身整齐利落地行了礼。示意她们坐下后,滕鹰亦坐在了上位,刘嬷嬷、知琴立在滕鹰左右两边伺候。

坐在滕鹰左手边第一个座位上的红衣小妾率先开腔,“咱们姐妹四人是来给郡主道喜的。圣上亲自下旨为郡主和宰相爷赐婚,是咱们整个王府的大喜事呀!”。

滕鹰脑中登时翻开此女的档案,“李柔,长相柔美,­性­子却是和名字完全不搭,人前敢于冒头,不过遇上什么出力不讨好的大事情她更愿意做哑巴。商贾之女,贯是会见风使舵。再看她一身红­色­衣裙,更是衬得她整个人俗不可耐。”滕鹰对此女没什么好印象。

“柔姐姐说得对,郡主的婚事乃是咱们王府的大喜事呢。”左手边第二个位子上的女子想来不常做奉承之事,光接着前一位的话重复了一遍。

“妾氏二号,王良淑,官宦之女,父亲只是个偏远地区的县丞,而且过世了,没什么身家背景。长得也说得过去,小家碧玉型的,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唯唯诺诺的样子瞅着像是个老实人。”滕鹰对于王良淑没什么感觉,她选择直接略过。

“郡主昨日突然晕厥,不知今日感觉可好?”说话的人是叶青,在滕鹰右手边的第二个位子上坐着。

“父王亲自带回来的女人,身份成迷。相貌普普通通,打扮得一向素雅,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弱,总之不是个没大脑的女人。”滕鹰心中快速下了个批语,微笑以对,有礼地回道:“多谢叶夫人的关心,本郡主昨晚休息得不错,今日身上舒爽多了。”四位都是襄亲王的妾氏,滕鹰称呼她们为夫人,是给了她们尊重,也不算违了礼数。

仅剩下一位向瑞芳没开口了,四位妾氏中她的年纪最长,亦是商贾之女。有别于李柔的是,向家是龙翼有名的经商世家,比起李家的门楣要高出许多。

“这个女人长得比起前面三位更出众、更大气一些,听说­性­子异常沉闷,整日在自己的房中参禅礼佛。任何场合见她都是口牙紧闭的,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吐字。看那周身气度,不像商贾之女,反倒像个官宦千金。”滕鹰从向氏身上瞧不出什么,她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滕鹰的视线飞快地一一扫过四人,转眼瞧着她们,笑说道:“四位夫人今日亲自前来向我道贺,滕鹰心中感动备至。自我回府,六年有余的时间,咱们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坐下来聊聊呢。”

“是郡主抬爱,不嫌弃奴婢们吵闹才是。”向瑞芳终于开口了,声音沉稳,礼数周到,口中的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滕鹰与她们东拉西扯了一阵子,四人中还是李柔健谈拣着过年的吉利话可劲儿说,王良淑大多会顺着李柔的话茬,叶青偶尔适时地来上一句点睛之笔,至于那位向夫人没再主动开口,全程点头微笑示意。又观摩了四人一番,滕鹰胸中有了计较。四人见时辰差不多了,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行礼离开了。

滕鹰刚刚带着刘嬷嬷、知琴回了寝室,刚接过知棋递上的茶水,便听见二楼的廊道上传来“咚咚”的跑步声。不一会儿,小春顶着一张稚­嫩­可爱的面容出现在四人眼前。

“小姐,小春给您扣头谢恩了。奴婢病着这些日子,都是知琴姐姐她们悉心照顾我,奴婢知道是您给了恩典的缘故,不然小春不被打死也早被撵出园子了。”小家伙眼中含泪,连着给滕鹰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原也没有你多大的错,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罢了。”滕鹰端详着小春,看她脸­色­红润确实是好了的样子,遂也安了心。

“小春,以后不能称呼主子为小姐,知道吗?要称呼”郡主“。你怎么总是改不过来。”刘嬷嬷上前训斥了小春两句。刘嬷嬷是看着小春巧灵才问柳管家要了来园子的,入园时间不长。她规矩学不全慢慢学着也就罢了,奈何小丫头在称呼上总改不过来。

“嬷嬷教训的是,奴婢错了,请郡主责罚。”丫头的脑子倒活络,一点就通。“可是,嬷嬷和姐姐们为什么叫‘郡主’为‘主子’呢,和咱们的叫法不一样。”小孩子仍是憋不住话。

刘嬷嬷刚想再开口斥责小春不懂规矩,被滕鹰一个眼神截住了。滕鹰平日瞧着小春可爱机灵,总是多待见这小丫头一点,到未有心要罚小春的口误,她玩笑似的回着小春,“因为她们是本郡主身边最得力的人呀。”

“那奴婢将来也要做郡主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奴婢也想叫郡主‘主子’。”小春的童言童语给了屋里的四人一个“惊喜”,刘嬷嬷、知琴、知棋惊了,滕鹰彻底乐了。小春哪里晓得称呼滕鹰为“主子”的人不仅是她的心腹,更是亲人,说是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亦不为过。

“成呀,你好好在藤园做事,学好本事,规矩上不再出错。到那时本郡主就答应你。”

滕鹰的心情叫小春的几句话逗得更高涨了。等得小春告了退,她扭头对着知琴说道:“这孩子以后你有时间带在身边多调教一下,这丫头的眼睛里透着灵­性­,不会差的。”知琴连忙点头称是。

“下午来的四个女人你们可有什么想法?”滕鹰话锋一转,移到了四位小妾的身上。

“老奴看大有黄鼠狼给你拜年之意,没安好心。以前怎么一说‘郡主不宜见客’,就立马带上人呼啦啦全走了,这回竟执意要坐下等着郡主睡醒呢。”人最先是刘嬷嬷接待的,她可是有一肚子的牢­骚­。

“嬷嬷可还记得是谁执意要见我吗?”滕鹰来了兴致,不知嬷嬷口中的那位与自己胸中所想之人是否一致。

“还不是那个穿红挂绿的李夫人。”刘嬷嬷语气中对此女甚为不满。

“果然是她。一介商贾之女,素来喜欢当墙头草,嬷嬷不必介怀此等琐碎之事。”滕鹰抿了口茶,玉手拭去­唇­角水渍,柔声劝慰。

“主子以为……”知琴欲言又止。

“这四位夫人的­性­格迥异,多年来同住一处院子不说相安无事倒没听闻有大的­干­戈,你们不觉得安侧妃在管理妾氏上还是有点手腕儿的吗?下午李柔的言语之间极尽恭维,一看便是一个见风使舵之人,她难道以前没巴结过安侧妃吗?”

“对呀,像这等子小人一定是随波逐流的。”知棋这次还会用个词语了。

“关于这点,我以前亦是大意忽略了,幸好发现及时。嬷嬷,你们往后也要仔细留心岚苑的动静了。”

“主子说得好,老奴记住了。以后紧盯着西边的几位,个个不放过。”刘嬷嬷像是发现了金山银矿,双眼冒光。

“主子难道不觉得那叶夫人也有些不妥?”知琴方才一直留心四位夫人,她总觉得叶青不对劲。

“她心思细腻,理应城府颇深,道行儿远在李柔之上。是个人才呀!”滕鹰抿着茶水,目光悠远深邃。“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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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亲们的二更来报到啦,清露绝不食言而肥呢!透露一眯眯,明日会有关于襄亲王妃去世的情节哟……

三十五章 誓还娘亲一个公道!

一连两日,藤园风平浪静。

“郡主身子见好”的消息被知书和知棋陆陆续续地散了出去。馨院那边亦传回好消息说“滕思思被罚闭门思过,且每日诵经抄写经文。安侧妃心情不佳,整日关在房中”。全部的事态情势都照着滕鹰的原定计划发展。

知书、知棋两个活宝听说滕思思被罚的事儿狂兴奋了好些时候,得了知琴好一顿絮叨后两人才算安静了下来。

这日傍晚时分,襄亲王过来藤园探视滕鹰,父女一道用了顿丰盛的晚膳。

席间,滕鹰与襄亲王闲话家常,随口问道:“那日相爷来访,走时有没有与父王说些什么?”

襄亲王瞧着脸面上尽是笑意,平日里难得与女儿一起欢欢喜喜地用餐,尤其此次还是滕鹰主动邀请的他,他自然开心。“鹰儿,敏知走的时候倒是说了句话,他请求为父答允他尽早与你成亲一事。为父也是担心夜长梦多,当下便应了他。过些日子两家抓紧定下你们的婚期,待你及笄就办了婚事。算算这剩下的准备时间不多了,你该好好打理一下出嫁的一些琐事了。嫁妆方面你无需担忧,想要些什么,尽可写了单子交给为父替你去办。只是可怜你母妃走的早,王府中也没个能帮衬你爹心人在。”

襄亲王拖拖拉拉的一嘟噜话叫滕鹰傻了眼,她本来只是想借着玄毓当由头,好引出嫁妆的事情,怎么这会子就成了提早成亲了。“玄毓你个小人,背后玩­阴­的,本郡主什么时候答应及早嫁你了。”

好在襄亲王提及了嫁妆的事情,滕鹰心中咒恨了一番,顺水推舟地接话“父王不要再过于伤怀娘亲的事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儿吧。女儿感觉这两日­精­神大好,估计是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俗语了。既然身子好了,倒不怕­操­持这些琐碎之事,况且女儿身边还有刘嬷嬷并知琴三个帮着我,父王大可安心。不过,女儿这些年久居深闺静养,对咱们府里的情况十分不了解,王府有哪些田庄铺子,库房中有哪些藏品,女儿一概不知,委实不晓得该添些什么嫁妆呢。”

滕鹰今日惮度甚好,说话软软绵绵、娇娇弱弱的。襄亲王闻言大喜,交口赞誉着“刚赐了婚,转眼就像个大人似的愈发懂事乖巧了。这么着吧,我把库房的钥匙给你,你自个儿去库房挑选可心的东西。我再吩咐一声柳管家,叫他协助你,你在田庄铺面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他。咱们先捡着家里有掉,你想要什么家里若没有咱们再去外面置办,如何?你母亲留下的物件并田庄铺子都是你的,这些不算进为父为你准备的嫁妆里。另外,父王已经吩咐下工匠,给你打造一批金丝楠木的陪嫁家具。鹰儿,父王绝不会在嫁妆上委屈了你。”襄亲王喜悦至极,大手笔呀!

滕鹰见计谋达成,兴奋不已。虽说襄亲王的一番话中没有让她理家的意思,但是襄亲王府的产业、家当随她挑拣,和自己的初衷没什么不一样的。滕鹰立即起身叩谢,襄亲王再度老怀安慰,一个劲儿道着“女儿长大了,愈发贴心了。”假如安侧妃与滕思思在现场的话,听到这么一噩耗,那管保得气得吐血,不然也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地吃完一顿饭,襄亲王红光满面地回了碧泉书院。

到了晚间安置的时辰,刘嬷嬷推说自己连日来高兴坏了,心里惦记着和滕鹰再说点体己话,硬是送了知琴三个人去休息,亲自伺候滕鹰就寝。

“嬷嬷有话?”滕鹰有点疑惑,什么话不好当着知琴三人的面儿说。

“主子,那天相爷和您见面的时候,王爷叫老奴下楼去回了几句话…老奴思索了两日觉得有必要跟主子禀报一下。”

“父王问你什么了,值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滕鹰也觉得其中莫不是有事,“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问起娘亲去世时候的事情做什么。”

“王爷问老奴记不记得王妃的随葬品中有一对龙凤翡翠玉镯的事儿。”刘嬷嬷的神­色­认真无比,“龙翼的每位皇子的成年礼物都是一对成­色­极佳的龙凤翡翠玉镯,且每对玉镯雕刻的花样皆不一致,作为送给正妻的成婚之礼。这对龙凤玉镯算得上是王爷送给王妃的定情之物,通身碧绿清透,当真是漂亮极了。王妃收到玉镯的时候主子刚刚出生,老奴记得王妃当时分外开心,说是王爷终于肯接受她的心意了,后来自然对玉镯珍视有加。”刘嬷嬷说到这顿了下,嗓音有些哽咽。“王妃入土前的时间段里,老奴一直在她身边,清清楚楚地记得王妃入棺的时候手上没有戴着这对镯子,而且整理仪容、装殓葬品的事情老奴都有参与,可以肯定那里面亦没有这对镯子。丧事过后,老奴有心还找过那镯子,偏偏怎么也找不到。”

“哦,那嬷嬷后来再没有见过它们吗?”

“再未见过。”

滕鹰当时还小,哪里记得什么龙凤玉镯,她当下起了心思,“如此说来,镯子肯定不在父王那儿,估计也不会在库房了,若是再不在咱们这里,会不会在安侧妃那里?”

刘嬷嬷紧接着回答,“老奴仔细回想了两天,认为也不在安侧妃那。王妃下葬后的第二天,她打着探望主子您的旗号来了藤园,说了几句话均不离那对镯子,看这意思是想要去。老奴当时寻思着镯子定是被王妃收在什么地方了,还没找到而已,便推说了几句把她打发走了。当时王爷不在府里,无法禀报于他,随后主子的身子日渐虚弱,老奴的全部心思便扑在您身上了,再后来…就把这茬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不是娘亲收在房间哪个地方了吗?”滕鹰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没准这副镯子能解开困扰自己多年的谜团。

“王妃去世以后,这十几年房间里的摆设一直没有动过,老奴除了吩咐人定时去打扫摸尘,自己怕睹物思人也不曾进去过。王爷询问后,老奴立马去找过了,所有王妃喜欢收藏东西的地方老奴扒拉了一个遍,还是压根儿没见镯子的影子。”

“嬷嬷可还记得那对镯子长什么样子?能不能描述一下。”滕鹰下决心要查明这对玉镯的去处,先皇亲赏的镯子必定是宫廷造办处的手艺,打着皇家的印记,即便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偷了去,寻常当铺么得也是不敢随便收下的。“到底能去哪呢?嬷嬷,你好好想想,再和我说一遍娘亲去世前后的事情,一字不落。”

“好,好。”刘嬷嬷嘴里应着,娓娓道来,“记得王爷出征的前一晚,当时已经很晚了,王妃正准备就寝,王爷命人来请王妃去碧泉书院一趟。王妃回来后悲伤不已,把伺候的丫鬟们通通撵出房外,独独揽着我的胳膊哭了整整一宿。第二日王爷一早出征,王妃更是没去前院送王爷远去。王爷走后,王妃的­精­神就一日不好过一日,躺在床上整日病恹恹的,最后就…可怜王妃去的时候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可不管我怎么询问,王妃咬紧牙关只字不提那晚发生了什么,老奴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刘嬷嬷低声倾诉,悲怮不已,终于泣不成声。

滕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倾听着刘嬷嬷诉说的每一个字。这个悲凉的故事她以前便听过,且在梦中回忆了无数次。每一次的回忆对于她而言既是对娘亲的短暂凄凉一生的凭吊更是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和动力。“哀莫大于心死,那个用着宠溺的声音对自己柔声细语的温婉女子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怎么舍得丢下年幼的女儿魂归西去。红颜薄命造化弄人,娘亲何其无辜,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是这般下场!”滕鹰每每想起这段故事就不由自主地怨恨襄亲王,父女俩终生的关系淡漠疏离已是必然。

滕鹰曾旁敲侧击过襄亲王多次,对于那晚发生了什么襄亲王始终不愿多谈。她早就知道其中定有什么原因,“嬷嬷,容我自己思量思量下一步怎么做。龙凤玉镯是个好的开始,这回我滕鹰对天起誓,一定要把真相挖出来,还娘亲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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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露写得有点压力呀,给点鼓励好不好,亲们!么么!

三十六章 滕鹰锋芒初现

滕鹰卧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脑中旦有丝丝睡意就会即刻浮出一位女子单薄的背影,她清楚那是娘亲的身影。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点头绪,她激动过后心中涌出更多的还是浓浓的难过。刘嬷嬷在外间也是一宿没睡,早早起来准备了。

知棋一早端着洗脸水进门,抬眼看见一老一少一人顶着一对乌青眼。“想来主子昨儿夜里又没睡好,嬷嬷也是,难道是领聊得太晚了?”

……

滕鹰用完早膳攒巴了点­精­气神儿,随后冲着知琴来了一句“再仔细拾掇一下,咱们一会儿去前院。”说着人进了内间。

知琴和知棋赶忙跟进去,一个手不停歇地为滕鹰整理衣服,一个手指灵活地梳理滕鹰的发髻。完了知琴又在她眼下细细地铺了好几层蜜粉,遮掩住那两块青晕。刘嬷嬷则早被滕鹰打发去给柳管家报信了。

“主子,您今儿是打算开山震虎呢。”知琴的轻声慢语听起来煞是柔婉舒服。

“知琴姐姐说得不对,什么开山震虎呀,要我说不过是一伙阿猫阿狗,主子一声令下保准把他们都吓住。”知棋活泼调皮的话蓦地活跃了气氛。

滕鹰今天换了一身鲜亮的果绿­色­衣裙,衬得皮肤娇­嫩­白皙,涂了玫瑰胭脂的菱­唇­丰润红艳。她的云鬓上斜Сhā着一根赤金绞丝制成的牡丹花簪,花蕊处镶着一颗硕大圆润的东珠,又搭配了几件­精­致的米珠发夹,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十足的水灵。

三人才出了内室,便见着知书跨过门槛儿。“主子今儿的一身行头才像是花儿一样的女子该有的打扮,真真的标致人物儿。”

“你的巧嘴贯会溜须拍马,今儿竟用到我这儿来了?”滕鹰随着知书的话打趣了一句。她此时的心境好了大半,怎么说龙凤玉镯的事情带来了希望,这总比毫无线索要强许多。况且今天真的是滕鹰的喜庆日子,她容不得丁点儿差池。“走吧,今儿你家主子定要拍砖开路!”

知琴三人拥着滕鹰下楼,院子里的奴婢们仿佛第一次瞧见郡主似的,一双双的眼睛中闪过惊讶、惊喜以及相当地惊艳。滕鹰全当没瞧见她们眼中的震撼,气定神闲地坐进轿子。抬轿子的管事--王婆子一声吆喝,四名壮­妇­一齐抬着小轿冲着前院奔去。

前院

柳管家早按着滕鹰的指示把藤园以外的各房各院的下人们集中起来了。这还是王府的奴才们头一回如此正式的拜见郡主。

滕鹰下了轿,端庄娴雅,一派的大家风范登时喝住了一­干­奴才。眼神、气势,见过郡主的下人都发现滕鹰的不同之处了。她的眼神清明透彻,她的森严气势凌驾于众人之上,让人感觉遥遥不可侵犯。

院里的奴才们开始窃窃私语。“听说郡主身子大好了,看来是真的呢。”

“感觉郡主是比以前­精­神多了。……没准郡主还能掌家呢。”

“是呀,端看郡主今日不怒而威的气势,掌理王府该是当仁不让呢……”

待得滕鹰坐定于上位,柳管家朗声言道:“襄亲王府总管柳富携王府众家丁、婢女给郡主请安,恭贺郡主大喜。”

底下的一­干­人等双膝跪地,跟着管家齐声喊道:“奴才(奴婢)等恭贺郡主大喜,愿郡主长乐未央、万福金安。”

“赏!”滕鹰的嗓音极为洪亮,如铃音悦耳。

刘嬷嬷、知琴、知书、知棋四人均出了正厅赐赏去了。

一番赏赐完毕,柳富得了滕鹰授意,中气十足地高声放话。“皇上圣旨已下,赐婚不单单是郡主的人生大喜,更是咱们襄亲王府的盛事。距离郡主成婚仍有一段时日,期间琐事颇多,尔等日后定要竭尽所能尽心尽力为郡主做事,若有偷懒耍滑者,管家我定会严惩不贷。”

下人们二度跪拜谢恩,俯首称是,接着便各自回院内­干­活了。

前院正厅内空留滕鹰与管家二人,刘嬷嬷等均在厅口候着。

“郡主,您看老奴方才所言可还妥帖?”柳富从不敢小觑府里这位二小姐,眼前的这位才是他心目中地地道道的主子。

“柳叔说话办事向来妥当,父王亦是赞不绝口,我怎会嫌弃?”滕鹰对柳富是怀有感激之情的,她中毒深重之时,正是柳富偷偷将消息撒遍运城大街小巷,才让当时处于深宫之中的皇后娘娘,就是现今但后娘娘得知。所以,滕鹰对柳富一向敬重有加。

柳管家拱手作揖,急急忙忙推拒,“承蒙郡主厚爱,老奴惶恐,不过是郡主不嫌弃罢了。不过…郡主此番动静,响彻王府各个角落,老奴忧心……”柳管家扭头朝向府邸西边。

滕鹰心灵神会,“无妨,故意弄出这么大声响,就是要她们听见的。明人不做暗事,我何须担忧。柳叔,今儿先到这吧,我身子虽说好些了,却不敢累着。明儿一早你去藤园候着,陪我一起去库房看看。”

滕鹰的盘子砸得忒响,确确实实在馨院点起了一把旺火。

滕思思的寝室中,安侧妃与她正竖着耳朵听着阿凤一一回禀适才的情景。

“这小贱人是想来抢娘亲的管家大权了。什么叫做‘竭尽所能为郡主办事’,这话分明是冲着您来的。”滕思思杏眼圆瞪,横眉怒喝,言语之中教养皆无。她着实正正经经地做了几日的功课了,因为襄亲王日日命人将她当日抄写的《金刚经》送至碧泉书院审阅,搞得滕思思是天天叫苦不迭。

安侧妃媚眼含怒,语气极度不悦。“我还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吗,要不是这几日风头正紧,咱们母女不宜再生事端,你以为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滕鹰大权在握?思思,这两日为娘心中乱的很,你这几日且好好呆在房内,切勿急躁,娘亲会有办法整治滕鹰那个小蹄子的。”

“好,只要让那个小贱人不好过,女儿一切都听从娘亲的。”滕思思的娇颜由乌云密布麻溜地换成阳光普照。以前她想给滕鹰使坏,安侧妃还出手阻拦过几次,这是安侧妃第一次如此爽快地允诺她,滕思思自然开心。

“阿凤,咱们走吧。我得去好好地斟酌一下。”安侧妃语气凝重,带着阿凤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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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露很感谢各位的留言。感谢大家对本文的关注,至于下一步的情节:滕鹰貌似打算二度出府。亲们猜猜这次会发生什么呢?

PS:万分感动于紫爱倾城送给偶滴大钻石,清露第一次收钻石哟,开心地哈喇子流了一地。

三十七章 滕鹰执意出府(修)

“今日的场面气势想必已在馨院掀起轩然大波了,想想那对母女胸口直疼的样子就觉得痛快至极。”主仆一行人回了藤园,知书欢快的声音洒落在房间内。

“知书说得好,那娘俩指不定正疼得满地打滚儿呢。”知棋不甘落后,欢喜地附和。

滕鹰忍不住给她们俩泼了盆凉水,“安侧妃既能执掌王府多年,必然有手段有心计。今天咱们等于和她正面宣战了,你们俩小的别得意但早,小心点儿她后来的报复。嬷嬷经验老道,知琴沉稳内敛,我最担心你们两个,尤其是知棋,在外面还算稳重,一回来就本­性­。”

“主子,您说得奴婢都记在心里了。知棋发誓,已经把您的话牢牢刻在脑子里了呢。”知棋这回倒没不服,应得爽快利落。知书亦是不断点头称是。

“老奴心底也记着呢,呆会儿便去叮咛园内的下人们放机灵着点,好在咱们院子里的奴婢不多,好管理。”刘嬷嬷响应着滕鹰的话。

“主子,您别忘了,咱们园子里可还有那吃里扒外的呢。”知琴一直惦记着前段日子里滕鹰晕倒的那出,她这些日子倒没闲着,有空的时候就捉摸着怎么把那背叛主子的小蹄子揪出来。“不过,最近奴婢也没逮着真凭实据。”

滕鹰仿佛未听见知琴的话,她没接知琴的话茬,继续把脸对着知棋。“知棋,你回来也有几日了,都满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是畅春阁内运作正常,主子安心吧。”

滕鹰问这个也不是担心经营有误,欢嬷嬷的手腕她晓得,在那片地界儿她不去招惹别人就算做了好事了。如今都满回来了,畅春阁有他们二人一同坐镇,更是如虎添翼。“不过…我认为还是抽个空儿去看看得好。”

“主子心里记着那个名叫海旺的侍卫呢吧,看来他没带着信物去畅春阁找欢嬷嬷。”知琴猜到了滕鹰的心思,“人若是去了的话,欢嬷嬷必然传信儿来了。”

“嘿嘿,倒也不是惦记那个……”滕鹰­干­笑了两声,两粒亮如星子的瞳仁在眼眶内飞转。

“小祖宗,您个想都别想,现在非常时期,您这会儿出去岂不是给人家翻身的机会?”刘嬷嬷立即抢身上前堵在滕鹰身子前,好像不这么做,滕鹰会马上夺门而出似的。

“嬷嬷,正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才要铤而走险,安侧妃那不敢动弹,我胆大心细绝不会被发现的。”故技重施,滕鹰开始展露她那高超的粘人撒娇本领。

“我的好主子,嬷嬷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刘嬷嬷委实忧虑,“刚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主子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

“放心吧,嬷嬷。我带着知棋还是沿着老路线出门,回来的时候照样有你打支应,不打紧。”滕鹰执意出府,口气毫无转圜的余地。刘嬷嬷见这架势阻挡不得,她紧叮嘱了知棋几句,才算稍稍安心。

“琴儿、书儿,你们俩这次可要帮着嬷嬷留点神儿。我用完午膳就带着知棋离开。”

“主子就放一百个心吧,奴婢这次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知琴笑语嫣然,双眸中光芒湛亮,充斥着一丝神秘。说完她便拉着知书下了楼,说是和知书一起去小厨房预备午膳。

刘嬷嬷又唠叨了几句,也后脚下了楼检查下人们的活计去了。

“主子,咱们过了晌午真要出府吗?”知棋跟在滕鹰身边多年,­性­子虽说单纯,但不是那呆头傻脑之辈。她心下正糊涂着,“主子一向谨慎,为避人耳目从未亲自去过畅春阁,今儿是怎么了?那名叫做海旺的人又是谁?”

“当然去呀,主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滕鹰凑近知棋,竖起纤纤玉指狠狠弹了她脑门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怀疑自个儿主子了?”

“奴婢不敢怀疑主子的话。只是……”知棋赶紧跪下请罪。

“行了,逗逗你而已,真就当了回事。快起来吧。”

知棋直起身子,见着滕鹰满脸的诡异笑容,知道自己又上了主子的当了。她语气中带着不依不饶,娇嗔道:“主子是愈发坏了,贯会拿我解闷,棋儿不依。”

“好了好了,棋儿别恼。跟我进来,主子有好事儿吩咐你做。”

知棋胸中瞬间揣摩到了几分意思,屁颠屁颠地尾随滕鹰去了内室,主仆二人在小屋子里嘀咕了好一会子,等着知书上来回话说“午膳好了”的时候,两人也恰好说完悄悄话。

四五个丫鬟拎着枣红­色­的食盒一溜地进来摆上各式菜­色­。“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下去吧。”知书发话的同时执着汤匙为滕鹰舀羹,嘴里随口念叨着“主子,今儿做得是­干­贝香菇­鸡­茸羹。您多用点,省得您一会儿出府……”意识到了什么,知书赶紧闭嘴不言,双手端碗,将汤奉到滕鹰面前。

此时送膳的丫鬟们刚出了屋门,没待走几步就听见内里一阵噼里啪啦瓷碗磕地的声响。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请主子责罚,您身子刚刚好点,千万别因为奴婢气着。”知书的嗓音带着哭腔,极力地告错。

“快滚下去,省得在这碍眼。”只听见滕鹰厉害地呵斥了知书一句。然后就瞧着知书捂着泛红的半边脸颊跑出了屋子,越过送膳的丫头们,一溜烟儿下去了。

提着食盒的四五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知书姐姐可是郡主身边风风光光的大丫鬟,从未见她这等狼狈模样,郡主究竟为了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必定是知书姐姐刚才说错话惹着郡主生气了,否则郡主不会大动肝火。”说话的小丫头声音脆脆的,且瞅着面善,正是小春那个机灵鬼儿。

“小春儿,方才知书姐姐说了没几句话呀,你说能是哪句呢?”一名年约十岁,穿着青布衣裤的小婢好奇地问着小春。

“哎呀,凭我的脑瓜子哪里想得出是哪一句呀。小夏姐姐,你猜着呢?”小春回头问着落在众人后面的一个婢女。小夏十一二岁的年纪,穿得一样的青布衣裤,头顶梳了简单的小髻,披散的头发用布条束成发辫。她正在愣神,未觉有人唤她。

“小夏姐姐,你发什么傻呢?”小春跑过去朝着小夏的肩膀头轻拍了一下。

“啊,”名为小夏的婢女回过神来,生气地斥责道:“小春,你拍我做甚,吓了我一大跳,魂儿差点掉了。”

“不拍你,你现下能回魂儿吗?”小春嬉笑着驳了回去。

“好了,咱们快回去吧。仔细知书姐姐刚吃了主子的排头,回头给咱们气受。”小夏似乎心情不大好,嘴中火气不小地冲出来一句话,随即吓唬住了几个小丫头。“对,郡主是最讨厌奴才们私底下议论是非的。咱们快些回去吧,省得说多了传到郡主的耳朵里。”一行人不再叽叽喳喳,脚步加快,朝着小厨房走去。

晌午时分,绣院内寂静无人,滕鹰换上男装,带着小厮打扮的知棋偷偷摸摸的出了绣院大门。知棋身上还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卷,主仆二人朝着紫藤花架的方向行走,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藏着的一道人影。不一会儿,人影鬼鬼祟祟地出了院子,疾步奔向王府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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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清露的收藏过千了!值得纪念的大好日子,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清露积极响应大家的号召,今日下午一点二更。

以后的日子希望有大家的继续陪伴!么么,爱你们!大家对文章的下一部情节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留言给偶哟。

三十八章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二更)

紫藤花架旁,知棋手脚麻利儿地扒下一身灰­色­的小厮装,又恢复了女装打扮。“主子,您就擎好吧。奴才办完了事就回来。”

“记住了,不是办完了事情回来,是算准了时间恰恰好的回来,明白吗?”

“奴婢理会得了,主子小心走路,快些回去吧。”知棋将手中的包袱重新系到身上,脚步稳健地朝着前院去了。滕鹰笑望着知棋远去,她旋即悄悄沿着来路返回了绣院。

“终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风中徒留一缕轻音,兀自飘散。

岚苑

“你说得可是真的?”问话的女子是李柔,此刻她那­精­雕细琢的玉颜上显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郡主私自出府可是件大事,你可瞧仔细了?”

“奴婢瞧得真真的,分毫不差,郡主穿了身男装,带着大丫鬟知棋要溜出王府。夫人,若不是有准信儿,奴婢也不会趁着午间的空挡来给您回话。”说话者不是送膳的小夏又是何人。

“郡主她出府的目的,你可探知?”李柔思索了片刻,接着发问。

“藤园里只有管事嬷嬷并那一等二等的丫鬟们有资格进郡主的屋门,奴婢是个低等丫头,平日连门边儿都蹭不着。今日的消息亏得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知书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奴婢才能听得那么一耳朵。”小夏恭谨地立在李柔身边,小心翼翼地回禀。

“香芝,从我那个红木漆盒中取二两银子过来。”唤作香芝的婢女转身取了银子,递给李柔。“得,你先回去吧。以后藤园有什么信儿接着来我这儿禀报,夫人我亏不了你。”

小夏满脸堆笑,双手紧紧攥着李柔扔进她掌心的二两银子,麻利地屈膝行礼“奴婢谢谢夫人的赏赐,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供夫人驱使。”说完小夏扭身离去。

“夫人,您说小夏的消息真的牢靠吗?郡主是大家闺秀,身上又一直病着,长日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今儿就能带着贴身丫鬟换上男装偷溜出门呢,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说话的香芝是李柔房内的大丫鬟,亦是她的心腹。

“我当然觉得事有蹊跷。要说咱们府里的郡主病了有十几年了,她命不久矣的传言在运城那是家喻户晓,怎么赐婚之后没几天不但身子好转,行事也随之果决起来。今早儿你见她的模样儿上可挂着病­色­?”

“郡主­精­神极佳,脸面儿瞧着也是红润透亮的,没什么病态。没准儿真是圣旨一下,喜气冲走了病气呢。”香芝言语一顿,再度开口道:“夫人,柳管家头午的一番话中暗含的意思明白儿的是针对…馨院那位呢,想来此举必是郡主授意的。咱们是岚苑的人,无需趟这浑水呀。”

“我还不晓得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可你瞧瞧岚苑余下的三个,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整天介看人眼­色­地活着,那个整日里诵经礼佛的日子也是了无生趣,存梅堂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这种安稳日子过得太无趣了。王爷成日里不来岚苑,我的日子和守活寡有什么分别,没个一儿半女的傍身,老了后指望谁,我得为自个儿的后半辈子筹谋。”李柔叹息连连,语气中不无生不逢时之意。

“夫人何不投靠郡主?”香芝试探着问道。

“郡主不久得嫁出去,她能让我靠多久,到时这王府后院还不是安侧妃奠下。”李柔口气一转,下了决心,“香芝,你悄悄去趟馨院,将小夏的话一字不落得禀报给安侧妃。”

“夫人可是打定主意了?万一此事出了差错,侧妃娘娘怪罪下来……”香芝倒是个忠仆,一门心思为她的主子思量。

“她安侧妃不是什么善类,信不信还两说呢。若她信了,事成了自然有我的功劳;假使败了,我左右不过多受她几顿气,多穿几次小鞋罢了。这些年咱们被她攥在手里受的窝囊气还少吗,不差这点了。”李柔的眼神中带着怨念,语气愈发狠辣“她若是败了,能彻底消停一阵子。王爷说不得常来岚苑,咱们的日子还好了呢。你放心,不论成败,于我而言都是利大于弊。她假如牵扯出我来,我自有办法脱身。”

“是,奴婢这就去馨院禀报。”香芝不再含糊,扶了扶身告了退,悄然离开岚苑。

可惜,李柔没料到思竹堂的人来人往已然落入有心之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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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二更字数少点了,你们先解解馋吧。明日清露奉献妖孽帅哥一枚给大家赔罪,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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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夏侯鹏程

知棋一路小心避人,谨慎地行至前院,她拿出事先预备好的门牌,从偏门大大方方地出了王府。知棋先是去了东区,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制衣店。转眼功夫,柜台后面出来的已是一位长袍裹身的翩翩公子,­唇­红齿白,轻盈身姿。片刻不敢耽误,她脚步不歇地直直走向北区……

畅春阁在龙蛇混杂的北区可是响叮当的地方,专门做男人生意的地方,此乃运城头一号的销金窟。

畅春阁幕后老板至今为止无人得缘一见。掌柜人称欢嬷嬷,为人八面玲珑,手段异常灵活,仅仅一年出头的时间,便将畅春阁的名号扬满运城,那风头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欢嬷嬷打哪儿来的没人知晓,具体姓什名什亦没人知道,在北区讨生存的人个个身上背着故事,像她这样的人在北区多如牛毛。在这儿,多数人没兴趣打听你的**,因为北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畅春阁的姑娘们不都是绝绝对对的倾城佳人,却有四位风姿出众、各领风­骚­的人物。阁内设有风、花、雪、月四个院落,分别住着四位畅春阁的顶尖儿姑娘。荷风院的头牌吟风姑娘,一手琵琶琴技出神入化,琴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惜花苑住的拈花姑娘,擅长书画,笔下所绘人物花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沁雪居有位初雪姑娘,棋艺­精­湛,多少男儿上门后铩羽而归甘拜下风;舞月楼里的伴月姑娘舞技绝伦,一袭清姿丽影,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四位主角各有所长,每日为畅春阁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两。

这里不同于一般的青楼楚馆,还因着它有一条尤其特别的规矩:这四位姑娘可以自由选择客人。若是您得了哪位姑娘的眼缘,哪怕是穷凶极恶之徒抑或是潦倒落魄之人亦奉之为座上贵宾,分文不取;若是不屑与之为伍,哪怕双手奉上黄金千两也无缘可得一见。四位姑娘分别给求见的客人下了门槛儿,吟风考得自然是乐理琴技;拈花素喜笔墨,工笔花鸟随你表现;初雪测得是棋技,指下乾坤妙趣横生;伴月要的不是舞艺竟是武功,风流侠士尽可前往一试。畅春阁此番行事风格,吸引了各路人马前往挑衅,大批的文人墨客风流学子江湖少侠绿林豪杰闻风而至。自然这些测试不会叫你免费参加,不然畅春阁哪里能收来流水似的白花花的银两。北区作为是非最多之地,自然也有那故意上畅春阁挑刺儿之人,求之不得一见恼羞成怒的客人亦不在少数,但因着欢嬷嬷的圆滑处事,加上畅春阁内有高手护卫,生意上的情况基本是一帆风顺、日进斗金。

形形­色­­色­的男人们来北区寻乐子,多半儿会被畅春阁前的热闹吸引,所以夜间的畅春阁内必定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白日里,整个北区都是冷冷清清的,能见着小猫两三只就不错了,畅春阁是不做生意的。不过,凡事总有那例外的时候。

此时,畅春阁前门大开,厅堂之内站着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欢嬷嬷顶着一张睡眼惺忪不施粉黛的脸,硬撑着困意浓重的双眼瞄着大厅内昂首的男子。“这位公子,白日咱们畅春阁是不做生意的,您不管是想听琴、赏画、斗棋、观舞,或是要找其他的姑娘陪您都请您个儿晚上再来。”大清早儿就听见死命的敲门声,阁里的跑堂伙计开了门后好劝歹说的,着实费了一番­唇­舌,眼前儿这位爷愣是不听,冲进大厅张口直言要见掌柜。

说“大清早”有点言过其实了,现在外面的日头老高,乃是正午时候了,欢嬷嬷属于昼伏夜出之人,方才睡得正是香甜,不能怪她搞不清楚时辰。欢嬷嬷迫不得已地亲自出场,她连外衫都来不及套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大厅打量着男子。

眼前男子挺拔的身形中透着点点单薄,面上的五官十足的­精­致柔美,面若冠玉、肤如凝脂不足以­精­确地形容他那副好皮相,仅能描述出一二,尤其是男子的一对桃花眼,恁的勾人心魄。他足蹬银­色­缎面软靴,着一袭粉­色­的衣袍,衣角袖口用银­色­丝线绣着簇簇梨花,落英缤纷不过如是。男子看似­阴­柔,周身气质却不带半分娘气,衣着打扮煞是吸引人眼球。此时他一言不发,一对桃花眼正微微眯起,似乎在细心地研究着厅堂上的摆设物件。

“我说这位爷,咱们畅春阁白日不做买卖,您若有意于咱们这儿的哪位姑娘还请您晚上过来一会。”欢嬷嬷独自晾在厅内,被人忽视了好久,终于禁不住二度出言提醒。她在欢场上混了这些年,林林总总的男人们见多了,还从未见过一个皮相赶得上眼前这位的,绝顶的­阴­柔美艳。一个男人长成绝世妖姬的模样,都叫欢嬷嬷自惭形秽。

“谁说爷儿是来找乐子的?”男子朱­唇­微启,清凉磁­性­的声音流泻一地。

欢嬷嬷晓得眼前的这位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她没错失那双眸子中掠过的寒星以及霸气,这样的人畅春阁最好不要轻易去招惹。她瞅着这尊大佛,思量须臾,笑嘻嘻得问话,“那敢问公子,您这一大早儿来畅春阁是为了……”

“和嬷嬷谈笔买卖。”男子­唇­角上扬,斜肆一笑,璀璨若满天繁星。“今日起,我把你的畅春阁包了,为期一个月。嬷嬷开个价吧。”

“公子说笑了,奴家开的是青楼,自然做得便是男人的生意…可您一个人包了咱们畅春阁一个月,奴家可会得罪好些主顾的,这件事得容奴家想想。”欢嬷嬷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依然有些震惊。男子的口风中夹杂着不容拒绝的霸气,她明白推诿此事怕是难了。谁不热爱赚钱,脱口而出便是要包下整个畅春阁一月之久的必定是位有钱儿的主,关键是她在这讨生活不光是为了赚钱。“这位不知什么来头,­操­作不当,难免会出纰漏。看来还得请示一下主子为好。”

“怎么,嬷嬷是担心在下没钱,糊弄您玩呢?”男子莞尔一笑,一身邪魅。

“不敢不敢。公子一看便是言出必行的人,奴家岂敢妄自猜测。只是不知公子您…如何称呼?”欢嬷嬷一面镇定自若,与男子一来一往地交谈,一面显出稍带顾虑,惶恐不安的姿态。

只听得男子口中淡淡吐出四个字“夏侯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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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夏侯不会怜香惜玉(二更)

“什么?”欢嬷嬷心下大惊,“夏侯鹏程,一等忠勇公府的小公爷。”

外界传言,忠勇公府的小公爷夏侯鹏程是一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成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时常带着一批富贵人家的败家子专做斗狗遛鸟等玩乐之事。欢嬷嬷虽从未见过夏侯鹏程,却对他的大名熟悉得很,简直如雷贯耳,谁让此人稳坐着运城美男榜上的第二把交椅呢。

“没寻思到夏侯小公爷竟会来到小店,奴家未曾远迎,真是罪过罪过。小公爷大驾光临,畅春阁简直蓬荜生辉呀!奴家这就吩咐所有姑娘下人出来叩见小公爷。”欢嬷嬷摆出一代老鸨经典的阿谀奉承架势,朝着夏侯鹏程猛说好话。

“叫人出来就不必了。嬷嬷现在没有疑虑了吧,那么您这畅春阁是包给本少还是……”夏侯鹏程笑吟吟地问道。

“这个…小公爷有所不知,奴家只是这儿的掌柜的,奴家得向老板请示一下,小公爷能否宽限两天?”

“好说。价钱随便嬷嬷开,三日后我亲自来听嬷嬷的回复。”夏侯鹏程爽快地应下,说完脚下生风飘然而去。

日头正盛,知棋此时行走在北区的街道上,朝着畅春阁奔来。她本打谱从后门,没成想经过前门之时,居然瞧见门户大开的场景,顿时困惑不已。担忧之心的驱使下,知棋只身上前。正巧儿这时门内走出一位俊秀男子,冷不丁的与她撞了个满怀。

知棋视线上移,忽然之间怔住了,停在当场。“这是一个怎样妖娆无比的人儿呀,美得直教女子汗颜。”

夏侯鹏程不是那怜香惜玉之辈,他顺手一挥将知棋推离自己。知棋毫无准备,一个踉跄出去,差点摔个大马趴。知棋气恼之际刚想破口大骂,一道声音幽幽的传进耳膜“女扮男装上街,还不知羞耻地睁大眼盯着陌生男人猛瞧,这年头的女子真是令人汗颜。”

一番毒辣的话叫知棋觉得脸上好一会儿都臊得慌,“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就傻了眼,当场愣住了呢。”等她寻思过来人家是在骂自个儿呢,哪能甘心受辱,当即冲着男子的背影回骂道:“人长得俊不假,嘴巴却那么毒,本姑娘咒你在家喝水呛着,吃饭噎着,出门遇车撞着,骑马摔着,走路再跌一个狗啃泥。”奈何说话的人已远走,知棋的咒骂只能发泄一下,去去心火而已。

夏侯鹏程的却耳力好得很,知棋的话远远的飘来,他听得一字不落,不觉轻笑一句,“一个丫头片子,脾气还不小。”

……

欢嬷嬷在厅内听闻知棋的声音,连忙小步跑到前门,一把将知棋拉进大厅,悄声道:“随我进寝室。”

“嬷嬷,刚才出去的妖孽是谁呀,怎么大白天的上门?”知棋接过欢嬷嬷递来的茶水,好奇地打问。

“还说呢,棋姑娘,你怎么这个时候在正门出现呢?”知棋的突然现身,欢嬷嬷也是惊了一回。她一边问话,一边坐在妆台前梳理云鬓,想她欢嬷嬷是畅春阁内的常青树,总不能一直披头散发的见人吧。

“我看见大门敞着,担心出事,一时之间就凑近了想瞧瞧究竟。嬷嬷,可是我又做错了?”知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有些不好意思,“幸好那人不认识我。”

“倒也不打紧。不过,现在虽说不认识,没准儿以后真能再见着,你还是要留神,那位可是一等忠勇公府的小公爷夏侯鹏程。”欢嬷嬷放下手中木梳,走过来使劲儿戳了戳知棋的脑袋瓜,“记着,你往后见着他尽量绕着走,打死也不能说在这儿见过,他可不是善茬。”

“嬷嬷说得知棋一定铭记于心。嬷嬷,都满在不?主子叫我来跟您和都满嘱咐几句。”

欢嬷嬷听见知棋亲口答应的话,微微安了心。她梳理好发髻,整整衣衫,随即说道:“主子与宰相的婚事运城百姓皆知,我还真怕刚才你的一撞会给日后带出点什么纰漏呢。你且在这喝点水解解乏,我去叫都满。”

不大会儿,欢嬷嬷并一位威武男子一道回了房间。

知棋见状立马上前相迎,口中开心地道着,“有日子不见你了,最近可好?”

男子便是都满无疑。他身量不高,中等个子,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眉峰高挑,一双鹰目炯炯有神。都满冲着知棋颔首示意了一下,看起来他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

知棋清楚他的­性­子,打过招呼之后便急切地说明来意,“主子派我来畅春阁,一来呢是看看你们二位可好,畅春阁一切是否顺利;二来是吩咐都满做好准备,主子的意思是今后一段日子你需要隐身在王府,暗中保护藤园的安全,更要紧的是观察四围的动静。”最后一句话,知棋故意加重了语气。

欢嬷嬷闻言首先出声质疑,“都满冒险进王府守卫,万一被发现可怎么解释?既不能交代出主子来,他如何脱身?”

“嬷嬷勿忧,主子此番安排自然已有对策。王府守卫的布置图我已带来了,这便交给都满,他好好研究一番,相信凭着都满的功夫避开王府的哨卡不费吹灰之力。”

“主子思虑深远,是我多忧了。”欢嬷嬷的口气旋即褪去急躁,淡定了下来。

知棋继续言道:“主子的婚事嬷嬷想必早已知晓了,相府的主母可比王府的郡主有人气儿多了,前几日便有探子来藤园踩点,主子此举也是未雨绸缪。”

“主子要我何时入府?”都满方才一直沉静不语,静默的身影自有一股气势。

“三日之后。”知棋说完,起身离座,双手作揖道:“嬷嬷,都满,话已带到,我这便走了。若不是因为王府内戒备森严,贸然传递消息难免出差池,我也不会走这一遭。”

“回去一路小心。”欢嬷嬷懂得知棋出府一趟实属不易,悉心叮咛着。“都满潜伏在藤园后,传递讯息就会便利许多。棋姑娘,你帮我给主子带句话,‘一等忠勇公府的小公爷要包下咱们畅春阁一个月,价钱随便咱们开。’这件事我不好推诿,怎么做还要请示主子?夏侯小公爷给我的期限是三日,三日后他亲自上门听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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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露本想日日给大家二更的,可是明日又要去工作了,清露尽量多多更新哈!最近写文遇上点小小的瓶颈,下面的情节如何发展,亲们有什么建议大可以留言唷!

PS:谢谢紫爱倾城的大钻石,这是亲送给清露的第二颗钻石了,么么!

四十一章 姐妹俩还要相亲相爱

滕鹰与知棋分道扬镳回了藤园后,便倒在她的花梨木雕工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去了。照她的话“饵料已经洒下了,端等着看那鱼儿上不上勾了,而撒网的人可得养足­精­神才能拉网捕鱼呢。”

美美地睡了一觉,待得她张开水润双眸,已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知琴在外间听见了声响,掀开门帘进来禀报说“主子,王爷、侧妃娘娘以及大小姐在一楼大堂等了郡主半个时辰了。”

“安侧妃真的是来了?不笨嘛,还知道带着父王给她保驾护航。她这回倒是学乖了,如此沉得住气呢。”滕鹰­唇­角挂着讽刺的笑容,“既然已经等了多时,再多等一会子也无妨。琴儿,仔细着伺候我更衣梳妆吧。”

知琴笑吟吟地拿起滕鹰的衣衫,一件一件地伺候她穿戴。“安侧妃原本还面露焦虑,眼见着时辰一点一滴过去,刘嬷嬷又回了几次说您仍旧没醒,她们母女的脸­色­便愈发喜庆了。安侧妃哪里是真的沉得住气呢,是对自个儿的眼线汇报的消息确信无疑了才是。”

“恩,那便叫她再欢喜一阵子吧。慢慢来,不急。”滕鹰现下的心情是极其的好。

大厅内,襄亲王坐在上位,正在品茗。他今日套着一身暗紫­色­底面黑金丝线交杂绣制的缎面锦袍,大方贵气的服饰衬得原本威严俊朗的面容更加英武非凡。

安侧妃与滕思思打扮得素雅了几分,二人正襟危坐在下方,不慌不躁地吃口点心,喝着茶水,眉目中间沾着不易察觉的喜不自禁。

安侧妃美目转转,柔声唤道:“王爷,您看咱们来了也有半个时辰了,按着刘嬷嬷的说法郡主睡了约莫有一个半时辰了,郡主一向休息不好,睡了这么久会不会……”

襄亲王闻言转头向刘嬷嬷处望去,他心底也略带困惑,“鹰儿的午休时间是有些长。”

“王爷,老奴不敢谎报,郡主是在休息无疑。郡主这几日适逢大喜,高兴坏了,今儿头午她还去了前院赏了一众下人,又和柳管家交代了几句嫁娶要办的事宜,估莫是累着了,所以睡得时辰长了点。”刘嬷嬷镇定稳重地解答襄亲王的疑问。

滕思思收到安侧妃递来的眼­色­,巧笑着发话,“嬷嬷此言差矣,二妹饶是因为­操­持嫁妆的事情累着了,算算时辰睡了这么长时候也该醒了。二妹身子前儿才听说有了好转,睡多了怕也对身子不利呢,再生出什么变故…父王,咱们要不要上去瞧一眼?”

“既然刘嬷嬷说鹰儿累了,难得睡得又香甜,那就不着急,多等等无妨。”襄亲王的口中明显带着对滕鹰的宠溺。

襄亲王温柔的语气体贴的表现直叫滕思思胸口一股脑的泛酸,“凭什么滕鹰那个小贱人享受着父王的宽容疼爱,我却要在房间内抄经忏悔?今天假若不是娘亲借着来藤园负荆请罪的由头开口央求父王,自己还不知道要关在寝室内多少日子呢。一切都是拜你滕鹰所赐,今日我滕思思定要拆穿你的真面目,让父王瞧瞧他的宝贝郡主女儿是什么德行。女扮男装私自出府,哼,滕鹰你等着吧。”

刘嬷嬷冷眼瞧着安侧妃母女的表现,心下不由自主地嘲弄起她们二人,“就让你们母女再乐呵一会儿吧,马上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滕思思又等了不到半柱香时间,眼神中划过一抹­阴­寒狠辣,面­色­则含着委屈,“父王,思思此次是向二妹妹请罪来得,莫不是妹妹早就醒了,因着恼恨思思,所以才让刘嬷嬷如此回禀。”滕思思说完神­色­越显柔弱,眼眶中泪花隐约显现。

安侧妃一边欣赏着女儿优秀的表演功力,一边装腔作势状似急切的斥责道:“思思,你莫要胡言乱语,郡主从小熟读诗书礼仪,心胸最是宽宏大度,怎会这般为难与你?你休得再用言语诋毁郡主”

安侧妃的计谋用得妙,襄亲王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刘嬷嬷,上去瞅一眼,瞧瞧郡主醒了吗?”一家之主在安侧妃母女的一唱一和下终于发话了。

“王爷,知琴在楼上伺候着呢。若是郡主醒了,知琴必然会下来禀报的。”刘嬷嬷虽恭恭敬敬地回话,语气中却大有推却的意味。其实她晓得郡主已经醒了,不过演戏就要做足全套,刘嬷嬷誓将配角的作用发挥到位。主角嘛,当然是郡主大人扮演了。

安侧妃望着面带难­色­的刘嬷嬷,眼中的喜气愈发浓重,“看来滕鹰真的不在寝室里面,真是个千载难逢的翻身的好机会。”她见机不可失,遂对着襄亲王劝说道:“王爷,不如让妾身带着思思上去看望一下郡主吧,这样一来郡主无需耗费体力下楼接见咱们母女,二来思思在闺房当面对着郡主道歉,女儿家的面子上也好过。”

“父王,让女儿随娘亲一道上去吧,万一二妹不愿意见女儿,女儿正好在楼上亲自给妹妹道歉。”滕思思耍着矫揉造作的声音附和着安侧妃。

“不必了,侧妃娘娘和姐姐既然有心来向本郡主道歉,滕鹰作为晚辈、身为人妹岂能劳烦二位亲自上楼赔礼道歉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接着就见滕鹰莲步款款而来,缓缓行至大厅“女儿贪睡,不知父王来了藤园。累得父王枯等许久,是女儿的不是,鹰儿在这儿向父王告罪了。”滕鹰说完谦逊温和地面朝襄亲王行了礼,襄亲王温和地摆手示意她坐下。

安侧妃和滕思思此刻都以为自个儿的眼睛花了,明明是不在府里的人,恁的凭空出现了。二人傻愣愣地盯着滕鹰,竟忘了行礼。

滕鹰二度扶了扶身谢过襄亲王,方仪态万千地对着安侧妃母女嫣然一笑“侧妃娘娘与姐姐见到滕鹰出现,莫不是太惊喜了?”

安侧妃才转过神儿来,即刻拉着滕思思一道向滕鹰行礼,然后和颜悦­色­地圆场,“几日不见,郡主的脸­色­越发红润,妾身与思思看着均欢喜的紧,一时之间忘记行礼,请郡主不要怪罪。”

“侧妃娘娘言重了,你是滕鹰的长辈,即便不行礼,滕鹰是断不敢怪罪你的。不知侧妃娘娘与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滕鹰是明知故问,她明白安侧妃明面上打着的旗号肯定十分的冠冕堂皇,她自然要给安侧妃这个表现的机会。

安侧妃掐了滕思思胳膊一把,示意她赶紧上前告错。滕思思哪会甘心,她此番前来是来看滕鹰出丑的,到了最后竟然成了滕鹰看她的笑话,她扭扭捏捏着不打算行动。安侧妃担心冷了场子,叫襄亲王敲出端倪,连忙出言缓解,“郡主勿怪,思思对于言语冲撞了您的事一直愧疚在心,她吵嚷着及早来向你赔礼道歉,谁知到了时候竟脸皮薄的羞于开口,这孩子真是的……”说着安侧妃又狠狠掐了滕思思一把。

滕思思骑虎难下,只得开口。“妹妹,姐姐那日言语无状,没成想害得你当场晕厥,我悔不当初,今日…特来向你…请罪,还望妹妹大人大量原谅我的无心之失。”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滕思思差点咬碎压根。她不光口头上道歉,为了做足姿态还躬身行了礼,分明是自己抽了自己一大嘴巴。

“姐姐这是做什么,折煞妹妹了,姐姐既然是无心之过,妹妹岂有揪住不放的道理。妹妹早就忘了此事了,怎知姐姐还念念不忘,咱们姐妹只当没这回事,以后还是要相亲相爱的,姐姐说可好?”滕鹰状似着急地上前阻拦滕思思的举动,实则是等滕思思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才关心地扶起滕思思,说了一番叫在场之人闻之动容的话。

滕鹰内心都为自己的一番虚伪言论恶心作呕,奈何此举绝顶成功的起到了刺激滕思思的目的。瞅着滕思思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恼怒模样,滕鹰心底是乐开了花。她再接再厉地弱弱来了一句“侧妃娘娘,滕鹰即将嫁入相府,今后与你和姐姐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了。滕鹰身子羸弱,不知侧妃娘娘愿不愿意协助滕鹰处理一下婚嫁的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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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不费一兵一卒

安侧妃闻言已然惊讶地合不拢嘴了,“滕鹰这是演什么戏码呢?”

“这…”襄亲王对于滕鹰的请求亦是毫无准备,脸­色­上略带犹豫。

“父王,女儿是诚心实意的想请侧妃娘娘帮忙筹备一下嫁妆,父王不相信女儿的真心吗?”

“鹰儿莫要如此说,父王怎会不相信你。你若喜欢,叫你姨娘帮你­操­持一下又有何妨。”滕鹰态度诚恳的一句话,瞬时打动了襄亲王,他立马应下了。

安侧妃此时算是明白的彻彻底底了,她本以为滕鹰上午放出风声是明着放马过来抢她手中的理家大权,却没料到滕鹰会来一手笑里藏刀。表面上滕思思的惩戒算是翻篇了,安侧妃在下人面前亦可重拾威风,而这些都是滕鹰心胸宽大不予计较的结果,她在王爷和合府上下的奴才心里便先赚了一个宽宏待人的好名声。可实际上呢,安侧妃要跟在滕鹰ρi股后面听她使唤还必得尽心尽力为她做事,滕思思领了她的恩惠从今往后定是低眉顺眼地过上一段日子。如若嫁妆一事上再出点差池,压根儿不必滕鹰找个由头在王爷面前说道几句,王爷也会对安侧妃母女失望透顶,到了那时才真是安侧妃母女的末日。这招那叫一个高杆儿,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地达到目的。

安侧妃寻思出其中的奥妙,心中的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各处,她打心底真恨不得吃滕鹰的­肉­喝滕鹰的血,脸上还不能泄露半分,这个中痛楚的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晓得了。“多谢郡主的信任,妾身必然尽心竭力为您­操­办嫁妆。王爷,您说今日这番之事可算圆满?”饶是恨意冲天,安侧妃仍是极力压了下去。她含着盈盈笑意,­操­着一贯的温顺娇柔的嗓音答谢滕鹰。

“圆满,怎会不圆满呀,鹰儿素来乖巧懂事,识大体,不愧是咱们襄亲王府的郡主呀。”襄亲王望着眼前和睦的场景,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滕思思可没她娘亲的好耐­性­,不想就此便宜了滕鹰,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妹妹,怎么没见着伺候你的知棋呀?素来听说妹妹身边的知棋手巧,梳的发式­精­致俏丽,不知能否把她找来让姐姐身边的几个笨丫头好好学学?”

“姐姐有所不知,知棋被妹妹派出去采买绣线了。要出嫁的女儿家总要亲自为夫家的人绣几件物品表表心意,是以妹妹吩咐了知棋出门。”滕鹰语带羞涩,话落两颊已经绯红。

“原来如此呀,那真是不巧了呢。”滕思思当然不相信滕鹰的说辞,不过竟也没再纠缠于此。

安侧妃母女与滕鹰又客气了两句,便起身告辞,襄亲王因为有公务处理,随她们一起离开了藤园。

“主子,老奴瞅着安侧妃母女俩的脸都染成猪肝­色­了,心口那叫一个畅快呀!”在滕鹰的寝室内无需束缚着,刘嬷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才是狠招,让她们以后一段日子不得不低头。”

“主子,咱们仍旧要提防着她们再出什么幺蛾子,侧妃娘娘还算有点心思,不会服气的。况且,今日小夏偷跑出去找的人并不是安侧妃,是岚苑的……侧妃娘娘既然信了李夫人的传话,就代表她们关系匪浅。”

“我理会得了。琴儿,怎么说来今儿算是痛快一场,这儿不用伺候了,你亲自去小厨房做几道拿手菜吧。知书中午为我受罪了,让她歇歇。”知琴应下,回身去小厨房拾掇了,连带刘嬷嬷也被滕鹰打发去张罗旁的琐碎事了。

襄亲王并安侧妃母女走了不久,知棋便回来了,她风尘仆仆地进门,行礼后便急切地回道:“主子,奴婢这边全都办妥帖了。”

“恩,你刚才回到府里,可遇上什么没?”滕鹰一个人在房内闭目养神,优哉游哉的。

“主子料得分毫不差,大小姐不死心,故意借着说话拖延时间,王爷与她们母女一道在路上截住奴婢了。大小姐先是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句,后来见着奴婢身上背的绣线,无奈没有抓到把柄便放了奴婢回来。”知棋吐字轻快,利索地回了话。

“恩,这边下午一切顺利。你下去休息一下吧,今儿辛苦了。”

知棋未立即应下,她上前躬身趴在滕鹰耳边悄声叽咕了一会儿,然后从衣裳内里掏出一本书,喜悦地双手递上“主子看看喜欢吗?”

滕鹰一看竟是那新一期的《市井杂记》,当即夸赞道:“棋儿有你的,小丫头越来也明白主子我的心意了。你说的事我再思量思量,先下去休息吧,回头领赏。”

知棋行礼退下,滕鹰则迫不及待地细细品味着书中的闲杂异趣。一天时光忽的又过去了……

滕鹰成功算计了安侧妃母女两次,得了短时间内的一份安静。时间悄悄从指缝中溜走,又过去两日。

这两天时间,滕鹰除了去库房挑挑嫁妆,脑子也未闲着,她纠结着欢嬷嬷托知棋带的话--夏侯鹏程打算包下畅春阁的事情。夏侯鹏程身后的背景势力不容小觑,滕鹰纵使爱钱更不想摊上麻烦。在她心目中,畅春阁的平安是比白花花的银子还重要一眯眯的,她不能让畅春阁涉入险境。不过,谁让她滕鹰的人生信条中有这么一至理名言“到了嘴边的银子没有理由不吞进肚子里的”,叫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大笔银两不如让她去割­肉­来得痛快呢。

“夏侯鹏程这厮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呢?”滕鹰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晃动着两个脚丫子,继续抑郁着。突然她身形一僵,高喝一声“谁?出来!”

“主子耳力真好。”都满的身影显出来,他提前偷偷的潜入府中,来了藤园报到。

“三日不到你便来了,速度够快的嘛。这两日没闲着吧,有么发现?”滕鹰瞧见都满提前出现,便了然于胸,她翻身坐在床上,又恢复了方才闲散的状态,顺带来了句“你功夫有进步,不错呢。”

“比不得主子,还是叫您发现了。”都满很是谦虚,似乎不习惯于别人的夸奖。“属下这两日私下打听了一等忠勇公府近来的消息。近日盛传夏侯公爷进宫私下请求皇上为夏侯鹏程赐一门亲事,而且…新娘人选很可能是当今圣上的亲妹--韵仪郡主。而且运城市井坊间一直有传言说夏侯鹏程对于女子甚为反感,所以……”

“哦,是这样子呀?”滕鹰眼中挑过一丝玩味儿,两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片刻,狡黠地说道:“都满你现在就回去告诉欢嬷嬷,那笔买卖咱们接了,价钱嘛由她定。”

都满传递消息去了,刘嬷嬷乐呵呵地推开门进了寝室,躬身行礼后喜滋滋地开口“主子,柳管家适才过来禀报,说明日相爷会亲自将聘礼送来咱们王府,相信不出几日便能把婚期定下来了。”

龙翼的婚嫁事宜分别要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虽说圣上已然下旨赐婚,前三项礼节勉强算过完了,但是大户人家尤其讲究礼不可废,下旨过后,玄家派了族中长辈前来重新一一完成前三项礼节。到了纳征之礼,一般新郎亲自前来送聘方能显出对女方的重视,是以玄毓亲自送聘。

“玄毓这家伙,行动够迅速够麻利的呀!”滕鹰蓦地忆起上次与玄毓见面的情景,她的好心情顿时被这条不好不坏的消息破坏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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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抱歉!昨日偶滴本本就中毒了,今日的更新传得晚点了。

这两日大家的留言不多,不过清露都看了都有回,还是谢谢大家对清露作品的关注和支持。这两天的收藏一直在掉,偶小小的伤心了一把,难道是写得不好吗?清露自我感觉这两日的情节写得不是十分满意,不过也尽心尽力了,今日努力把明天的章节写得­精­彩一些,大家继续支持哟!么么哈!求收藏,吼吼……

四十三章 玄毓下聘

第二日一大早儿,襄亲王府的前院便忙活开了,柳管家亲自监督将细微之处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连花栽盆景的摆放、犄角旮旯的灰尘都未放过。

滕鹰身为女子今日不能在前院露面,一早她睡得正是香甜,迷蒙之间却被刘嬷嬷唤醒了,将她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拽了起来。刘嬷嬷这回也不惧着主仆间的礼法规矩,她理直气壮地声称“这么做为了表示咱们王府对婚事对相爷的重视”。滕鹰拗不过刘嬷嬷,她想想今日怎么也算得上王府的盛事,没准有什么突发情况,便随了嬷嬷的意思早早起身梳洗打扮。

滕鹰先前就听说太后与皇上一人赐了玄毓一抬聘礼,连带皇后娘娘也赏了东西,她边洗漱边寻思开来,“管你玄毓到底送了些什么样的聘礼呢,总之面儿上不闪了本郡主的脸,内里不亏了本郡主的小金库就好。”真是个典型的财迷!

相府那边,玄家的人亦是一早拾掇利索出发了。装聘礼的漆红箱子崭新崭新的,明眼人一看便晓得都是使得上好的木料近期赶制的,共计有三十六抬聘礼。

滕鹰身为郡主,三十六抬聘礼虽说数目不大,但皇族婚嫁的聘礼数目也要卡着祖宗的规矩来,滕鹰毕竟是亲王之女,三十六箱聘礼已是可以。况且玄毓身为一朝宰相,此事上亦不好显得过于招摇。不过,细心地人就会发现抬箱子的下人用得是一溜儿壮实有力的青年家丁,每两个家丁扛一个箱子却明显瞧出吃力,脚步也不轻快,那箱子里头的东西可见都是足称的好货­色­。

送聘队伍最前方,玄毓亲自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领队。他今天身着一身暗红­色­金丝滚边的云锦长袍,玉冠束发,腰间束着一条黑底金边的镶玉腰带,愈发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一身贵气,丝毫不逊于他着一袭白衫时的潇洒俊秀。

襄亲王府在东,相府在西,送聘队伍的一通排场引得西区并东区的半个街边上聚满了凑热闹的运城百姓。人群中有祝福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有祝福二人夫妻恩爱比翼双飞的,亦有那哀叹连连的夹杂着嘤嘤哭声的怀春少女……

队伍行程缓慢,穿行一条长长的街道竟花了不少功夫。有那眼尖的奴才瞅见了远远过来的送聘队伍,早早进去禀报了襄亲王。待得玄毓行至王府的鎏金牌匾前,翻身下马之际,正门前鞭炮齐响,襄亲王亲自从里面出来迎了他进府。

三十六抬聘礼随之入府,一字摆开在院子里。打头的一抬是皇上赏赐的一座玉雕的千手观音像,佛像用一块硕大的通体如冻的白玉子料巧雕而成,观音慈眉善目刻画得栩栩如生,千只手掌形态各异线条柔顺,当真是价值举世无双。第二抬箱子里放着太后赐下的百子图长卷一份,奇就奇在画像不是绘制在绢面上,而是绘制在薄如蝉翼的金箔之上,图画上的一百零八个童子个个可爱伶俐,活泼好动,寓意着夫妻二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第三抬是皇后娘娘亲赐的赤金镶七­色­宝石的牡丹花样头面一套,亦是珍品无疑。余下的漆红箱子中还有聘金并各类金珠首饰、绸缎布匹,点心茶叶三牲四果等等,每种都是双份出现,显示好事成双之意。

襄亲王此时与玄毓二人在正厅内吃茶领,这聘礼既然入了王府大门,他禁不住开口叮咛“敏知,等下一步定了婚期我可真把女儿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若是鹰儿在相府受了委屈,本王饶不了你小子。”

玄毓闻言立即放下茶盅,双手作揖,态度诚恳口气恭敬地回复襄亲王,“岳父大人尽管安心,小婿绝不食言,今生愿与郡主一人白头偕老。”谁叫他的媳­妇­还没真正到手呢,玄毓这小子现下在老泰山面前还是很谦恭有礼的,况且他早打算好了,一会子还有求于王爷呢。

这是襄亲王第二次听见玄毓郑重的许诺了,心底更加开心,连连赞“好”。玄毓趁热打铁,十分委婉地提出了与滕鹰见一面的请求。襄亲王虽说十分喜爱玄毓,但为了自家女儿的声誉,依旧不愿让他俩在婚前过多见面,不过玄毓岂是容易打发的,他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说得襄亲王不得不松口。

“这样吧,我派柳管家去向鹰儿说明原委,若是她乐意与你见面,自然会来前院,若是不愿,你也不要强求,婚后你们相处的时间有的是嘛。”襄亲王自不是那好糊弄的,脑子好使着呢,自己不好当面拒绝索­性­把决定权推到了自个儿女儿身上。他说完话,派人传了柳管家进厅。

“如此甚好。”玄毓嘴上应着,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事先写好的封口信笺交给了立在一旁等候的柳管家。“麻烦管家去见郡主之时替本相带封书信可好?郡主看过此信,自会派人传带话回来。”

柳管家行礼退下,转脚去了藤园,将信交给了刘嬷嬷,在院门处等着滕鹰的回话。

滕鹰彼时靠在美人榻上翻着闲书,嗑着瓜子开心着呢。谁知她拆开信件之后,一拍茶几直起身来,当下怒火滔滔,出言吼道:“玄毓,有你的,咱们走着瞧。”

薄薄的信笺随着滕鹰的起身幽幽落在地上,只见摊开的信纸上写有散发着墨香的几行字迹。写信之人的笔锋走势流畅不羁,笔迹亦是刚劲有力,就是这内容:“那年年少少经事,日日思卿卿不见,初月伴吾吾心念,福禄双喜喜结缘。”

一番莫名其妙的动静搞得刘嬷嬷并知琴知棋糊里糊涂的。知琴捡起信纸,念完诗句,心中觉得好笑,“相爷居然还会写这么露骨的情诗,难怪主子发火。”等她仔细地逐一琢磨句子,“不对,这似乎是一首藏头诗,意思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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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也叫女生节,祝愿亲们节日快乐!

亲们猜到玄毓诗中的意思了吗?清露写这几句诗写得好辛苦哟,不知道亲们满不满意这一章呀?清露公布一下藏头诗的意思:那日初(出)福(府),亲们明白什么意思了吗?你们说,郡主下一章是去见宰相呢,还是不见呢?

PS:有亲抱怨清露更得少,清露码字慢,白天还要工作也没办法每日保证大量的更文,这两日忙,下周有时间一定满足亲们好不好?拜托大家的耐心支持,继续求收藏哟!么么!

四十四章 赤­祼­­祼­的威胁

“嬷嬷,烦你下去告诉柳管家,就说本郡主约相爷在藤园花架下相见。”滕鹰清冷的嗓音化在空气当中,连带旁人都觉察到一丝凉意。

刘嬷嬷脑中依旧云山雾罩不明所以的,不过见着滕鹰脸­色­不悦,她亦不敢多问,扭身下楼找柳管家带话去了。

滕鹰怒气冲冲地去了内室,知琴与知棋见状赶紧跟了进去。“好你个玄毓,竟敢­祼­地威胁本郡主。”滕鹰胸口的气儿简直不打一处来,她来回地在内间踱步。

“主子,相爷信上到底说什么了,惹得您这么大的火气,奴婢可是好久未瞧见您这般生气了。”知棋跟随滕鹰有些年头了,知晓滕鹰隐忍的功力深厚,心底越是生气脸上笑容便越多,她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家主子转­性­了?”

知琴手里拿着信函,略显担忧地问道:“主子,相爷的这首藏头诗说得是哪出呀?莫不是您和知书上回出府的事情?”

“不就是那次的事嘛,谁成想真会碰见他这个衰神,还被他一眼瞧出端倪。”滕鹰转了几圈便停止了这种毫无作用的举动,一碰上玄毓她就有种莫名的冲动,自己都觉得自个的行为举止愈发不可思议。“知棋说得对,本郡主什么时候这般失态过,淡定,淡定……”

滕鹰长舒一口气,然后端坐在妆台前吩咐知琴、知棋为她整理衣裳梳理发髻。“玄毓,既然你想见本郡主,本郡主就如你所愿。”

前院的襄亲王与玄毓二人坐等柳管家回来,他俩这段时辰内倒没闲着,二人一并商量起婚期。

襄亲王手执茶碗,目光朝向玄毓,淡淡地说道:“现在才是初夏,鹰儿的生辰乃是八月份,因着九月有她生母的忌日,依本王的意思,你们的婚期最早也得定到十月份了,再者用小半年的时间准备嫁妆差不多足够了。”

“岳丈大人的主意甚好,但是敏知仍是想把婚期再提前一段时日,敏知担忧迟则生变的心思相信岳父大人亦是清楚明白,盼望岳丈大人理解。”

玄毓言之凿凿,语气诚恳无比,搅得襄亲王都想满口应允。可惜襄亲王终究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不是明面上的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玄毓三番两次请求将婚期提前,王爷这边便起了疑心。

襄亲王忽的面­色­凝重,他放下手中茶杯,缓缓道出心中疑问。“敏知,你既然称呼我一声‘岳丈大人’,我便直言相问,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本王。你如此急于和本王的女儿成就良缘,是不是有什么旁的原因。”

玄毓闻言,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厅堂正中拱手言道:“实不相瞒,小婿确有难言之隐。岳丈大人有所不知,韵仪郡主倾心小婿多年,皇上原本亦是有心将韵仪郡主指婚给我,玄毓心底委实不想与韵仪郡主结成姻缘,是以……”

“所以…你亲自向皇上求了旨意,要娶本王的女儿为妻。至于你为何选中鹰儿就不必多言了,个中的缘由本王心知肚明。”襄亲王顿了顿,复开腔言道:“韵仪思慕你多年,本王早先便有所耳闻。本王困惑不解的是,赐婚圣旨已下,你现今又得了圣上的允诺,为何还要如此忧心忡忡?敏知,这可不是你的脾­性­,更不像你一贯的行事风格。”突然,襄亲王脑中划过一件事情,他匆匆脱口而出“本王记得近日一等忠勇公府的夏侯公爷请皇上为他家的小公爷指婚呢,圣上属意的不就是韵仪郡主吗?难道……”

玄毓莹白如玉的容颜微微掠过一丝无奈,他轻声苦笑,“您有所不知,昨日下朝之后皇后娘娘命人请了我去,询问小婿对于娥皇女英的看法?敏知自知与郡主的婚事之中存在利用襄亲王府的用意,但小婿对于郡主的心意不假,还望岳丈大人明察,体恤小婿一片良苦用心。”

襄亲王当然明白皇后娘娘此举的用意,而且皇后此举估计还是当今圣上授意的,这表明了是韵仪郡主对玄毓不死心呢,恐怕她与一等忠勇公府小公爷的婚事成不了了。

“鹰儿的生辰是八月初八,待她过了生辰,便在八月份选个好日子为你们举行婚礼,如此可好?”襄亲王现在喜欢玄毓喜欢得紧,前因不计,他不想女儿受屈也确实不想错过这么优秀的姑爷,当即开口允了玄毓。“我明日早朝过后便去寿熙宫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总雄鹰儿,对你也关怀备至,我会向她提及请期一事,相信太后娘娘会答应的。”

“敏知在此万分感谢岳丈大人成全,八月成亲再好不过了。”不难察觉玄毓的语气有些激动。

其实皇后娘娘找他问话不假,但咱们相爷睿智聪敏怎会没有招儿应对此事呢,这厮昨日便在景帝面前斩钉截铁地再次表明心志。景帝知晓玄毓的脾气秉­性­,一味强求反而会惹怒他的宰相大人,到时牵连朝堂之事便不好收场了,所以景帝的念头再度作罢了。玄毓此番情真意切的话不过是为了早日与滕鹰成亲才故意言明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小娘子不会乖乖等那么长的时间,而后乖乖地嫁入相府”所以未免夜长梦多玄毓打算提早成亲,先下手为强总没错的。哎,襄亲王知道真相的话大概会被咱们的相爷气得吐血吧。

二人商议完毕,已经过了快半炷香时辰。天气渐渐热了,柳管家回来之时额上都渗着细密的汗珠,他疾步步入大堂,行礼后对着玄毓张口说道:“郡主看完信之后,命老奴带相爷去藤园一见,郡主会在紫藤花架下等您。”

襄亲王轻笑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呀!既然如此,你便快些去吧。这时辰也要到了晌午了,你早去早回,咱们爷俩一会儿在前院用膳。”

玄毓作揖道辞,由柳管家领路,一道去了藤园。他可不认为小娘子答应见他是因为思君之情,“估摸滕滕这会儿想将我暴打一顿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唇­角微微上扬,玄毓的嘴边带着温柔的笑意,这厮目的达成心情着实不错。

滕鹰的一番收拾打扮,倒不是因为要隆重接待玄毓,而是特意要在气势上胜那厮一筹。刘嬷嬷遣了园中正走动着的丫鬟婆子,知棋去小厨房唤了知书前来,四人一道尾随滕鹰去了紫藤花架处。毕竟滕鹰是与男子私下见面,即便有婚约在身,未免落人口舌还是有几个仆人在场陪伴的好。

刘嬷嬷等人见着玄毓一身红衣,翩然而至,四人遂一齐退到紫藤花架外围敬候。花架之下,空留滕鹰与其二人。

彼时滕鹰正望着绿绿葱葱的紫藤花叶出神,玄毓下足轻巧,滕鹰竟没发觉有人近身。

玄毓瞧见茂密花叶之下的佳人身姿,不禁柔声问候道:“多日不见,娘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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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留言说没看明白上一章的藏头诗,清露写得很含蓄吗?嘻嘻,这章看过大家就明白了吧。清露无限期求收藏,大家踊跃一点哟!(偶是脸皮厚的好孩子)

PS:下一章玄毓对滕鹰说什么情话,大家猜猜呀。

四十五章 玄毓的真情告白

男子口中温热的气息吐落在耳畔,滕鹰的身子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她陡然转身,抬眼便瞧见玄毓一张俊颜上若有似无的戏谑笑容,随即没好气地出言反驳,“谁愿意见你这讨厌的家伙,若不是你威胁本郡主,本郡主才懒得理你。还有,哪里来得多日不见,不过六七日的光景而已,你难道不会数数吗?”滕鹰的这段话与其说是恼羞成怒的气话不如说是小女儿家发发牢­骚­似的撒娇。她的两颊此时正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要是现下递上一面明晃晃的铜镜,让她瞧一眼自己娇羞的神­色­,她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怪。

玄毓晓得自己的那封信函把小娘子惹毛了,不过滕鹰此刻娇憨可爱的模样着实吸引他。这厮嘴巴接着不安分地出声戏弄,“难为滕滕的脑中仔细数着咱们离别的日子,为夫心中真的好生感动。”

玄毓的­唇­瓣微开,一声浅笑随风吟出,化在无边的紫藤花叶之中。滕鹰闻言,胸中是又羞又愧,气恼之际扬起玉手便向着玄毓身上急速扫去。

玄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挥至眼前的柔荑,立马柔声哄着滕鹰。“好了好了,滕滕勿要生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为夫亦是不愿拿着你私下出门的事情发难,但为夫实在没有十足的信心仅凭着自个儿的一己之身盼得滕滕赐见,委实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滕滕莫怪,为夫这就给你赔礼道歉可好?”玄毓越说口气越发带着委屈,倒弄得滕鹰一肚子的火气不好冲他发泄了。

这厮说话之际,玉般容颜见机慢慢靠前挨近,最后几乎贴到滕鹰的芙蓉玉面上。温热的气息外加檀香悠远的淡香瞬间侵占滕鹰的口鼻,滕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带原本咄咄逼人的嗓音也夹着些许慌张。她故意别过脸,不去看玄毓,口中嚅嗫道:“看在你道歉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这家伙计较了,你还不快些放开我的手。”

眼前的美人清姿绰约,一对黛眉如山般幽远,一双翦瞳如星子般璀璨,菱­唇­红俏丰盈,双颊更是好似沾染了一抹胭脂的雪白山茶花,煞是诱人,玄毓的双眸不由得看痴了,他情不自禁地吐露心声。“滕滕,我心中一直有你。答应我,从今往后也将我放进你心里可好?”

饶是滕鹰一贯的冷静自制,现下再度听见玄毓的柔声细语她的心湖也不受控制的动摇了,内心萌生的情愫不断地在暗中作祟。可惜这厮不会承认自个儿已经被玄毓的温柔了,她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为什么呀?凭什么呀?你这坏家伙上次都没说清楚为么娶我,我才不会答应你呢。你快些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滕鹰仍是面朝着别处,不去看玄毓一眼。见到玄毓压根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举起另一只手一通的捶打,奈何一阵雨点般的拳头不疼不痒的丝毫不起作用,另一只柔荑转眼也被玄毓宽大的手掌攥住。

玄毓忽的使了个巧劲儿一带,滕鹰一个不注意,旋了个身儿已然被人家拥入怀里。“玄毓,你究竟想­干­什么,外面可有刘嬷嬷她们呢。”她这下气焰小了,担心着“万一刘嬷嬷并知棋她们一着急闯进来瞧见这一幕,自己就不用见人了,羞都羞死。”好在花叶遮掩地密实,除了玄毓没人瞧见她的窘态。

“滕滕,就一小会儿,让我好好地抱抱你。你不要乱动,仔细听我把话说完。”玄毓依仗男子高人一等的身形将滕鹰紧紧箍在自己怀里。滕鹰还是头一次靠在一名成年男子的胸口上,她真的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只觉得紧贴着玄毓的那片肌肤隔着衣衫都是火辣辣的燥热,而且所有的热气往她脸上一股脑儿的涌来。她这会儿不吵不闹安静的模样活脱脱的像个害羞的小媳­妇­。

“我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属实。”玄毓的下颌倚在佳人头顶,双手环住佳人的纤腰,用他温润的嗓音娓娓道来,“其实自我弱冠以来,我的亲事一直牵动着太后和皇上的心,宫中的韵仪郡主一早就有招我为夫婿的心思,我这几年一直用‘国家内忧外患根基未稳,儿女情长之事不足挂齿’的借口挡了太后和皇上的心意,平日里更是对韵仪郡主的痴缠充耳不闻,全当不知道这回事。前段日子,韵仪郡主终于耐不住­性­子向皇上挑明了,我便趁机向皇上表明了心志,一则是想解决了多年来悬而未决的婚事,二则是打算彻底绝了韵仪郡主的念想。好在皇上虽然疼爱妹妹,却一贯顾念与我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他见我执意不肯娶韵仪郡主为妻,便允诺我说‘所有皇室宗亲之女并三品以上官员的千金任我挑选’。滕滕该对古往今来朝堂之上的结党营私之事有所耳闻吧,帝王最忌讳群臣之间的党派纷争。”滕鹰一直静静地倾听玄毓的呢喃,她随即点了点头。

玄毓转过她馥馨的身子,一双凤眸直直地望着滕鹰黑亮的瞳仁,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么不论我的本心如何,我择谁为相府主母便无异于向外界宣告龙翼的当朝丞相倾向于哪方势力。皇上虽现在信任我,但日久天长世事难料,假使若­干­年以后呢?伴君如伴虎,我不得不对相府主母的人选深思熟虑。龙翼的高官权贵中唯有襄亲王身为皇亲贵胄既手掌兵权,又难得的忠贞为国绝无二心,也深得皇上器重信任,我前思后想认为唯有与你结缘,皇上才会暂时安枕无忧。这就是我主动求皇上把你指婚给我的理由,我承认这件事上利用了滕滕,除此之外敏知再无隐瞒。”

“就是这样子你才选我?除了我父王再没有一位两袖清风不拉帮结派的官员?有点牵强吧?”滕鹰忘记自己还被人家搂在怀里的事实,她听完一脸的不相信,轻声反驳道:“照你这么说,满朝文武都是各有党羽的,龙翼岂不要玩完了。”

玄毓闻言脸上依旧一派的云淡风轻,但话锋突然犀利起来,“朝堂之事,女子不得妄言,更不能随意揣测。娘子应当谨记于心,免得日后祸从口出。”

“你说的我都明白,在外面我自然小心行事。可惜这儿是襄亲王府,况且我只对你一个人悄悄说过,要是这话传出去,只会表明你口风不严,到时本郡主受罪,你也不能好过。”滕鹰瞅着玄毓的小模样就知道他只不过是担心自己惹祸才厉声相劝,她滕鹰才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

“娘子如此说,为夫可要冤枉死了。你不想想上回你换了男装偷溜出王府的事情我可是一直守口如瓶呢。还有…滕滕既然能有力气在大街上奔波,你的身子骨怕也未必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脆弱吧,此事我也从未仔细打问过。再来你在清心楼给人家下毒,我坐在包厢内可听得一清二楚。还有…”玄毓认真说完正事,玩心又起,他总是忍不住逗弄自己的小娘子。“你说我要是把这些告诉未来的老丈人,不知他会怎么想?”

“玄毓你敢说出去,小心我逃婚,搞得你的婚礼人仰马翻­鸡­飞蛋打。”滕鹰此言一出,立时在玄毓耳朵边上投下一颗炸弹。

“滕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多说,为夫自然不会多问,更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但你要向我保证一点,你会乖乖地嫁进相府。今日我来下聘,方才和王爷已经拟好了婚期,咱们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生辰过后就要着手筹办了,你滕鹰,此生此世定是相府的当家主母无疑。我知道你的心不是寻常女子可比,为夫保证会在相府给你一方自由天地,不管前方有何种艰难险阻,为夫自会挡在你身前,义无反顾地护你一生。请滕滕一定要相信我,虽然娶你是情势所逼之下的一时抉择,但我心里有你,婚后必不委屈了你。”

听完玄毓的肺腑之言,面对玄毓眼中的真诚无伪,滕鹰怔住了,“前路漫漫,我们此生真能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滕鹰迷茫之际,知琴的声音忽然传来,“给大小姐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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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清露这两日没有收到钻石,没有收到鲜花,更难过的是居然没大有亲们的留言,这个明明不花钱。呜呜,紫爱倾城,你不最喜欢留言啊,怎么也失踪了,还有别的亲,你们好歹说说这几章写的怎么样嘛,有什么要改进的不?也没人回复我。

四十六章 程咬金的司马昭之心(修)

知琴的一声提醒打断了滕鹰的思绪,她登时清醒过来,心中不禁思忖道:“滕思思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这时候,外边又传进话来,“大小姐,郡主正在花架下一个人散散步寻思心事呢,大小姐怕是不方便进去打扰。”这回说话的人换成了刘嬷嬷。

滕鹰心底是极其不愿意叫滕思思瞧见玄毓本人的,担心没的又为自己惹来些闲言碎语,平白无故再生出一阵风波。况且滕思思身为襄亲王府的大小姐,她若私下见一男子怎么说也是于礼不合,传出去不仅有损她的闺誉,更会辱没襄亲王府的声威。可惜滕鹰不晓得滕思思的算计,这厮正是听说玄毓来了藤园,才趁着安侧妃不注意巴巴儿地赶过来的。

滕鹰当即红­唇­轻启小声叮咛着玄毓“时候也不早了,我父王必定等着你呢。不过你且在花架下呆一会子,待我领着滕思思走了,你再回前院去。”她知道玄毓的午膳不出意外应该是在王府里用的,襄亲王到时定然会作陪,毕竟王府也扒拉不出其他的男丁了。

“滕滕说什么都好,为夫全部照办。”玄毓倒没因为滕思思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自己今日的好兴致。他方才见着滕鹰片刻间的怔忪,明白自己说得一篇肺腑之言已是流进滕鹰的心坎儿了,正欢喜着。感情一事,在他看来就好比熬煮汤羹,总要先将材料一一放入炖盅,然后慢火久炖,花费一番功夫之后熬出道汁品尝起来才会更加甘醇,更加浓香,更加令人回味无穷。玄毓对于滕鹰与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向不睦之事亦是有所耳闻,虽说明白滕鹰的担忧,但他还不肯立马放自个儿的小娘子走,他心心念念的是趁机为自己挣点好处。于是他抓紧时机调侃道:“为夫既然如此听话,滕滕难道不给为夫点奖赏吗?”

“奖赏?”滕鹰好生气闷,“我不叫你出去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若愿意见那滕思思,你去便是了,还管我要什么奖赏,真真的好笑!”

玄毓呵呵一笑,“娘子的话里怎么带着点酸味呀,莫不是早膳时候喝醋喝多了?”

滕鹰饶是淡定稳重,耽误了这会儿的功夫,内心亦如火上烧燎的蚂蚁般焦虑起来,她忧心时间拖长刘嬷嬷等人拦不住滕思思,若被滕思思瞧见自己私下与玄毓相见的事情,搞不好又弄出一场祸事。谁知玄毓这边却是一派的云淡风轻镇静自若,非要什么奖赏。

滕思思矫揉造作地嗓音恰好响起来,“刘嬷嬷,本小姐正是知道二妹在此散心,才特地想上前去探望请安的,难道你一个奴才打算拦着主子吗,咱们襄亲王府何时没有规矩了?”滕思思就是奔着玄毓来得,她早就听闻当朝宰相的奇人奇事,有心见一回人人口中赞誉有加的运城第一美男子,她怎会甘愿被刘嬷嬷拦下呢。

花架下的二人均听见了滕思思的高声呵斥,滕鹰瞬间了然于胸,轻声咒骂道:“就知道这厮不安好心,你不能出去,好好在这呆着,我这就撵她走。”滕鹰此刻还是认为滕思思故意是来找茬的,等着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呢。说着她脚下便行动起来。

玄毓纵是不想也得放佳人离开了,他一把抓过滕鹰,飞快地在佳人的左脸颊上亲了一下之后才放开她。

眼瞅着外面滕思思在耍横,刘嬷嬷几个马上就拦不住了。滕鹰连羞涩的时间都没有,她一边嘴中恨恨地嘟囔着“玄毓你这个混蛋,以后再找你算账。”一边疾步向外走去。

“姐姐这是­干­嘛,打谱在我蒂园耍威风吗?”滕鹰一踏出紫藤花架,抬头便给了滕思思一通脸­色­看。

滕思思这次是抱着目的而来,哪里有别的心思计较这些,她当即满脸堆笑地回话。“姐姐有两日没见着妹妹了,特地来瞧瞧妹妹。听闻妹妹在花架下冥思,姐姐便想进去探视,偏偏刘嬷嬷还拦着姐姐。”说完滕思思的一对凤眸斜视,狠狠地剜了刘嬷嬷两眼。

“本郡主思索事情的时候不喜吵闹,是以特地吩咐了嬷嬷,不准任何人打扰。”滕思思的脾­性­滕鹰早摸得透透的,她心中顿时觉得蹊跷,若非有事相求,滕思思不可能放下身段讨好自己。但她满脑子想的是赶紧把滕思思支走,管不了别的,便有意说道:“姐姐临近午膳的时辰来探望妹妹,莫不是特地来陪妹妹用膳的?”

“呵呵,今儿呀,姐姐是听说相爷亲自来咱们王府下聘,所以特意来恭喜妹妹的。前院的一溜儿的聘礼端的是通体的奢华气派,可叫姐姐瞧着好生羡慕呢。适才听说相爷来了藤园探望妹妹了,怎么不见相爷的人影呢,姐姐恰巧在这,不妨当面给他行个礼,也算是一家人提前相见了。”滕思思嘴巴上说得好听,心底里是恨意横生,“老天爷不能把什么好的都给你个小贱人了,就你那单薄的身子骨,能招男人稀罕。我偏不信邪,等我见着相爷,他就知道我的好处了,哪里还会再理会你。”

滕思思自以为此招很妙,岂不知她滕思思的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她话里的意思虽然婉转动听,但摆明了是来打问玄毓的,探望滕鹰不过是个幌子。

这一番虚伪地言论吐完,直叫在场的刘嬷嬷等人作呕。玄毓隐在紫藤长廊内听到这么不知礼数的话,亦是面­色­不快,双眉微蹙。“看来早点让滕滕脱离襄亲王府是好的,不然在这儿不知得生多少闷气呢。”

滕鹰当时心里就透彻了,“安侧妃教养女儿真是失败。亏得你滕思思身为王府的大小姐,明目张胆的过来相看陌生男子,竟没的半点大家闺秀的礼仪涵养,尤其令人不齿的是竟把主意打到自己未来的妹婿身上。襄亲王府的脸面都叫你这位大小姐给丢尽了。”她不再客客气气,口风旋即锋利起来,“姐姐是听了哪个奴才的胡言乱语,相爷怎会在本郡主的园子里。男女授受不亲,姐姐莫不是忘记这条礼数了吧。”

滕思思见滕鹰的面­色­不善,说出的话里夹枪带­棒­的,再想想滕鹰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地不叫自己见一面玄毓,她当下脸­色­变黑,不动不语,脑中思忖着“好几个滕鹰,自己明目张胆地见男人,还遮遮掩掩地怕别人知晓。咱们的仇又多了一笔,骑驴看场本,走着瞧。”

“本郡主该用午膳了。姐姐假使有心陪本郡主用膳,就随我回绣楼吧,若是姐姐还有旁的事情要忙活,本郡主也不会怪罪,姐姐去忙便是了。”滕鹰说完提脚便欲朝着绣院方向去,刘嬷嬷并知琴三人也是拉开阵势,打算紧跟其后。

滕思思再无理由留在原地,她牙根一咬,纤足一跺,行礼告辞后扭身向着来路走去。她这是回了西院。

待得四下都­干­净了,玄毓才从紫藤廊下缓缓步出,他望了一眼立在园中的绣楼,口中喃喃念出两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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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呼了一嗓子,换来了亲们的留言。不管是表扬的还是批评的,清露都感激。清露第一次写文,心知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大家的建议偶会一一阅读。清露会努力加油改进的,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偶!因为你们的支持是偶最大的动力。

PS:透露一点下面的情节哟,玄毓喃喃吐出的名字究竟是谁的呀?婚期马上要定下来了,滕鹰会见些陌生人,还会发生什么呢?

四十七章 八万两银子到手

滕鹰实际上走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她冷眼瞧着滕思思离开藤园后随即打发了知琴去紫藤花架下寻着玄毓并一路送他去前院。安排妥当后,滕鹰这才放心地带着刘嬷嬷等人回了绣院。

“主子,大小姐恁的不知羞耻,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相爷的身上。”知棋最后进屋,她一关上房门,便义愤填膺地道出了憋在心底的话。

刘嬷嬷好歹一直跟在滕鹰身边伺候,知道滕鹰的眼里最揉不得的就是下人们肆意议论主子的是非,她唯恐知棋的言词惹得滕鹰心绪不悦,当即出言呵斥起来“你个丫头说些什么浑话呢,主子自己难道看不出大小姐的算计,需要你来告诉。况且大小姐也是主子,主子的事情岂是你个奴婢能随口议论的。”

刘嬷嬷的责骂如当头一­棒­,知棋陡然意识到自己确实多话了,对于议论是非的下人滕鹰向来不会姑息。她当机立断地双膝跪地请罪,“主子,是奴婢失言了,不该妄自出言,奴婢愿领责罚。”

知书瞧着知棋跪在地面上,有意为她求个情。“主子,其实奴婢也瞧出来了,大小姐今天…未免太过热情也太过伶俐了些。”这话说得委实婉转还有些吞吞吐吐的,想来是担心滕鹰恼火。

滕鹰自打回屋便一直静静地坐着,径自寻思什么呢。刘嬷嬷的斥责她不是听不见,轻轻吐了口气,她淡然说道:“连你们都能看出端倪的事情,我又岂会不懂滕思思话里的意思。以往的事你们在屋子里吵嚷几句,出了屋门嘴上谨慎些便罢了。今天的事情不同以往,咱们就在这里把它挖坑埋了,你们几个全当没这回事,若是外头有一丝风声刮进我的耳朵里,别怪我不留情面。滕思思的一番言行若是传扬出去毁了的不单单是她的名声还会连带着损伤我的声誉。她一个滕思思死不足惜,万万没必要搭上本郡主,搭上整个襄亲王府,你们可明白?”

“老奴(奴婢)理会得了。”刘嬷嬷与知书一齐跪地,并上跪着的知棋一道回话。

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滕鹰吩咐了知书去准备午膳,打发了刘嬷嬷并知棋也下去督促着下人,她独自一人倒在了铺了厚厚棉垫的美人榻上闭目休息。知琴甫进门瞧着滕鹰正睡得香甜,便也没吵醒她,静候在一旁。

“都满来了呀。”滕鹰其实没睡过去,她觉察到外间有人成心隐匿的微弱吐纳,幽幽唤了一嗓子,都满的身影立即出现在她的眼前。

“禀报主子:夏侯鹏程一早儿准时到了畅春阁听信儿。欢嬷嬷仍旧想难为一下他,所以张口便喊了八万两银子的价码,谁知那夏侯鹏程眼皮都未眨一下,当场应下了并提前付了一半的银子作为定金。欢嬷嬷说这么大一笔款项留在畅春阁内总是无用,便叫属下给主子带了过来。”都满说完双手递上一叠银票,他的一张冰块脸回话时都是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模样当真是酷劲十足。

滕鹰接过银票来随手翻了翻,全是龙翼最大的银柜--开元票号的银票,每张面值五千两的银票,一共八张。“不错,这一等忠勇公府的小公爷就是不一样,做事爽快、出手阔绰。都满,辛苦你再回去一趟,要欢嬷嬷仔细盯着夏侯鹏程的动静儿,及时禀报我,再来嘱咐嬷嬷好好伺候咱们这位财神爷,他吩咐什么事要什么东西都尽量去满足,但有一点,风花雪月院儿里的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个规矩不能改。另外…万一有什么祸事找上门来,一股脑儿的推倒那厮身上便是。”

“是,属下这就去办。”都满用冷冷的嗓音应下后旋即飞身而去。

手握万金的喜悦稍稍冲淡了滕思思一场闹剧带来的恶心不快,她面­色­不错,顺手将银票交给知琴拿去收好,自己继续阖上眼皮休息。

……

滕思思气冲冲地回了馨院,安侧妃遍寻她不见,早在她的寝居里候着了。滕思思前脚才踏过门槛,安侧妃柔中带厉的声音随之响起“思思,你方才一个人去了哪里,怎么身边连个丫鬟都不带着?”

“带什么丫鬟呀,还不是些个无用的累赘,带着出去起不到半点作用回来还多个跟你通风报信的。”滕思思现下的闷气儿正愁没地儿发作呢,她像个炮仗似的被人一点就噼里啪啦的着了。

安侧妃闻言一双媚眼睁得大大的,仿佛从不认识自己的女儿,“思思,你怎么能用这般口气和为娘说话。娘亲不过是关心一下,问问你头午的大半功夫去了哪里,你这般气势是做给谁看的?”

“娘,您别生气,还不是滕鹰那个小贱人气得我,女儿是被她气过了头才会口不择言的,无心之过。”滕思思知道自己冲着母亲发火十分无礼,当下口气软了软,放低了姿态。

“你独自去了藤园,你去那里做什么?”安侧妃顿觉蹊跷,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明白得很。“你绝不可能是去和滕鹰那小蹄子套近乎拉感情得,快告诉为娘,你去藤园是­干­什么去了?”

滕思思原本不打谱叫安侧妃知晓,这会儿见也瞒不住了,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倒了出来。“今早玄家来下聘,我打听到相爷送下聘礼后去了藤园,便想去见一见他,可滕鹰那小贱人愣是装模作样地对我说她压根儿没见着相爷。她分明是为难我。”

安侧妃瞧着自家女儿说到“相爷”那两个字时面带羞涩的模样就晓得滕思思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了,她脑子中一阵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思思,你怎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你假如真的私下与一陌生男子见面,传扬出去于你的闺誉大大不利,这是会毁了你的前途的。再说了,宰相爷是何等人物,他若是真的在场,还能嗅不出你这点小女儿家的心思,届时他会如何看待你,怕是要看轻了你呢。思思,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您别跟我提什么前程不前程的,我今年十七了还没许下人家,不都是因为您说要为我找个高官厚禄的人家才是确确实实的好归宿。娘,我觉得相爷就不错,相府不就是真正的高门权贵之家吗。我早就听传言说当朝宰相要娶咱们襄亲王府的千金,可没说非得是她滕鹰,难道我就不行吗?我的姿­色­不比滕鹰差,身段也是玲珑有致,我比滕鹰身体健壮,生养方面更没有问题,那小贱人除了占去一个郡主的名号,有哪里比我强。要是她成亲之前死了,那……”滕思思越说越起劲,恨不得立马置滕鹰于死地,替她嫁入相府。

安侧妃盯着说得一脸兴奋的滕思思,娇颜上布满不可置信,她忍不住出声打击了一下滕思思。“思思,哪怕滕鹰死了,你也不可能顶替她嫁给相爷。那相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多少人眼热,太后和皇上更是惦记了许多年,思来想去才定下来的。滕鹰若是在婚前死了,到时哪怕临时换个新娘也不会是你。你若是贸然顶替她上花轿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届时你父王都保不了你。女儿,你脑子里千万别再有这等荒谬的念想了。”安侧妃这时候倒没跟着滕思思瞎起哄,她理智的浇下一盆凉水,成功地暂时压制住了滕思思的高谈阔论。

“娘……你帮帮我不就能成了,你可是我亲娘。”滕思思自以为是的妙招儿岂能轻易被自个儿的亲娘的三言两语破坏殆尽,她撒娇耍泼的本事又来了。

“思思,你说的事情娘亲无能为力,但娘会尽快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眼下咱们就有个好机会。三日后便是太后娘娘的五十五岁寿诞,圣上为给太后娘娘做寿,在朝堂之上言明要宴请群臣,届时有分量的文武官员皆会携带家眷前往贺寿,滕鹰是一定会去的,你这两日想法子说服她带你一起进宫,那日有机会的话你便相看一下有没有合心意的青年才俊……”

安侧妃的柔声叮嘱,滕思思是一句也没进到心里,她的思维一直绕着“有分量的文武官员”这句话打转,她的算计再不用明说了。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叫滕鹰那贱人领我进宫的。”滕思思自信满满的样子安慰了安侧妃,她当即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乐呵呵地又嘱咐了几句便回了。

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滕鹰下午派了刘嬷嬷去请襄亲王来藤园用晚膳,这会儿正等着王爷来。

“主子,都置办好了,有不少王爷爱吃的菜­色­。”知书摆好膳食,躬身立在一边伺候。

“主子,今儿大小姐的事情要不要和王爷禀报一下?”知琴有些不太放心,毕竟滕思思的意图很明显。

“琴儿,我有思量,你且宽心吧。”滕鹰缓步走至寝居门前,遥望了一眼渐渐逝去的余晖,暗暗发狠道:“滕思思呀,你还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不过,我滕鹰有的是法子让你对玄毓死心,谁让你盯上的是我滕鹰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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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上传晚点了,网速不给力,亲们见谅!继续支持一下偶滴文文哈!

PS:皇帝的妹妹该是公主的封号,清露今日把文中的“韵仪郡主”全部改成了“韵仪公主”,但对情节上没有影响。犯了错,对不起大家。希望亲们包涵此文的不足之处,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清露尽力弥补改进。在此也谢谢对文章认真阅读的亲们!

四十八章 凤钗

华灯初上时分,襄亲王着一身绛紫­色­的华服来到藤园,昏黄的光影下他的朗朗身姿愈发显得挺拔。

“女儿给父王请安。”滕鹰带着一­干­奴婢亲在院中自迎接襄亲王爷,态度恭敬地行礼请安。

“鹰儿,快快起身。在自个儿家中无需讲究如此多的繁文缛节。”襄亲王一个箭步上前,托住滕鹰的双臂扶起了她,每次望着跟前儿亭亭玉立的女儿他心中总是感慨万分。

“父王,女儿的身子骨好多了,行个礼而已,不打紧的。况且不出数月女儿便要嫁入相府,父王就准许女儿照常给您请安吧,毕竟女儿在王府的日子不多了。”

滕鹰言辞恳切的一句话说得襄亲王这位堂堂七尺男儿感动莫名,眼眶中已然雾气迷蒙,他连忙回应道:“难为你的一片孝心,那父王就顺从鹰儿的意思。”

滕鹰闻言上亲亲切地挽起襄亲王的左胳膊,二人上楼进了室内坐定。既然是在藤园吃顿家常饭,父女二人自然不必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席间一来一往的聊起了近几日生活起居的闲散事宜。

“鹰儿,三日后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虽说不是十年一回的大寿,但是当今圣上纯孝,已经颁布旨意要在太后寿诞当日宴请群臣。龙翼三品以上的官员均可携带家眷去给太后娘娘祝寿。太后娘娘一向对你视如己出,你身子又有了起­色­,此事更加不能推脱,这几日你便好好想想准备什么寿礼呈给太后她老人家吧。无须担心花费,父王已经吩咐了柳管家,你花了多少银两回头去账房悉数领取便是。”

襄亲王浑厚的嗓音才落,滕鹰便笑语盈盈地起身。知琴见状立刻上前,将自己手中正端着的一个­精­美礼盒递至滕鹰眼前。

“父王请看。”滕鹰双手打开盒盖,礼盒中的物件随即展现在室内通明的烛光下。“父王觉得此物如何?”

映入襄亲王黑眸中的是一件闪耀着璀璨光芒的赤金凤钗。钗头的凤凰双目位置镶嵌着两粒绿豆粒大小的­鸡­血红宝石,凤凰尾翼齐齐绽开,两侧的双翼上扬,振翅高飞的模样活灵活现。(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4020)凤嘴中含着一枚金珠,珠心钻眼儿后穿过一串以足金打造的坠穗儿,穗子的尾端缀着的是一朵朵开放的牡丹花,每朵花的花蕊部分镶着一粒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圆珠,闪耀的光芒便来自于那几十粒刻面的小珠子上。“这件步摇的牡丹花心处镶的是…金刚钻?”襄亲王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震惊。

不怪襄亲王惊讶,金刚石在龙翼是特别极其以及十分稀罕的物件。金刚石经过打磨之后光照之下便会映­射­出七彩­色­泽,光芒比起普通宝石更显绚烂,是以打磨后用来作为镶嵌珠宝玉器的材料再合适不过,雕磨后的金刚石遂然得名金刚钻。金刚钻的兴起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前年运城中最大的珠宝店铺翠玉珑曾收了一件镶嵌了金刚钻的步摇,老板命人将此物置于店铺内光照之处展示,步摇在阳光下泛起的褶褶光辉灿烂夺目,金刚钻因而在运城盛名远扬。

翠玉珑此后派出大批伙计去外地收集金刚石,可惜年年皆是淘换来绿豆粒大小的那么几粒。物以稀为贵,金刚钻首饰的行情亦如水涨船高一般,每件不下万两银子,端的是价格昂贵至极。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更是以拥有一件此类首饰为荣。

襄亲王晓得在龙翼不是有钱就能买到镶嵌金刚钻的凤钗,他惊讶之余不禁好奇自家女儿从何处得来这么一件雍容华贵的饰品。“鹰儿,你手中这件凤钗是打哪里弄来的?”

实际上滕鹰前些日子派都满知棋去了一趟丰城,部分原因便是为了带此物回运城。她一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让太后娘娘戴着自己送上的凤钗出席今年的寿宴,到时她再挑时机说出从何处购得此物,如此一来,运城的官家夫人小姐定会口耳相传,金刚钻的饰物在运城必能独领风­骚­大赚一笔。不过,这一切皆是暗中进行,她不可能和襄亲王说出实情。

滕鹰手执凤钗,开心地回道:“父王好眼力。女儿前一阵子吩咐知琴出门采买绣线,顺便令她去了一趟东区的珠宝店面转了转,看看有无稀罕的物件。正巧一家新开张的名为奇珍斋的店铺才进了这么一件宝物,知琴瞧着东西忒好,便带了凤钗的图样回来给女儿看。女儿当下便想到此物若是送给太后娘娘作为寿礼甚好,奈何此物价钱实在太贵,女儿手中银两不足,只好放下了买它的念头。前几日女儿整理娘亲的房间时收拾出一小匣子金锭,便又想起来了这件头钗。女儿认为娘亲的在天之灵必然明白女儿买此物是为了报答太后娘娘的养育之恩,想来也不会怪罪女儿动用了这笔银钱的,便给了知棋叫她出门将凤钗买了回来。”

滕鹰的一段话说得算是合情合理。因她今年春季的时候便吩咐都满在东区找了一处合适的门面并将它买了下来,店铺粉刷一新后起名为奇珍斋,掌柜的由清扬从丰城派来的心腹担任,既然是自己的铺面便可防止说辞上的纰漏。此次都满从丰城带回来十件金刚钻的首饰,除了这件头钗,余下的全部放在了那里等候买主。至于襄亲王妃的散碎遗物究竟有些什么,王府内除了刘嬷嬷之外怕是没人清楚,滕鹰说其中有金子即便有人怀疑也无证据证实,不足为惧。

话音未落,襄亲王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滕鹰还以为自己的话语中有什么差错,谁知襄亲王须臾之后开口,语气之中的愧疚难以掩饰。“这些年你总是在房内静养,父王只是关心你的身体状况,却疏忽了其余的生活琐事,父王明日吩咐管家给你送来买凤钗花去的银子。你要是喜欢金刚钻的首饰,父王明日就派人去寻,即便是价值万金,咱们襄亲王府亦不会放在眼里,全当父王送给你的嫁妆。至于你母亲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你都要好好收着做个留念,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再不要动用了。”

滕鹰闻言心中微微动容,她当时只想把谎话说得圆满一些,没想到会引得襄亲王胸中愧疚纵生。利用仙逝的母亲来欺骗对她们母女心中有愧的父亲,滕鹰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卑鄙,她蓦地感觉心田间有一缕苦苦涩涩的味道上涌。

“父王…您无需太过自责,女儿这些年衣食无忧,过得很好。女儿以后听您的,一定好好保存娘亲的遗物,不再随意动用。”鬼使神差之中,一句承诺从滕鹰嘴中脱口而出。

“王爷、郡主,您们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呢。”刘嬷嬷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眼瞅着襄亲王和滕鹰之间的互动陷入沉闷,她止不住出言缓和了一下气氛。

“父王,嬷嬷说的对,咱们快些用膳吧,饭菜都凉了呢。”滕鹰有意转移一下话题,随即将凤钗放回盒中,交给知琴收好。

襄亲王面­色­缓了缓,双手重新拿起碗筷。“父王今日和敏知一起用得午膳。敏知的确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父王现在很放心。”

“父王,女儿您怎么净帮着他说话,胳膊肘往外拐。”滕鹰娇嗔一声,神­色­中透露小女儿家撒娇的模样。

“呵呵,鹰儿还害羞呢。敏知回回来王府都是千方百计地想见你一面,你不是每次也都答应见他了嘛,可见鹰儿是喜欢他的。怎么样,你们头午聊得还好吗?”襄亲王故意打趣起了女儿。不过他这般慈父的模样令滕鹰有些吃惊,滕鹰还真不太适应。

“恩…还好吧,其实我和相爷也没说些什么。”滕鹰不好回答,她目光闪烁面带些许难­色­。

襄亲王听得仔细,没放过滕鹰语气中的吞吞吐吐,“怎么,敏知欺负你了吗,还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如心的话了?莫怕,告诉父王,父王替你去收拾那小子。”

滕鹰想想自己的亲爹想象力还真是丰富,自个儿今天和玄毓见面是在晴天白日的时候,他竟然能联想到玄毓欺负自己的事情上去。“父王,您多虑了。女儿只是和相爷彼此之间…不熟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襄亲王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是关心则乱,随即乐呵呵地回道:“原来是这样子,那父王便安心了。你们成亲之后慢慢就熟悉了,不着急。”

“恩,父王说的是。”滕鹰委实不想提起玄毓这号令自己头疼的人物,回话亦是淡淡的。

“王爷,不是这样子的,”刘嬷嬷突然Сhā进来的一句话,弄得襄亲王一头雾水。“郡主是因为……”

滕鹰当下截住刘嬷嬷的话。“嬷嬷,你怎么越老越没的规矩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谁知刘嬷嬷却没被滕鹰喝住,她当即跪在地上,“王爷和郡主哪怕惩罚老奴,老奴也要说出来。上午相爷和郡主见面的时候大小姐也来了藤园,大小姐口中嚷嚷着要见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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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今日有些卡文,晚上才上传更新。么么!

四十九章 一记耳光

饶是滕鹰也没料到刘嬷嬷会突然Сhā嘴,头午的时候她见着刘嬷嬷神­色­淡然,嘴上没唠叨半句,还以为刘嬷嬷对滕思思闹腾的事情不以为意呢。

此话一出,立时掀起轩然大波。襄亲王才稍稍缓和的面­色­突地急转之下,他厉声问道:“刘嬷嬷,你说得可是真的?”

“父王,容女儿向您禀报。嬷嬷,知琴,你们都下去吧。”滕鹰急忙接过话茬。

见着襄亲王没有出声反对,刘嬷嬷并知琴一­干­人等鱼贯而出。

滕鹰原本不打算向襄亲王打小报告,因为滕思思说过的话除了玄毓只有自己并身边的刘嬷嬷等人听到。襄亲王不会亲自向玄毓求证这等有损颜面的事情,滕思思自个儿断然是抵死不认,藤园中人的一面之词说白了就是无凭无据。襄亲王即便信了也不会为了藤园中人的片面之词公然责骂惩罚滕思思,况且安侧妃母女在自己父王心中的分量滕鹰还是清楚的,若是不能一击即中,搞不好会反噬自身。

“其实,姐姐上午确实来了藤园。…姐姐不过是听闻相爷在此,便想拜见一下相爷,也不算什么大事情。父王,请您万万勿要怪罪嬷嬷的失言,她多年来一心为女儿着想,是以……”滕鹰此时担心的是襄亲王会惩处刘嬷嬷,毕竟拨弄主子是非有失奴才的本分。

“鹰儿,父王还没糊涂,刘嬷嬷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她的话父王信得几分。况且思思是什么­性­子,父王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襄亲王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开口,似有难言之处。

襄亲王神情中透着的一抹犹豫,滕鹰是一目了然,她抢先言道:“父王的意思女儿甚是明白,这件事情女儿已经嘱咐身边的嬷嬷并丫鬟们不准外扬。父王安心便是,女儿绝不会做损伤咱们襄亲王府声誉的事情。”

“难为你了,恁的识大体顾大局。哎,你与思思都是父王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王……”襄亲王护着滕思思的心意表露无疑。

“父王无需多言,女儿懂得其中的厉害。只不过,姐姐上午的言行仍是有损大家闺秀的教养礼数,女儿委实不愿多言,但求父王心中有数。”滕鹰彼时心中一瞬间生出的感动愧疚顿时灰飞烟灭,嗓音亦是回复了一贯的清冷,神情也是一片淡漠。

餐桌旁的气氛沉闷不已,父女二人面对面地坐着,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不咸不淡地草草结束了晚膳,襄亲王便离开了。

刘嬷嬷待得襄亲王走后,独自一人进了寝室,上来便跪在了滕鹰跟前。

“嬷嬷,叫我说你什么好,平日也算稳重的人,你今晚的言行真的是……我本还以为你对此事不以为意呢。”

“主子,老奴怎能对大小姐的狼子野心不以为然呢。老奴既然说出了来,就不怕王爷责罚,不怕您怪罪……”

“你…”滕鹰倒不知怎么责怪刘嬷嬷了,“好在父王信了咱们的话,没有降罪于你。嬷嬷,你有什么想法为何不先与我商议,怎能独自行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奴也是听见主子忽然提起王妃来,心生感慨,一时激动之下才……”刘嬷嬷的心意很明显,她是怕滕鹰吃亏。她这是关心则乱,忘了滕鹰是何等人物,岂能对滕思思的算计毫无反击。

“罢了,你起身吧,这两日就在屋里反思一下吧,不用来伺候了。”滕鹰打发了刘嬷嬷,揣摩着“既然父王信了,那还算有点效用吧,这下馨院怎么着也会热闹一场。”

……

滕鹰料得不错,襄亲王出了藤园便去了馨院。时辰不晚,安侧妃娘俩在一起正商量着明日怎么就滕思思进宫的事情和滕鹰开口,屋子里仅留阿凤一人服侍。

外面响起了丫鬟们的声音“王爷万福。”安侧妃心中一喜,亲自上前开门将襄亲王迎了进来。襄亲王面无表情地进门,他先是遣了阿凤下去,然后张口唤道:“思思呢?”

襄亲王的口气平静的很,嗅不出一丝怒意。滕思思不明所以,当然应声上前。只听着“啪”的一声,一个出其不意的巴掌甩在了滕思思脸上。襄亲王武将出身,手劲十足,他即便控制了力道,滕思思依然倒退了好几步撞上了桌椅。滕思思直接懵了,想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甩过耳刮子,串串泪珠当即滚滚流出眼角。

安侧妃也被襄亲王的举动惊住了顾不上娇柔妩媚风情万种的姿态,她急急奔到滕思思身边,直接对着襄亲王喊道:“云哥,你这是做什么,思思犯了什么错竟需要挨你一巴掌。”

襄亲王径自穿过安侧妃母女身边坐在圈椅上,冷声冷气地吐出一句话。“你问问她自己,她上午的时候跑去藤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安侧妃原本一头雾水,现下晓得了,不由叨念“自己怎么就忘了思思上午­干­得那出事呢,定是滕鹰那小蹄子在王爷耳边捣鼓来着。”

“父王,女儿不过是去藤园探望了妹妹,这就惹来您那么大的火气吗?”滕思思适才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她回神儿后一手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一手指着襄亲王,当场气愤不已地高声反驳。

“你真有心去探望你妹妹?你那是打着探视鹰儿的名号去见玄毓的吧。思思你怎么能在满园的下人面前大言不惭地要求见一男子呢,这是你该有的礼仪教养吗?婉华,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我原本只是以为她骄纵任­性­,谁知她竟如此不顾礼义廉耻。她不顾及自己女儿家的闺誉不打紧,本王却还要念及襄亲王府的名声呢。”

“云哥,我……”望着襄亲王的双眼中充斥的浓浓的失望,安侧妃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困,她口中词穷。

“哼,父王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从小到大,你把好的都给了滕鹰,郡主的封号是她的,家中的地位她比我高,连这么好的男人都将成为她的夫婿,而我呢,我到现在空顶着襄亲王府大小姐的头衔,实际上一文不值。我听说相爷请旨要求娶的是襄亲王府的千金,咱们家不光只有她滕鹰一人,我今日便是去见相爷又怎么了?”滕思思不甘心白白挨了一耳光,她的一番言论说得那是理直气壮,大叫大嚷的样子好似泼­妇­骂街一般。站在一边的安侧妃阻拦不住自家女儿,反被滕思思的言语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襄亲王瞧着滕思思不知悔改地模样,不免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在管教上得忽略,心海中的酸楚不觉噌噌上涌。“放任你恣意妄为是父王的错,今日起你便在屋内面壁思过吧,不准外出,更不准你再胡思乱想了。父王会尽快为你择一门婚事,在你妹妹出门之前把你的事定下来。”

安侧妃与滕思思闻言,两人心中大骇,“若是如此,那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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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白Se情人节,祝大家节日快乐!虽然清露也不晓得这个节日怎么来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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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跪地请罪(入V通知)

不待滕思思再度开口,襄亲王唤进来两个丫鬟迅速地将她带走了。:。(更新最快更全的言情小说尽在混文没有广告哦)

“王爷…云哥,思思的婚事……能否从长计议?”房间中仅剩襄亲王与安侧妃二人,她不禁开腔为女儿求情。

“婉妹,思思实在太叫人失望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觊觎自己未来的妹婿。她若是再这么胡闹下去会毁了她自己的,我不能坐视不理。”襄亲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瞳仁之中显现出安侧妃从未见过得坚决。“今日思思的荒唐事情鹰儿已经交代了藤园的下人们不准外传。明天开始,你就在馨院看住了思思,不准她随意走动,对外就说她身体微恙,正在休养。婉妹,莫再为她求情,本王心意已决。”

交代完一切,襄亲王未有一丝留恋,他大步离开了馨院。

知女莫若母,安侧妃明白襄亲王不可能找到一个家世上令思思满意的夫婿,到时思思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来回折腾的话事情就更难办了。安侧妃本打算今夜把襄亲王留在自己房中,然后再趁机吹吹枕边风,争取软化一下襄亲王。结果襄亲王一走,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我必须想出个法子来让王爷回心转意。”安侧妃莲步轻移之间喃喃自语着,她在椅子上坐定之后对着门口唤道:“阿凤,进来一下。”

阿凤利索地推门进屋,恭谨地站在安侧妃跟前。屋内的烛光昏黄黯淡衬得阿凤脸上的青斑愈发狰狞可怕。

“阿凤,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王爷执意尽快定下思思的亲事。你也知道思思的心气儿忒高,不是高门子弟家世显赫之辈思思压根儿瞧不上,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会怎么闹腾呢,咱们得想办法让王爷打消这个念头。”

“侧妃娘娘,您可知王爷为何会突然有此打算?”

阿凤一语激起千丈恨,安侧妃的丽颜登时变得­阴­森无比。“思思上午冒冒失失地跑去藤园想见一面宰相爷,没见着人便灰溜溜的回来了。而后滕鹰那小贱人居然在王爷跟前告状,惹得王爷勃然大怒,晚上一进门就先给了思思一耳光。”安侧妃纤柔的嗓音中慢慢渗出丝丝恨意,“我看得出来王爷现在对思思已是失望至极,我的思思何时受过此等委屈呀!今日王爷离去之时无半分留恋,看来我也即将失宠了,一切都是拜滕鹰那贱人所赐。早知有今日,当年我就该狠下心肠,在弄走孟紫渊时连同小的一并处理了,这样我的思思便不会受今日的苦楚了。”

安侧妃的言词中不难发现她是一位处处为女儿打算的“好”娘亲。若不是她十七年来的一味宠溺,滕思思岂能长成如今这般嚣张跋扈的丑态。如今,这安侧妃亦如同滕思思一般一点仁义不讲,心中生出如此可恶的念头,女人的嫉妒和恨意当真是相当的可怕。只是不知她当年怎样迫害的襄亲王妃,令伊人芳魂永去。

阿凤听到安侧妃提及“孟紫渊”这个字眼,接着低声提醒,“侧妃娘娘,郡主已然成|人,她难道都不会怀疑王妃的死因吗?依奴婢的愚见,当年的事情您该忘得一­干­二净,永世不再记起,不然万一哪日您一不小心说漏了,被他人听去可就不妙了。”

想不到阿凤成日里低眉顺眼的,却有点心思。安侧妃闻言频频颔首,她自知阿凤的话里的利害。

“你说得我又何尝不想做到,可是近日来我心中总不安宁,时常做噩梦。你说那对龙凤玉镯会不会被孟紫渊随身带着?我一想到那对镯子有可能在她身上,心底就惶恐不安,仿佛那对玉镯不知何日会再替她回来讨债似的。”安侧妃站起身来,上前拉住阿凤粗糙的双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侧妃娘娘,您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当年知道隐情的人都死­干­净了,线索断了就没有人会查出王妃的死因的。她当年被咱们扔下悬崖,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即便是她身上带着那镯子又能如何,怕是早就埋没在荒郊野外了。”安侧妃细细咂摸着阿凤的话,她没注意到阿凤灰败无神的眸中闪过的一线­精­光,那是一抹算计的眼神,虽然转瞬即逝的却是­阴­毒狠辣。

……

第二日,滕鹰才用完早膳,知琴便上来禀报说安侧妃来了藤园。

滕鹰挑了挑眉梢,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厮定然为了滕思思来得,那对母女一总就和好事无缘,和坏事挂钩,且抻她一会儿吧。琴儿,你去回她,说我近日来筹备嫁妆,此刻正忙得拟单子呢,请安侧妃稍待片刻。”

“是,奴婢这便去回安侧妃。”知琴心知滕鹰的目的,她纤腰一扭,缓步离开了。

“主子,用奴婢再伺候您梳妆打扮一番吗?”刘嬷嬷被滕鹰罚去闭门思过,知书一向在小厨房忙活,滕鹰跟前现在仅有知棋伺候着。

“棋儿,你的意思是你家主子我气场不足,需要靠衣衫头饰来打气?”滕鹰脸­色­一沉,来了一句质问。

“主子,奴婢失言,奴婢……”知棋屈膝正请罪呢,耳边传来了某人憋笑的唏嘘声音,她才发觉自己又被主子戏弄了。“主子,您贯会的就是欺负奴婢自己,你怎么不找知琴和知书逗乐子。”知棋也习惯了滕鹰偶尔为之的冷幽默,她见着主子心情好,也忍不住肆无忌惮地玩笑几句。

“因为你笨呀,每次都上当。知琴不好骗,知书嘛…嘴巴太伶俐,有时我也说不过那丫头。这不就剩你好玩了。”

滕鹰这边和贴身丫鬟耍着嘴皮子肆意玩闹了半刻,待得她下楼见安侧妃时,一炷香的功夫已然远去。

“令侧妃娘娘久等,实乃滕鹰的过错。”滕鹰开门便给安侧妃上了一道先礼后兵。

滕鹰灿烂的笑容在安侧妃眼中就是扑面而来的讥讽,可她怀揣目的而来,自是隐忍。安侧妃客气有礼地回应,“郡主哪里的话,妾身贸然前来,才是打扰了郡主的正事呢。”

安侧妃今日的衣衫不若以往讲究,一身简单的深蓝­色­绸缎衣裙素净得很。她的妆底却是白得有些骇人,滕鹰见她眼睑下方层层细粉之下若隐若现的青晕,便知她昨夜定然忧心忡忡难以成眠,想来今日是为了遮掩疲惫之­色­才涂抹了厚厚的白粉。

“且看她如何说下去。”没成想刘嬷嬷的意外之举令主动权握在了滕鹰的手中,滕鹰打定主意要来个以静制动。

怎知安侧妃双膝下落,突地跪在了地上……

五十一章 进宫

“安侧妃今日为了滕思思真是舍去脸皮了,当真是母爱伟大呀!”滕鹰胸中倒蛮佩服安侧妃的怜子之心。不过此时不是发愣的时候,滕鹰眼珠转转,当即焦急地喊道,“侧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您是父王的妾氏,滕鹰身为晚辈怎能受您的大礼。知琴、知棋,还不快去把安侧妃扶起来。”

谁知安侧妃拂开知琴知棋伸来的双手,她坚持跪在地面上说话。“郡主容妾身回禀。妾身知晓思思昨日的行为实在鲁莽,不单单是有违礼数,更是失了襄亲王府的的颜面。但是妾身自己的女儿妾身了解得很,思思从小便是心­性­单纯之人,她昨日的举动只是想借着相爷和郡主拉进一下关系,断断没有丝毫恶意,更无不轨之心,还望郡主明察。”

好一个安侧妃,三言两语就把滕思思不知羞耻的言行归咎到滕思思天真无邪上去,当真是舌灿莲花。滕鹰自然不相信安侧妃的连篇鬼话,她端坐在上位不动声­色­得等待着安侧妃下一步的行动,平静地容颜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安侧妃的泪水开始断断续续地滑出眼眶,她继续声情并茂地说着,“妾身今日前来一则是代替思思请罪,二来恳求郡主在王爷面前为思思美言几句,恳请王爷不要因为一时的怒气便为思思随意定门婚事,这样会误了思思的终身呀!”

襄亲王决绝的态度,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都令安侧妃不敢再轻易替滕思思开口,她冥思苦想了一夜,认为自己转首向滕鹰低头哀求或许还有一丝希望,所以她今早便来藤园上演了一出跪地请罪的戏码。

滕鹰听到这儿已是明白了七八分,“感情昨日父王去馨院发了话要把滕思思及早嫁出去啊。怪不得安侧妃如此焦急,没找到一位高门厚禄的姑爷她们母女怎能甘心。只是可怜那不走运的即将娶了滕思思的人家了,恐怕会倒八辈子得邪霉哟。”

滕鹰斜睨着安侧妃,随后递了个眼­色­给知琴。知琴并知棋二人立马弯下腰去,再度想将安侧妃搀扶起来,谁知她坚决推开知琴知棋,执意说着,“郡主若是不答应,妾身宁愿长跪不起。”安侧妃此举弄得知琴知棋二人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她身边吧不合适,回到滕鹰身边更不合适。

安侧妃已由断断续续地抽泣,演变成一把鼻涕一把泪了的放声哭诉了,她此刻的样子真的有些…吓人。没错,就是吓人。她今日的花容月貌之上本就铺着的层厚实的粉底,被泪水冲过后出现了一道道痕迹,泪痕连成一片便露出了内里略微发黄松弛的皮肤,描了青黛的柳叶眉被她沾了泪水的玉手一抹也是脱了颜­色­,整个人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越瞧越像是那登台唱戏的跳梁小丑。

“原先以为安侧妃三十多岁仍能千娇百媚是因为她驻颜有术呢,这般看来是常日涂脂抹粉的功效呀。”眼前这张大花脸活脱脱一夜叉脸,滕鹰这边硬生生地憋住浮起的笑意,状似诧异。“侧妃娘娘何出此言,父王着手为姐姐择门亲事可是好事情呀,为何要阻拦父王呢?况且滕鹰又有何本领能去改变父王的心意呢,侧妃娘娘怕是高看我了。”

安侧妃来之前就清楚滕鹰定会推诿此事,所以她昨夜准备了一肚子奉承哀求的话,期望凭借自己声泪俱下的苦相以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滕鹰带滕思思进宫。虽然她也明白此举希望渺茫,但是一想到滕思思在寿宴上有机会找到一可心之人,届时她再想尽千方百计请王爷出面促成好事,怎么样门第上都会好过襄亲王为思思择的夫婿。可惜这等实话她不能对滕鹰一一说明。

她这下不用人扶着,自己便慌忙直起身来,又用手绢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后说道:“王爷的脾气妾身明白的很,哪敢劳烦郡主替咱们母女去劝说王爷回心转意呢。只因王爷昨晚大怒过后命令妾身将思思关在屋内,对外则宣称说襄亲王府的大小姐病了,暂时需要静养。妾身想王爷的心意坚决是好,但也不能总把思思关在屋子里面不见人吧,这要是府里哪个嘴碎的奴才对外说襄亲王府的大小姐正在养病的话,岂不是影响思思的前程,哪有人家会愿意与正抱病在床的千金小姐议亲呢。所以,妾身想请郡主带思思出门露一露脸,如此一来,众人便可知晓思思的身体无恙。”

滕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心想安侧妃费了半天的口水,终于吐了一句重点。既然不方便再装聋作哑了,她随即回道:“照侧妃娘娘如此说来姐姐昨日的一言一行纯属无心之失,既然如此都是自家姐妹,本郡主岂会与她斤斤计较。倒是父王闻之此事后情绪激动,令侧妃娘娘和姐姐受屈了,想来还是滕鹰的过错呢。不知本郡主如何做能将功赎罪呀?”滕鹰故意说着反话。

安侧妃低着头,正想着开口直言,突地感觉不知从哪里来得两道好似利剑一样的视线落在自个儿身上,刺得她心底一阵莫名的紧张,可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说道:“妾身…妾身想请郡主能带着思思进宫为太后娘娘祝寿,寿宴上的官宦人家颇多,想来众人看到思思便不会再怀疑她身染病症了。”

“好说,想来姐姐还从未进宫吧,趁此机会见识一下也好。我会向父王禀告的,只要父王同意,本郡主大后天便带着姐姐进宫。”滕鹰眼角眉梢带着暖暖笑意,爽快地应下了。

安侧妃惊异于滕鹰的态度,滕鹰先前不冷不热的表情导致安侧妃从未想过滕鹰会十分痛快地答应,这让她事先拟好的一箩筐的好话憋在了嗓子眼儿里。安侧妃当即状似真诚得道谢,“郡主答应地如此爽快,妾身自然感激不尽,日后郡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妾身力所能及的…定会尽心竭力完成。”安侧妃即使兴奋也未放下戒心,她正怀疑滕鹰此举是别有用心呢。

“侧妃娘娘言重了,一家人之间本就无需如此客气,况且你适才不是说了嘛,姐姐天­性­纯真,都是无心之举。”滕鹰端起茶碗,抿了口香茗,不疾不徐地说:“不过,本郡主倒还真有一件事想请侧妃娘娘帮忙。本郡主适才正在拟自个儿的嫁妆单子,心想着怎么也得添置上一对成­色­上佳的翡翠玉镯,偏巧在库房中没有挑到合自己心意的,本郡主便亲自绘了一份图样。滕鹰身为闺阁千金不宜抛头露面,是以想劳烦侧妃娘娘亲自去趟翠玉珑请人照着图样将镯子雕琢出来。”

安侧妃原还担心滕鹰会狮子大开口,听闻是这般小事,心中一宽便当场爽快地应下了。知棋旋即上楼,片刻过后端来一个红­色­小匣。滕鹰起身亲自打开匣子,拿出一张绘了图样的纸张,她缓步走到安侧妃身前,摊开图纸,柔声言道:“就是这副翡翠玉镯,侧妃娘娘看看这个款式可好看?”

安侧妃只是扫了一眼便觉得后脊梁骨上传来阵阵寒凉,这玉镯的纹样和襄亲王赠与孟紫渊的那对龙凤翡翠玉镯很相似。“滕鹰这小蹄子难道是在试探我?”她脸­色­微变,口中却夸赞连连地说道:“郡主的画工真叫人佩服,这龙凤镯子上得一龙一凤描绘的栩栩如生,妾身这便拿回馨院,明日便亲去翠玉珑吩咐他们抓紧时间给您赶制出来。”说完安侧妃便起身行礼,带着院内等候多时的丫鬟们匆匆离开了。

安侧妃掩饰得还不错,可是滕鹰却没错失安侧妃双目之中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主子,您为何会答应安侧妃呢?那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奴婢担心大小姐在宫中会惹是生非,到时连累郡主。”知棋尾随滕鹰回了寝室后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呵呵,这次没进门先抱怨一通,值得表扬。”滕鹰赞许地拍了拍知棋的小脑袋瓜。

“主子,奴婢…也有此忧虑。”知琴亦是摸不清楚滕鹰这次的用心。

“往日里我和她们母女见面都是互有防备,不容易套话。今日我先应了安侧妃,她心田稍稍放宽便会来不及防范。不知你们看到没有,知棋取下楼的那张图样带给她不小的震惊。”

“是呢,虽然安侧妃极力掩饰,但是奴婢瞧得真切,她瞳仁之中微微露着惊恐之­色­。”知琴心细,观察他人的举止神态一直是她的强项。

“奴婢眼瞅着安侧妃匆匆离去,说明她心中有鬼。”知棋也长了心眼儿,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你们说的都很对,而我要的就是安侧妃最真实的反应。至于滕思思,凭她那点道行敢在宫中犯浑的话就是自找苦吃,且她能不能去还要看父王的意思呢。”滕鹰的语气是满满的胸有成竹,知琴知棋闻言不再多言。

“棋儿,你去吩咐知书,过会子把午膳送来吧。琴儿,你随知棋一道去,端上几道嬷嬷爱吃的菜,替我去看看刘嬷嬷顺道宽慰她几句。我身子乏了,先进去休息会儿。”滕鹰说完向着内间走去,边走边下着命令。

偌大的房间内仅剩下滕鹰一人,只见她端坐在妆台前,淡淡地唤了一声,“都满”

“主子吩咐。”都满的出现总是无声无息。

“近几日你去王府的西院盯着,瞧瞧馨院的一对母女都­干­了些什么,每日回来向我禀报。”

“是,”都满低声应下后又躬身禀报道:“主子,夏侯小公爷在咱们畅春阁呆了不过一宿,他流连花丛的名声今早便已经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是运城街面上的头条儿消息。”

“畅春阁风头本就鼎盛,他那么大手笔的包下畅春阁一月之久,可不就为了出名嘛。随他折腾去,欢嬷嬷那边会小心看着的。王府的守卫森严且频繁地巡逻,你在西院时自己要注意,下去吧。”

都满去了,滕鹰拾起妆台上摊开的纸张,纸上绘着图案和安侧妃拿走的那张一模一样,“安侧妃……”她看向那对龙凤玉镯,低吟着某人的名字,眸底已是冰冷一片。

……分割线哟……

日头西斜,残阳的余晖洒在花草树木之上,留下融融暖意。皇宫的御花园的凉亭之中,出现三位风姿出众的男子。

“皇上,大后日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臣与慕容将军已经商议好了寿宴之上的禁卫军排布图。需要特别护卫的除了皇上、太后娘娘、皇后以及后宫的妃嫔之外便是其余三国派来贺寿的使节了,臣担心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机挑拨四国之间的关系,遂欲在使节的座位周围加派兵力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话的人是玄毓,他身着官袍的站姿依旧是风度翩翩,引人向往,不愧是运城第一美男子,当真是名不虚传。不过这厮此时认真严肃的表情,些许破坏了周围的无边美景。

“敏知,咱们君臣三人在这儿散散心,你怎么又说起正事来了,无趣。”明黄长袍裹身的当朝天子如青松般挺拔的坐态煞是威严俊朗,他的语气看似不悦实则透着丝丝无奈。景帝转脸看向同样立在身旁的慕容朗月,笑着抱怨道:“子剑,你说他明明是二十出头的人,可有时候朕觉得他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夫子,恁的能在人絮叨,朕有时真受不了他。”

慕容朗月放肆地笑声顿时在空中传开,“皇上,微臣亦深有体会。自从微臣带领禁军护卫皇宫便少不得受这小子的唠叨。”说完他冲着玄毓挑衅似的挤了挤眉心。

玄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景帝的话截下了。“敏知,这等正事咱们明日朝堂之上再做商议。朕现在关心的是你个人的终身大事。小王叔今日下了早朝便去御书房向朕请旨,希望将你与容月郡主的婚期提前,就定在今年八月,你可真是急着娶朕的小堂妹过门呀。”

景帝的话明面上是调侃,内里的含义…玄毓胸中透彻了然,他不慌不躁气定神闲地拱手回话,“臣心仪容月郡主已久,愿与郡主早日结为连理,才会在下聘当日与襄亲王拟定了婚期。还请圣上顾念玄毓的心急若渴,允了此事。”这厮说起这等有些露骨的话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假如滕鹰在场听见他如此对外人表白不得气炸了肺呀。

“敏知,你能不能别总是一脸一丝不苟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好地气氛都被你搅和了。皇上又没说不答应你,你搞这出是­干­什么。”慕容朗月看不下去了,玄毓那副拱手作揖正经八百的模样委实破坏了原先轻松的气氛。

景帝定定地抬头望着玄毓的脸庞,也不发话,从景帝平静的颜面上瞧不出他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扶起玄毓。帝王浑厚清亮的声音随后响起,“朕已经答应了王叔,也命礼部的官员挑选成亲的好日子了,你小子安心吧。”

“就是就是,早和你说了别着急,皇上金口玉言一诺千金的,你那媳­妇­儿啊跑不了。”

景帝心知慕容朗月看似玩笑胡闹,实则是帮玄毓解围,他也不点破。身为一代君主,“君无戏言”一词景帝当然清楚,他只是对于玄毓执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苟同,在他眼中,帝王的三千后宫,男子的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假如玄毓肯同时拥有娥皇女英,朕就不至于被自己的亲妹妹搞得头晕脑胀,也会更加安心。”景帝心中长叹一声,随后吩咐着“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二人早些回府去吧。”

景帝话落,玄毓并慕容朗月当即行礼告退。

“还好你动作够快,能说服襄亲王及早进宫请旨,不然你的终身大事保不齐就会”锦上添花“了。我听说皇上近日来想把韵仪公主指婚给一等忠勇公府的夏侯小公爷,奈何公主哭得死去活来的,直言此生非你不嫁,且今日竟传出了那夏侯鹏程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事,皇上这才放弃夏侯鹏程,又念起你来。”慕容朗月打趣着玄毓。

“伴君如伴虎,你我为国效力,皆有身不由己之处。但是不论如何,我此生绝不会娶皇室公主。”玄毓清凉的嗓音透着无比的坚持,“子剑,谢谢你方才的出言相助,不过你此番行事,圣上怕是对你我二人心生不悦了。”

“自家兄弟,你谢我做什么。自从太子登基为皇,你我二人与他注定不能再以年少之时的十分真心相待了。天威难测,你话中的利害之处我自然明白。”慕容朗月的脸­色­不若刚才的爽朗轻快,他英挺的双眉微蹙,语气中渗出几许淡淡的无奈。

“说点别的吧。”这厮瞬间恢复了往时的活力,他揶揄的话语在玄毓耳边响起。“估摸着大后天就能见着你的小娘子了,我这次可要仔细瞧瞧,能让咱们龙翼心如止水的当朝丞相春心大动的女子,可不一般呢。”

“其实你年幼之时也是见过她的,只不过忘记了。”玄毓犹如古井般无波无痕的俊颜上出现了一抹暖意,“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慕容朗月闻言惊呼道:“我以前见过,什么时候呀,我怎么不记得了?那我更得见她一见,备不住能想起佳人。”

“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确保太后的寿宴万无一失吧。还有云岚和凤翔两国的使臣已经住进了运城的驿站了,皇上派你去保护使臣的安全,你还要顺带监视他们,这个活儿可不轻松。”

看似云淡风轻的话实际上透着幸灾乐祸的滋味,玄毓浅浅一笑不再理会慕容朗月,径自走出东和门。

……分割线哟……

终于到了太后生辰当日。

滕鹰一大清早便得起床梳妆打扮,怎么着这算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正式参加的盛会,以前的皆因身子不好错过不计了,所以她今日必定得盛装出席。想想呆会儿不知多少双眼睛会像看稀罕物件似的打量自己,又不知多少闺中千金双眸中带着杀气的死死盯着自己,她就觉得自个儿十分极其以及相当的无辜加委屈,不由得呕道:“都是玄毓那家伙惹来的祸患,不和他成亲的话本郡主的日子依旧安逸平和着呢。”

知书昨晚在滕鹰的寝室内值夜,她一早儿端着玫瑰花汁子的洗脸水甫进内间便听见滕鹰的嘟囔。“主子嘴上虽说讨厌着相爷,其实依奴婢看呐,您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怕是早就心仪相爷已久了。”俏丽的人儿一张利嘴中吐出顽皮调笑的话语

“好你个小蹄子,大清早儿的就来打趣你家主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滕鹰的玩­性­儿被知书激了起来,她当下作势朝着知书扑去。知琴知棋正好进屋,听见内室打闹的动静赶忙奔来。

“我的好主子,您赶快打扮吧,用完早膳得抓紧时间出府。今日又是祝寿又是陪太后看戏听曲又是参加寿宴的,得折腾整整一天呢。”知琴拉住滕鹰的手,领着她往妆台前坐定,说着执起木梳轻柔地为她理顺头发。

知书去拧丝帕,伺候滕鹰净面,知棋去衣箱取今日穿得衣裳,三人各司其职。

“嬷嬷呢,怎么清早没见她来?”

“嬷嬷一早便去了小厨房,说是要亲自掌厨,给您置办早膳。”知棋欢快的声音脆脆的很是悦耳。

三人很快把滕鹰打扮的美美的。雕花铜镜前的少女梳着飞仙髻,在一身粉蓝­色­绣着海水纹的华美宫装的映衬下肤­色­越发莹白似玉,眸内的柔光如晶莹剔透的露珠般清亮透净,周身透露出的高雅气质更是让人惊叹。

滕鹰听见外间摆盘的动静了,再检查了一眼一身的行头,出声道:“这便顶好了,出去用膳吧。”

刘嬷嬷正在外间指挥着小丫头们上菜,她昨日便解了禁了。

“嬷嬷这几日来辛苦了。今日还要烦您在园子内守着,有嬷嬷在,我放心。”滕鹰的话中带着尊敬。

刘嬷嬷心底知道滕鹰罚她实际上是怕襄亲王爷或者安侧妃在园子内见着她再怪罪下么子来,索­性­叫她去休息了两日,所以她心里也没什么抱怨。“主子信任老奴,老奴定当管好藤园,不负主子厚爱。”

滕鹰微微颔首后便安静地用完了早膳。当她带着知琴知棋行至王府正门之时,滕思思早已带着丫鬟侯在车马旁了。

那日安侧妃来过之后,滕鹰信守承诺地在襄亲王耳边提过让滕思思随自己入宫祝寿的事情,襄亲王并未当场答复,滕鹰也就乐得没再问起。直到昨日,柳管家来藤园禀报后滕鹰才知晓滕思思也去。想来不是襄亲王自己心软了,便是安侧妃使得计策令襄亲王软化了。不论究竟为何,滕鹰对于襄亲王的摇摆不定已经麻木了,她现在迫在眉睫要做的就是查明自己娘亲去世的真相,她心知快有结果了。

扫一眼滕思思的盛装打扮便明白这厮亦是大清早的便起身仔细收拾了一番的。滕思思见着滕鹰出现后得意洋洋地迎了上来,说了几句虚与委蛇又沾沾自喜的话。滕鹰懒得理她,滕思思讨了个没趣儿后两人便领着各自的丫鬟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每架马车旁均有四名护卫随行。

车轱辘哧溜哧溜得转开,朝着中心的皇城驶去……

今日运城中有封诰在身的女眷们该是悉数到场的,所以滕鹰她们抵达东和门的时候,门前已经排着一长溜的豪华马车了。

“主子,今日的场面想必十分热闹隆重呢。”知棋打出生头一遭见着这么多的马车等候在东和门外,不由心生感叹。

“你还是小孩子的脾­性­,今日咱们可不是来玩的,你自己心里有数点。”知琴忍不住念叨知棋两句,她虽说也没见过类似今日的大场面,神­色­却是淡然宁和。

“知琴姐姐放心,我晓得其中利害。”知棋握住知琴的手,给了她一个定心丸。“咱们这一路上与大小姐分开乘坐两辆马车真好,省得花费心思应付她了。”

滕鹰一路上沉默不语,即将进门时,她淡淡来了一句。“进宫后你俩跟在我后边,在宫中不能随意走动,明白吗?”

“奴婢理会得了。”

一行人下了马车,甫一进东和门便有一排四人抬得轿子等候着各位夫人小姐。滕鹰与滕思思分上两轿,被太监们抬着往太后娘娘的寿熙宫方向行走。

“哟,郡主来了,老奴在这儿等候多时了。”又是安公公的掬花老脸配公鸭嗓出现,他上来先给滕鹰行了礼。

这回嬷嬷没来,滕鹰少不得安公公客套两句,知琴见机放了个荷包在安公公手心。滕思思在一旁也没闲着,她亦是使了婢女塞给安公公一个荷包。安公公这下乐得眉飞­色­舞的,口中直嚷着“这位便是王府的大小姐吧,老奴还是头一遭见着呢。谢过二位姑娘的赏赐,老奴这便给您们领路。”

然后滕鹰在前,滕思思随后顺顺利利地进了寿熙宫大殿。

太后娘娘正与一众女眷们开心地聊着什么,见着滕鹰进来,欢喜得开腔道:“说曹­操­曹­操­到,鹰儿,你可叫哀家好生念叨呢。”

滕鹰跪拜行礼后柔声回道:“鹰儿来迟了该受责罚,不过太后娘娘先看过鹰儿送上的礼物,若是合您心意,便功过相抵,若不顺您的心意则加倍罚我可好?”

美人亭亭玉立、笑靥如花,手上的红木镶金边的礼盒此时分外引人眼球。

五十二章 我定不叫你顺心如意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上前接过滕鹰手中的礼盒,立即呈到她眼前。盒中之物一见天日,瞬间洒下簇簇星辉,引来底下各宫妃嫔以及各府女眷们的一片交口称赞。

“这钗做工很是­精­致,一看便是珍品。”皇后娘娘穿着一套明黄的凤袍,神­色­从容娴雅地坐在下首右侧第一位上,她率先开口称赞。

“皇后娘娘说得是呢,这凤钗的光芒好生夺目,太后娘娘若是戴上必定更能彰显您的风采!”这次说话的人滕鹰认识,是她上次入宫见过的武昭仪。

“这 武昭仪很会见机行事,拍马屁的功夫不错呢。”滕鹰不动声­色­的扫过周围或坐或站着的女人们,这些官家的女眷都是那有品阶在身的,为了她以后的光明前景现在多 多了解一下这些人很有必要。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滕鹰出现的,她一不留神就发现了左前方­射­来的带着滚滚怒意的四道视线,那里坐着的正是在她手下吃过亏的周贵妃,周贵妃旁边还坐着一清秀之姿的妙龄女子。

“那位便是周贵妃的妹妹吧。哼,你们瞪我也没用。”滕鹰胸中不禁生出一眯眯的畅快 感,她从未将周贵妃姐妹放在眼中。“不拿别人折磨自己,只能自己折磨别人。”是她的至理名言,瞧着周贵妃恼怒她可开心着呢,不过这厮似乎未发现自己一和玄 毓碰头就把这条至理名言抛掷到九霄云外了。

“我看这钗缀儿下方镶嵌的宝石不似寻常之物,倒像是难得一见的金刚钻呢。”

讨论仍在继续,另一位与太后差不多年纪的官家夫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喜地说出了滕鹰打算亲自揭晓的事实。滕鹰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她立马顺水推舟地开腔迎合,“夫人真是心思细腻之人,这钗穗下方缀着的是36朵足金打造的牡丹花,花蕊处镶嵌的正是金刚钻呢。”

“那可当真是稀罕的物件,咱们还没见着几件金刚钻制成的首饰呢,更何况是用36颗小如米粒的金刚钻镶嵌的珠钗。”

滕鹰一语既落,自然又引来女眷们对凤钗的声声赞誉,她望着自己成功制造出的轰动,内心添了几许得意。

太后细细端详着掌中的凤钗,虽说没有发话,但是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高兴得将滕鹰唤道跟前说道:“你这小丫头从哪里得来这么漂亮的首饰,哀家真是喜欢极了,快给哀家戴上。”

滕 鹰浅浅一笑,趋身快步上前,将凤钗仔细地斜Сhā在太后的发髻上。太后今日一身的行头恁的高贵端庄,贵为太后的风采气质显露无疑。她身上的宫装由茜素红­色­的锦缎所制,衣服正面上用金线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衣袖衣摆上点缀着的松竹纹样寓意平安、常青。此时金­色­的钗穗在太后娘娘乌黑如墨的发上摇曳,朵朵牡丹花下的流泻出的点点星光与一袭华服相得益彰,闪耀全场。

“太后娘娘的风采一如当年,如明月之辉难掩光华。”滕鹰望着太后的凤颜不由得夸赞了一句。

“就你的嘴儿甜,忒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哀家开心。”太后说着捏起兰花指玩笑般弹了一下滕鹰的脑门。

“那太后娘娘可喜欢鹰儿的甜言蜜语,若是喜欢便免了鹰儿迟到的责罚,您说可好?”

“哀家何时说要罚你来着,哀家可舍不得罚你这小丫头。”

诸 位夫人小姐大多是第一次见着滕鹰的真身,先是惊讶于容月郡主的姿­色­出众,皆在默默打量她。这时候又见太后娘娘对她毫不遮掩的亲热,诸位女眷当然不甘示弱,你先我后的争相阿谀奉承起滕鹰来,寿熙宫的正殿内一时之间好不热闹。其中有那专爱打扮的女眷当场迫不及待地问起滕鹰是怎么得的此物,滕鹰本就有意借着太后的寿宴打响奇珍斋的名号,此话正中她下怀,她立即笑语盈盈地告诉人家“此钗是从运城新开的珠宝首饰店--奇珍斋买来的”。她今日的一番谋划为奇珍斋的未来 打出了无比宽广的市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怀畅聊,皆是忽略了大厅正中的某人。滕思思在大厅中间­干­­干­儿站了许久却是无人理睬,脸上已然青灰一片,看着滕鹰此时出尽风头的模样她胸中的恨意更是加速上涌,可惜这儿是皇宫,她亦是明白此处不容自己放肆。滕思思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后,柔媚万千地朝向太后朗声说道:“太后娘娘,小女也有礼物呈现给您,还望太后娘娘笑纳。”

滕思思的话一出,打断了众人热火朝天的聊天场面。

其 实滕思思尾随滕鹰进入大殿的时候,太后便已知晓滕思思的身份,因着对安侧妃没什么好感,太后对于面前的滕思思提不起丝毫兴趣,权当没看见这厮。谁知滕思思倒有胆子,敢于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太后冷眼打量着一心想讨好自己的滕思思,片刻后才发话,“你妹妹送上的一份很得哀家喜欢,能代表你们襄亲王府了,你 有份心意便好,无需再送了。”

话音才落,底下已有女眷们掩口发出的讥笑之音,滕思思没想到太后娘娘当着诸人闪了自己的面子,羞恼之间竟一时语塞。

滕 鹰心知太后是为自己才难为滕思思的。不过滕思思好歹是襄亲王府的人,滕鹰虽说对她极其厌恶,但不能不顾虑襄亲王府的颜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是明白的。她巧笑一声,用轻柔的声音回禀道:“太后娘娘,鹰儿近日身子转好,才得以在您寿辰当日沾沾喜气,而姐姐头一次来为娘娘祝寿,更是喜不自禁,所以我们姐妹二人才各自选了一件自己认为最好礼物献给太后娘娘,娘娘可不能误会了咱们的心意。”

“原来如此呀,你这丫头也不早些告诉哀家。你们这些没眼力界儿的,还不快去接下大小姐手中端着的礼盒,仔细放好了。”太后见着已经给了滕思思个教训,也不想真就拂了襄亲王府的脸面,旋即放软了口气发话。

一名宫女随即上前来接过滕思思手中的礼品,直接拿下去收着了。滕思思又对着太后屈膝行了礼,方被安排在一侧坐下。

太后拉着滕鹰的一双小手不愿松开想仔细叮咛她什么,奈何殿堂之内不断地有人和滕鹰搭话,加上前来贺寿的诰命夫人们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来,太后便打发了滕鹰去御花园中走走,呆会儿午膳之时再回来。到那时会有戏班子的演出,她们娘俩坐在一起再聊些体己话。

滕思思饶是记恨滕鹰,但她在寿熙宫内无聊极了,巴不得早早离开实施自己的春秋大计去,她遂跟在滕鹰ρi股后面一起离开了。

“主子,咱们后面跟着大小姐,实在不舒服,逛起来也无趣。”知棋在滕鹰左边跟着,低声在她耳边抱怨。

“她不会跟咱们太久的,且慢慢走着吧,前面就是御花园了。”

滕鹰­操­着大家闺秀的仪范,带着知琴知棋二人向御花园进军。滕思思在她身后走不多远便转开心眼了,她想甩了滕鹰单独行事,又怕落人口舌,便突然叫着自己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滕鹰“好心地”替她召来一名小太监领路,滕思思沾沾自喜地走了。

时辰将近正午,滕鹰寻思着过不了多久便要回寿熙宫用膳,届时又是面上的一套迎合奉承,不觉有些疲倦。她瞧着花园内四下无人,便不拘着礼数了,脚步逐渐轻快起来。

“郡主,您慢点,小心路上的石子。”知琴这话是在提醒滕鹰,“您可是郡主,要注重仪态。”

滕鹰讨好地冲她笑笑,低声倒着苦水,“这四周无人,你稍微让我喘口气吧,一会儿回去还得应付那些女人,累着呢。”

…………

花园深处,某些人正在小亭之内休息。

“敏知,你家小娘子这会子该是在寿熙宫中向太后请安呢吧,不知她会不会四处走走叫咱们遇上呢。”慕容朗月不知为何穿了一身轻装便袍,少了军人的英姿勃发却多了几分书卷气。

“子剑,看来你真是闲得发慌了。你说有要事,结果拉着我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个,你不去关注今晚诺大宴会上皇上、太后以及他国使节的安全,居然还有心思­操­心别的。”

玄 毓说得话语调平和,但是慕容朗月仍是从他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快。他舔着一张碍眼的俊颜轻声嘲笑道:“我这不是拉着你在着花园里面休息会儿,顺道聊聊嘛。没 成想你小子竟会吃醋呢,我愈发好奇襄亲王府的容月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不过你且安心,‘兄弟妻不可戏’的道理我明白着呢,纯属好奇啊。”

这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打断了玄毓与慕容朗月的独处时光。

透过树枝疏疏密密的缝隙,远处一纤细的身影映入二人的眼帘。女子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怕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往这边来呢,子剑,咱们走吧。孤男寡女的若是碰着面不仅有违礼数,于姑娘家的闺誉也是有损。”玄毓远远的一瞥,便认出那身影是谁人所有,他心中不想叫慕容见到滕鹰,说完话便准备从另一方向离去。慕容朗月也是赞同,随着玄毓一起。

没等两人走远,一道微微颤动的女声突然Сhā入。“郡主,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彩蝶。大小姐身子仍是不爽,差奴婢先来禀报您一声,怕扰了郡主逛花园的兴致,大小姐说咱们就不与郡主会面了,到时各自去太后娘娘的寿熙宫。”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好生照看你家主子吧。”滕鹰心知肚明,她懒得点破,挥挥手打发了彩蝶。

知棋清脆欢快的声音此时响起来“主子,大小姐不跟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转转,奴婢是第一次进宫呢。”

几句话下去,慕容朗月的脚步也停住了。“敏知,咱们等等看看,这位郡主不会是我未来的小嫂子吧。”说完便找了处枝叶浓密的地方站住了。

玄毓心底无奈至极,暗暗恼着“子剑这家伙的脑子怎么一根筋,非得折腾这么一出不可。自己若是再出言劝诫,这厮没准更不走了,看着这家伙没心没肺的确是不好糊弄的人。”

玄毓既然早已认出前方何人,自是不必躲闪了,径自向着滕鹰走去。慕容朗月­唇­角微微勾起,他猜着玄毓心里有鬼,不然照玄毓的­性­子不会说那么多话,直接走了便是了。

滕鹰正盯着一树开得旺兴的梨花独自欢喜,知琴知棋在一旁守着她。玄毓走近时看见的就是梨花若雪下美人如仙的景象。滕鹰觉察有人近身,陡的回头望去。

“小女(奴婢)见过相爷。”虽然惊讶在这儿内宫之中见到玄毓,滕鹰面上却是笑容十足,她上前一步面对玄毓行了礼。知琴并知棋在她身后也是躬身行了礼。

“三日前一别,没想到在此能巧遇郡主。郡主今日入宫是为太后娘娘祝寿而来的吧。”玄毓回了滕鹰一礼,用温润的嗓音说出悦耳动听的话语。他闲适地立在那儿,端看着滕鹰娇颜上的细微变化。

滕 鹰一听见玄毓说“三日前一别”这几个字,她脑中登时记起了玄毓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脸上便微微热开了。她极力压制着自己急于上前凑人的冲动,用一双美目斜睨着玄毓的玉颜,在心底狠狠地咒骂玄毓。“人前一贯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话也是彬彬有礼,人后就是个坏蛋、混蛋、败类……”她这几日白天忙着,晚上 在睡梦之中却总是回忆起这个画面,不怪她恼火。

“敏知,别愣着了,还不快介绍一下兄弟。”慕容朗月犯贱的声音来得“恰是时候”,他打断了玄毓的乐趣,亦将滕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归现实。

“这位…是……”滕鹰眼中出现了一位英姿勃发的陌生男子,他有着挺拔的身形,俊逸的容颜。“说话如此爽快,毫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约束,必定是个爽朗洒脱之人。”

“慕容朗月。他素来没心没肺,凡事不过脑子的,你不必多加理会,更无须记住此人。”玄毓的回答令滕鹰大跌眼球。她再看向慕容,那厮面上无一丝不悦之情反而是一脸得意的­奸­笑,滕鹰便明白此人与玄毓之间必是情谊深厚。

滕鹰虽说不出门,但是运城的风云人物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小女见过慕容将军。”说着扶身对着慕容朗月缓缓施了一礼。

“小…郡主客气了。子剑一直念着何时能见郡主一面,是以今日行事多少有些鲁莽,还望郡主原谅。”慕容朗月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滕鹰(小时候见得,因为忘记了,不作数),他对滕鹰的好感却在短暂的时间内加速上升。“能在玄毓与自己面前不扭捏造作,不娇声嗔笑,反而是一派落落大方,冷静地行礼回话的闺阁女子必是那有见识的。”

“将军言重了。”滕鹰“不过,小女今日是为太后祝寿而来,此刻午膳时辰已至,理应及早赶回寿熙宫陪伴太后。小女就此告辞了。”

说完滕鹰领着两个丫鬟朝着来路走去。玄毓饶有兴趣地望了一眼佳人的背影后与慕容一起冲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远处浓密枝桠后藏着的一抹人影现身,一双透着恨意的双眸死死瞪着滕鹰离开的方向。“滕鹰,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顺心如意。”自言自语地说完,人影亦是匆匆离开。

滕鹰赶回寿熙宫时晨早赶来祝寿的夫人小姐们有的已经离宫回府去了,有和某些妃嫔交好的正好趁着机会去这些嫔妃宫中热乎一场。宫中剩下女眷被皇后娘娘招呼去了偏厅用膳,这些人都是等着陪太后观赏下午戏班子的演出以及参加晚宴的,她们的当家人在朝堂上皆不是等闲之辈。

滕鹰回来后没见着滕思思,她也没特意去寻。她在偏厅美美地用完丰盛的午膳,随后乘上小轿跟在太后娘娘并皇后娘娘的凤辇后头,随着众家女眷一起去了寄音阁。

滕 鹰沿途端详着宫中的景致,有些风景她虽说幼年之时见过但脑海中的记忆已然模糊。为了庆祝太后娘娘的五十五岁寿辰,宫中一房一屋一花一木都仔细地整理过,不用细看便知是经过悉心的设计的。阳刚照耀之下,那屋顶上金黄|­色­的琉璃瓦片泛起绚烂的光芒;那朱漆的宫柱上垂挂的火红火红的绸幔亦是随风轻移,摇曳生姿,还有那蔓延的宫墙,那迎风招展的花朵,那清澈如明镜般的湖水,无一不引人心生向往。

“可惜,这四方天地之中的女子日日见到的只有这些,怕是早已厌倦了吧。”滕鹰心湖莫名的生出一句感慨。

“恭迎太后娘娘……”一道太监们独有的尖细嗓音传入她的耳蜗,滕鹰知晓,“这是到了寄音阁了。”

五十三章 丢丢

太后、皇后率先下了轿辇进入坐席,各宫妃嫔并一­干­女眷们随后陆陆续续地在安排好的席位上坐定。滕鹰原来是跟着诸家女眷们一起的,谁知太后娘娘在上首安坐后随即遣了贴身宫女来唤滕鹰去自己身边陪着听戏,滕鹰不好推辞,在众多女人犹如洪水猛兽般犀利的目光下淡定地步行到了太后身侧坐下。

太 后的生辰,自然是她老人家先点戏。太后上来先点了两出,管事的太监立马吩咐戏班子开腔,台上的戏子们便依依呀呀得忙活开了。太后随后将手中的戏目单子递给了皇后,嘱咐皇后再选上几出大家喜爱的戏曲,然后她就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台上戏子们抑扬顿挫的唱腔,一边不时地扭头与滕鹰聊上几句。

在太后坐席右侧坐定的滕鹰听得并不入迷,她觉得有数道目光此起彼落地在自己的后背上扫来扫去。她悄悄地侧身,远远望去,只见一­干­女子的视线朝她这边投­射­过来,这些目光中有中年­妇­人好奇心驱使下的探寻,有豆蔻少女内心涌动出的羡慕嫉妒,也有那闺阁千金的哀怨忧伤。滕鹰回过身后微微摇了摇头,心知自己已经被人家当成了什么稀罕的物件抑或是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不论是么,在她而言只代表着俩儿字,概括总结出来就是“麻烦”。这厮心底不由哀叹一声,“集宠于一身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好事情,偶还不想犯了众怒。”她是好生无奈,加上台上演着的戏码也不­精­彩, 她顿时有了出去放松一下的念头。

心动不如行动,滕鹰马上请示太后。太后娘娘自是体贴她,满口答应了,滕鹰于是带上自己的两个丫鬟迈着轻快的步子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主子,您发现没有,大小姐没在寄音阁里呢,头午分开后就没再见着她。”知琴一见说话方便了,便向滕鹰禀报了她的发现。

“滕 思思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出现在寄音阁?”滕鹰心中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滕思思的那点算计她清楚的很,滕鹰是寻思着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该是没有别的男子出现的,况且皇上的地界滕思思也进不去,所以那厮再怎么算计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转上几圈就该死心回来的。“这么久的功夫,她能是去哪呢?”

“主子,要不要奴婢和知棋去找找大小姐?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回头安侧妃再赖到主子头上……”知琴面露担忧之­色­,轻声请示着滕鹰。

“知琴姐姐,咱们在这皇宫之中也不熟门熟路的,哪里去找大小姐呀。”知棋快言快语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况且大小姐没准正在来这的路上呢。”

“琴儿,我知道你是担心,但知棋说得有几分道理,这是皇宫,不许人随意走动,你们俩到时再出了什么差错就更不好了。若滕思思到了晚宴还不现身,我再禀报太后,那时去寻人也不迟。咱们在这附近散会儿步还是回去寄音阁听戏吧。”

……分割线哟……

头 午时候,那个带路的小太监转首就被滕思思使了点银子打发走了,她随即派了贴身丫鬟彩蝶去向滕鹰回话,自己呢其实就在御花园外围等着彩蝶回来。滕思思长到十七岁还是头一遭进宫,她本以为进了皇宫就能见着皇上以及安侧妃说得王侯子弟,于是欣喜地带着彩蝶在四围来回的走动,可是她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除了擦身而过的太监外竟没见到半个男人的影子,不由得失望至极。滕思思哪里晓得后宫和前朝的区别,彼时的皇上并大臣们都还在前朝忙活呢,她在后宫瞎溜达自然见不到了。

滕思思逛悠累了也饿了,她估摸着该用午膳了,便带着彩蝶加快脚步想赶回寿熙宫去。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花木间的碎石小路上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滕思思猝不及防,连带着她的彩蝶一齐被撞到在地。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撞本小姐。”滕思思蹲坐在光滑­干­净的石板路上,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吼了一嗓子。

此时一道冷冷地声音传来,“哼,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娘娘之外,还没个敢冲着本宫大呼小叫的人出现呢。你是哪个府里的小姐,这么大的脾气,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滕思思本以为是哪个冒冒失失地太监或者宫女呢,听见来人的话后她即刻起身,用带着困惑的目光打量起来人。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色­的宫装,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姿容艳丽,五官­精­致,但是周身散发的浓重怒意造成她此时的面部表情十分的­阴­森狠厉,遮掩住了俏丽的风姿。

“公主?”滕思思轻吟出声。

“不像吗?本宫是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妹--韵仪公主。本宫要叫你这没有规矩的官家小姐长长见识。来人……”

韵仪公主一声令下,她身后立马出现一众太监宫女,诸人低着头应话“奴才(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

“这主仆二人刚才冲撞了本宫,你们把这两人拉下去,送到宫中的刑房挨个儿打上50大板。”

滕思思这才真的相信眼前怒气冲天的俏丽人儿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滕思思还是懂得的,她立马蹲下身子,跪在地上告罪,“臣女眼拙,竟不知公主驾临,冲撞了公主委实该死…但求公主看在臣女是无心之失的份上,饶恕臣女。”彩蝶已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今日是太后寿宴,韵仪公主按礼本应在寿熙宫陪伴太后,可昨日太后刚刚因为她哭闹着不肯嫁入一等忠勇公府的事情责骂了她,且她不是太后亲生的公主,一直不招太后的喜爱,所以韵仪公主心怀怨气,她早早便去寿熙宫请安,送上了寿礼后就出来了。

韵 仪公主近日来心情极度抑郁,不消说透,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支了随行的宫女太监在远处等候,她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消散愁绪。谁知远远瞧见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和滕鹰在树木花影之中亲亲热热聊天的景象,她胸腔中积攒的委屈怒火瞬间转变成缕缕恨意。韵仪公主是正愁无处发泄积郁的怒气呢,偏偏滕思思个倒霉孩子撞到了枪口上。

“本宫知道你是官家千金,但凭你是谁家的女儿,只你撞伤了本宫的玉体这一条罪,就够你好好吃一顿板子的。本宫罚你受50板子还是轻饶了你。”韵仪公主的满腔恨意如熊熊烈火一股脑的烧在了滕思思身上。“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等等…等等!”滕思思拦住了意欲上前带走自己和彩蝶的奴才,嘴上急切地说道:“回公主,臣女是襄亲王府的小姐,算起来咱们还是堂姊妹呢,请公主看在咱们有血亲的份上,饶恕臣女的无心之过吧。”滕思思面­色­煞白,额头便开始渗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

“既然你是襄亲王府的人,那你是……”韵仪公主的语气开始是疑惑的,她随后便记起“哦,你是王叔的大女儿,是吧?”

“是,滕鹰正是臣女的二妹。”滕思思稍稍吐了一口气,她庆幸自己的嘴巴够快。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拉下去了…就在这儿掌嘴吧,什么时候本宫的气儿消了,你们再停手。”韵仪公主的话毫不留情,双眸之中透着的狠劲叫人心惊,她继续说着狠话。“你别以为你是王叔的女儿本宫就会放过你。本宫从小就讨厌滕鹰那贱人我见犹怜的狐媚模样,你是那贱人的姐姐,长得这么标致,必定也是个狐媚子,和她一样讨厌。本宫定要收拾你们姐俩。”

“原 来这韵仪公主和滕鹰那小贱人有仇呀。”滕思思听着话音,心中不由叫好,她二度拦住上前来的太监宫女们,慌忙喊道:“公主容臣女禀报。其实多年来,臣女和二 妹的关系并不融洽,…臣女与她一直以来都势如水火,容不下对方。”滕思思这话说得有些失真,她想置滕鹰于死地不假,但是滕鹰至今也没把她怎么样呀,滕鹰至今为止起码没有像她一样,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韵仪公主闻言后微微楞住了,她没再下令将滕思思掌嘴,而是径自陷入沉思。正午的日头正毒,滕思思在渐渐升温的地面上跪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她的心情又是忐忑不安,额上渗出的汗珠开始不断滑下。

“你说你和滕鹰不和,你说你与她一直明争暗斗,对吗?”

韵仪公主突地问话,语气里有着难掩的兴奋。滕思思隐隐约约闻道­阴­谋的味道,不过她为了保住自己的美丽容颜当下如捣蒜般不断地点头。

“好,你们俩下去吧。”韵仪公主打发了小太监,转首对着滕思思说道:“你,随我来。”

……分割线哟……

日照渐渐西斜,屋顶的琉璃瓦片金灿灿的­色­彩中掺杂上一抹红彤彤的霞光,朱漆的宫柱表面亦是沾染上落日的余晖。

眼见着暮­色­将至,滕思思才步履急促地到了寄音阁,悄悄地坐在了女眷中间。滕鹰见她的如花娇颜上布满得意洋洋的表情,心底的疑虑更盛。

该是晚宴的时候了,太后娘娘听曲的兴头渐渐弱了下来,女眷们准备再度乘上轿子前往宫中宴客的金龙大殿。

“呆会儿的晚宴上你多留意着点大小姐的动静,这厮的表情我太熟悉了,莫不是又要闹妖儿了。”众人起身之际,滕鹰瞅准时机在知琴耳边小声叮咛了两句。

御 膳房未时便开始预备晚宴的冷热菜肴、果品酒水,太后并宫妃们入席之时已是申时过半,晚宴所需食品酒水一应准备妥帖。金漆的黑檀木桌上已经摆上了几样点心果品。太后生辰的寿宴规格是要按照龙翼的礼制来制备的,共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时令鲜果四品,蜜饯果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八品,共计一百零八品。

因着男女有别,所以参加宴会的各府女眷们多数被安置在两侧的偏殿内用膳,由宫中的几位品阶稍低的嫔妃相陪。滕鹰因幼年曾受太后娘娘的抚育,又是皇叔襄亲王嫡出的血脉,身份地位上分量十足,于是她坐在了正殿之内,与周贵妃等挨着太后的上位坐着。滕思思沾了滕鹰的光,也在正殿之内参与宴会,她的座位在滕鹰对面。

突然有太监的高音传入大殿,“韵仪郡主到……”

一位身着藕粉­色­宫装的美丽女子旋即缓缓步入大殿,眼中渗着骄傲之­色­,娇柔妩媚风姿绰约的身影落入正殿所有人的眼帘。

滕 鹰幼年时便与这厮相识,且她一早就料到了韵仪郡主的出现。所以在听闻韵仪郡主驾到之时她的神情平静的很,对于韵仪郡主今日极美的妆扮亦没有感到惊艳。滕鹰的视线向对面坐着的滕思思瞥去,滕思思此时的表情倒更让滕鹰惊讶,因为滕思思在笑。这在滕鹰看来是不合乎常理的,她愈发觉得滕思思下午的失踪透着诡异。

“常 人初次见到某人时的眼神该是陌生并且有打量探寻的意味,滕思思的眼神中未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流露出一丝兴奋,难道她们俩…认识?”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滕鹰 脑中的警铃瞬间叮叮作响,“这俩女人若真是接上头,那么她们谋划的事情定然和自己有关。且看看你们能整出什么成功的谋算吧。”滕鹰冷眼瞅着韵仪郡主和滕思 思之间的眼神交流,想想她们俩一个是自己幼年时已然结怨的故知,一个是自己多年来情分已尽的姐妹,不由地在心底嘲讽自己人缘恁的不好。

酉时,皇帝携众大臣到场,宴会正式开始。

意气风发的天子先是携皇后以及后宫诸妃嫔并满朝文武各府女眷们一齐向太后行礼祝贺,祝寿词无非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最后再来一句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结束语。”

接着便有别国的使节一一进入正殿贺寿。

首先上前拜寿的是风越的使臣,此人是风越的二皇子风慎冷。风慎冷个头高挑,身材­精­壮,脸部的五官如雕凿过的岩石般有着刚毅坚硬的质感,他的眼神中带着­阴­寒和­精­明,周身散发出的不容人忽视的霸气。

滕 鹰低头暗暗打量了风慎冷一番,暗思道:“此人如此锋芒毕露,不是那良善之辈。听说风越的国主一直定不下储君的人选,这位二皇子必是那有心争夺之人。”风慎 冷此刻边说话边状似无意地向滕鹰­射­来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滕鹰只觉得身上乍寒无比,她知道自己的打量已经被这站在大殿之上的男子发现了。

第 二位出现的使臣代表着凤翔。凤翔与其他三国不同的是,这个国家的君主自古以来皆由女子担任,是个女权至尊的地方。使节亦为女子,有着不亚于男子的健壮身形,她上前献上了一方用凤翔特产的白玉雕琢成的观音像。滕鹰瞧着观音像慈善宁静的面容隐隐瞧着与太后娘娘的凤颜极为相似,便知这是此物的独特之处了。

“传言凤翔处于荒蛮不适耕种之地,那的女子身形高壮,个个骁勇善战,看来不假。”滕鹰对凤翔这个国家一直有几分好奇,她禁不住多瞄了几眼凤翔的使臣。

接 着是最后的云岚国使臣上场。云岚的实力在四国之中一直处于末尾,多年来极力与余下三国交好,以求国与国之间的平安和睦。但是诸位不要因为云岚的皇帝这样讨好别国就认定他会任人宰割,云岚与他国之间起码近十几年未有交锋了,国内的子民一直安居乐业,一个能让别国放下觊觎之心的国主也不会是那昏聩庸碌之辈。

有太监报上名号之后,就见一十一二岁的娇俏女娃端着一个礼盒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位雍容贵气的白衣男子。在座的内命­妇­并朝臣们皆是大跌眼球。

有的老臣当场便小声嘀咕开来,“云岚怎么就派了一个­奶­娃娃来送寿礼,这不是辱没我龙翼吗?”

滕鹰的眸光先被白衣男子吸引了过去,因为此男的气质与某人极为相似。男子白衣若雪,俊美的容颜上罩着一层浓浓的暖意,气质飘然,整个人仿佛有羽化成仙之势。他嘴角含笑,视线正温柔的落在前方缓步走着的小人儿身上。

“此人的气质风韵不亚于玄毓那厮,算不上妖孽至极也是风华绝代了。”

滕 鹰下了一句批语,她的视线也随着男子转移到了女娃娃身上。她开始是觉得云岚的国主有趣得紧,竟能放任这么小的孩子路途遥遥的来龙翼祝寿。待得她看见一身紫­色­纱衣的可爱女娃,不禁为云岚国主的­精­明叫好,拭问在这复杂诡谲的寿宴之上谁会去刁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真小孩呢。若真有这样的人才出现,怕是要遭受众人大量的讥讽耻笑了。

女娃娃梳着简单的双环髻,笑容很是甜美,眼神清明纯净。滕鹰不知自己多久没有见过这样清透的眸子了,心湖之内情不自禁地生出对小女娃的亲近和好感。

女娃娃与白衣男子一道向皇上行礼后,便用她甜腻的娃娃音恭敬地对着太后说道:“云岚国公主百里皓雪代表云岚子民恭祝太后娘娘福泽千年,凤体康健,长乐未央。”

太后看着底下说得有板有眼的小人儿,喜爱之情不由滋生,将女娃娃唤道跟前问道:“你叫百里皓雪是吗?多大了?”

“太后娘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丢丢,我父皇母后便是这么叫我的。”小丫头也不认生,吐字清楚。 “丢丢今年十一岁了。”

太后娘娘开心地望着丢丢稚­嫩­的小脸,突然语带惊喜地说道:“这小丫头长得和鹰儿小时候恁的像,尤其是这眼睛,都是水汪汪带着灵气的。”

滕鹰闻言仔细看向太后身前站着的小人,“紫­色­纱衣、水润的眼睛……这一些特征和记忆深处的人影太像了……”

五十四章 才艺?武艺?

那丢丢也是个小机灵鬼,她听见太后夸奖自个儿,一边屈膝行礼,一边­操­着清甜的娃娃音高兴地道谢。“谢谢太后娘娘的夸赞。”仗着自己的年幼无知,丢 丢丝毫没惧怕太后的威严,也没将礼教规矩的约束放在心里,她随后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太后娘娘,您说丢丢和鹰儿长得像,那…鹰儿是谁呀?”

花 朵一般漂亮外加乖巧活泼的丢丢此刻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瓜,一双水汪汪晶晶亮的大眼睛中带着迷蒙的困惑,她那纯真可爱的表情顿时俘获了太后一颗年老的充满母爱的芳心。太后的脸上未出现分毫不快,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宠溺,很有耐心地向丢丢解释道:“哀家口中的鹰儿就是坐在那个座位上的姐姐,她是襄亲王府的容月郡 主,你看你们俩长得像不?”太后涂着蔻丹的莹白指尖说着便指向了滕鹰所在的方位。

太后貌似是在回答云岚小公主的问题,但是她真实的意图明白人都猜得出来。滕鹰多年来不出现在公众眼帘,太后娘娘这是有心提携她,一则是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襄亲王府的容月郡主是谁”;二则是告诉众人“相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就在眼前”。

太 后的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的话音一经落地便回荡在宽旷的大殿之中,立即引得不少在场人士不约而同地做出某一举动:他们那渗着好奇呀探寻呀嫉妒呀愤怒呀等等各有深意的目光频繁地在丢丢和滕鹰之间打转。滕鹰一时之间由默默无名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连带皇上都朝她看了过来。

要说滕鹰 今日的装扮虽比不得某些人的奢华隆重,但是她为了给自己赚个脸面也为了让太后瞧着欢喜,这一身行头也是悉心准备的。端庄华贵的服饰再配上她的花容月貌…… 那不算是倾国倾城也必是一枚绝­色­佳人。这厮对自己的如花容颜还是相当自信的,她唯恐自己在这满堂的莺莺燕燕之中出了风头,所以故意捡了一个不眨眼的偏僻位置。现在,滕鹰瞄着四下­射­过来的透着各式各类深意的眸光,便知太后提点自己的心意反给自己惹来麻烦了,她在心底哀叹,“故意挑了这个座位,结果算是白白浪 费了。”

在场的众人大多头一遭见着襄亲王府的容月郡主,滕鹰不用抬眼细看便知这些人目光中的惊讶以及随之而生的惊艳。当然这其中有那么几人是例外的,比如襄亲王和玄毓,他俩眉心微蹙,看来心情不是很愉悦;又比如韵仪公主和滕思思以及场中一­干­被人忽略的女子,她们面­色­十分难看,眼里心里怕是正烧着熊熊大火呢;再比如当今圣上,他面­色­平和,漆黑如墨的瞳仁之中露着一丝玩味,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天子在想些什么;最后的某位妖孽男子,他淡淡地扫了滕鹰一眼,表情很是不屑。

丢丢顺着太后玉手的指向也用她那亮晶晶的双眸打量起滕鹰。小丫头毫无顾忌地扭头对着太后说道:“父皇曾经对丢丢说起过,他说龙翼国的女子温婉大方美丽娴雅,那位姐姐的样貌很美,就像父皇口中说得一样。不过在丢丢看来,父皇说得不是全对,太后娘娘便不是这样的女子……”说到这,丢丢清甜软糯的嗓音忽然停了下来,一只­嫩­­嫩­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脑瓜,似乎想不出要说什么词 儿。

丢丢是未发现自己的一番言论多么有轰炸力,大殿之上原本或盈盈含笑或冷眼旁观或面无表情的诸位闻之是脸­色­大变,众人暗暗为她捏着一把冷汗。“这小丫头是准备当众侮辱龙翼的太后娘娘吗?”

“丢 丢认为太后娘娘雍容华贵的气质不是随便的词汇就能评价的。因为您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您的风采犹如明月的皎洁光芒普照大地一般,无人可及。”丢丢思索片 刻后,终于把话说全了。小人儿的马屁拍得极好,已经将心提到嗓子眼儿的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太后凤心大悦,乐得都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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