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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专心谈恋爱 > 第四章

第四章

“因为我一直在里面,欢迎光临。”

“这是你的店?”

“副业。”他还是那两个宇。“需要帮忙吗?你想找什么书?”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集,九二年译本,这儿大概没有吧?”

他不答,反问:“被门外的招牌骗了?”

“对。”我闷声。

薄­唇­的边角微微勾起,我看见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着奚落的笑意。

“别懊恼,你不是第一个。”

这个人不论第一印象、第二印象,甚至是现在给我的第三印象——都很差。

“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抱歉,我出去了!”

“外面在下雨。”

“没关系。”

但他按住我肩膀,示意我止步,然后定进角落的柜台。

难道好心想拿雨具借我?

——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他只是抽出一张单子,又拿了枝笔。

“留下你的姓名及联络电话,书调到了我会通知你。”

“可是听说已经绝版了。”十年前的古董书,我挖了几家陈年书仓都没有收获。

“调调看。”

我写下名字、电话和出版商。

古若愚接过去,又看我。“杜聪明?原来你就是杜聪明。”

原来就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杜聪明是男生的名字。”

“你知道我?”

“你是莎士比亚迷。”

“先生有何意见?”我问。

他凉淡的表情末变。“你曾写过一篇报告被公开——《寻找莎翁四大悲剧中的幽默》,我拜读过,很有意思。”

他的称赞让我不太自在。想也知道他是从哪里读到的,那篇报告是我上学期末交的,有人觉得恶搞,但古若谷教授相当喜欢,他真是我的知音啊!不过看不出来他弟弟也有同样的细胞。

“谢谢。”

“但是我看你本人倒没什么幽默感。”

我拉下脸,因为他的赞美而堆积趄的一点点友善瞬时消散。

“彼此彼此,我也没见过有人谈幽默感时的表情这么严肃。”

“我是吗?”他微微挑眉。

没说你­阴­森算很客气了。

“我走了!”

“那天为什么要偷跑?”凉薄的质问飘过来。

我回头。“我没有‘偷’跑,只是先离席。”

“你没有知会我,不觉得自己欠缺礼貌?”

“我以为没有必要,先生。”既非亲亦非故,只是碰过两次面且留下恶劣印象的陌生人,为什么我离开还得先和他打招呼?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喔,真遗憾,那就是你的损失了。”

“损失?”

“事实上,我后来找到了那张失踪的卡片,想还给你,但你已经离开。”他两手好整以暇在胸前交叉。

卡片?!

“那——你现在还给我。”

“没有。”

“没有?你又弄丢了!”

“我又不知何时会再遇见你,怎么可能随时带在身上保管,别开玩笑了,又不是写给我的情书,你见过有人这么无聊吗?”

我感觉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五指握紧。

“算了,我不要了,你再看见就把它扔了吧。”

“真的不要?我以为那对你很重要。”

“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是吗?喜欢的人写的东西,你不珍惜?”

“反正又不是写给我的——”我猛地噤声,寒住脸,瞪他。

“原来真是你喜欢的人,好可怜。”脸上看不出一丝同情。“他知情吗?”

“先生——”

他自顾自接着话:“如果他知情还敢要你这么做,那就算是男人中的男人,勇气及脸皮令人佩服。不过话说回来,也难得有你这种女孩,我想你做人大概没有什么准则吧,这样的人通常也不太聪明,感­性­过了头,有时就会忘记自尊的存在,还是那句老话,你实在该有自觉一点。”

“先生,我也说过有些问题并不受欢迎,而且这是我的自由!”

他闭上嘴,静静看了我一会儿。

“喔。”

什么“喔”,我看他有听没有懂。

“你只是捡到一张卡片,不是捡到我的人生,我有没有准则、有没有自尊都不劳你费心,你关心自己就好了。”自尊、自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只是举手之劳帮个忙而已,竟变成我彻底践踏了自己的人格!

“你在嫌我­鸡­婆。”

“­鸡­婆也是一种冒犯,先生。”我冷冷地提醒。

他把脸偏到一侧,用食指和拇指轻握下巴,瞟了瞟窗外景致,又转向我。“显然我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

“不客气。”

“我无心的。”

“我明白,不要紧。”只要他别再穷追猛打便行,还是赶紧闪人吧。

“明白就好。”凉凉薄薄闲闲懒懒的声音从后轻击背脊,钻进耳膜,最后摧毁了我表现出来的好脾气。“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相信你已经很清楚,对于‘冒犯’你这种事,我绝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用力推开玻璃门,我带着火气冲进雨里,迅速离开这间捞什子见鬼的莎士比亚!

啊……我讨厌,讨厌这个人!

池们真的是兄弟吗?

简直天差地远。

古若谷教授无论人品、个­性­、气度,皆为上上之选,怎么会有古若愚这么诡异的弟弟!

我但愿不要再有第四次的巧合。

“聪明!”

“来了!”我跟上队友。

“晃神啦?天气这么好,振作一点!”几支球拍套子一起往我头上扣。

“我很振作啊,喂,学弟学妹,要敬老尊贤。”

几个不知死活的小菜鸟这才把拍子移开,谄媚地露出无邪微笑。“聪明学姐,好想被你指导喔,待会儿跟人家对打好不好?”

这句话不代表崇拜赞美,而是对我最大的羞辱,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

“才不要。”

“啊!学姐——”

竟然撒起娇来,明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一套的,太卑鄙了啦!“我说你们,拿出点斗志来,别总想欺负老人。”

“人家真的很喜欢聪明学姐嘛!”

恶,­鸡­皮疙瘩掉满地。

领前的颜皓回头,逗笑地看我。“小杜,你人缘还是这么好呀,上下左右都吃得开。”

我脸微热,噎住了声,他说完就转回去,前后左右顶过来的手肘立刻将我撞成­干­扁刈包,附带耳边叽叽喳喳的呱叫。

“天哪,学姐,被颜皓学长称赞了耶!”

“好羡慕,人家也想要啦!”

“可恼!可恨!他为什么只说你一个?”

“学姐,人缘好的人更不可以拒绝学弟妹!”

“你们有完没完啊?拜托。”吵死了,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偷偷高兴一下吗?真是!我把球拍挡在面前,遮住嘴角窃勾的笑。

四月是花开的季节。

学校从昨天开始放春假,网球社也照例集训三天。

颜皓身为社长,义不容辞提供场地,和去年一样,我们来到他家族在关西经营的乡村俱乐部,这儿幅员广阔、有山有水,从户外运动到室内休闲各种育乐设施一应俱全,尤以标准规格的高尔夫及硬地网球场最有名。

从住宿的饭店到练习场地要再走上一段路,我们一行人就这么叽叽呱呱整队前进,顺便当作热身。

换上运动服的颜皓,英姿焕发,映着晴朗灿亮的阳光,简直帅得不像话!这点在场所有女­性­社员都和我有同戚。然而当我站在旁边傻呆呆地专注欣赏他时,正指挥学弟分配组员的颜皓突然又转过来,对我露出他迷人的笑,轻声道:“你今天穿这套网球服好可爱,很适合你。”

我楞了下,而且相信自己两颊一定爆红了!

“……谢谢!”

“­干­嘛脸红成这样?”他失笑。

“吓一跳呀,你突然赞美我,我没有心理准备。”

他却是理所当然。“女孩子接受赞美是本能啊,再说你本来就很可爱的,小杜。”

“你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

我好高兴,高兴到心花怒放了,尤其看颜皓自然的神情、轻松的语气,相信他确实已经定出­阴­霾,回复平常,太好了!

“今天一定充满活力吧?”

“嗯!”我点头,用力挥挥球拍,­精­气神十足。“放心好了,这三天的集训我保证让你刮目——”

颜皓的目光忽然越过我,笑颜逸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另一侧,喜悦的心情陡然浇熄,被惊讶代替。

朱丽诗站在球场入口,手中也握着网球拍。

“丽诗!”

她看到我,又看颜皓,和其他的人。“嗨,聪明,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社团集训。丽诗,你——”

“我来度假。”她顿了下。“和父母一起,他们留在饭店休息,我待不住,出来运动。”

看到她,全部的男生都像蜜蜂见到花,兴奋地围过来。

“丽诗学姐!”

“真巧!”

“你……你好漂亮,好像库妮可娃!”

丽诗把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辫,长长地甩在脑袋后,身上是红­色­网球运动服,贴身的棉质短裙将她匀称笔直的双腿衬得更为修长。

老天爷真是不公乎啊,我在这些学弟面前晃了那么久,也没听谁如此称赞过我,丽诗头发弄这样就被比喻成那位风靡职网界的俄罗斯辣妹,以前我留长发时也绑过一模一样的发型,结果是惨遭某个没口德的同学笑成布袋戏里的怪老子再现,一样是女人,效果差这么多!

丽诗微笑。“是好巧,遇到你们真好,我正想找球友,可以加入你们吗?”

“欢迎欢迎!”几个男生异口同声。

她走到颜皓面前。“颜皓学长,我和你搭档。”

我心里一怔,颤巍巍地注视颜皓的反应。

他楞了下,脸­色­微微泛红,沉默地看着丽诗。

真是尴尬的一刻,丽诗也真是的,她忘了颜皓被她拒绝过的事吗?这样子他多难堪……

“好!”

我这么想着,那厢颜皓却已爽快点头,接受她的邀请,后面应时传出学妹们的低号。

丽诗满意地转向我。“聪明,你也来。”

“我?”

“小杜,你和方洺一组好了。”颜皓做主,让我和社里实力最坚强的学弟搭档,打混双。

“什么嘛,好嚣张喔,这样就把我们社长霸定了!聪明学姐,你一定要赢,拿出实力来,争回一口气!”学妹群情激愤,全都凑到我耳朵边加油。

我的实力……

坦白说,若不是因为颜皓,我不会来学网球,我最擅长的其实是羽毛球。

总体而言,这两种运动的形式十分类似,但感觉和技巧却相差许多。羽毛球规则简单,容易上手,进行时移动剧烈,消耗热量也快,算是平民化的健康运动。网球在脚步的移动上较不急促,场地的要求也比较讲究,加上起源于贵族,总给人优雅及高贵的联想——起码球拍就贵一倍。

只不过我总是打得很狼狈。

所以学弟妹才会如此热爱找我“切磋”球技,因为可以增加成就感!

“学姐,我可能顾不到你,请自己保重。”方沼学弟有言在先。

“好说。”

“反正记得打不到球,就别被球打到。”

“知道啦!”

我站到网前,看看丽诗,又看颜皓,他的眼睛也正专注看着丽诗。

丽诗并未参加社团,印象中她在体育方面也没有什么突出表现,我想我应付得来。

开战了。

发球局由我们开始,学弟开球,经过两个顺畅的来回后,我意外地发现丽诗的腿不仅修长漂亮,也具备了实质功用,她快速移动到网前,与我正面交锋,冷不防送出反拍短切,我的脸便跟着过网即坠的球一起飞扑到地面——

“哇啊!”

胜负立见。

“你打得真好!”

“当然,我八岁就开始玩网球了。”

“原来呀。”

“是不是很意外?”

“是,有一点。”

“我也是,很意外我们默契居然这么好。”

赛事结束,我灰头上脸、又喘又累,弯腰沮丧地看颜皓和丽诗有说有笑。

颜皓看起来很兴奋,很快乐,方才比赛时他和丽诗的默契实在好得没话说,不时出现­精­采之作,很难想像两人是第一次联手,他自己肯定也意想不到,热烈地与丽诗讨论,最初的不自然一扫而空。而丽诗的态度也不像平常在学校那么冷淡,活泼许多。

输了,而且我觉得自己输掉的,还不止这场比赛……

背着学妹们的怨怼和同情,我走过去递上毛巾。

“喔,小杜,你的表现也很不错!”颜皓接过毛巾,对我笑说。

“谢谢。”这句安慰真窝心。

“很有趣的比赛,好久没流过这么多汗了,真痛快!我要回去冲凉了。”丽诗抹抹香汗。

“我送你?”颜皓忙不迭道。

我讶异地看他。

“不用了,你还得照顾这些社员。聪明,你也流了一身汗,我们一起走吧。”

“可是——”

“走啦,看你快累瘫了。”丽诗硬是拉我。

我回过头,颜皓站在原地,一直朝我们远望。

“想不到他家世这么好。”

“谁?”

丽诗挽着我的手,眨了下眼睛。“你知道我在说谁。”

“颜皓?”

她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看我,笑了笑。

“丽诗,你——”

“你刚刚摔那一跤还好吧?有没有弄破皮?”

“我没事。”

“那就好。聪明,老实告诉你,我没有和父母一起来,是跟男朋友,不过我们吵架了,所以分开行动。”

“男、男朋友?!”

“小声一点。”

“你们怎么会吵架?”

她沉下脸。“问题有点复杂,跟你大概也说不清楚,不用问了。”

说的是,情侣之间本来就没有外人介入的空间,多问是多管闲事,这点我还算了解。“喔。”

“上去了。”我们走进饭店大厅。

我忽然不想动。

“你先走,我们房间的矿泉水喝完了,我想再拿几瓶。”

“是吗?那我先上去,我住五一七。对了,不要告诉别人哦!”丽诗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关上了电梯。

光亮的镜面映出我汗水淋漓的脸蛋,大厅的空调有点强,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下,用力揉揉鼻子。

真是……我在担心什么?不能做情人也可以当朋友,颜皓都说过他不会再心存奢想了,我理当证赏他方才对丽诗的坦然风度才是,却在这胡思乱想,真不应该。

“小杜!”

是颜皓,我转头。“怎么了?”

“没有,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要跟柜台交代。”他走到我身边,张望图围。“朱丽诗呢?”

“她先回房了。”

寻看的眼光停住,问我:“她有没有说住几号房?”

我想起丽诗的交代,耸耸肩。“问这做什么?有事找她?”

“不!呃,只是想问她要不要参加我们晚上的活动。”颜皓的模样有些失措,他轻咳几声。

丽诗与男友同行,可能不太方便。

“如果遇到了,我再问她。”

“也好。”

“很巧喔,在这里碰到丽诗。”我说。

颜皓静了下,才道:“是呀,真巧,我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很高兴?”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笑着点一下我额头。“没有!我只是很吃惊而已,你别想歪了哦,小杜,这样不纯洁,快回房吧!”

我抚着前额,看他走了出去,这才步入电梯。

被笑了,我被颜皓笑了!呵呵……

“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电梯上升后,低沉的嗓音在我背后响起,这个声调……很不安的预感,我放下抚在额上的手,脖子往后仰,一看之下差点扭断!

“你为什么在这?”吓死人!

古若愚低着下巴看我,维持一百零一号的死冷表情。

“因为我们有缘吧。”

有缘个头!我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不幸的巧合!

“我怎么走到哪里都会遇见你?”

“更正,不是你遇见我,而是我们相遇。”

可恼的缘份。电梯内就我们两人,我向前移到门边拉开一点距离,上下打量,他的衬衫西装不见了,换上休闲的格子衫与长裤,肩上挂了只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钓鱼专用的工具盒。

“满意吗?”

抬起头,就见他调侃的目光,我用力清清喉咙。

“先生也来度假?”

“你看我像打杂?”

谁晓得,他一堆的“副业”。

“你挺适合穿运动服,很不错。”他也打量我,忽然说。

一样是称赞,从他口中与颜皓口中说出来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颜皓的赞美令我受宠若惊、窃喜在心;而古若愚……我怀疑他的用意。

低头看看自己,天蓝上衣、白­色­裤裙,不巧和某职业的配­色­相同,我狐疑地扫视他:“你说的适合,是适合去吹‘西索米’吧?”

他嘴角浅勾,笑了。

“还不错,你的幽默感进步了。”

“多谢夸奖!”我没好气,不爽地别开脸。前车之鉴,只要遇到他,就表示接下来都不会再有好心情了!

“刚刚那男生就是你喜欢的人?”他又问。

差点忘了,他还特别爱管我的闲事。

我不说话。

“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没礼貌的家伙!

一声低哼。“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我调头。

他垂眼,淡淡睨我。“他看起来不怎么样,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我把头再转回来!

叮!电梯停在五楼,古若愚走出去,跨了两步又停住,转身看我。“你住几楼?”

他一问,我立刻把楼层按钮遮住,死也不答。

对于我的防备,他只是挑眉。

“放心,用不着这么害怕,不会有‘变态’上去­骚­扰你的。”

第四章

他不­骚­扰我,我却看见他在­骚­扰丽诗!

晚上大家吃完饭,说好去森林区夜游,我一个人先到集合地点,刚走到饭店中庭,就看见丽诗和古若愚。

这家伙又在­干­嘛?

或者——是丽诗在­骚­扰他?

因为我看见古若愚一脸的不耐烦。

“小杜!”颜皓也来了,走到我身边。

“你……你才低级!”丽诗突然跺脚,对古若愚吼了一声,甩头跑开,经过我们身边。

“丽诗!”颜皓看见,喊住她。“你怎么了?你哭了?”

丽诗红着脸,脸­色­羞窘。

“不关你的事!”

“丽诗,丽诗!”他追过去。

“颜皓——”我伸出手,但没拉住人。

“看样子,你对他似乎不是很重要。”

回过头,古若愚站在我背后。

“你对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她会骂你低级?还气到哭着跑掉?”

“她只是觉得难堪而已。”

“你为什么要让她难堪?!”

“她自找的。”很冷淡的声音。

我瞅他,不确定地问:“你——是丽诗的男朋友吗?”

“不是,我是她男朋友的朋友。”古若愚的回答严肃确实,反问我:“怎么,这位丽诗就是那位‘朱丽诗’?”

我点头。

“所以他把你丢在这,追着她跑了,很显然你还没让对方改变心意吧。”古若愚不是很同情地说。

他总是一句话就直接戳中我的伤口。

“也难怪,要论美貌,你和她是有些差距。”

“谢谢,不劳你提醒,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冷冷回答,转身走开,拒绝继续面对他的嘲弄。

“既然这样,我看你早点死心算了,你不是他喜欢的型,不会有结果的。”古若愚却­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这不关你的事,先生。”要我讲几次?

“你要是够聪明,就别再做无谓的努力。”他好像听不懂人话。

“人只要肯努力就不会白费力气。”

“你真懂得安慰自己。”

“先生——”

“不过这样只会让人看不起。”

“先生!”

他停住,对上我瞪视的眼神。“你嘴里称呼我‘先生’,感觉却没有一点敬意的成份。”

“你­干­嘛跟着我啊?!”

“有吗?”他张望左右,再看脚下。“这石阶路你开的,不准别人走?”

“那你走你的,­干­嘛一直评论我的事?”

“你的事情这么让人说不得?”他反问。

若不是看在他算“长辈”,以及我的淑女教养份上,真的很想赏他一拳!我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人!

“我现在走这边,你别再跟过来!”

“小姐,那边没有路。”

“路是人走出来的。”

他停顿两秒。“也对。”随即尾随我钻进树林,我们两人的脚步时而埋进潮湿的泥苔,时而踩得落叶沙沙作响。

“我叫你不要跟过来了!”

“咦,这树你栽的?”

怪人!懒得理他了,我大步大步往前踏,决定忽视他的存在。只是不论我走得多快多急,古若愚总是非常轻松地维持一公尺的距离跟在我身后,我的两步等于他的一步,结果甩不掉人,反而把自己喘得半死。

“你——你一定——没有什么朋友。”为了排遗寂寞只好来缠我,真可悲。

“你是指知心的吗?这种朋友本来就不必多。”他老神在在答道。“怎么,光被人关心不甘心,你也想问我的事情?”

“没有,我对你的闲事没有兴趣。”我顺过气,对他那­阴­森森的表情依然记忆鲜明。

“我对你的倒挺好奇呢,他——你暗恋的那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

“颜皓!”

“好听。”

那还用说。

“你喜欢他的理由呢?”

“他——”我顿住,连自己也莫名所以的沉默,音量缩减。“他人很好。你笑什么?!”

低沉的笑声混搅着沙沙作响的碎叶,听得我脸红烦闷,他果然很懂得制造难堪的气氛。

“这个理由真普通。”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特别的理由,毫无道理的喜欢就是最­棒­的理由。”

“他没有缺点吗?”

“没有!”我斩钉截铁,又连忙补充:“几乎没有。”

“是吗?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以为自己喜欢他?”

我停下脚步。

“他人很好,哪里好?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在你带着粉红­色­想像力的眼睛中,也许只愿意看他的优点,而刻意将他的缺点消除,然后再罗曼蒂克地催眠自己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厢情愿地单恋着,真不愧是未知世事的纯情少女啊!”他的讽刺毒辣又够力。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回,他连这点浪漫的常识也没有。

古若愚继续唱反调:“在他眼里,你是西施吗?”

罩门又被戳破了,命中率百分之一百!

我泄气地低头。“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一个傻呼呼、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因为思春期作用,相到身边最帅的男孩也不管对方有无情意就自导自演起爱情浪漫偶像剧,简直蠢到家了,蠢到让你看不过去。”

他安静。

“是很蠢!我承认。不过听闻阁下那些愤世嫉俗又悲观的论点,我认为你本身也很有问题,你是不是吃过女人的亏呀?”

他继续安静,不过沉默的氛围却不太对劲,我有种直觉,我也戳中了他的罩门,而且是误触地雷;

“先生……”

“古若愚。”他开口,而且马上扯向风马牛不相及去。“大智若愚的意思,和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样子我们真的满有缘。”

有也是孽缘!

“你还要继续走?”他追上疾步前行的我。

“这是我的自由。”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离他远一点。

“最好别再前进了。”

“你不跟可以回去。”

“等一等,你没有听到吗?”他这次拉住我。

“什么?”

“有怪声,在前面。”

倾耳细听,末闻丝毫动静,我翻眼。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但却发现周围的光线不知何时已尽数消失,我们不是走在人工铺设的石道,自然也就没有人工照明,加上林荫茂密、层层遮蔽,连一丝丝月光也穿不进来。我伸出手,五根指头数不全,心里开始毛了,四周这么黑,表示我们离俱乐部已经很远。

沙沙沙!

“什么声音?!”

“你现在听到了?”

“在……前面。”草丛内沙沙作响,和我们踩碎落叶的效果不同,似有诡异的生物­骚­动。

古若愚的声音就在耳后:“四月春盛、万物苏活,山林里自然藏了无数野地生灵,不晓得我们打扰到谁的地盘了?”

山猪?野鼠?穿山甲?总不可能是台湾黑熊吧!不过就算是台湾黑熊也没关系,我只祈望千万不要是我最怕的凉凉、滑滑、长长、婉蜒爬行的——

光只是想,­鸡­皮疙瘩都窜了出来,细胞也在瞬间僵化,不敢动弹。

“台湾的山里,蛇最多了。”古若愚偏偏像看出我的心思,故意说给我听似的。

“噢,安静!”我细声呻吟。

“你害怕?”

“没有!”我只是后悔,后侮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乱跑,应该等其他社员集合共同行动才对。

沙沙沙!

体温骤降——

“它跑出来了!”

“哇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穿透林叶响彻云霄,我顾不得惊叹自己肺活量的潜力,吓得转身奔逃,结果脚跟一扭,跑没两步鼻梁就撞上硬物,疼得眼冒金星、涕泪齐流,脑袋差点没裂成两半!

“喔,是只小兔子,真难得,这里竟然有兔子。”古若愚手里不知何时变出一抹光,照在毛茸茸、镶着圆溜眼珠的躯体上,那小东西也吓得一蹦一蹦落荒而逃,光线转而探向我。“你还好吧?”

我捣着鼻子。“你——你有手电筒­干­嘛不早拿出来?”

“嗯,声音这么清楚,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说,扶起我,

“我要回去了!”

“要我跟着吗?”他晃了晃光明灿烂的手电筒。

这句话令我体认到此人­性­格有多恶劣,手电筒在他手上,我能不让他跟着吗?

“反正……顺路。”

“是呀,顺路。”该死的声音像闷着笑。

回程的路上我保持沉默,一来是鼻子额头还很痛,二来是因为太糗了,我不想被他逮着机会抬杠嘲弄。安静!安静!

古若愚果然静静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照清林间行径,很快地,我们回到原来的石阶路上,但就在我暗自庆幸松了口气时,他说话了,而且带着完全藏不住的笑意:“我以为正常的女孩子遇到方才的情况时,应该都会直觉扑进身边的男人怀里寻求保护,可是你,你怎么会——”

嗅,不要说!

“去撞树呢?”

理由很简单,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男人,谁要送他豆腐吃!

来到风景优美的度假区,只打球未免太可惜,第二天上午,大家决定去游河。

“聪明学姐,昨晚你和颜皓学长都放我们鸽子,两人偷跑去哪里?”学妹挤到我身边问。

这么说,颜皓整晚都跟丽诗在一起?我抬头寻望,找到颜皓,他朝我笑了笑,心情看起来很好。

“小杜,早!”

“早。昨晚丽诗没事吧?”

“她没事,她说今天早上要回去。”他简短地说,不等我再问就走了。也许是我的错觉,他似乎因为某些事而心情愉快,但是不想与我分享。

大厅的另一侧,我看到了古若愚,他也看到我,一身休闲,头戴渔夫帽、手上仍是提着钓鱼的工具盒,我们距离不远,但他没有开口,只是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我,真讨厌!不过我注意到他身边站着的女子,实在不是盖的,气质和美丽可能都胜丽诗一筹!

“古,怎么了?”她亲密地唤他。

“没有。”古若愚收回看我的眼光。有人靠近和他们会合。

“欧阳走了。我看他和女朋友闹得凶,两人回去八成会切。”说话的是个大胡子,横了古若愚一眼。“古,这都要怪你。”

“你该怪欧阳,是他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古若愚没讲话,清甜的嗓音替他辩白。

“唉,欧阳本来就喜欢年轻美眉嘛,这是他的习­性­。不过想不到你才是正牌的少女杀手啊,呵呵!”大胡子笑道。

“少扯了。”古若愚冷淡地说,眼睛又转过来,另外两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随即便听见他嘲弄的声音:“脚生根了是不是?你还要站在那儿听多久?你的同伴都走了。”

我脸一热,万分尴尬,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赶上抛弃我的伙伴们!

游河的基本配备除了要有船、要有桨,还必须穿上救生衣以策安全,到了码头大家开始分配,发到最后不巧刚好少一件。

“我去跟柜台要。”颜皓说。

“这里走回饭店很远耶!”

“没关系。”

“不用啦,太麻烦了,男生贡献出一件就好了。”

在场总共也才五个男生,除了颜皓,其余四人都已穿好防护,他们面面相觑打量彼此,有志一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旱鸭子。”言下之意,是请颜皓贡献了。

“厚,你们这群不中用的,就会推给学长!”

颜皓脸­色­有些为难,支吾了会儿,难为情地说:“我还定跟柜台再拿一件好了,以防万一,因为我……也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运动神经发达、十项全能、在我眼中几乎没有东西难得倒他的颜皓竟然不会游泳?真意外!

“是喔?还以为学长什么运动都有一手呢!”其他的人惊呼,和我有同感。

“我怕水,怕沉在水中的感觉。”颜皓解释,对自己这项弱点很在意。看他又糗又窘的模样,我实在不忍心,可是又觉得他这难得的弱点……好可爱喔!

“给你。”

“小杜?”他接住我塞过去的救生衣。

“如果我的网球技术可以打五十九分,那游泳技术就有八十九分,我国中时候是校队的哦!让你穿,我用不着。”虽然有好几年没碰水了,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何况也不可能这么倒楣遇上意外。

颜皓靦腆微笑,相当受我感动。“谢谢你,小杜。”

我眨眨眼,为自己帮上他的忙而开心。

两个人一艘小木舟,我奋力划桨,同船的学妹则划着水玩,河水冰凉,几个调皮一点的嘻嘻哈哈打起水战,泼得大家满身是水。

“别闹了!”颜皓喊,一边拍掉溅在身上的水珠。

“喂,你们,克制一点,没下水也变落汤­鸡­啦。”我笑道。

“聪明学姐!”

“­干­嘛?”一转头,十数道水花直扑而上,湿了我一头一脸。

“哈哈哈!”我狼狈的模样博得众人大笑,船筏擦撞,摇摇晃晃,一个学弟大概笑得太用力,一个不稳倒头栽进水里。

“小心!”我伸手拉他,身子歪斜,也翻出船外!

“学姐!”

“小杜!”

不会这么倒楣不会这么倒楣不会这么倒楣,偏偏我就是这么倒楣,真的成了落汤­鸡­!河水深得踩不到底,我拼命打水,才动几下,右腿腿肚突然抽搐刺痛,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我握住脚,水流呛入鼻腔。

抽筋了,溺水了,怎么——怎么会这么倒楣?!

没入水面之前,我听到同伴惊慌的喊叫,看到了颜皓,看到他坐在船上爱莫能助的焦躁,一丝悲哀随着冰冷的痛楚挤压肺部。

好难过!谁来救我?

黑暗中,规律的力量持续按压,强劲的力道折磨着心脏,不肯让它罢工,好疼!好痛!好冷……

力量骤停,温暖的气息吹袭而进,划破漆黑,注入明亮的光线。

“呃咳!咳咳咳!”猛烈的疼痛在胸间撞击,我用力呛咳,吐出脏水。

“聪明!”

“学姐,聪明学姐,她醒过来了!”

“太好了!呜呜……”

张开眼睛,一堆头颅围在四周,担忧地看着我,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体冷得发抖,喉咙因为用力咳嗽而疼痛。

有人为我披上衣服保暖。“小杜,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是颜皓!见到他,惊吓与脆弱的情绪瞬间翻涌,在眼眶氾褴,我哽着声,体验到自己刚才差点真的把命玩掉。

是他救我的吗?

“让开一点!给她呼吸的空间。”

低沉的声音命令,大家顺从退开,古若愚的脸孔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全身湿透,头发衣领都在滴水;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毫无阻隔露出一双横眉怒目,气忿地瞪人。

“不会泅水为什么不穿救生衣?”

“我……我会……”还没说完就被吼断。

“你白痴啊?有没有一点常识,要笨也要有个限度,没见过这么蠢的,淹死也是活该,笨蛋!”

他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都和之前的凉淡嘲弄完全不同,确确实实在发火,吓得我噤声。

“快点送她去医院。”他吼完,对旁边的人交代。

“不用,我没事了……”

他一听又转过来瞪我,吼声降低,变得­阴­沉。

“我从来不做白工,你如果想死于感染,不如现在再跳回河里!”

救我的人,是古若愚。

因为救生员一下水便被吓坏了的学弟死赖活扒地缠住,根本无法靠近我,如果不是古若愚及时出现,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他捞起我,帮我做人工呼吸,救了我一命。

因为人工呼吸,所以我的初吻——无可避免被牺牲了。

生命诚可贵!还计较这个未免有点太无聊,尤其明白自己欠人家一个大人情,实在没有讨公道的权利,反正我也没有记忆,算不上损失。只是,一想到是当着颜皓的面发生,被他的眼睛全程收录,心里还是难免……难免有一点……

“果然不愧为校草,的确很帅,帅到脱­肛­!”朵朵捧着照片诚实评论。

“是聪明最欣赏的阳光型。”阿舒附议。

“对啊,很帅吧!很帅吧!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吧?”虽然败兴而归,幸好还拍了些照片留念,一洗好就拿来和她们分享。

同一张相片,看在小佩眼中焦点全然不同。“旁边这个女生长得不错,是我欣赏的类型。”

“欸,聪明,那你们后来有什么进展?”

我微笑:“今天下午约好一起看电影。”

“哇靠!我就说,听我的准没错吧!”

“有你的耶,太好了!”

“他对那个女的放弃了?”小佩说话总是这么冷静,很懂得适时泼人冷水,以免得意忘形。

我想起颜皓说过的话,又想起古若愚说过的话,两相比较,决定将后者剔掉。

“嗯,放弃了。”

“这就是你的好机会到了,记得要选恐怖片,就算拍得不恐怖也要假装被吓到——当然尖叫的音量必需控制在八十五分贝以下,胆子小的女­性­可以挑起男人的保护欲,有令他们无法抗拒的魅力。懂吗?”朵朵埋在相片堆中,不忘技术指导。

“好。”受教!

“你不怕反而挑起他们的兽欲?”小佩冷言。

“那就更好了。耶?这位酷到尿失禁的帅哥又是谁?好赞!”朵朵眼睛忽然瞠大,一副见到上好牛排的垂涎样,只差没滴下口水。

能被朵朵用到“失禁”这个形容词,肯定是非常有看头。我不记得除了颜皓之外还有这样的男­性­社员存在,好奇地凑过去看。

“哪个?”

“这个。”

“他?!”我想我的嘴巴歪了,把照片抢过来。

照片上的人是古若愚,扛着钓具,正在闲步行进中,显然我们玩闹拍照时,没留意将他摄人了背景。

虽然是背景,显像却很清晰。

“哇,是很帅耶!”阿舒也说。

“跟你们一道的?”小佩问。

我摇头,顺便皱起眉头。“他很帅?不会吧!”

古若愚的脸是那种不笑时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眉毛和发­色­一样浓黑,斜斜飞扬;双目深邃,看人的眼光就和潭水一样­阴­凉;鼻骨直挺得像刀削、再加上一张代表苛刻寡情的薄­唇­——整体五官像石雕,非常没有亲切感。

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好“赞”的,离本人的审美标准差一大截。

“不会?我觉得很帅呀,­性­格又不失斯文,气质也很好。”

阿舒说的话不能信,她是出了名的宽容,男人只要长得像男人,女人只要长得像女人,在她眼中都是俊男美女,

“对!对!堪称极品!”朵朵用力点头,口水真的快滴下来了。“聪明,这张照片可不可以给我?”

“你五条船都快踩不稳了,还有心思觊觎别人?”

“吃不到,也可以看爽的嘛。”

受不了这女人!我嗤声。

“你哼什么哼啊?”

“朵朵,你的眼光退步了。”

“退步!我?你在说我吗?人称顶级美男鉴赏家兼收藏家的高维朵,我的眼光会退步?!杜聪明,你大白天也在说梦话啊!我说他帅就是帅,比你的白马学长还要帅!”

“乱讲,差很多!”

“啧,男人只要长得不‘阳光’,你就觉得不好看,真的很没有美学观念!我告诉你,这一种的叫做成熟智慧男人味,一看就知道脑袋里装了不少东西。瞧,他的神情、他的仪态,完全呈现出内敛处世的悠哉,再加上一点冷淡的调­性­,一点恃才傲物的风情,啊!迷死人了!”

只凭一张相片也能说出一堆学问,我真眼了朵朵瞎扯的本领。

“你如果跟他说过话,就会明白他脑袋里其实没装什么好东西。”

“咦,你跟他说过话啊?”

“而且听语气好像还和人家有过节似的。”

我叹了口气。“其实——”

“嗯?”

“他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变态’。”

“什么?!”

“不过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在她们三人的惊愕之中离开现场,前去赴颜皓的约会。周末午后人潮众多,我很听朵朵的话先到票亭买了两张刚上儅的惊悚电影入场券,站在戏院门口等人。

一直等到了电影散场,颜皓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我雀跃的期待,变成降温的失望。

奇怪,他不是会无缘无故放人鸽子的人,也很有守时观念,可是手机号码拨了好几通都没有回应,真的很奇怪。

我担心颜□出了什么意外……

铃声突然作响,连忙接听。

“喂?”

“大姐!”是智慧的声音,又慌又急。“不好了!你——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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