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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眷早朝2

?宫翔舞满嘴的牢­骚­和满腹的怨念,在看到那极尽奢华气派,壮观得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皇宫之时悄然无踪。

“这、这就是皇宫?”宫翔舞此刻的表情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整个儿一个土豹子,扯了扯身旁风千疏的衣袖,结巴着问。

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眼前这座宏伟不凡、金碧辉煌的宫殿前移开。与其说眼前是一座宫殿,不如说这是一座城,一座比紫禁城还大的城。虽然她也曾游过故宫,可当时是以游客的身份进去参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正的参与到这个国家的历史,这些古人的生活之中。

这个国家最气势磅礴的建筑物此刻就静静的矗立在她眼前,亲眼目睹的激动心情根本无法用文字来言喻。宫翔舞激动得双手合十泪洒当场。光是站在宫外这样看着就已经让她的心跳不可抑止的狂跳起来了,要是能进去……

偷偷瞄了身旁一脸看不出表情的风千疏一眼,她暗暗吐吐舌头,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什么人嘛,都带自己来到宫门口了,居然不让她跟进去,偏要她在门外候着不说,还派个人寸步不离的监视着!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想不到品­性­脾气如此恶劣!宫翔舞在心里大大的对风千疏做了一个鬼脸。

“打消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皇宫重地岂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随意出入的?乖乖给我待在这儿等我下朝,明白了吗?”风千疏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暗忍着心底的笑意板着脸叮嘱道。

宫翔舞也知道皇宫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心中虽然遗憾但也不能强求,就在外面饱饱眼福也好。于是自动忽略他最后那句话里头主人对待宠物似的口吻,点头催促道:“明白明白!你就不要啰嗦了!再啰嗦下去都要退朝了!”

风千疏见她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伸到轿子外头去,这动作实在好笑。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给拉回轿内,嘲笑道:“好歹你现在也是个丞相千金,就算假扮也得扮得敬业一点吧?看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哪里像是被众星捧月、竞相追逐的姬凰舞了?”

宫翔舞这才想起他还在怀疑她的身份,立马乖乖的坐直身体朝他白了一眼,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就是姬凰舞本人!名副其实的姬凰舞!哪里还需要假扮?”

风千疏刚要开口,轿外响起姬丞相沉稳有礼的声音:“王爷,是否到时辰该入殿了?”

丞相的官轿已在宫外停伫多时,见他这么久还没下轿,脸­色­有些难看nAd1(轿子一共才这点儿大,也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女儿在轿子里头做些什么。

姬丞相等了许久,逼不得已只好过来询问一声。

风千疏抬头看看天­色­果然已接近五更早朝之时,迅速整整衣裳,回头对宫翔舞示以警告的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准下轿半步!除非和猫一样你有九条命,不然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

宫翔舞瞠目结舌。这男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在调笑她,这一刻立马就换上了一张阎王脸,她上辈子是欠了他的啊!

见她没有出口反驳,风千疏满意的点点头,迈出官轿,对轿旁伺候着的齐澈嘱咐道:“寸步不离的看着她,若有见到可疑男子靠近,务必记下长相和对话!”

“是!”齐澈愣了一瞬之后立刻点头领命。

看着风千疏和姬丞相的身影隐没在满朝文武陆续入宫的人流之中,齐澈脑中满是问号。可疑男子?什么可疑男子?少爷的意思是见到可疑男子也不必阻止他接近未来王妃,只要窃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即可?

不是吧?!

仿佛联想到是什么原因,齐澈猛的睁大两眼。偷偷朝身后的轿子瞥了一眼,见宫翔舞一脸迷醉的盯着皇宫,暗叫不妙。莫不是王爷的情敌是宫里头的人?

意识到有此种可能,齐澈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警惕着周遭的一草一木nAd2(

他们的官轿停在皇宫宫城南面的建福门,是距离百官整理仪容、等候上朝的待漏院最近的一处宫门。风千疏今日已被宫翔舞耽搁了一些时辰,此时进入待漏院不早不晚刚好公公过来宣布早朝,百官觐见。

本来每日这个时候大臣们一见到风千疏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必定都要上前献媚奉承两句的,他也会不失儒雅的在他们中间周旋。今天显然已经错过了套近乎拉关系的时间,众人只好就此作罢,改以频频对他微笑致意,同时也向他身边的姬丞相隔空拱手致敬。

两人一边点头表示收到了众人的敬意,一边率先跟着宣旨的公公步行。

他二人一个是玄葵国唯一一个皇帝亲封的亲王;一个是官拜一品的堂堂丞相,还有个将军儿子。两个可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谁敢走在他们前头啊。因此,一班众臣均是有志一同的摧眉折腰跟在他们身后步入大殿,就是几个和姬丞相同列一品的大官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让他先走。

不同于外观的金碧辉煌,玄葵国的皇宫宫城南门入内正中央用于每日早朝的含元殿,毫无浮夸之­色­,尽是一派气宇轩昂、肃穆庄严的千古帝王风格。

那些天还未亮就挑灯步行、坐轿骑马赶至皇宫的大小官员们,这时才能井然有序的依品按职划分,如鱼贯水般涌入含元殿得见圣颜,开始一日之晨的议政上奏。

与此同时,宫翔舞正无聊的坐在建福门前风千疏的轿撵中打着哈欠。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方才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还小小的打了个瞌睡。

“好无聊啊……”宫翔舞伸个懒腰大叫一声,打开轿门对着齐澈问道,“风千疏还要多久才下朝?”

“呃……这个小的不知。每天下朝的时间都不一定,要视政务急缓而定nAd3(”齐澈一边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一边抬眼偷偷打量她。难道她想趁少爷没下朝之前会情郎?这个姬凰舞,难不成还真想在老虎头上拔毛?!

“既然这样,我先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他最早的一次是什么时候下的朝?”宫翔舞说着就要往轿外冲。

兄妹相见不相识

?“姬小姐!”齐澈及时阻止道,“这上朝议政之事哪是小人这样的小角­色­揣摩的准的?小姐还是耐心在轿中休息一会儿吧,如果早的话,想必过不多久王爷和姬丞相就会出来了。”

“可是轿子里头地方这么小,要是他们今天有大事要议弄到很晚的话,那我不是要憋死?”宫翔舞反问,“谁有那个能耐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待上一整天!”

“空间?”齐澈不太明白,想了想猜到她的大概意思,“姬小姐是嫌弃王爷的官轿过小?”

笑话,放眼整个玄葵国谁敢说他们靖王爷的轿撵小?风千疏的靖王明轿广六尺六寸,地平广玉轿面相同,比之一般亲王的轿撵足足大了一倍。这个姬凰舞居然想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脱身,看样子王爷的料想没错,她定是有别的意中人了。

顷刻,她在齐澈心目当中的美好形象再度大大折扣,他暗自摇头。一个女人纵然拥有天仙般的美貌,一旦女德有损,天仙还不如个丑陋的刁婆。

他所不知道的是宫翔舞从小游山玩水的,她的身体哪里能忍受得了在室内闷一整天。于是她自然而然的点点头道:“真的好小嘛!不如,我就站在轿子外头陪你聊聊天好了,总好过一个人在里头闷着!”

“你……”齐澈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在他看来极有可能是在为了脱身而勾引他的宫翔舞,一脸震惊,“姬小姐请自重!”

“自重?”宫翔舞莫名的眨眨眼睛,“自重什么?”

无措的表情放在姬凰舞那张摄人心魂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媚惑。齐澈心头猛然一怔,慌忙避开她的眼神。同她根本就是有理说不清,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挑逗他。

宫翔舞不明所以的等着齐澈的回答,突然眼前马蹄阵阵,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扑在她细­嫩­的脸上竟有些微微生疼。定睛一看,原来是远处一人一骑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来,掠过他们眼前往宫门冲去。

“怎么回事?”宫翔舞吓了一跳,抓着齐澈急切的问,“这是何人?居然能够骑马佩脚铠觐见?”

她粗略一扫,虽然没看清来人的样貌,但是他一身戎装铠甲,显然是个武将nAd1(可是据她所知,武官上朝也是有专门的朝服的啊!文官首顶垂缨冠,武官戴的则是卷缨冠,穿着则视官衔品级而论。可此人非但战甲裹身,近皇城而不下马,负弓配剑一路聘弛到南宫门。宫翔舞除了赞他胆大包天之外再找不出一个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他了。

齐澈不留痕迹的避开她的接触,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王爷平时不喜朝中官员打扰,因此甚少有官吏们前来走访。这位武官我没见过。”虽然他跟在风千疏身边见过不少大小官员,但朝中官吏多如过江之鲭,又岂是他能全都认识的。

正谈话间,不料那匹快马突然一声长嘶,急急停步在建福门前一尺距离,迅速调转马头就往他们俩站的地方冲了过来。

“小心!”宫翔舞二话不说一把将背对宫门看不见后方的齐澈一把推开,自己却因靠着轿门,双脚被轿前的抬木所挡来不及逃开,眼看着那匹高大的骏马仿佛失控一般直直朝她奔来,宫翔舞心一沉,眼一闭作出壮烈牺牲的准备。

没想到自己穿越的结果竟是如此!这下好了,也不用担心回不去了,更不用担心她和风千疏的婚期了。这匹骏马又猛又壮,一下撞过来她不死也去掉半条命,到时候他还不像甩烫手山芋似的迅速把她给抛弃了。

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风千疏,她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

“姬小姐!”齐澈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呆了,看着那一人一马眨眼功夫就到跑到了宫翔舞的跟前,他慌得大叫。

时间,瞬间亭。

那一人一马在千钧一发之际停在宫翔舞面前,和她的距离不过在毫厘之间。

意料中的撞击和疼痛没有袭来,宫翔舞微微蹙眉,偷偷的睁开一只眼nAd2(

“吓——”没有被宝马踢飞,反而一睁眼就被近在咫尺的巨型马头给猛的吓了一跳,仰面倒地。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片金光灿灿亮晶晶的小星星,宫翔舞双手撑地努力站起来。

“姬小姐!”齐澈见状慌忙上千搀扶,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她刚才可是想都没想就对他以­性­命相救的啊,这么好的姑娘,他竟误会了人家,心里顿时一阵羞愧。

“没事。”宫翔舞一手拼命揉着后脑勺,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茓­,治疗眼冒金星的症状。

不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宫翔舞睁开眼睛甩了甩头,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视力,这才昂首怒视马背上的罪魁祸首:“大胆狂徒!天子脚下竟敢目无王法,负弓佩捷马闯宫,还殃及无辜!你可知该当何罪?!”

宫翔舞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顺溜啊!由此段对白可想而知,近年来古装肥皂剧深入人心的功底之深可见一斑。激动加愤怒,致使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此时的她不过是个倚在官轿旁的路人甲,而对方则是一身战铠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对方明显一愣,原本冷然无情的黑瞳划过一抹诧异。片刻的错愕之后,他那张俊逸的脸庞瞬间柔化,忽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我说小舞你怎么突然转­性­了?竟也学起大哥会开玩笑了?哈哈……我方才还真被你懵住了呢!”

宫翔舞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出乎意料的大转变,脑子飞速运转。略一沉吟立刻悟过来,眼前站着的这个一表人才、威风凛凛、相貌卓然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姬凰舞的哥哥——姬云上!

一张脸瞬间变了好几个颜­色­,眼珠乱转,片刻之后宫翔舞对着马背上的姬云上甜甜一笑,柔声唤道:“哥哥好厉害,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人家刚才是在同你开玩笑。”

闻言,姬云上突然收住了笑容,眼神奇怪的打量着她nAd3(宫翔舞见此暗暗心惊:莫不是她刚才又说错了什么话,露出了什么破绽?

正在此时,不远处又掀起飓风,十余批­精­良彪悍的骥马伏着十几个一身战锴的战士纷纷赶往此处。

“还来?!”宫翔舞大吃一惊,自然抬头问起这个一看就知道是领头人的姬云上,“你们一行十几个人这一身装扮是要做什么?逼宫?”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其他让他们这样藐视王法的原因。

姬云上挑眉看向她,意味深长的抿了抿薄­唇­:“逼宫?妹妹以前可不是这么没有分寸,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呢。”

宫翔舞讪讪的别开眼神看向不远处那一小队飞骑,暗自吐了吐舌头懊恼自己的多嘴。

自始至终齐澈都在一旁静静的观看,没有说话。

疑云重重

?“将军!”那队骑兵中为首的两个带队人勒马停在他们面前,冲着姬云上激动的唤了声,眼里的兴奋之­色­尽展无疑,“回禀将军!我军派去埋伏在榕卞古道和飞脉山的士兵已经伏击成功!果然不出将军所料,敌军熵煌的士兵分别乔装成商旅、匪类,和镖师,想要陆续将粮草运往熵煌军队们驻扎的军营!我军早有准备,潜伏数日,时机一到便将敌军的粮草尽数烧毁!没有后方的粮草支援,熵煌十万大军不肖四日便溃不成军!此战获俘虏二万,不肯归降的其余士兵按令尽数诛杀,我军八万士兵伤亡还未过半……”

话音未落已被姬云上沉声打断,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和方才全然不同的森然和冷冽,仿佛另外一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寒气:“死伤还未过半?!你认为对付区区一个熵煌我们死伤近四万士兵还太少了?!”

那队长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脸­色­惨白慌忙请罪:“请将军恕罪!未稚绝非此意!”

姬云上冷哼一声,也知他不是故意,眉眼之间的神­色­逐渐柔化。

那队长身旁的另一人见状及时站出来打圆场,笑道:“亏得有将军神机妙算,识破熵煌瞒天过海之计,我们此次才能顺利突围将敌军一举歼灭!将军睿智,举世无双!”

姬云上闻言脸­色­果然好看很多,有些得意的扬起嘴角,状似怪罪的道:“未愍,你可是越来越像个献媚­奸­佞的小人了!”

“将军明察!未愍哪里敢!在将军一双慧眼之下,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阿谀奉承迷惑将军啊,未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将军莫要再取笑我了!”言语之中一派悠然自得,看得出他和未稚完全是两种背道而驰的­性­格。

“哈哈!你们两个,一急一悠,一动一静,一激一稳,倒真是一对世间绝配!”姬云上哈哈大笑着说完,宫翔舞居然看到那二人的脸上两片浮现可疑的红云。

不是吧?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儿?玄葵国居然是个崇尚男风的国家?!

宫翔舞几乎是在霎那间就联想到了风千疏nAd1(他该不会也有这方面的癖好吧?她条件反­射­的将视线落在身旁的齐澈脸上。齐澈被她略显敌意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就看见她又自顾自的转过了头去。

宫翔舞心下大乱,脑子已经不知道神游到何方去了。怎么办?这个问题很严重——风千疏到底是攻还是受?如果是攻,估计他的对象就是天生一张小受脸的齐澈了,这样的话她还松口气。可如果是受……天呐!那定然就是对外宣称兄弟情深、此时距离她一墙之隔、端坐在含元殿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了!

天啊!要是这样叫她该怎么和他抢嘛!跟皇帝抢男人,除非她不要命了!呃?不对啊,她­干­嘛要抢?她不是不愿意嫁给风千疏吗?那又何来抢男人这一说?

宫翔舞被自己刚才下意识的挣扎和担心大大的雷到了,捂着扑嗵扑嗵狂跳的心房,脸­色­并不好看。她不会是那样的吧……

“小舞。”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啊?”宫翔舞闻声立即抬头,本能的回应。丝毫没有可疑之处。

姬云上眉间略过一丝不解,揪着眉头看着她。今天的妹妹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虽然这些年来他一直领兵征战,一年之中待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可是他对家人的感觉不会错。

莫怪他对她的身份起疑,实在是她和印象中的姬凰舞有着天差地别。且不说她的言谈举止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全都是随­性­而行,单看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如星辰般将人的神魄深深吸引,让人涌起想要冒险摘星的念头。她眼中的光辉是从前的姬凰舞所没有的。

可是看她方才下意识的应声,根本没有片刻犹豫,他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动摇。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她的确就是他的妹妹姬凰舞啊!可是心底划过的那抹怪异的感觉又怎么解释呢?

“­干­嘛?”宫翔舞被他看得心虚,不禁出声打断他的沉思nAd2(这人没事叫她到底要­干­嘛?

姬云上如果知道宫翔舞的小名正巧也叫小舞,估计心里所有的疑团都能迎刃而解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暂时将这份疑惑抛到脑后,眼前还有正事等着他去办呢!

“没什么。”姬云上驾马转身,离开前回过头对她说道,“我先进宫去面见圣上,你回去告诉娘亲我已经回来了,今日圣上可能会赐宴,我和爹都不回去用晚膳了,让她先休息好了,明日一早我再去给她请安。”

说完之后率领身后众人扬长而去,也不管她有没有答应。

“喂!喂……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没说我同意了啊。”宫翔舞不满的瞪着他飞驰进入建福门的背影,忽然怪叫道,“这、这、这也可以?!进了宫门还骑在马背上不下来,他不要命了他!”

齐澈在旁笑道:“姬将军一贯如此,圣上不是下令免去他进宫时所有的宫卫询查,特准他能畅通无阻直接面圣的吗?姬小姐难道忘了?”

宫翔舞心下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这个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让手握重兵的臣子有此特权,还极宠一脉相承、同样拥有皇室血脉的堂弟。这个皇帝不是太傻,就是聪明得可怕。

不知怎的,宫翔舞竟会在短短几秒之内突然想到这些事情,连她自己都出乎意料。而且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未知的未来给她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姬小姐!姬小姐?”齐澈连唤数声终于唤回了她的魂,朝她躬身行了个礼,“方才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宫翔舞这才想起刚才的事,笑着摆手,浑然不在意的道:“没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豪气­干­云突然顿住,她急问,“刚才我哥说圣上赐宴?那是不是文武百官都要参加?”

齐澈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扯到这个上面去了,但还是恭敬作答:“理论上是这样nAd3(”

“啊!”宫翔舞捂着脑袋哀嚎道,“那我不是要在这儿等到三更半夜?!”

齐澈顿悟,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见她这副哭天喊地的悲痛表情,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怎么了呢。这个姬凰舞,当真让人又好笑又好气!

正想开口解释,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大批官员自建福门内涌了出来。齐澈抿嘴一笑,朝她身后指了指:“姬小姐先别急着担忧,王爷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当众示爱

?宫翔舞闻言转身,一头栽在已经快步移至她身后的风千疏怀里。后者软玉温香抱满怀,心情自然大好。这个女人还挺主动的嘛!

宫翔舞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及时推开他的怀抱,两边脸颊飞速染上红晕,不好意思的低头道:“对不起……”

“对自己的相公投怀送抱有什么对不起的!”风千疏的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显示他此刻阳光灿烂的好心情。

齐澈到底跟了他这么些年,对他的­性­格脾气也略有了解,见此便问:“何事值得少爷如此开怀?莫非是方才早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风千疏赞赏的点点头:“知我者齐澈也!方才议政之时圣上龙颜大怒,昨夜战前快报,玄葵与熵煌历时七个月的卞飞之战毫无进展,两军对战数次依旧僵持不下,可是敌我双方备战的粮草都已经所剩无几了。圣上得到线报,熵煌于数日之前已秘密从国都运出大批军粮,可我军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这么大批军粮来解燃眉之急?众大臣们讨论了半天都没想到一个良策,姬云上却在此时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

宫翔舞酷爱历史,一遇此类故事马上聚­精­会神,学术方面向来都是一点就通,听到此处已是一脸激动,忍不住出声打断,接口道:“他率领十余名心腹­精­英身披战袍堂而皇之的往殿上一站,此举大逆不道,圣上却因为他的出现瞬间转怒为喜,龙心大悦!因为他带来了我军大胜的喜讯!他早就识破了敌人暗度陈仓的诡计,一把火烧了他们十万大军所有粮草,此战以智取胜,敌方溃不成军!”

“你怎么知道?!”风千疏此刻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仿若亲眼目睹。”

要不是知道她一直待在此处,他当真以为她方才是藏身在含元殿的某处,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了。而且,她说话的时候双眼闪烁着灼灼的光辉,煞是迷人,叫人移不开视线。

宫翔舞第一次见他如此表情,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得意。骄傲的斜睨了他一眼,她掩不住笑意却故意冷哼道:“我是谁!我可是堂堂相府大小姐,才复比­干­,艳压群芳的姬凰舞,玄葵第一才女美人!区区卞飞小战我掐指一算就能猜出八九不离十……”

这玄葵第一才女美人的名号可没人说过,是她自己加上去自封她宫翔舞的nAd1(

“哈哈哈哈……”风千疏本就心情不错,听到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大言不惭的自夸,纵是一向对外维持谦谦君子形象的他都忍俊不禁,放声笑道,“怎么会有你这般厚脸皮的女子?姬丞相到底是如何教导的,能教出你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儿。”

他的言词之中并没有任何不敬或不屑的意思,宫翔舞也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去想,一听就听出他语气里头流露出来的惊喜之意,当即下巴抬得更高了。

风千疏见此则笑得更欢了。刚卸下卞飞之战这个压在心头好几个月的大石头,现在的他是无忧一身轻,格外有心情去欣赏生活中的别处风景。显然这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姬凰舞是他目前最关注的一道风景,完全陌生,猎艳新奇,等着他去挖掘和探险。

他们俩倒是难得的默契,只消一个眼神的交流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旁的人却不一定有这份过人的洞察力。

所以齐澈一见到脸­色­不佳的姬丞相从建福门疾步朝他们走过来,他心下暗道一声不好。附近那么多刚下朝的官员,风千疏又一直是众所瞩目的焦点人物,他刚才那么明目张胆的对姬凰舞说这种话,别人不知其中意思,定然是误会他的本意了。

“少爷。”齐澈施以眼­色­,小声提醒。

风千疏皱眉回头,恰巧对上姬丞相一双沉怒的眼,略一怔,他立刻换上招牌谦和笑容:“姬丞相……”

只起了个话头,便被夺走了发言权。

姬丞相本来心情大好,爱子得胜还朝,虽然没有前簇后拥万民相迎,但因为事出突然也可以理解nAd2(圣上还特地下旨今晚在宫中举办庆功宴,庆祝姬云上凯旋回来。他被一群大臣簇拥着贺喜,耽误了片刻,不料一出宫门就看到好些大臣们放着自个儿的官轿不坐,皆愣愣的看着这里。

他遁声而望,第一句跳进耳朵里的话就是未来女婿对女儿的不满,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指责他这个为人父的丞相!养不教,父之过。所有前一刻姬云上流血流汗拼回来的荣耀,这一刻被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尽数熄灭。鲜明的反差令他胸腔中的怒意油然而生,犀利的眼眸冷瞪着宫翔舞,沉声道:“还未出阁就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女儿家不好好待在家里成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身为女子也就算了,可你现在竟连女子最基本的三从四德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越来越不像话。当真是连你哥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宫翔舞正得意间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她可是货真价实在平等社会里长大的现代女,哪忍得了他在大街上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她?当场气得鼓着腮帮子上前一步准备发飙。

“丞相息怒,请您不要责怪小舞,是千疏硬要拉她出来陪我上朝的。”知他从早上开始就对此事有所介怀,再加上昨夜他和姬凰舞闹了一宿,想必相府上下都听到了,此刻更是被点着了导火线。未免事情越闹越大,风千疏及时出面好言相劝,“令千金才貌双全,非寻常女子得以比拟,蕙质兰心,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千疏不才得此佳人,不瞒丞相说,千疏如今只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既已倾心,便一时半会儿都不忍分开。今日是千疏的不是,岳父大人如要怪罪便只怪我一人就好,切莫伤了小舞!”

宫墙之外,皇城之内,一­干­众臣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姬丞相更是惊疑的望着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准女婿,先前的怒意早就被他一番言语所化解,如今只剩下震惊。宫翔舞瞠目结舌,心头小鹿乱撞,扑嗵扑嗵的直跳。齐澈一脸难以置信,掉了下巴的傻望着他。

“岳父大人?”风千疏仿佛没有看到那一道道被雷劈过的目光,只等着姬丞相表态。

“呃,这个……咳咳!”假咳了两声以掩盖刚才的失态,姬丞相快速回复平日的严肃神情,一本正经的道,“王爷与小女情投意合,若能得成佳话固然是美事一桩nAd3(话虽如此,但你二人毕竟尚未正式拜堂成亲,于情于理都不可太过逾矩。”

姬丞相是何等明眼之人?既然风千疏给足了他面子为他铺好台阶等他下,他自然会意。

“岳父教导的是!”风千疏手握折扇微微欠身施礼。那一身富贵的黄衣竟能被他穿出儒雅的感觉,那飘逸俊秀的身姿,看得近距离的宫翔舞心悸不断加快。

不、不是吧!显然在古代待的时间久了,再强悍的人也会开始水土不服,她明显的感觉自己已经心动过速了,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爆血管。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府吧!一会儿还要进宫面圣。”姬丞相一言惊醒梦中人。神游中的众臣恍然想起晚上的庆功宴,纷纷上了各自的官轿赶回的府邸。

风千疏环顾一周,见此,微微点头,两人之间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姬丞相步上自己的官轿,风千疏见他起轿,这才转身拉着目不转睛痴看着他的宫翔舞入轿,打道回府。

庆功宴

?“刚才我说的话你可不要当真。”一进轿子风千疏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不错,他是觉得她很新奇,很独特,很合他的口味,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如自己方才所说的那般,对她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

虽然他平日里待人以礼,温言软语的,可是真正交心的朋友并不多。他本就有皇室血统,天资聪颖,加之皇兄又对他另眼相看,未免有心之人借他的身份大做文章,他从七八岁开始就学着收敛自己的光芒,隐藏自己的心­性­。小时候的他其实是有点贪玩胡闹,还有点霸道叛逆的。用母妃的话来说,他生来习惯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俯瞰众人。这种目空一切的狂妄,傲视人间的霸气,只有天生的帝王才配拥有。

他不是帝王,他只是亲王。因此他必须舍弃自己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当时的他并不能完全领会母妃的意思,但他还是照做了。他从没想过要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本就是皇兄的,不属于他。如果他的存在可能为皇兄带来困扰,或让­奸­佞之人利用他来造谣生事,那他何不在事情还没发生之时加以避免?

自此,他变得淡然。与朝臣们的关系也一直维系了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只有少数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他的真面目。王府里的下人们,日子久了也知道他们的少爷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温柔。不过也因为长期压抑着自我,扮演一个云淡风轻的儒生角­色­,让他已经习惯了为自己筑一道心墙,很少有人能够真正进驻他的心房。

宫翔舞闻言别开视线,假装看着轿外的风景随口答道:“说什么鬼话呢,谁那么笨会把你的话当真!”她才不会把他信口胡诌的话当真呢!只是忽然心口有点闷闷的。虽然刚才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就有所觉悟,可是现在亲耳听见他这么直接的澄清,她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风千疏愣了一下,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转过头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许久之后才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了一句:“那就好……”

硕大的亲王御用官轿里,两人一左一右天各一方的端坐着,分别看向两边的街道,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nAd1(

华榭千里,波光潋滟,歌舞升平,夜宴伊始——

满朝文武按序入座,风千疏和姬丞相自是坐在下位首座,姬云上因是此次盛宴的主角,所以同他父亲姬丞相同坐一席。

上位中央,玄葵国的九五之尊风吟诀正高高端坐皇座,俯视着底下一­干­众臣。只见他头方顶高,一看就是一副居尊天子的帝王相。身如万斟之舟,驾于巨浪之中,摇而不动,引之不来。内敛沉稳,不怒而威,无形之中给人一种无言的威武和压迫。

风吟诀一连绷了好几个月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望着座下的姬云上,眉眼之中掩不住的喜­色­。

“姬云上啊姬云上,你真不愧为我玄葵国的震远大将军!此次给予熵煌国如此致命痛击,想来他们短期之内必定安分守己,不敢妄动。此战你功不可没,朕得此良将,真是天佑国昌!朕知道云上向来淡漠名利,故而这次也不作其他封赏,省得你又推三阻四的。不过今日朕特赐你兰生、玉薤各一坛,不知姬大将军你可满意?”虽是疑问句,风吟诀问这话的语气却是一口的自信满满,料定姬云上对此奖赏必定会喜出望外。

果然,姬云上一听兰生、玉薤这两个酒名就已经瞬间眼睛一亮,原本准备过过堂就走人,客串­性­质的,此刻在他看来竟是宛若天阙般美好。他这人生平不好名,不好利,不好财­色­不好功,唯独好这一口。

兰生玉薤此二酒乃是玄葵国酒中极品,酿造过程极为艰辛,加之主料佐料皆不易求得,因此宫廷酒府每年耗资巨万,着以人力物力无数,得此佳酿却寥寥可数。一般下官立了大功得赐一杯已是皇恩浩荡,如今风吟诀一下子赏给他两大坛上品美酒,这简直就是羡煞旁人。

怔了片刻,姬云上抱拳谢赏:“谢陛下赐酒!知云上者陛下也!”当他看到那两坛子一人环臂才能抱起一坛大小的御酒之时,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千恩不言谢,他只是朝王座上一脸笑意的风吟诀投去深深的一眼,个中感激和知己相惜他二人心底自是明白nAd2(

见他已全神贯注的投入到面前的琼浆玉液之中,风吟诀潇洒的一扬袖,歌舞续起,丝竹管弦击磐声四起。百官会意,纷纷起身举起酒杯,陆续上前向姬云上父子敬酒。敬完主角之后自然又得去敬姬丞相对座的风千疏,这个可不是他们能够忽略怠慢的主儿。

一时间,群臣一个接一个的穿梭敬酒,要么客套,要么敬仰。时间一长,莫说被敬之人开始头痛,就连作壁上观的风吟诀都开始隐隐疲惫了。

见群臣们大多都已经敬过酒了,风吟诀逮着空隙立刻发话:“众卿家的心意相信姬丞相、姬将军和靖王爷都已收到,他们只有三人,你们群起而攻,这叫他们如何抵挡?莫不是众位卿家串通一气,今晚想故意灌醉他们,好瞧瞧平日里严于律己的三人酒后失态的醉鬼模样?”

听出风吟诀言语里头的玩笑之意,群臣顿时哄堂大笑。可笑归笑,他们也不会笨到真的不把皇上金口一开的“口谕”放在眼里。于是,敬过酒的大臣们纷纷回座,剩下一些还未敬酒的官员们则改用点头、拱手致意,尔后也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歌舞乐曲依旧不断,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御膳一道一道纷纷呈上,百官群臣从一开始忙着敬酒,变成了现在忙着品菜,其间依旧不忘同邻座的官员套套近乎。

见此,风吟诀突然眉眼一亮,有些看好戏的看着风千疏,打量一番他的左右,忽而眉毛一挑,故意问道:“千疏,今日进宫怎么不见齐澈随同?”他们兄弟二人本就亲近,他认得齐澈一点也不奇怪。

风千疏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皇兄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自然是在府里。”

“丞相府里?”风吟诀嘴角揶揄的­奸­笑逐渐明显。

风千疏终于明白风吟诀是什么意思了,当下白他一眼,也不管众臣们都在场。

那个姬凰舞,自从回到相府之后就没同他说过一句话nAd3(要她陪他赴宴她更是死活不肯,一到家里就把房间的门窗全都关得死死的,任凭他再怎么敲门拍窗她一概不理,就连她的贴身侍女都被她拒之门外。他本可以破门而入,又介于姬丞相今日的态度,几番思量之下只得作罢,退一步让齐澈守在门口看着她,不让她溜了便是。

看穿皇兄隐藏在严俊外表下的眉飞­色­舞,想来他等这个调侃他的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吧。风千疏在心中大叹他为帝不尊,瞪着他没好气的回答:“确是在相府。”

风吟诀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怒视,唯恐天下不乱的追问道:“哦?这就奇怪了,齐澈身为你的贴身侍从,不在你身边好生伺候着,倒跑姬丞相府里待着,不知这是何故?”

听到这里,本在举杯相邀的众臣霎时安静了下来,都竖起耳朵等着听风千疏的回答。今日下朝后他在建福门外的那一番言语在群臣间早就传开了,此时见圣上发问,他们当然也抵不住好奇心想要探听究竟。朝中两大势力联姻,自然成为底下的人津津乐道关注的一大话题。

潜意识中的依赖

?风千疏想了一会儿,刚要回话,一名宫人行­色­匆匆的小跑到他身后,施礼道:“靖王爷,宫外有个人拿着靖王府里的令牌,自称是您府里的下人,有要事要禀报,还塞给奴才一张纸头,说您看了就明白。”

风千疏微微皱眉,手持令牌,莫不是齐澈?!当下抢过宫人手里的纸团,展开一看,脸­色­大变。

“怎么了?”风吟诀一看他神­色­不对,想必不是小事,当下眉眼一沉,严肃的发问,“王府里出事了?”

风千疏黑沉着一张脸“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风吟诀匆匆行了个礼,答道:“皇上恕罪,臣有急事必须立刻离开!”

“究竟是何事?!”风吟诀见此急问。老靖王和王妃待他均视如己出,自风千疏受封世袭靖王开始,他就让老靖王免去一切朝务甚至免他早朝,让他和王妃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靖王府里颐养天年,这也是老靖王一直以来的向往和追求。

如此淡出朝野,竟还会引来暗中风波?这是何人所为?

风千疏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朝他摇摇头,又不知如何开口,方才的怒意在踌躇之中淡去,化为一声长叹:“王府无事,只是一点私事罢了……”说到底他也有错,因为怕她逃婚而这样明目张胆的让齐澈看着她,此举太过急进。

他语一出,风吟诀很快明白此事十之八九跟那个姬凰舞有关,表情立刻松懈了下来,眼底甚至还闪着几许笑意朝姬丞相父子望去。

姬丞相和姬云上突然接收风吟诀略带玩味的眼神,两人皆是有点莫名所以。当事人都摸不着头脑,更别提其余一­干­众臣了。所以打算当他们听到圣上让风千疏速速离席的决定时,无一不露出身在云里雾里的疑惑表情。

风千疏哪管得着这些人怎么想,此刻的他满心满脑浮现的都是姬凰舞的那张脸,只想着一个念头——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看到齐澈传递的纸条上写着“小姐失踪”这四个字的时候,胸腔中的怒气并没有维持很久,更多涌上来的却是一股失落nAd1(一种有可能会失去她的失落感。

这个别具一格的女子,他们才刚刚认识,他就要失去她了吗?他们的缘分难道竟短暂至此?

她成天想着要逃婚,成天想着离家出走,这回真让她给逃了,如果他不去寻她的话,她定然不可能会再回到他身边。所以,上天入地,翻天覆地,他一定要把她给找回来,堂堂正正的在天下人面前成为他的靖王妃!让她以后都休想逃离他的钳制,看她还敢不敢再逃!

风千疏这一离席,众臣之间迅速流传了百千种揣摩猜测。究竟是什么私事,能让靖王爷在这么大的场合里罔顾圣严急着离去?这也太不像他一贯坚守礼教的作风了。

大臣们正如是猜测着,只见一侍卫快步步入殿内禀报道:“启禀皇上,姬丞相之女姬凰舞殿外求见!”

座下群臣稍微有些­骚­动。小小一个官僚之女,无品无阶的,怎敢跑来这种百官云集的场面?莫说她只是个小女子,就算是御封的诰命夫人,没有皇上的邀请也没资格出席这种场合的。

“姬凰舞?”风吟诀有点诧异,莫非和千疏方才的离开有关?“她有没有说她前来所为何事?”

“是!”那侍卫答道,“姬小姐说她要第一时间为兄长接风洗尘,还有……”

“还有什么?”风吟诀似乎明白了什么,扬眉一笑,问道。

“还有,姬小姐说她是姬将军的亲妹妹,亲哥哥立下大功凯旋而归,这等献媚的好机会怎能输给别人,让文武百官捷足先登了呢!”那侍卫有些汗颜的低声答道。

“噗——”姬云上刚入喉的一口美酒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洒了一桌的佳肴,连着咳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nAd2(

姬丞相面­色­煞白,极为难看。

百官们瞠目结舌的愣在座上,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

风吟诀听后突然仰天大笑:“好!好一个姬凰舞!宣——”

侍卫得令出门,不一会儿,传令官的声音就透过重重回音荡漾在九重帝宫之中:“圣上有旨,宣丞相女姬凰舞觐见——”

风千疏听到那自远处大殿传来的一声声圣旨,一句句回音,疾走的步伐一顿。

她居然是进宫里来了?!转身立刻沿原路走回大殿,风千疏一系列的动作几乎不假思索。

远远的就看到那抹让他心情大起大落的妖冶身影,风千疏足尖轻点,也不顾这儿是在后宫重地,当即运用轻功往宫翔舞的方向飞去。

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住手臂,宫翔舞吃痛的大叫:“哇——好痛!”柳眉一拧,刚要发飙,抬头一看那张熟悉的脸,所有的话顿时吞回腹中,有些气虚的小声咕哝道,“冤家路窄……”

“你说什么?!”风千疏气结。这个女人竟然敢化那么艳的妆容,还穿一身玫红­色­的罗裳。进个宫打扮得如此妖媚,她想要勾引谁?

“痛!”宫翔舞一边呼痛一边拼命扳开他钳制着她手臂的大掌,白皙的藕臂被他稍一用力就印上了五个手指印,“你­干­嘛?!皇上等着我去觐见,你可别拦路,我没空在这儿陪你­干­瞪眼。”

风千疏原本因为看到她手上的红痕而涌起的些许歉意,在听到她的话时霎时烟消云散,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你很想见到皇上?”

“废话!”宫翔舞都懒得抬眼看他,仍旧力战于他抓着她的那只爪子。谁不想见到皇帝?那可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真人皇帝啊!和电影戏曲电视剧里的那些根本没法比nAd3(她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见见世面,咋对得起辛辛苦苦穿一回的自个儿?!

风千疏看着她许久,突然松开了手。宫翔舞抬头一看,着实吃了一惊。他­干­嘛突然对她露出这种表情?就好像他是、他是……被她抛弃的弃夫一样?!

不知道是注意到她的眼神,还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风千疏突然别过脸,用后脑勺对着她,声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还不快去?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等着呢。”

宫翔舞再次惊叹他的变脸速度快得神乎其神,不知为何,本因迅速离开的步伐始终没有迈出去,而是站在原地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你不去吗?”

风千疏闻言回头,看到她略带犹豫又有些许紧张表情,微微一怔之后,慢慢扬起了嘴角:“好,我随你一道去……”

宫翔舞眼中的感激欣慰一闪即逝,对他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随同传令官继续往大殿前行。

她想必是有些害怕的吧。从来没有进过皇宫,也没有见过圣上,就算她比一般女子大胆一些,尽可能表现的神­色­如常,可她眼底的紧张瞒不了他。她是想有个熟人陪在她身边给她壮胆吧。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的举动就好像是在向他求助。这让他方才起伏不定的情绪微微平稳下来。她会在第一时间想要依赖他,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份量的?

风千疏跟在宫翔舞的身后,看着眼前的背影默默的出神,不知不觉间他二人已经置身大殿正门口。

夜宴

?“宣丞相之女姬凰舞觐见——”传令官入殿通报之后又走出殿外宣旨。

宫翔舞抬起头看着眼前近看远比远观庄严雄伟千百倍的大殿,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皇宫啊!这可是一座真正的皇宫啊!不是废墟不是地宫,不是考古学家挖出来断壁残骸的遗址,而是一座真实呈现在她面前的真正的建筑。

身为一名狂热的历史爱好者,宫翔舞此刻激动的心情,根本无法用任何迄今为止她所知的文字来形容。在原地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她视死如归的昂首挺胸。

风千疏看着她那好像是要豁出命去远赴沙场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执意来皇宫?而且你此举委实不妥,根本就不像一个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应该有的作为。”

宫翔舞现在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不妥之处了,可她那个时候就是忍不住嘛。

打从风千疏一走,她就开始后悔了。皇宫啊,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她如果放着天大的机会不好好把握,眼睁睁的看着它从眼前溜走,那她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呢!

她是在和他赌气,可不是和自己怄气,不能白白放过这个大开眼界的契机。

既然是他提出来带她进皇宫的,那么他先走,她跟着进去,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吧?

宫翔舞自动忽略了她为了报复齐澈的盯梢而故意整他,费力的沿着那个大得令人咋舌的衣橱,艰难的爬上房梁,揭开瓦片爬到屋顶上,最后再从相连的屋顶小心翼翼的爬到隔壁的书房,悄悄的从另一面墙壁爬下来,还换了一身盛装华服的这件事。

扭过头娇俏的对发问的风千疏哼了一声,她没有发现自己这个表情有多俏皮可爱,令她本就妖娆的妆容平添了几许小女人的妩媚:“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来皇宫的,吊起人家的胃口又跑得这么快,一溜烟就不见人了。害我翻墙翻个老半天!”

“翻墙?”风千疏闻言一顿,“你居然是爬屋顶溜出来的?”

宫翔舞还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谁让你欺负我?我不还以颜­色­岂不是让你们觉得我天生弱势好欺负?!”

风千疏眉毛打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除了让齐澈守在你房门口之外,我对你做什么了我?让他看着你那也是因为你有不良记录,未免你有辱相府和王府的门风,偷偷逃走nAd1(”

“我——”宫翔舞一时语塞。的确,她和他一见面就被他撞见她在爬墙,可他这样不信任的态度还是让她不爽。更重要的是,她惊讶的发现他今日下朝后在轿子里说的那句话,似乎有点伤到她了。

这个才是她心里头给“欺负”下的真正定义。

“我说你欺负了你就是欺负了!少啰嗦!”宫翔舞耍无赖,定罪之后连看都不看一眼张嘴欲辩的风千疏,提起裙摆就往大殿里冲,先前的紧张和不安完全被她抛诸脑后。

风千疏看她像是在负气,又像是在逃跑的背影,着实感到有一点秀才遇到兵的无奈。可嘴角的笑就是那么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晕染得他一整张文质彬彬的脸充满了阳光的温暖。笑着摇摇头,他紧跟着一同入殿。

可是……

方才他走的时候明明喧嚣至极的,此刻为何四下无声,万籁俱静?

狐疑的环顾一周,风千疏居然看到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以一种恍然若梦般痴迷的眼神看着比他先一步进入大殿的宫翔舞。这些男人们或垂涎,或惊艳,或动心,或赞叹的眼神,似一簇簇扑面而来的火焰,烧得他气血上涌,怒气顿生。

就连姬云上也看似神­色­如常,眼中波光一动。

从何时起,小舞的倾国姿容居然发展到连他这个亲哥哥都不能忽视的地步了?这样的她往殿内一站,竟生生的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方才载歌载舞的舞姬此刻都呆愣在角落里望着她nAd2(

她的美,轻而易举的震慑住了所有人,哪怕知道这是一剂毒药,依然叫人移不开视线。

风千疏铁青着脸大步上前,英挺的身躯往正因这场意料之外的寂静有些惊慌的宫翔舞身边一站,长臂一伸,霸道的将她往怀里一揣,独占欲一览无余。他以众臣从未见过的凌厉眼神扫­射­一圈,冷着脸以眼神宣告她是谁的所有物。

宫翔舞因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身子一斜,顺势倾倒在他怀里,抬起眼疑惑的望向他,却见到一张令她陌生的冷峻脸庞,那双如海一般神深沉的黑瞳,此时敛去了一切光华,黑漆漆的如同失了­色­的黑曜石,眼底的隐怒不言而喻。

这样的风千疏是她没有见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一颗芳心却因着这个陌生的他不同以往的剧烈跳动着。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几不可查的荡起微微的涟漪。

“靖王去而复返,想必私事已经解决了?”在此众人缄默之际,一直高坐上位的风吟诀看着站在殿中央的风千疏,故意打趣的问道。

风千疏闻言暗沉的脸­色­缓和不少,知道皇兄已有所指,他嘴角微笑点了点头:“回陛下,事情已经解决了。”

在朝堂之上或者有外人在场,他向来谨守君臣之礼,从不落人话柄。

风吟诀似乎很乐于见到这个一向对女人驱之避及的堂弟现下终于有点开窍了,今晚或深或浅的笑容一直不断。这是一种长兄对幼弟真情流露的宠爱,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不夹杂任何杂质发自内心的关怀。

带笑的眉眼转到他身边的宫翔舞身上,风吟诀明知故问:“这位就是你的准王妃,姬丞相的爱女姬凰舞?”

风千疏点点头,提及宫翔舞,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尽是暖意nAd3(松开握着她纤腰的手掌,风千疏改握住她的手推她上前,轻声道:“见到陛下还不快行礼?走到前面去点儿。”

皇兄故有宿疾。他日理万机,常年阅书批奏日以继夜,因而早年开始患有眼疾,看不清远方,只有距离一丈之内的事物才能看得清。这件事属于机密,全朝上下无人知晓,除了他本人以外,就只有风千疏和负责秘密为他医治的乐太医知道。

皇兄似乎很高兴他对女人的态度终于有点改变了,而他竟也突然无端想要得到皇兄的认可,急着想让皇兄看清楚姬凰舞。这种心态就好像是得到了一件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急着想拿出来向别人炫耀一番,得到别人的羡慕和赞美似的。

意料之外

?宫翔舞依言踩着碎步往前挪动,心里不满的泛着嘀咕:还不是你们兄弟俩一开口就打哑谜,让人没机会Сhā话!

微微噘了噘嘴,她的步伐停留在风吟诀座下的三阶阶梯之前,两人中间差不多只隔了一丈的距离。没人教过她面圣需要行什么礼,而她虽然热衷古史却也不是全然­精­通。几乎是想也没想,本能的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子,宫翔舞朝风吟诀行了个古装电视剧里最常见的礼:“民女姬凰舞参见陛下。”

此举引来殿内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姬丞相死死盯着面前的宫翔舞,手中的力道大的几欲捏碎掌中的酒杯。

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平日里夫人到底是怎么教的她,竟敢犯下这种大不敬的重罪?!

风千疏没料到竟会如此,快步上前扯着她的手臂就和她一起往地上跪了下去,低下头声音显得很急切的对宫翔舞道:“你真胡闹!怎可把你我私底下开玩笑、胡乱行的夫妻之礼搬到圣上面前?还不快点谢罪!”

宫翔舞一阵莫名,看他紧张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心下暗忖自己莫不是犯了玄葵国什么忌讳?当即也不追究原因直接叩首谢罪:“民女愚昧,请皇上恕罪!”

风千疏见她立刻会意过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多怕她没有看懂他的眼­色­当众反驳他啊。还好她还算聪明。可是皇兄为何迟迟不让他们平身?以皇兄和他的关系不该是会追究她无心之失的人啊!

宫翔舞不知道,她方才随便找了个脑子里被电视剧荼毒已久印象最深的礼节,恰恰是在这片土地上诸国之间所行的一种平等礼≡古以来此礼向来都是在君对君、帅对帅、臣对臣的情况下,官衔品级地位旗鼓相当的双方所行的一种见面礼。因而她方才这样的举动,可称得上是大不敬之罪。幸而风千疏脑子转得快,及时转着弯来为她脱罪,不然就算她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众臣屏息的等待着风吟诀最后的决定,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硕大的大殿霎时寂静得就算是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得见。

沉默中,他们似乎可以听到来自上位那个座上之人些许紊乱的气息nAd1(

许久之后,宫翔舞的头顶上方响起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中气不足,底气却并未完全衰减,沉稳的男声带着天生的帝王气命令道:“抬起头来!”

宫翔舞莫名的抬起头,倒不是服从,而是本能的因为困惑而抬头往发言人望去,不知他是叫谁抬起头来?是叫风千疏还是叫她?

这一抬头,风吟诀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风千疏感觉有些不对,不等风吟诀下令自己就先抬起头朝他望了过去。这一看,也同样令他着实吃了一惊。

风吟诀的眼神紧紧的锁着姬凰舞,如一柄利刃,仿佛要将她生生的­射­穿一个洞。他的双眸深邃得就好像无尽的黑洞,瞬间闪过百千万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似冰一般冻得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似火一样灼得人心血沸腾浑身颤动。那些从未流露过的不知名的情绪,那些他从未看过的复杂眼神,竟全都是因为她——全都为了他身旁的这个准王妃!

姬凰舞!

风千疏似乎有点明白她为何要进宫了。原来,竟是如此!莫非和她有暧昧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他从小敬重,亲如手足的风吟诀?!

意识到有这种可能,他的眼神顿时犀利的直­射­向身旁的宫翔舞,两簇熊熊的火苗在他眼底流窜,烧红了他的脸。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的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柔荑,死不放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三人之间流动的磁场极不寻常,几个心随眼动的大臣均是聪明的敛着目光,不发一言。其余众人乃是一头雾水,自然也在静观其变。

姬云上见此,暗中递给姬丞相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内情。这可就奇怪了,他常年在外不知道府里的事儿也就罢了,怎么连爹都不知道小舞和皇上之间的事儿?看皇上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见到小舞,两人应该有过什么交集nAd2(可是小舞的表情就……

宫翔舞抬头看见风吟诀的眼神,四目相交的那一瞬,她整个人猛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自胸腔中蔓延。她仿佛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块大冰块从心脏中间慢慢溶化,至寒的冰水经由每一根细微的血管流淌扩散,逐渐包裹了她一整颗心脏。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这个时候,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黑白底片,她就好像是脱离了这个环境一样,身体甚至还出现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只要风再大那么一点儿,就能把她整个人都给吹散似的。

突然感到有团烫手的火焰自身边传来,瞬间沿着手指流入身体,与其说这是一股暖流,倒不如说这是一滩岩浆。炙热的岩浆。从极冷到极热,宫翔舞的身子再次猛烈的一颤,睁开双眼定睛一瞧,周围的一切依旧是金碧辉煌,­色­彩斑斓。仿佛她刚才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微微的动了动,她发现刚才那种类似于灵魂离体的飘然感已经消失了,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激上天赐予她一副身躯,从未觉得这种灵­肉­合一的实质感竟然是那么的重要。

想到方才那段昙花一现的冰火两重天的奇异经历,她到现在还是有点后怕。下意识的往刚才感觉到热流的方向看去,惊讶的发现那股救她于驱魂冰窟之中的那股火焰,居然来自于风千疏覆在她手上的那只手掌。

顺势抬头,她没空去深究他眼中的愠怒,径自翻过手心张开五指与他的手掌交握,无言的感激与感动自心口油然而生。她现在只是觉得心里头好暖,这股温暖是风千疏带给她的。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风千疏有些意外,再看她脸上晕开的那一大片没有丝毫伪装的温柔,那种云淡风轻的惬意神情完全出自内心,让人感觉温暖而柔和,仿佛沐浴在一片雨后初清的云海之中,所有的戾气都能够被她这样的表情无声的柔化nAd3(

紧了紧交握着的双手,风千疏深切的凝视着她,神情无比认真。

这一刻,他为她心动。也许还没到爱的阶段,但是心口的悸动不容忽视。可她的柔情,是否是因为他才展露的呢?

忽然间,仿佛灵犀相通一般,宫翔舞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俏然一笑。

相顾无言,四目交汇,她的巧笑嫣然,令他如沐春风。

沉醉在这一刻的春山如笑中,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相信她。他想相信她这一回≥然多年的相处让他清楚的知道风吟诀不可能平白无故如此失态,他们之间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Сhā曲,可他仍愿意信她这一回。

为了她的笑靥如花,为了她的顾盼生姿,这一局,他赌了!

大胆猜测

?两人虽是在神交,说穿了并没有完全深入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俩只是都对对方表达了一种亲近,一种信任。他不知道她刚才经历过生死一线的离魂,她也不知道他此刻已然对她有所动心。

可是他们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眼中,却是明目张胆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尤其还当着脸­色­变幻莫测的风吟诀面前。

“咳咳咳……”姬丞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假咳几声,佯装喉咙不舒服。

这几声轻微的咳嗽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犹为响亮,不止唤回了对视中的宫翔舞和风千疏,同时亦唤醒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风吟诀。

见大家都有些如梦初醒般的神­色­,龙椅旁侧立着的近身宦官聪明的上前一步,趁机小声在风吟诀耳边询问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看今日这庆功宴是不是……”音量拿捏得很好,虽说是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却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聪明人一看就明白,他这可是在给皇帝搬个台阶下啊。

风吟诀沉沉的俯视着他们两个,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后将视线落在风千疏的身上,微微一顿,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散宴吧……”

近侍当即领命,直起身子面朝百官,高声宣道:“陛下有旨,今日天­色­已晚,未免耽搁众位大人歇寝时辰,影响明日早朝,就此散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闻言,百官同跪,匍匐于地恭送皇上离席。

风吟诀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宫翔舞一眼,尔后不假思索的甩袖离开大殿。

姬丞相脸­色­难看的走过宫翔舞的身旁,撂下一句:“还不快跟我回府?丢人现眼!”

宫翔舞柳眉倒竖,差一点就要发飙了,硬是给风千疏狠狠的按着腰身,没让她当众吼出来。她这急­性­子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改改?

姬云上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玩味的笑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小声咬耳朵:“小舞啊,这次哥可帮不了你了!看爹那个样子,你今晚恐怕是要凶多吉少、家法伺候了!”

“家法?!”宫翔舞和风千疏异口同声的惊呼,“什么家法?!”

心中讶异于他们俩的默契和小舞居然不知道家法,姬云上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得了,你回去就知道了nAd1(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要面对的!走吧!”

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宫翔舞的肩膀,换来风千疏下意识的一瞪,姬云上大笑着迈开步子离开皇宫。

回程的轿撵上,宫翔舞疲惫的未发一语。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自诩天才少女的脑子都快要跟不上现实的变故,运转不过来了。她得好好想想,还得问问冬儿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遗漏,忘了告诉她。她总觉得今天的那次离魂,很不简单,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不详。

“在想什么?”风千疏其实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岂知这个女人一上轿就靠着窗陷入沉思,一点儿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等了又等,他终于忍不住举白旗,好奇心和疑问同他的面子相比,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宫翔舞闻声转过头:“啊?”

风千疏的脸­色­又沉了一分:“我问你在想什么!”

见他突然又莫名其妙的发起脾气,这回宫翔舞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惊讶或者说生气了。更确切的说,她现在没­精­力同他计较。眼中有着掩不去的疲惫之­色­,她看着他幽幽开口:“在想很多事……没头没脑的,乱糟糟的。”

她居然没和他抬杠!风千疏有些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她,见她神­色­古怪,他也收起了满身的刺,往她那儿挪了挪位子,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在宫里吓坏了?”

他随意一问,想不到宫翔舞竟忽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重重的朝他点点头nAd2(

风千疏诧异的看着她居然有些激动甚至是害怕的眼眸,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同,自然而然的执起她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他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别怕,别怕!你慢慢说。”

宫翔舞被他温柔的举动浸湿了眼眶。她再怎么博学,再怎么聪明,她也只是个涉世未深,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少女啊!一连串接踵而至出现的问题逐渐打破她一贯的坚强和冷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孤苦无依,孤军奋战的寂寞和不安,逐渐吞噬她强撑的意志,此刻的她急需要一个人来依靠。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不要吓我!”风千疏急了。她哭什么嘛!哭得他心都乱了。

“我……”本欲开口的樱­唇­突然因为突然想起他昨夜的话语而踌躇,犹豫再三,她摇了摇头,抬起波光粼粼的眼眸望着他,“你不会信的……”

“我信!我信!”风千疏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这女人天生来磨人的吗?吞吞吐吐有完没完了,“你说什么我都信!求求你快点告诉我,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我一开口你就哭了?”

宫翔舞闻言哭得更凶了,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天生爱撒娇,对着异­性­便会不由自主的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变成弱势群体。她埋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抽搐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啊!刚才在庆功宴上我看到那个皇帝,突然……”

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先前的感觉全盘托出,宫翔舞有点犹豫的抬起头望着他:“我早就说过,这个身体不是我的……只是你不信……”话音未落已经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会有这么多流不尽的泪水,现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重复出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信不信她的话。

“原来……竟是真的……”风千疏不像是在同她说话,更似在喃喃自语,反复琢磨沉思着她方才的话,他突然眉眼一亮,似有所悟,“你的情况很像、很像是——”怎么都说不出下面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有些伤感nAd3(

“借尸还魂。”强颜欢笑的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宫翔舞突然大咳一阵。哭得太激烈了,有些噎到。

悸动与隐忧

?风千疏快速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儿,顺过气的宫翔舞根本不敢抬头,反而把脸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真实的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到底死了没有还是昏迷着,我统统都不知道!借尸还魂,借尸还魂——为什么这种毛骨悚然的事情要让我碰到?!”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在现代的­肉­身已经死亡,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个身体里住一辈子。可是,每当她想起这是别人的身体,是她偷来的身体时,她就仿佛被抽走了整个灵魂,闭上眼睛不敢往下想。

还有另外一个她一直刻意去逃避忽视的问题。

她住进了这个身体,那姬凰舞呢?如果没有死,姬凰舞的灵魂如何会消失?又怎会让她住进来?

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的全身就会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

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个身体,这具和她的灵魂如此和谐,如此默契,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身体,会是……一具尸体吗?

突然间头颅剧烈的刺痛,宫翔舞疼得一把大力推开风千疏的怀抱,双手紧紧的捂着头扭动着身子,刺入脑髓的疼痛感令她失控的跌落在地上,东碰西撞的在轿子狭小的空间里翻滚。

“翔舞!”风千疏情急之下脱口惊呼,“翔舞,你怎么了?”

“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唤,宫翔舞依旧抱着头疯狂的在地上打着滚。

“翔舞——”风千疏看准她的身体,在她要再次翻身的时候迅速用膝盖顶住她的腹部,两手同一时间钳制住她死命扯着自己头发的双手,一个借力压倒在她身上。完全不去管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他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她的眼睛,焦急的命令道,“翔舞,你清醒一点!看着我!睁开眼睛看着我!”

闻言,宫翔舞原本激烈的动作似有所缓和。她一直是睁着眼的,可那双如同暗夜星辰般晶亮的眸子,此时却如同没有加工过的宝石,没有半分光泽nAd1(

微微动了动眼皮,她仿佛听到他的召唤回过神一般,两眼慢慢有了焦距。

有那么一瞬,宫翔舞的视线有些恍惚,眼前的景物仿佛都出现了重叠的影像,就好像——就好像是经由两双眼睛在看着这个世界一般。

猛地甩甩头,再度睁开眼睛,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翔舞……”风千疏试探的唤道。

鼻尖一酸,她猛的扑进他的怀里:“千疏——”

“没事了,没事了……”风千疏顺势抱着她坐了起来,反复不断的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她,“没事了,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夜深人静,官道上人烟稀少,他们在轿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齐澈在轿外早就听到了。刚想上前问问情况,里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少爷这一句深情款款的低诉。

齐澈愕然,里头的那个人是他家少爷?!不会吧?他跟着风千疏十年了,还从未听到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狐疑的看着轿帘,他突然露出惊喜之­色­,莫非他家冷面少爷终于动春心了?!不是因为耍脾气、要面子,而是真正的心有所属,所以才会一直赖在相府里头不走?!

太好了!他得尽快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禀报王妃!

回到丞相府,因为宫翔舞情绪不稳,风千疏一口回绝了姬丞相派来请她过去的下人:“你去告诉姬丞相,就说小姐身体不适,由我亲自照看着,今夜恐怕不能前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了。这几天我只能打扰府上了。如果明日一早小姐还不见起­色­,烦请他早朝的时候替我向皇上告个假。”

“这……”那小厮有些为难,“不知小姐得得是什么病?怎的突然之间就这么严重了?”

风千疏听出他话里的怀疑,冷冷的瞪着他:“你不相信本王的话?”

“小人不敢!”一听他用“本王”来自称,那小厮立马慌了神,战战兢兢的低头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回去向老爷转达王爷的意思nAd2(”

开玩笑!这个可是王爷,老爷虽大,王爷更大!得罪了王爷,他一准丢了小命。

待那家奴走远,风千疏这才转身步入内室,坐在床边温柔的注视着已经熟睡了的宫翔舞。

其实在她第一次向他坦白身世的时候,他已经信了一半,方才又见到她那个样子,现在对于她的身份他已经没有半点怀疑了。很难想象这么离奇的事居然会发生在他身边,而她,这些天怕是一直克制着心里头的恐惧和无助吧。

笑得那样灿烂的一张脸,今日却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歇斯底里的。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弱女子而已。

风千疏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手指温柔的滑过她的眉眼­唇­鼻,心墙的某一角,正悄悄的塌陷。

另一边,在正堂之中候了许久的姬丞相,在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未婚女未嫁的,他风千疏把我丞相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说住就住,现在就连我管教女儿他都要Сhā上一脚!他也未免太不把我这个首府丞相放在眼里了吧!”姬丞相怒极大吼,也不管这话会不会传到当事人耳里,甚至还有意朝门外叫嚣了几句。这两天以来所有的怒气一股脑儿的迸发出来,他俨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姬凰舞!说穿了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女儿惹出来的事儿!先是莫名其妙在院子里对风千疏无理,两人大吵了一夜,弄得丞相府­鸡­犬不宁;再是擅自觐见圣上,弄得好好的一个庆功宴无疾而终nAd3(现在还挑唆风千疏仗势欺人,枉顾姬家的家法!这个女儿,当真是他的克星,是个红颜祸水!

“行了,爹。”姬云上走上前去宽慰道,“我看这靖王爷对咱们家小舞倒是有几分真情的。先前你和娘不是一直担心他对小舞不上心,以后小舞嫁过去会受委屈吗?如今看他这么护着小舞,你反而又不高兴了,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经他一提醒,姬丞相本来激动的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神­色­柔化了许多,但是语气依旧僵硬着道:“她若当真同靖王爷情投意合倒也就罢了,可是你没瞧见今日庆功宴上皇上看着小舞的眼神?皇上对王爷向来宠溺有加,兄弟二人情比金坚,怕只怕……有朝一日他们会因为小舞而反目成仇啊!”

“绝无可能。我相信小舞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对于这一点,爹大可以完全放心。”姬云上说的斩钉截铁,眼神柔和的看着老父,“原来爹你那么生气,说到底是在担心小舞会成为千古罪人,被万民唾弃。爹,你其实也是疼爱小舞的吧?可是你为何从小到大……”

“云儿,今晚你的话太多了!”姬丞相突然出声,冷冷的打断姬云上呼之欲出的疑问。

皎洁的月光铺洒在丞相府的院落之中,映照在正堂门口那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身上,仿佛在他周身荡起一圈模糊的光晕。

姬云上眼神复杂的看着门边举头望月的父亲,口中溢出轻微的叹息。

甜蜜偷香

?风千疏在相府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他写了个折子让姬丞相替他转呈给皇兄,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告假一个月。

由于姬凰舞住的凤仪小筑距离主楼很远,相对比较偏僻,吃个饭一来一回也要走上好一段路,因此风千疏­干­脆就打着养病的口号给宫翔舞开起了小灶,两个人整日在凤仪小筑吃香喝辣,好不快活。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吃住都在凤仪小筑,还是因为风千疏的刻意安排,总之这半个月以来,宫翔舞一次也没有见过姬丞相和姬夫人。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很乐意见到的,毕竟她前阵子­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忙着调节心理都来不及了,要是再让她步步为营的应对姬凰舞的双亲,她恐怕没几天就会疯掉。

倒是那个姬云上,她有见过几次。

他打着探病的旗帜肆无忌惮的闯进她的凤仪小筑,可没有一次是来询问她的病情的。每次都同她东拉西扯一大堆,搞得和她相谈甚欢的样子,可是每次基本上都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边边说边笑。

宫翔舞见他眉飞­色­舞的说着些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的事情,还夸张的笑得人仰马翻的,最后她忍不住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不是因为他说的事情好笑,而是觉得他这个人好笑。

似乎每次到了最后,姬云上都会在风千疏冷冽的怒瞪之中华丽退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每次临别之际,他总要占她点便宜。不是拍拍她的头,就是摸摸她的手,提醒她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他的眼神坦坦荡荡,倒叫宫翔舞不好意思起来了。可能他是真的很在乎姬凰舞这个唯一的妹妹吧,兄妹之间这样的举止再正常不过了,她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她不反抗的话,每次姬云上一走,风千疏又会黑着一张脸对她发飙。

就像现在这样——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有防人之心?我都说了你几百回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风千疏一ρi股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泄愤般的抢过她放到嘴边的茶盅,一股脑儿倒进了自己口中nAd1(

宫翔舞看着他幼稚的举动,好笑的摇了摇头:“千疏,你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他是姬凰舞的哥哥!云上这个人虽然生­性­洒脱,豪迈大胆,甚至有时候有些不拘礼法,但还不至于意图染指自己的亲妹妹吧?你总是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不定以后倒叫他起了疑心。”

风千疏明知她说的有理,可就是忍不住嘴上泛酸:“云上,叫的多亲热啊。为什么当初我让你叫我千疏的时候,你扭扭捏捏犹豫再三的?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可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他对你可以说成是无心之举,可你对他毫不避讳,那就是你的不对!”

“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了?”宫翔舞看着眼前义正言辞指责她不遵守男女大防的风千疏,不禁有些失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不易动情的男子也学会像个打翻了醋坛子的深闺怨­妇­一样,抱怨起丈夫的不忠了?

“千疏,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表情很像那些无理取闹、乱吃飞醋的小老婆?”宫翔舞突然凑近他,表情严肃的说道。

“什么?!”风千疏闻言立马气得跟头看见红旗的公牛似的,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敢把本王和那些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无脑的小妾相提并论?!”

“你怎么知道人家小妾们都是胸大无脑的?你摸过?”宫翔舞故意挑眉斜睨他一眼。古代人穿得那么厚,没有摸过他怎么知道别人胸部大不大。

“你——”风千疏气结,为什么每次和她斗嘴,他都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深深的握紧了拳头,对于她,他也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怒意。胸前剧烈的起伏着,看得出他被气得不轻:“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我真好奇你的家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

“过奖过奖!”宫翔舞笑得一脸灿烂,“王爷何必过谦?只要你虚心求教,翔舞自当倾囊相授,假以时日,你将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你要相信自己有这方面的潜能,天生我材必有用,切莫妄自菲薄……唔……”

直接倾身上前,将她的鬼话连篇一吻而封,风千疏细细品味着她嘴里的甘甜与芬芳nAd2(

嗯……一如既往的美味可口。

宫翔舞张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总爱突然袭击她的男人,有些许失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记得他第一次吻她,是在刚开始的某一个夜晚。那时候她的情绪还没有恢复稳定,依然充满了恐惧,还经出恶梦。那时他就一直彻夜陪在她身边,坐在床沿守着她。她一有动静他就会立马惊醒,查看她的情况。

她可以说那段时间风千疏几乎每天都彻夜未眠,只是偶尔靠着床沿小憩而已。

她相信任何女人面对一个这样细心呵护自己的男子,应该都会动心的吧。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日趋加深的感情。虽然他有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动不动就对她横眉冷目的,不过她渐渐摸索出了他都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变得那么易怒的了。

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宫翔舞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不愿浪费分分秒秒凝视着他的地步了。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她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突袭和有些霸道的热吻。

唉,习惯真可怕!

面上一红,宫翔舞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个举国女子都梦寐以求的男人,是属于她的呢!想必他现在对她所做的事,是很多女人垂涎多年都没有实现的吧?

宫翔舞越想越骄傲,一阵得意,竟忍不住轻笑了出来nAd3(

“一点都不专心!”风千疏有些气恼的移开她的­唇­,佯怒的指责,“你这个笨女人,都这么久了还没学会这个时候要闭眼睛,真是煞风景!”

“哈哈……”听到他的话,一阵更加放肆的银铃笑声自宫翔舞的嘴里溢出,她肆无忌惮的当着他的面儿大笑。

玩火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一个吻而已么,至于把你乐成这样儿?”风千疏也不是省油的灯,哪能每次都让着她,一逮着机会就开始出言反击。

虽然没有及时止住笑,但宫翔舞还是没有放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想反败为胜?恐怕千疏你还不够火候喔!

笑容慢慢淡去,换上一抹纯善的浅笑,宫翔舞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向他解释:“不是!我不是因为高兴你吻我所以才笑,我是……呵呵……”只是想象他一会儿的反应就忍不住喷笑,她及时掩住自己的嘴,装出极力克制的样子继续道,“是因为,因为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吻技最烂,还最喜欢接吻的一个男人……”

“你说什么?!”声音不似以往,突然变得低沉的可怕。

糟糕,似乎玩过头了!

“开玩笑……我开玩笑的!”宫翔舞很没尊严的立刻消音,讪笑着朝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玩笑?”风千疏缓缓欺近她的脸,一张脸面无表情,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更强大的暴,“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宫翔舞连连摇头,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哪有经历过别人的吻嘛!初吻都给你了,好啦,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喂喂喂!你­干­嘛?!”

她才说到一半而已,风千疏就已经没那个听下去的耐心了。一把扛起她,倒挂在自己肩膀上,把她像背沙包似的背向她的闺房。

“喂!你要­干­嘛啦!大白天的人家要在院子里透透气啦,你不要带我回房!”宫翔舞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将要对她做什么,慌乱的猛拍他的后背,“放我下来!你快点放我下来啦!跟你回房太不安全了,你铁定会把我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啦!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房啦!”

“现在知道怕了?”风千疏气定神闲的面对她的叫嚣和手脚并用,一字一顿的打破她的幻想,“只可惜——太晚了!”

“啊!”宫翔舞这回是真的急得手足无措了,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的nAd1(

喜欢他是一回事,被他强bao却是另外一回事,她可不想因为一句玩笑话,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搭上了!

“千疏,人家知道错了嘛。对不起对不起啦,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一招不成,她改用第二招,虽然她以前没有什么撒娇的经验,但是成天面对动不动就暴走的风千疏,她想不学会撒娇都难。

宫翔舞已经把撒娇归类为人类本能的求生意识了,这可是她的压轴戏,要是这招再没效,那她今天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好,我原谅你。”风千疏点点头,嘴角擒笑,“这次我就原谅你好了,但是为了避免你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再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原谅,我决定今天好好****你!”

“啊?调、调、**?!”宫翔舞的脸“唰”一下涨的通红,不敢相信这么劲爆的话居然会出自风千疏之口。

这个……这个不是只有那些­色­迷迷的总裁,或者沉迷声­色­的黑帮老大才会说的吗?

“没错。**!”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笑意,风千疏愉悦的揶揄道,“当然,你也可以看作是……伺候你。”

“啊——”宫翔舞受不了的低吼一声,狠狠的闷捶了一下他的背。

好讨厌!心就像是要蹦出来似的,脸也烫的惊人,宫翔舞把头深深埋进风千疏的锦服里,羞得没脸见人。还好他现在看不到她的脸,不然一定被他笑死。

虽然看不到,但她脸上的温度却透过衣服迅速的传入他后背的肌肤nAd2(而且她的心跳得那么大声,扑通扑通又快又响,叫他怎么忽视得了?

脚步不知不觉间加快,他发现自己受了她的情绪感染,心跳也逐渐跟着加快。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她的,可是她羞涩的反应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的情yu。

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么吃了她?

内心做着剧烈的斗争与衡量,踏出的脚步却没有丝毫放慢速度,没几步就移到了房门口。

推开房门一把将她丢在床上,他终于看见她早已涨得通红的脸蛋。一股热流自体内迅速升起,他低吼一声扑倒在她身上,啃咬她的­唇­:“是你自找的!”

“唔……”抗议声还来不及出口,就被他覆上的­唇­给吞进肚里,没过多久宫翔舞全身的力气就被抽走了,瘫软在他的臂弯中,眼神迷离的望着他。

风千疏略微放开她的­唇­,俯视着怀里的人儿,浓重的喘着粗气。内心在激烈的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本想明媒正娶,给她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如今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千疏……”细弱蚊鸣的低喃自她口中溢出,听得风千疏的身体猛然间一僵。

宫翔舞本不是迂腐的古代女,这么多年之所以不谈恋爱,不过是没遇到真正对的上眼的人罢了。她向来喜欢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前行。既然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对他想要做的事也不讨厌,甚至还有一丢丢的好奇和期待,那她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欲拒还羞?

以眼神默许他的行为,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是在邀约。但是,只要对象是风千疏,她不后悔。

风千疏的鼻尖离她只有几毫厘的距离,成熟的男­性­气息直扑在宫翔舞的脸上,闹得她脸颊耳根全都痒痒的,脸瞬间又熟了几分。

“你……”风千疏的脸­色­压抑得难看,声音沙哑,他有些埋怨的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伴随着这句甜蜜的责备,所有的话语化作了数不尽的绵绵细吻,洒落在宫翔舞的额头,眉间,双眼,鼻尖,绛­唇­之上……

宫翔舞闭着眼睛迎接他的吻nAd3(她知道,印在她脸上的每一个吻,都是他满溢心间浓浓的深情。

“少爷!”这么柔情蜜意的缠绵时刻,居然有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及时在门口响起。

风千疏压根儿不用去想就知道来人一定是那个不长眼的齐澈:“滚!”

简单一个字显出屋内的男人极度的不悦和隐忍的怒意。

“可是……”齐澈焦急的解释道,“是王爷和王妃来了!”

少爷当他想当这个箭靶子来碰一鼻子的灰吗?拜托!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好不好?!两边都是他的主子,他这个小人物夹在中间还真是里外不是人。

“父王母妃?!”风千疏脸上的怒气这才稍稍褪却一点,看到身下的宫翔舞神­色­已经完全恢复清明,心里头低低叹了口气。

他可是连她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扯开呢……

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宫翔舞突然“扑哧”一笑:“还不快带我去见未来公公婆婆?想让我这个儿媳­妇­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吗?”

悻悻然的起身,风千疏站直身体做了几次深呼吸。他们俩连衣衫都没有不整,所以只是略微平复一下紊乱的呼吸,便直接打开房门随齐澈一起去拜见老靖王和王妃了。

小媳­妇­总要见公婆

?风千疏和宫翔舞一走进正堂,就看见姬丞相和姬夫人一恭敬,一亲昵的招呼着老靖王和王妃。

这是宫翔舞第一次见风千疏的父母。老王爷和姬丞相乍看之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姬丞相守旧识礼,保守固执,一副­精­瘦的身躯和一双暗藏­精­光的眸子,给人一种虽然有时迂腐但却不掩­精­明的感觉。

而老王爷则不同,宫翔舞第一眼看到他就联想到了“慈眉善目”这个形容词,心宽体胖,年过五十的老靖王略微发福,但是眉宇之间往日英气不减,属于那种淡泊名利却深藏睿智的类型。他若有心出手,风吟诀此刻的左膀右臂断不会有姬丞相的影子,而是这对风家父子叱咤天下的时代。更胜者,改朝换代,废帝自立,也无不可能。

而靖王妃,宫翔舞实在无法在心中将她称之为老王妃,都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可她要是和宫翔舞并肩而站,任是谁都会说这是一对差了十来岁的姐妹吧。她的年轻不止因为她的容貌,更因为她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她见着任何人都保持着善意的笑容,看着就觉得亲近。

宫翔舞对这两个人很有眼缘≡然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满意笑容。看得出来在靖王府里过日子似乎不错,她正考虑那里的风水是不是适合她待一辈子。

“啊,是千疏小舞过来了!”靖王妃一看到他们俩便热情朝宫翔舞招手,“小舞,来!过来婆婆这边坐!”

“夫人啊,”王爷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别把孩子吓坏了。”

“怕什么?迟早是我们家的媳­妇­儿。早叫晚叫,还不是迟早都得叫我婆婆!”靖王妃斜睨了丈夫一眼,眉开眼笑的对宫翔舞继续伸着手,“来啊!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还害什么羞嘛!当初你和千疏还没好上的时候也没见你和我这么见外,怎的现在好上了反倒同我这个做婆婆的疏远了?莫不是千疏待你不好?”

“没有没有!”宫翔舞连忙摇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个靖王妃原来和姬凰舞一直有联系,关系似乎还不错nAd1(看那样子很有可能姬凰舞和她的关系比和姬夫人还要亲近些。

不会吧?!那她不是很容易被拆穿?姬夫人似乎和她这个女儿并没有太多交集,当然,他们重男轻女嘛。也亏着姬凰舞的双亲不怎么在意她,不然她哪有那么好的演技不被他们拆穿。可是王妃­性­格外向热情,如果换做面对的是她的话,宫翔舞不敢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母妃,您又在整人了!”风千疏看着宫翔舞须臾间变了几变的脸­色­,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如果真会被拆穿,他怎么可能不加以提醒就直接把她带来父母的面前嘛!这个女人,有时候一点就通,有时候却笨得可以,憨憨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嘲笑的眼神落在宫翔舞的脸上,她立马有些明白了。有点恼怒的噘着嘴,她暗暗递给风千疏一个“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眼神,瞬间便恢复乖巧状低眉敛目的端立一旁。

“有了媳­妇­忘了娘,就知道护着你的心头­肉­!”王妃状似生气的瞪了儿子一眼,眼神里却溢满欣慰。

“淑嫆,咱们有些时候没见着面儿了,这次来定要用了晚膳才走。”姬夫人热络的拉着王妃的手邀请道。淑嫆是王妃的闺名。

“那是自然。”王妃点点头,眼珠子顽皮的一转,转到了宫翔舞的身上,“不过衾翎啊,这回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说悄悄话喔!今日我跟王爷的首要目标人物,可是她——”

一指兰花指着宫翔舞的鼻子,她自鸣得意的宣布所有人都已知晓的谜底。

废话,不是为了这个儿媳­妇­,能让你和王爷两个人一道来丞相府吗!姬丞相的嘴角略微抽搐了几下。

宫翔舞越看这个王妃越顺眼。这­性­格她喜欢,有点像她那个笨的要死还老爱打肿脸充胖子的老妈。

“不知王爷王妃专程来找我所为何事?”宫翔舞状似一脸迷茫的问,如果不把她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算进去的话nAd2(

既然她要充侦探,她这个媳­妇­儿就委屈一回,扮演一下问题儿童好了。电视里不是经常有几个路人甲要问出所有人的疑惑吗?她就当那类绿叶,捧一下这个爱玩的婆婆好了。

王妃仿佛看到了什么巨大的宝藏一般,两只眼睛瞬间一亮。

“聊天谈心培养感情!”她回答得像顺口溜,突然神秘的凑到宫翔舞的耳边,以手掩口悄悄的道,“顺便打探打探你和千疏那小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们俩可是寸步不离的共处一室整整半个多月了喔!”

“哪有!”宫翔舞反­射­­性­的出声辩解,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引来一屋子人的侧目,这才压低音量说,“他睡我隔壁的书房好不好!”

虽然之前她情绪不稳的时候,风千疏日以继夜的陪着她,可她是什么人?三两天就恢复过来了,怎么肯让他继续留在她房里?虽然那时候让他睡隔壁,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他再这么趴在她床沿打盹,没几天就得生颈椎病。

“哦?”语气表情明显的怀疑,王妃退开一步扬声朝姬丞相和姬夫人道,“好了好了,丞相政务繁忙,衾翎你也要准备晚膳。我知道我们留在府里用膳你定会忙活个半天,折腾死倒霉的厨子和下人为止。你们忙你们的,我跟王爷这就去叨扰他们两个小的好了,你们别费心了!”

姬夫人温柔的笑着,朝王妃点头。姬丞相闻言看向老靖王,老靖王递给他一个赞同的眼神。这二人便拽着两小一起往凤仪小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倒真有点一家子的味道。

姬丞相对夫人交代了几句,便赶去处理要务了。姬夫人远远的望着凤仪小筑的方向,微微的失神,口中自言自语的呢喃道:“还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呢……”

脸上徒然多了一抹无奈的感伤,她微微的叹息道:“师姐……我始终不及你想得透,看得开……”

公公婆婆乐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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