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淑嫆王妃都拉着宫翔舞说个不停,好不热络的样子。她们两个是一拍即合,相逢恨晚。风千疏和他父王风祀言倒成了陪客了。她们聊女人的话题,这两个大男人听着也无趣。四人说了一阵子话便分道扬镳,淑嫆和宫翔舞进屋子里聊天,留父子二人在院子里闲坐着饮茶。
屋内时不时传出两人阵阵悦耳的笑声,风千疏闻之欣慰的笑道:“没有想到母妃和翔舞相处起来竟能如此和谐,瞧母妃对翔舞的喜爱,都胜过当日的姬凰舞了!”
其实,风千疏在得知翔舞的离奇身世之后,第一时间就秘密通知了自己的父母。
他当初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对宫翔舞的话深信不疑,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母妃淑嫆在未出嫁的时候,曾是玄仙门的弟子。玄仙门是一个很隐晦的教派,不习武功只修道,江湖之中少有人知。他们的主旨是研习修炼密宗法门,但不局限于密宗,还有很多江湖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众教典籍,可以说是集百家所长于一身。
这件事情除了风祀言和淑嫆本人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风千疏也只是很小的时候无意中听他们两人说起过这回事,还有这类离魂还魂之类的事。他自幼才智超群,听到他们俩的对话,觉得很有意思便记下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派上这种用场。如果不是遇到了宫翔舞,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父母捅破这层纸。
所以在宫翔舞情绪不稳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向他们求助。母妃毕竟曾是玄仙门的弟子,就算不是门中的佼佼者,但和他们这些门外汉相比,已经算得上是深谙此道的高手了。他想让母妃过来瞧瞧,看看宫翔舞的情况到底是不是……借尸还魂。
风祀言状似无意的四下扫了一圈,见没有可疑之人便放下心来,摇头笑道:“你有所不知,你母妃其实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翔舞这种性子。乍看之下有点憨,但是并不笨,可能因为天性过于纯善了,有时候许多事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稍微打几个弯马上就能转过来,看得甚至比一般人都还要深刻透彻。”
“想不到父王初次见到翔舞,竟能将她的性格判断的毫厘不差!”风千疏很是崇拜的望着风祀言,有些感慨的叹道,“千疏若能有父王的一半睿智,母妃怕也不会总为我的将来忧心了吧nAd1(”
“傻儿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风祀言失笑,“这些年来你处处隐忍,韬光养晦,避己之长修身养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毛毛躁躁的小子了。你母妃如今唯一忧心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这个把月耳根子倒是清净了,可苦了我没日没夜的被她魔音贯耳,直吵着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我这个做父亲的没魄力让儿子早点成亲。唉!”
“哈哈哈哈……”风千疏闻言大笑,这话的确像是出自母妃之口。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三人受够了母妃苍蝇似的荼毒他们的耳朵,可能是逆反心理吧,母妃越是想让他们早日成亲,他们越是推脱反抗,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吹过就散。
“现在想想,也难怪母妃如此中意翔舞了,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儿媳妇啊,她能不激动吗?”风千疏摇摇头,仿佛明白了母妃的心思。
“也有这个可能。”风祀言附和道,看着蓝天白云,他突然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其实,当初你母妃为你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小舞那丫头才六岁。当时的她,性格倒是与翔舞有些相近呢!只是……唉,人总是会长大的,有几个人能在岁月中珍藏自己的童年,留住那些弥足珍贵的本性呢?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父王什么时候也学人悲春悯秋起来了?”风千疏倒是心眼洞明,斜着头打趣道,“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如果翔舞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没准我就在成亲当日修书出走了哦!你知道我做得出来!任人摆布可不是风家三兄弟的作风!”
风祀言爽朗的大笑:“你这个不孝子,天生来气我和你母妃,让我们折寿的是不是?”话是狠话,语气却流露着无尽的磅礴父爱。
两人会心一笑,父子之情在无形之中升温。
“父王,”风千疏突然好奇的望着宫翔舞的房门,“你说,母妃同翔舞在说些个什么悄悄话?”
“想听?”风祀言也是一脸坏笑nAd2(两人传递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蹑手蹑脚的往前挪动。
这两人,看到他们此刻如出一辙的表情和动作,说他们不是父子还真没什么人会信!
屋内。
“啊?怎么会这样?真的假的?”宫翔舞激动得跳了起来。
淑嫆无辜的眨巴两眼,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反问:“你看我这么纯洁天真的一张脸,像不像在骗你?”
宫翔舞嘴角微抽,无视她的自恋,气得牙痒痒:“他怎么这样!这个风千疏,整个儿一广播站三八男,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头说?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就把我的事告诉你们,一点儿也不尊重我的个人隐私权!”
“什么什么嘛!”淑嫆听到她这样数落自己的儿子,脸色微变出声打抱不平,“千疏哪有往外头传?不就告诉了我跟王爷嘛!怎么?你把我们这对公公婆婆当外人?还没进门你就想反了天了你!”
“什么什么嘛!”宫翔舞无意识的学着她说话的语气辩驳道,“我哪有把你跟王爷当外人看?这是原则问题好不好!风千疏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人格,这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淑嫆赌气的扭过头,“我就觉得他这次做的很对,很尊重我们两个的人格!瞧瞧这娃多孝顺,你身为她的未婚妻,不为他感到骄傲也就罢了,还跟婆婆告状数落他,你这个媳妇儿当得真不合格!”
“拜托啊,淑嫆姐!明明是你说要跟我八一八惊天大秘密的好不好?!怎么又变成是我对你告状了?!”宫翔舞语带抱怨,有点像是我们平时受不了某人发出“我叫你祖宗了好不好?”这样的呐喊,可听在淑嫆的耳朵里却倏然精神抖擞,媚眼一亮,自动忽视她昵称后头那两句。
“瞧瞧这媳妇儿多巧的一张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真真是甜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淑嫆极度兴奋的捏着宫翔舞的脸颊,“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进了门别叫我婆婆,就唤我淑嫆姐!这称谓我喜欢!”这宫翔舞就更讨人喜欢了!
“呃?!”宫翔舞的脸被眼前这个身材玲珑有致,心智却貌似只停留在十几岁的婆婆狠狠蹂躏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苍凉之感nAd3(
难道说……难道说——她的余生所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跳跃式思维的婆婆?!天啊……怎么跟她憧憬的王府生活有这么大的差异啊!
魂之说
?方才听到她们的争论还想破门而入的风千疏,听到这里及时止住了推门的动作,压低声音对身边的风祀言笑笑,不料风祀言的神情却有些黯淡。
风千疏感觉不对劲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风祀言朝儿子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回到方才的庭院中去,不要打扰她们。风千疏会意,两人举步离去。
“父王刚才怎么了?”风千疏疑惑不解的问。
“我和你母妃收到你的信之后,就翔舞的情况反复讨论了很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毕竟还魂这种说法我们只是听说,从未亲眼目睹过。不过根据经典推测,此类不合归一之道的逆天之举,不管是对当事人的身体还是灵魂都是极为有害的。”风祀言解释道,“来这儿之前你母妃曾经说过,如果她能看得出些许端倪,今日就会对翔舞设下束魂印。束魂印乃是玄仙门秘法,用于将某个魂灵限制在某物之中。翔舞上次经历的离魂很有可能是她的魂魄对现在这具身体本能的排斥效应,她又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魂魄一旦离体后果无法预计,很有可能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这么严重?!”风千疏听得胆颤心惊,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风祀言叹了一口气:“方才你也听到了,你母妃并未对翔舞下封印,两个人只是在屋子里闲扯淡。淑嫆定是从翔舞身上看不出丝毫端倪,故而想借着闲聊的时候联络感情,一方面从她的言谈举止间透视她体内真灵的现况,一方面让她对自己的现状感到安心。还魂之人如果无法对现世存有安全感,入体的灵魂极有可能飞升,进入无遁虚空结界,终不得离!”
“无遁虚空结界?”风千疏皱着眉头琢磨着这几个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是一个幻境迷宫,实体无法进入,唯有念想、咒怨、灵魂、执念此类虚灵神识才能进入。那是一座单向门,入门往往就有去无回,迷途不返。”风祀言毫不含糊的对他解释道,“所以,如果你真要翔舞留在你身边,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比她之前生活的地方还要好,好到她不想离开,不想回去,让她对这里存有恋世的想法,觉得这里才是她的最后归属地nAd1(如此,她的魂魄才能继续安全的留在姬凰舞的身体里。”
“怎么……会是这样?”风千疏有些不能接受的倒退一步,脸上的表情痛苦得让人心疼。
他的翔舞,那么乐观开朗,心无旁骛,一笑春风生的女孩,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样离奇诡异的事件?他一方面感激着这样的事件让他们相逢,一方面又忍不住咒骂。
灵魂异体而居,这件事在宫翔舞的心里刻下了永恒的印记和阴影。别说她一个女儿家,就是他这么个堂堂七尺男儿,若是发生这种事也难保他不会发狂。宫翔舞的坚强向来出乎人意料。
风祀言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千疏,你也别太难过了!说不定你母妃已经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她今日与翔舞聊了这许久,多少总会有些收获。大不了我们想办法给她师门修书一封,寻求解决之道。打起精神来吧!只有你先振作起来,才能带给翔舞振作的力量!”
风千疏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双眼一亮,敛去眸底深藏的隐忧。
没错,只有他先站起来,才能用强而有力的臂弯扶持着她坚强的走下去,为她挡风遮雨。
“谢谢父王!”他忽然很庆幸自己是靖王的儿子,有这么一双善解人意的父母。
“傻儿子,怎么突然又犯起傻来了!”风祀言轻捶他一拳,慈爱的光泽溢满双眸。
两双人各自谈了一整个下午,风祀言夫妇一直到用过晚膳之后才打道回府。
这一天丞相府中一派其乐融融,除了姬丞相始终顶着那张衣领一号严肃脸之外,饭桌上的其他人均是有说有笑的。除了这几天为了筹备下次出征的姬云上夜宿军营,还有风千疏那两个整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哥以外,余下众人倒也算是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聚个头一起吃了顿团圆饭nAd2(
临别之际,风祀言悄悄把儿子拉到一边,叮嘱道:“两件事,第一,先别告诉翔舞她现在的情况,她也不知道你母妃的经历和玄仙门的一切。第二,你该抽个空去和皇上见一面,上次姬云上的庆功宴在群臣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以讹传讹越传越扯,是时候该以行动制止这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了。你先私下面圣,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尽快早朝。这病养了一个月,也该是时候痊愈了!”
本就没病没痛,只是借故称病不上朝的风千疏又怎会不明白风祀言的意思?了然于心的点点头,风千疏说了句“父王放心!”便送双亲上了回王府的轿撵。
他们一走,风千疏忙拉着宫翔舞回到凤仪小筑。
“明日我回进宫一趟。”风千疏道。
“哦,”宫翔舞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不就是进宫吗?他又不是没去过,干嘛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你终于不再逃学啦!”她把他赖在家里装病不去上朝叫做逃学。
“不一定。”这得看情况。
“不一定?你还不准备上朝?”宫翔舞有些吃惊。哪有他这么当王爷的?还号称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呢,就这点觉悟他也配做朝堂翘楚?
“这个你别管,”风千疏不想同她说太多,定定的看着她,他的神情颇为严肃的问道,“我是要问你一件事,你得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和皇兄……在我之前你们有没有见过面?有没有过什么交集?不准瞒着我,必须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之前他没有问,是因为相信她。如今他问出口,也不过只是想得到一个确实的答案。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今天听了风祀言那番言论,知道还魂离魂之事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可怕得多。为了留住她,不让她变为随时可能随风而逝的虚空中的一缕魂,他不能错过每一个细节。
反复回忆当时风吟诀看到宫翔舞时的反常,他现在心中一共有两个推测nAd3(
一个是还魂一说太过玄乎,有点邪门,抵不住这世间阳气最盛的皇城,或者说抵不住天子的正气,故而她会在看到风吟诀的那一瞬被震慑得差点离魂;第二个,就是风吟诀极有可能是她所经历的这一系列匪夷所思之事的核心人物。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同她扯上关系的,但是他有这么个大胆的猜测。
宫翔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在吃醋,不禁有些失笑,美滋滋的道:“这么久都不见你问过,怎么今个儿倒想起来兴师问罪了?”不待他开口,她抢拍道,“你个笨千疏!要是我早一步认识皇上,还能有你什么事儿?人家可是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呐!多威风啊!我要是认识他早就饿虎扑羊似的扑上去了,哪还会在这儿被你整日欺负!”
风千疏明知道她是在说笑,可听在耳朵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冷冷的哼了一句,他斜睨着她,故意语带嘲讽的道:“你个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自不量力,就算你看上皇兄,凭你这性子这作风,你觉得他能看上你么?”
“那可不一定!”宫翔舞见他最近越来越嚣张了,翅膀硬了还敢跟她顶嘴,越发觉得自己快镇不住他了,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未来堪忧。表面上倒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口吻,自信满满的刺激他,“你要不要打个赌?若是我出马,看你皇兄会不会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这段日子都被他护在凤仪小筑里,一步也未曾踏出相府,因此并未听闻外界的传言。而那日面圣她也一直都在离魂的恐惧之中,根本就没注意风吟诀对她的异样眼神。待到她情绪稳定,已经是数日之后的事情了,当日对风吟诀她压根儿就没有上过心,自然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她说这话纯粹就是一句玩笑,用来挫挫风千疏的锐气的。
“你敢!”不料风千疏一听这话,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就算知道她这话是用来气他的,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咆哮道,“你这个女人,没有一天是安分的!你就不能乖乖待在我身边等着我娶你过门,安安分分的做你的靖王妃吗?!”
“呵呵呵呵……”又一战告胜,宫翔舞忍不住对他比了个“V”字手势,狠狠的亲了一口他黑沉着的脸,“让你再怀疑我的魅力!哼!”
“你——”风千疏气结,可又拿她没辙,只能狠狠的按住她想要逃离的身子,俯身将她那张巧言善辩的樱桃小嘴一吻封缄。
这个翔舞,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面圣
?翌日午后,才用过午膳,风千疏便进宫去了。
风吟诀待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仿佛那日庆功宴上失态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皇兄一般。
“看你神清气爽的样子,想必病痛已经痊愈了?”风吟诀放下正在批阅奏章的笔,调整坐姿稍作休息,一边同入殿的风千疏闲聊。
“不过是些小毛小病罢了,本就没什么大碍。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长假。”风千疏直言不讳。对于他的性子,相信风吟诀早就猜出八九分了,与其遮遮掩掩的找借口,不如明说了。
“哈哈,你的胆子还真大!”风吟诀笑着赞扬道,“满朝文武之中,怕也就数你风千疏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朕坦白自己装病欺君了吧!”
风千疏闻言也笑了起来:“别人我是不知道,可你是我的皇兄啊,你能忍心把我给治罪了?再说,我虽然装病,但也懂得把握分寸。这段日子正逢朝中无无大事,那些琐碎的小事自有皇兄你来处理,我为你辛苦操劳了那么多年,偶尔放几天小假也不算过分吧?”
“我怎么听着你的话越听越别扭?”风吟诀皱眉思索他的话,“合着我就是专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的?遇到大事才能找你协商?千疏啊千疏,我都快搞不懂谁才是玄葵国的一国之君了!”话虽如此,但他眼底的笑意并未因此而敛去分毫。
“冤枉啊,陛下!”风千疏夸张的喊冤,状似害怕的大呼,“你可别随随便便给我按上这么个越权夺势的罪名,我上有母妃下有父王,皇兄放心间道义放两旁……”
“得了得了!”风吟诀早被他的话给逗笑,“既然已经好了,那就尽快回来上朝吧!琐事虽小,却也繁复,光靠我一个人哪有我们兄弟并肩作战来得事半功倍!对了,几天不见你怎的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说起话来一溜一溜的,跟谁学的这是!”
风千疏料定他会这样问,故意将他引到这个问题上来,神色如常实则暗中观察着他的反应:“还能有谁?不就是我家那位宝贝王妃嘛!”
果不其然,风吟诀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拿杯子的手微微抖了抖,顿了一下而后极力扯出一个笑,假装不经意的问道:“王妃?你指的是姬丞相的女儿姬凰舞?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
风千疏点点头,方才虽然只有一瞬,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风吟诀听到他说起宫翔舞的时候,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nAd1(
“姬小姐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就是不知道她个性如何?竟能得你如此呵护。能够被你认可的妻子,想必不会是个空有美貌虚有其表的女人吧。”
“个性嘛……很好!”风千疏想了一下,觉得宫翔舞身上有说不尽的优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只能总结出一句“很好”。她真的是很好!
“很好?”风吟诀刻意避开风千疏想起心爱之人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那个甜蜜笑容,追问道,“怎么个好法?”
“就是……”风千疏看风吟诀明明很想知道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口微微泛酸,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就是很特别,很洒脱,很别具一格,随性而活,随遇而安。照她自己的话讲就是‘人可以不会生活,但是不能不会享受生活。不管你在这世上占着哪块一席之地,都要成为一个主导者,而不是被动的接受’!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话是她说的?”风吟诀似是有些震惊,不过更多的确是狐疑。
这一点让风千疏很不明白。狐疑?他在狐疑什么?!
“是她说的。”他点头答道,忽然反问道,“皇兄,你之前……认识小舞?”
风吟诀似是没有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咳嗽了一声移开视线:“没、没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真的不认识?”风千疏句句紧逼nAd2(如果皇兄和翔舞还魂的经历有关的话,就算他是皇兄,他也一样不会原谅他!
风吟诀仿佛注意到了风千疏探究的眼神,这才收敛起泄露过多的心思,语带笑意的问:“怎么?千疏你这是在吃醋?”
风千疏见他已经敛起心绪,知道自己也探不出他的想法了,便也不再多做追究。微微一笑,他摇了摇头:“哪会呢,只是觉得皇兄对她似乎很感兴趣,以为你们以前相识而已。”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皇兄。只是我不希望,我所重视的人会让我陷入两难的局面。”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只要风吟诀心里有事瞒着他,眉宇之间定然有所不同。
风吟诀闭目养神,须臾之后睁开眼迎向风千疏的目光,眼神坦荡荡:“我亦如此!不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嫡亲手足,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风千疏怔了怔,没有想到风吟诀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严肃的对他说这句话。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心迹,还是在……暗示他什么?
风千疏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今天走这一趟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总觉得来了这一趟,他脑子里所有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还徒增困扰。事情似乎变得比原先更乱了,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丝毫没有头绪。
他带着满腹疑问离开阅政殿,见他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一旁一直侧立着的近侍宦官慢慢走近风吟诀,悄声询问:“陛下,您为何不直接了当对王爷吐露实情?王爷与姬小姐虽然从小订亲,却素未谋面,两人的感情也是近日才逐渐开始有所发展的,相信并不深厚。您同王爷从小亲近更甚他那两位亲兄,如果您同他开口,没准他会把姬小姐让给您……”
“不许胡说!”风吟诀脸一沉,厉声打断。
“奴才该死!”那近侍立刻跪地请罪。
风吟诀扫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洛清,你也是为朕着想,朕不怪你nAd3(只是同样的话,记得以后断不能再说第二回,懂了吗?”
那被唤洛清的近侍低着头沉默片刻,突然鼓起勇气抬起头回答:“皇上恕罪!恕奴才愚昧,奴才不懂!说句大不敬的话,奴才是看着您和王爷从小长大的,看着您一步步坐上这个龙椅的。您这些年来的不快乐,奴才看得比谁都清楚!就连一直与您形影不离的靖王爷,都不知道您心坎上的那道陈年旧伤……”
“够了!”风吟诀别过头去打断道,“不要再说了,洛清。”
“皇上,奴才这话儿憋了好多天了,今日您就让奴才一次过全都吐出来吧!”洛清略感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疼惜之色,神情有些激动,“皇上您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虽说她现在是靖王爷未过门的妻子,可是只要您找到传说中的……”
“洛清!”风吟诀突然转过神来凌厉的瞪着他,“今**在这阅政殿里说的所有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过!也不许你再记得一个字!”
怔怔的跪在原地仰视着从小拉扯大的一代帝王,洛清看着他微怒的脸庞,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终究是吞了回去。俯下身子低着头,他心痛着这个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九五之尊,他心底的寂寞空洞无人能懂。
洛清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是……奴才遵旨……”
并肩看天地浩大
?风千疏一直到走出皇宫回到丞相府,还是没能理清乱糟糟的思路。
“怎么了?”宫翔舞不习惯他的沉默。以往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她的话比较多,可今天他也太反常了,一直都低垂了个头,同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敢情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怎么今天心血来潮想到跟我玩深沉了?从宫里头回来就这副样子,问你话你也不答,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着?!”
莫非他俩进展的这么快,这就到了倦怠期?不是吧?!
宫翔舞双手叉腰站在风千疏面前,撅着个嘴巴怒瞪着他。
风千疏这才抬起头来正视她,见她一副母夜叉的样子,不禁喷笑道:“你那算是个什么表情?好可爱咧!”说着一把拉过她,狠狠的在她脸上“啵——”了一个响吻。
“咦?怎么是这种反应?”宫翔舞顺势坐到他的腿上挠挠后脑勺,紧跟着就开始抓着他两只手臂摇晃他的身体,撒娇耍赖道,“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人家想知道!我的秘密都有告诉你,你有事情也不许瞒着我!”
风千疏揉了揉她的脸蛋,轻柔的为她整理额前的流海:“翔舞,我问你,如果你遇到别的男人喜欢你,你怎么办?”
“这要看对方是谁了。”宫翔舞心不在焉的回答,继续摇晃他,“别扯开话题,快点告诉我!”
“我没有扯开话题。我这不就是在告诉你吗?”风千疏继续问道,“什么叫‘这要看对方是谁’?难道对方比我好,你就要移情别恋?!”
“嗯……可能吧!”宫翔舞歪着头作认真思考状。眼角瞥见风千疏瞬间黯沉的脸色,她嘴角弯出一个不经意的弧度,继续不怕死的说道,“如果对方条件比你好,我当然会考虑另择良人啊!其实我的条件也不是很高,只要那个人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聪明、比你博学、比你对我好、比你爱我、比你顺着我、比你还要敢怒不敢言……啊!最重要的一点是,能让我比爱你更爱他多一点点,那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爬墙啊!”
风千疏每听一句,脸上的神色便缓和一分,听到最后忍不住上扬了嘴角,紧紧的搂着她笑问:“那你会不会爱别人胜过我?”
宫翔舞故弄玄虚的想了一会儿,满意的看到风千疏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表情,眼珠子一转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喜逐颜开软软的答道:“不会!”
风千疏瞬间舒展了眉头,深深的吻住宫翔舞的双唇,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你这个小妖精!”
宫翔舞软绵绵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整个儿一个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的样子nAd1(
学着小猫撒娇一样蹭着他的脖子,她懒懒的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吧?”
原来她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风千疏闭着眼睛享受着她柔软的身体捂在怀里的触觉,耳边享受着她懒洋洋的吴侬软语。软玉温香抱满怀,形容的大概就是他此刻的感受吧。
这样抱着她,他突然觉得就算是整个天下都可以不去管它。什么兴邦立国,什么权贵之争,通通都给他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他只想一直这样抱着她,躺在这花香扑鼻的院子里晒上一辈子的太阳,一辈子都愿意。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故意朝他的颈间呼粗气,示意自己的不满。他失笑的揉揉她的后背,把她按回自己怀里。闭着眼睛缓缓开口:“我觉得……皇兄对你,似乎不太一样。”
“啊?”宫翔舞整个儿从他怀里跳了起来,又迅速被他抓回来靠近怀里,她还是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你说皇上?不可能吧!”
“怎么?”风千疏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醋意,“觉得受宠若惊了?”
“拜托!”宫翔舞不满的瞪他一眼,“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光光了好不好!如果他现在不穿龙袍站在我面前我还不一定认得出他,就这种程度的你也能吃醋?!”
风千疏嘴角微扬,语气却还是酸意横生:“那若是你认出来了,是不是就会投怀送抱了?”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宫翔舞有些恼怒的提高嗓门nAd2(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风千疏连忙安抚,出手给她顺气儿,一边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心里乱糟糟的,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儿。”
宫翔舞这才稍稍解气,靠回他怀里问道:“你那是什么黄鱼脑袋?怎么会以为皇上他喜欢我呢?”
风千疏对她的口不遮拦向来不在意,自动过滤她的言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今天他有向我问起你,虽然只是很平常的问候,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多虑……”
“就是你多虑!”宫翔舞学着他平日的动作以手指关节轻轻刮了他一下鼻子,敲敲他的脑袋教育道,“你啊!怎么老像个女人似的胡思乱想?就不能像个男人似的活的大气一点潇洒一点么?”
“什么?!”风千疏终于跳了起来,任所有男人听到这话都不会无动于衷吧?更何况是玄葵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表人才的靖王爷,“你敢说我像女人?!”
“这才对嘛!”宫翔舞满意的捧着他的脸,对准他的嘴一口亲了下去,很宝贝的样子道,“我还是习惯你暴跳如雷的样子!这样比较有活力呢!唉,不行了,不行了!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我都要开始有受虐倾向了!居然会觉得你扯着嗓门吼我的样子比较帅气……呜呜呜……怎么办?要是我以后都像现在这样习惯了你的霸道,习惯了你的蛮不讲理,那我不是就被你吃的死死的,再也离不开你了?!”
风千疏听了心里一甜,用软得丝毫没有震慑力的声音恐吓道:“你知道就好!”话虽如此,他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环上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泄露了主人真正的感情nAd3(
微风轻触他们的脸颊,两人沉浸在彼此相爱相惜的柔情蜜意之中,连动都懒得动。风千疏突然想到一个比喻,不自觉的吟出声来:“玩物丧志。”
“嗯?”宫翔舞窝在他怀里差一点儿就睡着了,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在说,”他重复道,“玩物丧志!你就是我的专属宠物!”
“呸你个死冤家!”宫翔舞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敢把我当宠物,看我不把你当玩物!”
“哈哈哈哈……”风千疏仰天长笑,这个翔舞!真真是辣得合他的口味!笑了半天,他渐渐换上一张委屈的面孔,“我哪敢啊,娘子大人!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说的宠物,意思是——‘你是我最宠爱的人物’!你误会为夫了!”
这也能扯到一块儿?他不去好莱坞做编导实在是屈才了!
宫翔舞捂着额头摇摇头:“夫君啊,是你误会娘子我了!我说的玩物,是‘让我玩命爱上的人物’呢。你可别错怪了臣妾……”
两人四目相交,同一时间爆笑出声,皆被自己和对方夸张的演技给笑倒。
眼神交汇间,他们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赞叹。除了爱情,他们之间还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情愫在迅速流动着。一种类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翅膀,一个心灵契合度是百分百的对象。
这一刻,他们两人的心底闪过同一句话——
普天之下,茫茫人海,恐怕只有对面的这个人,才是自己能够与之并肩,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吧!
意外的发现
?风千疏因为要恢复早朝,每日从丞相府出门不太方便,怕落人口舌。风祀言和淑嫆的意思都是他是时候该搬回靖王府里住。
无奈之下他只有依依不舍的同宫翔舞告别:“翔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个人要乖乖的知不知道?不可以成天想着爬墙,不可以没事儿就往大街上溜达!实在闷得慌想要出门逛逛,也要戴好面纱,身边要多带几个人,别光只有冬儿一个丫鬟陪着。那丫头比你还笨,出了事儿没准跑得比你还快……”
“王、王爷!”冬儿原本好端端的站在一米以外,听到这话儿再也忍不下去了,鼓足勇气向前走了几步,虽是胆怯但毕竟没有退缩的反驳道,“王爷!冬儿不是笨蛋,我也有能力保护好小姐的,请您、您不要怕冬儿会逃跑……”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下巴都快缩到领子里去了。
“哈哈,这丫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胆子倒是大了许多!”风千疏笑笑,目光依旧停留在宫翔舞的身上,“我不在,你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想我?”
宫翔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他这么认真的表情都快要笑出来了:“拜托好不好!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干嘛好端端的整这套!反正过不多久我就要嫁进王府了嘛,现在只不过是住得没现在这么近而已,又不是不能见面,你想我了就跑来看我,我想你了也能去王府找你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弄得跟行军打仗似的。”
风千疏微微愣了愣,皱眉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用摆出那么一张满不在乎的脸吧?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为他们的离别感伤似的。
“好了啦!”宫翔舞老受不了他一个堂堂七尺大男人,用那种哀怨的眼神望着她,拉着他的衣袖向他妥协,“我答应你,一想你就跑去找你,如果不方便的话,就每天写一封信让冬儿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鸿雁传书哇——多美好的字眼!说着说着,宫翔舞竟生出些许期待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食言哦!”风千疏捏着她的鼻子确认道nAd1(
“安啦!我说到做到!”宫翔舞皱皱鼻子推开他的手,豪迈的一拍他的肩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等我们成亲之日,你一定能看到冬儿为我们送信送到折了两条腿的样子!”
“啊?!”一旁的冬儿恐惧的张大眼睛朝他二人看去,脚步不自觉的向后移动。
“哈哈……”两人见此同时大笑出声。
笑过之后,他们深深的凝视着彼此。
“乖一点,知不知道?”风千疏的眼底溢满柔情。
“嗯。”她顺从的点点头,不再嫌他唠叨。
为期一个月的“同居”蜜旅,就这样在黄昏中无疾而终。
宫翔舞目送风千疏离开,心中涌起阵阵甜蜜。
有人爱的感觉,真好!
“还看?人都已经进了靖王府了你还看!”
一声许久未闻的男声突然自身后响起,宫翔舞遁声回头,惊喜的笑道:“云上!”
姬云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毫不做作喜上眉梢的表情,心情忽然感到很愉悦。连日来在军营中绞尽脑汁布署攻防战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家的温暖。
“想不想大哥?”姬云上坏坏的揉乱她的头发,引来她一阵吹胡子瞪眼。
“谁想你!”宫翔舞一边躲开他的魔爪一边在冬儿的帮助下给自己整理发型,“一见面就欺负我,哪有你这么做哥哥的?!”
因为每次欺负你,你的反应都很有趣啊!
姬云上在心里回答道,脸上一个劲儿的笑着nAd2(他这次回来,发现小舞似乎改变了不少。莫非是因为风千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情的滋润?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小舞的改变是因为别的男人,他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一阵阵胸闷。
“喂喂喂!”宫翔舞伸出五只手指在他面前来回晃悠,“你怎么啦?怎么突然间傻了?你这阵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都在忙些什么呢?”
姬云上回过神,动作无比自然的搂着她的肩膀一同进府,边走边说:“除了在军营还能在哪儿,明日一早我便要领兵出征,再战熵煌去了!”
“什么?又要打仗?”宫翔舞小小的吃了一惊,玄葵国看着挺和谐的,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怎么动不动就要打仗?她转过头疑惑的问,“你回家才半个多月,这么快又要出征?玄葵国没别的将军了吗?”
姬云上想她一直被父母养在深闺,定是不知道朝纲之事的,而且他长年在外,与家人聚少离多,她不了解关于他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也没有怀疑,耐心的向她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将军是有,只是他们都不是熵煌的对手。我与熵煌主将景翔天交锋了八年,迄今为止还没有分出胜负。此人乃是熵煌上将军,一大猛将,同时也是我玄葵的心腹大患。此人不除,玄葵国终日不得安宁!”
“上次你不就胜了他?怎么说是没有分出过胜负?”宫翔舞不解。
“上次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七个月,我之所以可以巧胜,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决战前夕他大病了一场。”姬云上对上宫翔舞询问的眼神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接着说道,“景翔天身经百战,擅用计谋又骁勇善战,在军事上的作为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我要与他对横,唯有投机取巧。他这人在战场上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师弟,泉如。很不凑巧,那夜他的师弟失了踪。”
“难道是你做的手脚?”宫翔舞大胆猜测,心中却已有九分把握nAd3(
姬云上点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泉如自己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瞒着众人悄悄溜出熵煌军队的。只不过我的一名手下恰巧在山中丛林里看到他,这人又恰巧学过点术法皮毛,便布了个幻阵把他困在里头十二个时辰罢了!”
“而你,就利用泉如被困住这一点,向景翔天放出假消息,大概是告诉他泉如已经投靠你这边之类的事吧!景翔天受不了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背叛,怒极攻心而病倒。”宫翔舞充分利用自己看过的兵法书和所学的历史进行分析。
姬云上脸露惊讶之色,不住的摇头叹道:“小舞!想不到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对兵法战略之事竟然如此有天份!一猜就中!真是可惜了,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宫翔舞不赞同的斜了他一眼,“女人都能做驸马了,怎么就不能做将军?男女平等,只要是雄才伟略,不管它出自男人的脑袋,还是女人的脑袋,一样受用!”
乾坤之道
?男女平等?姬云上有些不能认可她的话,才夸她两句她就吼着要男女平等了?男人和无知妇孺,怎么可能会平等!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把这心里话说出来,转而好奇的问道:“什么女驸马?哪个国家的女人做了驸马?怎么女人也能做驸马的吗?”
“呃……这个……”宫翔舞不知怎么解释,干脆就扯开话题问,“为什么每次都要和熵煌开战?那是个什么国家?跟我们有宿仇还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关系才开战的?”
“这个……说来话长!”姬云上有些奇怪,怎么小舞连这个都不知道?虽说是个千金小姐,可就连如此众人皆知的事情都不曾听闻,也未免太不关心国家大事了吧!
宫翔舞见他迟迟未答,疑惑的转头看向他,碰巧看到姬云上打量的目光。心中一惊,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露出什么破绽了,连忙转了个弯笑道:“算了,这么复杂的事我也懒得听!每次一听他们说起这个我就打瞌睡,还是不听的好!”
姬云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她根本就是对这件事情心不在焉啊,怪不得会不知道呢!笑着摇摇头,姬云上真真要被她玩死了!方才他的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问号,其中最夸张的一个竟然是“她是不是小舞?”!奇怪,他怎么竟会怀疑起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了呢?不管这眉这眼这脸蛋,怎么看都是他的妹妹姬凰舞啊!除了眼神更为灵动一些,举止更为大胆一些,思想更为不羁一些……
他怎么还在想?!他居然会有这种诡异的怀疑,真是对不起小舞!
“喂!你怎么啦?怎么又沉默了?真没劲。”宫翔舞有些不满的噘起嘴巴。
“没什么。”姬云上笑笑,突然想起她方才的那一席话,心血来潮想故意考考她,于是便问道,“你方才说到地理环境?那你认为怎样的地理环境需要逼迫一个国家对外发动战争呢?”
宫翔舞低头想了一会儿,在心里归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答道:“这个实在是太多了nAd1(如果一个国家气候恶劣,长期农作无所出,入冬必定会闹灾荒。要是和邻近国家之间没有过硬的外交关系,或者邻国也是这种局面,无法筹到足够的粮食保证国民入冬之后不断粮,那么势必会把目光定在附近实力相当但是农作物富足的某个国家发动战争。民以食为天,如果无法让国民温饱,长此以往肯定会引发**,任何一个有远见的皇帝都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件发生。”
姬云上听得眼睛一亮,宫翔舞却未曾看到,依然一边往前走,一边滔滔不绝的说道:“这种是最普遍的现象。虽然干旱、灾荒等天灾也同样会闹得民不聊生,但不如饥荒这一项来得棘手。因为如果干旱灾荒已经严重到能够动摇一个国家,那这个国家也没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了,聪明的君主肯定自己也懂得这个道理,只会向其他国家求救或者臣服,绝不会开战!”
说到这里,宫翔舞看了姬云上一眼,见他卦低着头,听得不是很起劲儿的样子,便也懒得继续说下去,随便概括道:“其实基本上每个君王或多或少都有过称霸天下的野心与抱负。简而言之对一个皇帝来说,对别国发动战争实在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理由归纳起来不外乎两种:理性一点儿的为了江山,感性一点儿的为了美人。就这么简单。不用看环境因素,但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近交远攻,一个皇帝有那么一点儿野心,也有那么一点儿实力,闲着无聊随便挑一个不会危害到国民,距离稍远的国家发动战争。胜了便能扩张国土,败了也能及时撤走,由于距离不是很近,对方想要反击也并非易事。抱着这样的心态开战的皇帝应该大有人在吧?”
“精辟!”姬云上其实并非走神,而是听得聚精会神在心里卦分析着,听到此处便再也忍不住内心对她的钦佩与赞赏,激动的说,“小舞,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对军政看得如此透彻,对帝王的心理也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些年你究竟在学些什么?竟能有这样的头脑和见解,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怎么?在你眼中女人就是没大脑的生物?”宫翔舞没漏掉刚才他眼神中对男女平等所流露出的那抹不屑。不过听到有人这样当面夸赞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偷偷乐翻了天。
姬云上摇摇头,对这个妹妹动不动就翘起尾巴自鸣得意的样子感到有些失笑,停下脚步面对她,无比认真的道:“别这么敏感武断好不好?我并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觉得女子再如何聪颖、再如何有能力,也不可能像男人一样有所作为nAd2(上天划分给你们那一席的天地就闺房那么丁点儿大,如何可以和天下男儿比拟?所以女人就算多么有理想有才华,一如你这样,始终也只是女子,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的。你说的男女平等,恕我不敢苟同。”
宫翔舞听完他这番言语,也同样不敢苟同,摇头反驳:“闺房那一席天地不是上天划分给我们的,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的确,女人先天上有很多地方不如男人,比如体能,比如骨骼,比如天生比男人更加感性一些。但是这并不是你们男人可以限制女人的理由。”
姬云上眉眼一挑,等着她惊世骇俗的演说。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遇到战乱或者暴动,首先被牺牲的就是老人和女人。因为孩子是家里的希望,因为男人是家里的支柱,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不计其数的女人们的牺牲被看成是理所应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感性胜于理性的女人们,谁有那个闲情逸致和耐性去熬十个月孕育一个新生命?”宫翔舞滔滔不绝的说道,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这番言论在她初来古代之时就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只是苦于没有对象倾诉。她实在看不惯姬丞相和姬夫人他们俩重男轻女的态度。只不过他们重视的男人她也不讨厌就是。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宫翔舞无比认真的看着姬云上,最后说道:“你若信上天,那我告诉你,上天创造出男人和女人,一阴一阳相辅相成,为的是让这个世界平衡互补,而不是让某一方压制另一方。天地玄黄,太极乾坤,谁多一分谁少一分都会导致人间秩序失衡。这样的道理,难道没有一个人深究过?”
姬云上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激动。一种澎湃的ji情在他的胸腔里回旋着,无关男女,无关情爱,是一种赞赏,一种看到举世罕见的奇珍异宝所流露出的惊叹和赞赏。
很明显,他已经折服于她的言论之下nAd3(
如果与之平分天下的女子是她,他信她有这个能力。哪个男人若是有幸娶了她,便不需要辛辛苦苦的一个人撑起一片天。所谓的帮夫运,应当用来形容小舞这样的女子。
邀约
“如果给你一片无拘无束的天空,你敢不敢说你有这个能力和男人一样一肩扛起?你敢不敢保证你能凭自己的实力从男人的手里抢过半片天来?”姬云上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不要、要不要——赌一把?!
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为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要不要摈除理智,不计后果,疯狂的赌这一把?!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宫翔舞压根儿就不相信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能给女人这样的平等机会,更不知道他意有所指,不过天生不服输的性格还是让她忍不住趾高气昂,骄傲的发出宣言,“如果给我和你们男人一样等同的机会,我定不输给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就算你把这大片天空给吞进肚子里去,我也要你给我吐出来五五分成!”
“好!”姬云上击掌赞叹,“好一个姬凰舞!想不到我离家多日,此次回府竟能看到这样一个别具一格的妹妹!姬家的儿女一言九鼎,你可别信口雌黄!”
“绝不!”宫翔舞昂着头坚定的答道。
“那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不过,我需要证明。”姬云上看着宫翔舞质疑的眼神,鼓舞道,“明日出征,你敢不敢与我一同前往?或者我该问,你有没有这个智慧和能力成为我军的谋臣?”
谋臣。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听得她的心脏都跳漏了半拍。
见她略微迟疑,姬云上心里没底,面上却故作轻松的耸肩一笑:“我就这么随便一问,你要是不敢答应也没有关系,古往今来真正敢上战场的女人,我倒是还没有见过。”
“我不敢?!”宫翔舞压根儿没有想过姬云上会对她用激将法,她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所以听到这话她本能的跳了起来,“笑话!我也告诉你,自打从娘胎里出来,迄今为止我也还没见过什么我不敢做的事呢!去就去,不就是个战场吗?谁还怕了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姬云上边说边朝她伸出一只手nAd1(
宫翔舞想都没想跟着伸出一手,与他击掌为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你来找我,谁食言谁就是肥猪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姬云上紧了紧他们俩互击的手掌。
宫翔舞一心只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抓着冬儿将这个朝代的外国历史好好恶补一番,因而遗漏了他眼中那抹奸计得逞的黠光。
一回到屋内,宫翔舞就找冬儿做足了功课。冬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相关资料言无不尽,但她毕竟只是个小丫鬟,分不清其中哪些重要、哪些有用。于是她又掩护宫翔舞潜入姬丞相的书房,偷了好几本有关的书恶补。没办法,为了不让人知道,也为了避免那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姬丞相,抓到她以后大训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只能趁无人之际偷偷进去。
挑灯夜读了一个晚上,宫翔舞终于在三更时分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册书。
冬儿早就累得撑不住,早早让她给打发下去睡了。她的脑子因为错过了平日的就寝时间,已经失了困意,现下异常清醒。此刻正搜索自己得到的所有资料,飞快的过滤无用的信息,保留可取之处。
原来,她穿来的这片土地如此特殊。她现在可以确定,不只是玄葵国她没有听说过,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在现代已知的历史中都没有过记载。她极有可能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当中了,而并非是单纯的时光逆流回转。
这片土地,目前乃是呈现着九国鼎立之态。
当今天下九分,五分炎黄大陆,四分海外泽国。泽国处于五洲之外,乃是分布于海外四方的岛国,就目前所言,自是对五洲不具威胁。
且说这五洲大陆,东有苍胤、南有玄葵、西有降姝、北有熵煌,中立鎏陵。
苍胤国先帝睿智有谋,马背上得天下,却在十余年前的某个深夜在自个儿的寝宫里被人刺杀nAd2(他死前没有立过遗诏,谁会料到刚刚平定天下不久的一代枭雄,会在风华正茂的而立之年突然驾鹤西去?苍胤国一时群龙无首,他的十二个皇子皆不是省油的灯,一场内乱持续了十几年,先后有八位皇子登上苍胤国国主的宝座,却没有一个在位时间超过两年的。
十二位皇子死了七个,只剩下五个。其中一个便是苍胤国当今的太上皇,四个月前把帝位禅让给自己的胞弟,据说他身体向来不好,苍胤皇帝寻遍国内名医,不过也是群医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新皇既忙着求医问药为兄延寿,又要防着另外三位兄弟亲王盯着他的王位,还要顾着朝中各臣的各样心肠,安抚终日提心吊胆过日子的百姓。苍胤国至今没有一个真正的首脑能够坐稳那把龙椅,平定内忧内乱。
就目前情况而观,应该没有扩展国土的可能,对玄葵构不成威胁。
鎏陵国虽然占尽地理优势,立于炎黄大陆正中央,可是长年内患不断,军心不振,民心不稳,可以说国之根本已经动摇了,改朝换代只是迟早的问题。
自打鎏陵国的传奇皇后姜氏代帝早朝之后,近年来民间又冒出一伙不小的反动势力,其中以实力最为雄厚的瞳军马首是瞻。据说这瞳军的主帅竟然还是姜皇后的女儿,曾经被鎏陵国国民们奉若神明般敬仰的三公主。因为那一头及地的白发,和几年前国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在世之佛的迷信传说,百姓们都唤她为皑凤帅,民间更有“中主皑凤帝,天命平九乱”之说,传得那是绘声绘色。
姜氏手段残忍,作风狠辣,鎏陵国上下早就被她那双手染上了浓郁的血腥之色。瞳军这支起义军一出现,百姓们如同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顿时一呼百应。一路夺城作战,伤亡极少,瞳军的阵容倒是不断的扩大。照此发展下去,假以时日瞳军必能取姜氏而代之。
不论结果如何,因着姜氏和那三公主这两个一正一邪、旷古绝今的传奇女子现世,鎏陵国如今举国上下已经兴起了一股不小的女尊风nAd3(虽然女人们还不足以驾驭男人,但那儿的男人也不敢再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儿,小看女人。这种发展倒是和现代崇尚男女平等的逻辑意外的吻合。
不过这三公主夺位也不是容易的事,即便是夺了位也不见得立马就会攻打别国。所以近几年鎏陵国自然也是无须担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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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观天下战前夕
?五洲之中,唯数西方降姝国最为神秘。外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降姝国有什么内忧外患,看现况他们亦没有攻取邻国的动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置身于五洲之外,抽身于纷争之间,俨然一派大家风范,显现出一种隐居的状态。
降姝国若不是太过离尘绝俗,就是极其心怀叵测,存着吞并天下的野心。
不管怎么看,那么大一个国家能够在九国鼎立的乱世之中,弃世独居数百年,而且杜绝所有别国的奸细,让所有想要打探他们国情的各国密探又去无回,这个降姝国必定大有来头,内有乾坤。
对玄葵国而言,这个降姝国需防却又不知如何防。它就像一个黑色谜团,长年笼罩在云里雾里,外界对它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有多长一个心眼,静观其变。
所以,这五洲四海之中,就只剩下他们玄葵国??敌对的熵煌国了。
玄葵和熵煌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本来他们两国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甚至应该是炎黄大陆之中最为陌生的。却因为很久以前他们两国的国君之间有过一份什么协定,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都存在姻亲关系。
玄葵国每位皇帝在位之时,都会挑一位公主嫁到熵煌国。而熵煌,亦会挑选公主回嫁到玄葵。这看起来有点像交易,甚至有点像礼尚往来,但这种姻亲关系却在那么多任皇帝的登基与退位之间延续下来。
直到十年前,熵煌刚继位的皇帝,将玄葵国送去和亲的公主犒赏给了臣下,这才引发了这场长达十年之久的两国战役。
他们开战归开战,却不殃及无辜。既不踏入鎏陵,也不涉足苍胤国,因此其余几国的态度都是壁上观战,不予Сhā手。
十年前,风吟诀也是十年前登基继位的。
两个国家的新皇都是刚登基不久,年少轻狂,龙椅都还没有坐稳。却因为祖辈们历代传承下来的祖宗规矩,间接引发了一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弄得双方都元气大伤,还真是有些讽刺nAd1(
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当初怎么会有那样一份协议的?能定下两国儿女,子子孙孙世代姻亲的盟誓,那是怎样深刻浓重的情感,才能让两个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压上后世每一代的幸福,也要渗入对方短暂而又狭窄的命运年轮之中,世代纠缠,让自己的后代都流有对方的血液。
宫翔舞突然有一种猜测,当初玄葵国和熵煌国的这两个皇帝,关系这么暧昧不明、模糊不清的,莫非他们是情人关系?
突然想起玄葵国许可男风这回事,她瞬间把刚才看进去的所有东西全都抛诸脑后,“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严肃。
糟糕!都过了这么久,她居然都忘了问风千疏,他和风吟诀有没有暧昧关系!
唉,想想当初她看见姬云上那两名手下的时候,还曾歪歪过风千疏和风吟诀是不是兄弟禁伦咧,如今想想还真是汗颜。
算了算了,以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要是让他知道她以前歪得这么离谱那还了得?估计风千疏肯定二话不说立刻就地吃了她,直接用肢体语言告诉她答案。未免自己踩到地雷失贞,她还是保持缄默的好。
一想到天亮之后她随军出征,就要有好多天见不到风千疏了,宫翔舞心里涌起淡淡的失落感。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不知不觉还真有点想他了呢。
该不该给他捎个口信去呢?可若是让他知道她要随军远征,即使明知道姬云上不可能让她遭遇什么危险,依照风千疏的性格,他定然还是会全力反对,不顾一切的阻止她。那到时候她不就糗大了,既不能向姬云上证明女人不输给任何男人,又白白浪费了一晚上宝贵的睡眠时间……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她突然发现风千疏的形象变得好高大。
一开始因为从未想过要和他履行婚约,因此根本就没有把他归入自己生命的范畴之内,也就对他没怎么上心nAd2(如今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自然就会对他开始在意。
以前她不觉得他的身份有多尊贵,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王爷,但是总觉得那与她无关,所以也没必要去在乎他的身份。现在的她,却是不能继续无视他们俩之间的差距了。
丞相千金和王爷,听着就像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可那不是她的。
这个身体不是她的,这个身份不是她的。甚至就连这个名字,都不是她的。他爱上的,是她这个人。是她宫翔舞,而不是千金小姐姬凰舞。只是爱她,摒除所有身份地位,门当户对的封建思想,单纯的爱着她这个人,真实的宫翔舞。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要让他失望,她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配不上他。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身外物,而是因为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少年时代开始就能为帝王分忧。而她,在现代引以为傲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带过来。在这个古代,她可以用来吸引他的东西,除了她自己的心和智慧以外,再无其他。
所以在她听到姬云上发出的邀请之时,她有些跃跃欲试。她不笨,她相信自己有为大军出谋划策的能力。而且她攻的就是历史学,这是她的专长。她看过那么多史书兵法,让她去做参谋,等于是专业对口的工作分配,再称意不过。
她想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想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她是可以与之并肩的女人。他的王妃不比他逊色,是可以为他撑起半边天的妻子!
她,不想输给他。
仿佛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谁先爱上谁,谁便输了;谁先臣服于谁,谁便输了。
爱是女人的软肋,是女人天生的弱生在古代,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左拥右抱,笑纳三妻四妾。当然她也可以一哭二闹,也可以一走了之衣决飘飘,可是她不想这样,她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成为那个与他并驾齐驱,势均力敌的女子nAd3(
他们从来没有正面讨论过一夫多妻制这个问题,她知道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她如果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多半会乐意的欣然接受,甚至还会觉着她那么爱他,是他捡着便宜了。可是她不屑于那些矫情的小手段。
在这种事情上,与其撒娇献媚,她宁愿用实力来说话。她宫翔舞骨子里可不是那些个惯于依附男人的小女人。她坚信一个人只有用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能量,来吸引住对方的目光,这样的爱情才会长久,不会因色衰而爱弛。
所以,这一战,玄葵国定要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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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天还未完全透亮,玄葵国骠骑营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在晨曦的笼罩中,踏上了杀伐的征途。
宫翔舞有些别扭坐在姬云上的身前,虽说姬云上看出她的不适,已经尽量控制了马匹的速度,但是这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宣战,总不是随随便便因为她一个人就能耽误的。因此他们前行的速度依旧没有慢下多少来。
大军,靠的就是一股子士气。若刚开始就慢悠悠像逛街似的,谁还拿打仗当回事儿?
姬云上虽然有些不忍,可还是一马当先率领着身后密密麻麻一海票骠骑营的士兵们,直冲边城。
前日一早,姬云上已经带着宫翔舞和他逗留在京师的十余个心腹,赶来蕤州了。
玄葵国的京城和其他国家不同,并不是座落在一国中央,而是在玄葵国中城偏东一隅。占地广驳,繁华极致,却离边关只隔了几座城池。
姬云上统领的骠骑营,正是扎营在这几座城池之中,离边关最近一处的蕤州城边境,紧邻边关国境。
他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好不容易从京城赶到了蕤州城,宫翔舞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姬云上强行带入军营。他忙着操练士兵,鼓舞士气,为大战做准备。留她一个人待在将军营中,肚子饿得咕咕叫,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左等右等,她在不知不觉中等得睡着了,突然一阵号角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宫翔舞猛的睁开眼,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堆着一桌子的菜。虽然已经凉了许久,但饥肠辘辘的她还是不假思索的抓起碗筷饿虎扑羊般的扑了上去。
还没吞下几口,只见姬云上已经掀帘入帐,意外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嘴脸,微微皱眉问:“怎么现在才开始吃晚饭?昨晚上都干嘛去了?”
宫翔舞气得鼓着腮帮子,奈何口中塞着满满的饭菜,一时无法反驳,只能抗议的发出几个单音节,不满的瞪着他nAd1(
到底是谁一到这儿就把她仍在帐中不管不顾的?她连续两天一夜未合眼,早就累得不省人事了,自然是一ρi股坐到榻上倒头就睡的嘛!既然给她送晚饭过来就该敬业一点直接叫醒她啊,害她吃残羹冷菜,居然还站在这儿说风凉话!这个姬云上,还真不是好人!
姬云上纠眉听着她嘴里唧唧歪歪咕哝了半天的音节,愣是没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大战在即,他也无暇在此和她磨蹭,直接夺过她手上的碗筷,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头扯,边走边说:“你已经耽搁了,号角声起就该动身,你竟还在屋里吃东西!”
宫翔舞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就听到他恶人先告状,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当场发飙的,但一想到此战对她的严重性以及战场的严肃性,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默默的听着他的嘱咐。
“到了边城之后,你就跟未稚一起待在后方驻扎的营里头。会有专门的信兵及时将阵前最新战况一一禀报。届时你择轻重缓急派人加急呈报回京既可。不必事无巨细全都上报,只需在紧要关头上奏皇上请求支援,或者和未稚商议如何调派人手既可。”姬云上脚步未停,口也未停,几分钟便已行至军前,正好也已经将宫翔舞此行的任务交代清楚。
先前他们从京城之时,姬云上便已让宫翔舞换了男装,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宫翔舞这张脸本就倾国倾城,若是以女装,这一路上不知要被多少双垂涎的眼睛盯上一路了,更别说是到了军营全都是男人。
除了随他们一同从京城的那十几个人之外,姬云上为大家介绍宫翔舞是他无意中结识的一位足智多谋的良友,今次是以军师的身份助战。
大伙儿对这个说法坚信不疑,又因着姬云上对她的特殊照顾,士兵们皆对宫翔舞欢迎之至。私下里也讨论过宫翔舞的容貌,但因玄葵国不禁男风,所以他们顶多也就怀疑她是将军的男宠而已,没人怀疑过她是女儿身。
此刻见她随军,又是与姬云上共乘一骑,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nAd2(
姬云上说完,不等宫翔舞的异议声出口,便立刻翻身上马,一手将她提了上来,对着大军高声道:“众将士听令!日前我军与熵煌对阵八个月,最后虽说侥幸险胜,可也是伤亡惨重。熵煌经卞飞一战元气大伤,损失更甚我军,此次必定全力反击,誓要驳回一局!若是这次让他们胜了,敌军必会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至少也会攻破我们几座城池。我军此战凶险,责任重大。不管是为了这十年来战死沙场弟兄们的英魂,还是为了守护我们目前尚且健在的家国,此战——我军定要全力迎战,必胜而还!”
“我军必胜!”
“我军必胜!”
一阵高过一阵振奋人心的吼声响彻云霄,惊起林间的飞鸟。
宫翔舞看着这万众一心的震撼场面,心灵震荡。
战场。这是一个真正的战场。此刻,她就要融入一个真正的战场中,看着刀枪交接,两国交战!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引起她的心湖阵阵惊涛骇浪。
“!”一声令下,全军大吼一声,骑兵、步兵怀着澎湃的热血,井然有序的随着上将。
为了保卫他们的家园,为了守护玄葵国的国土,十年来,无数的将士惨死在这座边城的战场。可是依然有无数的新兵一波一波的涌入军营,接受高难度的训练和挑战。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舍小为大,舍己为人的英雄。
一旦踏入骠骑营,他们就没想过有一天他们还能够活命。每一个士兵都知道玄葵和熵煌势不两立,每一个国民都知道他们两国的战争足足打了十年,却没有人知道这场耗时耗力的战争,何时才会休止。
宫翔舞突然感到无限的悲哀。
这些身披盔甲的士兵,何其无辜?这场战役持续了十年,这些年轻的士兵之中,有多少人的父辈,兄长,或许就为了这两国之战而牺牲nAd3(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步上他们的后尘,踏上了同样一条不归路。
没有大爱,是断不能做到如此牺牲的。
生在乱世的人民,是何等的悲凉。
望着浩瀚无边的天际,黎明破晓。宫翔舞突然轻轻的说道:“如果这个天下有朝一日得以和平,我们的后世子民定要珍惜他们没有生在动乱的年代。”
她吐词极轻,却一字未差的被身后的姬云上尽收耳里。他的身子微微一怔,凝视她略微上扬仰望天空的侧脸,胸口突然有阵阵涟漪,慢慢荡漾开来。
将战
边关。
玄葵、熵煌两国由于常年累月的交战,双方都在边境驻扎了大批士兵,以防敌军突袭。玄葵国十五万大军声势如此浩大,熵煌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因此一得知姬云上率兵直冲边城的消息,熵煌首将景翔天便已在最快时间内,部署好一切快速防守的阵容,等待着姬云上的到来。
“师兄,刚刚得到的消息,姬云上这次出兵身边还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军师,此人相貌十分出色,看姬云上对他的态度,倒有点像是……”泉如面上一红,低下头去。
“哦?”虽然泉如没有把话说完,对方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景翔天眉眼一挑,有些邪魅的摸着下巴,“想不到姬云上居然也会喜欢男人?这倒是有趣!跟他对阵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相好。这次我倒要开开眼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军师,居然能入得了姬云上的眼。”
“师兄,你不要胡来……”泉如有点担心景翔天在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到时候熵煌和玄葵两国的矛盾只怕又要被抬高一层楼了。
“怕什么!”景翔天一脸怒气的吼道,“说不定上次你被困在山林里,就是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什么军师,给姬云上那家伙出的馊主意!竟敢动我景翔天的人,这次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得罪熵煌国叱咤沙场的一代战神,会有什么下场!”
景翔天,弱冠之年便已领兵出征,纵横沙场二十年来,出战无数,屡屡得胜,为熵煌打下半壁江山,败绩屈指可数,被熵煌子民誉为一代战神。
“师兄,”泉如劝道,“两国交战,断不可假公济私,因私忘公……”
“你觉得我像是会因私忘公的人吗?”景翔天突然朝泉如轻浮一笑,搂过他道,“你的仇,我要报;国仇,我要报;上次他用卑鄙的手段得胜,杀我万军,虏我万军,这个仇,我一样要报!”
景翔天说得咬牙切齿,眼底染上两簇浓浓的仇恨的火焰nAd1(
边城后营。
“那里就是夏安城,熵煌国的地界,熵煌士兵扎营的地方。”姬云上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指着远处某一个黑点对宫翔舞说道。
宫翔舞顺着他的手指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堆蜿蜒的建筑,应该是座城楼。
“那里就是景翔天的营地?”她回头问道。
姬云上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隐忧。
宫翔舞遥望夏安城,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玄葵、熵煌,一南一北本无交集,却因着连年战争,硬生生的在中土鎏陵和东国苍胤之间,开辟了一条三不管地带。两国的国境,也从原先的城池变作了现在的边城与夏安城。说穿了,这两座城根本就是两军驻扎的营地,专门用来对付对方而建造的。
也不知苍胤国和鎏陵国是怎么想的。怎么说这块地方也是紧邻着他们两国的国界,要说抢地盘也是他们两个国家来抢嘛,哪里轮得到玄葵和熵煌了?苍胤鎏陵怎么就没一个跳出来指责他们鸠占鹊巢呢。
不过,由于两国恶战多年,因此敌我双方几乎都把国内大部分兵力全都压在了边关,也就是眼前的边城和夏安城。他们双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制约关系。一旦哪一方冲破了对方的城池,很有可能就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取战帝都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边关失守,便意味着敌国的大部分军队已经瓦解,对方将没有多余的兵力再与之抗衡。届时除非有他国相助,不然——侵国,便如同瓮中捉鳖,轻而易举。
“把你们的战略说给我听听!”宫翔舞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着远处看不清实物的夏安城开口道。
姬云上有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走上前一步与她并肩临风而立,一同看向远方道:“十五万大军兵分三路,天一黑就出发nAd2(一路贯穿右方密林,突袭夏安城东城门;一路经由左方水路出发,潜入夏安城西城门;最后一路自然是直接走中路正面攻击!”
“主将呢?”宫翔舞听后微微皱眉。
“右方未央,左方未愍,中路由我领兵。”姬云上见她似乎对他的战略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你另有高见?”
宫翔舞有些意外的抬头问:“若只是单纯攻打,为何还要兵分三路?你们舍近求远的绕那么多路,到最后也就是直接攻城而已,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她没有想到,姬云上率领整整十五万大军,居然就是让他们像有勇无谋的武夫一样直接攻城,那不就等于是告诉他们是去送死吗?
姬云上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摇头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敌我双方交战整整十年,只要战场是选在这两座城,所有可用的计谋和策略早就全用过了。如今唯一能够取胜的就是兵力。我们自京城出发到今日,不过才第三天。我料准了他景翔天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来不及调动其余兵力,而他驻守在夏安城的兵力一共只有八万,还要分布三座城门与我军对战。即使他卯足了劲儿也只能做垂死挣扎,就算让他防得了一天半日,这一仗,他终究必败!”
宫翔舞不赞同:“大战在即,最忌讳的就是轻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手里握着的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我并不是轻视他们的生命,而是自信!”姬云上身为将帅,还是有点忌讳别人在大战之前,当着他的面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的,叫她是他妹妹他才算了的,要换作别人早就被他劈头盖脸大斥一顿了。
他脸色微微沉下去几分,对她分析道:“我军此战的胜算,靠的是时间,是速度!我国帝都比熵煌国帝都离边关还要近一些,我们又连夜赶路,加上头一天除了几个心腹,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直到我们抵达蕤州城,众将士才知道大战的消息。我实在想不出景翔天有什么本事能在短短两日之内调集千里之外的多余兵马前来支援!”
“鼠目寸光!”宫翔舞都懒得听这个狂妄自大得有些大男人主义的姬云上在那儿信心十足的发表言论,直接打断他,随便举了个例子问,“为何一定要调集兵马前来支援?谁都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nAd3(如果我是景翔天,我会直接利用老天赐予的大好地理条件灭你全军,看你还敢嚣张!还有,你身为一个首领,怎可轻易让自己涉险?你手下有十多个心腹,打了十年的仗,居然不能培养出一个有用之人能得你心思,代你阵前杀敌,为你抵刀挡枪吗?个个都是这样,只能做助手不能冲在你前头,凡事都是你在冲锋陷阵,这样的心腹,要之何用!”
析战
姬云上一愣,一开始听到她的指责油然升起的不满和微怒,听到后面慢慢转变为沉思。
从十将之中挑选几名作为冲锋陷阵的代将,让真正的将领在幕后操控大局,为大战留有余地。这样即便是出现什么岔子,也不至于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他怎么没有想过这个办法?!
微微思考片刻,姬云上突然有点急切的抬起头问道:“你刚才说如果你是景翔天,会直接利用老天赐予的地理条件令我全军覆没?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是他思考如何改革军策军政的时候,眼下最大的难关是当前与夏安城的这一战。莫非,他们的战略在她眼里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攻破的把戏?
“林中多猛兽,你们选择夜袭夏安城,右方士兵极有可能还没有对上真正的敌人便已葬身虎口。”宫翔舞见他要开口反驳,抢先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未央擅长幻术迷阵,一旦遇到敌方埋伏可以布下障眼法脱身对不对?可那是幻术,不是驭兽术,这点你记住。”
几天下来的相处和她有意向他打探,已经让她对他手下这批战士的情况了如指掌。
宫翔舞见姬云上沉默不语的望着她,于是继续说道:“左方那一队人马,莫说五万大军要摸黑横渡湍流的难度有多大,即便是让他们顺利潜至对岸,我看那夏安城的西城门城墙与河岸不过数米距离,对方从城楼直接往下投石,我军死伤绝对比爬城门还要大数倍。到时候翻船溺水,五万个人你让他们如何生还?在河下人挤人都来不及了,活命的人只怕屈指可数。跋山涉水本就耗时耗力,你还指望他们过了山水关再去奋勇杀敌?你当他们都是铁打的?即便剩下的人能顺利与敌军照面,战友所剩无几,到时候军中士气低落,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姬云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片刻之后抬起头道:“未愍那一队人马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只想到他们皆熟谙水性,顺利过河应该不难,没有设身处地的想过景翔天能用投石之计来对付我这一招nAd1(可是右方那队士兵的部署我觉得没有问题,未央的幻术不止对人有用,对动物也能起到障眼之用。再说我们在边城驻扎多年,林中出没的猛兽并不多见,都是一些攻击性不强的动物。所以我们才那么自信,敢在黑暗中穿林而过。”
说到最后,姬云上还附加了一句:“而且你不要忘了,除了一左一右这两队人马,还有我的中驱部队单刀直入直逼夏安城的正城门,直线杀敌!我那五万大军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景翔天定会将大部分的人马放在正城门,用来对付我这支精英部队!”
宫翔舞突然天外飞来一句:“为何上一战你会得胜?”
“什么意思?”姬云上脸色极为难看。她这是在讽刺他率兵无能?即便是他耍手段取胜的,他也是胜了。兵不厌诈,他不觉得自己小人。
宫翔舞无辜的摇摇头,意为她并没有恶意,而是很严肃的和他在讨论这个问题:“你之所以能取胜,皆因未央意外在密林之中困住了景翔天的师弟,泉如。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为何会在两军交锋之时,只身一人冒险潜入密林?我虽不知个中缘由,可照景翔天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二人感情极为深刻。泉如在这种紧要关头瞒着景翔天外出,他想做的事,十有八九是对景翔天有利,却可能危害到他自己的!”
姬云上默默的沉思了半天,还是没能理清宫翔舞这番话的意思,好在他从不拘泥于小节,有不耻下问的精神:“我想不通,你直说了吧!”
宫翔舞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这只是我的猜测◎夜我看了一些关于熵煌的书,小有所获。世人皆知御兽术弘扬于鎏陵国,却不知研习出此类驭兽术的始祖,最先源自于熵煌国。依照书上所言,有些习承驭兽术的初学者急功近利,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能力,会以其鲜血喂食其兽。此举等同于饲养猛兽,有点类似苗疆巫蛊之术……”
“你是怀疑泉如有可能懂得驭兽术?”姬云上脸色大变,听宫翔舞说到此处已然猜出她心思的八九分。而且照她这么说来,他也觉得极有此种可能。
“这只是我的怀疑,”宫翔舞再次强调,“但是有七成可能被我猜中!”
“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不解的询问nAd2(
“因为驭兽术的创始人,据说是当年被熵煌国流放的一个罪人,被判刺配流放边洲,也就是熵煌紧邻鎏陵国地界的那个边洲。他的名字,叫冬如。”和泉如只差一个字。宫翔舞抬眸望向姬云上,“你说我杞人忧天也好,说我强词夺理也罢,我只是想让你小心为上。在战场上,宁可步步为营,也不可一时轻敌。”
姬云上回味着宫翔舞的所有话,此刻对她已是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然后的钦佩,再到现在的完全信任与折服。他信她的话,赞同她的分析,知道她每一个意见的可取性。他本也不是什么碌碌无为之人,经过宫翔舞这番话的点拨,早已将战局看了个通透。瞬间从原先的自信满满,落到如今忧心重重的境地。
大战在即,姬云上俯视着城下一干训练有素的兵将,表面上风平浪静,心底却早已焦头烂额,只能将希冀寄予看穿这一切的宫翔舞身上。询问的眼神投向她,他期待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焦急:“小舞天资聪颖更胜我一筹,这一局,我认输!如今大敌当前,你可有良策?”
宫翔舞一直很喜欢姬云上的洒脱,他虽然和大部分身在古代的男人一样没有男女平等的概念,却从不会小瞧女人。在他的观念里,只要是可用之才,得到他的认可,不管男人女人,他都会认同你的能力。而且他从来不会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而在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有什么问题他都会直截了当的不耻下问,这才是能成大事之人。
半仰起头展露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宫翔舞并不故弄玄虚吊他胃口,直接道出自己苦思已久得出的最佳计谋。
千里追娇妻
京城,靖王府。
“还没找到?”青玉案前颓然瘫坐在太师椅中的风千疏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终究还是逃了吗……
不管怎样疼你,爱你,就算掏出我的心双手捧上奉于你面前,这样都留不住你的人吗?
垂头不语,风千疏仿佛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被抽光了浑身上下所有力气,瞬间沧桑了许多。
如果她没有离开,他不会知道自己已经爱她爱到如此地步。竟然深到在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刹那,突然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当场晕厥。抬头看天,仿佛天都变得灰蒙蒙,低低的压下来让人透不过气。
齐澈有些心疼的看着往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自家少爷,如今却被一个姬凰舞弄得这般田地,如此萎靡颓废,一蹶不振。
“少爷……”齐澈犹豫着开口唤道,“你别这样,看开点吧。既然一早就知道姬小姐是个不安分的主儿,齐澈不明白,为何一向冷静自处的你还会让自己一头栽进去呢?”
是啊,为何一向冷静自处的他还会陷进去呢?!这个问题他也在不断的问自己。只是他不信,他不信她真的会就这样一走了之。如果是一开始,他或许会怀疑,可是现在,他想不出她为什么还会逃离他的身边。
他们明明不是已经相爱了吗?难道……是他误会了?!
她一直就是他无法掌握的女人,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他以为,她会属于他。难道……是他想错了吗?这些日子所有的美好时光,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受不了的抱住就快炸开的脑袋,他觉得自己整个头颅都在嗡嗡作响。
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能这样凭空消失了呢?就算她要走,至少也该当面同他说一声,面对面的向他解释清楚吧!
她……怎么就能这样抛下他一个人,难道不知道他的心,也是会痛的吗?还是说,她从来都没有正视过他对她的爱……
“少爷!少爷!”齐澈如同这几天以来的无数次一般,紧张的唤着风千疏nAd1(最近他老走神,动不动就陷入沉思,想着想着,他的表情就会变得极度痛苦。他真怕少爷会就这样沦陷在这段感情的沼泽里,再也拔不出来。
“少爷!你醒醒!”齐澈终于忍无可忍,大步走到案前隔着桌子用力摇晃着他的双肩,“少爷……”
“少爷!”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个家丁的声音,“府外有个姑娘,自称是丞相府的丫鬟,说有重要的事要求见少爷。奴才特来请示少爷,要不要放她进来?”
“丞相府……”风千疏无神的双眼突然聚焦,“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是冬儿!快!快带她进来见我!”
“少爷?”齐澈有些疑惑的看着瞬间变脸的风千疏。
自打风千疏回到靖王府居住以来,他一直等着宫翔舞的鸿雁传书。初涉情爱的少年郎,总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回来的第一天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都没有等到宫翔舞的来信,已经有些微怒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早上两人才分开的,晚上就要她写信给他,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觉着有那么点太黏人了。于是到了深夜,他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左等右等依然没有等到她的来信,这次是真的不悦了。实在抵不过心里想她的念头,他终于决定拉下面子亲自去找她,大不了被姬丞相和相府的家丁们,笑一次他这个堂堂靖王爷儿女情长罢了!
可是,当他踏进相府的那一刻,却被告知姬凰舞无故失踪!这个晴天霹雳的噩耗,震得他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倒一般,许久许久,他的双腿都僵在原地无法挪动一步nAd2(
她喜新厌旧贪图玩乐,他是知道的。她无拘无束,早有离家出走的念头,这他也知道。可是他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她对他亦会是这样。她,厌倦他了吗?还是她,根本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突然间,他对她的爱产生了一些不确定。她真的有爱过他吗?爱他,为何还要不告而别离开他?留他一人在这里发疯发狂,弄得他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强烈的震惊和巨大的恐惧顿时笼罩了他整个世界,他的世界坍塌了,崩溃了。就这样行尸走肉般任由齐澈牵引着回到王府,没日没夜的派人打探宫翔舞的下落,回想着这些天来两人一起相处过的甜蜜时光。
不敢闭眼,他怕眼一闭上,满心满脑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不敢睁眼,只要一睁开眼,极目之处尽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巧笑嫣然,她的倩影婀娜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间,再也无法抹灭。
以至于他只顾着派人寻觅她的下落,只顾着卦沉浸在自己悲怮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提不起劲儿来冷静的分析一切前因后果。这件事当中,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冬儿。
“王爷!奴婢叩见王爷!”风千疏正如是想着,冬儿已经被下人带到他的书房内,一见到他便急切的扑上前去跪了下来,语带哭腔的诉道,“王爷啊!您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啊!大姐骗我说什么打仗就跟玩儿似的,还说有大少爷保护着绝对没有问题,奴婢这才肯点头帮她欺上瞒下的。没想到昨天无意之中听见老爷在房里同夫人说,说那熵煌国这次竟然派出什么驭兽能人助战,少爷此次出战恐怕免不了一番苦战!如果少爷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么能保护得了我家小姐?这回冬儿可是害死小姐了啦……呜呜……”
她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一旁的齐澈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可风千疏却基本上都听明白了。
宫翔舞曾向他提过,冬儿是唯一一个除了他以外知道她不是姬凰舞的人nAd3(可是因为小丫头天生笨笨的,又实在没有听闻过魂穿之事,因此只当她是某个小仙,附身在她家小姐身上。
想必她是得知战事告急,怕自家小姐的身体遭遇不测,情急之下不得已来向风千疏求救吧。至于宫翔舞她倒是不担心,人家那可是大仙,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己出什么岔子,有危险的肯定只有她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姐而已。
风千疏一边整理她凌乱的语句,一边震惊的问道:“你是说你家小姐跟着你家少爷一起上了战场?!她究竟想做什么!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
风千疏急得直跳脚。不知道她的下落他只有猜测和伤心,眼下得知了她的下落,他简直就是气急败坏。贪玩也要有个限度,她当战场是什么地方?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跟着姬云上去阵前对敌!她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她的男人?
更何况,姬云上还是个说不到几句就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轻浮之人!她怎么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
越想越不放心,风千疏二话不说直接冲出门外。
“少爷!你要去哪里?”齐澈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抓着他询问。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战场!那个笨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就凭她那三脚猫的伎俩还总以为自己何等的聪明,人又呆手脚又慢还不会武功!万一遇到了什么事连逃跑都比别人慢一步,最会扯后腿的就是她,还偏要跑去阵前凑什么热闹!我不去把她抓回来,难道还等着她在那儿败国吗?!”风千疏一口气说完,甩开齐澈抓着他的手,大步流星就朝门外跑。
齐澈和冬儿呆愣在原地好久,惊讶的看着风千疏迅速消失的背影,脑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疑问——刚才那个说话快得都不用换气儿的怒火中烧的男人,真的是靖王爷风千疏吗?
………………
喔嚯嚯嚯嚯~~~邪恶滴水水让男女猪分离鸟好几个章节,介回终于要让他们破镜重圆鸟咩?答案——8告诉乃们!吼吼吼吼……啊!(速度被读者们砸晕……)
风露一相逢
前线战鼓声声,沿路策马奔腾。风千疏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飞速后退,手中长鞭不停。
快一点!再快一点!前方千米之外就是边城地界了,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玄葵国旗帜屹立在城楼之上。
近了!离翔舞更近了!
这一回再抓到她,他绝对不会给她再次逃脱的机会!风千疏一紧手中缰绳,再度高高一扬马鞭,座下马儿吃痛的仰起马头嘶吼一声,更加卖命的加快速度往前飞奔。
荒土古道,一人一骑扬起一地风沙。
边城营内。
宫翔舞气定神闲的一手托茶盏,一手执棋子,慢慢思索下一颗棋子该落在何处。
对坐的姬云上看着像是在和她对弈,实则心绪不宁,心中七上八下的。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没有亲自披挂上阵,而是听了宫翔舞的话,坐在幕后指挥全局。
“小舞,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的计划有所偏差……”姬云上踌躇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虽说他找不到其他话来反驳和推翻她这则计谋,但是头一次没有和手下的弟兄们共同进退,他心里说不出的不踏实。
“这一局,我赢了!”宫翔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提问,卦将手中白子落于棋盘之上的某一处,全局顿时明朗起来。这步棋一走,姬云上就算是釜底抽薪也不可能再有扭转乾坤的机会,胜负转瞬间就已分晓。
“小舞!”姬云上大概有些恼羞成怒,提高了一截嗓门对她道,“我在同你说正事儿!大战在即,我哪有心思同你在这儿下棋!我看不成,我还是得和他们一起作战!”
姬云上说着就往军帐外头跑nAd1(
“回来!”宫翔舞捧着茶杯朝他的背影怒喝道,“你真不配做我哥哥!就这点出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能力?纵然你已经听了我的全盘计划,依旧不相信此战可以取胜?”
姬云上停顿了身形,叹了口气坐回她对坐,将桌上的茶水拿起来一饮而尽:“我并不是不信你。”抬眼朝她望去,他抿了抿唇,似有些犹豫☆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小舞,实话告诉你吧!乍听你那个空前绝后的计策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撼。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女子的军事天赋在我面前能够堪称用兵奇才。我一方面钦佩你大胆的竭偏锋,一方面……说实话对于一个领兵十年的将领来说,在你面前我有一种很深的挫败感。也许是因为这种挫败感,让我对你的计策一直存有一种百密一疏的怀疑。我想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你的计策也有漏洞的借口,好证明我并非在你之下。”
他老老实实的坦白,剖析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好像在她面前,他什么都不需要隐瞒,什么都敢坦白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就是关乎男儿面子的大问题,为何他却毫不保留的全对她说出来呢?
“所以你才老是鸡蛋里挑骨头?”宫翔舞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其实也不尽然吧!你征战沙场多年领兵,突然要你不上战马不穿盔甲,静静的坐在这儿等待前方战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不习惯的。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情。云上,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坦率。我眼中的你,一直是个心中无贵贱,眼中无贫富之分的人,这种平等视人的情操何等弥足珍贵?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烦躁不安而遗失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
美好的东西……
姬云上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并没有投在他身上的女子,突然有一种错觉。小舞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成长成另一个人了,另一个他所不熟识,不了解的陌生女子。
宫翔舞的眼神随着青天白云飘向远方,才分开这么几天,胸腔中的思念便不可抑制的洋溢开来。
千疏,这世间,始终只有你最懂我,最信我,最能与我的心灵契合啊……千疏……
姬云上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久许久方才回神,整个人已没了方才的紧张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nAd2(他嘴硬的责备了一句:“没大没小的,什么时候改叫我云上了,连哥哥都不叫一声!”话虽如此,可他眼底的笑意却逃不过宫翔舞的眼睛。
对他的转变了然于心,宫翔舞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突然间,她感觉到一阵不寻常的心跳。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只听到心脏“扑通扑通”挑个不停,声音之大,竟能如此清晰的听得到。仿佛整颗心脏就要跳出胸口似的。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姬云上立刻跨过棋盘走到她面前询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有一点儿。”宫翔舞揉着狂跳的心口皱眉答道,想了一下又摇摇头,补了句,“可是,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姬云上不解的看着她。
不一样……和上次的离魂症状不一样!
宫翔舞当然不能这样告诉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捂着胸口,朝他摇摇头:“没事!可能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看看你脸色都变了……”姬云上看她情况不对,立马弯下腰想要打横抱她去床上躺着,“定是你从未出过远门,此番行军打仗,身子吃不消了!”
他懊恼的一咬牙,有点恨自个儿为何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让这个宝贝妹妹平白无故吃这种苦,遭这种罪受!
他的右手刚一触及宫翔舞的肩膀,她都还来不及拒绝,就听到一个响彻云霄的震怒声自门外响起:“放开她!你想干什么?!”
姬云上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闻声回头,居然看见风千疏一脸怒容的站在大门口,吃了一大惊,张口便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却不知现在的风千疏就像吃了火药似的,就连听到他的声音都忍不住要抓狂,他居然想碰他风千疏的女人?他居然敢想?!
话都没经过大脑思考,也早就把什么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风千疏立马冲他道:“你当然不希望我来这里!我来了可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了,你自然就得靠边站!没你什么事儿了!”
此话一出口,风千疏才恍然惊觉有些不妥,但却没有要收回的想法nAd3(他刚才是真的怒到了!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来看看这个女人是否安全,有没有瘦了,有没有被伤到吓到,却不想过关斩将甚至差一点就和守城的士兵打起来了,好不容易通关到最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一幕。他怎么能不抓狂!
姬云上一愣,惊讶于一向冷静温文的风千疏此刻竟会如此口不择言,这也有点太意外了。
反观刚才心口小鹿乱撞的宫翔舞,此刻倒是一脸的眉开眼笑。
什么都没有说,对着他一双愤怒的眼,宫翔舞直接倾身投入他的怀抱。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她闭着眼沉沦道:“千疏,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原来……是你要来了……”
风千疏并不知道她方才有过一阵不寻常的心悸,不过所有的怒意,都在她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便已烟消云散了。
狠狠的回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他发狠的吻住她的两片樱唇,发泄般的吮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声音沙哑的要挟道:“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离开我半步!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别的男人私奔,别以为我会手下留情不忍杀你!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下地狱!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他一字一句,深深的刻画在宫翔舞的心底。那样刀锲般深刻的誓言,每一字,每一笔,都像一道凿痕一般,落入她的灵魂深处,饱涵他浓得渗血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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