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要去清河城的话,那倒不必了,我已经打点好了。”龙某人笑眯眯道。
欲驾轻功而去地青慎停了下来,随即跳至窗外,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去谨那里看看有没有狐狸闻了就怕的药!”
玉潇然见青慎夺窗而去,打了个呵欠道:“此处风景甚好,太子殿下慢慢欣赏吧。”说完,便准备转身回房间。
“天行那边出了些状况,所以,北牧这边的事情,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如君令在你手中,不要不用,而且我也不是给你白用,等你将来做了公主,可是要报答我的。”龙延拓看着已经顿下脚步的玉潇然道。
玉潇然顿了顿,随即道:“知道了,要走快走,啰嗦!”
龙延拓轻笑一声:“然儿你就不挽留我一下?”
“太子殿下铜皮铁面,坚如磐石,向来是不请自来不挽自留的!”玉潇然答道。
“你母亲之事,你最好先从陈贵妃那里查起。”龙延拓转了个话题道。
玉潇然点了点头:“的确,不论是不是她,如今明王与我也已势不两立,知己知彼反而更好!”
龙延拓嘴角一撇,笑道:“然儿的聪慧,我毋庸置疑,只是朝堂之上,不比其他,马虎不得!如今你又在风浪尖上,务必时时小心,切不可……”
“切不可如何?”玉潇然见龙延拓不说了,疑惑道。
切不可如上次那般险些丢了性命。龙延拓在心里说完,嘴上却道:“切不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玉潇然鼻孔一扬:“哼!本姑娘心中有数!”
龙延拓也不答话,依旧满目笑意,看着玉潇然。
玉潇然一见龙延拓这种似笑非笑不说话的神色,立刻开口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我若再出去,会让慎暗中跟着的。”
“如今相府附近多了许多眼睛,你要多加注意……”
“啰嗦……”
……
窗棱旁的虚子兰昏昏欲睡,檐外的月华一泻成美景良辰,屋内的人,一个笑意绵绵,一个……愤愤不平……
天山雪莲不比一般良药,是以玉潇然‘恢复’得较快,第二日一大早,玉潇然便不出意料地被传召入宫。
忽悠完皇上,从御书房出来,玉潇然便也不做停留,当初初进皇宫时,只觉富丽堂皇,如今,玉潇然只觉得,在这琉璃屋檐之下,未必每个人,都能睡得惯高床软枕,吃得下燕窝鲍鱼。
走着走着,玉潇然便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悄无声息但却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玉潇然猛地一个转身,抬手就出一掌,却不料来人竟蹲下去抱头道:“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玉潇然收回手,定睛一看,竟是个疯子!说她是个疯子,一点也不假,这皇宫内院,男的体体面面,女的花枝招展,老少谨言慎行,哪有一个像眼前这人似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嘴里不断地胡言乱语。
想那明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皇宫中杀人!玉潇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书上说得没错,果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但是,玉潇然一向坚持的是,闲事莫理!
就在玉潇然转头要走的时候,那疯子突然抱住玉潇然的脚,哭哭啼啼:“求求你了……别别再找我了……”
玉潇然心中一个暗叹,亏心事做多了就这一个下场,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当下便起了玩心,阴恻恻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把你带走……”
“啊!”那女子突然癫狂起来,猛地松开手,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奴婢知错了,知错了,娘娘饶命!饶命……”
皇宫地面的大理石向来没人敢偷工减料,坚硬无比,没几下,那女子头上便渗出血来。
玉潇然向来爱快刀斩乱麻,本想是可以吓走这疯女人,岂料竟适得其反,就这样离去也不好,若是这疯子一直这样下去,那不是自己身上无缘无故多了条人命,况且这人既然疯了,说到底还是受到良心的谴责至此,也并不是无药可救;但是身为外官,久留皇宫不出毕竟不好,说不定此时明王的第三只眼就在盯着自己呢!
玉潇然正踌躇间,便见一个老宫女带着几个太监匆匆而来,身后几个太监一见到那疯子便将她拉了起来,并紧紧扣着以防跑掉。
领头的老嬷嬷见着玉潇然,慌忙上前行了个礼道:“这是个疯子,惊扰着这位大人了,还妄这位大人莫怪!”
玉潇然道:“无妨!以后看紧点就是!”
那嬷嬷道了声“是”,便带着那疯子匆匆往后宫行去。
玉潇然也不做停留,匆匆向宫外走去。
相府附近果然多了几双眼睛,不过这并不妨碍玉潇然与青慎夜行皇宫,丢下青谨愤懑不平地留守相府。
原因是:青谨的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也会害死玉潇然这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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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都是一些精明人
( 考虑到明王可能会有第三只眼,玉潇然等人便隐了行迹,此时此刻,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ww
钟怀仁倒没多说什么,只是几人重置马匹飞奔而去的时候,斜眼看了青谨、青慎之后,道:“凌弟和苍弟的马术倒是上乘!”
玉潇然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随即张大嘴巴笑道:“嗨,我家世代都做些草料生意,自小我兄弟三人便在马背上长大,这点功夫倒还是有的。”
听了玉潇然的话,钟怀仁微微一笑,未再说话。
上次被诬一事,事后钟怀仁竟只字不提,这让玉潇然有些心虚,琢磨着钟怀仁不傻,莫非他在怀疑什么,实在不行,杀人灭口也行,当然,这是笑话。
越往西南越接近中原地带,气候也就越加湿热,玉潇然心中凛然,怕是这种天气,瘟疫蔓延的最为迅猛。
不过还好,一直到了长垣城下,玉潇然等人未曾发现与长垣较近的几个城镇有所异样。待几人赶至长垣,已至午时,日头相当热烈,玉潇然感叹:“亏了就这几日,不然非把我晒成个黑碳不可!”
钟怀仁边下马边道:“想不到贤弟也是个爱美的人。”
玉潇然一顿,随即面不红心不跳下马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贤弟我就算是为了相爷的门面,也不能太可惨了不是!”
钟怀仁不置可否,牵着马匹向城门走去,青谨、青慎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城门口有官兵把守,并贴了告示,许进不许出,若有急事出城,需要知洲手令,玉潇然默然,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
街道上冷冷清清,路人都行色匆匆,几人脸色沉重,看来这瘟疫,已经影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人人自危。
玉潇然扯了个从头到脚包裹地跟粽子似的勉强能看出来是女人衣袖道:“大姐,这长垣城怎么这样了?都弄成这样,不热吗?”
那大姐从上到下打量了玉潇然几人一番,才小心翼翼拔下捂着嘴巴的白布抹了一把细汗道:“几个公子外地的吧,哎呀,你们怎么来这了啊!如今这被瘟疫闹的,还像个城,分明就是地狱啊!公子们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还是快去找知洲大人讨个手令快快出城为好!”
玉潇然听着糊涂,钟怀仁却道:“这位大姐,却不知这有钱与手令有何干系?”
那大姐看了钟怀仁一眼,习以为常道:“这位小哥真会玩笑,有钱,自是能从知洲大人那里讨来手令,没钱的,就只能在这城里过一天是一天喽!”
玉潇然这才听明白,感情这知洲在这发棺材财呢,真是岂有此理!百姓安则能国泰,贪官污吏自是不少,可是有哪个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当真是天高皇帝远了!
压下心中怒气,玉潇然道:“那这城中得了瘟疫的人呢?”
问到这,那大姐的脸上总算有了些动容:“还能怎么办!唉,别说得了瘟疫的人了,前日里我小侄子在大街上咳嗽了一声被巡街的官差听见了,二话不说就给抓到城西疫区去了,唉,这不是让去送死吗?可怜我那大妹子在疫区大门口头都磕破了,可那当差的说知洲有令,要么进去陪他,要么不见,我那妹子无法,自己也跟着进去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疫区里没有大夫吗?”钟怀仁凛然道。
“城中的大夫大都去了那里,可是至今也没传出个什么信儿,唉……不过听说朝廷派了什么钦差来治这瘟疫,也不知管不管用!唉,你们几个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还是快快离去吧……这瘟疫可厉害地紧!”那大姐说着,又将脖子上的布拉了上去,捂地严严实实地匆匆走了。
玉潇然几人脸色铁青,来之前未曾想过还有此等荒唐狗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一路无声地找了个客栈草草安顿了下来,便又向城西赶去。
本是钟怀仁不愿意让青谨、青慎跟来,玉潇然也是装模作样地附和了几句,可是青谨又拿出一副你不让我去那你也去不成的态度,弄得钟怀仁也觉得十分无奈。
玉潇然暗道,开玩笑,这么有挑战性的疫情,医狂若是不凑热闹,太阳从西边出来。
玉潇然照青谨的吩咐交代了钟怀仁注意事项,又给了颗消毒的药丸,钟怀仁一言不发的接过,又将玉潇然看了半晌,玉潇然讪讪道:“我自小爱研究医书,医术虽谈不上精通,但多少还是懂得的。”
钟怀仁凉凉道:“我又没问,贤弟用不着多解释!”
说完,头也不回地回房收拾去了。
“嘎”!玉潇然与二小目瞪口呆,你没问,你没问你看着人家做什么,脸上有花?
城西的疫区很好找,因为大老远地玉潇然几人便闻到空气中有些许的腐臭味,而且还有官兵把守。
还未等几人近前,一个口鼻用白布束上的领班模样守卫便挥着手道:“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晃悠!”
玉潇然笑眯眯上前道:“官爷,我们是来探亲的,我叔叔都进去七八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官爷,行个方便吧!”
“行个方便?”那官差瞪眼,“给你行个方便,谁给我们行个方便,知洲大人若是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想进去也可以,除非别出来了!”
玉潇然依旧笑眯眯的,往那官差手里放了锭银子:“就行个方便可好?这留着各位爷买点酒喝!”
“去去去!”那官差将手一抖,不受玉潇然贿赂,“别在这捣乱,否则把你抓起来!”
玉潇然又一声朗笑,又加了个银锭:“官爷,你瞧瞧今个日头大的,知您也不容易,就给我们一刻钟,让我们进去看一眼行吗?就一眼,找得到找不到那是小的的造化,官爷,您就通融一下吧!”
那官差未料眼前这瘦弱的少年如此难缠,又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往怀中一揣:“得,就当我们没看见,你该怎么着怎么着,不过,一刻钟之后,你若是还不出来,我可是不再开门了。”
玉潇然连连答谢,带着三人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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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随遇而安是本性
( 只听玉潇然道:“各位可否听余某指挥,先将此地清理一番,若是有人不愿,大可去药账清理一番以后再行离开,以免将疫毒,余某绝不阻拦。ww”
玉潇然又对黄大夫道:“黄大夫,麻烦您先回药账等着,给离开的人检查一下,没事儿的尽可以离开了。”
玉潇然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小声道:“我想先离开……”
随后接二连三有人道:“我也想……”
“我也是!”
“……”
玉潇然摇头苦笑,也是,谁愿意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却也是微微一笑:“想离开的,可以跟黄大夫去药账了……”
不消片刻,面前就只剩下十来个人,玉潇然道:“你们为何不走?”
“大人是要待在疫区吗?”
玉潇然微微诧异:“不错,目前疫情紧急,我与钟大人还有舍弟先将此地事宜安排好再说!”
“那我们留下来帮大人!”
“对,我们不走,我们帮大人,况且这里面躺着的,都是我们的父老乡亲!”
“那余某先多谢各位了!”
“余大人客气了!”
无论如何,好歹留下了几个人帮忙,钟怀仁又将门外的守卫调来几十个,一群人先给自己做好防御,在玉潇然和钟怀仁的指挥下,先将疫区清理了一番,脏的被子碗筷一律集中在了一起,该烧的拉去城外烧了,能用的清理了一番留着用……
一番忙活下来,天已经大亮,地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帐篷也都收拾好了,众人抬的抬,扶的扶,将得了瘟疫的人按照疫情程度安排进了不同的帐篷。ww
玉潇然正扶着一位还能有得动的大娘进帐篷,门外守卫来报:“禀大人,门外有许多百姓要求见两位大人!”
玉潇然与不远处的钟怀仁手上都是一顿,各自将手中的活计交给旁边的人,玉潇然走至钟怀仁身边小声道:“钟兄,这么多人,干什么来了?莫非是申冤状告狗官?”
钟怀仁眉头紧皱:“若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眼下疫情要紧,而且还需唐俞配合,不是处理这事的时候!”
“嗨,管他什么,出便知!”说着,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大门“吱吖”一声开了,玉潇然与钟怀仁第一次愣了。
你见过申冤抱着被子的吗?
你见过申冤扛着麻袋的吗?
你见过申冤拿着菜篮的吗?
……
这是……要贿赂?
显然不是,俩人还在愣神中,人群中走出一人,对二人行了礼道:“见过二位钦差大人,那些出来的人说里面的人都过着非人的生活,这是我们长垣百姓捐献的一些东西,虽说不上珍贵,但好歹可以救救急,还请大人收下!”
玉潇然心中动容,本以为那些人都各自回家了,原来……
钟怀仁见玉潇然不开口,便微微躬身道:“如此,我便代里面的百姓谢谢大家了!”
这些东西送的的确及时!
“大人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草民此来,不仅是送东西,还请大人放我们进去,让草民尽一尽力!”那人又开口道。
“不行!”玉潇然开口。
人群顿时愣了下来。
玉潇然面色沉重:“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里面是瘟疫最横行的地方,如今御医们还没到,还没有找出治疫的良方,甚至连防疫的措施都是草草了事,待在里面,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黄泉,东西收下,你们速速离去,各自回家,关好门窗,做好防疫工作就行了!”
“大人,草民知道大人是个好官,草民也听说过两位大人的威名,知道大人有过人的本事,只是,里面受苦的,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况且大人可待得,草民又何尝不能!”那当先一人道。
“是啊,大人,让我们进去吧,我们要与两位大人一起与病魔斗争……”
“是啊,大人……”
“都别说了,本官说不准便是不准!”
玉潇然打断人群的哀求道,开玩笑,这么多人进去,万一都染上了鼠疫,那她和钟怀仁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
说罢,玉潇然给钟怀仁使了个眼色,着人收下这些东西,便进去了。
玉潇然刚刚踏进大门,便见里面炊烟已起,玉潇然一看那做饭的人往里倒的东西,立即面色铁青,大步走过去,一把掀翻:“你做什么?”
四周的人立即看了过来,那人本想发怒,一看始作俑者是玉潇然,不解道:“做饭啊?”
玉潇然看着那灰蒙蒙的水和发霉的米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疫情只增不减吗?就是因为你们吃的食物和用品都不干净,都是带了疫毒的!”
众人脸色一变,那做饭的人道:“可是……可是总不能让大家饿死吧!”
钟怀仁拍了拍玉潇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开口道:“刚刚你们的亲人送来了不少吃穿用品,守卫正搬过来,等下我再让人提了干净的水来,先做了吃了,之后再想办法,只是,这些脏水和馊粮千万不要再吃了!”
那人连连说是,下去张罗去了。
玉潇然道:“也不知御医和那些药材几时能到?而且这里差不多有二百来号人,那些送来的食物支撑一天也是勉强。”
“差不多得一天!”钟怀仁沉思了片刻之后,眼中精光闪闪,“不过,朝廷养了知洲这么多年,他也该是时候出点力了!”
玉潇然一愣,随之奸笑起来,拍了拍钟怀仁的背意味深长道:“钟大人,老奸巨猾啊……”
“哪里,贤弟领导有方才是……”钟怀仁少有的话多。
“额……”玉潇然无语,暗道,果真是近朱者赤。
“两位大人,吃饭了!”前日跟玉潇然聊天那个叫阿强的青年端来三碗稀粥,一碟咸菜道。
玉潇然收起贼贼的笑容,转身一本正经道:“咳……那个,先给那些病人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治病!本官身强体壮,不急!”
阿强再次打量了玉潇然一眼:“放心吧大人,早就拿去分了,这是最后三碗了,大人忙活了一夜,岂有不饿之理,大人先吃,我去把余苍小公子也叫过来!”
“嗯,都吃了就好!”玉潇然点点头,接过托盘,“哇,饿死了,来,钟兄,快吃吧!”说罢,将东西放在旁边的小石桌上,扯着钟怀仁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顺带还说句:“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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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不速之客远道来
( 玉潇然脸色惨白,看着钟怀仁清俊的面容此刻烧得通红,想起他曾清冷的泯着薄唇一本正紧说道自己,想起与君畅饮大谈雄才抱负,想起他虚心求教不耻下问,想起宣乾殿上掷地有声地以命相互,今日,他却命悬一线,半晌,玉潇然说出几个字:“谨,你一定要救他!我不想让他死!”
“他只是初染瘟疫,只要维持现状不恶化,暂时就不会死,你先别慌,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治疫之法!”青谨镇定道。
青慎在跟随青谨出门前开口道:“你自己小心!”
玉潇然点点头,的确,他们是百毒不侵,但并不代表不会染上瘟疫,青谨是大夫,明白怎么祛毒避害,青慎武功卓越,自有神功护体。
青谨、青慎刚走不久,刘御医掀帘而进,脸色沉重:“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倒下二十多个人了,怎么忽然这么严重了?”
“变异!”玉潇然边给钟怀仁换水边道。
“什么?!”刘御医大惊失色,“原本就已够棘手,如今,这可如何是好!”玉潇然低喝:“莫要张扬,免得乱了人心,总会有办法的!麻烦刘御医现在先把那些没得瘟疫的人检查一番再送出去,免得徒增烦恼!”
“是是是,老夫这就去!”刘御医连忙擦了把汗出去了。
又给钟怀仁换了次水,帐外隐隐传来喧哗声,玉潇然向大门处走去,远远地看见黄大夫在说着什么,快步走过去,玉潇然道:“怎么了?”
众人见到玉潇然,慌忙行了个礼。
黄大夫上前道:“余大人,这些人现下完好,下官按照大人吩咐送将出去,可是他们都不愿走啊。”玉潇然还未答话,人群中便有一人问道:“余大人,钟大人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接二连三有人问道:“是啊,钟大人怎么样了?”
玉潇然此刻心情沉重,知道这些人好心想留下来,可是如今疫区也整理妥当,留这么多人下来只会徒增风险,便道:“钟大人尚无大碍,我代钟大人多谢乡亲们的关心了,只是,乡亲们可愿听余某一言?”
“余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草民愿为大人效劳!”
“是啊,我等进来本是想看看自己的兄弟姐妹,未想两位大人真的是呕心沥血为百姓做主,大人有话直说!”
“是啊……”
“乡亲们,并非余某不愿意让大家待在此处,余某此来就是为大家解难的,如若再将大家带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余某纵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玉潇然声情并茂道。
他人还未开口,玉潇然又抢先道:“况且,乡亲们安全了,钟大人才能无所挂怀,才能安心养病!”无奈之下,玉潇然将染病的钟怀仁带了出来。
人群中静默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我们听余大人的!”
“对,我们听余大人的,我们相信余大人能够把他们照顾好!”
……
玉潇然轻还一礼,着几位大夫与御医检查了一道,便送了出去,帮手一走,疫区里顿时就剩下几个大夫和御医以及御医的几个小学徒了,没办法,玉潇然只得在随行的三百护卫中挑选了二十名身强体壮的侍卫进来。
处理好疫区事宜,想着如今钟怀仁正是发热阶段,得不停褪热换水,玉潇然唯恐烧坏了一颗挺好使的脑袋,便又匆匆赶去钟怀仁那里去了。
摸了摸钟怀仁的头,玉潇然皱了皱眉,嘟囔道:“真是文弱书生,这么久了,这烧竟有增无减!”
玉潇然刚欲把手缩回,钟怀仁冷不丁一把抓住:“贤弟……”
玉潇然赶忙道:“钟兄,我在,感觉怎么样?”
谁知这钟怀仁只不停喃喃道:“贤弟……贤弟……”
玉潇然只觉得抓着自己的手滚烫,再看看钟怀仁烧得通红的脸色,当真是少见,竟然跟宋婉真娇滴滴的模样甚为相似,想到这里,玉潇然觉得无比有趣,打心眼里想,待钟怀仁痊愈之后,自己定要好好取笑他一番!
玉潇然一连几日都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是青谨那边毫无音讯,一边是钟怀仁毫无起色,这日,疫区里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玉潇然很是头大!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刘御医身后那愤懑中带着一丝幽怨,幽怨中带着几许不甘,不甘中带着三分认命的复杂眼神,闯进了玉潇然的视野之内。
刘御医跟玉潇然行了个礼道:“余大人,您让下官招募民间大夫,这几天也就找来了这么一个,下官已经考究过,这位公子在医术上很有见地。”
玉潇然闪了闪神色,清了清嗓子道:“咳,一个大夫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麻烦这位公子了,刘御医,送他出去吧!”
“嘎!”刘御医和身后脸色不停变换的人同时愣住了,尤其是身后那位英俊的公子,眼中更是一种愤愤不平却又无处可发泄的样子。
玉潇然按下心中笑意,一本正紧道:“疫情较为复杂,我们就莫要连累其他人了,你说对吧,刘御医?”
“啊?对,对,余大人说得有理!”刘御医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玉潇然乃是钦差,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刘御医转过身,一脸歉意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了,老夫给您赔罪了,就不麻烦公子了,公子,请!”
不速之客对玉潇然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大人,草民为了百姓略尽心意,大人为何阻止啊?”
玉潇然一本正经道:“万事不可强求无论,无论做什么都要心甘情愿啊,公子……”
“我!我就是心甘情愿的!”
“当真如此?”
“你?当真如此!”
“那你留下吧!”
“嘎?”玉潇然拍拍袖子,转身离去,叫你瞪姑奶奶我,现在可不关姑娘我的事,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留下的……
傍晚,玉潇然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水,果见来人怒气冲天地掀帘而入:“玉潇然,你你欺人太甚!”
倒了杯粗茶递给来人,玉潇然漫不经心道:“条件简陋,只有粗茶一碗,喝不喝?再说了,龙家小跟班,我怎么欺负你了?我是无辜的啊!”
此不速之客,龙家倒霉侍卫玄彬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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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双雄逐鹿针锋对
( “哦?”玉潇然惊讶地打量一眼唐俞,“唐大人,有何喜事啊?”
唐俞先哈哈笑了两声道:“下官知道瘟疫后续还需不少药材,故此,下官是送药材来的!”
玉潇然一愣,这唐俞转性了,突然这么大方?看着玉潇然疑惑不解的神色,唐俞得意道:“余大人,容下官先卖个关子,先给大人引荐两人!”
在唐俞说出两人的时候,玉潇然太阳茓突了突,忽略掉心头不适,咧着嘴巴道:“难得唐大人有如此雅兴,那余某就拭目以待了。”
玉潇然话音刚落,关闭的疫区大门“吱”地一声大开,展现出外面震撼人心的锦绣风光来。
一瞬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
浴火朝阳与沧海明珠。
星辰银河落九天与柳月春风袭人面。
纵是容颜粗桃凡李,却也单见这风姿与气度,便足以拨人心弦。
紫衫翩然,素衣出尘。
众人痴了醉了惊了,玉潇然却要疯了!
易容术她岂会认不出,况且还是如此拙劣的易容术,骗骗像唐俞这样的草包还差不多!明明就是故意让自己认出的!
况且就算自己不识易容,人中龙凤,自己又颇为熟悉,岂是一方小小的面具就能够掩住风华的!
龙延拓,慕容修文,谁能想到,俩人竟在此时此刻此地从天而降,而且还诡异般地同时出现。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的确确有那么一刻被惊住了。ww
“唐大人!”玉潇然提高了声音,及时打断了众人的春梦,“这是怎么回事?”
唐俞回过神来,听见玉潇然不算是高兴的声音,忙答道:“余大人,这紫衫的是是严公子,这位白衣的是沐公子,两位是外地来的药商,听闻长垣瘟疫横行,都愿意无条件捐助药材和银两,以供疫区之用,不过……”
“不过什么?”玉潇然咬牙切齿。
唐俞偷瞄了玉潇然一眼,这余大人怎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啊,这不是高兴的事吗?心有疑问,唐俞也是不敢问出,只要解决了疫区钱财问题,这余大人再也不会来找自己要钱了,真好!想到这里,唐俞心中豁然开朗,连忙答道:“不过两位都要求住在疫区,说是要监督用财用药,以免……以免有人中饱私囊!”
玉潇然皮笑肉不笑:“是吗?如此说来,无商不奸这句话说得还是不对的,最起码这两位老板那是不奸的,是也不是,唐大人?”
唐俞听着玉潇然骂人不骂人,夸人不夸人的话,赶忙偷偷瞄了一眼门口笑而不语的商人,生怕惹毛了两位财神而使之拂袖而去,却也不敢回答玉潇然的话,只得呵呵地笑着。
龙延拓风姿万千上前一步笑眯眯道:“余大人所说不假,商人也是人,也有恻隐之心,就好像当官的,有像余大人唐大人这样的好官,也有贪赃枉法的坏官,是也不是,唐大人?”
唐俞连连点头,并未对紫衫人的无理感到生气,反而有一种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是这样的感觉,笑眯眯道:“呵呵,严公子所言甚是,哈哈……本官尚有要事在身,余大人乃处理瘟疫钦差,有什么事跟余大人商量就是,本官先告辞了,告辞了……呵呵……”
余大人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免得一不小心又丢了银子……
“听说今个有好事来!”玄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什么好事啊,怎么能少得了……”待小跟班看清楚来人之后,一个吞吐口水,我字说咽了下去。转身“哇哇”大叫道:“啊!我……我是男人,我我还要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我还要纳几房小妾,我还未享受神仙之乐,我不要……”声音渐行渐远渐无声,再也看不到了踪影。
看得身后跟来的青谨和青慎二人目瞪口呆,失心疯?待看清门口的来人,二人先是一愣,随即对望了一眼,默默走开……
“余大人,远来是客,我等前来相助,大人连口茶都不请吗?”龙延拓笑眯眯看了一眼玉潇然,便当先向里面走去,那模样,哪是来做客的,东道主也不及他这么自在。
门口一言未发的慕容修文也不慌不忙向里走去。
玉潇然望着两人的背影,转身狠狠瞪了一眼守门的侍卫:“好好把门,再放闲杂人等进来扣你们的奉禄!”
俩守门的侍卫对望一眼,大人怒火攻心,不好惹!
天降喜事,疫区里得瘟疫较轻的人生活也已经能够自理,便张罗着为两位大商接风洗尘。说是接风洗尘,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几样家常小菜。
钟怀仁卧床不起,御医们又忙得诊脉抓药,其他人又上不得台面,接风之事,自然就落在了玉潇然头上,陪同的还有青谨、青慎二小,以及耷拉着头的龙家小侍卫。
玉潇然居于主位,两手边是龙延拓和慕容修文,其余三人都坐在另一头。
玉潇然这情形颇为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手举一杯清茶一本正经道:“疫区简陋,余某便以茶代酒,先感谢两位的热心相助!”
龙延拓挑了挑眉:“怪不得余大人跟皮包骨似的,原来就吃这些,恐怕再过不了几日,余大人真的成了大人了!”
这个大人二字,龙延拓着重凸显了一下,说着,夹了一筷子桌上唯一的荤菜小黄鱼放入玉潇然碗中。
玉潇然不动声色看了看自己平坦的某处,脸色不甚好看,邪了眼道:“穷山僻壤里出来的苦小子,比不得您财大气粗锦衣玉食,粗茶淡饭吃不下也得吃!”
“潇然,你确实瘦了!”慕容修文开口,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玉潇然碗中。
玉潇然默然不语,半晌说道:“在下余冉,多谢沐公子!”
龙延拓眼神深了深,慕容修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人在饭桌另一头小声咕哝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话音刚落,“咻”地三道眼神如刀光剑影般射来。
青谨忙低头扒了口饭:“好饿,好饿……”
身边青慎和玄彬两人连连鄙视……
“来,余大人,多吃鸡蛋,好长肉……”一声轻笑响起。
“黄花驻颜……”又一声音不紧不慢铺开。
“白菜养生……”
“豆腐美容……”
“米饭管饱!”
“嗝!”猛扒米饭的青谨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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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幼时记忆最深刻
( 疫区疫情已不再是问题,玉潇然与钟怀仁还是要在城内考察一番的,如此,便又搬进了原先住进的小客栈,疫区后续事宜,交给几位太医便可。
小客栈的掌柜的知是钦差大人莅临,亲自引路带至上房,待安置好四人以后,又慌慌张张将上次住店房钱拿了来:“两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竟不识两位贵人,这是上次的房钱,贵客临门,免费入住,嘿嘿,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哎,掌柜的,这可使不得!”玉潇然推壤,“你就把我们当做普通的客人便是,不必这么客气!”
“大人,大人!”那掌柜的一脸为难,“大人折煞小的了,两位大人是我们长垣的救星,是活菩萨,小的怎可忘恩负义收取大人的银子,若是传了出去,小的怕是会被长垣百姓唾沫星子淹死!”
玉潇然笑了:“若是真的白吃白住,那余某与钟大人怕是第一时间被邢部抓了去!这样吧,房钱你先收着,余某素来有口腹之瘾,掌柜的只管好吃好喝的拿来,如此,也不算失礼了,谁也不会说掌柜的什么,如何?”
钟怀仁一旁只笑不语,玉潇然见那掌柜的拿着银子还是踌躇不定,瞥了钟怀仁一眼,不悦道:“钟兄倒是说句话啊!”
钟怀仁轻笑一声,道:“贤弟说的是,掌柜的,就照余大人说的做吧,咱余大人可是个倔性子,他若不收,谁也没办法!”
玉潇然忙接道:“不错,掌柜的,你就别再客气了,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稍后我与钟大人还要出去观察一番,看看有没有隐藏疫情,这可是大事!”
那掌柜的也无法,忙应答:“是是是,疫情是大事,大人您先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小的告退!”
打发走了掌柜的,玉潇然两人收拾了一番,决定先观察几天再说,疫情虽已然得到控制,但难保不会复燃,所以短时间内,两人还是不能回永宁。ww
待下了楼,不出意料地龙延拓与慕容修文也跟了进来,此刻正一人一张桌子悠闲地品着小酒吃着小菜,一个优雅如同清荷池畔起涟漪,一个温润若平湖滋暖阳,见玉潇然二人下来,异口同声道:“坐下来吃饭!”
玉潇然看了一眼两桌上的美味佳肴,偷偷咽了把口水,一本正经道:“不了,多谢二位好意,余某有正事要出去!”
龙延拓叹了口气:“唉,看来余大人不肯赏脸呐!也是,两位大人日理万机,岂是我这等生斗小民可高攀的,唉,到底是我妄自托大了……”
玉潇然翻了个白眼,受不得激将法,两步并上前去,拿起杯子倒了杯酒,一口饮尽:“敬严公子一杯,可否?”
龙延拓轻轻一笑:“在下荣幸之至!”说着,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旁边慕容修文依旧温润笑着,只是眼神闪了闪。
身后钟怀仁沉默不语。
玉潇然朗然道:“严公子满意了吧,余某要事在身,先行告辞!”说着转身的瞬间,送给慕容修文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对身后钟怀仁道:“钟兄,走吧!”
钟怀仁看了眼独自饮酒的二人,道:“不如用了饭再走?”
“钟兄若是饿了钟兄吃,贤弟先行一步!”说着,头也不转向外走去,开玩笑,坐哪吃,龙延拓那?慕容修文那?还是再上一桌?!
身后钟怀仁摇了摇头,向两人拱了拱手,追将出去。
钟怀仁边走边道:“贤弟与严公子和沐公子颇为熟识。”
玉潇然脚步一顿:“嗨,余大人颇擅言辞,钟兄又不是不知道。”
钟怀仁轻笑一声,接着道:“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玉潇然望了一眼钟怀仁,心中暗暗佩服,短短几天而已,这人的眼睛当真毒辣!嘴上却说:“两个一身铜臭的奸商而已,钟兄也过誉了吧!”
钟怀仁不置可否。
玉潇然也不再接话,心中却是暗道,这钟怀仁平时闷葫芦一般不说话,敢情千般风雨皆已收入心中,隐而不发,可造之才却又不得不小心提防。
两人四处察访了半晌,虽不知以前的长垣是何模样,但随手问了几个路人也知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玉潇然觉得其实这长垣也是颇为繁华的,虽不能与永宁相比,但看这叫卖声不绝于耳的街道,倒是颇有些趣味,便与钟怀仁道:“看来,百姓的生活已无大碍了!”
钟怀仁点了点头道:“不错,但还是不可大意!”
“豆腐花,好吃的豆腐花……”一声叫卖声顿时让钟怀仁喜出望外。
“钟兄,先别想其他了,带你吃好东西!”说完,也不等钟怀仁回话,拉着钟怀仁便往小贩摊上坐去。
“老板,来两碗豆腐花!”玉潇然迫不及待喊道。
钟怀仁不禁莞尔:“说来贤弟也是百姓口中无所不能的人物,却原来总像个饿死鬼脱生一般!”
“钟兄最近总爱笑话贤弟!”玉潇然接过两碗豆腐乳放在桌上撇了撇嘴道,“你尝尝就知道了!”说着,便放一大口在嘴里,颇为享受。
钟怀仁看了一眼玉潇然:“怀仁不是笑话你,而是欣赏,普天之下如贤弟这般性情中人的少之又少,不贪钱财,不拘小节,不攀权贵!”
玉潇然又吃了一口道:“非也非也,钱财权贵谁不喜欢,只是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好吃好睡,长命百岁,祸害千年!”
看着玉潇然那神神叨叨的样子,钟怀仁又笑了笑,这么一会儿功夫,玉潇然竟已经吃下大半。
“咦,钟兄,你怎么不吃!”玉潇然看着纹丝不动的钟怀仁道。
钟怀仁望了眼面前白白嫩嫩的豆腐花,堂堂七尺男儿竟吃这小孩子家的玩意儿,颇有些下不去嘴,便尴尬地笑了笑。
玉潇然心中明了,道:“钟兄可知我这是第几次吃豆腐花?”
“贤弟向来爱好美食,如此喜欢此物,想来是已经数不清了吧!”钟怀仁道。
玉潇然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二次吃,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是六岁的时候。”
钟怀仁一脸探究。
玉潇然接着道:“我与两个弟弟自小管教甚严,我六岁的时候,偷溜出来,恰巧碰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当时他正被人欺负,我那时候武艺已颇有门道,便帮助了他,之后又见他饥饿难耐,便请他吃饭,可惜那时我怀中只有几文钱,只够两碗豆腐花的,只好带他吃豆腐花,觉得香软濡滑吃的颇为畅快,不仅如此,那也是我第一次帮助人,我第一次觉得,这天下的人,没道理有人锦衣玉食有人却食不果腹,我虽身单力薄,但我也会尽我能,让我遇到的人都能够和泰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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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情之一字若奈何
( “喂,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恩将仇报啊!”一张大脸迅速出现在在窗台外,小侍卫倒挂着晃晃悠悠愤愤不平地瞪着玉潇然,“少爷我是来帮你的,你竟然说我是内奸!”
“恩将仇报我不知,倒挂地蝙蝠倒有一只!”玉潇然继续戳中。ww
“哇哇……”小侍卫叽叽喳喳,“主子,这下您知道这女人如何荼毒属下了吧……唔唔……”
一团不明物体飞射而出,堵住了小侍卫哇哇大叫的嘴巴,世界顿时清净下来。
龙延拓优雅地拍了拍手:“吵死了!”
玉潇然撇了一眼玄彬飞射而去的身影,疑惑道:“那是什么?”
龙延拓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就在那随手一抓丢了出去。”
玉潇然看向龙延拓示意的地方,眉头紧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日,她将一双袜子丢在了那里……
正思虑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玉潇然一把拍开:“干什么!”
龙延拓唏嘘一声:“啧啧,原来这就是惘顾法纪,仗义疏财,手刃贪官的英雄本色啊!果真是名不虚传!”
“太子殿下很闲吗?”玉潇然侧目。
龙延拓适可而止:“我不闲,只是我得提醒你这长年累月在悬崖峭壁行走的英雄一下,不然以后我找谁讨债去!”
“人说施恩莫图报,殿下还真是一点也不吃亏!”玉潇然接道。
“我是王者,不是慈善家!”龙延拓答得也快。
玉潇然正要开口,忽听到门外敲门声响起,玉潇然扭头道:“谁?”
“是我!”温润的声音传来。ww
玉潇然转身,龙延拓已经不见身影,只有窗外仿佛吹来阵阵清风。
玉潇然起身打开门,慕容修文随手将门关上道:“唉,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听出慕容修文话中的无奈,玉潇然耸了耸肩:“一时没忍住!”
慕容修文靠窗坐下,看了眼桌案:“看来,已有人先我一步了!”
玉潇然看了一眼桌上未收的两杯茶水,道:“你别误会,我……”
“潇然!”慕容修文打断玉潇然的话,笑容绽开春水,“不需要解释,相反,我很愧疚,也很不安。”
玉潇然疑惑地看着慕容修文,宛如墨玉的瞳眸中无一丝异样,方放下心来。
“那些日子,一定很辛苦吧!很抱歉,我不在你身边。”慕容修文轻声道,“我不安,是因为,生死边缘,同你共进退的人,不是我!”
玉潇然心中掀起涟漪,上前一步携了慕容修文的手:“慕容大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可奈何,况且,是我刻意隐了形迹躲开了你不是吗?你不用自责。”
“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慕容修文牵紧玉潇然的手,“可是,我会责怪自己……”
“慕容大哥!”玉潇然笑了,“既知我,那便不必多做解释,以后,再不相负就是,好不好?”
慕容修文眼波荡漾,随后重重点头。
玉潇然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来帮我的,瘟疫之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相信我,玉潇然从来不是一个要依靠任何人生存的无能之辈,我拿捏得了分寸!而且,圣华如今必定需要你主持大局,所以,北牧不是你久留之地!”
“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的能力,只是,这一次恐怕……”慕容修文接道。
玉潇然笑道:“既相信我,那便对我放心,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慕容修文欲言又止,片刻道:“我不会阻止你飞翔,但是有需要,一定要开口,我给你的玉佩,你……”
玉潇然从怀中掏出玉佩晃了晃:“怎么?你以为我丢掉了?”
慕容修文脸上绽出欣喜:“潇然,我……我我……慕容修文何其有幸,得如此佳人!”
玉潇然抬首答得理所当然:“那是自然,我玉潇然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以后你可要小心喽,弄丢了,可就再也不会有了!”
慕容修文满目宠溺,理了理玉潇然鬓角掉落的一绺青丝:“你呀,就不能谦虚一点吗?”
“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玉潇然撇嘴,“若是谦虚了,那不就是骗人了!”
“呵呵……”慕容修文失笑,看着眼前男装的女子,心中无限欣喜,曾经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这个女子的豁达与大度,又再一次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打断女子自恋的遐想,慕容修文道:“明日你回去,我不便追随,如果你有需要,拿着玉佩到永宁成安药铺即可,知道吗?”
“哎呦,知道啦知道啦!怎么你们每个人都……”玉潇然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慕容修文眸色顿时黯了下去,玉潇然自知失言,定定道:“你放心,玉潇然认定的人,只有一个,除非,你负我在先!”
“得卿如此,夫复何求!”慕容修文开口道,“不然我将霜因调去永宁……”
“别!”玉潇然打断慕容修文,“得了吧,以前在凤羽城时就没给我过好脸色,我才不愿意看别人脸色呢!再说了,谁都不许帮我,否则休怪我翻脸,这是我北牧内政,岂能他国Сhā手!”
慕容修文笑得无奈:“你呀……”
窗外某屋檐上,一袭紫衫迎风惆怅。
窗内浓情缓缓,温润而又明朗。
夕阳无限好,有人两两话情浓,有人独自清酒和忧愁。
十里长街巷,玉潇然身处囚车之中,道旁挤满了前来相送的百姓。
钟怀仁面色清冷:“非要这样不可吗?”
玉潇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然怎样,钟大人想落个包庇罪犯的罪名!哎,先别忙着说话,我知道你不怕,只是你想过没有,只有你与此案撇清关系,到时你方能为我说话,不然等我俩都身兼罪责时,更为棘手!”
钟怀仁泯着薄唇不曾开口。
玉潇然接着道:“钟兄,小弟相信你!况且,坐车总比骑马舒服不是,只是,我那两位弟弟,总是多生事端,还望钟兄代为照看!”
钟怀仁沉默片刻,方重重点头。
四周响起嘲杂之声:“余大人,您怎么在囚车里啊?”
“是啊是啊,余大人,您这么好的官,能犯什么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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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数来数去恩情债
( 成元帝脸色软了几分道:“爱妃,你哥哥贪赃枉法荼毒百姓,就算余卿家不杀他,朕也必定不会放过他,爱妃知道,朕一向爱民如子,难道爱妃想让百姓指着朕的脊梁骨骂吗?”
“这……”唐嫔说不出话来了,“皇上怎可听信这余冉的一面之词,就算哥哥真有什么罪,那也不应该就这么死了啊!这……这让臣妾以后如何面对我唐家列祖列宗啊……我我……”说着说着,这唐嫔竟两眼一番,晕了过去。ww
“爱妃!”成元帝一声惊呼,“来人呐,传太医!”
玉潇然敢断定,装的,别人没看见,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唐嫔晕倒之前看向自己的怨毒得意的眼神。
看着成元帝抱着唐嫔匆匆而去的背影,玉潇然眼神流露出讽刺之色,这便是帝王家吗?此时此刻,他可有想到大火中生死不明的娘亲?是否曾经娘亲也时时会看到自己的丈夫怀抱她人?心酸吗痛苦吗难过吗甘心吗?帝王之爱如流水啊,逝去了便逝去了!娘亲,你幸福吗?
“余大人,请!”侍卫的声音打断了玉潇然的沉思。
匆匆向不远处的钟怀仁和宋世涵点了个头,玉潇然便再一次地入了天牢。
第二日,玉潇然被提出天牢带至宣乾殿。
文武百官严阵以待,玉潇然心中打鼓,也不知昨夜那唐嫔给这老头子吹了什么枕边风,反正今日是不好过了!
恭恭敬敬行了礼,成元帝道:“余卿家,你可还有何要说的?”
玉潇然趁势看了一眼脸色不甚好看的钟怀仁和宋世涵,沉声道:“罪臣有罪,有负圣恩,无话可说!”
她倒要看看这唐嫔枕边风的效果!
“既然如此,宣旨吧!”成元帝龙袖一挥,庞得正立刻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钟怀仁,余冉接旨!”
钟怀仁出列下跪,与玉潇然同道:“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工部侍郎钟怀仁与兵部郎中余冉,治疫长垣,拯万民于水火,解我北牧之危,特此封赏,钟怀仁官升二品,任礼部尚书一职,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而余冉,虽功不可没,但其惘顾律法,当众斩杀长垣知洲于刀下,本该以命相抵,现网开一面,革去官职,发配北疆充军,三日后启程,钦此!”尖细的回音回荡在大殿之中经久不息。
玉潇然与钟怀仁叩首谢恩后,玉潇然凉薄讥笑,好一个唐嫔,果真有些手段,好一个……呵呵,果真是旧爱不敌新欢啊!
她杀唐俞的确有罪,按道理来说的确是应该一命抵一命,但是,一来,玉潇然杀得是贪官,二来治疫有功,功过相抵也不过是长垣之行白忙活一遭,可如今却落得个革职发配的下场,纵然她不在乎功名利禄,可如今却也觉得寒心。
好吧,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忍了!
永宁城外。
“冉哥哥……呜呜……婉儿不让冉哥哥走……不让……”宋婉真紧拽着玉潇然的衣袖不放。
“婉儿,不得胡闹!”宋相眉头紧皱。
“婉真,我……我对不起你!”玉潇然诚恳道,一句话的意思,只有玉潇然自己知道,又转身对着宋世涵道,“余冉有负伯父厚望,还请受小侄一拜!”玉潇然说罢,躬身一礼,抱歉,欺骗了你们!
“虚礼倒是不必了,唉,虽说你如今未达到本相的期望,可是本相对你却不曾失望!”宋世涵扶起玉潇然道,“你可知道,从你的身上,我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那时,我也如你这般少年壮志,立誓驱尽贪官污吏,可如今……唉,不说这些了,此去路途遥远,我已修书一封于驻远边疆的定远王赫连成,此人刚正不阿见识不凡,以后如何,还是看你造化,但愿你能够在军营做一番功绩,早日还朝!”
玉潇然恭敬道:“伯父知道,小侄不是矫情的人,大恩不言谢!两位小弟就劳烦伯父代为照料了!”
来之前,玉潇然已与二小商议,虽然二小极力反对玉潇然只身远赴边疆,但是玉潇然以“明王需要你俩监视”和“军营小孩子不得进出”以及“慕容修文一定知道自己已远离永宁”等理由扼杀了二小要跟随的决心。
“这你放心,余凌和余苍两位侄儿本相很喜欢,一定不会让其受半点委屈!”宋世涵看了一眼“暗自伤情”而不说话的二小道。
“贤弟!”钟怀仁在一旁良久开口,“此去,珍重!”
玉潇然明白,钟怀仁在愧疚,此去长垣,一升一降钟怀仁自然别扭,但是,自己若是出口安慰,却更加别扭,只得望着脸色沉重的几人,咧嘴一笑:“哎呀!不就进个军营吗,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就我这本事你还不知道,到哪都吃不了亏,放心!我早晚会回来的!”当然会回来,自己来这朝堂可不是要在这官场起起伏伏的,自己可有正经事要做!说罢,玉潇然转头看了青谨和青慎,揉了把青谨的脑袋道:“好好听话,听到没有!”
青谨一把拍开玉潇然的手:“要你管!”显然是心情不好。
玉潇然无奈一笑,刚要开口,押送自己的侍卫前来催促:“丞相大人,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下一个驿站了!还请丞相见谅!”
“嗯,走吧!”宋世涵大手一挥,竟挥出了几分萧索之意。
“冉哥哥……呜呜……”宋婉真欲上前一步,被眼明手快的宋相止住,只得哭嚷,“冉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玉潇然回眸,日头下的宋婉真细汗微湿鬓角,早已红透的双眼又一次蓄满了水渍,玉潇然第一次开始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有朝一日自己身份的密网撕开,这个柔弱单纯的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此去不知复何期,不,她不能耽误别人,想到这里,玉潇然猛地转身,大步奔向宋婉真,在女子的惊喜下拉起女子的衣袖:“婉真,我……我有话跟你说!”
一旁青谨和青慎大惊,却也随后暗暗摇了摇头。
宋世涵止住追随而来的押解侍卫道:“再等等吧!”
宋婉真被玉潇然拉至一旁,脸颊绯红,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晶亮晶亮的,结结巴巴道:“冉……冉哥哥,你有什么话要对婉儿说啊?”
玉潇然忽视眼中那抹惊喜,深吸一口气:“宋姑娘,余某配不上你!”
“冉哥哥说什么呢!”宋婉真开口,“冉哥哥是婉儿心中的大英雄,天下有哪个男儿能比得过冉哥哥!就连此次革职发配,婉儿也知道,那时因为冉哥哥嫉恶如仇,婉儿钦佩不已,得此……”
“我说配不上便被不是,你怎么这么顽固!”玉潇然打断宋婉真的话,着实恼火,不是恼宋婉真,而是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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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对待恶人不手软
( “是!誓死不逃!”众志成城,还有什么可怕的。ww
“老板!你快速速叫醒村民找个地方躲起来,村民不相信我们,一定相信你!不必惊慌,这位,可是曾经徒手降彘的余冉,想必老板应该听说过,几个区区马贼,必不在话下!”侍卫长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门口目瞪口呆的驿站老板说道。
“啊,是是!”老板回过神来,随即紧张起来,百十人村民的性命,可就交在他一个人的手上了,同时也心中暗骂,这些龟孙子,睡得倒挺安稳,都不知道大难临头了!
半夜三更,人人都在睡梦中,却有一些为尊严而战的英雄,在这星月阑珊之下,无声无息的迎接刀光剑影!每一个斗志昂扬的眼神,都熠熠生辉,堪比明月星华。
气势汹汹策马而来的匪盗,在看到拦在前路上的一行人勒了马缰先是愣了愣,随即首领模样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人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今个运气不错,还遇到一队官差,哈哈……”
马贼们跟着接二连三的欢呼,迅速将玉潇然等人围在中间,那目光,已然将几人当做刀俎鱼肉。
玉潇然眼光凛冽,冷笑:“识相的,速速离去,否则,刀剑无眼!”
“哈哈!”那两撇小胡子旁边的彪形大汉看了一眼玉潇然后,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哈哈……老老大,看到没有,就这么个小身板,跟娘们儿似的,刀都比他重……哈哈,还还威胁我们!”
四周又响起一声哄笑。
“啪!”响亮的声音顿时隔断了马贼的淫笑之声,那嘲笑玉潇然的人捂着脸:“谁?谁他妈打老子!不想活了!”
玉潇然冷笑,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马贼首领的身影,心中暗暗警惕,这首领看似彪悍无礼,实则冷静有余,绝非一般的强盗!就刚刚自己一颗石子打过去,怕是只有他一个人看个清楚!
不过,也仅仅是有那么一点本事而已!
“废物!”果不其然,那首领开口,目光直盯玉潇然,“连被谁打了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叫嚣!”
“阁下本事不小,正经事不做,何以做这人人唾骂的马贼,在下还是劝各位速速离去,免得伤了和气!”玉潇然开口。ww
那首领忽然笑着开口了:“这位兄弟也算是高人,那这样好了,你走你的路,我做我的马贼,今晚,互不相干可好?”有了高人,先打个商量再说!
玉潇然不回答,撇了头向后:“众位兄弟,他让我们视而不见做瞎子,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整齐划一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那首领见此,脸色一变:“这么说,各位是闲事管定了!”
“保家卫民,匹夫有责,怎么能是闲事呢!”玉潇然答的冷冽。
“那大爷我也不废话了,我们人多势众,兄弟们,不必害怕,上!”那首领见谈判无望,决定先下手为强。
玉潇然大喝一声:“准备!”
其余侍卫迅速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呈方形排列,将玉潇然围在中间。
玉潇然的拿手好戏,排兵列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于此同时,四周马贼已在自家首领的一声令下攻了上来,却是接二连三的“啊”的阵惨叫,最先冲上来的马贼已被阵型绞死。
余下马贼先是一愣,随即便凶狠的又冲了上来。
玉潇然所用春风阵,名字好听,却是有两大妙用,一是暗藏杀机,二是生生不息以少制多,分为两层,外守内攻!
对于这样烧杀抢夺的人,玉潇然自然不会手软。
一方侍卫未料想只是稍稍的排列方位和出手方式,竟会有如此妙用,这余冉果真是名不虚传!顿时除却对中央指挥之人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外,士气骤然大生,曾觉得自己是那么微不足道,如今却能如此轻松地手刃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贼,怎不兴奋,怎不疯狂?众侍卫挥舞着大刀,仿佛自己是一个战神,越来越神勇无敌!
气势汹汹的马贼首领终于变了脸色,看着已经倒下得近一半人,哆哆嗦嗦道:“停!”
继续前来送死的马贼立刻止了脚步,惊恐地看着毛发未伤的一行人。
“阁下果真高人!”拱了拱手道,“我等自愧不如,走就是了!快走!”再不走,就都等着跟阎王报道吧!说完,马鞭一挥:“走!”当先调转马头准备疾驰而去。
玉潇然一声冷笑:“叫你走时你不走,如今你想走就能走得了?”说完,足尖一点,飞身而起,直射马贼首领。
那马贼首领也不是等闲之辈,早就防着玉潇然了,一见玉潇然飞射而来,手中马鞭一甩,直逼玉潇然面门。
玉潇然一看那马鞭,点点银光在灯火中闪闪发光,脸色一变,雪刺鞭!留你不得了!身行一闪,落向另一边,随即抽出腰间软剑虹争,同一时刻,空气里猎猎做响声又起,又一鞭飞射而来。
玉潇然眼明手快,虹争对上,雪刺鞭顿时缠上,玉潇然手腕一转,虹争随即而动,“唰”地一声雪刺鞭“叮”地一声断裂,月光下,鞭上的倒刺倒映出刺眼的寒光,玉潇然顺势将断裂飞出的鞭尾用虹争挑起,翻转几圈蓄力而出,面容清冷:“让你尝尝自己鞭子的滋味!”
“啊”地一声,马贼首领应声掉落马下,翻滚了一个跟头,定睛一看,脸上血肉翻飞,斑斑点点显得甚为狰狞,随即一声怒吼,拔出腰间大刀直冲玉潇然:“我杀了你!”
玉潇然身形微偏,滴血不沾,脚步轻移越过马贼首领身侧,身形如同月光下的精灵,面冷却又似灯火中的修罗,右手手腕一番,虹争重回腰间,左手一点,轻易将已乱了章法的马贼首领手中大刀卸下,道:“杀你,脏了我的剑!”随即将左手中大刀蓄力执出,不偏不倚,从背后至胸口径直穿透!
又一声哀嚎,马贼首领背对玉潇然下坠,再也无法起来。
玉潇然转身,目光清烈如北风呼啸,冷冷地刮过在场每一位面露惊恐目瞪口呆的马贼们。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首领死啦!快跑啊!”
话音刚落,一干马贼如同惊弓之鸟,四下仓惶逃串,与来时雄纠纠气昂昂迥然不同,侍卫们正要追捕,玉潇然手一伸阻拦在前:“一帮乌合之众,不值当!”
这下侍卫们再不反驳了,看向玉潇然的眼神中充满了炽热的疯狂的崇拜,随即一声欢呼:“哦哦!我们竟然打跑了马贼!”
“余公子万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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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挨了棍子谁上药
( 老王被提至主帅营账,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将玉潇然叫了去。
主帅高悬一身铁甲,威武不凡,盯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少年了半晌:“你就是那个空手降彘,一招胜马腾的余冉?”
一旁老王看了一眼玉潇然,眼中诧异之色尽显。
玉潇然不卑不亢答道:“正是!”
“哈哈哈,本帅早闻余冉大名,痛快,本帅就欣赏你这样的人,百姓就该救,昏官就该杀,杀得好啊!”那高悬突然爽朗大笑起来。
玉潇然目瞪口呆,不是找自己算账来了吗?怎么倒夸起自己了?肚子坏了脑子也坏了?
还未等玉潇然诧异完,高悬猛地站起,搭上玉潇然的肩:“走走走,跟本帅比试一场,本就琢磨着哪天回京了非找你比试比试,谁知你自己倒来了,编制这小子,哪天我废了他,竟然大材小用,一声不吭把你分去了伙食营!真是混帐!”
玉潇然不禁哑然失笑,敢情也是个爽快人,这人,我喜欢!但玉潇然可不想一来军营便又出风头,连连止住脚步道:“余某本是代罪之身,如今又闯了大货,实不敢再起风浪,主帅,还是算了吧!听闻士兵昨晚吃了我做的菜都闹了肚子,余某有罪,还请主帅处置!”
高悬愣了愣,从来都见过逃罪的,却没见过别人不提还主动领罪的,这余冉,果真还不是等闲之辈,高悬眼睛一挑:“噢?这么说,那菜,果真是你做的喽?”
玉潇然躬身:“是的!属下本不会做菜,一时心血来潮,炒了个菜,谁知竟酿成大祸,请主帅责罚!”
一旁老王看了看玉潇然,满眼感激。
高悬一脸痛心疾首:“余冉啊余冉,你让本帅说你什么好!若不是本帅对你早已有所耳闻,非把你当做奸细抓起来砍了不可!”
玉潇然低首:“属下知错!”
“得,今日算是比不成了!”高悬叹了口气,“你也别怨我,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本帅不得不罚,来人呐,伙食营余冉因失职,使军营伙食混乱造成士兵无法各司其职,拉去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一旁老王刚要开口,玉潇然抢先答道:“属下领命!”
随后,便进来两名士兵,将玉潇然拉了出去。
“出去!出去!”玉潇然挨了板子被抬回营账之后,一把推开受主帅命令前来上药的军医,“出去,我自己会上!”虽说玉潇然悄悄用内力护了体,但三十板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打了下去,裤子上仍是有血渍渗了出来。
军医被趴着的玉潇然推攘地无法近身,一脸为难,一旁周全道:“老大,你看看你这伤,不上药怎么能行,来,我给你上!”说着,一把拿过军医手中的药欲上前扒掉玉潇然的裤子。
“站住!”玉潇然冷喝,吓了周全一个激灵止步不前,“我谁也不让上,不习惯别人近身,你们把药搁下,都出去,我自己上!”
“老大!”一旁杨之帆道,“您都是我们老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这暑气天的可耽误不得,一不小心,就化脓了,还是快些上药吧!”
玉潇然眼见自己今日非上药不可,手一指角落里正一声不吭叠被子的人:“上药也行,我让他给我上药!”
几人顺势看去,正是平时不怎么爱和众人交流的闫桥,此人被玉潇然一点,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几不可闻地变了变。
玉潇然十分享受某人的脸色变化。
王信道:“老大,您跟他又不熟,还是我们哥几个来吧,省得麻烦别人!”
赵宗申也上前一步:“是啊,那人平时都不怎么爱搭理人,听说啊,不是什么好人!”
玉潇然双眼一瞪:“到底是你们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你们快点把他叫过来,我就要他了,不然打死我我也不上药!”
杨之帆无奈摇了摇头,给周全使了个眼色,周全将药塞进闫桥手中:“喏,兄弟,你也看到了,帮个忙!”
闫桥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子,良久面无表情看着几人道:“还不出去?”
几人随之一愣,随即被杨之帆扯了扯袖子小声道:“还是出去吧,这也是个怪人,万一耽搁了老大上药就不好了!”说着,边向外走边道:“老大,我们就在外面不走,有什么事您喊一声我们就立刻冲进来!”
玉潇然觉得好笑,还冲进来,八成是把自己当成小绵羊保护了,大手一挥:“快出去吧,出去吧!”
待众人已出,玉潇然望着踌躇不前的闫桥:“还愣着做什么,快上药啊!”
“属下不敢!”闫桥,自然就是小黑,自然也就不敢,否则,若是传到前主子耳朵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潇然双眼一番:“那你把药拿来,我自己上!”
小黑犹豫了片刻把药递过来,玉潇然摆手:“那床脚下有一个包袱,你把那个黄色的小瓶子拿过来!”
小黑依言而做之后,迅速地转过身去。
只听见身后簌簌的声音,等了许久,琢磨着就算把全身上下涂两遍也该涂好了,小黑犹豫开口:“姑娘,好了没?”
“没有!”身后传来女子不耐烦的声音。
“还是属下来吧!”小黑踌躇片刻道。
“你不是不敢吗?”玉潇然没好气道。
“属下会把眼睛蒙上。”小黑老实答道。
半个时辰之后,小黑在玉潇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指挥下终于满头大汗地完成了任务,扯下眼睛上的黑布仓惶而出,玉潇然满目笑意,孺子可教也,还不算是朽木,只不过未经雕琢而已。
因着上次帮了老王的忙,所以老王是对玉潇然感恩戴德,于是玉潇然再也不用半夜让小黑去偷烤鸭了,好吃好喝的在床上待了好几天,终于把掉出去的几两肉补了回来。
晚上塞北南风正好,凉凉地吹在肌肤上,叫人很是心旷神怡,与帐篷里各式各样的男人气味有天渊之别,玉潇然伤刚好,便急不可耐地出了帐呼吸着塞北的新鲜空气,大老远地,便看到高悬穿越重重灯火大大咧咧地跨步而来,便觉得眼皮子突了突。
“哎呀!余冉啊,你可算好啦,可把本帅我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才操练完,走走走,咱俩打一场去,好不容易碰见个对手,不比试一场我是夜不能寐啊!”高悬一见账门口的玉潇然立刻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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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初献妙计在军营
( 定远王似笑非笑看着玉潇然:“余兄弟可知,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边关百姓慌乱,临国怀然必会责其妖言惑众扰乱两国邦交,包藏祸心!”但是,玉潇然深知其实定远王也已胸有成竹,所以,自己也不必有所顾忌,大义凛然道:“朝廷命官我敢杀,王爷觉得属下是个计较后果的人?”
“哈哈……”定远王又是一声大笑,“好狂妄的小子!不过,本王喜欢!其实我早已收到宋狐狸来信,只是觉得左右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况且,宋相如今已面目全不如往日,只一昧委曲求全,所以本王本打算不予以理会,现在看来,这眼睛毒辣的人,果然非宋世涵莫属啊!”
“王……王爷!”高悬诧异不已,“他他他说的是真的?”
“我与马贼相交数次,自然能看出异常,而且马贼源源不断,剿了东窝,筑了西巢,哪有这么巧合一时间马贼齐齐出没!”定远王也不卖关子了,“而且,临国探子来报,怀然可汗最近两年大修王陵,哼,我我可不信他大费周张地只是为修了个王陵!”
修王陵,自然是为了寻个隐秘的地方练兵!
高悬道:“那那王爷怎么不早说?”
“我若说了,以你这性子,岂不早就开始摩拳擦掌厉兵秣马?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定远王眼一瞥,高悬立即嘿嘿地噤了声。ww
“那现在怎么办?”楚关问到。
定远王目光如炬:“余小兄弟想必已有高见!”
楚关与高悬立刻看向玉潇然。
玉潇然盯着定远王胸前的血迹,高深莫测似笑非笑。
定远王眼中赞赏之色更重:“哈哈,好计好计!”
“什么计?”高悬疑惑道,“余兄弟没说话啊!”
玉潇然道:“将计就计!”
高悬顺着玉潇然的目光看去,一团殷红色的血立刻给了提示,连忙一拍脑袋道:“哈哈,果然好计策,高!实在是高!”
定远王也笑地如同狐狸:“来,宣军医!”
军医给定远王把过脉后恭敬道:“好在只是伤了皮肉,未伤及肺腑,开几副益气补血的药便好了!”
玉潇然看了一眼军医:“哎,军医确诊是否有误,在下明明看见王爷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怎么就只是伤了皮肉了!”
“是啊!军医,王爷明明重伤不醒,你再给看看!”高悬也接过话道。ww
军医眼瞅着两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无耻之徒王爷也不阻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定远王,毕竟也活了一大把岁数了见多识广,忙点点头又把手放至正用晶亮晶亮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定远王手上:“是是,老朽老眼昏花了,再诊诊,再诊诊……”
“军医,怎么样了?”高悬一脸关切地看着军医问道。
老军医把了半晌,缩回自己的手,试探问道:“王爷胸前中刀,出血过多,昏迷不醒?”
高悬一拍大腿:“那您还不赶紧开方抓药去啊,这人命关天的!”
“是是!”军医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欲背起药箱。
“慢!”玉潇然出声阻止。
军医一个激灵,顿了顿:“这位小兄弟是否也要看病?”
玉潇然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军医准备如何给王爷开药?”
老军医偷偷瞄了一眼眼中闪着耀眼光芒的定远王,道:“开重伤昏迷的?”
玉潇然摇了摇头,定远王眼中光芒更盛。
老军医疑惑了,你们让我诊断病人重伤昏迷,却又不让开药,老朽我一把老骨头了,就别折腾我了!玉潇然看军医一脸为难之色,终于摸到了以及良心还在,慢悠悠道:“治重伤昏迷的药开,但益气补血的药也得开,只不过两副药要同时煎熬,但是益气补血的药明着熬,重伤昏迷的药暗地里熬,但又不能太暗,明白否?”
定远王一声大笑:“哈哈……余冉啊余冉,何止是小狐狸一个,简直是狐狸精转世啊……哈哈……”
定远王心情大好,江山之大,果然是卧虎藏龙啊,眼前这仅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赞赏完玉潇然,定远王转身对着军医道:“常军医在军中鞠躬尽瘁,颇受兵将敬重,本王也自是感激,这次,又要麻烦您配合演场戏了!”
“是是!王爷缪赞,老朽愧不敢当,老朽明白了,先行告退!”军医一脸肃然之色,王爷亲托,自己又怎能辜负?
军医刚走,帐外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定远王一使眼色,楚关掀帘而出,随后进来道:“王爷,三位主帅来了!”
“让他们进来!”定远王半阖了眼道。
一人当先而入,进账便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呢?王爷,听闻您受伤了?严重否?”
定远王切了一眼来将:“扎里褚,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都做了这么多年主帅了,一点都没长进!”
来将人高马大,一看便是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呵呵一笑:“王爷还能训斥末将,说明已无大碍!嘿嘿!”
余下两人脸色一松,向定远王行了个礼。
定远王道:“好了,别多礼了,粮仓那边怎么样?”
“回王爷,火势虽大,但并没有造成多少损失,请王爷放心!”年纪稍长的一人道。
定远王点点头,随即正襟危坐,脸色一正:“高悬、娄准、扎里褚、井连飞听令!”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迅速站成一排,脸色肃然道:“末将在!”
“本王命你们各营明面上一如既往地练兵,但是,三日后,所有骑兵、步兵、弓箭手必须随时可以整装待发,以备不时之需!”
“是!”
“高悬,通知防线吴江远将军,守好关卡,进出关外的人仔细盘察!”
“是!”
“娄准,做好军营防御,加强戒备!”
“是!”
“扎里褚,通知关外探子,密切注意怀然王庭,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来报!”
“是!”
“井连飞,修密涵一封与宋相,告诉他,边关战事将起!”
“是!”
一串命令刚下达完毕,四人除却高悬,皆一脸吃惊之色:“王爷,这是……”
高悬一改方才的严阵以待,嘿嘿一笑,一把拍向旁边扎里褚的头:“嘿嘿,养牛的,你猜的不错,我们有架可打喽!”
其余两人人眼中露出兴奋之色,跃跃欲试地望着定远王:“王爷,真的?”
定远王脸色沉重:“不错!不出五日,怀然必然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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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盛名又起在边关
( “我……”一个士兵刚举起手说出一个字,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那背后正心,赫然Сhā着一根入骨三分的箭矢。ww
不远处,连穆柯手提一柄箭已离弦的弓,面色阴沉:“将士们不要听北牧胡言乱语乱我军心,他们一定没有箭矢了,我怀然十万大军在此还怕甚!谁再胆敢有轻言投降的念头,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最后三个字来来回回地回荡在山谷之中,让让每一个怀然战士都颤抖三分。
“冲啊!将士们,是草原上的汉子,就宁成刀下鬼,也勿做缩头乌龟!”连穆柯一马当先,向着另一方谷口冲去,将士们受到威逼利诱激将,顿时不再言语投降,纷纷手举大刀向谷口冲去。
与此同时,箭矢破空之声又起,接二连三的惨叫之声在山谷中连绵不绝。
玉潇然摇头苦笑,方才乃极力地向定远王求得的机会,本想减少厮杀,却不料终是徒劳一番。
“连穆柯争强好胜,定然不会投降,草原男儿又大多生来血性,宁死也不愿做阶下囚!”定远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玉潇然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盯向谷底的定远王,肃杀之色的眼眸中似有一丝不忍流过,随即便换上了决然的神情:“那王爷明知如此,还为何……”
“有些事情,不让你试一试,终究是不会死心的!即便结果不曾改变,那但是曾经挣扎过努力过也好,全当是给个安慰吧!”定远王依旧盯着谷底。
玉潇然沉默不语,看着烈日下逆光而立的定远王,其实,你又何尝没有过一丝希望!暗暗摇头讥笑自己,人啊,真是可笑,一边在杀戮着,一边又在慈悲着,可是,天下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情,所以个个,都要挣扎着,残酷着……
山谷诱敌深入突袭只能占得一时先机,若想尽数歼灭敌军赢得首次大捷,那必然是要真刀实枪地上战场,毕竟敌军太多,石袭箭击最多歼灭过半敌军,并不能全数剿灭,否则,最终的下场是两败俱伤,怀然逃跑。ww
号角高鸣,定远王一声令下,当先而出:“儿郎们,冲啊,保家卫国!”
北牧大军占得先机,此刻正士气高昂,从高谷俯冲而下,冲杀声不止。
连穆柯一剑拨开飞射而来的话箭矢,瞪向从高处仿佛偏然而落的定远王,咬牙切齿:“好!好个定远王,将士们,冲啊,拿定远王首级者,赏金千两,官升两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对于此刻看见定远王现身而惊慌失措的怀然将士来说,形同虚设,每个人惊慌恐惧地看着斗志昂扬的北牧大军以及北牧战神定远王赫连成,再也挺不直腰杆,然又惧于身后果决狠辣的连穆柯而不敢后退,只得硬着头皮而上。
“将军!”凃领策马奔来大喊,“将军不可啊,不可迎敌,当速速撤退方为上策啊!”
“听我号令,迎敌!”连穆柯无视凃领劝说,恨恨地瞪着定远王迅捷地身影。
一瞬间,飞沙走石,血肉横飞,惨叫声,怒吼声,声声不绝于耳。
自然,玉潇然也不例外。
已褪去伙食营兵服的她,蓝色轻衫因动作生猛而列列做响,身形轻灵犹如山谷间偏然飞舞的幽蝶,更多的犹如嗜血的修罗,这一次,与那夜手刃马贼不同,她机械地收割着身边无辜的生命,所到之处,惨叫之声立刻戛然而止。
如果注定要杀人,那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所以玉潇然都是一剑致命!受伤时狠辣的,少女的心其实是颤抖的,纵然见多识广无所畏惧,但毕竟是初出茅庐,猛然置身于修罗狱场,剑下亡魂无数,又怎能无动于衷。
所能做的,所能挥霍的,无非是杀,杀杀!
此刻的她,像一条吐着红芯龇着獠牙的毒蛇,混进了羊群之中,遍地的尸体,遍地的鲜血,遍地的乌烟瘴气!
高悬与扎里褚早已收到号令反攻回来,与定远王大军前后夹击,打的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北牧与怀然这一战,怀然全军覆没,血流千里,流得却不仅是怀然将士的血,还有北牧将士的血。
有战,无论是胜是负,必然会有牺牲。
然北牧再一次向四海昭彰了大国之威,再一次向各小国证明,大国之尊,神圣不可侵犯!
这一战,玉潇然也因此声名更盛以往,名扬北疆军营!再一次,重现北牧茶余饭后的传奇故事之中。
举国欢庆。
是夜,玉潇然在黑暗中赫然睁大双眼,毫无睡意,目露讥讽,以少数人的死换多数人的命而已,有什么可庆祝的。
几日后,成元帝一纸昭书快马千里而来,不仅释了罪民之身,而且官升中郎将,陪侍定远王左右。
怀然边关大将连穆柯身死,边关顿时群龙无首。
而北牧,在十日之后,裘光柯带十万兵马赶到之时,更是如虎添翼,趁机又一举攻破边防,与定远王联手,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怀然王庭告危。
期间,玉潇然声名鹊起,风靡全营,不仅因为她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更是因为玉潇然最擅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北牧上上下下尤其是将士们最欣喜的事情。
与此同时,与怀然接壤的钰经,却也在此刻与怀然边界发生摩擦,两军话不投机,钰经二话不说以怀然辱其国将士为名,浩浩荡荡向怀然宣战。
天下大国又是哗然一片,这钰经不仅趁火打劫怀然,更大胆地是此刻是公然向北牧争夺盘中餐,其心可表啊,就不怕自己是下一个怀然。
同时,各方势力也都沾沾自喜,你北牧纵然兵强马壮,无非是沾了游牧民族的光,说到底,你还是一汉室宗亲,终究会受到游牧国家的排挤。
不错,这也是北牧建国时取名北牧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让近一半的草原土地牧民,能够由衷地接受汉人的统治,好在如今北牧国土之内,汉人与牧民相处和谐,怕是当权者没少在此当年下功夫。
钰经此举让玉潇然也是疑惑不解,此刻玉潇然正在自己帐中啃着北疆特产哈密瓜,这可是伙食营老王特地采办时买给自己的,“咔嚓咔嚓”地声音一瞬间让玉潇然脑中灵光一现,却又立即飞逝而去。
“余大人,定远王有请!”楚关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来了!”玉潇然答应一声,顺手将手中的哈密瓜放在椅子上,准备回来后,接着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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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心思各异同路人
( 玉潇然却看着那心情很好的人很不爽,一想到在马车上戏耍自己,便没甚好脸色,支着身子冷着脸道:“我不问殿下将我抓来到底是为何?如今我内力尽封,想不到殿下竟胆小到连一个行动自如的权力也不肯给!”
托里木脸上笑容不减:“激将法?你觉得对本王有用?”
玉潇然默然不语。ww
托里木看着靠在床头脸色不善的女子,原本秀气的眉目因为怒气而有点拧巴,不点而红的薄唇此刻紧紧抿在一起,束起的秀发因为刚刚睡醒或松散或垂下,不算太美的姿色,却别有一番灵动纯真的可爱,让他想上前去把那波澜起伏地额头抚平,他突然有种想法,不知这女子如普通中原女子盘发绾髻时是何样子,托里木想到这里,却是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开头看向阿卓娜道:“你把这用温水化了给玉姑娘服下。”
玉潇然脸色一怔,随即一喜,有些得意地笑了:“托里木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托里木看见眼前女子因为小小的胜利而笑的开怀的女子,哈哈一笑:“非也,而是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与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无关!”
“就像你在马车上对我的戏弄吗?”玉潇然微怒。
托里木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看了一眼正端着茶药过来的阿卓娜,后者轻轻一颤,玉潇然赶紧接着道:“果然被我猜对了,是阿卓娜帮我换的衣服对不对?”
托里木也不点破,理所当然道:“长途跋涉,旅途无聊,与姑娘开个玩笑而已。”
玉潇然接过阿卓娜端来的茶药,一口饮尽,托里木道:“你就不怕我再下药?”
“我已经这样了,就算殿下不下药,还不是任你宰割!”玉潇然答的波澜不惊。
托里木哈哈一笑:“姑娘真是爽快,一点也不像中原女子,倒是像我们草原上的儿女,那小王也不拘束了,直接称呼姑娘潇然了!”
玉潇然一愣,猛然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每每潇然二字从他唇中溢出,眉目中涓涓流淌的总是如清泉映云霞的温暖,她不知他在别人面前是何样子,她只知道,每次他唤自己潇然,内心深处都会有一种阳春三月白雪尽消桃花初绽的欣喜,他一袭白衣如雪,身形挺拔屹立悄然成为自己梦中一幅纤尘不染的水墨画,但这画,却没了天地没了良辰美景没了山河,只剩下一个茕茕孑立的影子让人赫然忘了红尘,忘了韶华。
托里木看着刚刚还冷若冰霜满眼讽刺的女子,刹那间因为两个字而瞬间敛去锋芒收起防备,玉盘浸墨玉的双眸此刻犹如升起了朝霞,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红若点朱砂的薄唇微微翘起,空灵而深远的神情让托里木突然意识到她此刻并没有在这里,是的,她在神游天外,或者,在想某件事情某个人,托里木的好心情突然一扫而光,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阿卓娜:“给姑娘梳洗一番,然后带她下去吃饭!”
阿卓娜地看了一眼心情突然暴躁的主子,道了声:“是!”
这一暴怒却也打断了玉潇然的遐想,始作俑者不明白刚刚还得意忘形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间性情大变了,暗暗也摇了摇头,马奶喝多的人果然喜怒无常,看了一眼怒气冲冲而出的托里木,玉潇然感觉自己身体渐渐恢复了力量,便掀开被子下床,对着前来扶着自己的阿卓娜道:“谢谢姑娘,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了!”
阿卓娜依旧扶着玉潇然,恭恭敬敬答道:“奴婢就是来伺候姑娘的!”
玉潇然无奈一笑,看着地上属于女子的绣鞋道:“麻烦你帮我换一身男装过来。”
“主子说,姑娘还是穿女儿装方便一些。”阿卓娜答道,同时又转身拿来一套衣服,“这是为姑娘准备的衣服,是按照汉人的习俗准备的!”
玉潇然无奈一笑,托里木一定是怕露了蛛丝马迹,自己换上女儿装,任谁也想不到北牧风头正盛,可敌千军万马,决胜千里的余冉余中郎将,原是红装。
看着阿卓娜熟练地帮自己绾了一个中原闺中少女的发髻,玉潇然神色闪了闪,待梳妆妥当,玉潇然拔下阿卓娜Сhā在自己头上的簪子和珠钗,在阿卓娜未来得及开口时笑道:“着男装习惯了,突然头上珠光宝气的有点不适应,再说,我们如今在外,太过招摇也不好不是!”
阿卓娜收回差异的眼神,低头面无表情道:“姑娘说的是!”复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首饰疑惑不已,中原女子不都很喜欢首饰吗,况且那些漂亮的珠钗自己都很喜欢呢!
玉潇然将阿卓娜的神情收进眼中,不动声色道:“去哪里吃饭?”
“姑娘请随我来!”阿卓娜恭敬道。
玉潇然走至阿卓娜身侧,耳边突然传来不爱说话女子的声音:“谢谢!”
玉潇然坦然回一笑,谢谢我刚才替你解围吗?
玉潇然边走,边细细打量四周,木质的房子封闭很严,每隔三步都有人站岗,怪不得托里木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逃跑,待下了楼,较为宽敞的大厅里只有托里木一人坐着,身后站了一个年轻男子,玉潇然看着那个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她在昏迷前见过这双眼睛,赫然就是假扮杨之帆的男子,不动声色在摆好饭菜的桌上坐下,看着一桌子烧得烤地牛羊肉,突然没了胃口。
“不喜欢?”托里木看着一身女装的蓝衣女子,不施粉黛,秀发轻绾,却又没有小家碧玉的感觉,只觉得英姿勃发,灵气逼人,与自己所见的许多中原女子不同,别有一番灵动的美,清秀的脸庞让人移不开双目,那双波光潋滟的清泉却在看到桌上的饭菜后轻轻波动复又恢复正常。
玉潇然拿起碗筷,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口羊肉,忍住肚里的翻江倒海狠狠咽下:“还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不错,自己一时半会儿是逃不掉了,所以自己势必要习惯,必须保证充足的体力,才能有力气逃跑。
托里木看着女子倔强的神色与动作,突然起了玩心:“你吃这么快做什么,菜还没上完!”说罢,拍一拍手,立刻有人端了两盘菜过来,脆皮八宝鸭和水晶河蟹包。
玉潇然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正常,又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不用,我觉得挺好吃的!”不要让敌人察觉到你的弱点,更不要展示你的软弱。
托里木脸色一变:“随你!”
玉潇然快速咽下口中牛肉,看着面前的菜道:“杨之帆呢?”
“只要你在这,他就会离你不远!”托里木也不掩饰。
玉潇然放下悬着的心:“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子的?”不错,玉潇然确定托里木不是抓到自己之后才确定的,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否则绝不会随身带着这么一名熟悉中原女子服饰和发式的婢女出来。
托里木哈哈一笑,毫不掩饰赞赏之色:“本王真是越看越喜欢潇然了,聪明!聪明!”
玉潇然无视托里木的赞赏,看进托里木眼眸里,不说话。
托里木也不尴尬,直接 ...
(了当:“本王说过,能降凶彘,解珍珑棋的绝非一般人,而那晚,我钰经有人占卜,北方凤鸾星明亮非凡,卦象又偏阴向,女子主阴,所以其中有一人必定是女子,反观钟大人,身形高大,骨骼宽厚,显然不是女子,而潇然你嘛……”说着,还上上下下打量了玉潇然一遍。
玉潇然凛然,果然如此,钰经内竟有如此能人,通天卜,晓阴阳,不知比之大师兄璇玑如何!想到这里,玉潇然皮笑肉不笑:“贵国果然卧虎藏龙!”
托里木一笑,禁自夹了口菜,不再说话。
自始至终,玉潇然都没有吃放在离自己很近的两道中原菜,连看都没看一眼。
用过饭之后,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出发了。
玉潇然不知之前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又接连坐了五天马车,钰经帝都已经遥遥在望,可以说,这是一座城,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城池,厚厚的城墙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
进了城门,玉潇然更是惊讶,城内繁华,与永宁相比,不遑多让,尽管知道钰经乃北方小国中最为强盛的国家,可未曾想,竟繁荣如斯,可怜四大国还隐隐欣喜于上位者姿态自居多年而无所觉,也不知是不屑于知道,还是钰经壮大太过悄无声息。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自己也不会相信,钰经已经隐隐有了大国风范,绝非怀然那般小国可比。
就这样被堂而皇之地带进了钰经帝都三王子托里木的王府之中,玉潇然被安排在一座别苑里,依旧由阿卓娜贴身伺候。
玉潇然试了几次,体内真气都无法流转,内力分毫不动,也不知这托里木用的是什么密药,玉潇然想,八成与那个神秘人脱不了干系,如今自己与普通人无异,也就暂时放弃了逃跑。
既来之,则安之。托里木既然没杀自己,那么自己必然有用,狐狸尾巴终有一天会乖乖露出来,自己也不会白费那个功夫去打听!
车马劳顿了那么多日子,玉潇然觉得无比疲惫,所以来钰经的第一夜,睡地很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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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谁是螳螂谁是雀
( 托里木以手抚额,似在沉思,半晌才看向玉潇然道,似是无可奈何道:“玉姑娘,杀人偿命,虽然你没杀思也吉,但思也吉如今确确实实是昏迷不醒,你总要付出代价,本王也无可奈何,喀什鲁副统这个方法,你可接受?”
玉潇然看着托里木严肃的表情,心想,也不知是这喀什鲁太傻还是托里木本就是个天生的戏胚,托里木表面上是向喀什鲁妥协,实则是向着自己的,自己的本事,在场的怕是也只有托里木了解个七七八八,如此这般,还需要担心什么,啊,不,自己本来就没有担心过。ww
玉潇然沉默不语的一面,看在别人眼中便成了胆怯犹豫,喀什鲁轻蔑冷哼:“怎么,姑娘有胆推我女儿,却没胆应战?”
玉潇然似是被喀什鲁言语激中,抬头挺胸看进喀什鲁挑衅的眼里:“谁说我不敢!”话音刚落,似是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莽撞话,一脸痛心疾首地抿了抿唇。
喀什鲁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玉潇然话音刚落便接话道:“好!姑娘果真有几分胆识!”那看向玉潇然的眼神微微流露几分怜悯之色,显然是把玉潇然当做死人了。
托里木适时开口:“为了不触及官司,二位还是签下生死状为好!”
玉潇然眼中光芒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但也不敢确定。
喀什鲁一口答应,随即便叫人拿来纸笔,与玉潇然同签了生死状。
托里木将生死状交给求戈道:“二位已同签生死状,生死由命,若有万一,不得事后报复,今日比试一过,此事便不得再提,二位可同意!”
喀什鲁对门口随从道:“你吩咐下去,今日我与这位姑娘签下生死状,若是有个万一,那也是听天命,不得滋事!”
那随从得了命下去,玉潇然无所谓道:“我在钰经无权无势,若是死了,还请殿下给个破草席,省得暴尸荒野!”
托里木看着女子狡黠的眼神,却突然间听到玉潇然这满不在乎的谈论生死,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得生疼,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开口接话。
一旁喀什鲁见托里木不应玉潇然,以为是顾了自己面子,便颇为得意道:“姑娘放心,念你是个姑娘家,本统领会给姑娘选个风水宝地的!”说罢,抬脚向外走去,颇为迫不及待。
玉潇然看了一眼眼中精光闪烁的托里木,转身跟上,突然手中一紧,什么东西便被塞了过来,随即传来托里木的声音:“解药,半个时辰!”
玉潇然看着从自己身侧毫不停留擦肩而过的托里木,将解药拿在手里,若有所思。ww
比武定在后院练武场,还是相当宽阔的。
托里木站在一旁,身后跟着求戈和阿卓娜。
喀什鲁站在玉潇然对面,看着低自己一个个头的玉潇然惋惜道:“姑娘,要怪就怪你太过狂妄动了我女儿,不然,本统领也不会如此!念你是个姑娘家,就让你先挑兵器!”
玉潇然也不客气,转身拿了把剑,喀什鲁抽出腰间大刀,看着玉潇然手中的剑,眼中得意之色渐盛,让你先选兵器,你却选了把好看不实用的剑,这下可是你咎由自取了!
玉潇然方才来的时候就已将解药吞下,此刻体内真气正源源不断地恢复着,受压抑了许久,仿佛觉得十分憋屈一般跃跃欲试,但是时间不多,否则一定狠狠教训这个自大狂妄的什么破统领!
喀什鲁道了声:“请!”
玉潇然在喀什鲁话音刚落之际斗然暴起,穿云步发挥到十成冲至喀什鲁面前,一瞬间快的只看到残影,随即快速躲开喀什鲁大刀,抬腿、翻手、跃起,一瞬间内力大增,呼吸之间剑指上了喀什鲁心脏正中。
一招,月上柳梢,在敌人不明自己实力的情况下,足以对付区区一个皇城副统。
玉潇然正要说你输了,突然间却觉得觉得后背真力一涌,身体不受控制似的前倾,“嗞”地一声,剑入骨肉的声音传来,手中长剑已直直穿过了喀什鲁心脏。
喀什鲁还未从一招落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下一刻,便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刺破胸膛的长剑,只来得及说一个“你”便“扑通”一声向后躺去。
玉潇然愣了一刻,随后毫不犹豫地拔掉喀什鲁身上的长剑,飞身而起,直撞身侧房檐的瓦角处,那地方,乃是整个王府混然一体阵法的缺口。
托里木脸色斗然一变,足尖点地,向玉潇然方向掠去。
与此同时,家丁侍卫们才从方才那一瞬间地震惊中清醒过来,立刻有人大叫:“喀什鲁统领死了!”
然后,立刻有人不可思议地惊呼,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只听求戈一声怒喝:“不许慌乱,都待在原地,谁再动一步,杀无赦!”
玉潇然无心观察院中情况,在她飞身而起的同时,她便察觉到四周有人从暗处掠起,直冲自己而来。
速度最快的,自然是离自己最远的托里木。
然终是玉潇然快了一步,率先到达屋角,同时手中长剑又是一斩,旁边一棵大树立刻被拦腰折断,正好砸在了屋角。
随后四周暗影除却托里木之外都浑身一顿,因气机牵引而慢了动作,玉潇然足尖一点屋檐,又欲飞身而起,身后却传来“呼呼”地凌厉掌势,玉潇然脸色一变,却毫不闪躲,身形不变,已然冲上屋顶,与此同时,托里木飞来一掌也同时到达,玉潇然只觉得体内气息一乱,然后借力向前一冲,滚落下屋顶。
身后飞驰而来的人未料想自己凌厉的掌势对方却毫不闪躲而直接承下,心中一紧神情一顿,这一愣间却是见屋顶的人迅捷地翻下了屋角,待自己回神时再赶到时,却没了玉潇然踪影。
从喀什鲁身毙到玉潇然斗然暴起无迹可寻,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短短不过一柱香时间,一个身首异处一个杳无踪迹。
下方已将场面控制住的求戈,飞身而上,恭敬道:“主子,属下带人去搜?”
托里木看着屋檐处玉潇然吐出的一口鲜血,若有所思,良久才道:“不用,你去把杨之帆提来!”
“是!”求戈躬身后退去。
此刻,玉潇然正憋在水底,水压加上先前所受的一掌,差点让自己喘不过气来,方才自己趁落地之际毫不犹豫地滑入了水中,幸好岸边的浓密柳树正好遮住了水波荡漾的痕迹,才让托里木失去了自己的踪影,玉潇然不敢乱动,怕水流一动,上方便会有人发现异样,一直约摸有一刻钟,玉潇然才敢听了听上边的动静,随后慢慢浮出水面。
玉潇然爬上岸边,小心翼翼四处看了看,抬脚向一处好像柴房样式的屋子走去,托里木阵法虽然巧妙,但主要是针对来潜入者,只要自己不飞檐走壁,自不会被暗位发现,况且阵法对于玉潇然来说,即便自己运用轻功潜出王府,玉潇然也有信心不触动阵法,只是刚刚受了托里木一掌,虽不是很重,但还是需要调息的,否则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出府!
...
调息完毕之后,玉潇然已满头大汗,身上的衣物也已蒸干,却是浪费了不少时间,最多两刻钟,解药就会失效,到时候,绝对是寸步难行!
“喂,你听说没有,喀什鲁副统被主子带回来的中原女人杀了?”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柴房门外响起。
又一个声音赶忙接道:“这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那个女人不知为何突然跑了!是不是怕上边怪罪啊,应该不会啊,通说生死状都签了,不是没什么事吗!咱家殿下却也不急,反倒又找来一个中原人在前厅喝茶,不过这可是个男人!”
“喀什鲁副统是我朝大员,就这样死在我们王府,虽说签了生死状,但也保不准可汗会借着这个由头说事,况且殿下本就不受宠,如今怕是……”
“这话咱可说不得,还是机灵点好,万一有个什么事咱们也好早做打算!”
“也是,咱快走吧,别让人发现!”
“走走……”
这番话自然一字不落地进了玉潇然耳朵,皱了皱眉,看来钰经这浑水自己是不得不下了,也不是想逃跑,只不过是想暂时摆脱托里木的监视而已,托里木及其下人都守口如瓶,自己若一直待下去,消息闭塞,必然是处于被动的局面,而且自己若是跑了,杨之帆一定也活不成,说什么人家也叫了自己一阵子老大,自己怎么着也得对得起老大这个称谓吧!
一刻钟之后,玉潇然出现在前厅房顶之上,院中之人,果然是杨之帆,绝对错不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想利用我逼出我们老大,休想,你们钰经没本事斗得过我北牧,便使这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不要脸,呸!”杨之帆一脸愤慨之色,此刻正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好整以暇坐在那里悠闲喝茶的托里木。
“放肆!”求戈一声怒喝,“你敢对我家主子如此无礼,你知不知道这是……”
“哎!”托里木打断求戈的话,不紧不慢道,“你让他骂,总归是我们劫了人家,确实是我们失礼在先,他骂得越大声,他家老大听得越清楚,来的就越快!”
托里木不愧是托里木,三言两语就让方才还破口大骂的杨之帆噤了声。
玉潇然心中百感交集,杨之帆啊杨之帆,我不过就是妄自托大做了几日所谓的老大,竟值得你这样维护?
“我再给十个数的时间,你家老大若是再不出现,你这人头,留在这可就没什么用了!”托里木拨了拨茶盏,说得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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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大殿之上被赐婚
( 玉潇然刚要答话,却听到上方可敦声音柔软且有力:“臣妾听闻中原女子大都温婉娇弱,前日里竟然听说喀什鲁副统死在一个中原女子手中,臣妾很是好奇,听说三王子今日将那女子也带了来,不如叫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模样!”
话音刚落,玉潇然顿时觉得几百人视线都落在这一处,可汗哈哈一笑道:“好,今日是你大喜,都听你的!老三,你旁边那个可是孤让你带来的那个中原女子?”
托里木起身,一手放置胸前,恭敬道:“正是!”
钰经可汗将视线放置玉潇然身上道:“上前来瞧瞧!”
托里木给玉潇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施施然起身上前,在众人诧异疑惑的目光中以中原之礼行了个礼道:“小女子玉潇然,正是战败喀什鲁之人!”
钰经可汗却是皱了皱眉,立刻有声音传来道:“既身在我钰经王庭,就应该依我朝之礼,玉姑娘这行的哪门子礼节!”
玉潇然余光瞥了一眼边喝酒边漫不经心指责自己的二王子,不卑不亢道:“民女乃中原人氏,不懂贵国礼节!”
“你既入了三弟的门,自然也就是三弟的人,却不守我朝礼节,是否看不起我钰经?”二王子咄咄逼人。
玉潇然微怒,纵然知道众人会以为自己是托里木带回来的妾室,但当真正听得时却觉得无比刺耳,要开口反驳,那方却听托里木声音传来:“二哥说的是,是三弟太过宠她,以致忽略了礼节,待三弟回去之后定当严加管教!”
玉潇然暗中怒目托里木,后者回以一个满不在乎的微笑,二人眼波大战正式开始:
玉潇然:“你敢说我是你的妾室?”
托里木:“没办法,大家都这么认为!”
玉潇然:“那你不会澄清!”
托里木:“如果你不怕暴露身份,本王不介意再多一份捉拿北牧大将的功劳!”
玉潇然:“威胁我!?”
托里木:“保护你!”
玉潇然:“……”
这边对战着,那边却听见钰经可汗听到托里木的话后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对着身侧可敦道:“人人都说咱家老三不贪女色,不近人情,看到没,原来也是个外刚内柔的汉子,往后谁若再说咱家老三的不是,孤可不饶他了!”
可敦摆着招牌式微笑:“难得老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听闻玉姑娘比武胜过喀什鲁,臣妾却是有些不相信,可汗,您瞧这小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之人!”
话音刚落,玉潇然心中便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便挺可汗道:“不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孤甚少见中原女子动武,新任副统术那是老二举荐,不如叫两人切磋切磋!”
“谢可汗,如此正和臣妾心意!”可敦对可汗温柔一笑。
玉潇然却是大惊失色,自己内力还被托里木锁住,如若动手,到时一定破绽百出,没想到今日可汗竟存了试探的心思,自己如若不敌,喀什鲁的死一定会受人怀疑,到时托里木立场一定会更糟糕,那自己又如何能离开这是非之地?
再用余光瞥向托里木,后者也是一脸沉重,正思考间,可汗的声音已砸了下来:“老三,孤和可敦对中原武艺很是好奇,不如让玉姑娘和新任副统比试一场,让我朝文武百官开开眼如何?不过,点到为止即可,切不要向上次那般要了人性命,哈哈……”
可汗说到后面,竟开起玩笑来,如果玉潇然不知,她必然会以为这是上慈下孝兄友弟恭的一家人,可惜,帝王家,从来都字字诛机步步惊心。
玉潇然默然不语,倒是要看你托里木如何应对!
托里木起身行礼,恭敬道:“父汗恕罪,潇然前日与喀什鲁比武身受重伤,已昏迷了两日,今日方才苏醒,动不得武!”
“三弟!”二王子Сhā嘴,也是等着看戏,“这你就不对了,你心疼女人没错,但今日可敦寿辰,你怎忍心扫了父汗和母敦的兴致!”
玉潇然心中暗骂,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之徒,副统都让给你了,你还想一石二鸟拉自己亲弟弟下台,帝王家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三呐,这女人啊,也不能太宠着!”可敦坚持和自己儿子一个立场,“可汗也说了,点到为止,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可汗也渐渐减了笑容:“老三,今日可敦生辰,莫要败了兴致!”
玉潇然眼见可汗将要发怒,到时候更不好收场,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托里木又无法给自己解药,正想着对策,那边托里木却扔出一记惊雷:“回父汗,并非儿臣护内,而是潇然已身怀六甲,不得再轻易动武!”
玉潇然猛一抬头,不可置信般看进始作俑者一本正经的眸中,那人目光恭敬且温润看向可汗,仿佛绽放着即将为人父的欣喜,眼角晶璨的余光却叫玉潇然觉得意味深长,仿佛是感到自己的愤怒,托里木扭头看向玉潇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外人眼中,自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玉潇然却是目光如箭,直想把托里木射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玉潇然:“你放屁!”
托里木:“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玉潇然:“士可杀不可辱!”
托里木:“中原有句话,蝼蚁尚且偷生!”
玉潇然:“我不是蝼蚁!”
托里木:“那你自便好了,我没意见!本王大不了受呵斥被禁足,你和杨之帆就……”
玉潇然:“……”
两人眼神大战之时,所有人都因为这个身怀六甲四字或忧或喜或震惊。
堂堂钰经三王子竟然叫一中原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一来历不明无权无势的女人,脑子坏掉了?
忧得是正给某一大人倒酒的小厮,那人身材颀长身影挺拔低首倒酒,看不到面容,在身怀六甲惊世而出之际手腕一抖,带着马骚气味的马奶酒顺着桌案旖旎铺开,一点点滴在桌前主人的身上,那受害人却因为专注于正中央的情景而毫无所觉,由此倒酒小厮也免去了一场责骂,但小厮却再也无心倒酒,悄悄闪至一旁,若有所思。
喜得是钰经可敦和二王子,如若有孕是假,那么托里木便犯了欺君之罪,如若是真,那么托里木要想保住自己的骨肉,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娶这个中原女子不可!一向精明的托里木竟然让一中原女子怀了钰经王族的骨血,托里木若是娶了这女子,那么就再也不会有王公大臣的女儿前赴后继的绞尽脑汁想进三王府,托里木就再也得不到钰经大臣的助力,若是不娶,托里木打掉自己的孩子,那也无妨,反正副统之位已经到手,总之是有利无害的。
震惊的是可汗和在座的王公贵族,托里木当众如今当众说出,难道……
在四周静谧了片刻各家都理顺了自己的头绪之后,钰经可汗率先开口:“老三难道忘了祖训吗?”
玉潇然一 ...
(愣,什么祖训?
托里木坚持对玉潇然进行五雷轰顶:“儿臣不敢,所以还望父汗成全!”
玉潇然越加疑惑,成全什么?但心中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思虑清楚?”可汗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托里木接着道:“儿臣对潇然一见倾心,此生非她不娶!”
“轰”地一声,玉潇然脑袋炸开了,娶……娶?娶个屁,听明白了,托里木这是在求赐婚!荒谬,绝不可能!
玉潇然刚要开口,托里木三步两步跨上前来牵起自己的手,玉潇然忽觉胸中一闷,喉咙一紧,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即被托里木一扯,两人同时单膝着地托里木一字一顿的声音砸进玉潇然心里:“请父汗赐婚!”
请父汗赐婚!
请父汗赐婚!
赐婚……
赐婚……
赐婚……
一瞬间,玉潇然耳中心中脑海中都是这几个字,这些字飞来飞去绕来绕去挥之不去,最后一瞬间变幻成一个素衣曳地如同朝阳出雪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这凄冷华丽的异域宫廷和托里木决然的侧脸,决绝而深邃。
她忽然想不顾一切地大声说出所有的真相,告诉他们她是被托里木劫持而来被迫达成交易,她堂堂一黄花大姑娘又哪里能怀孕,她更不会嫁给谁,你们要杀便杀,她相信杨之帆也不会怪她,她相信!
可是,喉咙紧束,一个字也说不出,能够做的,只是怒视托里木垂首的侧脸,以及暗暗地死死掐住托里木紧扣自己的手。
感受到玉潇然的愤怒,托里木微微扭头,却掉进了一双波涛汹涌的双眸里,那双眼中再也没有自信没有狡黠没有灵动没有讽刺,只有怒气滔天的质问和反抗,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悲伤和害怕,这样的她,他从来没有见过,只觉得那目光森冷的眸子像一把利剑,径直Сhā入自己的心脏,带来片刻的窒息!她在为谁悲伤,她因为什么害怕?托里木在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情愫中面容渐渐坚毅,双眸渐渐冷冽,想起那日初唤她闺名时她的神情,手中力道更加果决,任由玉潇然掐拧。
玉潇然的心在托里木一点点坚毅生冷的表情中沉了下去,听到钰经可敦欣喜一笑的声音:“可汗,难得三王子这么喜欢一个女子,您就应了吧!”托里木自断后路千载难逢,可敦又岂会轻易放过。
“哈哈……”钰经可汗突然开口大笑,“好好,今日就来个双喜临门吧!孤准了!”
托里木轻呼一口气,手中力道却是不减:“谢父汗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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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风云际会在异国
( 玉潇然在黑暗中思索,国师显然是想杀自己的,甚至是有些恨自己,但却不知为何没杀,她仿佛在等什么,而且是很急切的等,莫非她是想拿自己跟谁做交易?可是,跟谁呢?托里木?不太可能!慕容修文?钰经与傲苍相距十万八千里,扯上的关系不大!那又是什么呢,越想越一团糟,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向玉潇然袭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当时被托里木劫来时,手中还有可以交换的筹码,如今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
……
饿,玉潇然现在只有这一种感觉,粗略计算了一下,关在这大约有四五日了,没有人来过,更加没有食物,没有水,这国师是想活活饿死自己?到底自己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遭受她如此摧残?
面颊上被撕裂的伤口因为密室湿冷仿佛有溃烂的迹象,颈项中流淌的血液早已干涸,将脸轻贴冰凉的墙壁,她微微闭上眼睛,十分怀念前几日被托里木监禁的日子,最起码好吃好喝不用像现在这么狼狈不堪。
恍惚中似有亮光划过,仿佛劈开黑暗的晨曦,瞬间将光明点燃,明亮了整个世界。
随即玉潇然精神一震,不是恍惚,是门真的开了,有人来了,那人自光明处大步行来,仿佛纤尘不染的烟云飘过,不待玉潇然看清面容,便伸出纤长有力的手将玉潇然轻轻地抄起,随着“哗啦啦”地铁链声响起,来人似乎才注意到地上的女子被锁住,声音充满怜惜和怒火:“珑缇,你真是胡闹!”
玉潇然一听这声音,一瞬间恍然如梦,只觉得不可思议,多少年了,一直在这声音的呵护和宠溺间长大,时隔数月再次入耳,恍如隔世,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是嗓音干哑,一句话也说不出。
“璇玑哥哥!”门外女子小心翼翼地露出脑袋,略带委屈和不满道,“人家……人家也是想见你嘛!”
来人竟是数月不见本应在碧遐谷陪伴师父的大师兄璇玑。
“轰”地一声,玉潇然突然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在做梦了,否则那个高贵冷艳不苟言笑的女国师,怎么会一瞬间变成了撒娇可爱看似无害的小绵羊?用尽全身力气掐了把大腿,生疼,但是却没有力气呼出,只听到头顶那个让自己心安的声音道:“你真是胡闹!还不快把锁链打开!”
“噢!”门外瞬间转性的小绵羊乖乖走进,一面走一面看璇玑脸色,“璇玑哥哥,你不要生气嘛!我这就打开了!”
铁链“哗啦”一声坠地,玉潇然只觉得手腕一松,璇玑紧抱着自己大步跨出,狭长的通道透出灿烂的阳光进来,刺得玉潇然差点睁不开眼睛,心中有万千疑问,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太虚弱了啊!
璇玑边飞快向外走去边低首看着玉潇然,本是波澜不惊的明眸染上些许歉意和心疼:“对不起,然儿,都是师兄不好,师兄来迟了,让然儿受苦了!”
感受到头顶上人的不安和内疚,玉潇然轻启嘴角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微微抬手抚了抚他的臂膀以示安慰,眼尖地注意身后紧随的女子妒忌的眼神,顿时豁然开朗,不禁哭笑不得,原来这一切,缘由这位珑缇姑娘的深情。ww利用阴阳占卜推出自己身份,与托里木合作将自己劫来,再从托里木府中将自己劫来,以生命做引,什么皇权利禄阴谋诡诈,一切简单的只因为这个叫珑缇的女子想见一见闭世不出的大师兄而已。
为爱疯狂,不知该恨还是怜惜。
“放开她!”刚出狭长的地道,一声怒喝自前方传来。
无数次梦见过这种声音,温润的怜惜的不安的嗔怒的,却从未像今日这样惶恐与盛怒,略带久局上位者的威严和霸气,浸入人心底却突然演变成温暖的痕迹。
玉潇然偏头,看向前方那沐浴在骄阳下素衣明如雪月的身影,束起的墨发迎风飞舞,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一双本平静如水的黑眸此刻正波如泉涌,死死盯着自己,不安,心疼,惶恐,愤怒,怜惜,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想在口中轻轻地呼唤一声慕容大哥,却是喉头哽咽,只能遥远的以眼神示意自己没事,却是在偏头的刹那让面前的人看清了面颊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使之身形一颤,似时不稳。
待眼角余光瞥到慕容修文不远处一抹紫影时,玉潇然先是一愣,随即眼光飞快闪过一缕戏谑的笑意。
那人眼尖地瞅见玉潇然眼底一抹飞逝而去的戏谑,长身斜靠树干,似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是那千年不变的笑意,眉目中却寒光点点,让人不敢直视,只远远站着,便可隐约感受到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压和凌厉,仿佛让这近九月的骄阳也冷了几分,不论何时,风采不减,风华不乱,此刻薄唇却微微有些苍白,嘴角露出三分笑意凉薄道:“还没死,真是出人意料!”正是龙延拓。
玉潇然翻了个白眼,看向那人,她想说,我还没将你的丑事昭告天下我怎么能死!
果见龙延拓脸色一顿,随即又摆出无懈可击的笑容看向抱着玉潇然的璇玑和一旁的珑缇二人。
一接触到那紫衣人的目光,璇玑和珑缇二人立刻觉得有种腊月飞雪的冰冷,那人在笑,完美的笑,却让人恍然间觉那是嗜血修罗俯瞰苍生的胆寒,但二人又岂是寻常之辈,璇玑一脸凝重,抱着玉潇然的手臂紧了紧:“两位本非等闲,阻拦我等去路又是为何?”
对面的两人却是眸色阴沉不肯开口,良久慕容修文才将目光自玉潇然身上移开,看着紧抱玉潇然不放的璇玑先是微微皱眉,随即冷声道:“这位兄台还是放下手中之人,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未等璇玑开口,身后珑缇却是不依了,大步上前与璇玑并列而立,属于国师大人的冷艳立时涌现,冷笑一声:“有我在,我看谁敢跟璇玑哥哥无礼!”
玉潇然眼见两波人一触即发,自己口中却发不出声音,只得伸手虚弱地在璇玑手臂上写字。
璇玑先是一愣,低首看向玉潇然,微抿的薄唇轻启道:“真的?”
玉潇然重重点了点头。
璇玑却也是不怀疑,方才两人的神色表情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未得到的确认所以才出口一问,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师妹脸上的伤和这虚弱的身体,便开口道:“珑缇,不得无礼!”抬首又看向慕容修文和龙延拓道:“是个误会,在下璇玑,乃然儿师兄,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给然儿疗伤为重,稍后璇玑自会向两位解释其中缘由!”
龙延拓倚干不动,慕容修文却是上前一步:“贵国师无故掳人,如今你又与之一同出现,我等如何能信你!”显然是将璇玑认做是珑缇的人了。
“容王殿下!”璇玑一语道破慕容修文身份,“然儿伤势再等不得,殿下若不放心大可跟来,此地不宜久留!”璇玑脾性向来甚好,纵然此刻有些着急,却也是彬彬有礼。
慕容修文略一颔首,目光看向玉潇然,月余不见,女子更加瘦削,此刻脸色苍白,手臂却是紧紧抓着眼前的白袍男子,足见 ...
(对其信任,神色略微一松之际,脸色又突然一变。
一旁龙延拓闲倚的身躯也先是一顿,随即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璇玑毫无所觉,径直欲向门外走去,行至慕容修文身边的时候,却被之伸出的手臂一挡:“迟了!”
话音刚落,一声玉潇然最讨厌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各位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随即一道身影越过墙头飘然而落,正是一脸笑意的托里木,待他站定,目光触及到璇玑怀中面容苍白伤疤狰狞的容色倾城的女子时,脸色先是一顿,再又微微一变,看向珑缇道:“不知国师无故劫本王王妃到此意欲何为?”
在听到托里木第一次说出王妃之时,在场之人脸色各异。
先是龙延拓,依旧斜靠树干,悠闲而闲适,嘴边笑意因为那句王妃而略微加深。
再是慕容修文,先听到王妃二字时眉头紧皱,再看到落在眼前直盯着玉潇然看的托里木时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双手不自觉紧握,却是一动也不动。
璇玑却仅是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看了一眼身边的珑缇后默不做声。
最后是珑缇,在听到王妃二字时眼中有幸灾乐祸的光芒一闪而过,但却在触及到璇玑看来的目光时无辜一笑,扭头对着托里木道:“我帮了你这么多,只是劫了一个女人而已,也用得着你兴师问罪?你若想要,还给你好啦!”
一句话刚说完,慕容修文气势斗然上涨,一旁龙延拓也微微正身,璇玑却是略微提高了声音道:“还没闹够吗?”
珑缇扭头向璇玑吐了吐舌头,在托里木诧异的眼光中看向他道:“三殿下,打个商量?”
慕容修文与龙延拓按兵不动,两人都是聪明人,都懂得怎么用最少的损失换来最大的胜利,在钰经地盘上横冲直撞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虽然托里木所干的勾当见不得天日,但是一旦东窗事发自己也绝对讨不到好!索性,钰经的事,还是交给钰经的人来解决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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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多变国师第三面
( 玉潇然并未察觉,一把拉过大师兄手臂高兴道:“大师兄,然儿想死你了!快说说,师父怎么样?你又和师父一起出谷找过师娘吗?还有小师弟呢?还有还有,阿丑呢,你去看过它没有?你知不知道,我给阿丑找了个伴,等将它也带去海荒冢,阿丑就不会无聊了!嘿嘿!”
璇玑低首看着喋喋不休的少女,数月不见,依旧灵气逼人开朗自信,可是隐约间却透着一股锐利的光芒和久经风沙洗礼之后的坚毅,让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突然间有种自己与她的距离很远很远的感觉,想到女子现在的处境,以及进门那一瞬间她的羞涩和笑容,立时为她的前路漫漫无期而感到怜惜,终是忍不住开口:“容王殿下芝兰玉树,身份尊贵,却壮志未酬,他日成王败寇,然儿都想好要一路追随吗?”
玉潇然神采飞扬的脸色一顿,笑意刹那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瞬间了无踪迹,一直以来自己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她知道,大师兄不会无故说这些话,她也知道,那些风华盖世的英雄豪杰,终究会有一场巅峰地对决,从她第一次在凤羽城见到龙延拓、司马空哲和慕容修文同时出现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偶遇,百姓不觉,但不代表她不知,从以前师父零零碎碎的絮叨中便可猜测,天下久分,如今又豪杰辈出,江山最终是要有个归宿的!只是那时的她,总想着天下如何江山如何,与她何干,只不过是多了一些对百姓罹难到来的同情与感慨而已,可如今,她本不想卷入任何是是非非,但有朝一日若不得不面对一切,她终究还是要有所择决,然此刻,她却不知,人有时候非濒临绝境,终究还是有一丝期望。
璇玑看着玉潇然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兴奋、了然、迷茫、疑惑、挣扎,到最后演变为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表情,知道自己终究是唐突了,心中升起十分不忍,开口道:“或许,随心而走才是正确的!”不错,他会占卜,但有那么几个人的前路与轨迹,他总是看不清楚,上位者的尊威与光环,是永远不准阴阳家偷窥的,哪怕他如今已远远胜过师父,因为看不清,所以着急,所以忐忑。
玉潇然了然一笑,正要说话,却被一道甜腻腻的声音打断:“璇玑哥哥,我一猜,你就在这里!”随即门口便露出了小绵羊不满的表情。
玉潇然打了个冷颤,对这脾性不定的珑缇有些讳莫如深,单从只为了见璇玑一面而不惜阴谋诡诈囚禁自己,可见这女子冷冽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情可仰,其心却可恶!
璇玑无奈一笑,用余光看了眼玉潇然后正视来人道:“我那里最近又新得了本阴阳书,我拿给你看看?”显然是看出玉潇然对珑缇的不喜。ww
“好啊!”珑缇欢快点头,自然是不会在意除了璇玑之外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只要能和璇玑哥哥在一起,怎么都好!”
璇玑无奈一笑,转身看着玉潇然:“你近日虚弱,多些休息,我晚些再来……”
“哎呀,快走啦!我还等着看那本书呢!”珑缇一把拉住璇玑手臂,阻止他和玉潇然的交流,显然是极不喜欢璇玑将目光转移至他处,急急忙忙拖着璇玑向外走。
璇玑无奈,只好任由杏衣女子拉着向外走去,对着原地不动的玉潇然歉然一笑。
玉潇然看着珑缇一边拉着大师兄一边回头笑得灿烂的容颜,突然间十分佩服这个女子,即便她有些不择手段,但她执意追随自己想要的一切,热烈而真挚,单是这份勇气与执念,便是自己学不来的。
房中终于清净下来之后,玉潇然倦意来袭,美美睡了一觉,这一觉,是北上以来最舒心的一觉,没有身处军营的时时警觉,没有身在王府的时时警惕,没有身困密室的绝望与孤寂,这一觉,她仿佛又回到了这十六年来在璧遐谷的岁月,安心且明朗……
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皎洁的银辉在窗外铺上了一层静谧的轻纱,玉潇然起身穿鞋,突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足,突然间来了兴致,想到既然来了,那便看一回钰经的夜色。
有龙延拓和慕容修文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暗卫的存在,所以玉潇然完全不担心会有状况发生,信步闲庭行走在钰经某国师府邸中,珑缇显然是个异类,偌大的府中任杂草丛生青苔肆意,却在无意间促就了一副别有风韵的自然景色,远远地,玉潇然看见湖边凉亭之中仿佛有人影浮现,琢磨着可能是哪个深夜未眠,便想也未想走了过去。
施施然欣赏夜景的人却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白日里明媚乖巧无辜撒娇的女子,此刻手提一坛酒,前襟湿透,墨发随意披散,眉目间不是高贵冷艳不是乖巧耍赖,而是无边的孤独与苍凉,这是玉潇然看到的第三面的珑缇,一阵清风卷起凉亭中的酒香,却送来阵阵浓烈的萧索。
小楼是夜听风声,浓酒残消中。
珑缇斜靠朱栏一侧,撇了一眼不远处满眼诧异的玉潇然,依旧那样懒懒地姿势,没有被别人撞见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向着来人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
玉潇然扭头四下看了看,确定那人邀请的是自己后,神使鬼差地踏上了亭台。
“试试!”珑缇将手中酒坛递来,纤细皓白的手腕仿佛快要承受不住酒坛的重量。
玉潇然看了眼酒坛,略微皱了皱眉。
珑缇轻笑一声,想起初见那日玉潇然面前丝毫未动的酒盏,依旧伸着手道:“放心,不是马骚味的酒,那酒,我也不喜欢!”
玉潇然这才接过酒坛,想起许久未曾饮酒,况且是味道这么烈的酒,毫不客气地仰起头颅张大嘴巴灌了一口,浓烈辛辣的气息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进入肺腑强劲的力道却让人觉得酣畅淋漓,好酒,不觉又喝了一口,与师父所酿的酒不同,师父的酒入口辛辣却甘淳,这酒却实实在在的除了烈哈市烈,却让人心扉有种倾泻的快感!这女子果然不同常人,不但在此独自豪饮,而且还是这么烈的酒。
玉潇然再一口后递给珑缇,珑缇接过酒二话不说也灌了一口,又递给玉潇然。
玉潇然接过酒坛,觉得人生果然奇妙,昨日自己还被面前这女子折磨地死去活来痛苦不堪,今日便不由分说与其畅饮酣畅淋漓,今夜月色静好,月华下的珑缇有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孤独与苍凉,于是玉某人便在这种不忍拒绝中,与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掉了一大坛烈酒,继而两人开始迷迷糊糊四仰八叉地说着胡话。
玉潇然面色绯红结结巴巴道:“珑缇……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呃……可是我却……呃……不不知道我会与你在……在这里喝酒……还……还躺在你的大腿上……呃……嘿嘿……真是……有趣……嘿嘿……”
“你你……你以为我喜欢你?哼哼……我……我也……不……呃不喜欢你……”躺在地面上的被玉某人压住大腿的珑缇动了动大腿,发现四肢无力掀不动某人,只得放弃挣扎,“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玉潇然嘿嘿傻笑一声,伸出爪子拍了拍 ...
(珑缇修长饱满的大腿:“知……知道……不……不就是因为……呃……因为大师兄吗?呃……你你喜欢……他对不对……我……我知道……喜喜欢……一个人是很……很霸道的……见不得……呃……见不得他对除了自己……自己以外的人好……呃……大师兄对我……对我这么好……你一定……一定嫉妒了……对不对?嘿嘿……呃……我告诉你啊……嫉妒死你……我……我从小跟……跟大师兄睡跟大师兄吃跟大师兄撒泼耍滑……大大师兄从没……从没对我生过气……嘿嘿……”
珑缇似乎被女子的话激怒,极为愤慨,躺在地上双手一拍地方,声音略高:“放……放屁!呃……璇玑哥哥对谁都不……都不生气!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我认识璇玑哥哥……十十年了……这……这十年里……我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就是关于……关于你,我能……我能理解,璇玑哥哥时常对我说起你也是……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毕竟你们一起长大,可……可我最不能……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每次说起你时嘴角总是噙着莫名的温柔与宠溺!那……那是对所有人都不同的……的表情,让我嫉妒的想要发疯!发疯你知道吗?”珑缇说到最后,声音斗然高昂起来。
“嘿嘿……师娘说……说坠入爱河的……女人总爱……疑神疑鬼脑袋不正常,你……你看你不不就是!我……我自小……便呃……便是大师兄带大,吃喝拉撒睡呃……都都是他包了,互相互相之间……呃……纯洁的就像就像大白菜似的,对,大大白菜,嘿嘿,你……你觉得……我我俩能有……有什么?”玉潇然不以为意,依旧笑的纯良充满傻气,“你……你真是……真是有趣,亏……亏你还个一国国师,连……连这个都不明白!”
被压的女子似被身上的女子所蛊惑,似乎是急切得想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结结巴巴问道:“呃……是……是吗?”
大腿上流着哈喇子的女子接道:“当……呃当然是啦!”
“嘿嘿……那……呃那就好!”珑缇痴傻地笑,“我……我告诉你啊,不许跟我跟我抢璇玑哥哥!十十年前我便……便认定了他!再再下一个……十年,再下一个再再下一个……呃……依旧是如此,谁跟我抢,我杀谁!”
说到后面,地上的女子浑身斗然杀气上涨,惊得大腿上的女子忙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大腿,也跟着道:“杀!杀!不怕啊,是你的,他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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