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奉先帝见他如此,便知他决心已定,面色一变冷喝道,“逆子!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来人呐,把这个逆子给朕拿下!”
他疾言厉色,四下却未曾有丝毫动静。
无人上前。
看着奉先帝越来越阴沉的面色,龙延拓负手而立道:“难道父皇忘记了,多年前,父皇便已将皇城大权交由儿臣?”
“逆子,那是朕对你的信任,谁知你丧心病狂至此!”奉先帝一声怒喝,刻慢沧桑的俊脸上因为怒气而不断抽动。
“父皇,你因何如此,你我都心知肚明!”龙延拓轻轻一笑,却有意味不明的悲凉渗出,再一次微微躬身,“儿臣恭请父皇移居后朝,颐养天年!儿臣依旧会如以前那般尊您敬您,太上皇的位置,不也同样高高在上?”
“逆子!逆子啊!”奉先帝怒极而笑,“哈哈……哈哈哈……也罢,也罢,这天下交由你,朕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哈哈哈……”
他笑着转身,幽幽朝内阁走去,声音悲壮苍凉,萦绕在大殿雕栏玉砌的楼栏之上,颤颤而去的高大的背影却无故生出无奈和寂寞来,却渐渐没入旖旎精致的罗帐之内。
原地而立的微胖银衣的中年男子,默默看了丰神俊朗的紫袍男子一眼,而后转进殿内。
提剑而立的紫袍男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散漫的目光洒落在层层叠叠的罗帐之上,神色未明。
他静默而立,却隐隐生出一种遗世而孤立的悲凉与落寞。
天际渐渐淡去,将这充满历史富丽堂皇的皇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宽大华丽的马车行走在宽阔的官道上,马蹄“哒哒”声中,为死寂的皇宫增添一丝鲜活的气息。
宝马香车,宝马的确如此,香却是药香,夜明珠光芒柔和明亮,尽管车厢内坐了四五个人,却依旧犹显车厢宽敞明亮。
车厢内却只有簌簌包扎的声音,屋内几人,一路无话,心事各怀。
车夫“吁”得一声将马车停下,却丝毫没有引起车内的晃动,想必是心灵手巧之人,只听车外人道:“回太子殿下,到府上了!”
几人刚下了马车,眼前便是一晃,一人便扑到了添香面前,惊叫道:“添香,添香你没事吧?”
添香猝不及防被那人抱住,搭上了手腕上的脉搏,冰冷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那人咋咋呼呼,一把扯住添香向府内走去,“走走走,我去给你检查检查!”
添香冰冷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羞赧之色,被那人拉拉扯扯直向府内,却只见她看了一眼大步前行的那人道:“今日我去寻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能动吗?早上连药都上不了……”
“这不因你你照顾有加,恢复迅捷吗?”那人身势不止,答得飞快。
添香随那人而去,依旧疑惑道:“真的?”
那人听这疑问的声音身形一顿,一只手拉住添香不放,一只手立刻捂上了ρi股“哎呦”一声道:“哎呦,你不说倒好,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快走快走……”
他一边低声呻吟着,脚下动作却是愈来愈快,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玉潇然看着俩人消失的方向,冷着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身子却突然腾空起来,一转眼间,已落入了紫色的温暖的怀抱中,她面色一变,便刹那间只有怒没有羞,右手被那人用胸口压在里侧,左手根本就使不上力道,只得抬首怒道:“众目睽睽之下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看着神色未明的女子,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怒气,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她愠怒的神色之上,缠绵悱恻,而后诧异地看了看四周道:“众目睽睽?哪有众目睽睽?”
她四下看去,该低头的已经低头,该当先走去的已当先离去,一刹那的怒气已经渐渐退却,她因这四周的回避和突然间的寂静而面如火烧,自知挣脱不开,便少有得羞赧起来,将脸埋入那人怀中。
龙延拓又是一声轻笑,敛去眼底未明的光芒,大步流星地向府内走去。
待玉阁。
龙延拓将玉潇然放在床榻之上,斜靠在床边,自己也随之倾身,如水的目光看进她如墨的眼底,仿佛清水浸了墨玉一般相合相契,化作这一室缠绵悱恻的旖旎软香。
她因这暧昧的姿势而面色更红,右手轻轻一推他坚实的胸膛,面色的潮红不知为何突然间退却,化作了丝丝冰冷,她略微皱了皱眉头道:“起开!”
他见她如此模样,顺势微微起身,为她盖了盖被子,唇边笑意不减道:“我就知道你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她垂首敛眸,神色未明,似是默认了。
“自我回宫以后,父皇性情越来越怪异,做事也越来越偏颇!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天行的江山考虑!况且,父皇年纪大了,确实该颐养天年了!”他自顾自说道,而后话锋一转,“你可知……我父皇因何只有两子?”
她猛然抬首,虽然心绪难平,但到底是聪颖无双的:“你是说……”
“不错,他因中蛊已深而再难有子嗣!”他偏首看向来了别处,唇边一抹笑意也变得苍凉无比。
玉潇然这才恍然抬首去看面前的男子,唇边的一抹浅笑从未下过他的容颜,但有时却可见笑中的无奈无凉薄,她从他不曾表述过多的话中便知,奉先帝,必定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他是振兴天行,担任祖宗基业的唯一传人,祖宗基业在先,奉先帝必不会让身有残缺的大皇子接替皇位而贻笑大方, ...
(更不会将皇位拱手相让于外族血统,那他的选择,便只有一个,就是流落在外的嫡子,如今他又如此惊才绝艳,奉先帝又怎会不喜?
恨,是因为来自他那痴情的母后所留于世间的一丝冤孽,他与她七分相似,奉先帝每每看到这眉眼,没有说不恨的,若非不恨,当年又岂会不管不顾他们呣子的死活,以奉先帝的运筹帷幄天纵英才,即便当年宫中事变,藩王起兵,但凡他将之放在心头,又怎会让之流落宫外。
她见他如此,心中为之疼惜的同时,却也有丝丝温暖萦绕不去,面前这人,风华姿容自不必说,在世人面人便也是无懈可击强大不可抗的人物,如今若不是为了安慰她,为了让她不将今日他逼宫之事的责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怕是这些隐秘的沉痛将会永远地被埋没下去,永不见天日。
她抬起盈盈素手,抚上那人邪魅的眉眼之间,那里不同往日,细细看去便只觉有密密麻麻的悲凉涌上,使之轻轻蹙起无边的涟漪,她对之前之事再不说一句,只笑了笑道:“你这眉眼,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这一笑,便明艳如花,芬芳了黯淡的整个世间,让身侧之人微凉的心口,冉冉升起了如火的朝阳。
他因她眉眼间渐渐褪去的冷漠和自责化作温软而渐渐欣喜起来,伸出手覆上她温暖的右手,将之紧紧握在手里,与之十指相扣,轻吐的声音犹如拨帘入户的春风一般缠绵:“只要然儿开心,我就永远不会如此!”
一室罗帐,珠帘玉屏,笼罩在絮絮低语浓浓深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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