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生气归生气,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无耻之极却也毒辣之极,因为没有破解之法。
刘琛阴沉着脸,一时沉默不语。
薛仁辅轻咳了一声,站出来打圆场,“三皇子殿下千里迢迢来我大梁为太后祝寿,心意之诚,天地可表,怎会纵容属下做出此等卑劣之事?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刘琛:老小子除了误会不会说别的了是吗!)。再者,圣上今日设宴是为了给使团接风洗尘。这些琐碎小事来日再谈,圣上您看如何?”
皇帝满意的点头,“薛爱卿所言甚是。朕也不相信使团里会有此等鸡鸣狗盗之徒。此事由神捕司负责查办,定要还使团一个清白。”
诸葛神侯硬着头皮接旨。心道今年真是流年不利,难办的差事一件接着一件。
皇帝又说道:“叶欢楚天涯殿前失仪,惊扰使团,杖责四十,罚俸半年。薛爱卿负责监刑。”
薛仁辅立刻起身领旨,领着两个难兄难弟出去受刑去了。
行刑的地点就在丽正门,也就是南门。
薛仁辅对负责施刑的侍卫说道:“二位大人都是朝廷的栋梁,大梁的功臣。一会儿该怎么办,你们心里都有数吧?”
几个侍卫连连点头,“太傅放心,小的们知道该怎么做。”
薛仁辅嗯了一声,背着手站到一旁。皇帝既然叫他来监刑,那意思就很明确了:别真打。
侍卫把叶欢二人按到长凳上。
叶欢苦笑道:“楚兄,连累你跟我一同受罪。”
楚天涯倒比叶欢还要放松些,“既是兄弟,理当共同进退。”
叶欢沉默稍许,说道:“楚兄,以后只要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br>他这句话虽然说过不止一次,但只有这次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楚天涯道:“贤弟言重了。”他眼角余光好像扫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祁王?”
叶欢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果然,祁王正步履悠闲的朝这边走过来。
他来做什么?!
叶欢一惊,作势就要坐起。侍卫们连忙按住他,道:“大人莫动,别叫小的们为难。”
薛仁辅也是一脸纳闷。圣上只叫自己一人来监刑,李陵怎么会来?他想干什么?
李陵朝众人略点了下头,“行刑呐?”他的目光投向叶欢。
叶欢立刻把脸埋在手掌里。
薛仁辅强忍不耐道:“王爷不在殿上,来这里有何贵干?”
李陵道:“没事,就是来看看。”
看看?薛仁辅抹了把脸,把因为怒意而扭曲的五官暗暗扶正。
“王爷是在开玩笑吧?”
“本王从不玩笑。”李陵指了指呆若木鸡的侍卫,“你们继续,不用理会本王。”
侍卫们眼巴巴望着薛仁辅。
薛仁辅冷着脸,烦躁的一摆手,“行刑!”
侍卫们手中的板子高高举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这些侍卫都是杖刑的好手,不论你是想要看起来打得很重但其实一点都不疼,还是看起来打得很轻但里面早就筋断骨折,他们都能一丝不苟的完美展现。
现在他们表演的就是前一种绝技。
因为有了薛仁辅的话垫底,叶欢两人早就知道不会真打,只是戏还要做足。叶欢这边哎呦哎呦叫得相当卖力气,楚天涯一看就不是演技派,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出声。看他的神情似乎觉得还不如真打,现在这样更丢人。
李陵抱着膀子瞧了一会儿,忽然道:“停。”
侍卫们不明所以,都看向薛仁辅。
薛仁辅皱眉道:“还没有打完。”
李陵问道:“你们都没吃晚饭?这般没有力气?”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李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仁辅心说我就知道你来了准没好事!
“王爷,老夫奉旨监刑,兹事体大,还请王爷不要……”
“太傅大人也知道兹事体大啊?”李陵慢悠悠说道,“难道圣上就是这样让你们行刑的?”最后这句话他是冲侍卫们说的。
行刑侍卫的脸色有些发白。
叶欢也听出李陵话里的意思了。
娘希匹!他是嫌打得太轻没见血不刺激啊!!!!
叶欢心中升腾起怒火,猛然
扭头对侍卫说道:“是爷们就给劳资来个痛快的,这点板子劳资还受得起!”
楚天涯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转头默默看着叶欢。
叶欢则瞪大双眼,挑衅般瞪着李陵。
李陵却不理他,扭头对薛仁辅说道:“太傅大人,还不继续行刑吗?”
到底是谁突然跑过来捣乱的啊!!
薛仁辅气得直薅胡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接着打!”
侍卫们唯唯诺诺重新拿起板子,心里就有点嘀咕了。该怎么打啊?
看向薛仁辅,薛仁辅扭头望天。看向李陵,李陵目光深沉,气势迫人。
执杖的侍卫一哆嗦,就忘了刚刚打了几下了。
李陵看穿他的心思,道:“刚打了十下,还有三十下。”
薛仁辅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动手?!”
侍卫吓一跳,板子就直接落了下去。
咝~——!叶欢倒吸一口凉气,太特么疼了!
他攥紧拳头,哈哈大笑了两声,“痛快!太痛快了!就这么伺候劳资!”
侍卫一听,心说得嘞您内!板子如行云流水般啪啪啪不停地拍在他的ρi股上。
楚天涯那边的行刑侍卫也赶紧有样学样,比照叶欢的标准行刑。
很快两个人的裤子上都渗出了血迹。
因为忍痛要紧咬牙关,叶欢这次算是叫不出来了。高高的宫门下面,只有板子打在肉上的沉闷声,再无别的声音。
二十下板子,说多也不算多。对于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叶欢来说,精神上的折辱要远大于肉体上的痛苦。
当然肉体上的痛苦也是不容忽视的。
板子挨完以后,叶欢整个人都脱力了,虚弱的趴在凳子上,连自己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奶奶滴,这帮孙子真够卖力气的,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李陵见行刑完毕,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施施然转身离开。
叶欢抬起头,看着他傲娇依旧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李陵,令他处处针对自己。
似乎自己的每一次刻意接近,结局都毫不例外的弄巧成拙,非但没有拉近两人的距离,反倒让他更加讨厌自己。
叶欢叹了口气,看来拍马屁这种事,果然是需要天分的。
薛仁辅命侍卫将两人搀扶起来,满怀歉疚道:“二位,对不住了。老夫也是奉旨办事,唉,若不是祁王他……,二位大人就多担待吧。”
楚天涯谢绝侍卫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走到叶欢旁边,“
太傅大人言重了,我二人办砸了差事,受罚是理所应当。大人的好意,我们铭记在心。”
叶欢也强打起精神,说了两句客气话。
薛仁辅道:“既然如此,二位还得随老夫回殿上向陛下谢恩。”
叶欢二人忙道,这是应该的。
楚天涯低声问叶欢,“贤弟,你的伤势如何?”
叶欢咬牙道:“还撑得住。”
楚天涯赞赏的一笑,没再说什么。
三人回到大庆殿外,迈步往里走时,听到皇帝说了句,“和亲之事,朕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再给使团答复。”
叶欢心中一动,北齐要跟南梁和亲?那是打算嫁一位公主过来,还是娶一位公主回去?
南梁皇帝正当盛年,北齐皇帝却已是知天命,从年龄的搭配上来看,似乎是北齐公主嫁过来的面大。
不过既然是北齐嫁公主,还有什么可商议的呢?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聘礼要的太多给不起?还是怕那位北齐公主是奸细?
貌似北齐从上到下举国之人都有做奸细的天分哈。嗯,那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楚天涯暗暗拽了一下还在神游的叶欢,叶欢恍然回神,赶紧跪下,施礼谢恩。
皇帝坐在龙椅上,皱了皱眉,看两人走路的步伐姿势,似乎伤得很重啊,这个薛仁辅是怎么办事的!他不满的瞥了眼坐在下面的薛仁辅。
薛仁辅有苦说不出,只有委屈的朝旁边的李陵怒了努嘴。
皇帝一时半会也分析不出薛仁辅的面部动作是什么意思,开口道:“朕自登基以来,一向赏罚分明。二位卿家既然已经受罚,冲撞使团之罪便就此抵消。今后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叶欢楚天涯再次谢恩。
皇帝摆手道:“下去养伤吧。”
刘琛正要开口,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杀过来,他不用扭头就知道是李陵,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没猜错。李陵正冷冷盯着他。
刘琛一向自视甚高,但对于敌人的评价,却很客观。在他看来,整个南梁朝廷,能够有资格做他的敌人的,只有李陵一个。
此人武功高,心肠狠。最令刘琛头痛的是,他跟自己有一点很像,就是做事情都是不择手段,只重结果,不在乎过程。
与这样的人斗心计比算计,的确很过瘾,但要是把握不好度,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琛权衡了一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今天暂且放过叶欢那个小无赖,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叶欢宅邸门外,魏文英啪啪
连砸了好几十下大门,手都打肿了,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魏文英甩着手腕回到车边,对车内的祁王说道:“王爷,府里好像没人,叶将军是不是出去了?”
祁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叶欢这会儿应该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可能出的了门?
他为了给这个小无赖送药,冒着惹皇帝不悦的风险提前离席,而他居然不在家!
他捏了捏手中的药瓶,吩咐道:“去神捕司。”
☆、药膏和扇面
祁王猜得不错,叶欢果然在神捕司。
他这会儿刚刚给自己上完药,趴在床上唉声叹气。
门外传来敲门声。“大人,小的给你送水来了。”是李长海。
叶欢拉过被子盖住臀部,“进来。”
李长海端着一盆水笑嘻嘻的走进来。
叶欢没好气道:“见我受伤你这么高兴?”
李长海在床边坐下,“不光卑职高兴,大人您更应该高兴才是啊。”
叶欢怒极反笑,“挨了板子还高兴?我失心疯啊!”
“话不能这么说。”李长海认真道,“殿前失仪,这种罪名虽说可大可小,但也得看是什么事。咱们这位圣上是出了名的好面子,您在特意为使团安排的夜宴上冲撞了北齐三皇子,这可是逆龙鳞的大忌,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少说也要丢官。可圣上对您呢?只是罚了四十下板子和半年的俸禄,这是多大的恩宠?满朝文武,只怕也只有您这独一份了。”
叶欢嘴角一抽,这种恩宠他可无福消受,只怕他今天得的越多,明天还得就更多,到时候皇帝跟他老账新帐一块算,要他上龙床陪睡怎么办?
“楚护卫那边怎么样?用了我给他的药了吗?”
李长海还没说话,门外一人说道:“我没事,让贤弟费心了。”
正是楚天涯,李长海进来的时候没关门,楚天涯就站在门边上,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叶欢忙撑起上半身,“楚兄在门外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楚天涯慢慢走进来,脚步还有些蹒跚,但比叶欢已经是强上太多。他一进来,李长海便寻个由头出去了。
叶欢道:“楚兄快快请坐。”
楚天涯笑了一下,极其缓慢的坐下,ρi股挨上凳子时,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叶欢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我忘了你也有伤。”
楚天涯道:“这点小伤还算不了什么。在神捕司这几年,断胳膊断腿也是常有的事。有一次在追捕淮南大盗郭进时,我左臂被他的袖箭射穿,依然骑着马追了他整整一夜,将其斩于马下。”
听着楚天涯以往的丰功伟绩,叶欢只有默然。他自己也做过捕快,但跟楚天涯相比,却是云泥之别。以前自己还总嫉妒人家少年成名。如今看来,这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头绝对来之不易,楚天涯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常人只怕难以想象。
楚天涯见叶欢落落寡欢,以为自己言语有失,“贤弟,为兄性子爽直,说话有些不知轻重,若是得罪了贤弟,你莫要往心里去。”
叶欢笑道:“兄长
言重了。我这个人才叫不知轻重呢,以前小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天高地厚,若有得罪兄长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楚天涯道:“贤弟玩笑了。”
叶欢道:“其实今天本不该来叨扰兄长的,只是我上次搬家时把圣上御赐的药膏忘在这儿。说实话,这药膏对外伤还是挺管用的,楚兄你用了吗?”
楚天涯点点头,“御赐之物自非凡品,为兄能用到这么好的东西,还得谢谢贤弟。”
叶欢摆手道:“要谢就谢圣上。你说,上次我被那柳权老儿打伤时,圣上给了我这么多药,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早晚还得用得上啊?”
楚天涯失笑,还未开口,门外又有人说道:“聊得这么热闹,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
叶欢本来又趴回床上,骤然听到李陵的声音,惊讶的直起身子朝外望去。果然,李陵在门边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李长海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呀。还有李陵站在那里多久了?自己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李陵见没人邀请他,便施施然自己走了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脚。
“怎么,神捕司就这么好?吸引得你受了伤也不回家?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多此一举搬出去?”
李陵有些没头没脑的质问令叶欢很没不舒服,觉得自己就像放了学不回家偷偷跑去网吧上网却被家长抓现行的小学生。
倘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陵态度再怎么不好,他也忍了。可是楚天涯也在这儿啊。李长海方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好面子的人不止皇帝一个,我们的卫府第一帅哥小将军也相当的好面子。
“末将在哪里养伤是末将的自由。王爷未免管的有点太宽了吧?”
李陵一挑眉,在他印象中,叶欢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低眉顺眼阿谀逢迎,如此话里带刺还是头一回,难道是因为楚天涯?
他转头看向楚天涯,“楚护卫不需要养伤吗?难道跑来跑去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傻子才会听不出来。楚天涯双眸低垂,道:“王爷说的有理,卑职这就回去疗伤。”他又对叶欢说道:“贤弟直管安心住下,有什么事叫李长海来找为兄便是。”
叶欢赶忙道:“有劳兄长了。”
李陵诧异的看了眼楚天涯,对方却已经扭头走人。
他随即转头眸色沉沉的盯着叶欢。
楚天涯不在,叶欢的气焰也随即弱下来,但从行宫被劫,李陵见死不救到宫门杖责,李陵落井下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行在叶欢心中积累
下的怨气不减反增,在他胸口叫嚣跳跃,伺机待发。他演技再好也没办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李陵。
他只能扭过头不理他,管他什么鸟王爷烂任务,统统见鬼去吧!
李陵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他的声音平平,似乎对于叶欢无礼的举动并未生气。
叶欢闭眼装睡。
啪!他身上的被子被猛然掀开,冰凉的空气深深刺激到他娇嫩无比却受到野蛮蹂躏的ρi股(这句怎么听起来这么YD呢?)。
叶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床上倏地弹起来,抓过被子,怒道:“你变态啊!”
李陵眼神一冷,“你说什么?”他虽然头一次听到变态这个词,但从叶欢的表情和眼神里却不难猜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叶欢被李陵眼神中的寒意震慑到,不敢再造次,但仍据理力争,“你掀我的被子干嘛?”
“本王问你伤势如何,你为何不回答?”
我不说话你就自己掀被子直接看啊?
叶欢嘟囔道:“你刚刚不都看见了吗?”
李陵沉着脸,目光冷冽而深沉,如寒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的光芒。
叶欢觉得某种很熟悉的寒意笼罩了全身,鸡皮疙瘩一粒粒自皮肤里冒了出来,后背痒痒的,像有小虫子在爬。
他正准备伸手去挠,就听见李陵说道:“很疼吗?”
让你挨几十板子试试,你就知道疼不疼了!像你这样出身高贵、细皮嫩肉的堂堂王爷,大概这辈子也没机会尝到板子的滋味吧?
叶欢心里很恶毒的幻想李陵被脱了裤子按在凳子上挨板子,叫得惨不忍睹灭绝人寰的情景。
“以后能长点脑子了吗?”
嗯?叶欢有些没回过神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李陵看着他,淡淡道:“不打得狠一点,你就不会记住这次教训。况且,倘若不是真打,你以为刘琛和那些北齐人都是瞎的吗?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他站起身来,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床头,“很多人飞得越高,结局就是摔得更惨。你若想活得长久,就记住我今天的话。”
叶欢愣愣看着李陵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直到手臂都僵了,他才发现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发呆了很久。
他甩了甩已经麻木的手臂,拿起床头的药膏,打开盖子,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头脑似乎也活泛了很多。
李陵是来给自己送伤药的吗?还有听他话里的意思,他让侍卫下手时避轻就重,其实是用心良苦,一番好意?
真是这样的吗?
叶欢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想找出李陵话里的漏洞,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的……找不出来。
他苦恼的抓抓头发,凭他的智商本来就跟李陵不是一个层级的,既然对方说是为他好,那就权当是这样吧。
他拿起药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反复端详了半天,然后就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咧着嘴无声的傻笑!
我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若不是ρi股还在火烧火燎的痛,叶欢真有些怀疑自己挨打的地方是不是脑子!
叶欢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能下地了。这全仰仗李陵送来的灵丹妙药——自从得了这追风如意膏,腰也不酸了,ρi股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也不费劲儿了。那句广告词是怎么说得来着?用了追风如意膏,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
一旦能下地,叶欢头一件事就是跑去王府还礼。既然人家送了药膏来,这礼自然是要还的。
只是还礼这种事的讲究可就多了。李陵贵为王爷,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自己还的礼哪怕再贵重,也未必入得了人家的法眼。礼物贵在心意,值不值钱那倒还在其次。
“这是什么东西?”李陵皱眉看着放在桌上的红木盒子。
俞子墨道:“是叶将军送来的。他说礼物聊表寸心,不成敬意。他还说这几天他写坏了好几把扇子,才成功了这么一个。”
李陵有些讶异,“是他自己写的?”有意思!
他颇有兴趣的打开盒子,里面放了把普普通通的纸扇,展开扇面,正面抓肝挠心四个大字:再生父母。背面群魔乱舞四个大字:人民公仆。
李陵一直上翘的嘴角陡然沉下来,举着扇子,凝视片刻,啪的一声扔到桌上。
叶欢你个小魂淡!
正在跟楚天涯兴致勃勃下棋的叶欢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纳闷的摸摸头,我勒个去的,谁骂劳资呢?
☆、马球比赛(一)
北齐使团刚来的第二天,双方就因为和亲的事儿吵吵起来。
北齐的意思很简单,不管是嫁一位公主过来或者娶一位回去,怎样都可以,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做皇后。
南梁立刻不干了,他们的皇帝正值壮年,虽说皇后福薄命短,两年前就香消玉殒,后位一直空悬,但是让一个北齐公主做皇后那叫什么事儿?已故懿仁皇后只有一位尚未成年的公主,连个皇子都没留下,倘若北齐皇后生下龙裔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嫡子,将来的皇太子。北齐人不费一刀一枪就得了南梁的天下,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北齐人倒是很好说话,你们不愿意嫁公主过来没关系,那我们就娶一位回去,而且我们北齐人要比你们南蛮子心胸宽阔多了,我们说到做到,一准儿叫公主做皇后,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南梁君臣这个气呀,北齐皇帝已经奔六张了,说不好听的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愿意嫁过去?就算当上皇后,侥幸生下一男半女来,北齐皇帝现在那些儿子们都已成年,个个如狼似虎,大权在握,哪还有新皇后的立足之地?万一北齐皇帝一个不小心嗝屁了,新后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让人欺负死?
皇帝觉得,这些北齐人来给太后祝寿是假的,来捣乱是真的!
但是心里怎么讨厌表面功夫还得做足,为了表示对北齐使团的欢迎,南梁皇帝表示,暂时搁置争议,我们先娱乐一下!
紧接着宫里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马球比赛。
马球是南梁贵族喜闻乐见的一种体育运动,宫廷里更是隔三差五便会组织一场马球比赛,规模有大有小,区别就在于皇帝是否参加。
今天这场比赛,既有南梁最高首脑,又有北齐最高领导人的代表,可以说是两国最高层之间的一场友谊赛,规格自然是最隆重的。连久不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太后都亲自来观看比赛。
马球场位于宫城西侧,占地颇广。球场四周旌旗招展,各色旗帜迎风飞扬,猎猎舞动,煞是好看;宫廷乐坊奏响喜庆欢快的鼓乐,鼓声激荡人心,连马儿都感受到赛场气氛的热烈,马蹄轻叩地面,跟随着鼓点不时踱步。
后宫佳丽均着盛装出席,争奇斗艳,不甘落后,远远望去,五彩缤纷,眼花缭乱,真真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看一眼就后悔一眼的感觉。
参加比赛的人员都是宗室亲贵和后宫嫔妃,唯一一个特例就是叶欢。
叶欢真搞不懂这种场合皇帝为什么要他参加。他现在虽说能走路了,可不代表也能骑马啊!
比赛的两支队伍,一队由南梁
皇帝领队,队员分别是纪王李贤、昭阳公主李柔、赵王妃王敏,还有叶欢,另一队由北齐三皇子刘琛领队,队员包括祁王李陵、赵王李勇、越王李贞和安庆老郡王。
皇帝面色和蔼的问叶欢:“叶卿家,伤好些了吗?”
叶欢尽量让ρi股少接触马鞍,“已经大好了。圣上如此体恤微臣,微臣诚惶诚恐。”
皇帝点点头,“如此甚好。否则让卿家带伤上场,朕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乃要真的不忍就别在这说风凉话,让劳资赶紧下场!
他心里咒骂,脸上还得努力作出轻松的笑容,“圣上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开怀大笑。
监赛官吹响号角,比赛正式开始。
按理说,皇帝率领的队伍里有两位女性,在体力上并不占优势,但比赛一打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昭阳公主自幼喜欢骑射,赵王妃又是将门虎女,两个人配合默契,马技娴熟,一看就是老搭档。
在两人高水平的掩护下,皇帝旗开得胜,先进一球,全场山呼万岁,场下杀鼓三通。
叶欢的马球打得本来就不算好,再加上伤势未愈,光是骑马在场上跑就已经几乎要了他的命,更别说再去追球。所以若说皇帝这队有人拖后腿,除了叶欢,绝对不做第二人想。
刘琛那队也看出这点,纷纷从叶欢身上找突破口。
在两次传球都被对手抢走之后,皇帝这队再无人传球给叶欢。
即便如此,还有人紧追着叶欢不放,一个是赵王,另一个就是刘琛。
赵王是一有机会就给叶欢使绊子,叶欢行动不便,好几次都险些被赵王的突然冲撞害得摔下马去。对方是王爷,他不好发作,只好在心里大骂。
刘琛的手段则高明很多,只是偶尔犯个小错,把马球打到叶欢所骑的马ρi股上。然后所有人都乐不可支的看着叶欢像斗牛士一般在惊马上颠来颠去,满场乱跑。
众人都以为刘琛马球技艺不精,唯独两人看出端倪。
坐在看台上嫔妃专区的云嫔和俪贵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云嫔道:“那个北齐的三皇子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俪贵人兴奋道:“9494!姐姐你也看出来了吗?”
云嫔歪着头,若有所思,“我有位姑姐嫁到北齐户部尚书家,我曾听她讲过,刘琛在北齐算得上马球高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他看那个叶欢的眼神也不大对头啊?”那简直就是爱中带恨,恨中有爱,爱恨纠缠啊!
(刘琛画外音:本皇子对这小无赖只有恨,尼玛乃
从哪个角度看出还有爱来的!)
俪贵人兴奋得就像刚打了500CC的鸡血,“9494!妹妹也听说这个刘琛一直未曾娶妻,家中却养了很多美貌男子,莫非……”
二人异口同声道:“他对叶欢有意思!”
骑在马上也中枪的叶欢此刻苦不堪言,想找个理由下场,只怕皇帝会不喜;用个苦肉计来场假摔神马的,又怕没练过掌握不好火候万一假摔成真摔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这儿发愁,他一眼瞧见闲闲站立一边的祁王,顿时像看到救星一般贴了上去。
李陵对这场比赛本就兴趣缺缺,基本就没往球跟前凑过。见叶欢屁颠屁颠拍马过来,皱眉道:“球不在我这儿!”
叶欢低声赔笑道:“王爷,末将昨日送去的扇子,您看着还满意吗?”
李陵一听扇子二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调拨马头,转身就走。叶欢不知李陵为何生气,随后跟上。
看台上的两个脑袋立刻又凑到一起。
云嫔惊道:“怪不得刘琛频频与叶欢作对,原来是叶欢心有所属,琵琶别抱?”
俪贵人手中的绢扇险些被她扯烂,无比同情纠结的看着叶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小将军一片痴心枉付啊!……姐姐,我听说祁王殿下看上了林相国家的小姐,不日便要娶她过门,可有此事?”
云嫔秀美紧蹙,一番认真思索后,谨慎回答,“怎么我听到的跟你听到的是相反的呢?”
俪贵人又抓紧时间观察了一番赛场上诸人的表现,见叶欢依旧像跟屁虫般粘着李陵,李陵虽然面色不豫,却一直未出声斥责,更未将他赶走。
俪贵人用扇子掩住樱桃小口,悄声道:“姐姐,你说祁王会不会也是……?”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眼神已经表达一切。
云嫔有些不太确定,“应该……不会吧?”
“可他为何也一直未曾娶妻?”
云嫔想了想道:“大概是觉得凡俗女子配不上他的天人之姿吧?”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如此尖酸刻薄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人,谁要是嫁给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俪贵人默默看了一会儿一个死皮赖脸一个冷漠淡然的二人,幽幽道:“妹妹倒是觉得,叶将军若真能收伏了祁王,倒也是功德一件。”
云嫔:……
一不明物体携裹着风声呼啸而来,叶欢一偏头,不明物体从耳侧飞过。
叶欢转头,看到赵王阴沉恶毒的目光。
这是打球还是打人?
叶欢有些怒了,但看到赵王
胯*下那匹马,正是自己偷骑过的那匹,心里又有些愧意。
算了,既然是自己有错在先,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一匹胭脂马飞奔而来,马上女子艳丽无双,却是神色傲慢,质问叶欢,“方才为何不接球?”正是赵王妃。
叶欢哭笑不得,赵王那么个打法,难道让我用脸接球吗?
只是又不好得罪赵王妃,只得敷衍的说了句“下次注意”,立刻转身跑掉,继续去粘祁王。
赵王妃又拍马奔至赵王跟前,厉声道:“为什么把球传给他?”
赵王简直比窦娥还冤,只是他又不能解释此举是为了找叶欢的麻烦,否则赵王妃一路刨根问底下去,自己那晚趁她回娘家,跑出去风流之事难保不被问出来。
他哭丧着脸道:“没看清楚,传错了!”
赵王妃见赵王目光躲闪,语焉不详,怀疑道:“你看上他了?”
赵王愕然道:“他是男人!”
“男人又怎样?你们老李家不就好这一口吗?”说完,赵王妃昂扬而去。
赵王大惊,慌忙四顾。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猖狂,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在这种场合随便说出来?要是被别人听到,就算他是王爷也保不住她啊!
眼神游走间,又看到叶欢。赵王心中怒意更盛,手握成拳,心中暗暗发誓,叶欢,我跟你势不两立!
叶欢此刻浑然不知自己在赵王心中的仇恨值又上升一个层次,还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李陵后面。见叶欢坐在马上,呲牙咧嘴坐立不安的模样,李陵心中的怨气稍有些缓和。
叶欢见李陵的脸色好些了,赶紧凑上去,“王爷,末将字写得不好,让王爷见笑了。但末将是真心实意,一片赤诚,可昭日月。”
对本王如对再生父母般的赤诚吗?
李陵的嘴角又耷拉下去。
叶欢一番察言观色,道:“王爷,您心情不好?”
李陵盯着他,冷笑道:“本王看见你,心情就不好!”
叶欢:……
☆、马球比赛(二)
一只球以比刚才更加凌厉的气势和角度流星般朝叶欢飞过来,速度之快,如同暗器。
因为球来的方向正处于叶欢视线的死角,待他发觉时,已经躲不开了。
李陵的反应要比叶欢快得多,他轻拨马头上前两步,身子立起,手中马杆闪电般挥出。叶欢觉得一道劲风堪堪划过自己的脸颊,随即听到砰的一声,马球以一道漂亮的弧线飞过大半个场地,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的飞进皇帝那队的球门里。
场下照例杀鼓三通,却只有北齐使团的人在大声欢呼。
南梁众人表情大多很微妙,看看李陵,又看看皇帝。皇帝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恨得要死,好你个李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朕唱对台戏,还敢说你跟北齐没有暗通沟渠?
就连跟刘琛同属一队的赵王、越王和安庆老郡王都面露尴尬之色,他们来刘琛这队只是形势需要,说白了就是打入敌人内部拖后腿来的。打麻将还需要点炮的呢,谁会那么不开眼跟皇帝真打?
刘琛笑嘻嘻的打马过来,拱手道:“祁王兄,好球,好球啊!”
李陵也不看他,面沉似水,低声对叶欢道:“你先走。”
叶欢再傻也知道李陵刚才是为了救他,只是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再说他现在跟李陵怎么说也是敌我两方,他方才没拦住李陵已经惹得皇帝不高兴了。只能回了一句,“末将多谢王爷相救。”然后恨恨瞪了刘琛一眼,打马而去。
刘琛拍马慢悠悠走到李陵跟前,意味深长道:“李兄,到现在你还看不清形势吗?你我才是同坐一条船之人啊。”
李陵漠然道:“三皇子应该不是眼睛不好,而是脑子不好。我跟你从来就没坐到一条船上过。”
刘琛笑容不减,“那是李兄的想法,至于尊皇兄如何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陵只当没听到他的话,一夹马腹正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道:“你好像很在乎一枝花?”
刘琛被他问得一愣,脸色随即沉下来。
李陵接着道:“可惜他喜欢的不是你。”说完拍马飞驰而去。
刘琛紧握手中马鞭,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李陵的话是真是假。
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一枝花虽然喜欢男人,但他的意中人却另有其人?
刘琛下意识看向叶欢,正巧这时候叶欢也正朝这边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狠狠撞到一起,竟似有无形的火花产生。为了表示对刘琛刚才的偷袭行为相当不满和气愤,叶欢暗暗朝他比了个中指。
刘琛立刻眯起眼睛,
一道危险的光芒自眼底一闪而过。
看台上的八卦二人组再次展开热烈交流。
俪贵人很激动,“姐姐,你看到叶欢刚刚那个手势了吗?”
云嫔沉稳点头,“看到了。”
俪贵人此刻就像个孜孜好学的好学生,“你说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云嫔则体现出与她智商明显不符的睿智,“大概是跟表明他对祁王一片痴心矢志不渝吧?”
比赛告一段落,场上比分四比二。刘琛这队进了两个球,他自己打进一球,李陵帮他打进一球。要不是刘琛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戏弄叶欢上,这场比赛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所以南梁皇帝虽然是胜利的一方,却比输了还憋屈。一下场就以身体乏累为由沉着脸回宫去了。
皇帝心情不爽,下面的人自然也人心惶惶,很快做鸟兽散。
叶欢僵坐在马背上,ρi股都已经痛得麻木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比受刑时还要痛苦百倍。他策马走到无人的地方,咬紧牙关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翻身下马。
真是太特么疼了!
一个简单的下马动作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叶欢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能是嫌他磨蹭的太久,马儿都有些不耐烦,在他脚尖刚刚着地的一瞬间突然向前迈了两步。
叶欢的另一只脚还在马镫上没来得及撤下来,这下立刻重心不稳朝后面倒去。
叶欢大惊,双臂乱划,竭力维持身体的平衡。
一双大手从后面稳稳支撑住他的后背。
叶欢回头,看到楚天涯温和的笑颜。
“多谢楚兄!”叶欢站直身体,不好意思的摸头,“这匹破马,竟敢戏耍劳资!”
马儿竟似听懂了一般,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慢悠悠的迈步离去。
叶欢目瞪口呆,不会吧,一匹马也这么傲娇,要不是物种不同,他简直要怀疑它是不是跟那位目中无人的祁王是一个爹生的!
“贤弟,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受伤了?”楚天涯神色关切。
叶欢摆摆手,“没事,就是挨板子的地方还没完全好,骑马不太适应。”
他一抬眼,正看见李陵在和一名宫装女子聊天。女子容貌秀丽,身材婀娜,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温婉中透着几分娇羞,天真里带有几分妩媚。
叶欢问道:“祁王殿□边的女子是谁?”
楚天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林相国之女林婉儿。”他顿了顿,又说道:“林相国似乎有意将爱女许配给祁王。”
叶欢下意识说道:“这事林相国
一人说了不算吧?”
楚天涯诧异的看他。
叶欢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突兀,摸摸脑袋,解释道:“我是说,王爷的婚事不都是由圣上做主吗?”
楚天涯沉吟道:“未必,有时太后也会出面为皇子公主指婚。贤弟怎么突然关心起祁王的婚事了?”
叶欢干笑两声,“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一片树叶随风飘落,落在叶欢的头顶。楚天涯伸手帮他拿掉树叶,抬起的手臂遮挡住叶欢的视线,也挡住了李陵远远投过来的目光。
笑得那么大声,跟楚天涯聊天很开心吗?
李陵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却将情绪藏得更深。
“王爷?”林婉儿柔声轻唤,小心翼翼的观察李陵的脸色。
李陵丢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林婉儿露出甜美不失端庄的笑容,“家父想请王爷明日到寒舍一叙,不知……”
“可以。”李陵不等林婉儿说完,便自顾自说道,“请相爷放心,本王自会前往。”说完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直接转身走人。
林婉儿孤独的站立在风中,一直勉力维持几乎要僵化成石膏的得体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中流露出些许委屈和不甘……。
“林小姐。”楚天涯走过来跟林婉儿打招呼,“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祁王殿下呢?”
林婉儿慌忙扭过头调整下表情和心情,再转过头来便又是那个端庄秀丽的相府千金,款款施礼道:“楚护卫。”
楚天涯指了指身边的叶欢,“林小姐还没见过监门卫的叶欢叶郎将吧?”
林婉儿道:“久闻叶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婉儿三生有幸。”
叶欢正要客气两句,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姐,夫人叫您回去呢。”
林婉儿对楚天涯二人道:“二位大人,婉儿先行一步,告辞了。”说完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叶欢盯着林婉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楚天涯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贤弟动心了不成?”
叶欢吓了一跳,“你想到哪去了?没有的事!”
楚天涯轻笑不语。
叶欢把他拽到一边,低声道:“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讲,传扬出去,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
楚天涯见他真有些急了,这才道:“为兄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方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贤弟莫往心里去。”
叶欢撇了撇嘴,“从来不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才是真的可怕,能把人吓个半死!”
楚天涯
见叶欢表情虽然臭臭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动。他不自然的扭开脸,轻咳了两声道:“贤弟今天还去神捕司吗?”
叶欢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宅院,但看到楚天涯略带期盼的眼神,又想起昨天的那盘棋输得太过惨烈,便说道:“那是自然,我今天还得扳回一局呢!”
楚天涯心中似有块大石落了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油然而生。
半夜时分,叶欢毫无预兆的从梦中惊醒,立刻觉察到有人在自己的房间内。
“打扰叶将军清梦了,实在抱歉。”黑暗中,一人端坐在八仙桌旁,悠然闲适得就像在自己家里。
叶欢立刻伸手去拿挂在床头的佩剑。
长剑若水,带着森然剑气无声而来,看似缓慢,却是眨眼间便朝叶欢的眉心而来。叶欢慌忙侧身躲避,对方却早已算好他的退路,剑光一闪,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欢放弃抵抗,看也不看一眼长剑的主人,直接对坐在桌旁的人说道:“三皇子殿下,您大晚上的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逗闷子吧?”
刘琛一指拿剑的柳权,柳权立刻撤去长剑,立在一旁。
刘琛道:“你找到一枝花了吗?”
叶欢莫名其妙,劳资抓不抓一枝花,跟乃有毛的关系?
柳权一抖手腕,剑尖直指叶欢咽喉,“殿下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叶欢一惊,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一闪,娘咧,他不会是还记着那晚在万春园劳资跟他胡诌的那些事呢吧?
所幸屋内比较黑,刘琛看不清叶欢此刻的表情,不然他定会明白自己被叶欢耍了。
☆、夜袭
刘琛冷冷道:“怎么,叶将军难道是觉得往事已矣,心灰意冷,不想跟一枝花再续前缘了?”
这都哪跟哪啊?!!
叶欢一个头两个大,他抹了把脸,“这事吧,总得你情我愿才行,我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啊?”
刘琛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柳权配合着长剑又往前递了一寸,叶欢眼瞅着剑尖就要扎到自己嗓子眼,连忙道:“没有!”
刘琛重重哼了一声,叶欢立刻感受到咽喉处传来一阵凉意。
他飞快说道:“……那是不可能滴!使团进京头天晚上,一枝花就找到我。”
刘琛眼中精光一闪,“在什么地方?”
“京郊汤泉行宫。”
“他找你做什么?”
“不清楚,我跟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祁王殿下撞见。我怕他有危险,就放他走了。”
刘琛眼珠一转,这里面果然有李陵那小子的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叶欢连连点头,“为了掩人耳目,我还把自己的官服借给他。当时好多禁军侍卫在场,不信你可以去问。”
刘琛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去向你们皇帝告发你?”
叶欢心说我跟一枝花一清二白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你所谓的JQ,还怕你空口白牙没有证据的污蔑?再说劳资可是有上百个人证证明劳资当时是被劫持滴!
刘琛想了想,又道:“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叶欢终于忍不住问道:“三皇子殿下为何对一枝花如此感兴趣?”
柳权出言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殿下?”
刘琛朝柳权一摆手,柳权立刻闭口不言。
刘琛朝前探身,缓缓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本殿下是相当反对暴力的。但你若是这般不配合,我也只能把你关在某处,每天砍一只手指扔在大街上,你说能不能把一枝花引来?”
叶欢脸色一白,强笑道:“殿下真会开玩笑。就算您把我大卸八块了每条街上扔一块,一枝花也认不出那就是我啊?”
刘琛捏着下巴道:“你的提议听起来更不错。”
叶欢:……
刘琛道:“限你三天之内找出一枝花,否则本皇子就按你方才说的办。”
我这张臭嘴!叶欢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窗外突然传来人声,“贤弟,还没睡吗?我听你屋里好像有人说话。”
是楚天涯。
刘琛与柳权交换下眼神,柳权出手如电,点了叶欢的哑|茓和麻|茓,叶欢
立刻软倒在床上。
“贤弟,你睡着了吗?”楚天涯的声音里明显带有一丝不安之意。
柳权带上黑色面巾,藏身于门边的阴影里,就等楚天涯破门而入时给他致命的一击。刘琛负手隐在门后,也带上面巾,虽然自信柳权剑下从没有活口,但也要以防万一,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
外面有人在推门,推了两次没成功,“贤弟,为兄要进来了。”
“进”字刚刚出口,只听哗啦一声巨响,一个黑影撞破窗户跳进屋内。
柳权心说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际,一挥手中长剑朝黑影刺了过去。哪知刺到一半就大呼上当,原来那黑影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大花盆!
就在柳权离开门边的一霎那,房门砰的被推开,楚天涯长刀先行,窜入屋内,一刀斩向柳权后背,湛蓝色的刀锋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勾人魂魄的鬼叉,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到足以致命的美丽弧线。
柳权久历江湖,经验老道,对敌应变能力丝毫不逊于他的武功本身。听到刀风已到后背,手腕一抖,长剑递到背后,堪堪架住楚天涯雷霆般的一击,刀剑相击发出“当”地一声脆响,一溜火星随之迸出。
柳权手腕一麻,长剑险些就要脱手而出,心说此人好强的臂力!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拨开楚天涯的长刀,身形陡转,刺出一剑。
楚天涯侧身躲过柳权的一剑,同时长刀一划,劈开刘琛试图偷袭递过来的铁扇。当他准备先全力以赴对付柳权时,刘琛的铁扇突然噗噗噗发出三枚暗器,直奔楚天涯上中下三路要害而来。
楚天涯临危不乱,长刀挥舞不停,打掉三枚暗器,不顾一旁柳权刺来的长剑,长刀抡起,一招力劈华山,就要把刘琛砍成两半。
刘琛吓了一跳,立刻用铁扇去架住楚天涯的长刀,不料楚天涯手腕一翻,长刀圈起,竟然压住了刘琛的铁扇,顺势一撩,刀尖直奔向刘琛的胸口!
刘琛吓得魂飞天外,本来差一点就要一剑刺进楚天涯心脏的柳权见到此状,不得不抽剑转向,先去救自己的主子。
楚天涯这一招攻其之必救其实是虚招,他等的就是柳权回剑的这一刻,长刀光芒划起,劈向柳权,一刀三斩,竟划出幻影无数!
柳权堂堂北齐武林一代名宿,竟被他的刀光逼得倒退三步,惊道:“你是谁?”
楚天涯道:“神捕司楚天涯。”
躺在床上的叶欢心里扼腕,楚兄,你也忒老实了,人家问你你就实话实说啊!
哪知柳权还不满足,接着问道:“你师父是谁?”
楚
天涯这次不说话了。
刘琛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聊闲篇儿,你想知道他是谁可以问我啊!一会儿把神捕司的人都招来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大喊,“大人,出什么事了?”是夜里出来撒尿的李长海,他见叶欢屋子的房门大敞四开,里面还传出叮叮咣咣武器相交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对,但又不敢贸然进来,在院子里喊一嗓子,兴许还能多喊出几个人来。
楚天涯立刻说道:“李校尉,快去把大家都叫起来,这里有刺客!”
刘琛险些没气晕过去,他本来没把这小小的神捕司放在眼里,觉得有柳权在,就算是南梁皇宫,他照样自由出入。没想到柳权居然停手不打,还跟这个楚天涯攀起了关系!
柳权也知道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他斜刺里刺出一剑,楚天涯出刀横档,哪知柳权的长剑似水似棉,柔中带刚,竟把他的全部劲道向旁泻出,同时手腕微微一翻,长剑已中宫直进,奔楚天涯的前胸而去。
这次换做楚天涯大惊,长刀用力划出,柳权却倏地收回剑身,楚天涯来不及收住刀势,一刀砍在床柱上,他的臂力本就惊人,这次又是全力而出,竟一刀将床柱砍断。哗啦一声,一边的床幔便整个倒下来,把叶欢埋在里面。
楚天涯这回顾不上柳权,一步窜到床边,“贤弟你怎么样?”
叶欢内牛满面,我老叶家差点就要绝后啊啊!
柳权也不欲继续纠缠,趁神捕司的大队人马还没赶到,携起刘琛,两步跑出房门,蹭的窜上屋顶。
这时已经有捕快看到他们,纷纷大声呼喝,将手中的武器用力掷上屋顶,几个轻功比较好的,已经上房追了过去。
只是他们的功夫跟楚天涯比还是差了许多,柳权就算带着一个人,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跑得快,三蹿两蹦就消失在黑暗的街巷中。
楚天涯此刻对于外面的混乱丝毫不关心,全心全意从床上将叶欢解救出来。
见叶欢不动不说话,楚天涯便知晓他被点了|茓。楚天涯试着帮叶欢解|茓,却没能成功。那柳权号称北齐第一高手,内力之雄厚,江北无人能及,楚天涯跟他相比,也是稍逊一筹。
好在被点的|茓位时辰到了自然就会解开,倒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大人!大人!”李长海大呼小叫的跑进来,见叶欢木偶人一般睁着眼睛也没反应,脸色立刻变了。
楚天涯解释道:“叶将军被点了|茓,其他倒不妨事。”
李长海松口气,“那
这|茓位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五个时辰。”
李长海正要继续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万分恼怒的声音,“何方宵小如此大胆,跑到我神捕司来闹事!”
诸葛神侯边说边已经迈步走进来,见到叶欢的奇怪模样,也是吃了一惊。
楚天涯立刻又解释了一遍。
诸葛神侯皱眉听完,走上前来在叶欢被点的|茓位上戳了一戳,捋捋胡子,“贼人的点|茓手法果真诡异,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叶欢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不行你早说啊!合着拿劳资当小白鼠练手玩呐!
诸葛神侯继续道:“贤侄受惊了,天涯,你多安排些人手来保护叶贤侄。贤侄,委屈你暂且这样休息……”他看到已经成了一堆废木头的床,“……好像贤侄也无处休息了。”
叶欢:……
楚天涯道:“不如让叶将军暂且到卑职房中将就一晚。”
诸葛神侯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天涯,你先随我来。”
楚天涯吩咐李长海将木偶人叶欢抬到他的房中,便跟随诸葛神侯回到大厅。
诸葛神侯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天涯道:“卑职起夜时经过叶将军房间,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卑职觉得奇怪,便出言询问,哪知房内却没有了动静。卑职觉得不对劲,便直接闯了进去。哪知一进去便跟人交上了手。”
“哦?那你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他以黑巾蒙面,卑职没有看清。但此人武功极高,内力也极其深厚。从他武功路数上,卑职推断,此人极有可能是柳权。”
诸葛神侯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听别的捕快说,刺客一共是两人。”
楚天涯点头,“不错。只是另外一人武功就要差很多。柳权因为要分心顾忌此人,这才跟卑职打了个平手。”
诸葛神侯盯着楚天涯,问道:“那另外一人是谁?”
楚天涯面露愧疚之意,“卑职没有看清,若不是顾念叶将军的安危,卑职说不定可以将此人拿下。”
诸葛神侯默默打量他,许久才移开视线,“罢了,叶将军没有在神捕司出事,已经是神捕司之大幸。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楚天涯拱手告别,转身离去。
诸葛神侯的视线久久停留在楚天涯离去的方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心乱
楚天涯回到房间,屏退在屋外站岗的两名捕快,又将叶欢的忠心属下李长海劝走,这才推门进屋。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被点了|茓道的叶欢。
楚天涯走到床边,“贤弟还没睡吗?”
叶欢睁着眼睛,却是不敢看楚天涯,眼中满是羞愤之意。谁遇到这么窝囊的情况,还能有心思睡觉!
楚天涯明白他心中尴尬,劝慰道:“那柳权是北齐第一高手,又是趁人不备行偷袭之举,贤弟会着了他的道也是在所难免,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今晚就委屈贤弟在为兄这将就一晚。”
叶欢冲楚天涯眨眨眼睛,笑了一下,意思是谢谢。
楚天涯也随意的笑笑,转身坐到椅子上,开始闭目打坐。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床上就传来有规律的鼾声。(唉,没心没肺的孩纸就是……)
楚天涯缓缓睁开双目,久久凝视着那张天真如孩童般的睡颜。
没有人知道,方才叶欢冲他笑时,他的内心跳动得有多么剧烈,剧烈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无论他的内功有多深厚,刀法有多精湛,此时此刻,这些曾经是他引以为傲、令他声名鹊起功成名就的出色本领竟都无法帮助他压抑心中那股不寻常的悸动。
楚天涯长舒一口气,双手结印、五心朝天、静心绝虑、意守丹田,开始运行本门特殊心法。
一个时辰后,楚天涯失望的睁开双眸,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心法运行失败。他始终都无法摒除一切杂念,达到灵神合一的境界。
叶欢在梦中嘟囔了一下,痛苦的皱起双眉。|茓道未曾解开,周身血脉不流通,睡也睡不安稳。
楚天涯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双指,点了他的睡|茓。之后俯□,再次近距离的凝视他。
不得不说,叶欢的皮肤的确很好,如此近的距离,居然都看不到毛孔。不过楚天涯显然不是来找叶欢脸上的汗毛孔的。
他的视线就像一台隐形扫描仪,从叶欢精致的五官上细致无误的慢慢扫过,最后在那张形状完美、鲜嫩饱满的唇上停住,久久不动。像是没电了,又像是在积蓄电力,等待着激|情爆发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涯再次慢慢抬起手,仿佛隔着空气在抚摸叶欢的身体一般,而后,闪电般落下,为他解开所有|茓道。
大概是身体受到的束缚全部消失的缘故,叶欢在睡梦中也露出个惬意舒爽的表情,吧唧了两下嘴巴,翻过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叶欢便随同诸葛神侯及
楚天涯进宫向皇帝汇报昨晚的经过。作为受害者的叶欢第一个发言,他表示对于柳权的深夜偷袭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对于他行为的卑劣无耻是深恶痛绝的,他偷袭是为了挟私报复那是显而易见的。
楚天涯作为整个事件的旁观者及参与者对叶欢的发言进行了技术补充,重点放在了和柳权交手的过程及逃脱的原因分析上。当然神捕司的人都相当尽忠职守悍不畏死,只是跟柳权的等级相差太多,加上怕对方早有埋伏,这才令他跑掉。
对于和柳权一起的另外一个刺客,叶欢和楚天涯的口径一致,就是没看清楚。
皇帝一拍桌子,“诸葛神侯,这就是神捕司为朕办的好差事?!”
诸葛神侯忙道:“圣上息怒,微臣已经派出神捕司所有精干捕快,前去捉拿柳权。此人武功再是高深,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只要神捕司全力追捕,不怕抓不到他。他这次行刺我大梁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北齐使团只怕也不敢公然袒护他。”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此人一定要抓,不过不要大张旗鼓。北齐使团那边,先不要让他们知晓此事。”
诸葛神侯连忙接旨。
皇帝又转向叶欢,“叶爱卿可曾受伤?”
叶欢道:“承蒙圣上挂念,微臣所幸无虞。”
皇帝道:“爱卿受惊了,不妨多歇息几天。”
叶欢连连摇头,“圣上关心,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微臣一日不在宫门戍卫,就仿佛一日未听到圣上的教诲,日夜都不得安心。微臣还是早点回和宁门的好。”
皇帝很是欣慰,“叶卿家果然忠心耿耿,堪为众朝臣的典范。”
诸葛神侯:……
叶欢回到南门上岗,左超笑眯眯的看着他,“叶老弟,伤都好了吗?”
叶欢下意识摸了摸ρi股,老大不情愿的点头,“好的差不多。”
“受罚的事,老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其实大家都看那些北齐鞑子不顺眼,只是没有叶老弟这份胆识罢了。”
叶欢淡淡道:“左兄要有这份心,下次小弟见到圣上,一定举荐老哥去边关,据说那边最近不太平,到时候老哥看哪个鞑子不顺眼上去就直接砍,非但不会受罚,还有军功可立。”
左超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吱声。
到了晚上,叶欢主动提出留下值夜班。左超乐得躲清闲。自从叶欢来了南门,不是受伤就是受罚,左超基本上夜夜守宫门,老婆都有怨言了。
宫门落锁之前,一辆马车驶出宫门。叶欢象征性检查了一下,挥手叫车夫赶路。
马
车却是不动,车帘一挑,露出李陵俊逸冷峻的面孔。
“本王听说叶将军昨夜又遇到刺客了。”
听着这淡漠中略带嘲讽的熟悉语调,叶欢不知怎的就想起昨日白天马球比赛后,李陵与林婉儿谈笑风生的样子。
他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流露过那样温暖亲切的神情。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论的内容,但他的语调想必也是令人如沐春风的。
原来他的尖酸刻薄并非针对所有人,总有人可以令他展现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只是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叶欢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伤感,初夏傍晚本应是和煦宜人的暖风竟有了几分深秋的瑟瑟凉意。
他一时竟开不了口。
李陵微微一怔。叶欢脸上少见的黯然与落寞让他有些不适应,险些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庞。
他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所幸理智及时阻止了自己的疯狂举动。
李陵轻咳一声,问道:“你还打算回神捕司吗?”
叶欢道:“末将今晚在宫里值宿。”
李陵点头,“也好。刺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闯到宫里来。”他特意观察了下叶欢的表情。
哪知叶欢对于李陵特意的刻薄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点头道:“王爷说的是。”
他今天是怎么了?李陵终于肯定叶欢今天的表现相当反常。只是令他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和昨晚刘琛的夜袭有关系?
李陵想到刘琛的某些特殊爱好,眼睛倏地眯起。
他不是说除了一枝花,世间再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吗?难道他说的是假的?
李陵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眸迅速结起一层寒霜。
有杀气!
叶欢觉得后背一阵冷风嗖嗖吹过,下意识按住剑柄,抬头正想提醒李陵,对方却啪的放下车帘,用行动表示此次沟通结束。
午夜时分,刘琛睡得正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应能力令他猛然惊醒。
一个人影静静坐在他面前,是李陵。
“昨晚你跟叶欢都说了什么?”
刘琛诧异的坐起。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房间周围明哨暗哨都埋伏了多少人,李陵居然还能一声不响的潜进来,难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死的吗?!
他忽然意识到对于李陵来说,自己刚才那个气话般的想法很有可能不只是想象。想到这里,他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借着月光,李陵将刘琛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淡淡的重复了遍方才的问话,“昨晚你跟叶欢都说了什么?”<
br>刘琛很快便重新镇定下来,在北齐那个黑暗又扭曲的宫廷中能够顺利长大,他的心理素质早已不是一般的强悍。
他整了整身上的睡衣,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看着李陵,轻笑道:“你怎么就肯定我们只是说了什么,而不是做过什么?”
李陵神色不变,“你确定吗?”
短短四个字,刘琛却感到平静声音下面所掩盖的杀意。
这股杀意,也许不算强烈,却能触动他灵魂最深处、似乎已被遗忘许久的恐惧。
刘琛笑不出了。他能看出来,若他真敢承认,李陵马上就能让他变成一具尸体,这绝不是开玩笑。
他自认自己的智商比李陵要高出一点点,但对方的武功却比他高出不是一星半点,这让刘琛很郁闷。
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认输。他刘琛是堂堂北齐三皇子,在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输,就是死。虽然现在这两者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并不怕死,若是怕的话,这辈子他早就死过七八十回了。
李陵见刘琛不说话,也不着恼,“你不想说,自然会有人替你说。”
他轻拍两下手掌,门从外面推开,有人被推进来。
是柳权,他身后还站着魏文英跟俞子墨。
柳权双手被缚,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刘琛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对于此人的被俘一点都不意外。
李陵目不转睛的盯着刘琛,抬起右手,俞子墨立刻上前,递上李陵的佩剑。
李陵缓缓抽出长剑,架在柳权的脖子上。
“说吧,你们去找叶欢是为了何事?”
柳权一脸威武不能屈的忠烈表情,重重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剑光一闪,带起一道血雾,一个块状物体随着血花划过一道抛物线,骨碌骨碌滚到一边,竟是一只耳朵。
柳权面无血色,紧咬牙关,硬是忍住没叫出声来。
“堂堂祁王,竟然对别国使团中人动用私刑,未免太下作了些。”刘琛悠悠说道。
李陵就当没听见,继续问柳权,“还不打算说吗?”
☆、宫乱(一)
柳权有了丝不确定,犹豫的看了一眼刘琛。
刘琛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柳权脸上露出些许恐惧的表情。
几条黑影突然分别从门窗窜入,同时攻击李陵。
俞子墨、魏文英立刻抢身上前保护主子。刀光霍霍、剑气森森,几个人混战在了一起,只有李陵还稳稳端坐,似乎没见他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都给我住手!”
明明在人数上已经占了上风,刘琛却出乎意料的主动喊停。
六个黑衣人里有四个立刻停手,退到床边,站成一排,持剑对外。
另外两个听不听话已经不吃劲了,因为他们早就躺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俞子墨魏文英也护到李陵身边,明显气息不稳,俞子墨甚至肩上带了伤。
魏文英低声道:“俞兄,你没事吧,方才多谢了。”若不是俞子墨替他当了一剑,受伤的人本来应该是他。
俞子墨用带伤的右手握剑,左手悄悄握了下魏文英的右手,意思是自己不碍事,叫他不必担心。
刘琛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对李陵说道:“你杀了我的人,总得给个说法吧?”
李陵重新把剑搁回柳权脖子上。
柳权脸色大变,李陵此人剑有多快,心有多狠,他总算亲眼见识到了。而刘琛的见死不救也令他心寒。好在他的主子也不只刘琛一个,只要留得命在,此仇早晚能报。
所以这回柳权不等李陵发问,主动答道:“我们是去问一枝花的行踪……”
他话未说完,刘琛右手一抬,袖中突然爆射出无数银星,全部钉在柳权身上。
柳权吭都没吭一声就去见了阎王,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这让刘琛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没关系,他会把这笔帐算到该算的人身上。
李陵把剑交给俞子墨,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的折痕,说道:“叶欢并不知晓一枝花的行踪。”
刘琛心道那小无赖果真是在骗我!
李陵接着说道:“本王却知道。”
刘琛眸中精光一闪,灼灼盯着李陵。
李陵露出一个相当愉悦的笑容,“告诉你的手下,不要随随便便就往本王的剑上扑,弄脏了本王的剑,你可是要赔的。”
说完,施施然转身离去。
刘琛床边四个黑衣人之一(简称黑衣甲)急急说道:“殿下,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刘琛朝他勾勾手指,黑衣甲连忙躬身凑过去。
刘琛劈头就给了他一耳光。黑衣甲及其他三个人见刘琛动了真怒,齐齐跪倒。
r>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简称黑衣乙)说道:“殿下,是属下等无能,受了那祁王的骗,他们用柳权将属下等引开……”
“行了,你们以为本殿下是傻子吗?”
黑衣乙急急道:“属下不敢!”
刘琛不耐烦的摆摆手,黑衣乙立刻噤口。
刘琛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放走李陵吗?这里毕竟是南梁的地盘,若此事闹大,李陵大可以说他们原本抓到柳权,人赃并获,是我们别有用心杀人灭口,钉在柳权身上那几十颗暴雨梨花钉就是铁证。到时候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反倒给大齐朝中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落以口实,趁机生事。”
众黑衣人异口同声道:“殿下英明。”
刘琛冷哼一声,“你们几个,功力不见精进,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顿了顿,他又说道:“老三老六的尸首好好收敛,送回老家厚葬。他们的家小生活所需费用全部由庄子上支出。”
黑衣乙激动道:“多谢殿□恤,属下等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琛看了眼柳权,心里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大哥安Сhā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吗?北齐第一高手?这种名头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叶欢那样的。当初留下柳权,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大哥若要以为我会把全副身家都压在此人身上,可要打错算盘了!
他吩咐道:“把那些银钉全都起出来,它们可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有用得多。”
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平安夜。就在李陵夜探刘琛的同时,一向平安无事的皇宫南门竟然也出了乱子。
有人偷偷潜进监门卫郎将叶欢的房间去偷宫门钥匙,也该着这小偷倒霉,叶欢今晚失眠,自然将此贼人抓着个现行。问题是抓住也没法处理,小偷不是别人,正是昭阳公主李柔。
昭阳公主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捯饬得倒是挺专业,就是作案手法菜了点。就算身上没带迷香之类的必备工具,至少也得先确认屋里的人有没有睡着再决定是不是该往里闯啊。
叶欢无奈的看着即便被抓依然桀骜不驯的公主,一阵阵头疼。
“末将职责所在,唐突公主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此事还须禀告圣上,只有先委屈公主一下。”
李柔眼珠一转,“好,你去禀告吧。不过能不能叫他们别用这么多刀剑指着我?”
叶欢摆手命众侍卫退下。
“公主稍坐,末将去去就来。”
“回来。”李柔赶忙喊住他,“叫别人去禀告我皇兄,你留下陪我。”
>叶欢心道别说得那么暧昧好吧,我跟你不熟。
“这个……恐怕不太合适,末将身为南门统领,遇事不禀告圣上,可是失职大罪,末将担当不起。”
李柔想了想,“那你一会儿再去。我有件事要先告诉你,可是事关朝廷的大事。”
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哪知道那么多的朝廷大事?
叶欢心里不以为然,却又不能不听。
“公主请讲。”
李柔不高兴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机密大事,你想叫这满屋子的人一起听吗?”
叶欢有些后悔今天没接受左超的好意,让他值夜班。他转身命众人退到屋外。
李长海也在值宿的众侍卫中,他低声道:“大人,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
叶欢叹道:“我也知道不妥,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是觉得公主今天有点不大对劲。”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偷宫门钥匙当然不对劲了,正常人谁会这么干?
“卑职怕公主是别有用心……”
叶欢点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一枝花我对付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我还对付不了?
他关门转身,对公主说道:“末将清场完毕,公主有什么吩咐可以直说。”
李柔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看着叶欢,“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叶欢忍住脾气,往前走了几步。
李柔突然说了句什么,叶欢没听清楚,“公主,您能不能大声点?”
“再大声外面的人也都听到了。”
叶欢只好再走近两步。
李柔放柔了声音,“你再走近些。”
叶欢警觉道:“公主若是无事,末将……”
李柔突然纵身跃起,双拳连环击出,拳风虎虎,招式凌厉,俨然是受过高人指点。
叶欢腰身一拧,错步躲开,一掌拍向李柔右肩。出手以后才想到对方是公主,但收招已然来不及,只好减轻力道。
哪知李柔一个踉跄就势倒在地上,悲愤的看着叶欢,“你竟然敢打我?”
叶欢实在没想到李柔偷东西的本事不行,碰瓷儿倒是个行家。他哭笑不得,又不好伸手去拉她起来,只能俯□道:“末将失礼了,请公主恕罪。”
李柔突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他,大声喊道:“来人啊,非礼啊!”。
叶欢大惊,猜不透李柔发什么疯,想推开她,又怕力道太大万一弄伤她,自己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正不知所措时
,叶欢突然觉得腰部一凉,他低下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李柔。
李柔面无表情的回望他,一柄透着寒气的匕首正抵在他的腰间,鲜血顺着刀尖点点滴下,“叶将军,如果不想被破膛,就照我说的做。”
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娇俏的黑色身影动作敏捷的跃入屋内,一柄短剑架在叶欢的脖子上。
叶欢一声苦笑,闹了半天,自己还是落入公主的圈套之中。
☆、宫乱(二)
叶欢一直深信,地球是运动的,一个人不会永远处在倒霉的位置。可自从他穿越后,这个定律就变了,霉神总是如影随形如蛆附骨的跟着他,铁了心的对他忠贞不渝不离不弃。
面对两个女人两把刀,他无语凝咽,只能四十五度角望天,劳资招谁惹谁了!
众侍卫听到公主喊声闯进屋内,就看到他们的叶郎将被公主和另一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神秘女子劫持。
侍卫们对这一幕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时面面相觑,没了主心骨。
叶欢抢在公主前开口,“李长海,快去禀告圣上,昭阳公主企图谋反作乱。”说着将腰牌用力抛给他。
李柔杏眼一瞪,手上力道立刻增加一分,“不许去!否则我就杀了他!”
李长海面露犹豫不忍之色。
叶欢道:“快走,不然大家谁都活不了!”
李长海明白其中利害,拿着腰牌蹬蹬蹬跑出屋去。
李柔急得直跺脚,冷笑一声,“叶欢,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欢忍住腰部疼痛,看向李柔,“放跑了反贼,末将一样是死罪,有公主给末将垫背,末将死也值了。”
李柔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公主如此处心积虑,不就是想威胁末将打开宫门放你走吗?按照《大梁律》,擅闯宫门是谋逆大罪。就算圣上念及手足之情,不会对公主怎样,又怎会饶了末将的失职之罪?既然怎样都是死,末将还不如死得体面一些。”
充当李柔帮凶的那个女子说道:“废话少说,快带我们去宫门!”说着,她手中的短剑轻轻一划,立刻在叶欢脖子上开了道不大不小、血流的速度刚刚好的口子。
叶欢无奈,只能对众侍卫递过一个神色,让他们闪出一条道路。
李柔和帮凶一左一右挟持着叶欢朝宫门走去,一众侍卫手持刀剑紧随其后,就跟为仨人保驾护航似的。
叶欢边走边道:“公主,有什么事不能跟圣上好好商量呢?非要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我们这些做侍卫的也很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
帮凶女冷笑道:“你无父无母,又没成家,哪来的家小?”
呦,劳资的个人信息你们倒掌握的很详细嘛。
“末将的确没有成家,可这帮兄弟们受到牵连,也很无辜嘛。”
李柔不耐烦道:“别想拖延时间,走快些!”她的时间有限,只要皇帝那边得着信儿,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叶欢心道,我就是要拖延时间。只要不交出宫门钥匙,李柔她未必敢把我怎么样。杀人哪是那么容易
的事情?这么娇滴滴的一位公主,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杀人了。只要圣旨一到,不信她敢抗旨不尊。到时大家合力齐上……。
他腹部一阵剧痛,看了看李柔,苦笑道:“公主,你再往里捅深点,末将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李柔道:“宫门已到,还不快拿出钥匙!”
叶欢抬眼一望,可不是吗,前面就是黑漆漆的巨大城门。唉,这监门卫的南门衙署距离宫门也太近了些,没走两步就到了。
“钥匙不在我这儿。”
“胡说!”李柔此刻真是急红了眼,“你是南门统领,钥匙怎会不在你这儿?”
“话是不错。只是末将夜观星象,推测今晚有人闯宫,就把宫门钥匙交给别人保管。”
“交给谁了?”
“李长海。”
李柔差点没气晕过去,她手上力道募然加重,“我不相信!”
叶欢痛得冷汗直流,咬牙道:“公主,你是打算在末将肚子上画十字吗?”
李柔此时内心焦灼如焚。若不是身边的宫女玥儿借着是厚德殿掌灯太监小海子的同乡关系,打探出皇帝打算将自己嫁到北齐,明日便要在朝堂上宣布。自己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仓促出宫。眼看成功在即,叶欢却给她玩了这么一手。她现在恨不得将这个无赖千刀万剐!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快交出钥匙!”
叶欢眼前一阵阵发黑,知道自己是失血过多,支持不了多久,“……真不在末将这里,不信你搜我的身。”
李柔朝帮凶女一抬下巴,“玥儿,搜他的身!”
叫玥儿的女子应了一声,双手迅速在叶欢身上游走。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有一位漂亮姑娘如此主动为自己“服务”,叶欢还是蛮舒爽的。只是眼下旁边是虎视眈眈怒气冲天的魔头公主,自己还随时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他实在没有心情享受这等“艳福”。
玥儿一双小手很快就转移到下面。叶欢尴尬的一侧身,“姑娘,你摸到在下的命根了。”
玥儿涨红一张俏脸,恨恨啐了一口,“下流无耻!”
喂喂,讲点道理好不好?耍流氓的那个明明是乃啊,劳资才是受害者!
李柔急道:“有没有?”
玥儿比她还急,“真的没有啊!公主!”
话说清楚好不好?是没有钥匙,该有的劳资还是有滴!讲话省略主宾语很容易引起误会滴呦!
黑暗中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同远方天际响起的滚滚惊雷。
李柔和玥儿顿时脸色煞
白,她们都清楚,这是皇帝的近卫——千牛卫到了。宫城之内,只有遇到突发紧急事件,在得到皇帝授权的情况下,千牛卫才可以骑马在宫内行进。
换句话说,就是皇帝的圣旨已然到了。
李柔身体晃了两晃,她明白大势已去。本来,她完全有机会远离皇宫,去找她想找的人,去过她真正想要过的生活,是这该死的叶欢害得她全盘皆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柔掉下眼泪。她真的不想去北齐和亲,嫁给那个比她死去的父皇还老的北齐皇帝!与其那样她宁可去死!
当然死之前还要拉上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去垫背!
她眼神一冷,叶欢心里一哆嗦,立刻升起不好的预感。公主看他的眼神为毛像看个死人?
“你放心,杀了你以后我就会自杀。有我堂堂公主陪葬,你也不用遗憾,到了地府也可以瞑目了。”
有没有搞错,劳资有没有遗憾,该不该瞑目,那是劳资自己说了算的好吧?你有什么权利替劳资做决定?
咦,为毛这句内心独白听着这么耳熟咩?
哦对了,万春园那位玉儿花魁当初也跟劳资讲过这套“瞑目论”,劳资当初也是这么独白滴。
我勒个去的,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自以为是公主病的吗!(人家李柔本来就是公主啊喂!)
李柔手心里早已是满满的冷汗。她这辈子别说杀人,血都没见过几次(自己来大姨妈不算),真到动手时才发现,原来想干一件事和干成一件事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既然知晓李柔要痛下杀手,叶欢也不再顾忌她的公主身份,左手闪电般钳住李柔持刀的手腕,阻止她真的捅进去,右手手肘同时猛然击向玥儿的胸口。
玥儿虽然会些武功,但跟叶欢比还是差了许多,加上见到皇帝近卫出现,六神无主之下被叶欢陡然击中,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三步。
然后,叶欢便看到令他终身难忘也悔恨终生的一幕。
黑暗中骤然响起箭矢劈开空气发出的尖锐呼啸声,数支长箭划过夜空,同时穿透玥儿的身体,激出数蓬血雾。玥儿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利箭的强劲力道带的向后飞起,又重重摔到地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圣上有旨,昭阳公主受奸人挟持,幸有监门卫叶欢机智英勇,保护公主有功,监门卫南门全体侍卫皆有封赏。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南门众侍卫听到千牛卫大将军周信亲自宣读的圣旨
,各个喜形于色。本来以为公主今晚这么一闹,他们这些人就算不掉脑袋,至少也要挨顿板子,没想到不但没过,反倒有功!看来还是跟着叶将军好啊!
其他人都在欢喜,唯独叶欢像是没听到圣旨一般,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玥儿的尸体。因为太过突然,玥儿直到临死前脸上还保持着被自己偷袭时尴尬痛苦吃惊的表情。
如果当时不是我推开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至少那些千牛卫会因顾忌误伤到我和公主而不会放箭。
叶欢陷入深深的自责,虽然他和玥儿素昧平生,虽然玥儿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好脸色,还用短剑威胁他,但他却从不认为,这个小姑娘会真的伤害他,就像他从未相信公主会真的杀他。
她们不过是想出宫而已,真的就罪该至死吗?
皇帝不愿对自己的妹妹动手,就拿别人的性命出气,难道草民的命就不是命,她们就不是爹生娘养没有生存的权利吗!
至于李柔,在亲眼目睹玥儿被乱箭射死惨状的那一刻,就已经晕了过去。
她到底是没能实现先杀叶欢再自杀的承诺。
几个内侍太监将李柔扶到一边,等候公主宫里的轿子。轿夫的两条腿照比千牛卫坐骑的四条腿自然是慢多了,得多等一会儿。
千牛卫大将军周信走到叶欢身边,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心中有些不满,轻咳了一声道:“叶将军受惊了。圣上有旨,宣叶将军厚德殿觐见。”
叶欢还是没反应。
周信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又唤了几声,“叶将军,叶将军?”
叶欢就像木偶人一般,直挺挺向后倒去。
李陵刚离开刘琛的住处没多久,就有暗卫向他报告宫里发生的一切。
“圣上把叶欢留下了?”李陵皱眉问道。
暗卫点头,“正是,圣上特意将厚德殿的偏殿赐给叶欢,作为养伤之所。”
李陵思索片刻,道:“回去。”
旁边的俞子墨没太听懂,“王爷是要回哪儿?”
“回去见刘琛。”
李陵回到刘琛住处时,在他房外守卫的四个黑衣人只剩下两个,另外两个还在小黑屋里一颗一颗往下起柳权身上的银钉呢!
两个守门的黑衣人没想到李陵竟然去而复返,登时紧张起来。就凭他们两个,显然不是李陵等人的对手。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李陵这次却很客气,“进去禀告三皇子殿下,南梁祁王李陵有事求见。”
守门的两人正是黑衣甲和黑衣乙。黑衣乙道:“殿下已经休息了。”
李陵:“那
就把他叫醒。”
黑衣乙:……
李陵:“你去告诉他,本王是为一枝花而来,他自然就醒了。”
黑衣乙还没说话,房内刘琛已经替他回答:“李兄请进,我还没睡。”
李陵翩然而进,不等刘琛发问,主动说道:“你把柳权的尸首交给本王,本王告诉你一枝花的下落。”
☆、和亲大计
就在南门发生骚乱的第二天朝会上,千牛卫大将军周信向朝臣简要通报了下案情,大体就是厚德殿内侍太监小海子与公主身边的宫人玥儿合谋,将公主劫持,欲于昨夜离开皇宫。被监门卫和千牛卫共同阻止,犯上作乱的宫人被当场诛杀,公主获救,监门卫郎将叶欢在营救公主时负伤。
周信讲完,皇帝做最后陈述,监门卫、千牛卫平息宫乱、护驾有功,所有侍卫赏银千两,大将军周信和郎将叶欢功绩突出,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绸缎百匹。作乱宫人诛九族。
众朝臣山呼圣上英明,一场因昭阳公主而起的骚乱事件就这样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事情的真相则与小海子和玥儿家人的鲜血一同流入地下,永远不见天日。
随后皇帝宣布,昭阳公主将赴北齐和亲,大梁与北齐结为秦晋之好,世世代代友好相处,永罢兵戈。
早朝结束,皇帝留下几个朝中重臣商议公主和亲的护送人选问题。
“此次和亲乃我朝首例,事关重大,派谁为和亲使,各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薛仁辅轻咳两声,正准备开口。李陵抢先说道:“臣弟愿往。”
薛仁辅一愣,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李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皇帝略有些惊讶,没想到李陵会主动揽下此事。
“薛卿家,你的意见呢?”
薛仁辅自诩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对于皇帝喜欢谁讨厌谁一清二楚。鉴于此,他一向把李陵当作假想敌,对立面。只要是敌人反对的,我就赞成;敌人赞成的,我就反对。
所以他想都没想下意识接道:“老臣以为不妥。”
“那卿家认为派谁去最合适?”皇帝颇为期待的看着他。
“这个……”薛仁辅语塞,出使和亲这种事一向费力不讨好,没人愿意去,大家通常都把这种机会让给政敌或者看不顺眼的人。只是朝堂之上,他最看不顺眼也是他最大的政敌就是李陵。这事让他去最合适不过,只是自己刚刚已经否定了李陵的自荐,现在也不好出尔反尔,自打耳光。
薛仁辅发现李陵实在狡诈,一招以退为进,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给摘出去了。他看向李陵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深了几分怨恨。
皇帝见薛仁辅一时答不上来,心里叹口气,心说果然不能指望他。遂把目光投向林相国。
林相国倒是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微臣倒以为祁王殿下最是合适不过。此次和亲兹事体大,若派寻常官员前往,恐为北齐轻视。祁王殿□份尊贵,先帝在位时,又曾在渭水大败北齐水军,揭
穿北齐蓄意挑衅的阴谋。祁王殿下作为和亲使,既能彰显我大梁为了两国百姓永世免受战火荼毒的诚意,又能扬我国威,不至于让号称以武治国的北齐看轻了咱们。”
林相国说完,皇帝却许久没有开口。其实林相国所说也正是他心中所想,只是对方提起李陵的军功,却让他心中仿佛被根细细小小的针刺了一下,不痛不痒,却又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李哲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如同苏岑般驰骋疆场,而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也是从未上过战场。
李陵却不同,从十六岁起,便屡屡出征,北疆杀敌,南疆平叛,金戈铁马,热血飞扬,是何等壮志豪情。
先帝曾说,李陵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他骨子里有种军人的魂。
这话曾让当时已是太子的李哲很不是滋味。
皇帝这边沉吟不语,诸葛神侯则趁机向坐在他斜对面的李陵递过去一个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的眼神。
李陵嘴角扯了扯,算是回应。
“诸葛卿家,你认为呢?”
被突然点名的诸葛神侯慌忙回道:“臣以为相国所言极是。”
三票赞成,一票反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皇帝微微点头,“那就有劳六弟辛苦一趟了。”
李陵欠身道:“这是臣弟份内之事。”
皇帝难道看见李陵谦虚一回,满意的点头,正想说就这么散了吧。哪知李陵话还没说完,“臣弟想选位副使一同前往北齐。”
皇帝道:“这个自然。六弟可有人选?”
李陵道:“监门卫叶欢。”
皇帝:……
叶欢再次醒来时,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大,装饰奢华,无处不彰显着帝王的尊严与至高无上。
“叶将军,您醒啦?”一个中年太监站在床边,一脸谄媚的笑容。
叶欢试图坐起身,却因腹部的剧痛而失败。他皱起眉头,手下意识抚上伤口,发现伤口已被缠裹得整整齐齐。
“太医说,您的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些时日。”
叶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中年太监轻声细语的回答,“这是厚德殿的偏殿。圣上有旨,叶将军为救公主以身犯险,身负重伤,特恩准您在厚德殿养伤。”
我擦!叶欢暗叫一声苦,皇帝叫他在宫里养伤,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自己要真在这儿住下去,不定哪天就得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
叶欢道:“能不能劳烦公公跟圣上说
一声,就说圣上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微臣回家养伤便可。”
中年太监捂嘴娇笑,“叶将军可真会开玩笑,能在宫里养伤,这是多大的恩宠?我朝开国以来,只有苏岑大将军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香蕉你个芭乐,劳资就是不想步师父的后尘,走上他那条不归路啊啊啊!!!!
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谁来救救劳资啊啊啊!!!!!
厚德殿正殿里,皇帝脸色阴沉,气氛有些紧张。薛仁辅不住察言观色,猜测皇帝生气的原因。
“六弟因何要选叶欢?”皇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颜悦色些。
“因为喜欢。”李陵直言不讳。
薛仁辅的眼珠子差点脱窗。
李陵接着说完下半句,“满朝文武,只有他跟臣弟还算投脾气。”
在座诸人均暗暗点头,那是,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你都得罪光了。大臣们都说,能入得了祁王殿下法眼的,要么还没投胎,要么就已经死翘翘了正赶着去投胎。
皇帝皱眉道:“叶卿家昨夜为救公主负伤,只怕他的伤势不宜长途跋涉。”
薛仁辅不住的捋胡子,心思转得飞快,看来皇帝是不想让叶欢跟李陵走。
李陵没接话,看了一眼诸葛神侯。
诸葛神侯立刻拱手道:“圣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皇帝阴郁的视线立刻投向他。
诸葛神侯道:“微臣与神捕司众人经过这几日的明察暗访,终于查明北齐奸细柳权的行踪,并于昨夜实施抓捕行动。柳权不听我等好言相劝,暴力拒捕,被微臣毙于掌下。”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他死了?”
诸葛神侯道:“柳权两次阴谋失败,都是因为叶将军。他虽已身亡,但潜伏在我大梁的其他北齐奸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寻找机会为他报仇。”
皇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还会有奸细找上叶欢?”
诸葛神侯点头,“正是。”
李陵道:“臣弟想要带上叶欢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与其耗时耗力如大海捞针一般去搜寻那些奸细,倒不如主动把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
薛仁辅心说,刚才你还说只有叶欢跟你投脾气,转头你就拿人家当诱饵,跟你投脾气的人真是倒霉。
薛仁辅道:“如此一来,叶将军岂不是置身险地?”
李陵淡淡道:“有本王在,谁能动他?”
这下薛仁辅也没话说,李陵的武功,据说除了千牛卫大将军周信,无人能敌。
皇帝心里暗暗挣扎,李陵和诸葛神侯的
建议,的确让他心动。可如薛仁辅所说,此事凶险异常,让叶欢以身赴险,他又于心不忍。
一面是国家大义,一面是个人感情,孰轻孰重?
厚德殿偏殿里,叶欢正愁眉苦脸的听着中年太监跟他讲皇帝对他有多重视,见到他受伤昏迷,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为他疗伤诊治。见叶欢一直不醒,皇帝甚至还在一旁守候。若不是诸位太医劝说皇帝以龙体为重,说不定他真会坐等叶欢苏醒。
太监最后的结论就是,除却苏岑,叶欢受到的隆宠在本朝前所未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能超越。
太监的一席话,听得叶欢心里哇凉哇凉的。今天是劳资睡龙床,明天就是龙床的主人睡劳资!这种荣宠劳资绝对绝对不想要!谁想要,劳资双手奉上,还包邮!
殿外有太监唱喏,“圣上驾到!”
一个明黄的身影随即走进来。
中年太监及殿内一干宫女立刻双膝跪倒迎驾。
叶欢第一反应就是找地儿藏起来。只是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得他五官都皱到一块。
皇帝以为他是要起身施礼,连忙紧走几步迎过来,“爱卿莫动。爱卿有伤在身,无须施礼。”
叶欢只能躺下,“末将失礼,请圣上恕罪。”
“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何罪之有?”皇帝边说边走床边坐下。“伤势可好些了?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叶欢道:“已经好多了。劳圣上挂念,微臣于心不安。”
皇帝笑道:“爱卿多虑了。爱卿劳苦功高,朕能为爱卿做的却是有限,于心不安的是朕才对。”
md!说话归说话,乃摸劳资的手算怎么回事?!
叶欢看着皇帝似有意似无意覆上自己手背的龙爪,浑身的汗毛根根直立。
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手持恶魔叉:“让丫把手拿开,不然揍丫的!”
一个身披天使翅膀:“忍住,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恶魔叉:“谋个P啊!都开始动手动脚了,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要掬花不保!士可杀,不可辱!”
鸟天使:“想想任务,想想高富帅的美好前景……”
恶魔叉:“不用想了,再想劳资的性取向都变了,到时候也不用变身高富帅,改成泡高富帅了!”
鸟天使:“凡事不能都靠蛮力解决,用用脑子,试试用你的智慧来化解危机。”
恶魔叉:“劳资要有那玩意儿还会干坐着任人摆布吗?!”
鸟天使:……
叶欢一咬
牙坐起身来,顺便就自然而然的抽回自己的手。
鸟天使:“你看,做人不可以妄自菲薄,你还是很有智慧的嘛。”
恶魔叉:“尿急快要憋不住了。”
鸟天使:……
☆、流动厕所
皇帝扶住叶欢肩膀,“爱卿这是做什么,快快躺下,太医说你的伤口还未愈合,不能乱动。”
那也不能不让人撒尿啊!
只是叶欢看着皇帝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一拳揍过去!
这个想法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只有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才能避免让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只是这样一来,失去外力支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皇帝双手微微用力,脸慢慢凑了过去。
喂喂,别离我那么近,当心劳资真揍你!
尼玛!越来越近!
别再靠过来了,听见没有?STOP!!!
“爱卿,其实一直以来朕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就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别说啊!憋在心里又死不了人,说出来会不会死人可就不好说了啊!
叶欢惊恐的看着皇帝的脸一点点朝自己靠近,眼神也越来越深邃,眼看就要天雷勾动地火,上演让他生不如死的一幕。叶欢把心一横,奶奶滴,豁出去了,我打!
就在叶欢准备出拳的一瞬间,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殿来。
“启禀圣上,祁王殿下求见。”
叶欢霎时热泪盈眶,当即决定等他好了以后一定要再给李陵送把扇子,正面写上:天赐福星,背面写上:逢凶化吉。
皇帝非常不满,“他怎么还没走?”
李陵出现在殿门口,“圣上,臣弟来看看叶将军的伤势如何。”
皇帝沉着脸从床边走开。
李陵迈步进来,远远望着床上的叶欢,“能动吗?”
叶欢忍痛坐起身。
皇帝皱眉不语。
李陵又问道:“能下地吗?”
叶欢紧咬牙关,艰难的抬起一条腿,慢慢挪到地上,接着抬另一条腿。只是这两个动作,已让他全身冷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
皇帝有些不忍,“叶卿家……”
李陵接过他的话,“叶将军既然行动自如,就不宜继续住在宫中。”他放低声音,“皇兄,您刚刚可是答应过臣弟的。”
皇帝脸色一僵,看向李陵的眼神多了丝怒气。李陵坦然以对。
皇帝最终还是无言以对,一拂袍袖,大步离去。
叶欢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疼痛便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手臂一滑,险些又跌回床上。
李陵问道:“舍不得这里吗?”
叶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
李陵淡淡道:“那就随本王出宫。”
r>叶欢见李陵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手扶着床沿,自己慢慢站起身来。
一旁的太监欲过来搀扶,被叶欢摆手制止。
被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摸上一摸,劳资岂不是要晦气一年?
伤口处缠绕的布带已被渗出的血迹染红,鲜血混合着汗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叶欢微微弯腰,手捂着腹部,一步一步朝殿门的方向艰难走去。
李陵负手站立,不错眼珠的盯着向他走来的叶欢,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从床边到门口,大概是十几步的距离,这短短的十几步,就几乎要了叶欢半条命。
叶欢觉得自己快要休克了,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到最后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就朝地上栽去。
李陵身形未动,一抄手将他扶住。
“好歹也是堂堂将军,怎么如此不济?”
听着李陵略带责备的语气,叶欢一声苦笑。
昨晚李柔捅的那一刀虽然不算深,却几乎放掉他体内一半的血。刚才这么一折腾,又损耗了一小半儿,他还能活生生站在这儿,已经是奇迹了。
“换做让你流这么多血试试,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些风凉话。”
直到看见李陵诧异的眼神,叶欢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卧槽!那是劳资的内心独白好不好!谁特么让劳资说出来的!
叶欢正考虑要不要装晕来躲避李陵的怒火,反正他现在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晕倒,不装都已经很像了。
李陵突然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论你是否能做到,你都必须自己走出厚德殿。否则,本王也帮不了你。本王的马车就在殿外。”
李陵讲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叶欢的耳垂脖颈,热热的,痒痒的。叶欢觉得一阵酥麻感像过电一般传遍全身,竟是说不出的舒服,连带伤口处的疼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儿:吐气如兰。
他觉得很神奇,没想到李陵的声音还有麻醉剂的作用。他很想告诉李陵,你别动,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跟我说话,我就有力气走出去了。
只是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因为他真要这么说了,李陵一准儿会把他当成疯子。
所以他只是朝李陵微微点了点头,手捂着伤口,摇摇晃晃的继续往殿外走。
令他意外的是,李陵并未如他料想的松开手,相反暗暗加深力道,跟随着他的脚步半搀扶着他往外走。
叶欢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惊喜,有感激,有温暖,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模模糊糊
,似是而非。
他转过头,正对上李陵清澈的双眸。他第一次觉得,李陵的一双眼眸像是被湖水冲刷过千万年的墨玉,透亮湿润,漂亮得令人惊心。
叶欢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在李陵的注视下,他整个人都开始渐渐融化,渐渐透明,躯壳消失,只剩下灵魂在李陵四周快乐的飞翔……。
李陵突然松开手,“到了。”
手臂上还残留着属于李陵的温度,叶欢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若失,他抬起头,看见李陵的马车就在眼前。
被遗忘许久的生*理需求再次开始咆哮叫嚣,叶欢觉得一刻也忍不了了。
“王爷,末将内急得厉害,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末将解决一下?”叶欢眼巴巴看着李陵。
李陵鼻子差点没气歪,“方才你怎么不说?”
“那会儿也没机会说啊。”叶欢颇为委屈,“再说,末将也不能在圣上的地方随便撒……”
李陵指指马车,“去车里解决。”
叶欢有些不好意思,“那合适吗?……车里有地方解决吗?”
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别问那么细啊。
“车榻下面有唾壶。”
叶欢摸摸脑袋,“那末将就不客气了。”说完撅着ρi股,呲牙咧嘴的走过去。
车夫赶忙放下脚凳,搀扶着叶欢上了马车。
叶欢找到唾壶,打开盖子,自己则老实不客气的坐到锦榻上,掏出宝贝就开始泄洪。
“你好了没有?”车外传来李陵不耐烦的声音。
“马上就好。”叶欢此刻全力以赴,势不可挡,连声音都比往常响亮许多。憋了这么久,差点把劳资都给憋坏了!
好半天,叶欢长出一口气,排泄掉身体里多余的水分,真是通体舒畅。他正打算把宝贝放回去,就听啪的一声,车帘被掀开,露出李陵相当不耐烦的面孔。
叶欢瞬间石化,大脑停摆。宝贝还握在手里,大有捧在手里怕化了的架势。
李陵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表情有些尴尬,下意识瞄了一眼叶欢的小家伙,飞快放下车帘。
香蕉你个芭乐!乃那是什么意思啊!
叶欢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匆匆提好裤子。心里却有些愤愤。
李陵方才的眼神颇为耐人寻味,出于男人间互相攀比的心理,叶欢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李陵是在讥笑自己比他小?他觉得自己作为男性的自尊受到了很大伤害。
叶欢的排泄物自然不能留在宫里。李陵虽然觉得车里已经被叶欢弄得污秽不堪,也只能事急从权,将就着坐了进去。
马
车慢慢启动,车内的两人一时无话。
叶欢依旧坐在锦榻上,李陵则尽量离他远些的坐在角落里。
叶欢不说话,是因为方才被李陵轻视的愤怒还没完全过去;李陵不说话,是被车内的气味熏得说不出话。
马车缓缓驶离宫城,直到几乎看不见城门守卫,李陵才吩咐车夫将变成尿壶的唾壶拿出去扔掉。
即便如此,车里的味道还是很重。李陵皱着眉头,依旧不说话。
叶欢斜靠在锦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他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渗血,鲜血已经染红了榻上的云锦,意识又开始模糊。
李陵看出不对,靠过来轻拍他的脸颊,“叶欢,醒醒,不能睡。”
叶欢没什么反应,他能坚持这么久,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现在已经到达他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
李陵真有些急了,一直以来,他学习和热衷的都是如何制敌取胜的功夫,对于治病救人,他却从来都不屑一顾。
如今面对叶欢性命堪忧,他却一筹莫展的局面,李陵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大错特错。
有人飞身上了马车,是魏文英。
李陵倏地回头,“蒋穆在哪儿?!”
魏文英马上回道:“蒋神医按照王爷的吩咐,已在府内等候。”
“府内?”李陵一声冷笑,“等我们赶回去,叶欢早就死八回了!叫他以最快的速度来这里!马上!”
魏文英从未见过李陵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不明所以,也不敢稍有耽搁,立刻应声回返。
李陵坐到榻上,轻轻抱起叶欢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他发觉,自己的手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带叶欢离开皇宫,这个决定没有错。他唯一疏忽的,是没有想到叶欢会伤得这么重。
如果叶欢这次真的伤重不治,那他……坚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李陵轻抚叶欢的脸颊,低下头,直到很近很近,近到自己的唇几乎要贴到对方的肌肤上。
“叶欢,你给本王听清楚。你的命是本王的,你的人也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死!”
☆、探监
鬼差的诺言再一次得到印证,叶欢这次又是大难不死,只是昏睡的时间久了点。
在他昏睡期间,错过了太后的寿筵,更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好戏。
昭阳公主大闹筵席,誓死拒绝和亲,甚至当众向楚天涯告白!
吓得楚天涯险些自裁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哪知公主误解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要跟自己一起殉情,也掏出把短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楚天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窘状连皇帝看着都很同情。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刘琛出主意,楚护卫要实在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一个法子,举刀自宫嘛。
一句话令楚天涯和公主两个人都大惊失色。
最后还是太后发了话,将公主禁足,直到和亲使团正式启程为止。楚天涯负责公主护卫之责,以明心志。
皇帝为母亲精心准备的贺寿庆典以极其隆重的方式开始,却以闹剧草草收场。
叶欢对于李陵选他当和亲副使有些不大情愿。毕竟谁也不愿意整天面对着差点把自己捅死的罪魁祸首,再说公主那晚逃跑失败,心里不定多恨他呢。万一在他的饮食里放点巴豆鹤顶红神马的,他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是算了算日子,他又不得不去。距离七月十五也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那时李陵未必从北齐赶得回来,他只能跟着他一块儿走。
叶欢叹口气,朝地下撒了把饭粒,然后等着小蚂蚁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搬运。
他已经能下地了,日子却过像坐牢一样。除了李长海,监门卫那些狐朋狗友们没有人敢出现在祁王府周边一公里范围以内。就算是李长海,每次来看他也跟探监似的,话也不敢多说,见着李陵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嗖一下就闪没影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脑IPAD,叶欢除了望天逗蚂蚁,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
俞子墨倒是偶尔来跟他聊几句,只是一来他还得负责王府戍卫,二来叶欢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在叶欢看来,男人们聚在一块Сhā科打屁不外乎两个话题:金钱和女人。而俞侍卫似乎对这两点都不太感兴趣,那还有什么可聊的呢?
叶欢愈发郁闷,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的娱乐活动很快就要退化到撒尿和泥、放屁蹦坑的幼儿园小盆友的水平了。
叶欢养伤所住的小院子后面是一面花墙。花墙后面正对着李陵书房的后窗。
李陵此时正站在窗前,默默注视无聊得跟蚂蚁玩的叶欢。
魏文英匆匆走进书房,“王爷,楚护卫又来了,理由
还是来探望叶将军。”
“不见。”李陵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魏文英领命正要走,李陵却叫住他。
“把叶欢叫来。”
叶欢走进李陵书房时,心情跟李长海等人见到李陵时一样的忐忑不安。
虽然李陵已经大大小小救过他好几次,虽然他已经慢慢了解到李陵此人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刻薄,他还是没有办法像对楚天涯一样对李陵产生亲近之心。
只是他又无法解释当与李陵有肢体接触时,为何心会跳得那么厉害?
大概是因为紧张不习惯吧。虽然这个答案并不能令他满意,却也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太后寿筵既已结束,北齐使团后天便要离开金陵。和亲使团一同随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否启程?”李陵直直注射着叶欢,缓缓问道。
叶欢一拍胸脯,“没问题,王爷尽管放心。”
李陵微微点头,“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事宜?”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慎得慌?就好像“上路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叶欢挠挠头,“末将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肯不肯帮忙?”
李陵一看他的眼神就心中了然。“你想见卢俊卿?”
叶欢眼神一亮,接着又想起李陵以前曾经拒绝过他,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可以。”李陵出乎意料的点头同意,“本王替你安排。”
叶欢大喜。“多谢王爷!”他心情一好,就像话匣子打开一样滔滔不绝起来,“王爷,末将这两天闲来无事,又写了几幅扇面,王爷若是不嫌弃……”
“本王嫌弃。”李陵斩钉截铁的拒绝,“你千万别给本王送来。”
叶欢脑袋耳朵嘴角一起耷拉下来,像只沮丧的小兔子,“……那末将就不打搅王爷了,末将告辞。”
他站起来转身走出书房。没看到李陵张口欲言的神情和眼中的不舍之意。
你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儿?本王还没问你这些天住得如何,吃得好不好呢。
虽然这些琐碎之事早就旁人向自己禀告,可自己就是想从他嘴里再听一遍。
虽然琐碎、虽然无趣,但……乐此不疲。
李陵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联系好大理寺,放叶欢进去探监。
李陵安坐书房,自有人向他禀告叶欢的一切行踪。
“叶将军在牢里只待了半个时辰便出来了。”
“嗯。”李陵装作读书,漫不经心的回应。
“叶将军和卢提刑说的话也不多,只是问了
些诸如在牢里住得如何,吃得好不好之类的琐碎之事。”
“嗯。”这次的回应里隐隐有咬牙之声。手指攥着书本的力道也骤然加大。
“卢提刑叫叶将军不必挂心,叫他安心护送公主去北齐。”
……。这次回应都懒得回应。
“叶将军离开大理寺牢房后,遇见楚护卫。”
李陵的视线终于从书本上挪开,盯着来人,目光灼灼。
“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统统告诉本王。漏掉一个字,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负责汇报工作的暗卫冷汗涔涔,“属下明白,属下不敢。叶将军和楚护卫在秦淮河边上的遇仙楼吃茶谈天。楚护卫问叶将军伤势如何……”
“我刚才的话说得不清楚吗?”
暗卫汗如雨下,“属下知错。楚护卫问,贤弟伤势如何?为兄去祁王府找了你几次,都未能得见。”
李陵脸色有些阴沉。
暗卫心知不妙,还得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叶将军说,楚兄来找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陵已经开始冷笑。
暗卫摇摇欲坠,濒临崩溃边缘,“楚护卫说,也许是祁王殿下怕有太多人探望,不利于贤弟精心养伤吧?叶将军……”
李陵打断他,“你能听的如此清楚,应该距离二人很近吧?”
暗卫胆战心惊的点头。
“既然距离很近,以楚天涯的功力,他会不知道有人在旁监视吗?”
暗卫:……。
“既然楚天涯明知有人监视,那他这些话就是说给本王听的。”
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册用力掷到地上。书本扫过的劲风竟将桌边的茶碗一同扫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暗卫真心希望自己此刻能无声无息不被李陵发现的消失在空气中,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李陵摆摆手,暗卫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书房。
李陵叫来俞子墨,问道:“叶欢回来了吗?”
俞子墨回道:“刚回来。用属下叫他过来吗?”
李陵点头,随即又摇头,“本王去看他。”
李陵来到叶欢房中时,正看见叶欢在收拾包袱。
李陵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怎么,被人挑唆几句,就不待见本王了,这么急着就要走!
叶欢看见他,却很高兴。“王爷,您怎么来了?有事儿找我?”
李陵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只冷眼瞧着他手中的包袱。
叶欢尴尬的摸摸头,“明天使团就要启程
。末将总得回家归置归置,这不还没来得及跟您辞行呢吗。”
李陵问道:“你今天只见了卢俊卿吗?”
叶欢摇头,“还见着楚护卫。对了,王爷,楚大哥说他来王府找过我。”
李陵心中怒气稍有缓和。叶欢对他据实以告,恰恰说明他对楚天涯并无甚想法。至于楚天涯……,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只是看到叶欢黑白分明,澄澈无垢的眼神,李陵又从楚天涯联想到自身,心情复又变得糟糕。
“王爷?”叶欢伸出一个手指在李陵眼前晃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陵竟然也会神游,心中倍感好奇。
李陵下意识抓住叶欢伸到他眼前的手指。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叶欢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牢牢握住。
因为没有思考的时间,叶欢的表情瞬间定格。
李陵仿佛看到一只修炼成|人形的兔子呆呆站在自己面前。嘴巴微张,眼中还保留着方才的好奇之意,总之表情傻傻的可爱。
李陵心情大好,松开手,“以后不要用手指着本王,危险。”小心偶把乃吃进肚子里哦。
叶欢呆呆望着李陵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揣测李陵所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是说会掰断自己的手指吗?
靠!好暴力好血腥!
叶欢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阿……门亲!只有亲们踊跃发言,大帅的小宇宙才能电力充足啊啊啊……
☆、上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咳咳,这个太不吉利。
桃花水深三千尺,不及圣上送我情……
我呸!去他娘的三千尺,劳资巴不得永世都不再见那鸟皇帝!
以上感慨均出自和亲使团离京当日,皇帝率领满朝文武在十里长亭送行时叶欢内心真实的心理活动。
在送行现场,皇帝发表了一篇洋洋洒洒、感人至深的送别演讲,除了李陵和李柔,使团每个人都流下了激动和感动的泪水。
最后,皇帝和每个人都依依惜别,轮到叶欢时,皇帝特意拉起他的手,情深意重,语重心长,“爱卿,此去山高水远,路途坎坷,爱卿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香蕉你个芭乐,劳资不是唐僧,你也不是李世民,整这么基情缠绵乃是要闹哪样!
心里虽然腻歪到了极点,表面上还得过得去。
叶欢感动道:“圣上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还要再说什么,李陵在一旁说道:“圣上,吉时已到,公主銮驾应该启程了。”
皇帝不情不愿的点头,转身返回自己的銮驾。
使团众人纷纷跪送皇帝。待皇帝和众朝臣走远,众人这才起来。
刘琛坐上马车,瞟了一眼正在上马的叶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将军,你那匹坐骑的年纪只怕都能当爷爷了吧?”
叶欢脚一滑,没登上马鞍。他没好气的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刘琛,心说对,这马就是爷爷,你就是它的好孙子。
李陵正要上车,闻言转过头,皱眉问叶欢,“你怎么骑这样一匹马出来?”
叶欢道:“末将就这一匹马。”这还是师父送的呢。
李陵招手叫来魏文英,“把你的马给他。”
魏文英小心翼翼问道:“那属下……”
“你把他的马骑回去,再换一匹来。”
魏文英有些为难,“可这样会耽误使团启程。”
李陵道:“使团照常出发,你快些赶上就是了。”
魏文英:……
使团果真如李陵所说照常启程,悲催的魏文英骑着叶欢的老马慢慢悠悠驶回城,边走便唉声叹气,照这匹马的速度,他就算换回匹神驹,也甭想在太阳下山前赶上使团。这真是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
该死的叶欢从哪找来这么匹破马!
魏文英脑电波发出的强烈怨念隔空击中远在十几里地以外的叶欢,令后者连打了三个打喷嚏。
与他并肩策马的楚天涯关切问道:“贤弟着凉了吗?”
叶欢抽抽鼻子,“……大概是伤风了吧。”
“北方不比江南,天气干燥,风大沙多,贤弟要多加注意身体。”
叶欢点头,“多谢楚兄提醒。”
李陵突然挑开车帘,喊道:“叶欢。”
叶欢立刻屁颠颠跑过去,“王爷有何吩咐?”
李陵朝他勾勾手指。
叶欢疑惑道:“王爷是叫末将上车?那我的马怎么办?”
“交给俞子墨。”
叶欢骑的马本就是魏文英的,对俞子墨也颇为熟悉,很温顺的就跟着俞子墨走了。
楚天涯看着叶欢上了李陵的马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宫女从公主的銮驾上跳下来,朝楚天涯奔过来。
“楚护卫,公主有请。”
楚天涯有心不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驳公主的面子,只得跟过去。
刘琛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觉得实在有意思,心说回去的旅程想来不会单调乏味了。
他正欲放下车帘,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人影,一个酷似他魂牵梦绕之人的身影。
他心头大震,立刻将头探出车窗,四下寻找。
那个人影却又不见了。
刘琛不死心,索性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举目四望。
一名属下跟上来,低声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琛不答,心中情绪激荡。
刚刚是我看错了吗?肯定不是!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他就在车队里!
他心中越来越兴奋,一枝花,既然你在这儿,就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陵的马车内,叶欢正襟危坐,等着李陵训话。
李陵却半眯上眼,不去理他。
叶欢有些郁闷,猜不透李陵把他叫进来到底想干什么,想问又不敢,只好自己找事做,欣赏车内的装饰。
李陵此人虽有洁癖,却不喜奢华,起居用度,除了生活必需之物,很少看到纯粹以装饰为目的的摆件古玩。这点和叶欢就有很大不同,叶欢就喜欢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尤其是各种黄金翡翠制品,更是他的最爱。用他的话讲,甭跟我说这东西有什么艺术价值文化内涵,直接告诉我它值多少钱就行了。
唉,出身决定品味,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叶欢见马车里实在什么可看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李陵。
李陵的长相很是不赖,高鼻薄唇,姿容冶艳。双眉不浓不淡,线条柔和,弯的恰到好处,眼尾微微上挑,浑然天成的弧度胜过戏子精心的描画;鼻子通直高挺,线条一气呵成,当中没有任何突起或是阻隔。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张形状完美的唇,薄却不失饱满,狭长的人中拉翘了他的上唇,弯弯的唇角仿佛随时都会展开那招牌式的嘲讽笑容,最具诱惑力的是那珠光琉璃的唇色,湿润丰盈,充满弹性,就像挂着水珠的新鲜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我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叶欢被自己可怕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叶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李陵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淡淡注视他。
“没有!绝对没有!”叶欢头摇得像嗑了药。
“哦?那本王为何觉得你好像对本王有所企图?”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叶欢吃惊得整个拳头都要塞进嘴里。
李陵继续不错眼珠的盯着他,“本王记得你好像说过想留在本王身边效力。”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陵见叶欢依旧一副白痴相,只好挪开视线,“本王答应你,从北齐回来,本王自会去向圣上请旨,调你入西江大营。”顿了顿,他又解释道,“西江大营就在江陵城外,而江陵是本王的封地。”
叶欢足足用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李陵是打算让自己去参军!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军人梦,叶欢也不例外。有朝一日自己能披战袍,跨战马,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光是想想都热血沸腾。
叶欢感激的朝李陵一抱拳,“多谢王爷栽培!末将定当肝脑涂地,回报王爷的恩情!”
李陵微微点头,“西江大营的现任元帅师公藩是苏大将军的老部下,自然会对你多加照拂。”说完,他摆摆手,示意叶欢可以走了。
叶欢下车后,又自己兴奋了半天,正想去找楚天涯分享一下此刻激动的心情,突然就想起一件的事情。
鬼差曾说,七月十五那天,只要他顺利完成任务,鬼差便会启动他身上的封印,将他送回原来的时代。也就是说,他等不到跟李陵一起返回南梁的那一天,更不用说去参军。如果任务失败,他从此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参军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因为那时李陵已经不在人世,他的承诺也就再也无法兑现。
他不能让李陵死!
完成任务的愿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不是为了鬼差许诺的条件,只是不想失去朋友的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愿望。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李陵活下来的时候,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叶欢似乎头一次意识到,这个时空里,他和李陵,最终只能留下一个人。
叶欢觉得心脏有些闷闷的疼,像是缺氧太久有些窒息的感觉。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试图将胸口处的那种滞涩感打出胸腔。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叶欢有些想不明白。
大概是不能去参军,成为名副其实的将军,心里有些失望吧。他这样安慰自己,没关系,大不了再投胎的时候投成个军二代嘛,既完成了自己的军人梦,还能捎带脚吸引那些制服控的MM们,一举两得!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继续捶打胸腔。
李长海策马赶上来,“大人,您早上用膳噎着了吗?光捶前面是不管用的,还得敲打后背,用不用我帮您?”
叶欢:……
使团夜宿驿站。魏文英还没赶上来,俞子墨颇为担心的在驿站门口张望。
叶欢走过来,拍拍俞子墨肩膀,“俞兄,还不去睡?”
俞子墨笑笑,“我再等等文英。”
叶欢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魏文英是因为他才被李陵罚回去换马的。
叶欢道:“我陪你一块等。”
俞子墨慌忙道:“不必了,我一个人等就好,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叶将军早些歇息吧。”
叶欢只当俞子墨在跟他客气,也不当真,继续站在那。
俞子墨连连劝他,叶欢就是不走。两个人正在那磨叽,远远一匹马朝驿站的方向跑来,正是魏文英。
魏文英策马疾驰,虽然天色已黑,他还是一眼就认出站在驿站大门处的人正是俞子墨。
魏文英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只是俞子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距离又近了些,他总算看清那人是叶欢。
激动的心情骤然冷却。
俞子墨也看到魏文英,欣喜的迎上去。
魏文英却是一偏马头,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策马驶过。
叶欢见魏文英一人一骑朝自己而来,正要抬头打招呼,却发觉他马速不减,竟直直朝自己撞了过来!
被甩在后面的俞子墨眼见不对,大呼道:“文英当心!”
叶欢虽然大惊却还不至于被吓傻,腰部一拧,身体腾空而起,远远落到一边。
魏文英这才勒住缰绳,冷冷看了叶欢一眼,道歉的话也不说一句,一夹马腹,朝后院的马棚而去。
俞子墨跑过来,对叶欢歉然道:“叶将军,对不住了,文英他刚才不是有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对,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不小心想踩死我而已!
但是见俞子墨言辞诚恳态度恳切,叶欢只能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俞兄多虑了。我一点都不怪魏侍卫,真的,要是换了我,因为别人多跑这么多冤枉路,估计掐死那个人的心都有。”
俞子墨见叶欢言辞不善,就知他并非真正释怀,但自己目前也无计可施,只能苦笑一声,说了句“得罪”,跑向后院去找魏文英。
李陵房间里,刘琛与他对面而坐,目光炯炯。
“堂堂祁王殿下,居然也会言而无信!”刘琛冷笑。
李陵面不改色,“本王说过,只要三殿下安心跟着本王,自然会见到一枝花。”
刘琛怒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一枝花就在车队里!”
李陵道:“这恰恰说明本王并未说错。”
刘琛:……
☆、同床
俞子墨在马棚里拉住欲走的魏文英,“文英你刚才怎么回事?”
魏文英用力甩开他的手,沉着脸道:“怎么?心疼了,怕我伤着他?”
俞子墨哭笑不得,“你在说些什么?”
魏文英也察觉到自己的问话有些欠妥,“还真没看出来,你几时跟叶欢的关系如此亲密了?”
俞子墨颇感冤枉,“这话从何说起?我在门口等你,叶将军来是告诉我,他为换马之事深感歉意,你怎么又扯到我二人的关系上了?”
魏文英也不是糊涂人,一听就明白是自己误会多心了。他呐呐道:“我老远瞧见你们两个站得那么近,还以为……”
俞子墨拍拍他的肩膀,“明日一早,跟叶欢道个歉,你今天太鲁莽了。”
魏文英不好意思的点头,跟俞子墨一起走回房间。
俞子墨看着魏文英先进房间,对方正要关门时,他忽然说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在我心里,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说完,潇洒得转身走掉,留下魏文英石化成一座雕像。
叶欢愤愤回到自己房间,愕然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居然躺着一个人!
他立刻怒从心头起,格老子的,今天一个两个都欺负到劳资头上来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他几步走到床边,正要把那人从床上揪起来,却在看清对方长相后,惊得倒退三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一枝花?!!!”
一枝花闭着眼睛没有反应,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叶欢第一反应就是要夺门而出。手到放到门栓上,却发觉身后毫无动静。
他稍稍脸红了下,转身喝道:“一枝花,你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将的房间里,就不怕本将喊人来抓你吗?”
一枝花冷笑一声。
叶欢觉得他那脆弱的小自尊被严重伤害了。“一枝花,你夜闯驿站,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他倒吸一口凉气,“你对公主有不轨之心?”
一枝花眉头轻蹙,似乎对叶欢的聒噪有些烦了。他微微转头,说道:“再不闭嘴,我就点了你的|茓,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欢立刻捂上嘴。
一枝花又道:“放心,我来你这里只是为了睡个安稳觉。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叶欢还是忍不住道:“就算劳资打不过你,还是要缉拿你归案。一枝花,你罪行累累,天理不容,今日……”
他还没说完,一枝花朝他丢来一颗豆子,正打在叶欢的肩膀上。
叶欢呲牙咧嘴的冲出房门,跑到李陵的房间。
“王爷,大事不好!”叶欢飞快的说道:“一枝花出现在末将房中,请王爷点齐人马,速速前去捉拿,晚了只怕他就要跑了!”
“他不会走。”李陵慢条斯理的脱掉外衫,递给一旁的小厮,做出准备上床睡觉的意思。“是本王叫他来的。”
叶欢惊愕道:“王爷此话怎讲?”
李陵已经开始脱中衣,“一枝花已经为本王所用,他以前的作为全部既往不咎。”
叶欢张大嘴,“怎么……会这样?”劳资还等着抓住一枝花为卢提刑洗刷冤屈呢,你一句既往不咎,卢提刑怎么办?难道在牢里呆一辈子?
“本王要准备沐浴了,叶将军打算一起吗?”
叶欢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李陵不知何时上半身已经脱光光,露出肌肉强健的胸膛。
“……多谢王爷美意,末将先行告退了。”叶欢面红耳赤的低头冲出房间,关上房门,站在走廊里直喘大气。李陵细腻紧致的肌肤、结实迷人的肌肉和窄瘦有力的腰身,深深定格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叶欢猛地给自己一耳光,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羡慕人家的身材比自己好吗?劳资也不差啊,还有六块腹肌呢(当然那是指将来)!!
不过……,叶欢脑中蓦然一闪,觉得方才那副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叶欢苦苦思索,李陵的祼*体应该没那么容易见到,倘若真的见过,自己肯定会有印象,而且会印象深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却想不起是何时何地的事。
他拍着脑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怜的卢提刑就这样暂时被扔在了脑后。
待回到房间,他才发现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在等着他。
“一枝花,你打算在本将的房间里待到什么时候?”既然一枝花已被李陵招安,叶欢自然也就不再忌惮他。
一枝花眼皮都不睁一下,“明日一早。”
叶欢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是要睡我这儿?那我睡哪儿?”
“地上。”
叶欢抓狂道:“你为什么不去别人的房间?”
“其他人的房间味道实在难闻,就你这儿还干净些。”
听到一枝花对他的评价,叶欢实在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那你可以单独一个房间啊?”
“李陵说,我的身份特殊,不宜招摇。”
叶欢下巴再次脱臼,他竟然直呼祁王的名讳!李陵确定已经成功招安他了吗?
他觉得,跟一枝花共处一室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算是打地铺,他也宁可选择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李陵沐浴完毕,正准备上床。门外传来叶欢的声音,“王爷,您睡了吗?”
李陵眉毛一挑,“何事?”
叶欢憋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他这儿打地铺的事,“没事,那什么,就是看看您睡了没有。末将告辞。”
他刚刚转身,房门就已经打开。李陵抱着肩膀,凉凉看着他,“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叶欢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回房间。”其实他是要去楚天涯那。
李陵眸色一沉,“真的?”
叶欢立刻耷拉下脑袋,“王爷,其实末将来是想问……,能不能……在您这儿……”
“可以。”李陵不等他说完便直接回答。
叶欢愕然抬头。
“你莫不是因为一枝花的缘故才来找本王的吗?”李陵侧开身,“还不进来,难道你打算让所有人都知晓你今晚要睡在本王这里?”
叶欢闻言立刻闪身进来,“多谢王爷!那末将就不跟王爷客气了。”
李陵背对叶欢关上房门,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与此同时,正躺在叶欢床上的一枝花不屑的冷哼,明明是你李陵想跟叶欢共处一室,偏要把我扔出来做挡箭牌,真真虚伪至极!
叶欢躺在地上,尽管身子底下铺了一层棉褥,还是硌的他不舒服。他翻了几个身,忍不住问道:“王爷,一枝花此人桀骜不驯,喜怒无常,您将他招在麾下,不怕惹来非议?”
李陵仰面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双目微阖,对叶欢的问话没有反应。
叶欢又道:“您能不能先把一枝花借给末将一用,末将只需他去大理寺走一趟,卢大人……”
“你若实在睡不着,本王可以陪你做点别的,也好过你如此聒噪。”李陵双目未睁,缓缓说道。
叶欢没来由一阵紧张,“做、做点别的?”他脑子里忽然想到某些不该想的东东。
李陵坐起来,朝他慢慢俯□。
叶欢看着那张俊逸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跳也随之加快,全身如同被点了|茓般僵硬不能动,只有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李陵停住不动,目光停留在叶欢微微上下滑动的喉结上,继而沿着喉结一路向上,经过下巴,在双唇处稍稍停留,然后是鼻梁,最后是眼睛。
四目对视的一霎那,叶欢不由自主战栗了一下,“王、王爷想做什么?”
李陵好整以暇的望着忐忑不安的叶欢,轻启双唇,“下棋如何?”
叶欢:……
第二天一早,使团继续上路。
楚天涯见叶欢哈欠连天,萎靡不振的模样,问道:“贤弟昨夜没睡好?”
叶欢勉强提起精神,“没事,就是伤风还没好利索。”
楚天涯道:“难怪贤弟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叶欢苦笑。
伤个屁的风啊,劳资是昨晚陪李陵下棋累的!
昨夜统共下了两盘棋,第二盘下到一半叶欢就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叶欢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李陵却不知所踪。
他怎么到床上的?还有李陵昨晚睡在哪儿?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他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去问李陵。
叶欢郁闷的直拍脑袋,一定是自己穿越以后跟女性接触的太少,身边都是些大老爷们,脑子里才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变得不正常!
楚天涯担忧的望着叶欢,“贤弟,要不要找随行的太医看看?”
叶欢摇头,一眼瞧见朝楚天涯而来的窈窕身影,眼睛一亮,道:“不用,我这病,瞧太医没用。”
说着,他俯□,笑眯眯的对走到跟前的清秀佳人说道:“菊儿姑娘,早上好啊。一晚上没见,菊儿姑娘越发的标致了。”
劳资堂堂卫府第一帅哥小将军的名头自然不是吹出来的,还怕没有女孩子倾慕?以前是忙于革命工作没有这个心思,现在只要自己放低身段,追着自己跑的女人还不得乌泱乌泱的?到时候自然没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叶欢小算盘打的挺好,哪知叫菊儿的小宫女根本就不理他,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就越过他走到楚天涯跟前,“楚护卫,公主有请。”
楚天涯在马上微微欠身道:“请公主稍候,卑职这就过去请安。”
菊儿点头道:“楚护卫莫要公主久等。”说完,小丫头又瞪了叶欢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叶欢尴尬的摸摸脑袋,笑道:“菊儿姑娘好像对我有意思哈,就是这表达的方式……有点特别。”
楚天涯微微皱眉道:“贤弟,你刚刚言行过于孟浪了。”
一个侍卫策马过来,对叶欢说道:“叶将军,王爷有请。”
叶欢险些没从马上栽下去。这个侍卫居然是一枝花!
楚天涯看着一枝花道:“这位兄弟好生面生啊。不知如何称呼?”
一枝花冷冰冰道:“卑职姓贺。”
两人的对话让叶欢觉得冷飕飕的,赶紧拉着一枝花离开。
待走远一些,叶欢悄悄问道:“你真的姓贺?”
一枝花冷眼瞧着他,一只手在脖子前一划,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叶欢立刻噤声。
路过刘琛的马车时,车窗上的帘子突然打开,露出刘琛阴沉沉的一张脸。
叶欢吃了一惊,心虚的看向一枝花。一枝花神色坦然,目不斜视的从车边经过。
刘琛望着两人背影,冷笑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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