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来山庄难得如此热闹,一大清早便听到噼里啪啦的炮竹声。ww端木初选了一处离大门不近不远的房顶坐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把林萧放在床底的原因,搞得她一晚都没休息好,到现在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
泪眼朦胧的看了看山庄外,懒懒的躺下身,头枕在手臂上,打算再补一觉。
此时,山庄门口迎来了几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一个紫衣,雍容华贵;一个白衣,淡雅清新;一个蓝衣,高深莫测;还有一个一身青绿,神采奕奕。
紫衣的男子递上了请柬,护卫们仔细检查了,才放他们进去。今天是夜来山庄庄主的千金比武招亲的日子,天下豪杰,凡是符合要求的几乎都到了。就连本来阴沉额天空,也渐渐浮出一缕阳光。
那一行四个人近了山庄,便兵分两路。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径直转向别院,白衣公子则领着青衣公子去花厅休息。
“主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夜来山庄这么大,那东西可不好找。”
端木初正睡得迷糊,突然听见房檐下传来轻轻地说话声,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房檐下又传来另一道声音。
“我收到的情报说在夜来山庄东苑里一个显眼的地方,去东苑看看。”低沉的男音,透着几分熟悉感。
房檐下传来轻轻离去的脚步声,端木初才探头去看,只看见两道背影。那声音像极了南楼和陆长依,背影也像,看样子陆长依女扮男装进来的。南楼也是为了藏宝图来的,还以为他至少应该去花厅喝喝茶,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端木初笑笑,翻身一跃,从房檐上落了下来。
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尘,她跟了上去。东苑的确是最后一个地方,就剩那里顾云安没去过了。不过,南楼是怎么知道的?这夜来山庄里有他的线人?怎么会?就连傅君荖都没找到藏宝图,东苑怎么说也是他的居所。
一路跟去东苑,看着南楼两人从院墙翻了进去,阿初摸了摸下颌,转身绕到了东苑的后门,轻轻一跃又回到了房檐之上。
远远看见顾云安说的那一片湖泊,湖中心的确有一片面积不小的假山。此时南楼和陆长依正好从长廊上经过,端木就坐在屋顶上,目光在东苑的四周来回晃荡。奇怪,怎么会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就算今日是个大喜日子,大家都去前院帮忙,也不至于偌大一个东苑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吧!这不是故意让南楼这样的人顺利行事吗?
端木初这样想着,南楼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长依不禁问道。
南楼抬头,放眼四下,没见着一个人,心里顿时有些不安稳。
他侧身,低声道:“这一路过来,未免太过顺利了!只怕有些蹊跷!”
陆长依这才警戒起来,两人就在假山前停下,不再向前。端木初支着脑袋,悠哉的看着他们,不禁觉得好笑。不过,她也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若是一会儿招亲结束了,傅君荖回来了,可就惨了。
——
这时,花厅里候着的众人总算等来了主人。
管家率先进门,随后便是众所周知的夜来山庄庄主,庄柏生。他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子捉了一身黑色锦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扇面画着四君子,笔墨浓淡适宜,十分意境。那男子面上戴着一扇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女子则着了一身玫红色的裙衫,白色底衫上笼着一层玫红色的轻纱。白玉肌肤似是一触即化,嫩白的双手交叠在小腹,面上抹了淡色胭脂,乌丝略挽,几支凤钗斜Сhā入鬓,曼妙的身姿映入了在座各位的眼里。
有人甚至已经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目光随着那女子的倩影缓缓移动。她迈着莲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有规律的晃动着。
女子的面上掩了轻纱,尽管如此还是遮不住那闭月羞花的姿容。顾云安坐在角落里,静静喝香茶。等到庄柏生上了主座,他才放下茶盏抬起头来。
那一男一女分别在庄柏生左右落了座,饶是白痴也该知道,那女子是庄柏生的亲生女儿庄纤月,而那名男子,便是庄柏生收的义子,傅君荖。ww
庄纤月的一双美目轻轻流转,落在顾云安身上,又似无意的收了回去。
管家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首先,欢迎各位江湖朋友到来,我家老爷已经吩咐厨房准备膳食。稍后比武结束,各位便道前厅用膳便是。其次,今日乃是我庄大小姐的大喜之日,各位英雄豪杰比武时一定点到为止,我庄庄主不希望见到任何一位英雄受伤。最后,有幸获胜的便是我夜来山庄未来的女婿,将来也是我夜来山庄的继承人。现在就请各位到庄外搭建好的比武台就座。”
这一席话讲完,下人们便引着众人出了山庄,往左边的比武台去了。
随后只要将规矩宣布一下,比武招亲便正式开始了。
顾云安静静坐在席上,看着一个个武林豪杰上台比武。
而另一边,端木初已经从房檐上下来。南楼二人还在湖边徘徊,总觉着那片假山里定有蹊跷。
“主子,我们过吧!”陆长依提议道。
南楼思虑再三,点了点头。如若再不抓紧时间,只怕是要败露行踪了。他提气运功,从那宽广的湖面踏过,陆长依也随后跟上。等他们进了假山的洞口,端木初才从一根大红色的梁柱后面出来。
倘若叫南楼他们抢先一步拿到藏宝图,那就糟了。她犹豫了片刻,决定跟。步子刚刚迈出,却又生生顿住了。
只因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傅君荖!他没有去前面看比武招亲?
那个从厢房里走出来的墨色身影正是傅君荖,端木初收回了脚步,继续藏匿在梁柱后。
傅君荖守在这里,莫非是早已知晓南楼会来?那么,假山里一定有蹊跷。
端木初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上去,也没有从大门进去,不然只怕也被傅君荖发现了。她的目光慢慢看向那方长廊上的墨衣男子,眼见他转身往东苑的正厅走去。端木初瞅了瞅假山那边,决定跟着傅君荖。说不定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尚未找到答案而已。
看着他径直进了前厅,阿初从怀里摸出一张面巾戴上,然后才跟了过去。亦然选择房顶作为根据地,她轻轻趴在房顶上,挪动一片瓦,堂下的一切也就尽收眼底了。
她看见傅君荖负手站在大堂中间,目光似是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端木初努力将视线移向那幅画,可惜角度不好,看不太清楚。
此时,假山那边传来一声痛叫。她猛的回身,只见一道黑色的人影从洞口飞了出来,沿着抛物线的轨道掉进湖里。接着是一道蓝影,从洞口飞了出来,灵巧的落在对面的长廊上。那是陆长依!
南楼出来时,身后还跟着十几名黑衣蒙面人。
端木初不禁扬唇,低头去看堂下,傅君荖已经步到了门外, ...
(面上戴了一扇面具。
端木初趁他去看南楼的空当,急忙将屋顶的青瓦掀了一大片,灵巧的从那个洞跳了下去。
此刻傅君荖已经去了对岸,端木初便站在方才他站过的位置,看他刚才看的那幅画。
那是一幅山水画,数座青山参差起伏的立着,离山较远的地方有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想来只是应景,并没有画清楚那女子的脸。女子笔直的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模样。
群山着了淡淡水墨,那片山上还题了一首诗:
香山红叶晩凉秋,老却童颜此生休。
杨花葬尽江南事,一马行去凉山州。
没有提名,也没有印章,光是看纸质,像极了端木初年幼时用的那类纸。这幅画,应当是前朝遗作,不过没有落款,实在不知道是哪位大师所作。
还有一点,那首诗并不曾听过,想来是作画人自己题的。不过…。为何要题在那群山之上,而不是旁边的空白处呢?
她思虑着,丝毫没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原来还有漏网之鱼!”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端木初蓦然转身。
好在她的面上戴了面巾,不然定会被人认出来的。眼前的人便是傅君荖,他的眸子泛着冷光,一动不动的看着端木初。
“走,进去。”门口传来男子粗犷的身影,端木初望了过去,只见两个黑衣人押着陆长依走了进来。
端木初多么想幸灾乐祸,但是现在不是时候。陆长依落网了,那南楼呢?
隐约还能听见院子里有打斗的声音,端木初这才明白,南楼还在奋战。
当下,最危险的,只怕是她自己了。若是她暴露了,那么顾云安可就糟了。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嬉笑着向傅君荖走去,“这位玉树凌风,英气逼人的兄台,想必就是夜来山庄的少庄主吧!”
傅君荖手中的短笛轻轻抬起,端木初就不敢再往前了。
“说吧,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真是冷酷啊!端木初暗自撇了撇嘴,转而退到那幅画前,“怎么可能,本公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和他们那种白痴一伙。”
“那你是谁派来的?意欲何为?”傅君荖的眸光又冷了半分。端木初轻轻往茶几上一跃,尔后笑道:“我自然是跟你们相同目的,而且我已经知道我要的东西在哪儿了。”说着她转手扯下壁上的那幅画,画轴顺着她的手腕滑动,片刻那幅画便收了起来,落到端木初的手中。
傅君荖的脸色微微一变,两道寒光透过面具直直的落到端木初身上。他果然很聪明,竟然轻而易举就看透那幅画有蹊跷。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能带走吗?亦或是,你能看到其中的真意?”傅君荖的声音沉稳有力。他也是前日才发现那幅画有蹊跷的,尚未找出方法,探得其中秘密。
端木初微扬着脑袋,得意的看他一眼,“看得到如何,看不到又如何?”
一道劲风袭向她的脖颈,幸好她反应的够快,勉强避开了。转而冷冷的看着傅君荖,不屑的一笑:“看来少庄主是不会放过我了!”
方才就是他的短笛,从她的脖颈划过,那种凉意,端木初记得清清楚楚,就像他的眼神一样。
“你还想活着离开夜来山庄吗?”说话间,他又迅疾的闪到端木初的身边。幸好她已有防备,在他移动之时,从他头顶跃了过去,稳稳落在门口。
端木初想回头得意的笑笑,未料下一刻手臂已经被人抓住。
她低头,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一看就知道是傅君荖那个妖孽。她的身体一沉,回身便是一记扫堂腿。成功脱身,手中的画卷却被拉开了。
“看来你的武功不弱嘛!你到底是谁?”傅君荖的声音又响起,端木初只觉得十分烦闷,挥手将那画卷斩成两截,只取走了画上那片空白。
傅君荖一愣,扔下手中的残轴,便追了出去。
对岸,南楼还被几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包围着,眼见傅君荖追着一名白衣少年出来,不禁一阵好奇。
端木初可没有闲工夫管南楼的死活,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奔到了对岸,从南楼身边擦身过去:“主子,东西我已经拿到了,赶紧撤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南楼听见了,随后而来的傅君荖也听见了。
南楼却是无力回复她的,倒是傅君荖的脚步顿了顿,端木初见了扬唇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傅君荖一定知道南楼的身份,一定在犹豫着是否只要抓住南楼就能拿回藏宝图,这样她就能溜掉了。
端木初提气,想要越过那高高的院墙。身子刚刚掠起,一道掌风搭在她的腰际,身体向湖面一偏,“咚——”一声重响。
南楼只看见那道白影掉进了湖里,而端木初只觉腰际十分痛,身体不断的下沉,直到触到水底的淤泥。湖水灌进她的眼里,弄得她不敢再睁着眼睛。憋着气,尝试着往上浮,她的手里始终捏着那幅画的一片空白。那片空白,却在水中起了变化。
端木初用尽全力浮出水面,面巾已经湿透了,紧贴着面颊。她忍着疼想要爬上岸,一抬头却看见十几把长剑指着她。
还有傅君荖那双眼睛,也冷冷的盯着她。
“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兴许我还能免你一死。”他这样说,目光里带着一丝狠厉。
端木初望着他,不禁冷冷一笑:“给你也行,不过得先让我起来。”
傅君荖看着她,半晌才扬手。那些黑衣人全都后退了半步,眼见着端木初缓缓从湖水里爬了起来。
她受了傅君荖一掌,伤得着实不轻。手里那一片白纸已经湿透了,傅君荖注意到上面渐渐浮现出的墨迹,不禁瞪大了眼。
端木初扬手,余光扫到一旁的陆长依和南楼,现在好了,他们两人都被抓了。她的目光落在南楼身上,南楼也定定的看着她。
此刻端木初的全身已经湿透了,玲珑身姿显露出来,南楼只觉得十分熟悉。
“我有个条件,你要放了他们两个。”
听到端木初这样一说,傅君荖的眸子眯了眯。端木初轻笑,扬起手中的藏宝图,作势要撕成两半:“你若不答应,我就毁了这张藏宝图。”
傅君荖动容了,又轻轻扬手,那些黑衣人便松开了南楼和陆长依。端木初笑了笑,对他们两人道:“快走!”
南楼愣了愣,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长依见了,急忙过去,拉着他便跃出了院子。
傅君荖静静看着,尔后道:“现在,乖乖交出藏宝图。”
端木初扬唇,捏紧了手中的藏宝图,扬手向身后的湖泊扔去:“你要的藏宝图,自己去捡吧!”说着提气往院子外面去,傅君荖果然掠过湖面便去捞藏宝图,而那些黑衣人却尾随着端木初。
幸好还有顾云安给她的迷魂香,现在真好派上用场。端木初的手在怀里一摸,掏出一包迷魂香扬 ...
(手一洒。淡淡的清香袭向那些黑衣人,一个个便全都往下坠去。
端木初提气运着轻功跑远,等到傅君荖捞回那张藏宝图,已经不见她人影。
方才那曼妙身姿,却是深深映在了他的脑海里。她是个女人!
——
阿初负伤回到房间时,首先就是掀开床单,看看床下的林萧还在不在。幸而,他还没醒。
她捂着腰际,在桌旁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这里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过会儿傅君荖一定会带人来查的。
这样想着,她迅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跑出庄外,直直朝着比武的擂台去了。
彼时,正轮到顾云安上场,对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十几招下来变摆平了。比武招亲已经接近了尾声,眼见了顾云安就要获胜了,却突然有个蒙面的白衣人从人群里跃到了擂台上。
正是端木初,她直奔顾云安而去,抓抓他的手腕小声道:“快走,此地不能再呆了。”
顾云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从擂台上跃下,两人齐齐掠过众人头顶,向山下的方向奔去。席上的庄纤月猛的站起身来,面纱也随着掉了下来。那张闭月羞花的脸此刻盛着一股怒气,在座的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随后,擂台下时一片喧哗。
那个稳赢的人已经放弃这次擂台比武招亲,留下了一干人等,扫尽了夜来山庄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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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义女文初
( 沿着山路往下行去,顾云安一直紧追着端木初的步伐。见她额头不知何时布满了汗珠,不禁拽住她:“你受伤了?”
端木初看了他一眼,淡淡摇头:“没事,一点小伤。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被傅君荖追上了。”
她说完,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继续往山下走。顾云安只能紧紧跟着,看她不由自主的摸摸右腰。
“你受了伤,还是我背你吧!”说着,他走到她前面,蹲下身。
端木初愣住,最终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她不是一个善于逞强的人,傅君荖那一掌着实厉害,差点碎了她的小蛮腰。
“我们现在风雨镇住下吧,等你伤好了再回翩翩楼。”
“不行,我不能回翩翩楼。”
听她这样说,顾云安不解的问道:“为何?”
端木初紧紧攀着他的肩膀,腰际一阵阵疼意涌上来,她只好咬牙忍着:“要回文府去,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顾云安不再说话,他自然明白端木初嘴里说的文府是哪里。那是当今丞相的府邸,是三年前端木初所认义父的住宅。
三年前,她在文丞相外出时从山匪手下救了他,自此便收她做了义女。其实那日文丞相的行踪,是他早就打探好了告诉端木初的,那些山匪也是他去通风让他们打劫文丞相的,这一切都是一场局。他知道端木初的复国之路多么难走,当然需要多几层身份保护。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某一时刻,他只希望就现在,就让他背着她一直往下走。
——
天色渐晚,他们赶到了风雨镇。
顾云安将端木初安顿在客栈里,便去寻了一个大夫。忙到夜深人静,方才回到了端木初的房中。
她已经喝了药静静睡去,面容十分安详。难得看见她睡得这般安稳,顾云安不想打扰她,转身回到桌边静静坐着。
路上,端木初让他回家里看看,查查朝廷的动向。他虽然应了,但是那个家,他一点也不想回。
明月静静在窗外那片夜空悬挂着,天下人天下事,都与它没有关系。
——
天明时分,楼下的喧哗声吵醒了端木初。她睁眼,看了看趴在桌上静静睡去的顾云安,缓缓坐起身来。
她的动作很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还是惊醒了顾云安。
那双迷蒙的睡眼幽幽看着她,淡淡一笑:“你醒了?还有没有那么疼?”
端木初摇头,下地穿上马靴:“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我们赶紧上路吧!必须早点赶回京城。”
看她着急的样子,顾云安点了点头:“那你先洗漱一下,我下楼去买一点干粮。”
他转身出了房门,端木初的目光微微黯淡了一些。此番回到文府,必然要面对文丞相那个娇蛮的女儿,也要以丞相义女文初的身份,面见大皇子与二皇子。这样一来,这些天的一切都能解释得清了。
用过早膳,他们便开始赶路。顾云安牵了两匹快马,他们一路上很少歇息。五日后,端木初他们便赶到了京城。
马蹄在城门口顿住,端木初的目光看向顾云安,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回去府中若是呆不下去,就早些回翩翩楼。”
顾云安点头:“你也是,自己小心。”
两人道别,一前一后分别进了城门。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自然比其他地方热闹许多。出去这半个来月,回到这里,竟然也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感觉。
这样想着,端木初却又自嘲的笑了笑。
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乡,这天下都曾是她的家。进了城,她便下马步行,与顾云安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公子给点钱吧!”一名乞丐拉住了她的衣袖。端木初默默地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递与他。
“谢谢,谢谢公子,您可真是好人!”乞丐欣喜地走开了。端木初却木然的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些蹲在街角、墙角的乞丐,想不到天子脚下,还会有这一番景象。
她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静静牵着它从那些乞丐身边走过。她身上的碎银是有限的,能帮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怪就怪当今皇帝治国无方,手下贪官污吏数不胜数。
到达丞相府门前,已近黄昏。
夕阳柔和的光温柔的覆盖在那青砖红瓦上,那块牌匾上的“丞相府”三个大字,还是金光灿灿。
将近半年没有回到这里,门口的护卫已经换了人。看见端木初时,还恶狠狠的上来问话。
“你是哪里来的小子,站在这里做什么?”
端木初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送到那名护卫面前,“我来找文丞相。”
护卫的脸色登时一变,语气也瞬间卑微下来:“公子您请进!属下这就去禀报丞相。”
端木初好笑的看着他转身跑走的身影,将令牌放好,马匹交给了另一名护卫,自己轻车熟路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打扫着。院子的下人也换了,除了大丫鬟凤生,其余的端木初都不认识。
凤生看见她时,愣了愣,手中的东西一扔便飞奔过来:“阿初小姐!阿初小姐您回来了!”
端木初稳稳地接住那个向她扑来的丫头,让她抱了个满怀。
院子里其余的人都愣在了原地,静静看着熊抱的两人。端木初清了清嗓子,总觉得两个大姑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着实不合规矩。她拍了拍凤生的后背,轻轻拉开她,笑道:“好了好了,我回来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可是要叫大家笑话的!”
凤生的确哭了,眼泪胡乱抹掉,尔后扬起灿烂的笑脸:“阿初小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凤生好为你准备你最爱吃的糖裹栗子啊!”
“回的匆忙,也忘了写信了。”她拉着凤生往里屋走,其余的丫鬟们也都各自坐着自己的事。她们只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回来了,不能再偷懒了。
回到屋里,端木初便瘫在了椅子上。
凤生一边为她斟茶,一边道:“您这次回来,还走吗?”
端木初点头,尔后又摇头:“暂时不走!”
凤生将茶递给她,体贴的道:“您小心,这是刚泡的茶。”
端木初点头,嗅嗅茶香,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
“凤生,我不在府里这半年,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大事?也没什么大事,不过老爷从夫人那里把大小姐接回来了。”
凤生在她身边站着,看她满意的喝着茶,不禁笑道:“阿初小姐此番回来可要小心些。”
“恩?为什么?”端木初抬眸,将茶盏放回茶几上。
凤生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听说这位大小姐很是不喜欢您!扬言等您回来,一定把您赶出府去。说是只有她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
(”说完,她就退开了。
端木初笑笑,这位大小姐的小姐脾气倒是蛮大的!不过是一个私生女罢了,若不是文丞相的夫人没有留下一个子女便死了,只怕她还回不来这丞相府呢!
“您还笑,怎么还笑得出来?”凤生无语的看着她。
端木初瞧了她一眼,眨了眨眼,撒起娇来:“凤生姑娘…。能不能劳烦您给阿初打点热水来呢?我好想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凤生掩嘴偷笑,转身去给她传热水。
傍晚时分,端木初沐浴完,换了一套干净衣裳。一件纯白色的裙衫,袖口绣着白牡丹,裙摆上也是一朵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铜镜中的容颜依旧那般美貌,凤生细心的打理着她那头如瀑长发,不时地瞧瞧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小姐真是越来越美了!莫非有什么秘诀么?”
听她这样问,端木初不禁失笑:“什么秘诀?好吧,那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多接触美丽大自然。”
凤生睁大眼,傻傻的问:“真的?”
端木初“噗嗤”笑出声来,“罪过罪过,我怎么可以欺骗凤生呢!”她还学那些佛教信徒,双手合什,虔诚的拜了拜。凤生这才知道,她在说笑,不禁无奈道:“小姐,你一会儿还要去前厅用膳呢!别再动来动去了!”说着,手下麻利的为她盘起长发。
端木初也不再闹了,乖乖等她打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去前厅赴宴。
文丞相听说她回来了,便要她去见见那个刚回家的大小姐。
凤生提着一只灯笼,一路上都在为她担心。
“小姐,大小姐不会真的把您赶出府吧!要是您走了,凤生也跟您一起走。”
听她这么说,端木初只觉得一阵感动。这个丫鬟是她初进文府时,在那些老姑姑手下救下来的。那时凤生还是个小丫头,犯了一点小错便要乱棍打死。这深府宅院里就是这么残酷,听凤生说,已经惨死了好些人了。
若是当时不是端木初救了她,从文丞相那里要来她的卖身契,只怕这世间已经没有凤生了。所以凤生待端木初总是格外的好,格外的衷心。也许,这就叫知恩图报!善良的人,都怀着一颗知恩图报的心。
“凤生,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你为妻,好好疼爱你一生。”她突然的一句话,听得凤生一愣一愣的。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害羞的低下头去:“小姐又在戏弄我!”
“真的!我是男子一定娶你,可惜我不是!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处好人家,一定让你嫁给你喜欢的男子。”
凤生看着她,不禁笑了:“小姐还说奴婢,倒是您,打算什么时候嫁人呢?”
说到自己,端木初便茫然了。她摆了摆手,推着凤生继续往前走:“还是快点去前厅吧!一会儿让义父等急了。”
到了前厅,凤生便规矩的跟在端木初的身后,微微垂着头。
厅里,文丞相坐在上位,右方坐了一名女子。女子着了粉色衣衫,一身肌肤,宛若沾了雨露的桃花瓣。窈窕身姿,更是不容亵渎。
文丞相见阿初踏进门来,脸上扬起一抹慈爱的笑意,向她招手,道:“阿初,快过来这里坐。”
端木初笑着点头,迈着步子往文丞相左手的方向走去。
坐下来,她才看清楚对面那名女子的面容。看见那张脸,阿初一惊。
那张桃花般妖艳的脸,不正是半月前在客栈里初见南楼时,和南楼他们一起的那个姑娘吗?原来她就是文丞相在外面的私生女!不过怎么会与南楼走得那么近?
对面的女子也同样打量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尔后便是厌恶。
“爹,这位就是你在外面认的野丫头?”
“浅儿,你怎么说话的?”文丞相瞪了她一眼。
端木初却笑了笑:“义父,没事的。大小姐性子直,倒是极好的。”
文丞相听她这么一说,便顺势介绍道:“这是清浅,应该比阿初你年长些许,以后便叫一声姐姐吧!”转而又对着文清浅道:“这是爹的义女阿初,随爹姓,叫文初。以后便是你妹妹,你要有个姐姐的样子。”
文清浅别过头去,“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妹妹。她是爹的义女,又不是我的义妹,与我何干。”
文丞相顿时脸色变得青了,阿初见他如此,不禁安抚道:“无妨,其实大小姐说得也对!义父,您就别勉强了!”
文丞相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笑着转开了话题。
端木初将自己半年来游过的景致,都说与他听,见他一脸高兴地样子,她的心也安了下来。有了文丞相这一个挡箭牌,量他傅君荖也不能拿她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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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新身份的重逢
( 安然的度过了一个晚上,次日天未明,端木初便醒了。ww
昨夜听文丞相说,过两日是宫里太后六十寿辰,让她一起进宫去。
这样一来,一定有机会见到皇帝。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手刃他!这样想着,她又摇了摇头。
此番还是先把傅君荖手中的藏宝图夺回来,否则就凭一个翩翩楼,根本不可能完成复辟大计。
有了那一批宝藏,她就能招兵买马,也可以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端木初翻身看着窗外,目光变得浅淡。复国,报仇,以后呢?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神思。
“进来!”想来这个时辰来敲门的,也只有凤生那丫头。
果然,门被推开,凤生走了进来:“阿初小姐,该起床了。”
凤生把热水放在桌上,又走到衣柜为她拿今日要穿的衣服。端木初从床上坐起身来,目光一直尾随着凤生。看她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又走到她的床边放下,然后去妆台挑剑首饰发钗,最后将早膳端了进来。
凤生忙完了一切,才发现端木初还动也不动的坐在床上,饶有意味的看着自己。她不禁脸颊一红:“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有。
端木初笑了,从床上下来。凤生又急忙过去为她更衣:“您是不是不太习惯这床?”
“不是,只是看着凤生你忙碌的身影,觉得你对我真好。”她说的是实话。
凤生一边为她系上腰带,一边道:“奴婢是阿初小姐救下的,您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您听过哪家女儿不孝顺长辈的?”
端木初不禁又笑了,“我有那么老吗?你还是叫我姐,姐就好了。也不要再用敬称了!”
“是,小姐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她应着,为她穿上外衫。
挂好玉佩,凤生才问:“小姐今日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端木初犹豫着,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到梳妆台前。
“今日天色不好,我就在府里逛逛就好了。”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谁开罪了老天似的。
凤生为她挽发,附和的道:“也是,今日应该会下些雨。”
一切就绪,端木初才得以用早膳。房里只有她和凤生两个人,索性两个人一起用了早膳。
饭后,就该散散步。
所以此时,阿初便同凤生一起,在后花园里闲逛。
“小姐,您给奴婢说说这半年的所见所闻吧!”凤生跟在她身后,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ww
端木初吃得有些撑了,找了一个能坐的地儿坐下了。这半年,她其实并没去过多少对方。所以凤生问起,她便随便扯了一些。她坐的地方,临着一面湖,隐约能看见远处的凉亭。
此时,凉亭中坐着一名男子。丫鬟上了一壶碧螺春,又准备了上等的糕点,供他饮用。风吹着湖边的柳,含蓄的展现着绰约的风姿。湖光之色是极美的,但是男子看见的却是不远处那长廊上坐着的女子。
“二表哥!”女子欢快的声音换回了他的目光。
一道浅粉色的身影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个翠衫丫鬟。男子对她浅浅一笑,目视她坐下,放道:“今日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
文清浅坐下,婢女退到了一旁。远处的端木初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亭中似是坐了一双璧人,她朝凤生招手,“你看看,那亭子里是些什么人?”
凤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而后道:“想来是大小姐邀请来的客人吧!小姐您要过吗?”
端木初摇头,站起身来:“我们走吧,还是出去走走的好!”看来她生来就不是大家闺秀的料,在这大府宅里呆的久了,便会觉得无所事事,总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小姐您也觉着无趣啊!你不知道,大小姐自从回府,时而请一些名媛千金过府来吟诗作对,奴婢也觉得十分无趣。”凤生说着,兴高采烈的跟着她回房。
端木初挂上了一张面纱,凤生怕会下雨,还带上一把青伞。
徒步走出丞相府,她们直直朝着京城做热闹的长街去了。人海茫茫的,谁也不认识谁。听着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心底瞬间觉得十分舒坦。凤生走在前面,看见一些好玩的新奇的东西,便忍不住跑回来告诉端木初。
凤生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方,拉着端木初从人群里挤了进去。耳边充斥着众人的喝彩声,难得见到凤生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端木初便陪着她知道那些艺技表演完、
人群散开后,已近晌午。凤生尚且意犹未尽,若不是端木初将她带进酒楼,只怕她还要再四处看看,不觉饿似的。
“方才那人好厉害,枪法真好!”
端木初品着热茶,静静听着凤生絮絮叨叨,尔后回道:“是挺厉害,凤生喜欢那样厉害的男子吗?”
“小姐,您胡说什么?我不过是看他枪法好罢了!”凤生面色微红,看着阿初问道:“小姐,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哪儿?”
端木初思虑了半晌,道:“听戏如何?”
“听戏?”凤生的双眼闪闪发光,不过不是因为端木初的话,而是小二上菜来了。
端木初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上:“快吃吧,看你也饿了!”
凤生点头,开始动筷:“小姐不饿吗?看你好像没胃口样子。”
“我不饿,你赶紧吃吧!”
门外有进来两位客人,一位是身着蓝衣的姑娘,另一位是一身白衣的公子。端木初瞧见他们,不禁别开头去。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长依和洛新凡。凤生自然是不认识的,自顾自的吃着饭,偶尔看看,望着窗外的端木初。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端木初只得对凤生道:“你先吃吧!吃完了自己去买些东西,然后自己回府去!”说话时,她已经站起身来。
凤生愣了愣,不知所以的问道:“小姐,您要去哪儿?不去听戏了?”
端木初已经迈出了门外,没有回头。
午后的天,果然下起了细雨。她有些懊悔,没从凤生那里那些银子,或者拿一把伞也好。
飘扬的细雨,湿了行人的衣襟。端木初穿梭在人群中,最后找了一株老桂树避雨。
她倚着叔树身,微仰着头看雨零零碎碎的从枝叶的缝隙间滴落下来。
雨渐渐下达,一纸油伞递到她的眼前。伞面画了一枝牡丹,别致、优雅、高贵。
端木初低头,目光顺着油伞向上看去,目光停落在那人的脸上。
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男子清淡的笑着,撑着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他的脸上隐隐有两个梨涡,笑容十分夺目,目光十分温柔,就连手指也十分纤细。
端木初愣了愣,没有接伞:“你 ...
(是?”
男子定定的看着她,严厉的笑意渐深。他道:“换一张脸,阿初姑娘就不认识在下了?”
端木初惊愕不已,努力搜索着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实在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男子将伞撑到她的头顶,微微靠近了些许,道:“在下傅清夜,又名南楼。姑娘这样可能记起?”
南楼!端木初愣了愣,傻傻的点头:“原来是…。南兄!”
这张脸踩死他真正的面目吗?他的易容术太高超了。处了那么久,她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傅姓乃是国姓,也只有当今皇帝一家敢用,这么说来,南楼将他的真实姓名告知予她,是觉得对她不必再隐瞒了吗?
端木初想着,不禁笑了笑:“原来南兄姓傅啊!”
她的神情故意清冷,傅清夜看了许久,将油纸伞交在她手里:“以前隐瞒身份,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阿初姑娘多加原谅。”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阿初看着他,不禁笑问:“那为何,你又要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傅清夜微愣,退开了一步,却是将话题转开了:“在下想问问阿初姑娘,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中?”
端木初看着他,不由笑道:“既然公子都将真姓名告知阿初,那么阿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叫文初,是文丞相三年前收的义女。”
“哦?”傅清夜笑笑,“那为何阿初姑娘会出现在夜来山庄呢?”
“我早说过,我去夜来山只是游赏罢了。巧遇了夜来山庄庄主之女庄纤月,才到夜来山庄府里住下。后来听说了藏宝图的事,心里好奇,只不过想。”
她缓缓的道,柳眉微微上挑:“莫非傅公子以为阿初是为了藏宝图去的夜来山庄?”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说了,二皇子又何必与我一介草民浪费口舌。既然您对我有所怀疑,就用您手中的权利去彻查一番便是。我要回府了,多谢殿下的伞。”端木初冷笑着说了这么一番话,将手里的油纸伞还给他,越过他的身旁,步进雨中。
傅清夜懊恼的转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所措。愣了半晌,他才提步追了上去。
将伞撑在端木初的头顶,他就静静走在她的身旁。端木初只是加快脚步,并不搭理他。这个男人既然怀疑她,为什么又追上来?有什么企图?
沿途经过方才与凤生用膳的酒楼,正巧遇上吃罢酒出来的洛新凡二人。
“阿初姑娘…。”
端木初的面纱已经湿透,早已遮掩不住那张倾城的容颜。被陆长依一眼认出,也是情有可原。她扬了扬唇角,算是打了招呼。脚步仍未停下,傅清夜紧紧跟着。
陆长依二人站在酒楼檐下,不知所以的看着那两人,半晌洛新凡才问陆长依:“你认识那位姑娘?”
陆长依点头,“是在去夜来山庄的路上认识的,不过主子似乎早就认得她了。”
彼时,端木初已经走到了丞相府门口,她终是停住脚,回头不满的看着傅清夜。
那人静静笑着,道:“方才无意冒犯了姑娘,阿初姑娘可是生气了?”
端木初蹙眉,挥开那只撑伞的手,语气冷冷的道:“这天下有谁敢生二殿下的气?阿初自然懂得什么叫自知之明,高攀不了的,绝不高攀。今日就当阿初第一次见二殿下,后会无期!”
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往府里走,头也不回。
傅清夜呆呆的站在那里,深深懊恼着。他本来是担心那日她有没有逃掉,想关怀的问一声,也想谢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命之恩。都怪这张嘴,该说的没说,不该问的倒是问了不少。幸而,她是丞相的义女,她只是丞相的义女而已。
文初,文初,真是难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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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皇子征婚
( 弯月悬在明朗的天际,皇宫里不断有侍卫来回巡视着。ww青苍的老柳树上静静坐着一名男子,身上着了一件宽大的袍子,面容十分俊俏。树梢上挂着一壶清酒,风一吹,酒香远飘。
酒香引来了一队侍卫,站在树下喊那树上的人:“是何人这么大胆,在这里喝酒。”
树上的男子懒散的坐直身体,垂下双脚,凤眼半启,指尖飞出一枚柳叶,冷冷的擦过方才大声喧哗的那名侍卫的脸颊。
他低下头,唇角没有上扬,面容清清冷冷的,格外冷酷。
清冷的嗓音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给我滚远一点。”
侍卫们这才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为首的侍卫急忙跪下,道:“原来是大殿下,属下们罪该万死。”
余下的一帮侍卫也跟着跪了下来,男子的目光望向天际的半弯明月,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滚!”他只说了这一个字,那帮侍卫便全都退下了。
人喝酒,必然是有心事。傅君荖则是心事重重!谁也不知道藏宝图在他的手里,除了那个女人。他要找到那个女人,然后除掉她。
今日早朝,皇帝提起了两位皇子的亲事。倘若要娶妃,他当娶谁更好?
如今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也只有丞相与礼部尚书,还有洛大将军。但是,洛将军是皇后的亲兄长,自然是站在皇后那方,他帮的定是二皇子傅清夜,因为傅清夜是皇后的独子。
还有丞相,虽然她的原配已故,但终究是皇后的妹妹,虽然现在被逼站在他这方,但是终有一天会背叛自己的。
剩下的便是礼部尚书,他与傅清夜走得并不近,想来是有机会拉拢他的。
思绪千回百转,他已经轻松饮下了一坛清酒,夜风轻拂,便有一种醉眼朦胧的感觉。
就在他深思之际,树下来了一名女子。一名身着蓝衣的女子,秀发柔滑如绸缎,秀眉似柳,双唇红润光泽。
傅君荖回神时,方才发现她。目光清冷的扫过她身上,落到更远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他问道。
树下的女子,微微抬头,以仰望的姿态注视着他,心底渐渐绽放起一缕烟火。终日思君不见君,相思无垠。今日,终于得以相见,她想静静多看几眼,几眼也好。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陆长依这才回过神来,莞尔一笑,姿容万千。
“方才听侍卫们说大殿下独自在此饮酒,所以长依特来看看。”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傅君荖笑笑,手中的酒坛子随意扔在地上,滚落在陆长依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唇角勾着一抹笑,道:“不知大殿下心里有着怎样的愁绪,要喝这么多酒解愁。ww”
“我问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宫里?”他不答反问。
陆长依却是笑着答了他的问题:“今日家父让长依来探望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留长依宿在宫中。”
“哦?你去看我母妃?”他的双眸微微眯着,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她点头,依靠在老柳树的树身上,又问:“长依听说大殿下与二殿下都要纳妃了?”
傅君荖没有回话,只是斜躺在树梢上,静静合上了眼帘。
陆长依微微抬头瞧了瞧他,微微一笑:“倘若,长依愿意嫁给殿下,殿下愿意娶我吗?”
那人悄悄睁眼,目光变得清晰透彻。
他仍旧沉默着,陆长依却接着道:“我自小就喜欢殿下,自从第一眼见到殿下。”
那年,陆长依八岁,傅君荖十岁。
那是他第一次随父皇驾临礼部尚书府上,正巧救了那个爬到高高树上捉鸟的小姑娘。
十年而已,那位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陆长依还将那时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她早就用最珍贵的盒子,收起了那段记忆。从那以后,她就盼望着长大,盼望着长大能嫁给他。
如今,她终于平平静静地讲出心里的秘密,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她再抬头时,树上的那人似是睡着了。静谧的呼吸,俊秀的身影,清冷的月光,如此美景,实难得见。
她移步离开了,身影渐渐在夜色里掩埋。
树上的男子轻轻睁开眼,侧头看了看陆长依离开的背影,心底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
次日一早,丞相府里便来了一位公公。听闻是来宣旨的,所以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到前院接旨了,自然也包括端木初。
这位公公年近半百,看起来资历颇深。端木初等人都跪在地上,等着他打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宣读里面的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夜二皇子傅清夜与君道,已有皇妃之选,朕欲见之,特宣入宫。钦此!”公公念完圣旨,便将其合上,问道:“不知丞相大人的千金在何处,还请令千金与本公公走一趟。”
丞相这才站起身来,一旁的文清浅已经上前了一步,行了一礼:“回公公,小女正是丞相千金文清浅。”
看得出,她是格外的高兴。也是,皇妃啊!也不是谁都能当上皇妃的。
那位公公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里流出一丝失望之色,问丞相道:“这就是丞相大人的千金?”虽然姿色不错,但是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吧!似乎与二殿下说的并不相符。
文丞相点头,回道:“这正是老臣之女,文清浅。”
“文清浅?”公公蹙起了淡薄的眉头,尖细的嗓音不禁高了几个分贝。
尔后,他又问:“莫非丞相没有一个名叫文初的女儿?”
听了此话,文丞相愣住了,文清浅也是一愣,就连端木初也是惊了一惊。
文初?那不是她自己吗?
文丞相侧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端木初,犹豫了半晌,将她拉到了身边,对公公道:“有,这是老臣的义女,名叫文初。”
公公的目光随即落到端木初身上,不耐的道:“把头抬起来,让本公公瞧瞧。”
端木初心底升起一阵疑虑,还是文丞相提醒她,她才抬起头来,正眼瞧了瞧那位公公。
此一看,那位公公便呆了呆,尔后欢喜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圣旨交到她手中,道:“现在便随我进宫面圣吧!皇上和二殿下尚且等着。”
端木初尚未反应过来,却听见文清浅不满的声音传来:“凭什么是她?我才是文家的独女,她只是个野丫头罢了。”
“浅儿,不得在公公面前无礼。”文丞相厉声呵斥。
文清浅才委屈的闭上了嘴,文丞相又对端木初道:“阿初是头一回进宫,凡是都要当心,见了皇上和二殿下记得要行礼。”
端木初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公公出了府门。
...
( 曾经她千方百计想要进宫杀了那个狗皇帝,为父皇母后报仇雪恨。今日终于入院进宫,她却没有报仇的兴致。为了复国大业,她决定先从傅君荖那里取回藏宝图。
皇宫果然是天下人最向往的地方,金碧辉煌,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精致。御书房里更是气派,几方书架放满了书籍,明黄色的帘布,上等乌木做的桌椅,就连书桌上的狼毫也是上等香木所制。
端木初一个人呆在书房之中,方才那位卫公公已经去禀报皇帝和二殿下了,让她在此等候着,也不怕她偷东西。
端木初在房里转悠了几圈,最后在窗前站定。
“皇上驾到!二皇子驾到!”
尖声细气的嗓音忽然在门外响起,端木初蓦然回头。那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率先迈了进来。
随后便是一身紫衣的傅清夜,他看见端木初时,脸上扬着浅浅的笑意。端木初却是盯着那个身穿明黄色便服的男子,一时间忘了下跪行礼。
直到皇帝在书案前坐了下来,她才恍然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二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打量着一身青衣,匍匐在地上的端木初,轻声道:“平身!”
“谢皇上,谢二皇子!”
她站起身来,依旧低着头。皇帝将她打量了一番,对傅清夜道:“这就是你要娶的女子?”
傅清夜回道:“是的,父皇,这就是此次儿臣出游时遇到的那位姑娘。后来儿臣才知道她是丞相大人的义女。”
“哦?”皇帝又将目光转向端木初,道:“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端木初听话的抬起头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便清晰地呈现在皇帝的眼里。
她的美绝对是倾国倾城,那周身的一股清冷气质,更是少有。看她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与生俱来,骨子里就有一种贵族气质,实在不像一个野丫头。
“你就是文初?把你的身世详细道来。”
端木初眼里的冷意更深,她的唇角却微微上扬,道:“民女文初,自小便父母双亡,后幸得一位江湖侠士收养,教我武功,送我入学,方才长大成人。三年前师父重病去了,便剩下民女一人。幸而得遇丞相大人,收我做了义女,才有今日的文初。”她嘴里这般说着,脑海里闪现的却是一片火海。宫殿被烧,城池遭破,亲人被杀,害她流离失所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想不到你的身世,如此凄惨,不过幸好做了丞相义女,你才能有明日的身份。”
端木初看着傅清夜,只听皇帝道:“文初相貌果然出众,有丞相府的出身,做我皇家的儿媳,已可。”
傅清夜暗喜,上前道:“多谢父皇成全!”
端木初却还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直到傅清夜将她带出御书房。
“阿初,过几日,你要嫁我了。就在我皇祖母寿辰的日子,你就要嫁给我了。”
傅清夜这席话,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端木初讶异的看着他,却不知说什么。
傅清夜却异常兴奋的道:“今日我父皇便会下旨,你已经注定是我的人了。”
“你的人?”她喃喃,心底暗自发笑。要她嫁给仇人的儿子为妃,绝无可能。
不过,如今她却没有理由拒绝,倘若这几日不能找到傅君荖,不能拿回藏宝图,那便在成亲当日,将喜事变成丧事也不错。
她笑着,心里早已千回百转。就算没有血海深仇,她也不愿嫁给傅清夜,因为她对他根本毫无感觉。就算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只不过把他当做朋友看待,嫁给他,端木初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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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找茬
( 傍晚,丞相府又来了一位公公。ww
果真如傅清夜所说,皇上圣旨下来了。许她文初与二皇子傅清夜结为连理,并于三日后在宫中与大皇子傅君涅一同举办成亲大典。让阿初惊讶的,却是傅君荖…。也就是傅君涅要娶的人,竟然是陆长依…。
傅君涅娶陆长依,莫非他不知道陆长依是傅清夜手下的人吗?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小姐…。阿初小姐!”凤生慌张的声音传来,引得端木初不禁张望。此刻她正坐在后花园里的一棵桃树下,一身粉色似是碾落的桃花。
凤生跑到她面前,不停地喘着粗气,看样子的确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凤生也不会这么着急。
等她稍稍平复了呼吸,端木初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凤生咽了咽口水,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胸口,着急得皱起了眉头:“小姐,您还是赶紧出府,避避风头吧!”
“诶?”凤生的话意,她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出去避避风头?避什么风头?
“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凤生再三平复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的道:“大小姐听说二皇子要娶您做妃,已经赶过来了,扬言一定要杀了小姐您呢!所以,您还是快走吧!出去避避风头,过几天再回来。”她说着,便拉着端木初往后门的方向去。
端木初愣愣的被凤生拉着走了两三步,轻轻挣开她的手,道:“她是叫你来找我回去的对吗?我若斯走了,她会杀了你对吗?”凤生只是一个丫鬟,文清浅那个大小姐若是不感兴趣,那么杀她简直就是一件芝麻小事。
“我干嘛要走?又不是我跪着求着要嫁给那个什么二皇子的。我这就去会会她!”
文清浅那个刁蛮小姐,未免太过分了!竟然敢闹到她的院子里来,还想杀了她?
端木初冷冷一笑,这天下间还没有谁有资格要她的命,就凭她文清浅?
她转身便朝自己别院的方向去,凤生见了急忙跟上去,看见端木初那副冷若冰霜的容颜,她便不敢再多话了。
端木初冷着脸,一直到院子里。下人们全都跪在院子里,看见端木初回来,一个个将头压得低低的。端木初突然扬起了浅淡的笑意,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
房门大开着,端木初迈脚进去,又退了出来。
“啪——”一道白光优美的划下,正巧落在她方才踩过的地方。
茶杯碎了一地,那地上尚在冒着热气,一看便是刚泡的热茶。若是方才真落在她的脚背上,不残都得伤。
凤生跟在她身后,瞪大了双眼,一脸精神未定的样子,显然是为刚才的事情后怕。她转头,满脸担忧的看着端木初,不料,当事人却上扬着唇角,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文清浅打量着门口的主仆二人,看见端木初脸上的笑意时,她的怒气又猛的冒上心头。她随手便抓了一只茶盏,又扔了出来。倘若方才不是有意的,但是这一次却是认真的。
凤生吓得惊叫了一声,却还是站在原地,与端木初一起。
端木初眯眼,手一扬从发髻中取下一支珠钗,当做暗器一样飞了出去。
“噹——”清脆的一声轻响,茶杯在半空中碎了,那支珠钗却没有受到丝毫阻挠,直直飞向文清浅,悄无声息的的穿进了她高挽的发髻。
“啊——”文清浅吓得摔倒在地地上,顿时花容失色,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似的。
凤生看得呆了,房里那两个婢女也吓得不轻。
端木初扬唇,迈进房中,那一地的白瓷碎片都是文清浅的杰作,她看在眼中,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
看着她不断地走近,文清浅动也不敢动,嘴上却仍是不饶人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意图谋杀我。我一定要告诉爹爹和二表哥,叫他们知道你是多么狠毒的女人。”说着,她慢慢站起身来,手颤抖的举起,指着端木初的脸道:“你敢谋杀我,我爹一定会杀了你。”
“谋杀?”端木初觉得这两个字格外有趣,“若是我真要杀你,刚才这支钗,便不会在这儿。”她抬手,抚上文清浅的发髻,又逐渐下滑,抚上她的额头,接着道:“如果我要杀你,刚才那支钗就该在这儿。”
文清浅的脸色变为惨白,她不禁后退了两步,只想离端木初远一些。
端木初还是在笑,目光里的寒意褪去些许,她问道:“听说你是为了圣旨来找我的?”
她说着,挑起柳眉:“你既然对圣旨有异议,何不去面见皇上?或者去找你那个二表哥说去。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圣旨可是我下的?嫁与不嫁可是我说了算数?”
端木初踱步到窗前,目光投向窗外,慵懒的道:“大小姐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叫你二表哥改变心意吧!你再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文清浅无话可回,只能愤愤的甩袖,踩着一地狼藉,一脸怒气未平的走出门去。那两名翠衫丫鬟也急忙跟了出去。
院子里总算是安静了,凤生走到端木初身边,笑着赞道:“小姐,您可真厉害!大小姐都被您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端木初在桌旁坐下,轻轻弹弄着衣摆上的尘土,轻声道:“像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当然得教教她道理,不然出了府去,岂不丢人!”
凤生点头,觉得有理。但是还有一点,她不能放心:“若是大小姐真的将此事告诉老爷,那可怎么办?”
“无妨,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不过与她讲讲道理,也没有伤她分毫。义父不会责怪的!”
听她这么说,凤生便安心了。
端木初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白瓷,吩咐凤生叫人打扫干净。她自己却趁着月色迷离,从后门溜了出去。
——
京城的夜景也是分外漂亮的,四处灯火阑珊,江上渔歌婉转,岸上红楼情深。
青楼里最热闹的,莫过于名动京城的翩翩楼。
此时夜市将将开始,端木初一人流连在街道上,穿梭在人群中。一直随波逐流,直到到了翩翩楼门口。
楼上栅栏并没有拿着手绢招摇的姑娘,门口也只站了两名迎客的姑娘,但是进去的男子却是数不胜数。书生也好,官人也罢,就连英雄都逃不过美人关。
端木初笑了笑,转身往翩翩楼的后门走去。
一路清风雅静,倒是与前门大为不同。
端木初并没有敲门,而是轻轻一跃,便跃进了后院。刚刚落地,便有两把冷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端木初扬了扬唇,笑道:“君夏,妃冬,你们的警惕性依然这么高!”
两把剑同时撤开,两道人影从端木初身后走了出来,是一对面容近乎相同的男女,也是翩翩楼里几个影卫里的两个。
“属下冒犯了楼主,还请楼主责罚!”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端木 ...
(初瞧着他们,不禁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若非是一男一女,我还真分不出来,到底谁是谁。”
君夏挠了挠脑袋,与妃冬对望了一眼,笑了:“楼主怎么回来了?顾大哥不是说您回丞相府去了吗?”
端木初摆手,“你们下去吧!我找沁姨有事。”
“是,属下告退。”话落,院子里已经只剩下端木初一人。
她无奈的笑了笑,提步往沁姨的房间走去。此番,她是来告知沁姨她的想法的。她要在皇子们大喜那天,将喜事变成丧事,她要报仇雪恨。
沁姨的房里燃着烛火,阿初推门进去,沁姨已经看了过来。一见是她,不由得笑了,“小姐,您回来了!”
端木初过去坐下,沁姨为她倒了一杯茶,方才问道:“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在丞相府多呆一段时间吗?”
“我只是悄悄回来看看,有事与你商量。”
说着,她便将她的想法一一讲给沁姨听,看她听后眉头皱起,阿初又道:“你不必担心,我只要能杀了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倘若我能取到藏宝图,也不会莽撞出手的。”
沁姨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您不能这么做,你要是死了,翩翩楼怎么办?以后复国怎么办?”
“复国的大任自然交到你手里,再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一定会行刺的。”这句话,她只是用来安慰沁姨罢了,若是真的拿不到藏宝图,复国也就无望了。既然复国无望,那么家仇是一定要报的。
沁姨还是不太放心,“你答应我,不论拿没拿到藏宝图,都不要轻举妄动去杀皇帝。”
端木初看着眼前的妇人,眼睛不禁有些酸涩。她是沁姨带出皇宫的,也是沁姨养大的,就像亲生女儿一样。这个女人因为她,一生没有嫁人,又为了她,败落名声在青楼当老鸨。她的恩情,端木初真的怕自己这一辈子无法报答。
她点了点头,轻轻一笑:“沁姨放心便是,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夜渐渐深了,端木初也该回去了。
临走时,她叮嘱沁姨,这件事不能告诉顾云安,是怕他会因为担忧而做什么傻事。
其实,这一生,她欠下的人情还有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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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刺杀
( 月色弥漫相府的后院,牡丹花灿烂招摇,一壶清酒静静搁置在端木初院子里的石桌上。ww
一袭白衣拖曳,院里冷香搅乱端木初鼻息,她在院子门口顿住脚,目光似水,流淌在院里坐着的那人身上。
那人静静独饮,时而举杯邀明月,只差对影成三人的惬意。
端木初默默看着他,不禁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她随步走了过去,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路过那人身旁,端木初便停下了。
若是一支熟悉的短笛挡在你面前,你还能继续往前走吗?
这支笛,是傅君荖的。玉塑的短笛,再别致不过。倘若初见南楼时,他腰间的短笛只是配饰,那么傅君荖的笛则是武器。能致命的武器!
端木初笑笑,侧头看了一眼饮酒的那白衣人,月牙色的清冷,宛如天人的俊逸。
“阁下是?”她笑问,平静的容颜,看不清心底的起落。
傅君涅看着她,着一身女儿裳,少了那分英姿飒爽,添了几分女子雅静。身上那件桃色裙衫十分衬她的雪色玉肌,柔软的青丝,三千婉转。更别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了便叫人难以忘却。
她既然要装作不认识他,怎么能让她得逞呢?
傅君涅站起身来,低下眼帘看她,手中的酒具已经放下。他的右手渐渐攀上她的香肩,短笛挑起她的下颌,他将俊脸凑近了些许,扬唇笑道:“我还在想你为何不愿娶纤月那丫头,原来竟是个女儿之身。”
他的呼吸轻轻洒在端木初的脸上,那样戏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引得端木初失神。
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像极了面对肖慕叶的时候。
“怎么?无话可说了?”傅君荖愣了愣,她的目光为何突然变得柔情万千,仿佛要将人吸进那双盈盈水眸中。他突然放开了她,坐回石凳上,面不改色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端木初这才醒悟过来,眼前的人不是肖慕叶。她懊恼的皱了皱眉,若是方才傅君涅袭击她,她便死了。幸而,他并没有。
“我是什么人?那少庄主又是什么人呢?”她浅笑,一如往常的冷漠。
傅君涅的心底涌起的浪潮这才平息下去,他微微仰头,目光擦过她的侧脸。那张容颜怎么可以那么美,这样的女子,注定是国家的祸水。今日,他本是听说自己二弟要娶的竟然是文丞相的义女,所以特意来瞧瞧,这位文丞相的义女到底有何不同与别人的地方,他那个二弟非要娶她不可。
如今一看,他才算明白。这个文初,救过南楼数次,还识破了藏宝图的秘密,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万万没想到她会是文丞相的义女。
她一语道破了傅君涅的身份,他却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与夜来山庄庄主结识数年,他是知道我的来历的。”
端木初也不以为意:“不知大皇子此番到来,意欲何为啊?”
他微微低头,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姿态慵懒,气质华贵,真不愧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
他静静举杯,眼帘合起。清酒入肠,他的嘴角轻轻扬起,清冷的声音道:“本来只是过来瞧瞧,现在,我想我应该杀了你。”
他说这话就像说一句笑话,没有魄力,不像是真的。
但是端木初却信了,她相信傅君涅是想杀了她。不过,定然不是现在:“大皇子是怕我把藏宝图的事告诉别人?您放心,我不是傻子,我若是告诉别人,定然会有很多人来抢你手上的藏宝图。到时候,我要多藏宝图可就难了。”
听了她的话,傅君涅愣了愣,不禁问道:“你要藏宝图做什么?献给南楼?”
端木初嗤笑一声,轻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幽幽的道:“我与南楼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皇家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要藏宝图做什么?”
端木初冷冷一笑,并不作答。一个亡国公主,要藏宝图做什么?当然是复国和报仇。
她提步向着房门的方向继续走,脚步十分轻缓,动作也十分缓慢。
幽幽女音传来:“夜已经深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你深夜造访之事,若传了出去,只怕有损你我的名声。”
她已经下了逐客令,傅君涅却愣愣的站在院子里,一时忘了该做什么?他来这里,不是该杀了她吗?可是为什么,因为她的一番话就放弃了动手呢?
明月照进他的双眸,他却自嘲的笑了笑。
夜色渐渐深浓,院子里还留着那一丝清冷酒香,却没了那道月牙色的身影。
——
转眼,便过了三日。
清晨时,京城下起了雨。朦朦胧胧的细雨,似是蚕丝一般缠绕着清风。
端木初在天色微明之时,便被凤生叫了起来。今日,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当朝大皇子与二皇子都在今天举办成亲大典,就连太后的六十寿辰都推到了今日一同举办,当然是举国同庆的好日子。
奈何,老天却十分不给面子,竟然下起了细雨。
天明时,端木初已经换上了凤冠霞帔,妆容精致的坐在窗前,等着来迎亲的队伍。
阴雨绵绵的天空,实在让人心情压抑。凤生站在一旁也不吭声,似是有什么心事,正低着头搅弄着自己的袖角。
端木初看着她,不禁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凤生看了她一眼,继续低着头。端木初隐约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光,不禁心中一动,站起身来。
她抚上凤生的发,轻声细语:“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凤生的头埋得更低了,她道:“小姐今日就要出嫁了,奴婢不能跟进宫里,以后再也不能服侍小姐了。小姐走了,也没人再疼凤生了。凤生也会像以前一样,再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端木初明白她在怕什么,忍不住伸手圈她入怀,宽慰道:“放心吧!你的卖身契,我早就撕了,你也早已经是自由之身了。我这一走,你便离开相府吧!再也别回来了。”
凤生趴在她怀里,不禁哭出声来:“小姐,您是嫁人,不要说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我只是舍不得你而已,若是能与你一同进宫就好了。”
“凤生,我说过一定为你找一处好人家嫁了。所以,你不能随我入宫。你此番离府便自己寻个好人嫁了吧!二殿下下了好多聘礼,我根本用不上。我把那些现钱全都存进了钱庄,以你的名义。”端木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你要好好过日子,这样才能对得起你小姐我。”
凤生愣了愣,显然被她的一席话惊住了。
此时,房门被人敲响了。端木初放开了凤生,示意她去开么。凤生擦了擦眼泪,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府里的大总管,此刻他正一脸殷勤的朝屋里的端木初笑道:“小姐,迎亲队伍已经来了, ...
(您可准备好了?”
端木初点头,提步向门外走去,“走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凤生急忙拿上靑伞,将绣了鸳鸯的盖头为她改好。凤冠上的珠帘已经放下,端木初由凤生搀着往相府的大门走去。
相府门外,候着一大队人马。街边更是围着不少百姓,其间有一双眼,一直随着端木初的身影移动。
“起轿!”公公尖细的声音划破天际,此时端木初已经上了八抬大轿,微风吹起她的鸳鸯盖头,那张绝世容颜,静默的擦过人群中那位墨衣男子的视线。
端木初端坐在轿中,凤生只将她送到相府门口,便泪眼婆娑的目送队伍远去。
细雨飘进轿中,迎亲的队伍路过长街,端木初听见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不禁苦涩的扬了扬唇角。拐过一个街角,队伍与另一个迎亲队伍相遇,正是傅君涅从尚书府迎了陆长依回来。
他着一身大红色喜袍,眉目间盎然着一股英气。冷若冰霜的目光轻轻扫过端木初坐的轿子,最后落在同样骑着骏马的傅清夜身上。
“二弟好福气,能娶到丞相大人的千金。”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傅清夜也笑了,望了望另一个花轿:“皇兄也是好福气,竟然娶到尚书大的家的千金。”
他们的谈话声传进端木初的耳里,她的眉眼抬了抬,动了动手脚,正了正自己的腰带,面容十分严肃。
两边的迎亲队伍都是同时入宫的,到了金銮殿下,花轿止步。各有嬷嬷上前搀扶新娘子下轿。
傅清夜走到端木初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温柔的道:“阿初,我们走吧!”
端木初没有回应,只是跟着他的步子,一路往前。直到金銮殿中,群臣皆在,皇帝坐在龙椅上,左右坐着皇后和贤妃。
听闻太后在慈宁宫等着,等着金銮殿面圣过后,再去给太后拜寿,还要到皇家祠堂举行仪式,最后才是晚宴。
皇帝说了些什么,端木初并没有听清。她只是思虑着晚宴的事,晚宴时两对新人要先向皇帝皇后还有贤妃、太后敬茶。那就是离狗皇帝最近的时候,晚宴人多,也是容易混乱的时候。所以她等着,等到晚宴到来,能报了血海深仇。
——
雨终是停了,乌云散去,渐渐露出月色。
端木初暂且在房中休息,身边有宫女伺候着。盖头已经揭开了,她的目光清冷的看向窗外。寂静的夜空只挂着一轮新月,一颗星也没有。
初晴的空气里,飘散着泥土的芳香,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梅香。
端木初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厉,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那株丹桂树,总觉得那茂密枝叶间隐藏着什么。
她想起身去一探究竟,房门却被人推开了。一位嬷嬷进来,恭敬的见礼道:“老奴是来请皇妃前去赴宴的。”
端木初点了点头,临走时最后看了那株丹桂树一眼,终是没能去一探究竟。
晚宴摆在御花园中,和着湖光月色,花明柳暗,那些大臣全都举杯互相寒暄。觥筹交错间,两对新人在总管太监的喊礼声中步来。
喧哗的御花园,顿时静了。大家的目光都投在端木初身上,俨然是被那张倾城的容颜所迷住。与傅君涅站在一起的陆长依也看着她,眼里是惊艳,也是妒忌。
傅君涅也瞧着她,端木初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唇角轻扬。这一笑,傅君涅愣了愣。她是什么意思?那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新人都在太后面前站定,即将再次为她祝寿。
端木初瞧着那个被称作太后的老太婆,微微低下头,唇角的弧度拉得更大。
绝美的容颜,似牡丹开在众人眼前。她与傅清夜一同跪下,纤纤玉指奉上一杯清茶,又说了一些祝词。
太后喜笑颜开的接过了茶,也回了一些吉利的话。
下一个,就是皇帝了。
端木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禁加速,随着步子的移动,心跳的速度更是快速。
“儿臣要谢谢父皇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也谢谢父皇让我娶得阿初这样好的妻子,父皇请用茶!”
端木初埋着头,听见皇帝开怀大笑的声音。
“好,朕的皇儿长大了!”
“请二皇妃给皇上奉茶!”公公尖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二皇妃!端木初冷冷一笑,慢慢抬起头来。对上皇帝那双眼,她更是轻蔑的一笑。
“皇上乃是天之骄子,是上天命定的人选。”她轻缓的道来,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引得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就连傅清夜也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傅君涅微微蹙着眉头,目光定定的望着那个逐渐站起身来的端木初。她就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抬手去了凤冠,一头秀发轻柔的泻下,落在她的肩上。
“二皇妃,您这是做什么?”公公的声音传来,端木初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禁笑了。
“二皇妃?”她笑着挑眉。
傅清夜也站起身来,目光里满是不解的问道:“阿初,你这是怎么了?”
端木初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个一身明黄色便服的男子身上。她向他靠近了一步,微微俯身,唇角邪魅的扬起,“你也配当皇帝?一个谋朝篡位的乱很贼子,也配做天下之主,也配称为天之骄子?”她笑了,笑声清零冷厉:“狗皇帝!”
“大胆!”皇帝龙颜大怒,怒视着端木初,便要叫人将她拿下。
端木初却快他一步,右手在腰间一抚,一把软件便腾空而出。剑身柔软,却是直逼皇帝的左胸刺去。
“噗——”剑身没入血肉,艳红的血顺着剑身淌下。
“皇后!”
端木初听见狗皇帝惊呼,她抬眸,看见的却是皇后的脸。那一剑刺进了她的心脏,端木初拔剑,一道血柱顿时喷涌而出。
傅清夜当下愣在原地,端木初咬紧牙关,软件再次刺出,她要杀的是那个狗皇帝,不杀了他,当然不能罢休。
“护驾!快护驾!”总管太监的声音划破天际,顿时涌来了许多御林军。端木初一跃而起,直逼那个狗皇帝的额头,半途却被一支短笛将剑挡了回来。
她被逼的后退了几步,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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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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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故人相救
( 大红色的喜服宽松的罩在他的身上,一支短笛半扬着,那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看着端木初。端木初还在笑,目光锐利无比。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父皇?”傅君涅蹙眉,一干御林军已经涌了上来。
端木初提气一跃,直冲被带走的皇帝而去,傅君涅急忙追去,就连陆长依都上去帮忙。御花园里一片混乱,只有傅清夜还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要娶的女人,竟然是个刺客!
端木初烦闷的看着傅君涅,这人太碍事了,每次她都要追到那个狗皇帝了,便会被他截住。
“你给我滚开,否则我就连你一起杀!”端木初恼怒的挥剑,明明自己可以杀了他,可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傅君涅也一样,面对那张容颜,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的。贤妃被御林军们围在角落里,备受保护。不过她却清楚看见了那张取下凤冠的脸。那张脸,简直与那个人毁容以前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与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不会让开的,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傅君涅话刚说完,不禁瞪大了眼,“小心!”
端木初愕然,身后一把利剑已经穿透了她的左肩。她没来得及回头,又一阵剑风刺向她的心脏。傅君涅看清那个拿剑的人,他穿着一袭血红喜服,发冠散乱,青丝泻下,一脸恨意。
端木初以为,这一剑下来,她就会死在这皇宫之中了。可惜的是,父母之仇,还没来得及去报,她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身后那人的剑斜指着地面,一滴滴血沿着剑刃滴在地上,方才刺向她心脏的那一剑微微有些偏了,但是端木初右肩却又多了一个血洞。
血洗嫁衣,美人一笑,似是妖孽重生。
“咚——”
眼见着端木初重重的倒在地上,血染上艳红的嫁衣,傅君涅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执剑的傅清夜,他的眼眶微微泛红,脸上也溅了一些血渍,表情十分落寞,却又十分狰狞。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长臂一捞将地上晕迷的端木初捞到了怀里。只是一瞬间,傅君涅尚未看清那人的面容,那道黑影已经一纵三越,跃出了一道道宫墙,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人带走了端木初,却能救活吗?若是失血过多,她定然必死无疑。
这一场成亲大典,俨然已经成了皇家的笑话,此番这场婚礼,绝不可能再作数了。
御林军开始清理现场,皇上和太后已经送回各自宫中。傅清夜握着那沾血的剑,久久才清醒过来。他杀了阿初,他杀了阿初!
傅君涅来到贤妃身边,体贴的揽过她的肩膀,问道:“母妃,你方才没事吧?”
贤妃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傅君涅,摇了摇头:“我没事,涅儿你没受伤吧!”
“没有,她没有要杀我。”他感觉得到,阿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贤妃放下了心,不禁问道:“涅儿是不是认识那位姑娘?她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被这么一问,傅君涅愣了愣,方道:“她叫阿初,听说是个孤儿,是文丞相的义女。”
“她的姓你不知道吗?”贤妃蹙眉,目光里闪过一丝难过。
“母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刺客如此关心?”傅君涅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贤妃摇了摇头,轻叹一气:“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傅君涅点头,伸手搀着她,陆长依也走了过来。
“我来吧!”她已经把自己当作傅君涅的妻子,只是傅君涅拒绝了她。
他道:“你先回去吧!今日的成亲大典已经不作数了。”
陆长依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却笑道:“怎么不作数呢?我们已经行过一切大礼了。我已经…。”
“陆姑娘,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们的婚事,以后再说。”傅君荖打断了她,扶着贤妃从她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此大的变局,是人来不及料定的。陆长依愣愣的站在原地,身后走来一名男子。他的眉头锁紧,一只手轻轻搭在陆长依的肩上:“你没事吧?”
陆长依未答,只是提步向前,拖着长长的裙尾,双目无神的向前。洛新凡看着她,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她只知道一昧的向前看,从来没有回头来看看他。洛新凡奈何不得,因为那个人本来就比他优秀,身份也比他高贵,无论哪个方面他都是比不上的。
——
夜莺的啼声时而清脆,时而悲戚,引得月色也变得万分悲凉。
屋子里,一名男子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两手交叠着,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一道道伤口横亘在他的肩膀,小腿,手背上,他却毫无知觉。只是焦急的来回踱步,时而抬头看看里屋里微弱的烛火。
“云修那老头儿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没好!”男子蹙了蹙眉,不禁向那道画屏走去。刚刚掀开珠帘,便对上了一张沧桑的老脸。
两根手指戳向他的双眼,男子急忙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满的道:“云修,你干什么?”
那个叫云修的老头从珠帘内走了出来,目光不屑的从那名男子身上扫过,他举步,落落大方的在方桌前坐下。习惯性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听他这么叹气,男子从指缝间向他看来,问道:“里面那姑娘怎么样了?”
“唉——”又是长长的一叹,却又不回答,也不说话。
见他一脸愁容的样子,男子急了,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去:“你不会把她救死了吧!”
云修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发出了第三声长叹。
男子终是动容了,伸手一拽,便拽住了云修的山羊胡,凶神恶煞的道:“你说,你是不是把她给治死了?你不是说能救她吗?你不是自称天下第一神医吗?你倒是把她给我救活啊,把她救活!”
云修的身体就随着他一拽一扔的动作,前后晃荡着,头也被恍晕了。
“停!”他扶额,无奈的看着男子,道:“少当家,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轻点。看把我这老骨头折腾的,都快散了。”云修抱怨着,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
尔后,接着道:“她没死,命大着呢!”
男子这才放下心来,不禁白了云修一眼:“那你叹什么气?”
“我叹第一声,是感慨里面那位姑娘的容貌,真是红颜祸水啊!”云修放下茶盏,继续捋着他的山羊胡。
男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那第二声你又叹什么?”
“这第二声嘛!”他顿了顿,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是惊讶少当家竟然为了救这祸水,当真跑去阁莱山取来熊胆!”
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幽幽的望向那幕珠帘。
云修见了,不禁打了个 ...
(寒颤,接着道:“第三叹则是因为这位姑娘真是福大命大!流了那么多血,竟然没死。还有还有,那伤她的人剑法稍微准一点,就能一剑要了她的命了。那我就不用这么费心费力的救她了嘛!你说…。”他还想继续啰嗦下去,却见男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后面的话也只能咽回肚中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男子冷语,转身进了里屋。
云修从桌畔站起身,不禁深深的一笑,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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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久违的少当家
( 房中弥漫着温柔的烛光,夜风摇曳着男子的衣袍,他却将目光一直停在床上那沉睡的女子身上。ww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双手交叠在小腹,就连呼吸也薄如蝉翼。这是第二次,他这样静静在一旁守候受伤的她。他盼着她醒来,却又在纠结到时候自己该用哪一个身份与她相见。
端木初的梦里,燃起一片火海,吞噬了亭台楼宇,吞噬了那么多尸体。她最后看见那一对男女,他们已经身处火海之中,女子的面纱被炽热的风吹走,她清晰地看见那张容颜。那半张被毁的容颜,还有另一半与自己如此相像的容颜。那就是她的母后,花容月貌,终是红颜祸水。是她成就了父皇的雄图霸业,也是她为她曾经的国家带去了灭顶之灾。也是她,让那个曾经雄霸天下的男子,沉溺在温柔香中不爱江山,才让那些乱臣贼子钻了空子。
可是,他们的情是真的,是这世间唯一值得追求的感情。
就算母后毁去了半张容颜,父皇仍旧对她宠爱有加,那一生都没再立第二个妃嫔。
这世上还有那样的男子吗?也会有人待她那样好吗?
端木初想哭,梦里的她就坐在玉台上,看着宫中横尸遍地,看着她的父皇母后葬身火海。她却还在想着他们的感情!
端木初当真哭了,清泪从合紧的缝隙间流淌出来。男子俯身,清凉的指尖截住那滴眼泪,温柔的抹去。
她不知她身怀怎样的苦痛,也无法去感同身受。只能默默地坐在床前,注视那张尚未醒来的容颜。
“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细长的手指覆上她的柳眉,温柔的游走在她的额头,企图平息她的痛苦。
——
幽幽箫声空寂的响起,似是一种无源的水,流淌在端木初的心间。鼻息里混入一丝淡淡冷香,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半米阳光透进眼帘,刺疼了她的眼睛。
等到逐渐适应了光线,她才开始打量房中的布置。
除了她睡的床,便只有一道画屏还有一幕珠帘,画屏外隐隐能看见那方八仙桌。这样简陋的布置,这里是哪里?
她动了动身体,只觉肩膀一阵钻心的疼,这才想起,她的左肩被傅清夜刺了两个洞,没死已经不错了。
箫声伴着丝竹的沙哑声继续从窗口溜进来,端木初忍不住好奇,缓缓从床上下来,捂着被包扎过的伤口,走到了门边。
单手拉开房门,一阵清爽的风拂面而来。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就连景色也是格外的迷人。
一院的寒梅开得十分繁盛,按理说这已是三月尾,梅花早该败落了。可为何,这院子里,却依旧冷香袭人?
箫声的来源是那个坐在院外一株老树上的一个男子。
端木初只看见那道浅白的背影,脚步不由得迈了过去。她能活着,定是这人救了她,所以她要知道,救命恩人到底是谁?能够从深深皇宫里将她救出来,此人定然身手不凡。
走得近了,箫声停了下来。世间顿时寂静,端木初就站在树下不远的地方,着一身单薄的素白单衣,站在清晨的冷风里。
男子的心顿时沸腾起来,她的气息如此近,他却不敢回头。
端木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他就猜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打破尴尬。
收起玉箫,他从树干上一跃而下,长身而立。仙衣飘飘的回过身去,一头青丝迷蒙了眼睛。
她能看见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那半张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容颜。这个身影,端木初记忆深刻。还有这一缕冷香,不会错的,他就是十二指山的少当家。
“你是唐句?”
听她这样一问,男子愣了愣,没想到她认出的是初见时他的身份。他勾了勾唇,慢慢走近。
端木初却向后退了两步,冷笑道:“是你救了我?”
唐句蹙眉,不再靠近,只是越过她身旁,往屋里走:“进屋说吧!”
端木初却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原地。
唐句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下担心她的身体,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放心吧!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杀你。”
端木初愕然,她没想到唐句能猜到她的心思,还能一语击破她的迟疑。看他转身继续往屋里走,端木初这才提步跟了进去。
她在桌旁坐下,唐句递给她一件外衫,又为她斟了一杯热茶。模样十分谦和,丝毫没有山匪头子的粗鲁,反而是儒雅。
看着他细心地模样,端木初不禁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唐句勾了勾唇,戏谑的道:“姑娘忘了吗?初次捉你上山时,我就说过了。再见你定然要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端木初愣了愣,不禁白了他一眼:“少当家别做梦了,本姑娘只喜欢美男子。”
“哦?”他佯装讶异的打量着她,不禁会意的笑笑,“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眼光高些也很正常。不过…”话音一转,他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柔夷,接着道:“我是山贼,是我救了你,你的命你的人我已经要定了。”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端木初只觉得那道目光十分熟悉,被他的话惊得愣住了。一时之间只是睁大眼瞧着他,不知该怎么回话。
唐句见她这幅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你还当真了?你已经与那个二皇子行过成亲之礼了,我唐句怎么会穿一只别人穿过的旧鞋。就算,你还是新鞋,我也怕你在成亲之时捅我老爹一刀,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他松开了端木初,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微微黯然,淡淡拂过桌上的茶盏,她道:“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铭记。”
唐句偷瞧着她,发现她面色不善,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说那些混账话。
端木初站起身,步到窗边,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日!”唐句老实作答,目光定定的注视她的背影。
能与她再见,就是他的幸事。当他看见她坐在八抬大轿上往皇宫的方向去时,心情是何等的复杂。但现在他知道了,她与皇家有仇,而且不是普通的仇。
“我要走了。”
突来的一句道别,惊住了唐句。他不禁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你现在还是安心在这里养伤吧!你现在回去,也只会给翩翩楼带来麻烦。皇帝扬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见是恨你多深。”
端木初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翩翩楼?”
“我是谁?你的事我知道许多,我知道你是文丞相收的义女,现在也知道你与皇家的仇恨。我想知道的,是你和皇家有着怎样的仇恨?竟然不要命的跑去刺杀皇帝。”
唐句这么说,端木初并不意外,她只是扬唇轻笑,从他身边退开:“我的事与你无关!”尔后她又自嘲的笑笑:“说到底还是没能杀掉狗皇帝!”
...
( 唐句看着她,笑道:“皇后死在你的手下,也算不亏了。”
皇后死了!端木初愕然。
皇后是傅清夜的亲生母亲,如今死在她的手里,只怕傅清夜是要恨死她的。不过,她注定与皇家有一场仇恨,再多一些又如何。
这样想着,端木初回到了床边。她决定现在这里养好伤,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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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传闻里的司马公子
( 唐句猜她已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不禁靠近了些许,问道:“你饿没?”躺了三日,也就给她为了一些茶水,也应该饿了。
端木初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不解的看向唐句:“你要给我吃的吗?”
“我救了你当然不会把你饿死。”他耸了耸肩,转身朝门外走:“你等着,我去弄些吃的来。”
看他潇洒离开的背影,端木初端坐在床边,不禁将这房间再次打量。
窗户半开着,冷香幽幽袭人,十分浅淡。她提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院外的景致。云雾缭绕,阳光隐去,天色变得阴暗。
这里一定是十二指山的山顶,至于是哪一座山,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唐句竟然救了她,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沁姨他们一定也知道皇宫里的事了,不知道会不会四处找她,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她沉思着,暗暗决定要早日把伤养好。
此时,院门被人推开,一道红影走了进来。
那惊艳的红色,与院中素白的梅花相映,只觉得格外的美艳动人。那人用一支朱红的血玉簪将青丝簪起,宽广的袖尾拂着冷香向小屋走来。端木初站在窗前,愣愣的看着那人脸上的半张面具,不禁愕然。
那张面具与方才唐句所戴一模一样,就连那身影也十分相似。那人的腰间也别着一支玉箫,同方才唐句那支一模一样。
直到房门被推开,端木初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侧目看向那人,那人却站在门口再不靠近。
端木初好奇的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是?”
那人拂了拂衣摆的尘土,动作简直与唐句一模一样,若不是方才看见唐句从院墙翻了出去,端木初定然会以为是唐句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
“阿初姑娘!”那人唤她,声音像极了唐句。ww他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坐下。
端木初愣了愣,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认识我?你是谁?”
那人的唇角微微上扬,上扬的弧度与唐句也是一样。只听他道:“阿初姑娘不认识在下了?上一次在竹林中拆穿你女儿之身的,便是在下。”
“你就是那个采花贼!”她记起来了。上次在竹林中,对她动手动脚,拆穿她女儿之身,又将她伤到的那个红衣人!那张妖孽的脸,她一辈子也忘不掉,但是那晚的仇,她同样忘不掉。
“你是花无天?你怎么跑到十二指山来了?”端木初警惕的看着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她肩上的伤尚且未好,自然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红衣人目光浅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屑的笑笑:“第一,我不是采花贼花无天,不过是借用他的名号,探探你的虚实罢了。第二,那个采花贼,我已经为民除害除掉他了。第三,我原本就是十二指山的人。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木初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既然他不是花无天,为何扮成花无天?又是为了探什么虚实?
“你是十二指山的人?”这是此刻她唯一能问出口的问题。
那人随手去了一只白瓷茶杯,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笑笑:“在下司马晴苍,是十二指山的右护法!”
“司马晴苍?”端木初瞪眼,不仅将他上下打量。
司马晴苍的名号,她曾听云安说过。听说是个狠厉角色,对上当家唐句是情有独钟。对一个传闻中丑陋无比的男人情有独钟也就罢了,但是江湖中人都知道司马晴苍是一名男子。这样一来,他与上当家唐句的事,就是天下最大的丑闻了。
见她用那么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司马晴苍不禁冷下脸来,不悦的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端木初这才收回了目光,不禁放下心来:“既然你是唐句的情人,那上次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看在唐句救她一命的份上,端木初决定放他的“情人”一马。
司马晴苍却愣了愣,面具下的容颜微微泛红。他抬头看了看端木初,不禁问道:“阿初姑娘可喜欢我们少当家?”
“诶?”端木初愣住,尔后使劲的摇头:“我对丑男向来没有兴趣,你放心好了!”
就算唐句容貌姣好,但是想想他与司马晴苍的关系,端木初都会觉得一阵恶寒。不过,实在可惜了。想那司马晴苍如此妖孽的男子,竟然就这么夭折在唐句那坨牛粪上了!端木初不禁叹气。
“丑男?”
“是呀!江湖传闻,凡是见过十二指山少当家那张脸的人,可都是吓死了。”足以见得,这位少当家,可是一个无形的杀手,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能将人…。吓死。
司马晴苍低低了笑了,轻掩着唇角,面具下眉眼飞扬。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扑鼻的冷香,灌进了端木初的心坎。他看见凌乱的风中站着一个素白衣衫的男子,正是唐句。
唐句手里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香气瞬时灌满了整个房间。端木初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目光却在门口的唐句和屋里的司马晴苍身上来回游移。
他们两人此刻相互对望着,唐句不进来,司马晴苍也不出去。
端木初站在窗边,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你们…饿了没?”
唐句这才转身关上了房门,将鸡汤放在桌上,招呼端木初:“过来,趁热全部吃光。”
端木初愕然,不禁指了指一旁的司马晴苍,道:“那…他呢?”
唐句的目光从那人身上扫过,撩起衣袍在桌旁坐下,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此话是对司马晴苍说的,他说完,司马晴苍便站起身来了。
端木初打量着他们,心下揣测着,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司马晴苍的目光淡淡向她看来,低垂着眼帘,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看了端木初许久,最后邪魅的勾起了唇角,猛的俯身靠近端木初,在她脸颊上浅吻了一下。
“嘎吱——”房门打开,那道红影迎着冷香潇洒的走了出去。
剩下屋里的两人,一阵死寂。
端木初手中举着一只白瓷勺子,瞳孔大开,眼里满满都是惊吓之色。方才…。司马晴苍的确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软的唇瓣扫过她的脸颊,透着一丝丝冰凉。
她这是…被调戏了!?
一旁的唐句则是一直用冰冷的目光送走了司马晴苍的身影,面具下的那张脸,此刻十分难看,那人竟敢当着他的面,调戏端木初。
他的拳头不禁握紧,端木初听见骨头碰撞的响声,不禁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扫过唐句的嘴角,见他死死咬着下唇,定然是生气了。
“你要不要跟?”她这么问道,换来唐句狠狠一瞪。
“你好好把这鸡吃了,汤也喝了,我去去就来。”他说着,站起身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
端木初望着走远的红白两道身影,不禁扬了扬唇。十二指山的人,也不是江湖中传言的那样坏,至少唐句和司马晴苍没有让她生出不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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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抢来的凤生
( 天色逐渐昏黄,黄昏将至,唐句却还没回来。
想不到这小木屋自带着小厨房,端木初便自己在厨房里转悠了半天,恍然发现,这厨房简直就是几辈子没用过了。厨具倒是齐全,蒙了厚厚一层灰尘。无米无盐,无柴禾也没有食材。也不知道唐句是去哪里弄来的鸡汤!
夜色降临,还不见唐句回来。
端木初将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找点能吃的东西,否则她将饿死。
——
出了院门,端木初不禁唏嘘!眼前是落日余晖的凄惨景象,一条蜿蜒的山道绕着参差的林木突然出现。端木初站在山道起步的位置,不禁向一边的悬崖看了看,云雾间隐约能看见那些青葱的树,此刻的景色虽美,但是端木初的脚步却犹豫了。
这小院子处在这座山的顶上,也难怪这里的梅花能开那么久!阳光也是十分柔和,没有一丝温度。
这条山道看起来有些危险,端木初在路口蹲下身来,捡了一个石头,往云雾里掷去。夜色渐渐聚拢,端木初站起身来,目送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西山那头。
“咕噜!”肚子诚实的叫了,端木初提起裙摆,决定顺着山道下去找点吃的。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大红色的喜服,肩上的伤有纱布缠着,一头青丝垂在腰际,随风招摇着。脚上的绣花鞋沾了些许血渍,月华逐渐从密云里挤了出来,零零散散的洒在山道上。
端木初顺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下,小心翼翼的贴着山壁,生怕一不小心掉进另一边的云团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眼前的路才算平坦了些许,地势也较为开阔。阿初放开裙摆,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十二座山是连在一起的。就在半山腰处,像手掌那样,往上便是单一的山头,往下便是连在一起的掌心。
端木初所在的这座山,没有其余的山那么高,显然此处是十二指山里的拇指山。
都说十二指山地形复杂,山匪众多,十几年来,朝廷派了不少军队前来攻打,都未能攻下。如今看来,这十二指山,果然是个庞大的组织。
端木初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一缕微弱的火光出现在前面一个拐角的地方。她机警的侧身,藏匿在一株耸立的松柏后。
山间传来一阵马蹄声夹杂着人声。
“今天收获不小,意外抢了一个小姑娘!”说话的人,声音尖细,微微透着几分得意。
另有一人回道:“怎么?三儿想纳妾?”
“哪能啊!我家那母老虎不拆了我才怪!我是看这丫头样貌不错,打算献给少当家做使唤丫头。”那个叫三儿的男子,堆了满脸的笑。
一行人向这边过来,应该是要从这里绕到另一座山上去。
端木初收了收衣摆,将自己藏匿在树后,目光偷偷向那队人马看去。
为首的四五人,都牵着马。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男子,都是兵器在身的强壮男子。中间还有一群被绑的女人,一个个都被蒙住了眼睛连在一起,被围在男人当中。
端木初皱眉,不禁腹诽。这些山贼又去抢女人,此次收获好像很大的样子。一想到方才那三儿说要把哪个丫头献给少当家,她就抽了抽嘴角。
唐句不是有断袖之癖吗?怎么还会喜欢女人?
一想起唐句,她就来气,想到他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那小屋里,又不给她送吃的,简直就是想把她饿死在那里。
目光随着那些移动的女人移动,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那帮女人里为首的一个,看身形十分眼熟。
“三儿,这丫头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弄来的?”方才搭话的男子将目光看向那道浅粉色的倩影。
三儿也回头看了一眼,得意的笑道:“我去小解,碰见她被几个护院打扮的男人追,便出手把她抓了。名字嘛…问问便知道了。”他说着,放慢脚步走到那个粉衣女子面前,笑问:“丫头,把你的名字报上来。”
那姑娘不回答,三儿愣了愣,眉毛上挑:“嘿,还挺有脾气的!”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那姑娘脸颊贴了贴,问道:“问你话呢?再不回答,我就在这里把你解决了。”
那浅粉色的倩影显然颤了颤身体,应该是吓到了。
半晌,才听她颤抖的声音道:“我…我叫…我叫凤生。”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男子赞道。
树后的端木初却是一惊。
凤生!那女子是凤生!凤生不是在丞相府好好呆着吗?
队伍从右边拐上另一座山的领地,端木初的目光却不由得随着那粉衣的女子移动。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一抹艳红从青葱的树下走了出来,目视前方的那队人马,提气一跃,纵身跃进那群女人中,手腕一转,冷厉的刀锋擦过那条将女人们连在一起的绳索,尔后随手一捞便将那个凤生带了出来。
这一变动,使得在前的三儿几人回过头来。眼前一道红影闪过,越过他们的头顶,稳稳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端木初扶着凤生站稳,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凤生听见她的声音,不禁愣了愣,“是…阿初小姐吗?”
端木初没有回答,但是她已经确定了,这人就是凤生。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莫非是她杀了皇后,那个狗皇帝怪罪下来了。文丞相迁怒凤生?
“好放肆的姑娘,竟然敢从我们手里抢人!”三儿向前走了几步,打量着端木初。
她微微抬头,清冷的目光笔直的看向那人,不由笑道:“其他人你们都可以带走,不过这位姑娘,我要定了。”
对面的一帮男人顿时愣住了,不是为她放肆的话语,而是那张脸。
清冷月华下,荡着几丝妩媚的那张脸。还有那身血红的嫁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十分魅惑。
“好放肆的丫头,你是哪个山头的?”另有一男子,回过神来。
他这一喝,众人这才从端木初的美色中,回过神来。
在这十二指山上出现的人,定然是十二指山内部的人,他们是这样以为的。因为没人能突破山脚的防线,所以他们断定,眼前的红衣女子是山上的人。
端木初可不这么想,她只想带走凤生,然后早点找到吃的。
“我是哪个山头的用不着你们管,这位姑娘我是要定了。”
听她口气这般狂妄,那些男人便开始躁动了。
“这可是我们抢来的姑娘,你一个妇道人家要女人做什么?再说了,这可是要献给少当家的,你敢要吗?”
端木初蹙眉,低声在凤生耳畔道:“你先从左边的山路上去,我一会儿就来。”说着,她将凤生同上蒙着的黑布取了下来。
双眼得以重见光明,凤生甚是欣喜,看了看旁边的端木初,见她肩膀上还有伤 ...
(,不禁担心的道:“小姐没事吧!你受伤了呢?”
“没事的,你先去吧!”她将凤生挡在了身后,目光冷冷的看向对面的二三十人:“你们少当家不是还有司马护法吗?这姑娘年纪太小,似乎不太适合唐句吧!”
“你大胆,竟敢直呼少当家的姓名。”
三儿打量着她,不禁疑惑道:“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是我十二指山的人?你为何在这里?”
凤生悄悄向左边的山道移去,端木初勾了勾唇角,向那些人靠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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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十二指山的主人
( 三儿瞅到她肩上的伤,不禁得意的一笑:“看你的样子,似是伤的不轻!莫非是逃出来的女人?”
端木初停住脚,目光扫过那帮人,拂了拂衣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一起上吧!”
一帮男人面面相觑,那个叫三儿的男人将腰间的刀去了,走上前来:“对付一个小妞,怎么能动刀动剑的!”
“哦?”端木初挑眉,不屑的笑了笑,身体一闪,衣袖拂过那人的脸面,“啪啪”便是两巴掌!
那人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挨了两耳光,对面那人却静静站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衣角。ww
众人再次愣住,不为别的,就为了那迅捷的身手。
三儿摸着自己的脸,不禁后退了几步,指着端木初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端木初揉了揉手腕,斜目看去,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右边的山道上有一盏孤灯,缓缓向此处飘来。
她将视线锁定,看着那盏孤灯飘近。
近了,一道沧桑的男音传来:“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当家的还等着为你们接风洗尘呢!”
他的声音唤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端木初睁大眼,看见林木中走出一个一身青衣的老人。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微光洒在他的脸上,只觉得一阵阴冷。那对深凹的眼睛,紧紧合在一起,一看便知道是个瞎子。但这个瞎子,却拎着一盏灯,从蜿蜒的山路走了下来,这实在让人惊讶。
那边的一帮男人见了他,都低下头去,规矩的问好:“二当家!”
端木初的双目一亮,从容的看向那个瞎眼老头,心下不禁感慨。这个人就是十二指山的二当家司马风!这么说来,他是司马晴苍的父亲?
“想必你就是句儿带回来的阿初姑娘吧!”他再开口,已经将矛头指向端木初。
端木初瞧着他,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同样是个老者,一把山羊胡花白似雪,模样甚是慈祥。
“回二当家,那就是少当家带回来的姑娘。”云修替她回了。
端木初看着那个瞎眼的司马风,总觉得这身影异常熟悉,但却实在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阿初姑娘随我们一起走吧!”司马风淡淡语道,已经转身往来时的路去了。
云修向阿初招手,唤她:“走吧!少当家也在的。”
端木初愣了愣,步了过去,低声道:“冒昧问一句,有吃的吗?”
云修的嘴角抽了抽,顿时朗笑出声,不禁多看了端木初两眼。这姑娘眉眼生的真不错,性子也不错,也难怪少当家如此放心不下。
他伸手入袖,摸了一个烧饼出来:“就这有这个,姑娘看行吗?”
端木初顿时双眼发亮,连连点头,接过烧饼,咬了一口:“谢谢前辈!”
云修捋着山羊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十人,低声对端木初道:“一会儿你说话可得当心些,莫要得罪了当家的。”
当家的?端木初讶异的看他一眼,莫非这是要去见十二指山的大当家唐笑云?
红衣拖地,一行人随着司马风一路往山上去。
端木初还在担心凤生,不知道她平安到达那个小木屋没。也不知道唐笑云为何要见她,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
事实证明,完全是她自己胡思乱想。
这座山顶上屹立着一片住房,开阔的场地上燃着绚丽的篝火,男男女女围着火堆坐着,一片喧哗。这里简直比京城的夜市还要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荡着开怀的笑容。端木初随着云修往里屋走,他们一群人的出现,完全没有影响到热闹的人群。一对对年轻的男女,穿着简单的衣物,在篝火旁欢歌起舞。那跳动的火光映着他们的笑容,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可是十二指山,是江湖中传闻十分险恶的山贼老巢,也是朝廷非常棘手的一大隐患。这里住的应该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一个个都应该像那个而当即司马风一样,泛着阴森之气。这样才对得起十二指山在江湖中的名气,不是吗?
端木初心下一阵阵疑惑涌上来,最终在迈进大堂时,那些疑惑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只剩下愕然,面对那个主座上的男子,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再次陷入十几年前那场灾难中。
那人眉目清朗,面庞俊逸非凡,四十来岁的年纪,脸上见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一身水蓝色的袍子,将他衬得更为俊逸。
只可惜,那俊逸只来自他的左脸。
“当家的,大家都回来了。”司马风说着,慢慢向主座右方的空位子走去。等他端正的坐好,主座上的那个男人,才开口道:“大家辛苦了,都下去享用酒肉吧!”
他的声音温润祥和,端木初愣愣的站在云修身边。身后一干人等,都抱拳叩谢,然后一一退下了。
堂内剩下的人已经很少,也只有云修与端木初还站着。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从侧门走了进来,手里架了一个姑娘。
其中一个男子道:“当家的,人我们带过来了。”
主座上的男子轻轻挥手,那几人便退了下去。端木初惊讶的看着方才被带过来的女子,正是凤生。
凤生见了她,急忙走了过来,怯怯的躲在她的身后:“小姐,我刚到走到那个小木屋,便被刚才的两个人抓来了。”
端木初算是明白了,方才那些黑衣人定然是去抓她的,只不过误打误撞把凤生带了过来。
云修朝主座上的男人见了个礼,方道:“当家的,阿初姑娘带到了。”
端木初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云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堂下便只剩下她和凤生两个人还站着。
在座的都是些四五十岁的男子,一个个将她来回打量着,或是点头,或是摇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端木初上前了一步,抱拳道:“小女子文初,拜见唐大当家!”
唐笑云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唇:“你就是阿初?果然是倾国倾城!”他的目光里夹着一丝讶异,还潜藏着一丝疑惑。
端木初抬头,再次看向他的脸。他的左半脸十分俊逸,可惜右脸…。看上去似是烧伤,而且还是很严重的烧伤。那半边脸已经全毁,那只右眼也蒙了一层灰白,应该是看不太清楚。
“听说阿初姑娘入宫行刺皇帝,不知道你与那皇家有什么恩仇?”
听他这么问,端木初闭嘴不答,只是将凤生小心的护在身后。
唐笑云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些许,他挥手,招来一个手下:“再布一套桌椅,让阿初姑娘入座。”他对待她就像对待客人一般。
端木初遵从他的意思,与凤生一同坐下。尔后才问道:“不知唐大当家找小女子过来,所为何事?”
唐笑云斟了一杯酒,目光沉了沉,“我那不孝儿子与我说起姑娘的事,说想去姑娘做压寨夫人。所 ...
(以老夫冒昧请姑娘过来,也看看我那不孝儿子能否配得上姑娘。”
端木初愣然,没想到唐句竟然会这么说。
唐笑云接着道:“现在看来,只怕是我那不孝儿子痴心妄想了。”这姑娘美得倾国倾城,可见定然是心比天高的性子。
端木初没有回话,只是不断地打量着唐笑云。他那半张脸,让她想起了十几年前那场大火。而且,唐笑云完全可以用面具把右脸遮起来,却又为何这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端木初想着,没看见侧门的帷幕被揭开,一道目光直直落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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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真情,假意
( 幕后走来一个人,那张银白的面具吸引了众人的眼光。ww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雪白的底衣衬着深郁的紫色外衫,那人长身而立,模样悠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有些狼狈的端木初身上,不禁懊恼,应该为她找一身干净衣服的,怎样也比穿着这身血红嫁衣强得多。
端木初见他看着自己,不禁将目光转向别处,别开头去。
唐句在唐笑云的另一边坐下,目光幽幽的收回。
“今晚,乃是我山寨建立十几年的大好日子。大家要好好畅饮,一醉方休。”唐笑云说着,举杯向众人,尔后一饮而尽。
凤生在端木初身旁,身体尚且还在发颤。在座的众人都举杯回敬唐笑云,她低头看了凤生一眼,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凤生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姐为何会在这里?老爷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小姐您真的杀了皇后?”她的眼里是一派不信之色,端木初愣了愣,眼帘低了下去。
“对不起,凤生。”
凤生摇了摇头,身体渐渐不再颤抖了:“小姐刺杀皇帝自然有你的道理,凤生如今逃出了丞相府,还能与小姐再见,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端木初看着那双纯净的眸子,不禁笑了笑:“恩,这样一来你就好好呆在身边吧!”
——
这夜的十二指山十分热闹,场坝里篝火燃得十分明旺,那一双双男女手拉着手,在明朗的月色下跳舞。端木初坐在堂内,看着一个个人离席互相敬酒,不禁有些想念沁姨还有云安。
凤生静静呆在她的身边,后来被人轻轻碰了碰肩膀。她抬头,落入眼帘的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凤生刚想说什么,却见那人竖着手指在唇边,微微笑了笑。
他的目光看了看一旁的端木初,凤生便会意起身,随着那人身后候着的一名男子离开了大堂。
端木初尚且在沉思中不能自拔,目光低低的看着桌面的酒菜,一阵愣神。
唐句侧目看着她的脸,不禁勾了勾唇角,拎来酒坛为自己斟了一杯,道:“你是被我爹方才的话吓住了吗?我记得你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呐!”
听见一旁响起熟悉的男声,端木初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投向身边的唐句,问道:“凤生呢?”
“我让人送她去你住的小屋了!”他淡淡回答。ww
端木初不再说话,想起方才唐笑云的话,她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久,久到唐句已经饮下数杯薄酒。
她道:“你能送我下山吗?”
那人取碗的手顿了顿,侧目看来:“你要下山?你的伤还没好尽,你想给翩翩楼找麻烦吗?”
端木初摇头:“我又不是十二指山的人,也不是十二指山抓来的人,留在这里的确不太方便。”
“你是怕山上的人对你不利?”唐句蹙眉,放下酒碗站起身。
他伸手,将她一把拉了起来:“你跟我来!”
端木初随着他的步子往外走,拨开人群,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跳动的篝火面前,唐笑云正在慰问手下,唐句一个箭步,拉着端木初走了过去。
顿时,场坝里安静了下来。
唐笑云的目光落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不禁蹙眉,“句儿,你这是做什么?”
“爹,这是我喜欢的姑娘,我带来见见您。”
端木初一愣,只见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有人因为她的美貌惊艳,有人为她的出现讶异,还有人,因为她与唐句两手交叠的样子,心中微酸。
房顶上的额红衣人,静静举起酒坛,豪迈的饮了一口。酒香顺着他的脖颈熏染衣襟,将人熏得云雾渐升。
唐笑云看了看端木初,面不改色的道:“人家阿初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便不要自作多情了。”
端木初微微低头,唐句却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所以此番我将她捉来,这段时间将她安顿在山上与我培养感情。您不会有意见吧!”
听他这么说,端木初不禁抬头。也许,唐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呆在这里养伤,也是让全山寨的人都知道,端木初是少当家捉来培养感情的,别人不许打扰。
这样想想,她不由得笑了。
唐笑云半晌没吭声,唐句便接着道:“我就是喜欢这姑娘,您不是希望我早日成亲吗?那就让我安安心心与她培养感情如何?”
端木初站在他的身边,只觉一阵心安,真是十分难得的心安。
“也罢!我给你十日,倘若阿初姑娘还是不喜欢你,你便要将她送回山下去。”唐笑云这般说。
端木初愣是不明白,这十二指山不是山贼的窝吗?唐笑云不是山贼的头吗?为什么要这么仁慈的放她下山呢?就因为她是唐句看上的姑娘?亦或者,他想让唐句娶一个爱他的女子。
“谢谢爹!”唐句扬唇笑了,转身便搂住了端木初的细腰。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人搂在怀中没有动弹,唐句的怀抱,就像一堆温暖的篝火,驱走了她的寒意。
全场再次欢腾起来,星空下,一阵阵山歌破空响起。端木初就愣愣的被唐句抱在怀里,直到大家各自寻欢,他才放开她,将她往山下带。
他们走得匆匆忙忙,忘了拎一盏灯。渐渐离开那个欢闹的地方,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唐句在前面走着,手仍抓着端木初的手。
“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了。”他说着,轻轻松开了她的手。
端木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
唐句又道:“那个丫头是你认识的?云修说你为了救她差点和山寨里的兄弟打起来。你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了?”
夜色弥漫在山间,四周静静地,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唐句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禁停下脚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
端木初抬眸看了看他,半晌才道:“我很谢谢你这么帮我,不过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喜欢丑男的。”
“我知道!”他笑笑,尔后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戳:“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帮你,纯粹是因为你长得还不错罢了!别感激我,也别对我产生什么其他感情。”
端木初后退了一步,捂着额头不满的皱眉:“本小姐怎么可能喜欢你?就凭你的身份,我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才不会嫁给你。长相丑陋也就不说了,你与司马晴苍有染的事可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本姑娘才不喜欢你这种断袖。”她怒气冲冲的道完,一挥手将他从道上推开,愤愤的沿着山路往下走。
剩下唐句一人站在原地,被她方才的一番话,惊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凭他的身份,他的身份 ...
(怎么了?十二指山的少当家,武功卓越,身体健全,怎么就配不上她了?什么断袖,他与司马晴苍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却是清清白白,怎么又成断袖了?
“喂,你站住!”他回神,那道艳红的身影已经离得甚远。
“你等等我!”唐句随即追了上去,端木初却不停的加快脚步,似乎有意与他拉开距离。
山间淌进清冷的月光,路边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月色洒在那二人身上,却是无比的妥帖。
一红一紫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那红衣人的眼底。他侧身,倚着老树又饮了一口酒,最后豪气万千的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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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月下一双人
( 推开院门,端木初不由得把脚步放缓,瞅了瞅小屋的方向。厨房里微微有点亮光,莫非凤生还在做吃的?
她思虑间,唐句已经追了上来。
“怎么不走了?”
端木初不理他,蹑手蹑脚的往厨房靠近。唐句瞧着她,不禁勾了勾唇,跟上去:“你这是做什么?当小偷?还是想装神弄鬼?”
端木初还是没理他。
越接近厨房,渐渐传来一名男子说话的声音。
“这个要放下去吗?”男音微微沙哑,富有磁性。
端木初愣了愣,不由得回头看了唐句一眼,眼角挑了挑。里面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
“恩,没什么食材,也只能熬点青菜小粥了。”凤生的声音传来,隐隐含着笑意。
唐句握住端木初的手腕,推开厨房的门。
里面的一男一女一起回头看来,端木初顿时面色泛红,抽出自己的手。
“小姐,你回来了!”凤生欢喜的扬唇。
端木初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看向那个男子。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子,模样斯文,目光柔和,还算不错。
他看见唐句时,立马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道:“少当家!”
唐句点了点头,将他二人扫了一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凤生急忙解释道:“我是怕小姐回来饿了,没有吃的,便麻烦唐大哥拿了一些野菜和大米。”
唐句含笑,侧目看了看端木初。她似在沉思什么,表情很是严肃。半晌,端木初才扬起唇角,道:“你们继续熬粥,对了,若是可以,能不能做几个小菜,再来一壶好酒如何?一会儿,我陪少当家畅饮一番。”
她说着便推着唐句往外走去,尔后将厨房的门重新关好,方才安然的一笑。屋里的两人,莫名的对望了一眼,一阵静默。
屋外的唐句却是双手环胸,饶有意味的打量着端木初。
“走吧,我们去屋里聊聊。”
唐句一脸莫名其妙的跟在她身后,端木初轻轻将门掩上,兀自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凤生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此番下山她并不打算带她离开。只要她能找到一个合她心意的夫君,端木初就放心了。
虽说那男子是一名山匪,但是看起来不像坏人,待凤生也十分的好。倘若二人能好好,培养感情,那也不错。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唐句在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就着她手里的茶抿了一口,而后道:“怎么这么有兴致和我畅饮?”
端木初被他的动作惊了一惊,不禁看向一脸无所谓的那人:“你喝的是我的茶!”
“对呀!我不喜欢喝茶,只是有点渴。”唐句说着,抖了抖袍子上的粉尘。
淡淡的冷香幽幽而来,端木初撇了撇嘴,道:“厨房里那男人是谁?把家底儿报给我听听。”
“你说唐言?”他侧身倚着四方桌,含笑问道:“你是不是想把那个丫鬟交给唐言?”
心事被人一语道破,端木初及不自在的看向别处,闷闷的喝了一口茶。
唐句笑意渐深,坦白道:“唐言可是个好小子,心地善良,办事得力,那可是我老爹给我的好帮手!”
端木初低头,弄着衣角,扯了扯嘴角:“那他可娶妻了?家中还有什么人?”
“唐言七岁那年被我老爹带上山来,听说家乡遇了瘟疫,村里人都死尽了。尚未娶妻呢!”
端木初一听,不禁莞尔。看来,这个唐言还不错,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回头,冲唐句眨眨眼:“那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如何?”
唐句微微一愣,目光扫过她的脸,不禁落在她的玉颈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样不好吧!你一个大姑娘,虽然也算嫁人了…。但是没嫁成啊!这样会影响你的声誉!”
“今晚我们去院里好好畅饮,叫他们两个好好培养感情。”倘若唐句留在这里,唐言自然会跟着留下,这样一来,就能让他与凤生多相处一会儿了。
某人嘴角抽了抽,丧气的道:“原来如此!那你还是先换一身干净衣服吧!你这一身嫁衣,实在难看。”
端木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确,这身衣服穿了也好几天了,要不是这山上气温低。只怕该有味道了。
她抬头,尴尬的笑笑。唐句叹了一气,起身推门出去,让凤生为她弄点热水,又叫唐言去隔壁山哪位姑娘那儿借身衣服。
端木初坐在屋里,静静看向院中那道白影,心绪逐渐沉迷。她俨然已经忘记,自己身在十二指山这狼窝里。这里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这里的山贼,也会像淳朴百姓一样生活。山清水秀,林木苍苍,真是别致的风光。
——
月悬在头顶的夜空,几点冷星点缀浩瀚着浩瀚的天际。清风扫过,一阵冷香便扑鼻而来。
院子里坐着一袭白影,修长的身体端坐在石桌前,素白的发带束着如瀑的青丝,他悠然的小酌美酒,静静候着屋里那人出来。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如此寂静安宁的等候,漫长却又无比幸福。
唐言和凤生已经被他支到别处去了,此刻这院子里,只剩下他和端木初两人。
“嘎吱——”房门被人拉开,一道水蓝色的身影,步了出来。
微湿的长发斜落在肩头,细长的眉微微上挑着,她的眼角含着一丝笑意,水眸微微波澜起伏。樱红的唇薄如蝉翼,浴水后的肌肤更是光泽四溢。
浅白色绣花鞋迈出房门,那袭水蓝色的裙衫穿在她身上,只觉十分匹配。
端木初步到石桌前,随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袖中取出一条发带,在唐句对面坐下,然后扬手将散乱的长发松松绑上。
没见到唐言和凤生,她不禁问道:“他们人呢?去哪儿了?”
夜风凉凉吹拂着唐句那张银色的面具,他的目光冻结在她的青丝上,凝视着那条发带,微微发愣。
见他不回答,端木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次问道:“凤生人呢?”
“哦,他们…他们说去山里走走。”他随意敷衍着,目光缓缓从她发上收了回来。
“你怎么了?”阿初蹙眉,不禁看了看桌上的小菜,她早就饿了,先前吃了一个饼,现在又饿了。
唐句看着她,左胸里那颗心,总是不明所以的加快跳动的速度。他又看了看那条天青色的发带,对端木初道:“那个…。你的发带很漂亮!”
端木初一愣,目光黯淡了一下。
唐句打量着她的神情,目光不知不觉便温柔下去。
“我饿了!”端木初转移了话题,举起了竹筷。
唐句勾了勾唇角,为她布菜:“那就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端木初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身影与那人逐渐重 ...
(叠,这样的温柔,真的好像。唐句为她斟酒,也为自己满上,尔后一饮而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端木初静静吃饭,良久才抬头,看向唐句:“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特别想喝酒呢!”
“是吗?那就尽情畅饮吧!我奉陪到底。”那人的唇角微微上扬,端木初的心事无端被戳中,心跳的节奏不禁加快了几分。
她起身,为他倒酒:“那今晚一醉方休!”
唐句点头,举杯便饮。
端木初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摘下那张银色的面具,看清唐句的真实面目。
——
酒过三巡,月藏云中。醉意渐渐上头,唐句已经近乎趴在桌上,笑道:“没想到…。阿初姑娘酒、、、酒量、、、这般好啊!”
阿初端坐在对面,脚下的地湿了一片,每每掩面饮酒,她都悄无声息的将酒倒在了地上。如此,即使喝的再多,她也不会醉的。
见唐句已经醉了,端木初站起身来,缓缓步到他身前,轻轻俯身下去。
气息这般相近,淡淡酒香夹杂着冷香混进她的鼻息。隔着面具,她打量着趴在桌上喃喃的男子,唇畔微微勾了勾。
“傻子!”她唇语着,慢慢将手伸向那张面具。
风乱了两人的衣袂,月色笼罩着两人。
撤去面具,那张容颜清晰呈现,端木初却愣在了原地,目光极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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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暗杀
( 一张极美的脸上,毫无瑕疵。ww
端木初忍不住抚了上去,指尖轻触那张容颜,顿感真实。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十二指山少当家的真面目!不似江湖传闻那般丑陋,反之如此俊美,俊美无涛。
一缕长发落在他的侧脸,那人忸怩了一下,安静睡了。端木初俯身在那里,端详他许久,目光里涟漪轻泛。
唐句,他为什么要救她呢?因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是别有心思。
院子里,清风拂着花面,香气萦绕两人周身,如梦似幻。
这寂静如此难得,端木初缓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一直说自己只要美男子,殊不知美男子就在眼前。
一阵风声惊动端木初平和的心境,她微微抬眸,目光向院门外看去。
风吹开了小院的闸门,几道清瘦的身影映入端木初眼中。一人手执镰月弯刀,一人背负冷剑,一人算珠在手,还有一人叼着一杆烟斗。目测都是十二指山的人,看他们的年纪,最大的年近半百,最小的年仅二十。
端木初轻笑,站起身向院外步去,衣袂翻飞,拂着落花而过,匆匆沾上冷香。
她扬唇,神色从容的道:“不知各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那叼烟斗的老人只知在一旁吞云吐雾,看了端木初一眼便站到一旁去,对那最为年轻,背负冷剑的男子道:“交给你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家的也较真起来了。”语气颇为不屑,唇角微扬,满不在意的笑着。
端木初蹙眉,尚未搞清楚他们的来意。
除了那个背剑的男子,其余三人都步到了一边,各自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似是打算看一场好戏。
而那背剑的男子,也不拔剑,只是淡漠的看了端木初一眼,道:“你亮武器吧!”
听他这么一说,端木初恍然明白了什么。这四人是来找她麻烦的,而且还是奉了唐笑云之命。
“你们想杀了我?”她的目光瞬时变得沉重,千斤石一般落在那个背剑的男子身上:“可否报上名号来?”
那人侧身而立,并不说话。
端木初咬唇,不禁有些恼怒。看样子,这一场战非打不可了!她思虑着,身影一闪掠到了那男子身后,右手搭上他背上那把剑的剑柄,尚未拔出,只觉面上一阵寒意袭来。
端木初愕然,慌忙退开,方才避开了那人的掌风。
好快的反应!
端木初凌空而起,一缕白绸飞向那名男子。
男子微微侧身,右手轻扬,背上的长剑出鞘,“哗——”裂帛之声响起。ww
端木初脚尖占地,瞬间弹起,一纵身又是一记白绸飞向那人脖颈。冷面男子微微错愕,撤身离开方才那地方,转而身影一闪,消失在端木初眼前。
一旁的三位老者都将目光移了过来,端木初微愣,猛的落地,俯下身去,长剑削断了几根青发。
她不敢多做停留,提气便往小屋后方逃。只因前方的路已经被那三人堵住,如今她已没有退路了。
果然,如她所料,这屋后不远就是悬崖。夜里不见云雾,却也见不到底。
端木初蹙了蹙柳眉,回身看去,之间方才那背剑的男子,此刻正执着那柄长剑追了过来。
“你们当家的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男子扬了扬唇,轻轻落地,收起了长剑。
端木初看着他,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峭壁,不禁往前靠了两步。
“你们当家的,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她再次问道。
男子垂下眉眼,回道:“我们当家要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端木初气得差点吐血,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怪就怪你自己,入了少当家的眼,却入不了当家的眼。”
他的意思,端木初不太明白。只是隐约猜到,是因为唐句的原因,莫非是为了今晚他当众说的那些话?莫非唐笑云觉得她端木初配不上他那宝贝儿子!
她气氛不已,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唐句那厮,送我我都不会要。你还是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就说本姑娘不屑于山贼有任何牵连。”
“哦?”男子挑眉,手中的长剑动了动:“非本寨中人,上十二指山,只有两种下场。”
端木初凝眸,等着他的下文。
“要么加入十二指山,要么…。死路一条。”温柔的语气,却说出如此阴冷的话来。
端木初往后退了一步,含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若是不留在十二指山便只能死在你的剑下?”
男子摇头,长剑微微扬起:“你错了,当家的并没有留你的意思。”
端木初愕然,愕然之间一剑刺向她的左肩,她急忙一闪。长剑挑开她的衣襟,一块玉佩掉了出来。
端木初心下一慌,伸手便要去捡玉。
男子转向再刺来一剑,直冲她的脖颈。端木初一惊,闪身避开,却忘了身后是悬崖。
一脚踩空,她想反身离开,那人的剑却不打算放过她,转手又划了过来。
“啊——”一声长鸣回荡在悬崖边上,男子收了长剑,眉眼下垂,向那下坠的身影看去。
那道水蓝色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他才扬起了唇角。
明月照着那块紫色的玉佩,隐隐能见一个烙金的字。
男子俯身捡起,方才看清,玉佩上是一个“焰”字。
——
月下山头,林中两人,沿着山路往山顶的小屋走去。男子在前,女子紧紧跟在身后。
唐言偶尔回头看凤生两眼,然后又木木的往前走。凤生跟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喘气声过大。
走了许久,唐言出声唤道:“凤生!”
“恩?”她抬头看他,只见唐言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自己。
月色下的他,虽不是那么俊美,但却深深牵动了凤生的心。尽管他们只是今天才遇见的,但仿佛是几百年前就相识的故交。
唐言俯视着她,望见那双清澈的眸子,不禁脸红的别开头去。
“你…。你会随你家小姐离开十二指山吗?”他问道。
凤生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最初对十二指山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山贼的窝,是个可怕的地方。可如今,身在其中,才知道十二指山的山匪并非那么粗暴野蛮。其实也是心地善良,像山下的百姓一般朴实。
不过,她的命是阿初小姐的,倘若阿初小姐伤好了要离开,她自然也要跟着离开的。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问你这个问题便是。”唐言笑了笑,向她伸出手:“来吧,我赶紧送你回去,然后也要随少当家回去了。”
凤生盯着那只细白的手,愣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 ...
(手搭了上去。
掌心相贴,一股暖意包含着她的身心,仿佛一朵太阳花,开在她的心房。
“倘若,你家小姐答应把你交托给我,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愿意和我一介山匪在一起吗?”
微薄的男音伴着风从侧面吹进凤生的耳里,她低下头去,耳根微微泛红。
她没有回答,唐言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手心贴合,直到回到院中才分开。
推开院门,唐言率先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谧无声,只有那方石桌前,唐句趴在那里。桌上的酒菜已经动过了,凤生靠近唐句一点点,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俨然是喝醉了!
凤生去屋里看了看,没看见端木初,又回到了院子里。
“我家小姐去哪儿了?”
唐言四下看了看,摇了摇头:“要不要去屋后去找找。”
凤生听话的去了,唐言推了推尚在熟睡的唐句。那人动了动脑袋,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唐言惊了惊,瞧见少当家的面具搁在一旁,急忙帮他戴上。
凤生到屋后找了一圈,也没见着端木初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了。
回到院子里,只见唐言已经将烂醉的唐句扶了起来。唐言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禁安慰道:“你别着急,兴许她只是独自出去散步了。”
他说着,将唐句往小屋里扶去。凤生守在院门前,一直张望着,唐言将人安顿好,便来陪她一起等。
等了许久,端木初还是没有回来。凤生更是急了,起身便要去找。
唐言拦住她,安慰道:“你这一出去,呆会儿她回来了不见你该怎么办?山里你也不熟路,别迷路了。”
凤生望着他,已经快要急哭了,“可是山路只有那一条,她能去哪里?我们回来的路上也没遇见她。”
唐言这才恍然,目光沉了沉。
凤生说的没错,山路只有一条,她会去哪里呢?
他步出院门,低头在院门前四下查看。凤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能在一边噙着眼泪,硬是没敢落下来。
唐言蹲下身,细细查看了院门前的地,地面有多了一些脚印,显然是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看地上那些凌乱的脚步,一定有人在这里打斗过。
“唐大哥,你陪我去找找我家小姐行吗?”凤生唤他。
唐言回头,看着她犹豫着,最后点了点头。
他不敢告诉凤生他的猜测,只怕凤生知道了会更加担心。打斗之人必然是十二指山的人,也许对方是阿初姑娘,也许不是。唐言不敢确定。
少当家的面具被人摘下了,却没有戴回去,显然是仓促得忘了。
唐言蹙眉,跟在凤生身后什么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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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玉佩
( 微微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子的一角坐着一个男子,便是唐笑云。
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剑刃。屋子里一片寂静,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他弯腰,捡起脚边的拭布擦着剑身。
门被推开了,一行四人步了进来。为首的那人向前一步,低头抱拳道:“禀大当家,您交代的事,我们都办好了。”
唐笑云不吭声,只是细心地擦拭着剑身,那四人便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他发话。
月光从窗外照进屋里,倾泻在剑身上,隐隐泛着冷光。擦拭了半天,唐笑云才满意的笑笑,站起身来。
那四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只见他将剑小心的放在橱柜上,摆弄好,这才回身向他们几个看来。
唐笑云的目光扫过四人,笑道:“都坐下说吧!”
四人互相看了看,随他走到了桌旁,落座。
“尸体呢?”
听他这样问,那个背剑的男子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他埋下头去,回道:“属下办事不利,只将她逼落悬崖,没有带回尸体。还请大当家处罚!”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男子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唐笑云看了那男子一阵,问道:“那悬崖也够深了,在大命的人也很难生还。罢了!”
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多谢大当家!”
那位拿烟斗的男子,Сhā嘴道:“那不过是个小姑娘,大当家为何要我们四人一起出马?”
唐笑云身体后倾,倚着椅背,淡然道:“句儿和唐言不是也在吗?”
“少当家似是醉倒了,唐言和那个叫凤生的丫鬟也没在。”另一人回道。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唐笑云点头。
背剑男子道:“大当家放心,少当家一定不知道是您派我们做的。”
唐笑云拧眉,摇了摇头。他的儿子,他最清楚,什么事都满不过他的。
“回来的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他问道,四人压下头去。
“遇到谁了?”看他们这样,必然是在路上遇见人了。ww
背剑男子回道:“是右护法!他还询问我们去了哪里。”
“仓儿!”唐笑云喃喃,起身步到窗边,举目望向苍茫的天际:“无碍!仓儿是我的人。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四人站起身,抱拳退下。到了门边,背剑的男子却又返回身来。
“大当家,属下将那丫头打下山的时候,从她怀里掉出了一块玉佩。”
听他这么说,唐笑云回过头来。只见那背剑的男子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小心的交给唐笑云:“上面还有字,是个‘焰’字,属下觉着这玉与一般的玉不太一样,便拿回来了。”
紫玉被交到他的手里,唐笑云垂眸,目光渐渐在玉佩上落定。
月色下,那块紫玉隐隐散着淡紫的光芒,玉的正中有一个烙金的“焰”字,玉佩上的图案也是极为古怪!唐笑云看了半晌,不禁目光一亮,瞬而将玉佩仔细翻看。
背面是凤凰图腾,小巧的玉身,精致的刻功,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玉佩。更重要的是那“焰”字周围的江山画,那个“焰”字,深深烙在了唐笑云的眼里。
他愣了半晌,强装镇定的问道:“你确定这玉佩是那丫头身上掉出来的?”
背剑的男子点头,肯定的道:“是那丫头怀里掉出来的,属下觉得稀奇,便拿回来了。”
唐笑云闭眼,眉头蹙紧,心下一阵澎湃。
“大当家,此玉有何不妥吗?”举烟斗的男子开口问道。
唐笑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们都下去吧!”
那四人面面相觑,最后毕恭毕敬的退出房去。房中只剩下唐笑云一人,他独自屹立在窗前,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块紫玉。回忆里那场火再次烧了起来,那场火好大,他来不及救自己的夫人,只带走了年纪较小的儿子。那场火毁了他半张脸,更是害得他家破人亡,落得如今下场。
这块玉,他记得。
独特的质地,上等的紫玉,还有那些图案,那个“焰”字。玉焰王朝里的“焰”字,这块玉代表的是玉焰王朝的继承人,既然这玉是那丫头身上掉出来的,便不会错了。现在想起来,她那张脸,倒是的确像极了那个未毁容前的女子。她是前朝的皇后,也是玉焰王朝的国母,是端木邪的发妻。
唐笑云拧眉,紧紧盯着那块玉,不禁想起一件事。
玉焰六十九年,皇后产下一女,乳名阿初。
玉焰七十四年,玉焰王朝败落,一片火海吞噬了皇宫。那位小公主,便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他以为她早就死在那场叛乱战争里了,没想到…。
唐笑云不禁懊恼,目光从玉佩上移开。
现在他只希望那个名叫阿初的姑娘能够活下来,他怎么能亲手杀了她,这真是大逆不道的事。
——
次日天明
唐言背着凤生从山下回来,凤生已经睡去了,一脸疲惫的模样,让他甚是心疼。昨夜找了一整夜,还是没找到阿初姑娘,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院门是开着的,唐言背着凤生进去,便见唐句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
看见他们时,唐句笑了笑:“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一夜没回来!”他说的十分小声,怕吵醒了凤生。
唐言埋下头去,默默将凤生背进屋里安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放下纱帐,方才退出门去,带上了房门。
唐句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又跑去厨房瞅了瞅,直到见到唐言出来,他才问道:“阿初呢?怎么一大早便没见她人?”昨晚喝了太多酒,他现在还有点头晕,不知道阿初怎样了,醉没醉?
唐言的脸色微微一变,向院外走去。
看他的表情那么严肃,唐句的心里便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莫非,阿初出了什么事?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正确的。
唐言道:“昨夜属下与凤生姑娘回来变没看见阿初姑娘,院子里也只有少当家您一个人趴在那里。”
唐句微愣,问道:“你什么意思?”依照他对阿初的理解,她绝对不会放他一个喝醉了的人在那里,定然会将他扶进屋里。
“属下扶少当家时,还发现你的面具被摘下来,放在一边。”
“我的面具?”唐句愕然,这么说来,阿初是看见他的真面目了!
唐言咬了咬唇,指着地上那些隐约的脚步道:“属下怀疑昨夜有人来过这里,还在这里打斗了一番。”
唐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地上果真有些杂乱的脚印。这么说来,阿初失踪了!
他冷淡的看着地面,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到这里放肆。
“属下琢磨着,此 ...
(事怕与大当家有关。”唐言适时提醒道。
唐句这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没错,能在十二指山随便动他的人的,怕是也只有他老爹了。恰在此时,一抹艳红的身影从山道上来。唐句主仆二人将目光挪了过去,那人站在路口,轻摇着一面折扇,含笑而道:“怎么?少当家心爱的女人丢了?”
唐句瞧着他,面色不善的道:“你怎么知道阿初不见了?”
那方,司马晴苍勾唇浅笑,向他们走了过来。
“几个时辰前我撞见大当家手下四大护法从你这里下山去了,如今又见你心不在焉,焦急难耐的模样,不难猜到是那个叫阿初的女人出事了吧!”司马晴苍笑着,款步过来。
唐句却提步向山下去,唐言知道他是要去找大当家,于是并未跟去。屋里凤生还睡着,他自然不能离开。
司马晴苍转身,目送那道俊朗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唇畔的笑意终是淡薄而去。
唐言并没有奉陪他的意思,转身便往小屋的方向走。司马晴苍淡漠的看了看这梅香小院,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记忆里还淌着曾经在此初见唐句的场景。
他是作为替身生长在十二指山的,他与唐句同年同月同日生,身形身姿声音近乎相同,这些都不是先天的,全是唐笑云着手安排,精心布置的。
他的武功,他的兴趣爱好,他的一切都必须随着唐句。如今,他却不能随着他去爱一个女人。只因他自己,本就是一个女人。
这个秘密,除了身为她父亲的二当家司马风知道,便无人知道了。就连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也全然不知。他自小便是在十二指山长大的,与唐句一起,实是青梅竹马。
若非命定,唐句会遇到那个叫阿初的女子吗?
若非命定,他会对她一见钟情吗?
起初,司马晴苍以为唐句不过说笑罢了,对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一见钟情,实在情有可原,她以为只是贪图阿初的美色罢了。
晨风吹着那一身红衣,他身后的一院冷香,皆化作一袭苍白的背景,被他凄美的笑容,遮去了芳华。
------题外话------
其实,唐句的身份好复杂的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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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犹如故人归
( 一大清早,唐句便闯进了唐笑云的房间。ww房里那人尚且坐在窗前,目光悠然的看着窗外,唐句的到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爹,你为什么派人到我的小屋去?你把阿初怎么样了?”他直言不讳,不满之意昂然在眉间。唐笑云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关心那个姑娘,莫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唐句的脸色微微一变,“您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看他焦急的模样,唐笑云蹙了蹙眉,姑且不说那位阿初姑娘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凭现在唐句的表现,足以见得这小子的确是动了春心了。只是可惜,不知道那个丫头还有命活下来没有。
“怎么,她失踪了你就跑来找我要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唐句咬牙:“司马晴苍说看见你手下的四大护法从我小屋那山上下去,不是你还有谁。”
唐笑云蹙眉,转身往桌前走去:“是我又如何,你别再想着那丫头了,乖乖等着尘儿回来,与她成亲。”
“你说什么?”唐句愕然,一脸茫然的目视着唐笑云,“你要我和谁成亲?谁是尘儿?”
唐笑云落座,斟茶道:“这件事,本想等过一段时间尘儿回来再告诉你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时候告诉你了。”他顿了顿,也为唐句斟了一杯茶:“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见过的那位小姑娘吗?苍儿的姐姐司马倾尘。”
唐句想了想,恍惚记得司马司马晴苍的确是有一个姐姐,不过,“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挑眉。
唐笑云看着他,淡淡道:“你忘了?第一次见尘儿你便说往后长大要娶她。”
“娶她?!”唐句瞪眼,不由得摇头:“怎么会,就算那个时候说的话,也不能作数啊!”十岁的小屁孩儿,懂什么。
唐笑云的表情却严肃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儿子,冷语:“我与你司马叔叔已经说好了,婚约订好了,等你们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就让尘儿嫁给你,你还想反悔吗?”
唐句蹙眉,不由得撇嘴:“那是你们做的决定,又不是我做的决定。我现在只喜欢阿初,我只要阿初。”
听了他的话,唐笑云猛的站起身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粗声厉气的道:“你别再想着那个丫头了,她已经死了。”
唐句当即一愣,脸色变得惨白,心下顿时一片死寂。
“死了?”他轻声喃喃,目光闪了闪,满满的不信。
她怎么会死呢?她可是他好不容易从皇宫里救出来的,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阿初的。ww
唐笑云看着他,眉眼低了低,道:“我已经派人把她杀了,你以后便好好呆在山里做你的少当家便是。”
唐句抬眸,目光里夹杂着一丝痛苦还有千万缕说不清的情愫。
他看着唐笑云,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良久,才讽刺的勾了勾唇角:“你杀了她?你凭什么杀她。”
唐笑云抬眼看去,父子二人相互对立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唐句决然的转身拉开房门,唐笑云怒道:“你要去哪儿?”
唐句侧头,冷冷的一笑:“我去找她的尸体!”
“她的尸体已经被扔下悬崖去了,你给我老实呆在山寨里。”
他的话被门外吹来的风声淹没,唐句只知道他想离开这里,到山下去找她。他不相信阿初死了,她怎么可以死呢!
——
端木初的确没死,她生来便是命大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掉。
一汪清凉的水漫进她的嘴里,一只清凉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颌,将荷叶舀来的水慢慢喂进她嘴里。
端木初想睁眼,奈何太过疲劳,实在抬不起眼皮。男子见她的眼皮动了动,轻声道:“先睡会儿吧!你太累了。”
如此温柔的声音,会是什么人?
端木初认命的顺着他的话沉沉睡去,呼吸逐渐清浅,面容静若青莲。男子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腿上,目光幽幽的看向四周。
这里山清水秀,到处都是丛林灌木,若是到了晚上,只怕会有豺狼野兽出没。他是在接近崖底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救下她的,她身上的喜服已经换下了,其实水蓝色更为适合她的性子。看样子,她是从崖上掉下来的,身上的伤还未好尽。
这里是十二指山的山脚,莫非她是从十二指山掉下来的?
——
挨到夜晚,晚风轻轻拂着男子的衣发,他锤头看了看女子的面容,伸手轻轻地抚了上去。
如此细腻的肌肤,如此美艳的脸蛋,为什么偏偏要让他遇见她。
端木初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此刻醒来,她却不急着睁眼。因为有一只手正轻轻抚着她的容颜,她若此时睁眼,定然会是尴尬场面。
“你醒了。”男子语道,不是问句也不是感叹句,而是平静的陈述事实。
那只手从她脸上离开,端木初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只得慢慢睁开眼帘。
半轮弯月藏在薄云里,光华隐去,漫天的星星闪耀着,格外美丽。苍翠的枝叶突兀的悬在那人头顶,而那人的脸,此刻才缓缓落入端木初的视线。
俊挺的眉眼,精致的五官,平静的目光,已经那紧闭的薄唇,这一张脸端木初初见时曾深深迷醉,只因这人宛若天人。
她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唐句那张面具,那张面具卸下后的绝美容颜。两张脸重叠在一起,端木初愣了愣,一时忘了说话。
男子看着她,将她慢慢扶起,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死。”
端木初这才回神,侧目看着他,问道:“你是傅君涅还是…。唐句?”
男子微愣,轻轻放开她,站起身。
“想不到阿初姑娘已经记不得在下了。”
这般冷漠的语气,端木初猜得到,也只有当今大皇子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只是,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匪夷所思;他救了自己,这更加匪夷所思。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捂着左肩,轻声道谢。
傅君涅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会在十二指山?你与那唐句什么关系?进宫刺杀可是受唐句的指令?”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端木初却是一个也答不上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十二指山,因为是唐句将她从皇宫里救走的,她与唐句没有关系,就算有也只能说是救命恩人的关系;至于进宫刺杀皇帝,那本就是她一直以来的目的,与唐句没有关系。
可这些话,她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眼前的人是当今的大皇子,是皇帝的长子,于他而言,端木初应该是个威胁才对。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问道。
傅君涅侧身,看着前方的丛林,淡淡道:“你替我杀了一个碍眼的皇后,我为什么不救你。”
...
他的声音如此清冷,他的话又是如此无情。
端木初笑了笑,美目轻抬:“你说的也是,谁不知道你和傅清夜为了太子之位暗地里互相争夺。皇后与贤妃,一个是文丞相的嫡亲妹妹,而且洛大将军还是皇后的姐夫。人家位高权重,有权有势。殿下的母妃贤妃娘娘则不知差了多少,就连来历都不知道。”她含笑说完这些话,本想看看傅君涅发怒的样子。怎知,那人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并不回应。
端木初觉得无趣,身上多少有些刮伤,她现在又想找一处水源泡泡身体。
“你想去哪儿?”傅君涅蹙眉,看着她慢慢站起身来,不禁问道。
端木初捂着左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头也不回的道:“这躯壳太疲惫了,我去洗洗。”
傅君涅提步跟去,端木初回头无语的看着他道:“殿下,民女去泡澡,您去做什么?”
“那边有温泉,我带你过去。”他说着,越过她身边,直直向前走。
端木初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真是奇了!傅君涅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
就连傅君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将她从树上救下来时,他的心底便不得平静了。知道她没死,他近日来的不爽便烟消云散了。
此刻,他便坐在灌木这边,静静守着灌木那边的端木初。
琳琅水声传进他的耳里,像一只小银钩,牵连着他的心湖。
“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灌木那头传来端木初的声音,傅君涅愣了愣,并不作答。
半晌,那声音又道:“你身上带着短笛么?能否吹一曲给我听听。”
他蹙眉,冷声道:“阿初姑娘是在享乐吗?”
端木初吐了吐舌,不再出声。他说的对,以她的身份,怎么可以要求当今殿下吹笛给她听呢!他能在这里守着她都很不错了。
不过下一刹那,端木初却愣住了。
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并不突兀,反之十分和谐的融进这寂静的夜里。星空也变得十分柔和,端木初放松身心,别靠着一块大石头,静静沉浸在这优美的笛声里。
温泉的水温恰到好处,暖暖的流过她的伤口。那头青发湿了一些,黏在她玉颈上,丝丝魅惑。
端木初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听着傅君涅的笛声,一时什么都忘了。
傅君涅则端坐在丛中,微闭着双眼,静静吹笛。他此刻的心境十分平和,仿佛从来没这么轻松过,也从没在这么美的夜空下,吹笛给别人听。文初,她是一个例外,他自己却并不明白为何要让她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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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赖上傅君涅
( 笛声不知不觉停了,傅君涅的声音传来。ww
“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俊美微微蹙紧,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温泉里的端木初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清理干净伤口,重新穿上那件稍微破烂的水蓝色衣服。她从灌木那头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散着淡淡幽香。
傅君涅瞅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短笛别在腰间,转身往前走:“赶路吧!尽早离开十二指山的范围。”
端木初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缓慢的走着。不知道凤生若是没见着她会不会担心啊,还有唐句,那厮酒醒了会不会到处找她?想到唐句,她便想起了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方才看见傅君涅还以为是唐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真有几分相似。实在是没天理啊!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傅君涅突然问道。
端木初愣了愣,从思想中挣脱出来:“我能去哪里?你父皇不是在追杀我吗?”
“过些时日一切都好了!不过,看你的样子,的确是没去处了。”
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端木初不屑的笑笑,不再理他。
说到底他还是那个狗皇帝的儿子,她应该趁此地别无他人,将他杀了才对。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她的伤还没好,定然不是傅君涅的对手。若是打起来,只怕死的会是她。
“你在想什么?”
傅君涅驻足,回头看她一眼。
端木初摇头:“没什么,就是假想一下我和你打起来,谁会赢。”
某男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转身继续向前走。这女人果真是不知好歹,他救了她,不仅连一个谢字都没有,竟然还在想这种事。
“对了,殿下此次出宫又是做什么?”上一次他离宫,将藏匿在夜来山庄的藏宝图拿走了,现在出宫定然不是出来闲逛的,更不可能在这荒山野地里微服私访了。如此冒险的来十二指山,定然又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傅君涅不答,不急不缓的穿进丛林中。明月被茂密的林叶遮住了光华,一步进林子顿时黯淡无光。
端木初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目光警惕的四下探看,不禁道:“喂,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林子太过阴森。”
傅君涅不语,静静伸过臂膀揽上她的肩膀,脚步也逐渐加快。这林中隐约能嗅到野兽的气息,方才进来时应该先准备火把,如今却是晚了。只希望这片树林不算庞大,否则身处其中,必然危机四伏。
端木初微愣,只觉肩上那只手太过冰凉,此刻深在这阴森森的林子里,顿觉一阵恶寒。她不敢说话,因为四周已经浮现出几双苍绿的眼睛,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是狼吗?”她小声问道。
傅君涅却是一直沉默着,揽着她脚步匆匆的向前赶。
端木初只觉后背一阵恶寒,虽然她已经行走江湖多年,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深山野林里遇上野兽。最纳闷的竟然还是晚上,不知道一会儿傅君涅会不会一个狠心把她扔在这里。
前方突兀的冒出四点冷绿色的光芒,傅君涅的脚步顿时停下了。
端木初的身体一僵,走了这么久,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此刻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泛着绿光的是四只眼睛,狼的眼睛。
她偷偷回头看了看,身后也突然多出了六点绿光,看样子,应该是三只。加上左右各两只,一共十只野狼。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傅君涅的手也松开了,冷静的声音道:“贴着我的后背,跟紧我。”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针灸枕,递给端木初:“这些你就当暗器使吧!”
端木初接过,细细一瞧,才发现上面扎了大概十来枚银针。
“你怎么还带这玩意儿?江湖救急?”
傅君涅白了她一眼:“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是死不了了。”
端木初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与他背贴着背,目光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三匹饿狼。看来今夜是免不了一场厮杀了,与野兽较量,她还是第一次。
一袭黑影猛的扑向傅君涅,他手中的短笛轻轻一扭,平白甩出一把软剑来。剑风一扫,只听见“嗷呜”一声呜咽,那道黑影便掉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端木初还来不及感叹他那把剑,其余的几匹野狼也都扑了过来。
她伸手在针灸枕上一摸,三枚银针便朝着对面那三匹野狼的面门射去。
“嗷呜——”又是三声惨叫,三道黑影掉在地上。
端木初得意的扬唇,侧面一道黑影猛的扑来,傅君涅侧身将她拉入怀里,长剑划过,那匹狼尚未来得及惨叫,已经落地身亡了。
端木初被方才那一幕吓了一跳,傅君涅忙于应付另一匹,背后却又扑上来两匹。
她回神之际,傅君涅的左臂已经被一匹狼咬住,那人却闷不吭声的强忍着。端木初探手在针灸枕上又是一摸,拔出三枚银针,毫不留情的扎进那匹狼的印堂。顿时呜咽一声,松开了傅君涅的臂膀。
傅君涅也将旁边的两只解决掉了,当下还剩下两匹狼,此刻已经退回到丛木中。依旧虎视眈眈的望着端木初两人。
“这些畜生还真是不死心!”傅君涅勾唇。
这里黑漆漆的,端木初也不知道傅君涅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咬去一块肉啊?
她随手又是一拔,拔出两枚银针,低声问傅君涅道:“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小伤。”
端木初嘴抽,狼向来是十分有耐性的动物,咬住什么死不放手,只怕这伤不会太小。
她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两枚银针便飞了出去。
“嗷呜——”这次只有一声嚎叫,看样子,另一枚射偏了。
不过,那双冷绿的眸子却是微微动了动。看它的样子,似乎已经放弃了。
“要不要再来一针把它解决了?”端木初询问道。
傅君涅侧目看了看她,不禁冷道:“最毒妇人心,果真没错!”
端木初不满的回望他一眼,将针灸枕收了起来:“那好吧,我不杀它。”
他们谈话间,那匹野狼已经拖着受伤的身体跑走了。傅君涅顿时一阵后悔,埋怨的道:“你怎么将它放走了?若是一会儿再引来别的狼群,我们就遭了。”
“不是你说最毒妇人心吗?我这叫得饶人处且饶人。”端木初粲然一笑,擦了擦手心溢出的冷汗,去扶他:“我们走吧!一会儿若是被你乌鸦嘴说中了,可就不好了。”
傅君涅由着她去了,此时离森林尽头似乎也不远了。
步出那片森林,端木初先看了看傅君涅的伤口。嘴角再次一抽,那伤口深的隐隐能见到白骨,这也叫小伤?
“我们还是赶紧找一个小镇,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别发炎了。”
傅君涅低头看了一眼手 ...
(臂,不禁皱了皱眉:“我还有要事,不能耽搁太久。”
端木初白了他一眼,心下暗自猜测着他所谓的大事!莫非与藏宝图有关?
“你来这深山老林,寻宝?”
傅君涅不答,只道:“离开这里,前面应该有个小镇。”
他不回答,端木初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为了藏宝图的事来的,莫非是寻找藏宝之地?
那她怎么也得跟着他才行!等找到藏宝的地方,再解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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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安然无恙
(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丝朝晖落在不远处的小镇上。ww宁静的镇子,渐渐在朝阳下苏醒过来。
傅君涅是个要强的人,手上的伤只是潦草的包扎了一下,便不管不顾的走在前面。端木初也不管不顾了,静静跟在他身后。进到小镇,顿时人声鼎沸。
“我去找医馆,你到前面那个酒楼等我吧!”傅君涅回头看了端木初一眼。
端木初却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肩上的伤也该弄点药。”
傅君涅错愕的看她一眼,这才想起她肩上还有伤。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还是先让端木初去换一身衣服。现在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路人走过,都会回头多看两眼。
“走吧,那边有一家医馆。”他提步走在前面,端木初随后跟上。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也难怪那些人用那样奇异的目光打量他们了。
进了医馆,大夫便替傅君涅查看伤口。另有人帮端木初重新包扎伤口,她的目光却总是在傅君涅身上流转,生怕他跑了似的。
将近晌午,二人才走出医馆。
“去酒楼之前先带你去买一身衣服!”傅君涅道。
端木初也觉得自己这一身实在有些欠妥,点了点头。
——
老板按照傅君涅的意思,为端木初选了水蓝色的布帛。此刻,端木初便坐在成衣店的后院里的秋千架下。傅君涅则在一旁的石桌上喝茶,其实他这个抉择完全错了,他们应该先去吃饭,再来买衣服。
“我饿了!”
傅君涅瞅了她一眼,捻起茶盖拂去茶面上的茉莉花,淡淡道:“阿初姑娘想吃什么?”
端木初眼睛一亮,贼贼的笑道:“殿下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她身上是分文没有,不过有傅君涅在,也不愁吃喝了。
傅君涅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
端木初点头,目送他离开。尔后独自一人坐在秋千架上,缓缓荡着。
“二位客官里面请,要两身男装是吧!”外面传来老板迎客的声音。
端木初侧耳听着,不觉笑了笑。
只听一道女子的声音回道:“恩,就宝蓝色与墨色。”
“好的,先为您量一下尺寸。”老板道。
阿初仰头,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又不留痕迹的抬起,秋千便轻轻荡了起来。ww
偶尔望望天空,心胸也会开阔不少。
天际飞过一行白鹭,晃晃悠悠的落在端木初眼帘里,天色十分纯净。
她难得的放松下来,专注得望着天空,丝毫没注意到回廊上站着一道身影。灼灼目光,笔直的落在她的身上。
两日不见,她似乎过得不错。
男子的眉目平展开去,一丝欣慰淡淡展露在眉宇之间。她没死,还好她没死!
他便站在回廊上,静静看着那道水蓝色的倩影,在秋千上来回荡漾。她一定知道将她打落悬崖的人是他老爹派的,所以,他还要不要告诉她身份呢?
男子的眉目纠结在一起,一时不敢再往前靠近。他找了她两日,还专程跑去翩翩楼。可是现在找到了,她就安然无恙的坐在那方秋千架下,他的脚步却怯懦了。
“肖公子!”
身后传来女子温柔的唤声,男子回过神来。那方秋千上的端木初也闻声看来,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相聚,男子顿时手脚无措,面色微微一红。
端木初则是微微错愕,脚尖点在地上,硬生生将摆动停了下来。
只见那个白衣男子身后来了一名粉衣的女子,女子走近了,面目也清晰了。
端木初呆住,不禁一惊。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女子走到白衣男子身旁,见他一动不动的望着某处,便将目光顺着望去。望见秋千上的端木初时,面色微微一变,神色也认真起来。
“楼主!”她轻喃,不禁向端木初走了过去。
此女子端木初自然是认识的,当初曾一同坐上秀女的马车,一同被劫到十二指山,一同回到翩翩楼,差一点一同进了皇宫。她就是叶丹砂!
她的脸蛋依旧那么柔媚,娇艳欲滴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只是,为什么叶丹砂会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端木初的目光渐渐转到后方那个白衣男子身上,男子也一直看着她,两束目光相对,他扬了扬唇角。
“肖慕叶!”阿初轻喃,不禁将目光在叶丹砂与他之间来回看了看:“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叶丹砂看了看肖慕叶,解释道:“前日肖公子到翩翩楼寻你,沁姨便让我随他一起来了。”
端木初疑惑的看向肖慕叶,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那日醒来,云安明明说他被那些人带走了,平安无事也就罢了,怎么会去翩翩楼寻她?她可不记得曾经告诉过肖慕叶,她与翩翩楼有什么瓜葛。
肖慕叶也看着她,目光闪了闪,淡淡一笑:“你就当你自己说梦话,说漏嘴了吧!你心里的疑惑,总有一天我会解答的。”
端木初愕然,不禁别过头去。这家伙完全就会读心术一般,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丹砂喜道:“既然您安然无事,我立马给沁姨飞鸽传书。”她说着,转身往外面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找纸笔。
院子里只剩下端木初与肖慕叶两人。
她还坐在秋千上,肖慕叶一身白衣长身而立。端木初偷瞧他几眼,只觉眼前的肖慕叶似是换了一个人。不似以前那般随和风趣,也少了几分傻气,就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说话也不再是戏谑的语气。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他瞒着自己什么事。
这样一本正经,谦恭有礼的肖慕叶,端木初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你找我什么事?”她问道。
肖慕叶愣了愣,目光温和的看向她,轻轻扫过那张精致的容颜,眼里多了一丝温柔。
他道:“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端木初点头,将目光看向别处。
气氛有些尴尬,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恍然想起曾经他亲手为她绑上的发带,现在却已经不见了。就在她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发带散开了。如今,倒也再没有什么可以纪念他们曾经度过的那段小时光了。
肖慕叶担心的却是她的伤,不过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若是问了,只怕阿初会问他怎么知道她受伤的事,到时候便不好解释了。
他只说:“那日不辞而别,实在很抱歉。还有我的身世,也很抱歉!”他对她撒谎,她应该会很生气。
阿初颔首,唇角扬了扬:“没事,我也对你隐瞒了身份不是吗?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互相欺瞒也不是不可。”
她说的极为平静,心底到底是在意的。肖慕叶装傻骗她也就罢了,现在他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却还 ...
(是不肯将他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如此一来,阿初心底总会不满的。
清风拂着院子里的花草,拂过两人的衣袂。
沉默了片刻,只见回廊上出现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些糕点、零嘴,缓步过来。
傅君涅抬头时愣了愣,看了看端木初,不禁放慢了脚步。脸上的浅笑也消失了,目光清冷的扫过肖慕叶,冷声道:“他是谁?你的同伙?”
端木初望着他手里那些吃的,不禁咽了咽口水:“我饿了,先让我吃饱了再跟你解释,成不?”
某男额头划下两道黑线,嘴角抽搐的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就把你送到父皇面前,交给他处置。”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危险。
端木初从秋千上步下来,接过傅君涅手里的东西,满眼堆笑的道:“买了这么多!”
肖慕叶冷脸站在一旁,目光从端木初身上渐渐转移到傅君涅身上。他知道他的身份,当朝皇帝的长子,傅君涅。对于端木初和他在一起,肖慕叶同样十分不解。
端木初自顾自的吃着,半晌才道:“你们两人应该是见过的。”
肖慕叶不吭声,傅君涅却愕然的看向她:“此话怎讲?”
“殿下莫非忘了?你曾乔装驿站老板,在那里截杀二殿下,那时候肖慕叶与我一路去了那家驿站。”她提醒道,顺便拆穿了傅君涅乔装驿站老板的额事情。
傅君涅一愣,目光再次扫过肖慕叶,却是什么也不说了。他没想到,阿初竟然已经知道那个驿站老板是他易容乔装的,实在是惊人的洞察力。
其实不然,只是他自己乔装技术不够成熟罢了。倘若端木初真的有那般惊人的洞察力,只怕早就猜到肖慕叶的身份了。
说起那夜,最匪夷所思的便是那夜之后肖慕叶消失了,而且端木初一直记得自己是被谁袭击了,那人却没有杀她,好生奇怪!
她思虑着,目光看向一旁靠在秋千木架上的肖慕叶,不禁问道:“你、、、是不是身怀绝世武功?”
肖慕叶侧目,眉头微蹙,顿时哭笑不得。
他本要回话,却被传完书信回来的叶丹砂打断了。
叶丹砂回来时,见院子里又多了一个人,顿时一阵茫然。只是走向端木初,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成衣店的老板便过来叫人了。
端木初定制的两件衣服已经好了,叶丹砂定的两套男装也好了。
四人同去酒楼的路上,叶丹砂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端木初的衣角不禁落后肖慕叶二人几步。
端木初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叶丹砂的面色甚是严肃,她的心下不禁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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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回忆泛滥
( 肖慕叶与傅君涅一道走在前面,他自然知道叶丹砂要对端木初说什么。对于那件事,他还在揣测端木初知道后会怎么做。
叶丹砂的神色十分凝重,目光抬了抬,看了看走前前面的两人,确定他们听不见了,她才道:“您在皇宫出事以后,顾大哥去皇宫刺杀皇帝被生擒了。”
端木初顿住脚,目光猛的一抬,“你说顾云安去刺杀皇帝?”
叶丹砂点头,小声道:“原来顾大哥是礼部尚书陆大人的私生子啊!现在他刺杀皇帝,陆府上下全都陪葬!现在全在死牢里。”
她的目光闪了闪,不禁急了。顾云安的身世她早就知道了,如今他却为了她跑去刺杀皇帝,他是故意让她良心不安吗?
叶丹砂看着端木初,只见她的表情十分严肃。
“我现在就回翩翩楼。”端木初思虑再三,还是要去救顾云安才行。这些年,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欠他更深。
她说完便转身欲走,叶丹砂眼疾拉住了她,安慰道:“你先别急,三日后方才问斩。你现在走了,怎么想前面那两人交代?”
此时,傅君涅已经顿住了脚,回头向她们看来。看见端木初转身欲走的模样,肖慕叶不禁苦涩的扬了扬唇。她是要求就他?在她心里,那个姓顾的就那么重要?
端木初呆在原地,抬头回望了他们两人一眼,满脸忧愁的走了过去。
傅君涅见她面色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肖慕叶未说话,只听端木初道:“没事,大概又饿了。”他不禁一笑,摇了摇头。
“那就赶紧走吧,到酒楼里好生吃一顿。”肖慕叶笑道,转身率先离开。
端木初看着他的背影,随着他的步子去了。一行四人到酒楼里点了一大桌菜,肖慕叶只静静品酒,傅君涅则在一旁喝茶,叶丹砂吃了少许,端木初却一点没吃。
“你不是饿了吗?”傅君涅冷道,俊美蹙起。
端木初回神,手里的竹筷戳着碗里的饭菜,一时难以下咽:“没事,这么多菜,光看着就饱了。”她说着,扯了扯嘴角。
那样勉强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有心事。
肖慕叶低头,静静品酒,他的心里也藏着心事,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
夜幕落下,傅君荖已经决定回皇宫去了。临别时,他与端木初单独散步长街上,叮嘱她道:“以后别再做傻事了,若是有什么仇恨也放下吧!”
端木初笑了笑,回道:“殿下真是好人,面对我这样一个要刺杀你父皇的刺客,竟然还能发善心来劝告。”
傅君涅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别过脸,冷道:“我不杀你,那是因为我知道父皇并不是明君,我这叫帮理不帮亲。ww”
“你难道不是盼着他死吗?他死了,你作为长子,理应继承皇位。到时候,也不用去寻什么藏宝图了!”
“你!”傅君涅回头,不禁微恼。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狗皇帝接连两次遇刺,一定吓怕了吧!”她冷笑着,轻掩眼帘。
傅君涅的面色却是一变,眸光微微一沉:“你怎么知道?”
“殿下早些回去吧!下一次再见,您对我也不必客气了。”她浅浅笑着,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余晖映在两人身上,一时之间禁让傅君涅不想抽身离开。
不远的地方,那株老杨柳下,肖慕叶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向他们看了一眼,虽只是一眼,却是缱绻万千。
——
夜色袭来,端木初三人才回到翩翩楼。
这里依旧是灯火阑珊,歌舞升平的青楼,依然是闻名京城的一大场所。昔日的繁华,如今依旧,流水似的客人,源源不断的来。
后院里,端木初几人却聚在厢房之中。
屋里都是翩翩楼的下属,都是些前朝遗孤,或是忠于端木初的人。
红烛静静燃着,屋里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端木初倚在主座上,左右两边各坐了几人。沁姨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也就放下了。如今,他们坐在这里,只是商量三日后劫法场救顾云安的事。
沁姨道:“大家都一起去吧!也算是在狗皇帝面前露一回脸,要他知道我们都回来讨命来了。”大家附和的点头,一个个都因为将心中的额仇恨压抑的太久,现在那颗沉静数年的心,全都沸腾起来了。
端木初噙笑,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尔后道:“营救云安的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了。”
“小姐,您说吧!我们大家都愿意陪你去!”沁姨认真的看着她。
端木初颔首,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左手掌心,半晌才道:“云安是我带回翩翩楼的,我自然会救他。至于大家,无需冒这个险。”
“楼主,您想一个人去劫法场?”妃冬瞪眼,问道。
在座的众人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若是端木初一人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沁姨更是不同意:“你不能一个人去,云安既然是翩翩楼的人,出了事我们大家救他是应该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端木初点头,站起身来:“你们不要紧张,我让妃冬和君夏与我同去。剩下的人,继续驻守翩翩楼,这里是我们的根源,就由你们好好守着。”其实,翩翩楼已经快要不安全了,最近出了太多的事,就算朝廷的人再笨,也该察觉到了。只希望,此楼能再挨几日,等她将云安救出来,便关了翩翩楼。
沁姨不再出声,暗自思忖了一番,道:“还是多带些人吧!”她已经妥协了,端木初说的没错,翩翩楼是他们的根基,应该好好保护。
端木初摇头,转身步到窗前:“不用了,人多了反而行事不便。”
君夏两人互看了一眼,对沁姨道:“您放心,我们一定拼死保护楼主。”
沁姨这才点头,算是应了。会议结束,一干人等退出厢房各自忙去。端木初侧身立在窗前,回看了君夏和妃冬一眼,目光闪了闪,幽幽的望向窗外。
记得初遇顾云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月明星稀的夜晚。
——
那夜,是她恢复精神,从悲痛中活过来的第一个夜晚。
月色笼罩着京城,长街上灯火流连,河面也是孤舟渔火,相映生辉。十一岁的端木初,随着沁姨他们来了京城,置下翩翩楼,开始做青楼生意。那是她来京城的第一夜,大家都在忙着翩翩楼开张,她便一个人从后门溜出去巡视京城。
京城乃是太子脚下,课如今这个天子,却是个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贼。
端木初一路散着步,穿梭在人群之中。京城这样热闹的地方,处处都有人声。街边叫卖的小贩,还有变脸的江湖艺人,即使是夜里,也依旧热闹非凡。她的脚步一直顺着长街走去,拐过几条街道,又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
( 就是在那条窄窄的巷子里,她遇见了十三岁的顾云安。
那时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身上穿着青色粗衣,被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堵在巷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端木初路过时,从那几个家丁的衣缝间瞧见了他的身影。
他瘦弱的身板挺拔的立在那几个大人面前,身上多少受了一些伤,却没有哭也没有闹。端木初站在巷口端详他们许久,那些家丁打扮的男子,恶狠狠的威胁他,语气凶狠,话语粗俗恶劣。
端木初听进了一些,似是叫他不要再出现,尽早滚出京城。
那冷漠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微低着头,看不清脸色。那些家丁呵斥了许久,他一声未吭,也许他那种不为所动的态度,触怒了他们。那几个人便对他拳打脚踢起来,端木初便是看着他被踹到在地上,一记记拳头打在他的身上,也没听见他吭声。
后来,她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出手狠揍了那些人一顿。那时,她本以为以她的身手打倒几个不会武功的家丁还是可以的。只是,结果却演变成一个小姑娘拽着一个小少年,在人群里乱窜,不远处跟着几个大男人。
那一夜她是真的拼了命在跑,拉着顾云安跑过了几条长街,最后在翩翩楼的后门前停下。
小少年不停喘着粗气,而她,很快地调整好呼吸,回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脸十分俊朗,稚气未脱的脸上淌着一丝细汗,看他倚在墙角喘气的样子,端木初便笑了。
小少年回头看向她,眼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他,只是觉得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眉目如画,肤白胜雪,似是从画里步出来的。
端木初收了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那些人为什么要揍你?”
他的眼帘轻轻拉下,神情十分忧伤,却什么也不说。
端木初走近了些,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笑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一定帮。”
小少年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目光相触,不由得被那两道纯净的目光所吸引。他犹豫了很久,在后门门槛坐下。端木初便随他一起坐下。
“我叫顾云安,你呢?”
“我叫端木初,你可以叫我阿初!”她浅浅笑着,眉目清朗。
月色照在屋檐上,静静投下房檐的影子。斑驳的月光落在两人腿上,晚风静静吹着,恰到好处的柔软。
顾云安道:“我是一个私生子,是娘亲与一个大官老爷生下的。我娘亲是一个艺妓,那个大官老爷家有一个悍妇,得知大官老爷在外面有了我娘亲,还生下我,便不依不挠,整日来找我们的麻烦。后来那个大官老爷碍于那个悍妇,也不再来看我和娘亲了。前些日子,娘亲病了,我便去大官老爷府上找他,却被那些人赶出来了。”
端木初静静听着,双手环着膝盖,侧着脑袋看着他,问道:“那个大官老爷是你的爹爹喏!可你为什么要叫他大官老爷?”
“因为那些人说了,不许叫他爹爹,否则便让我和娘亲滚出京城。”
她会意的点了点头,“那后来呢?你娘好了吗?”
她问出这句话,那人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眉目间多了一丝哀愁,突然就沉默了。
端木初看着他,半晌才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云安轻轻别开头去,目光盯着远方的老树,唇瓣轻启,道:“她死了,今天刚刚过世。我今后再也不会去那人的府门前,再也不用去了。”
月亮悄悄藏进了云雾里,天地间忽然就暗了一些。端木初张了张嘴,缺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与他坐在门槛上,静静我看着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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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劫法场
( “叩叩——”房门被人敲响,她从回忆那片深海里走了出来。
转身回到桌边,收起了一腔愁绪,她才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袭白衣闯进她的眼帘。
端木初愣了愣,侧身倒了两杯热茶:“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许久才踱步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接过端木初刚斟的热茶,浅尝了一口,幽幽的长舒了一口气,道:“许久不见,我想你了。”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端木初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两眼,端起另一只茶杯,不悦的道:“肖慕叶,你欺我瞒我骗我,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玩儿。”
来人正是肖慕叶,他勾了勾唇,“玩儿?”语气泛着一丝淡淡的惊讶。
“我是真心的,你却总以为我是说笑么?”
端木初打量着他,摇了摇头,“你喝完这杯茶便离开吧!以后再也不要到翩翩楼来了。”以后,也不会再有翩翩楼这个地方了。等救下顾云安,她打算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择日再从傅君涅那里夺取藏宝图,等到有了足够的财力,就能招兵买马,就能复国了。至于肖慕叶,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以后也与她端木初再无瓜葛。
肖慕叶却不这么想,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端木初的脸上,压下了一切心事,只淡淡道:“你与那大皇子感情很好的样子!”他说着,低头品了一口茶。
端木初侧目看去,触到那张清秀的脸,不禁凑近了些。
她突然靠近,肖慕叶愣了愣,身体不由得向后倾去,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莫非你想非礼我?”
端木初白了他一眼,目光扫过那张脸的边缘部分,并未发现什么异端。她坐正身体,也品了一口茶,道:“就你这长相,别妄想本姑娘会非礼你。我只是看看,你会不会是易容过了。”
那人一愣,语气颇为无奈的道:“原来如此,不知道阿初是否得出结论了?”
端木初摇着脑袋,再看了他一眼:“算了,管你是谁,也都与我无关。”
“在你眼里,我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过客而已?”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端木初却没有发现,只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明月,轻声道:“我这一辈子,注定与许多人都只是过客的关系而已。”
“怎么会,一个大姑娘,早晚要嫁人的。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守着这青楼,一辈子不嫁人吗?”
“嫁人?”似是疑问,又似是感叹,她的神情莫名的哀伤起来,似是一抹浓浓乌云,遮住那眼里原有的光彩。这才是真实的端木初么?卸下坚强,还有笑容,她才是真正的端木初。
她回头,深深看了肖慕叶一眼,浅浅一笑:“天将降大任于本姑娘,必先苦本姑娘之心志,劳本姑娘之筋骨。嫁人什么的,不适合我。”
“你想做一个老姑娘不成?”肖慕叶蹙眉。
端木初却点头:“你说对了,我就是老姑娘。再说,本姑娘的婚事也用不着你操心。”
“你当我是过客,傅君涅也是过客吗?”他换了个问题问道。
端木初毅然决然的摇头,“当然不是,他只配做路人。”还有,仇人之子。
某男不禁一笑,目光温柔的看向她,再问:“那、、、顾云安呢?”
女子愣了愣,眸光闪了闪。
“怎么了?”肖慕叶止了笑意,“顾云安不是过客吗?”
顾云安当然不是过客,他们认识了数年,曾经一起练功,一起为民除害顺带祸害苍生。他,自然不会是路人。
端木初沉默了许久,唇角微扬:“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亲人。”就像兄长,总是给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总是给她最好的,总是帮她承受一切。而今,还为了她进宫刺杀皇帝,为了她的复国大计,顾云安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但是她从没给过他什么,他要的一切,她都给不起。
肖慕叶听了她的话,不禁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所以,三日后,你一定要去劫法场吗?”他问道。
端木初点头,笑了笑:“自打生下来,便没有劫过法场,想去尝个鲜。”
肖慕叶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不禁将手覆上她的手背:“阿初,我会保护你的,从此以后,不会再叫你受一点伤害。”她每一次受伤,他都没能帮上忙。他没有与她邂逅在某个如诗如画的场景里,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好印象。过去,他没能做的,今后会补上,但前提是她能好好活着,不要再像今晚一样,面露悲伤。
他的话却叫端木初久久不能回神,过了许久,她才恍然抽出手,别开脸道:“肖慕叶,你别说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目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凭什么说保护我,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端木初有些激动,她从桌旁起身,从肖慕叶身边走过,出门而去。
房里只留下肖慕叶一人,呆坐在桌前,目光渐渐沉寂下去。他只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没想过端木初爱不爱听。他以为每一个女人都是喜欢这样情真意切的誓言,从没想过端木初与别人是不同的。
——
三日转眼便过了,其间也发生了不少变故。皇帝念及礼部尚书这些年的辛劳,免了满门抄斩的死罪。只有一道旨意,要礼部尚书陆之航做监斩官,斩杀顾云安。
最令端木初气愤的便是,那人答应了。他是礼部尚书,也是云安亲生父亲,怎么能这般无情无义。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骨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爹。
“小姐,您真的只带君夏二人去吗?”临走时,沁姨再次问道。
端木初冷冷的扬唇,目不斜视的走出翩翩楼的后门,道:“沁姨放心,此番我去不止要劫法场,还要杀了那个猪狗不如的监斩官。”
沁姨明白她的心思,只道:“您放心,翩翩楼我会好好守着。”
步到门外,只见妃冬与君夏两人,各自换了劲装,腰间配上长剑,表情严肃的候在那里。见到端木初,二人见了礼。沁姨再次嘱咐他们保护好端木初,最终目送他们离去。
——
菜市街上,早已围了许多百姓。这就是人,无论什么热闹,都喜欢凑一凑。不管别人的生死,总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时,端木初也会想,这样的天下她抢回来到底有何用?倘若不抢,却又实在不甘心。这天下,这江山,是那狗皇帝杀掉她的亲人夺走的。即使,夺回江山不能改变过去,她也甘愿去夺。
“听说今日问斩的是一名刺客,胆敢闯进皇宫刺杀皇上,实在是胆大包天啊!”
身边传来百姓的谈论声,端木初着一身素衣,戴着一顶垂着轻纱的斗笠,静静路过他们身边。
另一人接话道:“近日世道不太平了, ...
(皇上两回遇刺,神采不及当年,怕是要立太子了。”
“这刺客可是礼部尚书的私生子!既然是礼部尚书大人私生子,为何要刺杀皇上?”
“只怕是受起初那妖女蛊惑,就是那个本来要与二皇子成亲的丞相义女。也不知道与皇上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世道是真要变了!如今父亲也要斩杀儿子了,可有戏看了。”
大家说着便往菜市中心走去,端木初顿住步子,斗笠下的容颜依旧艳绝天下,只是脸色不太好,微微泛着一丝恼怒。
顺着人群,到了菜市中部。
那方高台上设了桌椅,许多官兵包围现场,将百姓们隔绝在外。顾云安尚未押来,端木初颔首,将斗笠轻轻压下,目光向监斩台那方的屋顶上看了看,不知道此刻君夏可藏匿在那房顶之上。
至于妃冬,端木初让她在拐角处的街口等着接应,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着顾云安来。
过了许久,押送的队伍才缓缓到来。
那木制的牢笼里,身穿囚服的顾云安只是静静坐着。手脚拴着铁链,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静静承受着周遭的辱骂声。
换了天下既是换了人心,百姓都只觉得刺伤皇帝是错的,却不敢指出皇帝的错误。
端木初冷冷一笑,目光随着囚车移动。那个顾云安,就仿佛初见时的顾云安。他静静承受着那些家丁的呵斥,静静承受着他们拳打脚踢,不喊痛,也不反抗。端木初明白的,他一定是对陆之航彻底死心了。因为此刻,顾云安的目光便是随着那个穿着官服,头戴官帽的男人移动的。
陆之航步上了监斩台,稳稳落座。这方,拉着顾云安的囚车也到了断头台前。
囚车打开,顾云安被带了出来。台上的那人却不为所动,只面无表情的望了望天,尚且不到午时三刻,还没到行刑的时候。
端木初静静候着,等到刽子手回到那一刻,大家的目光都逃避那血溅三尺的一幕时,她再动手。她去救顾云安,君夏负责诛杀陆之航。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活着实在是碍眼。端木初举得碍眼,他便必须得死。
时间一刻一刻的消逝,白云飘浮的天空没有太阳的踪迹。今日注定不是一个艳阳天,这样凄风阵阵的天气,只适合杀人。
又过了许久,午时三刻终至。
端木初的斗笠微微一抬,拨开面纱,露出那张倾国容颜。微风抚着柳面,她摘下斗笠,往空中高高抛去,一切行动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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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落草为寇
( 乌云惨淡的笼罩着天空,监斩台上的陆之航扬手扔下一块斩令牌,目光冷漠的扫过顾云安的脸,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端木初的斗笠几乎是与斩令牌同一时刻抛起,百姓的目光率先望向半空上落下来的斗笠,尔后又被陆之航的声音吸引了目光,最后一个个目光闪烁的想要避开那即将血腥的场面。正在此时,一条人影从监斩台后方的房檐上飞扑而下,另一道人影则是从人群中一跃而起。
“噹——”三枚银针打在刽子手的刀上,刀锋一偏,砍在地上。
端木初凌空一记扫堂腿,右脚踢在刽子手的左脸上,将那人踢下台去。官兵迅速围了上来,顾云安睁眼,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他愣了愣:“阿初!”
那人对他扬唇,莞尔一笑,袖中划出一把匕首,割断了他手上的绳子,在他耳边语道:“往西走,街口有妃冬候着。”
顾云安的目光瞬间化作一池春水,眉目温柔的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端木初看了他一眼,抓住他的肩膀便一跃而起,飞身之际,手腕一转,八枚银针冷厉飞出。那方,君夏正以一己之力抵挡着十几名官兵。陆之航就在近处,他却难以接近。
“你自己能走吧!往西去。”她催促着。
顾云安的眸子沉了沉,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我们一起走。”
端木初带着他跃上屋檐,回眸看了君夏一眼,冷冷道:“我不能丢下君夏。”尔后,她又道:“云安,你走吧!我端木初不想再欠你的人情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君夏,所以我陪你留下来,要死便一起死。”他的目光十分认真,看得端木初微微一愣。
她笑了笑,“别傻了,我们都不会死的。”她说着,已经放开了顾云安,飞身向监斩台去了。她说过要杀了陆之航,便一定杀了他。
君夏瞅见端木初过来,不由得心下一急,“楼主,你们先走吧!我随后便到。”说话间,微微分了神,左肩便被人刺了一刀。
端木初的目光微冷,探手在腰间拂过,抽出一把软剑,长剑划下,便要了那个伤君夏的人一条命。
两人相聚,后背相靠,目光警惕的在周围流转。
端木初笑问君夏:“你多大年纪了?”
这时候还能听见她问这样悠哉的问题,君夏不禁满头黑线,答道:“属下十五岁!”
十五岁,比端木初小了三岁。十五岁的君夏,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而已。如今却要他陪着她在这里拼命,端木初只觉得自己真是害人不浅。
“你先离开,我来断后。”她笑着,目光扫过聚集过来的官兵。一支长矛刺了过来,端木初手中的软剑挡下,飞起便是一脚。
君夏却不肯离开,“沁姨交代我们要保护好您,怎么可以先走。”
“你听沁姨的还是听我的,我叫你先走。”端木初微恼,一面抵御着官兵,一面向陆之航靠近。已经有人护着他撤离现场,此番不杀了他,只怕以后便少有机会了。
端木初想着,提气一跃,从众人头顶一跃而过。君夏为她掩护,挥着长剑也向陆之航奔去。
看着气势汹汹飞来的女子,陆之航吓得脸色发青,只一个劲的往后退。此时,顾云安也下来帮忙。端木初望了他一眼,不禁叹气,真是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她手中的软剑似一条水蛇,游移到陆之航面前,左右的官兵被逼退,一剑刺向陆之航的眉心,眼见就要刺中,却被另一柄长剑截住了。
长剑上挑,挡开了端木初的攻势。她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方才动作过大,肩上的伤口似是裂开了一些。君夏退到她的身边,只见陆之航面前立着一名蓝衣女子,容貌可人,神情冷漠。
而那方,顾云安也遇了阻。一名持剑的男子,逼退了赤手空拳的顾云安。
端木初抬目,美眸一扫,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有不远处的男子,平和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姑娘与二殿下!”
那女子正是陆长依,而那男子,是傅清夜没错。他曾经差一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她活着,他一定很失望吧!
陆长依也打量着她,浅笑道:“上一次阿初姑娘向刺杀皇上,这一次又想杀我爹,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初冷笑,长剑扬起,指着她身后的陆之航道:“那个人不止是你爹,他还是云安的爹。你觉着他对云安念了一点父子情吗?这种为了权力地位,六亲不认的畜生,本姑娘杀定了。”
“你放肆!先过我这关再说吧!”陆长依怒了,长剑舞来,直挑端木初的肩膀。
端木初向后退去,君夏忙着应付一干官兵,一时分身乏术。焦急时,身上又多出几道口子。那方顾云安手上没有兵器,与傅清夜过招自然落了下风。
端木初虽是旧伤未愈,不过对付陆长依,倒还戳戳有余。两剑交叠,端木初飞起一脚蹬在一旁的官兵身上,左袖中飞出三枚银针,直逼陆之航而去。
陆长依一急,端木初的长剑便在她肩上留下一条血痕。
她稳稳落地,侧目看向陆之航,不禁心满意足的笑了。一枚银针没入了他的眉心,一道细小的血痕逐渐变深变红,顺着他的鼻梁流窜下来。
“爹!”陆长依一声哀鸣,捂着肩上的伤往陆之航靠去。那人却已经一命呜呼,身体倒地。
端木初跃起,向那边的傅清夜飞去。软剑在空中挥舞着,一门心思要从他的左肩刺过去。上次挨了他两剑,今日便先还他一剑。
奈何,傅清夜不是陆长依,他的武功也不似陆长依那般弱。端木初的剑尚未靠近,已被一阵掌风扫落了几根发丝。
她身体微转,避开那一掌,落在顾云安身边,抓住他的肩膀便向后退去。
傅清夜回眸,目光冷冷的扫过她的脸,眼中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感。端木初本打算把顾云安带到安全之地,再回来替君夏解围。可她忘了仇恨这东西,总是会蒙蔽人的双眼。
陆长依便是如此,怀着一颗仇恨的心,拖着长剑杀到君夏面前,剑起落下,只听见一声悲惨的叫声。端木初回眸,只见一道血柱从君夏身体喷涌而出。
她的心口抽疼了一下,鼻间酸了酸,眸中升起一团白雾,瞬时弥漫了双眼。
“君夏!”
顾云安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只见陆长依一剑刺穿了君夏的腹部,定然无救了。端木初放开他,回身便要奔回去,却被顾云安先一步拦住。
他挡在她的身前,触到她那悲戚的目光,顿时哽咽道:“阿初,我们走吧!”
端木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扬唇冷笑:“你自己走吧!我要带君夏回去。”她挥开顾云安,飞身回去。
此间,两道身影从一侧房檐上跃下,一男一女。男子身手敏捷的闪过陆长依身边,将地上的君夏 ...
(捞起,女子则是拦住了端木初的去路,抓过她的手便往来时的方向飞去。顾云安一见,急忙提气跟去,只不过顷刻之间,菜市街上只剩下一些痛叫呻吟的伤兵,还有一旁跪在陆之航面前涕泣的陆长依,以及洁身而立的傅清夜。他的目光幽幽的望着他们逃走的方向,眼中的恨意忽闪忽逝。
——
端木初被带着一路飞驰,前面的男子揽着君夏故意放慢步调。端木初侧目,只见妃冬的目光渐渐泛起一缕哀伤。君夏现在可谓危在旦夕,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妃冬心里自然不会好受。不过,端木初不明白。她明明吩咐妃冬在街口等着接应,为何她又与前面那个男子一同出现。
到了城外,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妃冬扶着端木初也停下了,随后而来的顾云安自然也安全抵达。
“他要死了。”那人冷淡的一句话,牵动了妃冬的神经。
她步了过去,端木初也步了过去。那男子回身看来,端木初这才看清他的脸,正是昨夜里在翩翩楼消失的肖慕叶。
“君夏!”妃冬扶着他,眼泪溢了出来。灼热的泪水落在那人的额头,他只看着妃冬扬了扬唇角,道:“我、、、现在想通了,其实、、、你说的、、没错。你是、、、姐、、姐姐、、、”
“君夏,你别死,我不会再与你争大小了。我真的不会了。”妃冬轻声抽泣着,那珠帘似的眼泪,刺痛了端木初的心。她侧身,将目光放向远处,身边站着顾云安与肖慕叶,一个上前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伤心,不是你的错。”
另一个负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肖慕叶别开脸,实在不想看见顾云安与她亲密无间的样子,那场景太过刺眼。
端木初回身看了看君夏与妃冬,目光变得凄凉而自责:“若不是我非要去杀陆之航,君夏不会死。”
顾云安微微动容,“不是你,是我。”
肖慕叶蹙眉,缓步走近他们,语气不悦的道:“你们有完没完,现在是该分析谁对谁错的时候吗?那边还有个悲痛欲绝的人等着安慰,还有一个将死之人等着埋葬,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
他的话引来端木初凶狠一瞪,她转身,向妃冬二人走去,缓缓蹲下身,目光触到君夏的脸,心间不由得闪过一丝自责。
“对不起,我本不想带你们去的,是我不好。”
妃冬摇头,君夏笑了笑:“楼主、、、您、、别这样,属下、、、属下甘愿为您、、、去死!”
妃冬搂着他,紧闭着双眼,眼泪却仍旧不停的落下。她的下颌抵在他的额头上,端木初在一旁不再出声。只看着她怀里的少年,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端木初的眼角微微湿润。她伸手轻轻将妃冬二人揽入怀中,哽咽的道:“对不起!”她只能说‘对不起’,他们都还这么年轻,还有许多个十年可以慢慢享受生命的乐趣。君夏尚未娶妻,妃冬也尚未嫁人,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都是因为她,将他们拉进了复仇的深渊里。
妃冬静静淌着泪,久久才哽咽的道:“您是公主,我们都是您的子民,我们都为了报仇跟着您。君夏的遗憾只是没能为爹娘报仇而已,不过属下相信公主,一定会带着我们复国报仇,一定会手刃那个狗皇帝。”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落在肖慕叶耳里。他微微一惊,目光移到端木初身上,却是什么也没问。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她的身份,她身上肩负的责任与使命,还有她与皇家只见的恩仇,都是因为,她是公主,是前朝的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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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肖慕叶的身份
( 夜幕落下,京城街上依旧灯火不灭。ww人声鼎沸的长街,行人似流水路过。端木初四人奔驰在房檐之上,底下的繁华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临近黄昏时,几人将君夏葬在城外的一片竹林里。妃冬在那里守了许久,端木初因为担心翩翩楼,等到天黑了,才将妃冬劝走。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有很多事要做,她没时间多做停留,只因她的肩上,不止担着一条性命。
临近翩翩楼,端木初顿住脚。
眼前这座楼,不再似往日那般灯火通明。整座楼都一片寂静,仿佛在这夜晚里沉默了。
“沁姨他们是不是出事了?”顾云安喃喃。
端木初蹙了蹙眉头,盯着那两扇紧闭的后门,转身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今晚翩翩楼的气氛太过诡异,绝对有蹊跷。
顾云安与妃冬互看了一眼,皆是摇头。妃冬道:“还是属下去吧!”
“我去!”顾云安拍了拍妃冬的肩膀,又深深的看了端木初一眼:“让我去!”
端木初笑了笑,本想拒绝,却听一旁的肖慕叶道:“回自己家也这般胆怯,你们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端木初斜睨他一眼,步到他面前:“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肖慕叶愕然的看着她,又气又笑的道:“我救了你们,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什么叫我跟着你们!”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如此大侠可还满意?”端木初浅笑着看他。
她的目光十分柔和,肖慕叶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急忙摆手道:“不、不客气,很满意,很满意。”
瞬间端木初的脸色就变了,她微眯着眼,恶狠狠的瞪着肖慕叶,道:“满意了就给我滚,不许再跟着我们。”她心中有气,肖慕叶的身份她不知道,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就连他身怀这么高深的武功她也不知道,真是被骗得死死地。不知道是该说肖慕叶够聪明,演技过人,还是该说她自己太笨,遇人不淑。
“阿初、、、”某男委屈的看着她,扁了扁嘴,“你不要这么凶嘛!”
端木初挑眉,嘴角抽了抽,道:“肖慕叶,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我觉得我自己根本一点就不了解你。”
肖慕叶扬唇,向她凑近了些许,俯身在她耳旁小声道:“你既然对我这么感兴趣,不如嫁给我怎么样?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互相了解呢!”他的声音虽小,但一旁的妃冬和顾云安却是听见了。
只见顾云安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自顾自的踱步往翩翩楼走去。ww
端木初这才回神,猛的推开肖慕叶,“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说完便转身去追顾云安。她怎么可以叫他一个人冒险,今夜的翩翩楼,透着古怪,不知道沁姨他们怎么样了。
妃冬立在一旁,扬唇看了看一脸铁青的肖慕叶,不由上前两步,道:“肖公子待我家楼主真真是好,但你可知道顾大哥待楼主的好么?他这些年付出的,肖公子也许一辈子都比不上。”她的话令肖慕叶微微一颤,他回神时,妃冬已经跟着他们去了。
他自己站在原地,回味着妃冬的话,不禁长叹一气,还是跟了上去。
——
跃进后院,还是一片死静。端木初拉住了顾云安的衣袖,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来了?万一这里已经被傅清夜他们包围了怎么办?”他的语气,含着一丝责怪的意味。
阿初笑了笑,轻轻拉着他的衣袖,“没事的,不是还有你在吗?”
顾云安微愣,恍然间发现,这些年,他一直都陪在端木初的身边,不曾想过离开。他想陪着她一辈子,倘若她复国成功,那么她将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他配得上她吗?
“发什么呆,我们去沁姨房间看看。”端木初见他一直发愣,不禁抬起手肘在他腰上顶了顶。顾云安这才回神,点了点头。
随后跟来的妃冬与肖慕叶则紧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向沁姨的房间摸索过去。
回廊上一盏灯也没有,沁姨房门紧闭着,屋里没有亮光。端木初思忖着要不要破门进,肖慕叶却已经从窗台上翻了进去。
“嘎吱——”房门开了,屋里的灯也凉了。肖慕叶倚在门口,向他们三人笑道:“还不进来,到底在磨蹭什么?”
端木初不禁冷汗,这人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莫非是自恃武功高强,所以胆子也比较大!
妃冬只觉好笑,迈进屋里,四下看了看,没瞧见沁姨的额身影。
“奇怪,沁姨他们会去哪里了?”
端木初拧着眉,她只怕朝廷的人找来了这里,将大家抓走了。但若是真的被抓走了,周遭的百姓也该聊摆聊摆不是,这一路上,大家都和平常一样啊!
“这屋里有打斗的痕迹!”顾云安语道。
端木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他正蹲在桌前,盯着桌角看。她弯下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上面有几道剑痕,只怕是沁姨留下的。这么说来,有人闯进沁姨的房中,还与她交过手了。
肖慕叶双手环胸,倚在门上,随手取下角落里墙上钉着的一枚柳叶刀,不禁笑了笑:“你们去十二指山领人吧!这房间的主人被司马风带走了。”
“你说什么?”端木初回头看向他,目光聚在他的手上。那枚柳叶刀,应是暗器,江湖里使这暗器的,也只有司马风一人。肖慕叶说的没错,与沁姨交手的定然是十二指山的二当家,司马风。
“十二指山的人,劫走沁姨做什么?”妃冬不解。顾云安也蹙起了眉头,端木初好奇的却是肖慕叶的身份。他竟然能一眼识出那枚柳叶刀是司马风所使,定然对江湖中事十分了解。当今天下,武功卓越的年轻一辈,真是少之又少,他到底会是谁?
“走吧!我陪你们一同去十二指山。”他浅浅笑着,拂了拂衣袖,将那枚柳叶刀又钉回墙上。
妃冬与顾云安都看向端木初,等着她指示。
端木初却犹豫了,倘若真的上山去,定然会再见到唐句,那厮应该以为她死了。还有那张面具下的脸,她不敢再看第二次,只怕那张脸会深深刻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唐笑云既然一心想要她的命,倘若见到她没死,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我不明白,十二指山的人,抓走沁姨他们走什么?”顾云安说出了他的疑问。
端木初也不明白,莫非唐笑云知道她没死,还查到了翩翩楼是她的老巢?
“不论如何,还是。”这是她最后的结论,无论是为了沁姨还是别的什么,她都要去十二指山一趟。上次将玉佩落在那里,这次定要将玉佩拿回来。
门外,肖慕叶尚且候着,目光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不禁打了个哈欠:“喂,你们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端木初白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门。他不明白肖慕叶到底想 ...
(做什么?为什么要随他们一同去十二指山?十二指山的恶名在江湖中早就传遍了,去了十二指山,很少有人活着回来呢!肖慕叶是傻子吗?
——
次日,临近晌午,他们一行四人才到了十二指山山脚。
上一次便是在这山脚醒来,看见傅君涅的,承蒙他相救,她才能活下来。看来上苍待她不薄,总是在她危急关头,让人救下她。
肖慕叶走在前面,一路沉默的走着。身后跟着端木初,妃冬居后,顾云安断尾。
走了许久,妃冬不禁对端木初道:“楼主,您发现没有?肖公子对十二指山的地形十分熟悉的样子。”
端木初不语,她早就觉得不对劲。十二指山本来地形复杂,到处也都是关卡重重,怎么他们一路走来,一个关卡都没遇见。肖慕叶只自顾自的走在前面,看他的模样真的对十二指山十分了解,莫非他是十二指山的人?
转过了几个路口,肖慕叶突然收住脚,回头向他们看来,道:“有人来了,我先过,你们若是遇到别人,便随他们上山就是。”他说着,扔下其余三人,便运着轻功飞走了。
端木初蹙了蹙眉,不禁四下望了望,果然,前方走来两道人影。顾云安与妃冬都提高了警惕,直到那两道人影走近,端木初不禁愣了愣。
那是一双璧人,女子温柔贤淑,男子谦恭缄默。
女子看见端木初时,不禁一愣,尔后惊道:“阿初小姐!”
端木初含笑,迎了上去。那女子便是凤生,原来,她还在这山上。
“阿初小姐!您没死!”凤生目光盈盈的扑在她怀里。
端木初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我好好的,哪里会死。倒是你,这几日过得可好?”她说着,目光飘向那个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唐言。
唐言向她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端木初笑笑,问道:“你家少当家呢?是否安好?”
凤生回道:“阿初小姐没遇见少当家么?他下山寻你去了。”
唐句下山了?端木初愣了愣,满目疑光的看向唐言:“你家少当家下山了?”
唐言点头:“少当家确实下山了!在下知道阿初姑娘此番上山所为何事,随我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上山来?”
唐言笑了笑,道:“少当家昨夜飞鸽传书,让在下今日从此路过来迎接各位。”
端木初蹙眉,尔后道:“唐句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唐言不回,只转身往前走,为他们带路。端木初与凤生并肩而行,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丝念头,只叫她一阵哆嗦。倘若,真如她所想,那唐句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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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貌似太慢热了,不过也快熟了哈,嘻嘻!大家耐心一些,真相马上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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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俊美少当家
( 再次步上这个山顶,却不再是夜晚。ww场坝里也没有篝火,更没有那些令她刮目相看的人。妃冬与顾云安紧跟在她身旁,凤生跟着唐言,一路向大堂走去。端木初瞧着他们两人,不禁深深一笑。看来他们二人处的挺好,凤生也很适应这里的生活,如此一来,她就心安了。
迈进屋里,主座上依旧坐着那个半张脸英俊非凡的男子。此刻,他端坐在堂上,两手交握在腿上,目视着端木初几人进来。
待她走得近了,唐笑云的双眼微微一眯,目光细细的打量着端木初。
“大当家,阿初姑娘他们到了。”唐言上前回报,然后与凤生退到一旁。
唐笑云不作声,只是打量着端木初,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实在令端木初十分不爽。
她上前一步,冷傲的扬唇,笑了笑:“能再见到大当家,看来阿初的命还算大。”
唐笑云自然明白她话里的讽刺之意,不过他并不在意,只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
端木初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心下一阵忐忑,他总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出手吧!这样想着,她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笑云走近,细细打量她那张绝美的容颜,目光不禁柔和了些许,问道:“你是否复姓端木?”
在场的几人,除了妃冬与顾云安没有反应,凤生与唐言却是一脸讶异的看向端木初。
当事人却是愣了愣,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唐笑云朗声大笑,将玉佩递到她眼前,问道:“这玉佩可是你的?”
端木初伸手躲过,不料唐笑云根本就没抓紧,似是本就打算将玉还给她似的。
“是我的,那日坠崖时掉在贵山,多谢大当家细心保管。”她垂下眼帘,将玉佩收好。
复而抬头问道:“不知大当家可去造访过我翩翩楼?可有劫持我楼中百余人?”
唐笑云的目光露出些许赞赏,一是欣赏她的勇气,再者便是她遇事的冷静。在她眼里,他没有捕捉到一丝一毫的胆怯,这便是端木初。
“公主用‘劫持’这一词,未免有些不恰当。我只是让许多人与亲人团聚罢了!”他含笑,退离她身前,转身往门外走。
那一声“公主”却使在站几人微微一愣。凤生与唐言是因为端木初的真实身份,而顾云安与妃冬则是因为唐笑云对端木初的尊称。ww
“大当家真会说笑,阿初不过一个野丫头,哪是什么公主!”她想否认,只因不知道这唐笑云到底是好是坏。曾经他想杀她,如今她怎么敢不提防着他。
“公主别怕,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自然也会告诉你,我的身份。”唐笑云回身,目光含着笑意,看着端木初:“你要找的人,已经来了。”
说话间,只见门外进来一个妇人,身上锦衣换成了粗布麻衣,珠钗尽去,略施粉黛,依旧端庄大方。
“沁姨!”端木初愕然,顾云安与妃冬更是惊愕。
现下的沁姨,宛然就是一个良家妇女,含着温柔的笑容,款款向端木初步来。
近了,她矮身向她行了一礼,道:“公主您平安来了,我便放心了。”
端木初扶起她,一脸迷茫的问道:“您没事吧!他们没把你们怎么样吧?其他人呢?”
沁姨笑笑,握住端木初的手,将她带到唐笑云跟前,轻声道:“公主认识此人吗?”
她点头,十二指山的大当家,她怎么会不认识,毕竟有过一面之缘,还曾经被他派人暗杀。沁姨笑着摇头,接着道:“我是说,您小时候见过他,您记得吗?”
“什么?”端木初讶异的看向沁姨,不禁将目光移向唐笑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见过他。”
唐笑云笑了笑:“无妨,那时候公主尚小,记不得也是应该的。”
沁姨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位便是我玉焰王朝的大将军,肖雲。公主年幼时曾到肖将军府上做客,您记不记得,那日您还与肖将军府上的两位公子闹过笑话。”
端木初愕然,目光闪了闪,尔后一阵茫然:“我记不得了。”不过,以沁姨的意思,唐笑云不是坏人,而是前朝的大将军肖雲!
如此,那唐句岂不是将门之后,但又为何在此落草为寇。
沁姨回身对顾云安几人道:“唐言先带他们下去安顿好!”
唐言点头,与凤生一起带着顾云安他们退出屋去。
堂内只剩下肖雲三人,他朝着端木初屈膝跪下,埋下头去,行了一个臣子之礼:“肖雲拜见公主殿下,往日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端木初一时间难以接受这巨大的变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吭声。沁姨在一旁提醒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弯腰将肖雲扶起,“肖将军免礼,阿初若有得罪之处也请将军海涵。”
她将肖雲扶起,方才瞥见门口多了一道人影。
肖雲回身,看见那人,便招呼他道:“句儿还不过来!”
那人便是唐句,他依旧戴着那张面具。一袭紫衣翩然,神秘而高贵。端木初看着他走近,不由得心率变快,目光闪躲的看向别处,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唐句走近,在肖雲面前站定。目光却是落在端木初身上,只听肖雲道:“犬子句儿想必公主已经非常熟悉了,如今应当告知公主他的真姓名,肖慕叶。”
肖慕叶——果然是肖慕叶。
她闭了闭眼,目光回到那人身上。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便是肖慕叶,那么到底哪一张脸,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呢?
似是猜透了端木初的心思,肖慕叶沉声对肖雲与沁姨道:“劳烦二位先出去一下,我想与她单独说些事。”
肖雲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只是他眼中含着一丝无奈,只因姻缘已经命定,只是当事人不知道罢了。他点了点头,与沁姨一同出去。
端木初侧身而立,不想看见那张面具。肖慕叶抬手,轻轻摘去自己的面具,一张俊美无涛的脸瞬时暴露在空气中。
“阿初不看看我吗?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我的真实面目吗?肖慕叶就是我,我就是肖慕叶,原谅我好吗?”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一点一点啃食着端木初的心,她却倔强的不肯回头去看。
当她猜到肖慕叶就是唐句时,她便知道那个肖慕叶一直都没有以真面目面对过她;那个唐句,一样没有以真面目面对过她。无论是唐句,还是肖慕叶,都是十足的骗子。
“你若是不说话,我便当你原谅我了。”他笑着,轻轻抬手去碰她的肩膀。却被端木初躲开了,她终是回头看向他,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坦坦荡荡的展现在她眼前。却又那么不真实!
端木初冷笑,往后退了几步,方道:“你是唐句也好,是肖慕叶也罢,跟我端木初一点关系也没有。”
男子的目光微微暗淡一些,他站在原地,无奈的笑 ...
(了笑:“我昨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是前朝余党,还是将门之子。我们年幼时见过,你忘了吗?我曾将你推到府里的湖中,你定是恨死我了,对吗?”
他这么一说,端木初倒记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的确曾被人推到湖里喝过湖水,后来又被人救了起来,救他的人,又是谁?
“阿初,年幼时的事,你便忘了吧!我已经不那么贪玩了,性子也没有那么恶劣了。”他试图靠近一些。端木初却后退了半步,“你别过来,肖慕叶,我不是观世音菩萨,没那么仁慈。我讨厌欺骗我的人,虽然我也欺骗了你,但是你却是变着法子的欺骗我。”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原谅我?”他一瞬心死,却还是期待着。
端木初看了他许久,不禁蹙起眉头。其实自己心底并没有恨他,只是不解气罢了,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我累了,想休息。”她从他身边绕过,直直向门外走。肖慕叶无奈的跟上去,端木初却不断加快脚步,身后那人却不依不挠的跟着。
寻着记忆里的那条路,端木初直奔那山顶的小木屋而去。肖慕叶紧跟不舍,边跟边道:“我爹要我今晚进宫去盗藏宝图,我要是没能活着回来,你会不会想我?”
端木初突然止步,转过身便撞进了肖慕叶怀里。那人愣了愣,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痴痴笑道:“你想通了?还是舍不得我吧!”
端木初一愣,尔后猛的一推,脸红的退出他的怀抱,别过脸道:“我是想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今晚你要进宫?”
肖慕叶点头,凑近她:“你是不是担心我?怕我真的死了?”
某女嘴角微抽,撇嘴道:“死了才好,你死了我就泄愤了。”她是揣摩着要不要一起去皇宫,毕竟藏宝图还在傅君涅手里,没有藏宝图,就算有十二指山的兵力,胜算也是不大的。还是需要银两,招兵买马才行。
肖慕叶在一旁伤心的垂着眼帘,尔后痞痞的一笑,俯身在她脸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口。端木初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退到了远处,抿唇一笑:“那我今晚帮你把藏宝图拿回来就去自尽好了!”
端木初通红着脸颊,抬着右手,指着那人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肖慕叶看着她不禁大笑:“你回小木屋休息吧!我看着你回去。”
“肖慕叶,你怎么不去死!”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那张俊脸飞去,肖慕叶巧妙闪开,不禁笑意更深。回头看看端木初,只见她又去另一处捡石头去了。
晚霞笼罩天际,几只飞鸟从山间飞过,山道上还隐约听得见肖慕叶的笑声,以及某女喊打喊杀的声音。
他掠过她的头顶,跑在前面,时而回头看看身后的女子,唇角便不由得扬起,笑容总是美得动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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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夜盗藏宝
( 是夜,迷蒙的月色笼罩着整个皇宫。凄厉的风声从窗畔呼啸而过,寝宫里,傅君涅还坐在灯下琢磨那张藏宝图。看那山的走势,应该是在西南方向的群山之中。不过这么多山,不知道会是哪一座。再者,十二指山也在那附近,如若他真要去打探藏宝的位置,难免要从十二指山经过。
常年来,朝廷未能将那一带的山贼剿灭,可见十二指山的威名并非谣传。他的手轻轻在图纸上滑动,窗外吹来一阵冷风,屋里的烛光摇曳了一下。傅君涅顿时警惕的看向窗外,将藏宝图纳入袖中,缓缓站起身来。
目光凝视着窗户,冷声道:“谁?”
冷风灌进屋里,傅君涅挪动步子,向窗台靠近。右手悄悄下滑,摸着腰间的短笛。
“嘭——”殿门大开,一道白影闪身进来。那人步法太快,傅君涅的目光被他吸引的瞬间,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便从窗台翻了进来。
傅君涅回身,短笛凌厉的划过身后那人的脖颈,那人灵巧避开,方才免了一死。
“殿下真是好身手!”赞许的女音传来,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已经退到了白衣人身边。
傅君涅定睛一看,目光顿时沉了下去。
“是你!此次夜闯皇宫,又是为何?”他的声音泛着冷意,看着一身天青色衣衫的端木初,不觉蹙了蹙眉。他曾救她,也放过她,为何她还要来皇宫。
端木初却是一笑,看了看一旁的面具男子,道:“我们是来取藏宝图的!”
肖慕叶附和道:“傅兄若是乖乖将藏宝图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你是谁?”既然此人称他傅兄,便是熟识的人,不过那人戴着面具实在难以分辨。傅君涅向后挪动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我来介绍吧,这是十二指山的少当家唐句。”端木初说着,黛眉挑了挑,接着道:“殿下是聪明人,你对我有恩,我自然不想伤你,请你将藏宝图交出来吧!”
“听闻昨日有人劫法场,想来便是阿初姑娘吧!”傅君涅笑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如今你竟然还敢潜入皇宫,向我索要藏宝图!阿初姑娘真是死性不改。”
端木初与肖慕叶互看了一眼,她回头向傅君涅靠近了些许,浅笑道:“这么说来,殿下是不愿意把藏宝图交出来了。”
傅君涅不作声,转身便朝门外退去。端木初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在这屋里与他们对峙,对傅君涅绝对不利。他也许还不知道,他行宫里的宫人已经被肖慕叶从云修那里拿来的迷香给迷晕了。ww这偌大的殿中,便只剩下傅君涅一个意识清醒的人了。所以端木初不怕他逃,只要不逃出他自己的行宫便行。
“喂,你是不是不忍心下手啊?”肖慕叶斜眼看她,端木初撇了撇嘴,提步向门外走去。肖慕叶却先她一步。身影从傅君涅头顶掠过,堵在了殿门前。
傅君涅回身,端木初正双手环胸斜倚着庭院里的一株木棉树,含笑打量着他。
“我劝你们趁早离开吧!过一会儿便会有御林军从门外经过。”他好意提醒,端木初却不领情。
肖慕叶可不想在这皇宫里浪费太多时间,从腰间摸出一把折扇,“哗——”地打开扇面,缓步向傅君涅靠近。
“既然傅兄不肯配合,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说话间,一道身影迅捷的扑向傅君涅,他眼明手快,短笛上扬,挡住了那柄折扇。转而旋身凌空一翻,从他头顶溜过去,往门外逃去。
端木初灵巧一跃,从宫门上空跃了出去,稳稳落在路旁的杨柳树上。轻盈的身姿,在月色下散着媚人的气息。傅君涅顿住脚,手腕一转,三枚银针便向树梢上的端木初射去。端木初眼尖,瞥见那三点寒光,便纵身一跃,从柳枝上跃了下来,轻巧落在他面前。她伸手去抓傅君涅,那人却将短笛一挥,从她手臂擦过,幸而丝毫未伤。
一道白影,从身后一掌劈下,傅君涅目光微沉,就势向前面的端木初扑去,右手绕过她的脖颈,短笛轻抬,抵在端木初的脖颈上。他的面色微冷,镇静的对肖慕叶道:“别过来!”
这招果然奏效,肖慕叶生生顿住脚,面具下那张脸几乎变了颜色,十分难看。
“你放开她!”肖慕叶冷声道。
端木初暗自埋怨自己太大意,不过还是抬头朝肖慕叶笑了笑,方才对傅君涅道:“殿下想杀了我?那就动手吧!反正我还欠你一条命。”
傅君涅愣了愣,目光低垂下去,落在端木初的脸上。现下,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就在他怀里,隔得太近,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女儿香。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到底为什么?
肖慕叶却不许她死,他向后退了两步,对傅君涅道:“藏宝图我们不要了,你放了她。”
傅君涅抬眸,冷眼看向对面的那白衣人,目光越过那人,瞥见了不远处巡视的御林军。他勾起唇角,笑了笑:“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吗?”
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肖慕叶自然听到了。想必是巡逻的御林军赶来了,麻烦来了,最麻烦的还是端木初在傅君涅手上。
“殿下莫不是想让皇上知道藏宝图在您的手上?”端木初灵机一闪,轻声问道。
傅君涅瞧着她,蹙了蹙眉:“你什么意思?”
“我们若是逃不掉,藏宝图的事可就暴露了。你也不想皇上知道此事吧!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端木初一语点出了他的要害,傅君涅思虑了半晌,不语。
端木初却接着道:“你帮我们逃离这里,藏宝图我们也不要了。”
“阿初姑娘真会说笑!”傅君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若是助他们离开这里,只怕日后他们还会再来盗取藏宝图,再者,他如何助他们离开?
端木初似是猜中了他的想法,笑道:“有殿下做人质,我不信他们不放我们走。”
傅君涅愕然,却又笑端木初想法天真:“阿初姑娘莫非当我是傻子不成?要我做人质放你们走,那若是出了皇宫,你们二人联手对付我,我该怎么办?”他突地身体一颤,身体顿时动弹不得。
“这可由不得殿下了。”端木初轻笑,悠悠的扒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走了出来。此时,一队御林军已经围了上来。肖慕叶见她脱险,疾步过来。
“你没事吧?”
端木初含笑挑了挑眉,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此刻泛着冷光的匕刃正抵在傅君涅的脖颈上,他和端木初俨然是变换了一下,如今是他成了人质,被端木初挟持着。
方才那一瞬间身体不能动弹,到底是为什么?
肖慕叶也好奇,目光在御林军身上扫了一圈,回头看了看端木初道:“你怎么收拾他的?”
端木初得意的一笑,挟持着傅君涅对御林军道:“你们看清楚,你们大皇子可在我的手上,若是你们轻举妄动,我便‘咔嚓’一刀,杀了他。”
...
众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全都呆在原地,只能先将他们团团围住。
端木初瞅了瞅傅君涅,笑道:“你记不记得那晚你给我的针灸枕?上面的银针我还没用完呢!来皇宫之前,我将云修给的迷药涂抹了一些在银针上,殿下觉得这迷药的滋味如何?”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傅君涅却只得任由她摆布,身体根本不能动。不知是不是药力扩散了,此刻他只觉得有些头晕。
肖慕叶听了她的话,不禁竖起大拇指:“阿初倒是挺聪明!”
她得意的一笑,方才她便是趁着与他说话之际,分散他的注意力,悄悄把银针刺进了傅君涅的腰部。
“若是不想他死,你们最好给我退下。”端木初冷道。
那些御林军互相看了看,又犹豫的看向傅君涅。
端木初将手里的短匕抵得更近了一些,威胁傅君涅道:“你还不叫他们退下!”
傅君涅侧目看了看她,愣了许久,才冷声道:“都退下!”
御林军这才后退开去,肖慕叶见状,一把抓过不能动弹的傅君涅,另一手揽过端木初的柳腰,便一跃而起,从某位御林军头上踏了过去,越过一道道宫墙,逃出了皇宫。
——
月色泻进林间,映在悠悠落地的三人身上。
肖慕叶咻的放开傅君涅,搭在端木初腰际的手却还舍不得松开。药力扩散太快,傅君涅已经站不住脚,软倒在地。
端木初低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拍开某男放在她腰间的手,向地上的傅君涅走去。
“委屈殿下了,不过还请殿下随我们到十二指山走一遭。”她蹲下身,那张绝美的脸。映在傅君涅的眸中。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失去了知觉。
见他已经完全晕了过去,端木初才站起身来,“把他带回十二指山,藏宝图一定在他身上。”
肖慕叶打量着她,此刻的端木初就像一个冷面罗刹,丝毫感情不念,这样的她最为睿智冷静。不过,“藏宝图在他身上,那就把藏宝图搜出来便是了,为何还要劳心费力的将他带回十二指山去?”肖慕叶问道。
端木初侧目看了看他,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近日来他一直在研究藏宝图,定然有些线索了,带他回去好好问问。”
肖慕叶彻悟的点头,身形一闪便到了端木初跟前,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忽的凑近,眼中含笑道:“你这么聪明,有这么能干,我可放心把一生交给你了。”
某女微愣,半晌才回神,一脚向他踹去,那道白影却闪身避开了。
只见他俯身捞起地上的傅君涅,提气便是一跃,朗笑着跑走。留下端木初在后面咬牙切齿,恨恨的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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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无法接受的事实(上)
( 雨打芭蕉,下了一夜。天明时分,天色也不似往日那样纯净的白,灰蒙蒙的,似是覆上尘埃的珍珠,让人心情抑郁。
雨珠沿着房檐一滴滴坠下,似是一串珠子,断了丝线。
男子缓缓伸出手,接住一滴滴雨水,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在耳里似是一首曲子。放眼眺去,这江山万里,如一幅山水墨画,静静停在那里,却被冠上了谁家的署名。
急促的脚步声从左面的回廊上传来,不一会儿,一道尖细的声音便传进了男子的耳里。
“二殿下,皇上病情加重了!”方公公的语气,略显焦虑。
那方无人回话,方公公便抬头看了看那头戴紫冠的俊美男子,请示道:“二殿下,是否宣太医进宫,为皇上整治整治?”
傅清夜斜目向他看去,一身紫衣高贵优雅,透着一丝丝神秘。他的目光太过锋锐,使得方公公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不敢看他。
过了许久,才听那男子道:“既然父皇病重,那还不赶紧去请太医。皇兄被贼人挟持去了,关心父皇这事便要多劳方公公费心了。”
“是是是,二殿下说的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他说着,打算退下。转身之际,身影顿住,又补了一句:“奴才听说贤妃娘娘出宫了,扬言要去十二指山找大殿下。”
“哦?”傅清夜挑眉,沉思半晌,方道:“由她去吧!”难得她一个妇道人家,这般爱子心切。
“是,那奴才告退了!”方公公低首,退了下去。
辉煌宫殿檐下,便又只剩下那紫衣男子一人。孤独寂寞,遗世独立。
——
傅君涅苏醒时,已是另一个黄昏。耳边似乎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他渐渐睁开眼睛,许久才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只有不远处的牢门外,有一张四方桌,桌前坐着两个吃酒划拳的男子,看他们衣着朴素,又话语粗鄙,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缓缓坐起身,只觉浑身力量全无,意识还有一些浑浊,细细想想才想起自己被阿初挟持的事。
那方吃酒的两个山贼瞅见他醒了,不禁朗声笑道:“少当家猜的可真准,还真是醒了!”
其中一个捅了捅另一个的手肘,催促道:“你赶紧去禀报少当家,这人醒了。我在这里守着!”
另一个不满的回了一句:“为什么是我去?你怎么不去?”
傅君涅冷眼看着他们,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自己现在处在一间极其简陋的牢房里。地上只铺了一些干草,一张草席都没有,更别提吃饭的茶几了。
外面的两人争吵了片刻,终于决定两个人一同出去。于是,傅君涅便目视着他们两人出去,不禁站起身来。他的体力还没恢复,不能运功,这牢房的房门也是用尚好木材造的,不易破开,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是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重新坐下,一注夕阳的余晖从木窗照了进来,斜斜打在他的身上。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沦为别人的阶下囚。傅君涅扬了扬唇角,自嘲的笑了笑,轻轻靠着石墙,脑海中却不由得闪过一道倩影。
尔后,他闭了闭眼,想要让自己清醒。半晌,他再次睁眼,眼前已经多了一抹倩影。
牢门外,女子负手而立,戏谑的打量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讥讽,又似是习惯。
“你醒了,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端木初的声音十分柔和,像是春日里一抹朝阳,潜入人心。
傅君涅却微微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那双似水的眸子。
“你把我抓到这里,想干什么?”
听他这样问,端木初笑笑。转身步到方才那二人坐的方桌面前,施施然落座。桌边还坐着一名男字子,此刻正静静斟着茶,目光时而朝端木初瞧上一眼。那是个英俊非凡的男子,无论气质还是容貌,皆是宛若天人。就像端木初初见傅君涅时的感觉一样,他们都是那样的俊美无涛,仿佛根本不是凡尘俗物。
那男子便是肖慕叶,他摘取了面具,面容在烛台前略显柔和。
傅君涅打量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
端木初捻起茶盖,轻轻拂去茶面上的杂物,啄了一口,尔后才道:“藏宝图我已经拿到了,其实我大可杀了你!”
傅君涅笃定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说话时,浅浅笑着,语气极为温柔,但是出口的话却是那么阴狠。
他扬唇,淡淡一笑:“那你怎么不杀了我?”
“怎么说你也救过我,承蒙你数次手下留情,我才能活到今日,我阿初又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她说着,轻轻搁下茶盏。
傅君涅的眼里含着一丝自嘲,他又笑了笑,问道:“阿初姑娘不妨直说,留我一命到底为何?”
端木初起身,缓缓步到牢门前,蹲下身去,平视那人笑道:“殿下还真是直爽的人!那阿初就直说了。不知道近日来,殿下研究那藏宝图,可有什么收获?”
傅君涅朗笑两声,“我道是为何,原来是想从我这里探知藏宝图的秘密。就连阿初姑娘如此聪慧的女子都不能摸透藏宝图的秘密,我又怎么会知。”
端木初敛起了笑意,目光变得认真起来:“这么说来,殿下是不愿告知阿初了?”
傅君涅也正眼瞧她,“不愿!”
“我方才听人说,贤妃娘娘爱子心切,已经奔十二指山来了。”一旁品茶的肖慕叶总算是开口了,他说着,朝端木初笑了笑:“阿初,我们去迎接如何?”
此话一出,牢中的傅君涅脸色微微一变,顿时十分难看。
端木初也微微一惊,这位贤妃胆子倒是挺大!她站起身,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傅君涅的声音:“且慢!”
她回身,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怎么?殿下还有什么事么?”
傅君涅的目光挪到肖慕叶身上,不禁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母妃来了?怎么会知道他在十二指山的。
肖慕叶却是猜测到了,当今天下能潜进皇宫,还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的人,除了十二指山少当家,便别无他人了。定是那些御林军禀报了狗皇帝,那贤妃听说了,便迫不及待跑十二指山来了。
肖慕叶颔首一笑,道:“不如傅兄一起,便知道是真是假了。”
傅君涅站起身,走向牢门,俨然是想出来。端木初回头看了肖慕叶一眼,只要他在,那就不怕傅君涅逃跑了,所以她格外大方的上去把牢门打开,将那人放了出来。
“走吧!殿下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她说着,将傅君涅送到肖慕叶身边,叮嘱道:“他就交给你了,别弄丢了。见完贤妃再带回来便是!”听她的语气,似是不打算去迎接贤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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