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守仁的问题还让蔡大鹏找到了接口。刚才在梧桐山那边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铺垫,谁知刚刚铺垫完,就上了梧桐山,上了梧桐山,就引起他思绪万千,上了梧桐山,就使他不敢说话,至少不敢说让人分神的话。而铺垫之后的正话正好是让人分神的话,所以他只好忍耐,安全第一,一直忍耐到山下。到了山下,他就想接着刚才的话题,但是找不到接口,这时候,他最盼望的就是黄守仁给他提供一个接口。当然,如果这个接口由刘春天自己提供更好,但是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那样,就显得刘春天浅薄了。刘春天不是那种浅薄的人。
蔡大鹏这时候可以说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回答黄守仁的问题了。
在回答黄守仁的问题之前,蔡大鹏先看看刘春天,笑了一下,说:“刘小姐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刘春天说。刘春天说着,整个身体好像还抖动了一下,仿佛是把身体做一下调整,调整到与赞美辞更加吻合的位置。
“就拿上车来讲,”蔡大鹏说,“刘小姐是先坐上来,然后脚才收进来,而没有受过训练的女孩是头先进来,进来以后再坐下,这就是区别。”
“有道理。”黄守仁说。
刘春天笑笑,没有说话。
“再说坐下之后,”蔡大鹏说,“刘小姐坐下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整理自己的裙摆,就是把裙摆拉直然后裹在自己的腿上。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起身的时候裙子打皱,实质上是让裙摆尽可能地多遮住自己的大腿。看似不经意,其实是体现了女性良好的习惯与自重。对不对?”
“对对对,太对了。”黄守仁说。黄守仁这样说的时候已经不光是奉承了,而确实是认为蔡大鹏说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同时又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
刘春天照例没有说话,而是笑笑,并且在笑的时候再次整理自己的裙摆,仿佛是进一步遮住更多的大腿。整理到一半,忽然感觉这样不好,有点做作,或者是有点不礼貌,于是又停下,用眼角瞟了一眼蔡大鹏,自己首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良好的习惯是靠长期的教养形成的,”蔡大鹏继续说,“其实单靠选美之前的培训还培养不了这样的习惯。如果我没有猜错,刘小姐的父母应该是有知识的人,特别是你母亲,肯定是有知识的女性,不是乡村的大家闺秀就是生长在大城市的。是不是?”
这一次黄守仁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刘春天父母的情况。但是他眼睛没有闲着,这时候他拿眼睛一会儿看看蔡大鹏,一会儿又看看刘春天,仿佛能从他们的脸上找到正确答案。
刘春天也没有说话,或者说她是忘记了说话。忘记说话的刘春天这时候正式地侧过脸,正面地注视着蔡大鹏,把一贯自以为自己脸皮厚的蔡大鹏脸都看红了。
“不对吗?”蔡大鹏问。
“对!”刘春天说,“我爸爸妈妈是从长沙下放到海南岛的知识青年。妈妈从小对我要求就很严,小时候吃饭要是弄出响声,妈妈都要用筷子敲我。”
“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蔡大鹏问,“是在长沙还是在海南?”
“在海南。”刘春天说。
“还在海南呀?”蔡大鹏说,“知识青年不是都回城了吗?”
“没有,”刘春天说,“多呢,我们农场主要是三种人,知青、华侨、退伍兵,往哪回?如果知识青年全部回城,那么华侨是不是要回到国外?退伍兵是不是要回到部队上?他们是支援边疆的,跟上山下乡的还不一样。再说当时的农场是建设兵团,兵团战士也是国家正式职工,不存在招工的问题。”
看着他们俩一问一答,黄守仁Сhā不上话,感到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但是他觉得刘春天说的有道理,而这些道理竟然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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