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董智怎么说,杨丑丑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董智见杨丑丑什么也不说,无可奈何地说:“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今后要保护好自己,好自为之吧。”
杨丑丑还是一言不发。
董智扭头骑车走了。
董智特别难受,心头有一种憋闷感,他边走边边长出了几口气,但心里还是堵得慌。
董智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起来:“真可谓:无可奈何花落去,无尽马路独徘徊啊。”“也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
对于董智的唠唠叨叨,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好像没看见,照旧一边嘟囔着,一边慢腾腾地骑车往家走去。
杨丑丑回到家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是后悔,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她说不清。她想到了董智对她的好,又觉得董智太聪明了,任何一点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恨自己笨,恨自己当时的失态,但毕竟自己底虚,自己怎么可能说真话呢。真要说真话,董智肯定会离她而去,而自己又是什么女人呢?
“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分手”的文雅说法吗?杨丑丑这时才如梦初醒。她在想:“董智会离她而去吗?”想到这里,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几颗晶莹的泪珠前赴后继地滚下了腮帮。于是,出现了本书开头的一幕。
杨丑丑想到三年前董智和她的约定:他要写书,每半个月见一面。由此,她认为董智对她不是真心的,她有种后怕,怕董智哪一天就会离开她。在这种忐忑不安心理的折磨下,她反而更加空虚,更加寂寞,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促使她又走进了舞厅。
杨丑丑对舞厅有一种依赖感,当众多的男人围着她转时,她有一种光耀夺目的荣耀和虚荣。只有在这时,她才觉得自己不是丑女人,而是一朵能招蜂的花。只有在舞厅时,她才是月亮,而那些男人是星星,她是圆心,而那些男人是圆周。舞厅是她的宫殿,只有到那里,她才是光彩照人的女王。
杨丑丑每天一大早就走进舞厅,在震耳的音乐声中,在和男人的舞动中,她就会兴奋异常,就会忘却一切,当然也忘却董智。也只有这时,也才能使她空寂的心得到暂时的安宁和满足。
随着时光的流逝,舞厅成为杨丑丑心灵栖息的草坪。在这样的草坪上嬉戏的杨丑丑和一个个男人产生过莫名其妙的情愫。和她周旋的男人都会不停地赞美她,有的直接提出和她交朋友,但使她不快的是,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每天在舞厅门外等她,可看到她时,却一个人先走进舞厅,她明白,是怕给她买票花钱。这些男人虽能和她每天见面,可没法和董智的大方慷慨比。她意识到,她不能离开董智,她现在从头到脚穿戴整齐得体,衣饰也比舞厅的舞客们体面得多,还不是多亏了人家董智?这真丝网眼的两件套,这镶花的高跟皮鞋,笔挺的西裤,灵便新式的女自行车,都不是董智给她买的吗?离开了董智,就眼前这些男人那一个能这么出血呢?
杨丑丑一心扑在舞厅,但半个月也的去见董智,每次和董智见面,董智都要给她买点什么,时间一长,这成了他和她见面的程式,他和她也习惯成自然。
就这么过了一年多。有一天,杨丑丑正在舞池边上坐着休息,一个陌生男子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邀她起舞。在这种舞厅里,这种彬彬有礼的男人属稀有动物,杨丑丑便起身和他步入舞池。
杨丑丑后来知道那位男子叫王明,在保险公司工作。由于王明穿戴整齐干净,举止文雅,给杨丑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杨丑丑和他每天跳完后都要相约下次,这样一来,他和她成了舞伴。她每天都要等他,有一种不见他就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可能是日久生情的缘故,董智在杨丑丑的心灵空间中缩小,王明越来越清晰。她每天和王明尽情地玩儿,心理十分畅快。但她也没有忘记董智,她知道董智在忙写作,半个月才会见她一次。她心里也明白,见过这么多的男人,董智才是真正的男人,才是使她心旌摇曵的男人,她不能离开董智,这是她的既定政策,不会动摇。至于舞厅那些男人,最多也就是跳几次舞的匆匆过客。就拿王明来说,从外形上看,王明无法和董智比,在其他方面,王明更无法和董智比。董智是她长远而又可靠的朋友,是她感情的最终依靠。
杨丑丑和王明认识一个多月了,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但她发现一个情况,王明也和舞厅中别的舞客一样向她提出了那个要求,她当时十分反感,他好言安慰她。可又过了几个月后,王明又提出了那个要求,她既没否认,也没同意。
时间就是一个雕刻师,能把人雕刻成各式各样。时间又是一个大熔炉,一切都可以慢慢地化掉。杨丑丑经不住王明的穷追猛打,她就范了。她怕过多的拒绝让王明离她而去,她愿意和王明成为朋友,王明毕竟天天能和她玩儿,又且,在舞厅的舞客中,王明也是佼佼者。
从内心上说,杨丑丑不愿和除董智外的任何男人,包括自己的老公上床。但她又经不住王明的死磨硬泡,她只能应付一下。但她告诉王明她特烦这个事,所以仅只一次。尽管这样,当时她特害怕,由于紧张害怕,她都没留下什么印象。她觉得,这个勾当就好像被董智看着似的,她特别特别的怕。董智就是她情感世界的如来佛。在杨丑丑的心里,从未有过离开董智的念头。说实话,就是*王明也没法和董智比。同时她又懊恼,懊恼董智半个月才见她一面,懊恼董智有些冷落她,懊恼王明的小气,也懊恼和王明的肌肤之亲。
事情总是不遂人愿,更令杨丑丑心里不快的是,王明在她身上表现得过分吝啬。
有一天,杨丑丑和王明跳完舞后到附近的商场逛,杨丑丑买了点东西,在结账时,差十元钱,杨丑丑和王明借了十元。第二天,杨丑丑见了王明还钱时,王明只是客气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了。杨丑丑当时就心里不快,她想,这要是董智在,董智是不会让她结账的。不比不知道,一比见分晓。董智在杨丑丑的心里就更加完美和伟大。没有董智,她不会这么自信。于是,她的心里出现了裂痕,裂痕使她不安,不安又促使她离不开舞厅。
杨丑丑和王明跳舞时的心也会不安,她怕董智不期而遇,她明知董智不会来这种地方,但她还是怕。为此,她和王明每天要换舞厅,王明不解,杨丑丑便用各种理由进行搪塞。她心里的秘密不能说,更不能给王明说。她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虽然提心吊胆,可又乐此不疲。
杨丑丑也有她的“小九九”,她背着董智偷偷和王明来往,王明可以填补她每天的空虚,董智又能满足她精神和物质的双重需求。即使往最坏处想,假如董智真的有一天和她分手,不还有王明吗?她认为董智是大树,王明是小草,在大树下乘凉,在草地上遛鸟。其实,这种想法充满了杨丑丑式的美好,美好中又充满了杨丑丑式的天真,天真中又充满了杨丑丑式的狭隘。就是这种狭隘,杨丑丑在“水性杨花”之时,无法想到可能出现的情感“漩涡”。她有时甚至庆幸自己脚踏两支船的高明。
而这一切,董智却蒙在鼓里。
那天杨丑丑的当面撒谎,强烈地刺激了董智的神经。当董智看着杨丑丑低头不语时,他只能平和地和她分手,他自己知道她是多么地爱杨丑丑,他不能骂她,更不能打她,他只能用“好自为之”来表达,他宁愿自己痛苦,也希望自己心爱的人能快乐。
杨丑丑对董智的“好自为之”掉了泪也是真的,她真的不想失去董智才撒谎的。但她太笨,抑或是心里有愧,她除了撒谎还有别的办法吗?
杨丑丑一个中午都没干什么,就想他和董智这几年的事。实事求是地说,董智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她的的确确有些对不住董智。她心里十分清楚,看人真不真心,钱是最好的试金石。董智是个工薪阶层,但在她身上从不吝惜,可见他是多么爱她。她接触过许许多多的男人,还没有见过一个像董智一样大气的人。文化、学识、修养、水平、厚道、形象,和董智差的就太远了。
杨丑丑在心里确认董智很爱她时,就毅然决然地到电话亭给董智打电话,但电话那头没人接,越没人接,她越不是滋味,就越不停地打,但仍没人接。
杨丑丑放下电话,骑车直奔董智的办公室而去。
董智和杨丑丑说完“好自为之”后,稀里糊涂地回到家里。吃饭如同嚼蜡,妻子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是没胃口。妻子又问他,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好吃?他说不是,有点累。他草草吃了几口就上床午休,可和杨丑丑这几年恩恩嗳嗳的一点一滴如此清晰地在心灵的银屏上闪现,一向午休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心里更加清楚,眼前都是杨丑丑那个傻样。情感和理智在无序地交织、缠绕。总之感觉胸闷、气短,仿佛缺氧一般,他快要疯了。
董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他一看表,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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