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眉瞎眼的。你能看见也算。你知道笑啥?”下等兵说官官。
“你说谁?我?”官官扬起下巴说。好像是下巴底下长着眼,要看看谁在说他。
“说谁?你。”下等兵说。
“我听你们笑。思谋着保险挺失笑。我也就是个笑。”官官说。
“瞎笑。笑你也是瞎笑。”五圪蛋说。
“人活着就是个这。有时候不瞎笑。有时候就瞎笑。”官官说。
官官虽说是个没眼眼。可他有时候说出的话有股让人琢磨的劲儿。听了他这话,人们都“唔,唔”点头。
从南过来辆拉粪车。车倌儿坐在辕条上哼哼呀呀唱:
三十三颗养麦九十九道棱
隔着玻璃亲嘴儿坑死个人
瞭得粪车走远了。有人说温宝:“你也给咱来他的一段呗。看忘了没?”
温宝长着个好模样。温宝长着个好嗓子。温宝在蹲大狱前扛着木匠家俱走过南到过北。学会了好多好多的调调。温宝是温家窑的戏子。
“来个啥?”温宝说。
“来个‘当兵的不是好东西,拉拉扯扯把俺拉进高粱地’。”愣二说。
“那……”温宝说。
“就是那个‘我的大娘呀,我的大娘呀’就那个。”愣二唱着给提音。
“不来那不来那。那是四旧。有毒。我给唱段新戏哇。”温宝说。
在大家伙儿都说好好的时候,温宝站起身,往空地挪挪。
“啵!啵!”温宝冲地狠狠唾了两口。唾完又说,“这里面尽是沙子。”
人们都犯愣,都闹不机明温宝刚才还好好儿的,这阵儿嘴里咋就尽是沙子。
“这叫什么世道!”温宝说完这句,两手一摊,唱开了:
有多少苦同胞怨声载道
铁蹄下苦挣扎仇恨难消
春雷爆发等待时机到
英勇的中国人民岂能够
俯首对屠刀
盼只盼柏山的同志早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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