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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鬼骨活死戏 > (一)疯癫有因

(一)疯癫有因

睁眼不见光,伸手不见手,黑暗无比——

此时,竟然是如此的天昏地暗!只见天上没有太阳,有乌云一片片。

乌黑­色­的云堆一片片的看上去都很严密,似乎牢不可破;又似乎里面有无数个巨大的裂缝,裂缝之中落下了风,大风。

大风在吹,正在“呼呼”地乱吹,几乎使路上的行人连站都站不稳。

这里的这一条路,是笔直通向菜市场的。

现在,在这一条路上面行走的人并不是很多。

大概不超出十个。

——这些人可能都是因为身有要事,所以才不得不在屋子外面吹着风。

一个举止奇怪的人混在匆忙赶路的行人中间,正在大声歌唱。

与其说他是在歌唱,还不如说他是在吆喝。

这人举手抬脚,嘴里大叫着:“哎!妹儿,我很爱你啊!你也爱我吧?”

他实在太瘦了,整个身材看上去犹如一根竹竿。他很苍老,头发和胡子都长得老长,都显得雪白。

一阵风“呼啦”吹过,这人立即被吹得整个身子东倒西歪。

他摇晃着,却始终没有被风吹得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真是奇迹,象他这么枯瘦的人居然没有被吹飞、吹走!

不但没有被吹飞吹走,刚刚被大风摇晃了几下,现在他居然就已经站得纹丝不动了。

看来他是使出了“千斤坠”的定身奇法。

借着他使出定身法的良机,大家来仔细看一看他的样子和衣着。

在前面已经说了他很老很瘦,其实除了“老”和“瘦”这两个重要的特征以外,这人也没什么其他的特征了。

不过这人的面相很怪,所以也就不得不在这里描述一番。

他一双眉毛好像两条卧蚕,长得又粗又短;眉毛下面的两眼血红,是食人魔鬼的那种眼红;这一双怪睛在发出光看着人时,似乎是两把蘸了油水的刷子,在人的身上面刷过来又刷过去。

他的鼻子是鹰钩状的,伸在前面,仿佛永远都在探取什么。

他的嘴巴紧闭,嘴角下垂,显得极不可一世。

他的耳朵却遮在长头发里面,完全看不到了。

——这个人的五官就是这样子的!

这个人的身上……

在这炎热的夏天,竟然还穿着毛线衣,还有一件披风。

衣服非常的脏,即使用整条长江的水去洗涤,好象也洗不­干­净了。

此时,脏人还在吆喝:“妹儿啊妹儿……”

一个行人被他的吆喝声吸引了过来,问道:“朋友,天都快下雨了,你怎么还不快走?”

脏人嘻嘻地笑,表情痴呆问道:“下雨?下什么雨啊!请问你认识王伊将么?”

行人疑惑:“王伊将是谁?我不认识呢。”

其实这个脏人自己就是王伊将。

一个人若连自己都已经不认识,那么他的神智还会好么?

撇开这一边这个正纠缠不清的疯癫脏人王伊将,我们去寻找王伊将为什么会发疯的原因——

阎罗殿中,鬼气森森!

这里面有大鬼、小鬼、无数的鬼——

被吊死的长舌鬼,淹死鬼,冤死鬼,赌博鬼,好­色­鬼,败家鬼,饱死鬼,嗜烟鬼……一切鬼都应有尽有!

一个穿玄黑­色­长袍子的老鬼拉长着一张老脸,端坐在一把椅子上,抽闷烟。

有两个小鬼一直便站在他身边的一两米之外,现在忽然开口轻叫:

“黑无常大王!”

这个老鬼原来是黑无常,他应道:“恩,何事么?”

“黑无常大王,你的头确实没事了么?”

黑无常道:“没事了。”

黑无常把一双手掌摆放在头颅的两边,死力地按了下去。

头颅便发出了“喀”的一声怪响,他听着声音,道:“我这颗头,幸亏你们捡回了那半个,要不然装不回去就不完整了,|奇*_*书^_^网|人就变得不好看了啊!”

两个小鬼道:“为大王办事情,我们应当尽心尽力!”

黑无常却忽地发出一声轻呼:“咦?”

两个小鬼一惊,问:“怎么了?”

黑无常道:“哎,这上面的几根螺丝怎么松了呢?”

他的鬼头突地裂了开来,敞开着,半个已倒挂在颈边,暴露出了整个脑组织。

原来他的头颅被王伊将切掉半个以后,是用螺丝来安装,回复原形的。

黑无常叫:“你们快去拿镜子来。”

那两个小鬼其中的一个已飞身跑开,去拿明亮的镜子了。

镜子送到。

黑无常把镜子放在脸前,左看右看。

只见他那半个掉下来的头颅,犹如一尾死鱼,正毫无生气地垂挂在那里。

黑无常又命令:“快去那起子来!”

一个小鬼又跑去拿起子了。

起子送到。

黑无常一手拿镜,一手拿起子。

起子的尖端捏着头颅上面安着的螺丝,不住旋转。

两个小鬼站在一边看着黑无常对自己大动手术,正不停地动容!

是的,这黑无常的头究竟是用什么来构造的?竟能忍受螺丝穿孔引起的疼痛?

“只要螺丝不再松脱,本大王头上面的伤口在这几天之内就一定能愈合。”

——此时,黑无常似乎终于已经捏好了头部上的螺丝。

接着,一条硕大的灰影子凭空出现了!

这条灰影腾空在飞。

灰影在叫:“我的黑使者,你的伤可不碍事?”

灰影跃到了黑无常的身前,停住了身形。

黑无常向灰影敬礼:“阎王老人家,你好!”

那阎王身着灰衣服,道:“由于你是半机械半血­肉­的躯体,所以一般的伤应该是影响不了什么的,但是这一回我听说你受的伤可根本不轻,被凡界的人砍破了头,大脑受了重创直达第四脑室。”

黑无常听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哎,实不相瞒,现在的我还脑充血呢!”

阎王在用神打量黑无常,忽然道:“我看你的脑脊液都流出了不少啊!”

——脑脊液,有保护中枢神经系统和运走中枢神经系统代谢产物的作用。

黑无常一声叹:“哎!”

阎王道:“你最近尽量地避免脑力劳动的好!”

黑无常裂开了嘴苦笑着。

这一笑牵动了他脸上的那条伤口,这伤口从额的中心直达下巴尖。

伤口破开,露出一条缝隙来,缝里面有些许的脑浆横溢了出来。

那阎王看着手下的怪相,见多识广的他竟也有些害怕了。

他用手按住口部,防止恶心呕吐,语字含糊地说话:“那个凡界中人究竟是何等人物,能令你受创如此?“

黑无常嘿的一声笑:“我倒霉归倒霉,不过那人现在也应该已很痛苦。”

阎王讶道:“为什么?”

黑无常接道:“只因为他穿越了磁场,跨过百年,回到百年之前,脑电波已受磁场扰乱。”

阎王懂了:“那么他现在一定是不疯即死的状态了。”

黑无常连连点头:“对!对!”

——脑电波是脑子活动产生的电效应,经过电子仪器放大后可以在纸带上划出波状条纹,或用示波器显示出来。

通过脑电波的观察可以帮助诊断脑部的各种疾患,或进行有关思维的研究。

王伊将确实疯了,他疯掉的原因原来是如此——脑电波受到磁场影响,而变为杂乱不堪。

阎王忽问:“但是他为何能回到百年前?”

“因为他有一只乾坤袋子,是个磁场输送器。”黑无常道,“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未来人类回生了他的白骨,我和白无常兄虽然也已同意他再生,但是却没有同意他穿越时空啊!”

阎王:“是的!穿越时空能使时间质变,改写历史中的所有一切,这可绝对是严格禁止的一种行为啊!”

(二)

刚刚下了雨,大雨。

这一场大雨,是在刮过大风以后接着就降下来的。

王伊将穿着一身脏衣,跌坐在地上面。

那是一块湿地,湿地上原本柔软的泥土全都已被雨水击打得一塌糊涂。

这些湿泥,完全的泥泞,正如汤水!

王伊将呆坐在泥里,看上去好象一只狗那么狼狈。

这只狗已经再没有人会来领养,快要变成了野狗。

如狗的王伊将趴在地上,忽然打起滚。

——脏水粘满一身!

呜呼!现在,这王伊将不光只神情如狗般颓丧,行为也如狗般猥琐不堪了。

这会儿,王伊将眯着一双老眼,盯住了泥水里面躺着的几片黄菜叶。

他一直盯着,盯了半天。

忽然,他张开嘴,吐出舌头,凑近一片在漂浮的菜叶子,用心地去舔了一舔。

“这菜叶的味道好么?”

一个声音响起,传过来,传入王伊将的耳孔。

发声的是个路人。

这路人一直就站在一边,很耐心并很仔细地观察疯子伊将已经很久了。

王伊将听到了话声,嘴巴放开菜叶,抬起头看人。

他看着那路人,嘴上说话:“叔叔,我好饿!”

叔叔?

路人听了这个称呼,又看了看地上的这个脏老头,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伊将问:“叔叔,你笑什么?”

路人:“我在笑你胡乱叫人,你年纪比我大得多,其实你自己才应该是我的叔叔啊!”

王伊将:“我是你叔叔么?”

路人:“对,你是我的狗叔叔!”

王伊将:“原来我的名字叫作‘狗叔叔’呢,哈哈太好了!”

路人在叹气,并且摇头。

路人正同情着王伊将,却不知从何处一下冒出了一个挤眉弄眼的小孩。

小孩在拍手笑:“哈哈!狗伯伯,疯伯伯……”

小孩笑着叫着,又弯腰在地上捡起了石块扔向王伊将。

王伊将瞪着眼睛看那小孩子,却也不生气,笑哈哈的:

“狗伯伯,疯伯伯都是我么?原来我有这么多的名字啊!”

“我可不是在叫你的名字,我这是在骂你呢!”骂人的小孩完全无策了,因为他所骂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被侮辱了!

——骂,已经达不到骂之效果。

“哼,你骂我么?”疯得不可救药的王伊将却似乎在一时间清醒了过来,身子猛然打一个颤。

他把一张马脸拉得愈发之长,捋着白­色­胡须说道:“小子!我可要让你知道胡乱骂人的下场。”

说着,他高高地举起一只手,拍向了小孩。

先前的那一个路人只道这个疯子发起了疯病来便要害死人,心里害怕,焦急地叫:“不可!”

但是,王伊将已经拍出手掌,打了小孩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

“啪!”

耳光响着,小孩哇哇地哭起来。

三条大汉出现了!

这三条大汉一直立在小孩的身后,在看小孩作弄王伊将。

大汉们身材魁梧,衣着简单。他们都一脸横­肉­,手臂粗壮,这时候其中的一个汉子一个抬手一拳挥向了王伊将。

王伊将便被打中了一拳,他又疯了起来:“阿叔,阿哥们,怎么打我啊?”

并没有动上手的另外那两个汉子,站在旁边愤愤地议论着:“真是活该啊!我看这个疯子十成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打咱们家的少爷。”

原来,这三条大汉是那小孩子的贴身保镖。

先出手打王伊将的汉子又已在大叫:“兄弟们,让咱们一起收拾了这疯子吧!”喊完话,他已经甩出一招“老树盘根”,牢牢地抱住王伊将不让其脱开身去。

余下的两个汉子便走上前来,一人一拳,又一人一脚地攻击王伊将。

“砰!”

一个拳头打在王伊将脸上的鼻子尖端,顿时使王伊将鼻上涌血,血流满面。

“怎么打我的脸?”

一个汉子凶巴巴地问:“怎么了?”王伊将解释:“什么地方都可以打,就是脸不可以,因为我的形象绝对不能被破坏了!”

汉子们哈哈狂笑起来:“疯子也懂得形象么?真是怪事了。”

这时那死死地抱住王伊将的汉子,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哎呀!”

同伴们刚刚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却见这汉子已经松开了那伊将的身子,爬在地上面,龇牙咧嘴了一副嘴脸。

这汉子的脸­色­青紫,连­唇­部上都已经失去了原本血红的颜­色­。

而那伊将的一件披风完全鼓了起来,鼓得如一只皮球!是他的护体神功不觉地发挥了效用,强力震开紧紧抱住自己的汉子。

王伊将闭着一双眼睛,头耷拉着,站在那里一动也未动。

只见——虚空忽地有一条雪白­色­的古怪东西在乱飞乱窜!

三条大汉看见空中这一条雪白东西的同时,也已纷纷地发现在自己的手背上面爬着同样的一条白东西。

这白­色­的物体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齐声发问:“这是什么?”

“你们手上的那些都是子蚕,而母蚕就是正在空中飞的那一条!”

——王伊将已不知在何时睁开了双眼,露出充满邪气的笑容!他的头脑忽然清醒了,神智已完全回复。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本已不可救药的疯病竟然也已不治而愈?

“哎哟!”

“哎哟!”

吃惊叫痛声不绝,这些声音都是三条大汉发出来的。只见他们手上的子蚕已然吐丝结茧,那些丝竟然全是通红­色­的!

蚕丝已一根又一根笔直嵌入了大汉们手掌上的肌­肉­,大汉们吃痛的原因也即在此!

——丝如钢针,刺得­肉­疼!

丝红,子蚕的蚕身也在渐渐发红!红得如炭火。

这一条条蚕的皮肤全是透明的,皮下隐约可见鲜红­色­的血液在流通。

蚕体内的血在流着,大汉们的手掌却在­干­瘪缩小;蚕体内的血流得越快,大汉们的手­干­瘪得也就越快。

原来,这一堆子蚕竟然是吸血的蚕!

不但吸血,还在吃­肉­。

大汉们手上的肌­肉­一块块的消失不见了,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头。

王伊将突然张开了嘴巴,从嘴里面吐出一根黄灿灿的丝。这丝黄得如黄河里的水!

空中的母蚕一直在乱窜,这时候似乎一只没有头的苍蝇找回了头,瞄准方向飞向这一条黄丝。

它粘着丝,如一个走空中钢丝的江湖艺人,身子一耸又一耸地爬动着。

王伊将在招呼母蚕:“快回家吧,我的蚕宝贝!”

没有人看见,这条母蚕刚才其实是从他的口腔之中闪出来的,现在又要爬回他的肚子里面了。这王伊将的肚子究竟是怎么构造的,居然还有蚕窝的存在?

王伊将自己知道,他是把蚕安置在从咽喉直通向鼻腔的那一处所在,那里是人体内一个“废弃不用”的地方。要不然他把蚕窝安置在胃部,这蚕还不给胃液消化得­干­净了?

闲时,王伊将就经常放蚕出窝,喂其血­肉­。这一些血­肉­有时候是从动物身上用刀子割下来的,有时候却是直接把蚕放养在人体上,让蚕自己去获取的。

王伊将等到母蚕爬回咽喉上的老窝,便去看了看三条大汉的处境。

大汉们的惨况可悲极了,令人不忍多看几眼。

子蚕的身体现在已大得如人头,浑身泛着朱红的光芒。是血­肉­使它们胀大起来的!

三条子蚕,三条大汉的身上一人一条。

子蚕们都已钻入大汉们身体上­肉­皮下的血­肉­组织中,在打地洞。大汉们的­肉­皮鼓了起来,微微地蠕动个不休!

三条大汉痛得早已昏死了过去。

“咚咚!镪——”一阵锣鼓声敲响!一群人奔了过来。

他们纷纷叫喊:“打妖怪啊!”

王伊将脸­色­骤然变了,忙从口里吐出黄丝,令丝靠拢那些子蚕的各个藏身处。子蚕藏身在大汉们身上的大块­肉­里,却似乎吃­肉­已上了瘾头,对主人王伊将吐的丝根本就不理不睬。

“快出来啊,宝贝们!大事不好了,我可要跑了!”

王伊将在大呼小叫。

锣鼓声已经鸣响在他的耳旁一米之外……

王伊将忽地见到一条子蚕血­肉­模糊地飞了起来,掠向自己的身体。这子蚕的口部张开了,要择他而咬!

第四回 玩火自焚

(一)

王伊将看着那子蚕感到害怕了。

那条子蚕张着一张小嘴,嘴里有上下两排细牙,飞身冲向了它的主人王伊将,眼看距离越来越近。

王伊将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自己亲手饲养的蚕,居然会反噬主人!他急急忙忙地扬起了手,去拂那条子蚕。

那条子蚕却已安稳地停下身子来,静静地趴在王伊将的手臂上,张开嘴就要去吃主人的一身鲜­肉­。

王伊将身边的锣鼓声一直敲响个不停,却一时没有一个敲锣鼓的人敢上前一步来打“妖怪王伊将”!

锣鼓声中,那条子蚕一双暴起来的怪睛绿荧荧的……当下,它只是张着嘴巴却一动未动。

王伊将闭住了口鼻上的呼吸。

他企图把自己装成了死物来困惑子蚕,因为子蚕从来都不吃死物的血­肉­——这可是他饲养这些蚕好几年才得到的经验!

然而,那条子蚕在锣鼓声中只愣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又回复知觉有了反应。

它察觉不到主人的呼吸,却已感应到主人身体上面的温度,所以它就知道属于主人的这一具身体完全是活的。

于是,它就已咧开着小嘴,低下头来亲近主人手臂上面的新鲜肌肤。

它那一张嘴巴看上去本来很小巧,现在悄悄地咧了开来,竟不断变大,变成巨大,口径直如一只瓷碗大小,差一点成为血盆大口了。

“哧!”

一声古怪的轻响,蚕嘴终于咬上了王伊将的鲜­肉­,发出啃咬的声音。接着,蚕嘴在咀嚼!

王伊将吃痛,不住地挥手,企图抖落下那条子蚕。

他大喊大叫,痛得无比的辛苦:“哎呀——谁来救救我啊!”

敲锣鼓的人们却早就已经退开老远,在十几米外看着蚕吃人的残忍情景。他们害怕怪蚕会飞过来,又扑到自己的身上不住地吸血吃­肉­。

王伊将的一张脸死人一样惨白,满头大汗,­肉­痛已经叫他发狂。

他身上的那一条子蚕在先前的那个汉子身上吃饱了­肉­,本来就已大得如足球,现在钻入了他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开心地过隧道,蚕身变得越来越大了。

蚕身渐渐幻为一只菜篮子一般大小!它缩身在主人王伊将的腹内,令王伊将的肚大如孕­妇­。

“啵!”一声闷响,王伊将的肚皮被弄破了,破碎的肚皮里,有一大股潮湿腥臭的黏液粘着那条子蚕。

子蚕的一身皮肤无比透明,清晰可见心肝,肺,胆,肠子,胃……王伊将肚子里面的部件,已经全部移植到它的身上。

王伊将死翘翘了,挺尸地上,他双眼张大,鼻孔扩张,嘴巴合不拢来。

他也许是死不瞑目!他曾经无聊得自杀,结果被未来人类起死回生,但现在他却又死了。

他死不瞑目,是因为他是死得如此的痛苦……死得如此的倒霉,竟然是被自己喂养的蚕给吃了。

那条子蚕有了五脏六腑,头颅也开始象个人,有鼻有耳的。

其实那五官是从先前那可怜的汉子头上移植来的。

有了人样的子蚕,在探头探脑,它还是没手没脚,所以不得不像一条蛇那样耸动着笨重的“人体”躯­干­,从王伊将的残体上面爬了下来。

它扭着头看四周,看了看正在不远处围观的人群。它的身子一跳,却又落在地下了,原来它还想飞身去攻击人群。

人群发出惊呼,人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

成了人形的子蚕,模样看上去是多么的诡异,就好象是造物主和人间开玩笑,兴之所至胡乱捏了个畸形的泥人来充做一胎活人。

这怪胎子蚕知道自己终于飞不起来了,便发出一声蚕叫去招呼另外的两条子蚕。

那两条子蚕却一直藏身在那三条汉子的尸体上,这时它们听到同伴的叫声,就终于浑身带着鲜血和碎­肉­爬了出来。

三条子蚕用力拱着泥地,打出一个洞,钻进去,忽然一齐不见了踪影!

(二)

黄泉不黄,黄泉很黑。

黄泉,其实应该叫作黑泉!

黄泉,是一条黑暗的走道。

走道上面完全见不到什么。

这里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

王伊将已入黄泉!

他愁眉苦脸地走在去见阎王的大路上面。

黄泉路上并不寂寞,这一路上正有三个鬼和他并肩行走在一块儿。

在王伊将身边的这三个鬼都是汉子,正是同样被子蚕吃了­肉­的那三个汉子。

三个汉子勾肩搭臂走在另一边,与王伊将隔开了一段距离,他们好像在轻声地嘀咕着什么。

忽然间他们发一声大喊,冲向了王伊将,只见三人一个扬手,一个抬脚,一个以头来攻击。

王伊将本来一直在想着心事,心情很是郁闷,这时候见了敌人的来势,他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汉子们哀哀地叫:“我们要杀死你!”

王伊将听了大笑:“哈哈!杀死我?我现在都已经是个鬼了,难道你们还想杀了鬼不成?”人被杀了就变鬼,但是鬼还能够被杀死么?杀了鬼之后,鬼又变成了什么呢?

汉子们似乎一愣,接着他们却又叫:“我们要你变成死鬼!”

王伊将害怕了,他终于明白了汉子们的心计——汉子们敢情是希望他魂魄四散,做成一只永远都不能够投胎转世的死鬼。

汉子们在使劲狞笑,王伊将拔腿便往前面飞奔。

他急急地跑动,慌不择路。

但是他又突然顿住了身形,自言自语:“他们做人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他们做鬼了我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便安下了心来。

于是他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等着三个汉子追上来。

三个汉子总算追了上来,一齐追上来了。

王伊将看着汉子们一个个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嘻嘻地笑了:“我说,你们这是何苦呢?你们的确是被我所养的蚕咬死的,但是我也已跟着陪葬了啊!所以现在就何必再去计较什么恩怨呢?”

汉子们却显然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耳朵里面,一个个的或是出拳或是踢脚,杀了过来。

王伊将哂笑!

正当他欲一展神功摆平这些汉子的时候,黄泉路上陡地响起一声霹雳般的叫:“肃静!尔等怎能在­阴­曹地府中如此叫嚣?”

“尔等”,意思是你们。

是谁如此穷酸斯文,说着古话?

王伊将等鬼见到在前面黑糊糊的某一处,亮起了几盏灯。

这灯,是灯笼!在蒙胧地亮着。

灯笼的四周,似乎有一股又一股的黑雾笼罩着。

一个老鬼驼着背,从模糊的光线里蹦跳着闪了出来,动作十分滑稽。

举止虽然可笑,但这老鬼的脸部表情却是极严肃的。

老鬼板着脸皮,所以脸­色­很青——

却有几个小鬼嘻嘻哈哈地走在他的身边,好像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在玩闹,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

老鬼忽地叫:“把他们都铐了起来吧!”

小鬼们的手上本来都拿着铁链和木头制的枷锁,这时候听了老鬼的命令,他们便纷纷地涌向王伊将等鬼。

王伊将却觉得很莫名其妙:“喂!等一等,怎么要来铐我啊?”

——却听那老鬼道:“我是鬼王,不铐你这只野鬼,又铐谁呢?”

鬼王?

王伊将呐呐地问:“莫非你是钟馗?”

那鬼王应道:“是的,我正是钟馗。”他竟然是传说中的鬼王钟馗!

就在问答之际,王伊将已被两个小鬼铐了起来。

王伊将无奈,他也知道“入乡随俗”的规矩,所以便“既来之,则安之”,任由小鬼们用铁链等物拴住自己的手脚。

正当群鬼在这里与王伊将­干­涉,却又有一个鬼过来了。

这只鬼眼睛象闪电,嘴巴血红血红的,象只巨盆一样。

王伊将看着他,便想起了城隍庙里的四个泥鬼,这鬼非常像其中的一个。

莫非他本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这鬼来到王伊将的身边,对鬼王钟馗抱了个拳,说道:“­奸­人曹­操­又要给提审了,请钟大王向我指明曹­操­所在的监狱,好让我带走。”

钟馗便对他详细地说了那监狱的所在处。

于是,那鬼告辞,径自离去办事了。

钟馗领着一群小鬼与王伊将等新鬼,浩浩荡荡地前往阎罗殿。

阎罗殿上,一个灰衣大鬼坐在一张案前,忙着判决公事。

灰衣大鬼,正是阎王。

王伊将见这阎王脸皮青绿无比,上面有很多白­色­的长毛。而这一张脸除了白­色­长毛,剩下来的就是赤须了,形貌显得非常狰狞可怕。

阎王双目炯炯有神,如同电光一样闪亮,瞪了王伊将一眼。

王伊将脸­色­不禁一变,心下揣测着,很是不安。

阎王对钟馗叫唤:“押新到者站在一边等候!”

于是,王伊将等新鬼就只得站在厅上的一边。

但见大厅中巨鼎油锅之类刑具都和世上传说的一样,在殿堂南边的角上,摆着几个木架,上面搭着猪羊犬马等各种皮囊。

管理生死簿的官吏叫着鬼魂的名字,有的被罚为猪,有的被罚为犬,一个鬼差便从木架上取下相应的皮来,披在那些鬼­祼­露着的身体上面。

王伊将刚开始看时感觉有趣,看着看着却觉得愈发无聊,于是他就扭头往大厅外察看。

厅外是刀山与剑树。

刀山上众恶鬼赤着脚板,不停地往上爬。

这些鬼的脚板已被刺穿了,痛得晕头转向的,却还是不得不拼命地往上爬去。

因为刀山下就是火海,这火海里的熊熊火焰非同小可,它是可以将魂魄完全烧成几百几千片的,令无数的魂魄碎片飞扬在地府中,永远都不能投胎转世。

是不能投胎的好,还是忍受着刀子刺穿脚的痛苦好呢?

恶鬼们自己好像是知道的,所以他们都在忍受刀扎的疼痛。

但是他们忍受着剧痛又何时能够爬到刀山的顶端?在刀山顶端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是否是另一座刀山?

刀山可能永远都爬不完啊!一旦再也爬不动,鬼们便只得掉入火海,再不能转世……

王伊将看了老半天,已看得毛骨悚然。

正当他看得入神时,忽然间听到一下传唤:“带曹­操­上庭!”

一个白脸,满脸都是皱纹的老生出现在厅上。

他眼珠灵活,不时闪现出狡猾之­色­。

灰衣阎王大喝:“曹­操­跪下!”

曹­操­已跪在那里。

“打二百大板!”

阎王吆喝完毕,厅上两边的鬼差提起了戒­棒­纷纷往曹­操­身上落去。

王伊将耳尖,听到阎王在沉吟着嘀咕:“曹­操­一案,已经历几十个阎王的审判了啊!哎——”

王伊将心想:“畜道,刀山,火海,剑树,油锅等一些惩罚虽然种种都在,但应该定曹­操­什么罪,却几千年都解决不了呢……”

第五回 剑树畜道

“噼、啪!”“啪!”

击打声不绝。

过了大半天——

鬼差们终于挥­棒­打完了两百下,曹­操­趴在地上面,吃痛不已。

这个时候,这曹­操­的那一张白脸,已呈青灰之­色­。

灰衣阎王见刑罚完毕,便命令道:“今日提审曹­操­完毕,明天再审!把曹­操­押下地牢去。”

有鬼吏遵命,拖着曹­操­出了殿堂。

阎王又在看记载着公事的“赏善罚恶”簿子,一双火眼忽地横了王伊将一眼。

王伊将忐忑不安!

阎王忽地大笑起来:“王伊将,你看厅外的那些剑树如何?”

王伊将看到——

剑树上,有几个用绳子倒吊起来的鬼正被利剑扎透了大腿,牢牢地钉在那树上,痛苦得大喊大叫。

树下有几个鬼差,手拿带尖刺的皮鞭站着,一见到某只鬼的身体平躺了下来,便挥鞭击去,令那鬼不得不赶紧在半空坐起来,以避开鞭子。

鬼这么一活动,却使利剑拉长了大腿上鲜血淋漓的创口。

王伊将看得心悸。

阎王又在一边发问:“这剑树如何?”

王伊将不得不回答道:“这些剑树,绝对是惩治恶鬼的绝好设备啊!”

阎王听了,哈哈大笑:“是的,等下就该轮到你上剑树去尝尝滋味了!”

王伊将大惊。

他急忙问:“敬爱的阎王,你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

阎王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因为你在人间作恶多端!”

王伊将的头低了下来,确实,他是作恶多端。

只凭驱蚕吃人这一事件,就足以证明了。

阎王又在一字一顿地问:“你认命了吧?”

王伊将无语。

但他忽然间灵机一闪,道:“阎王,你一定要明查!在驱蚕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入疯癫的状态,所以并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啊!”

阎王黑着脸,道:“你的意思是,当时你虽然害死了人,却不用负责任?”

王伊将表情轻松地道:“是的,那时候我疯了,已不能算人,所以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不能用人之常情来处理。”

阎王却又哈哈大笑:“你还要狡辩么?你道我不知?的确,你的脑子活动能力已受磁场影响严重的受损。但是,那时在你身上的灵蚕却已唤醒你!”

王伊将脸­色­大变,满头大汗,道:“灵蚕唤醒了我?如何唤醒?”

阎王像个医生一样对事态解释得相当清楚:“你身上的灵蚕潜伏在体内,游走在各大神经脉络,刺激了神经,引起条件反­射­,所以你便一下恢复了神智。”

王伊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阎王,请你饶了我!”

“饶你?万万不可。”

——阎王正气凛然!

王伊将咬咬牙,又道:“今日我会驱蚕害人,完全是因为昔日有人种下了因,要惩罚我,便应该一起惩罚了那个在昔日埋下因素的人!”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王伊将这样的一种人,自己一旦倒霉了却要殃及别人。

“有人种因?”阎王听了王伊将的话,嘀咕着皱紧眉头。

他叫唤一个鬼差:“你去把那块透地镜给我拿过来!”

透地镜,这是何物?

鬼差离去片刻,回来时手上已经捧着一个红木制作的­精­致盒子。

这盒中莫非就放着透地镜?

阎王手捧红木盒,打开盒子,取出了盒中的物事。

那物事才被取出来,满厅就生出了阵阵的凉风!

阎王的手正在抚摩那件物事,他忽地一把抹下了一块黑布。

这块黑布,一直被蒙在盒中物事的表面上。

这时,黑布扯下,满厅顿时生出一片灿烂的光来!

盒中物事竟然如此的神奇。

它,正是透地镜。

透地镜在闪着耀眼的光芒,而阎王在凝神看着镜中的景象。

镜中有王伊将,是少年时的王伊将——

一个少年,正是王伊将。他正在路上,他在蹦跳着,兴高采烈。

他的手里拿着糕饼,一块香甜可口的糕饼。

一个壮汉出现了。

他的神­色­鬼祟,一脸菜­色­的他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壮汉拦在王伊将的身前。

他在招呼王伊将:“小孩!过来。”

王伊将停住了身形,看着面前的壮汉,问:“大叔,你有什么事情么?”

壮汉笑了,道:“叔叔给你点吃的。”

王伊将对壮汉的好意表示心领了,道:“谢谢叔叔,可是我自己有东西吃。”

没有人察觉,那壮汉看着王伊将手上的糕,正在使劲地吞咽口水。

王伊将从壮汉的身边绕过,准备继续走他自己的路。

“站住!”

——那壮汉陡地暴喝。

王伊将愣住,不知这人要怎的。

壮汉已一个扬手猛地抢过王伊将手上拿着的糕饼,他夺过之后就急忙往嘴巴里面塞。

王伊将呆立着,看着狼吞虎咽的壮汉,心里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在同情。

“呀!”王伊将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他痛得叫了一声。

接着,他低头看见有一条白白胖胖的蚕咬住了自己的大腿。

他慌张急了,问壮汉:“叔叔!这个东西有毒么?它是从哪里来的?”

壮汉已吃完糕饼,摸了一摸肚子,对王伊将笑:“它没有毒,不过它会吃人。”

“吃人?”王伊将大惊失­色­。

“放心,现在它并不想吃你,它只是在你体内产卵。”

“产卵?”王伊将更惊讶了。

“是的。”壮汉说完话,他的嘴巴就张开了,那白蚕快速地飞入他的嘴内。

王伊将瞧得目瞪口呆:“原来这蚕是你养的啊!你为什么要它在我体内产卵?”

壮汉答道:“因为它在日后绝对可以帮助你称霸江湖!”

“是么?”王伊将显得很疑惑,又很兴奋。

“是的。小孩,蚕已在你身上产了卵,不出半个月,在你的身上就一定会生出蚕来!这可是叔叔送给你的好礼物。”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

“不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你看起来很顺眼。”

壮汉走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王伊将以为他是仙人。

——王伊将被蚕咬了一口之后,体质就完全病变了,于是江湖上也就有了“飞天蚕老”这一号人物。

阎王一直在看透地镜内的情景,看完了,他说道:“王伊将!可是江湖中一直都传闻你其实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屋檐上的一只黑­色­蜘蛛在手心上面咬了一口之后,体质才病变的。”

王伊将哈哈大笑:“阎王,你说江湖传闻能作得准么?传闻都是江湖闲人所虚构的,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而真正的事实,你已经在透地镜里面看到了。”

阎王闭上嘴,不说话了。

王伊将一直跪在那儿,这时他两眼看了看那块奇特的透地镜,嘴上又道:“阎王,现在你老人家大概已经知道昔日种下因的人确实存在了吧?”

阎王沉吟着道:“恩,我明白!你是想说明:你之所以会驱蚕害人,完全是因为当年有个送蚕之人。”

王伊将应道:“是的!”

阎王皱紧了眉头,好一会不做声。

王伊将却怕他走了神,提醒着叫道:“阎王!”

阎王便不再陷入沉思,似乎感到很为难地对王伊将道:“要惩罚你,的确应该一齐惩罚了赠你凶蚕的那个人……”

王伊将一听,顿时脸露喜­色­。

却听阎王续道:“可是那人姓甚名谁没有人知道啊!怎么抓捕他到此归案呢?”

王伊将的脸­色­顿时变了。

阎王又缓缓道:“所以我觉得,如今只有先惩罚了你,再去找那个人。”

王伊将听到这里,忍不住大骂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我怎知你会不会放弃惩罚那个人啊。”

阎王大怒,一拍惊堂木:“真正的岂有此理,你是什么东西,敢怀疑本王如何办事?左右二将,把他架上剑树!”

那左右二将一直站在阎王的身边。

这时二将听令,各自抓住了王伊将的一只手,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厅外面拖去。

王伊将惶恐万分,双膝磨着地板,点头哈腰:“阎王,饶了我吧,请饶了我!我求你了——”

几棵剑树上,无数柄剑在不住地晃着邪异的白光,已令王伊将一见就心寒。

王伊将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在使劲地叫:“如果真的要惩罚我,就请你老人家换一个法子惩罚我!”

阎王听了,犹豫了一下,又忽地叫:“二将,且慢!现在你们先把他拖回来。”

于是,王伊将又被拖了回来。

——那二将拖着他,就好像是拖着一件破麻袋,根本不顾他有何感受。

王伊将颤巍巍地跪在阎王面前,在这个铁面无私的阎王面前,他的确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得甚至微不足道了。

阎王盯着王伊将,吐出一口气,悠悠地道:“嘿嘿!王伊将,我已经想好惩罚你的另一个方案了!”

王伊将心里面最怕的只是刀砍剑戳的那种疼痛感,至于其他的刑罚他倒并不太在乎。

所以——

当下,听了阎王的话,他反而悄悄地松了口气。

办公案前,那阎王已在吩咐传令官:“你快通知孟婆抓紧时间准备好汤水。”

孟婆?汤水?

孟婆汤,不就是迷魂汤么?

王伊将没有想到,世间传说中的孟婆汤终于就要轮到自己去品尝了!

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也许,这中间并没有幸与不幸的问题存在。

不错,都已下了地狱的孤魂野鬼,既然来到了这里,当然是要先喝上一碗迷魂汤的。

——喝汤一事,理所当然,正常之极。

王伊将沉默着想了一会,便觉得安心了。

人定胜天,万事——只要能安心就好办了!

阎王看王伊将在那里一直发呆,便忍不住咳出了一声响,想提醒王伊将莫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王伊将终于回过神,朝阎王尴尬地一笑!

阎王板着脸,皱紧了眉头,对他的笑不置可否。

传令官这时候已从厅外匆匆赶进来,对阎王抱了个拳,口上说道:“下属已通知孟婆,而孟婆也已办妥事情。”

阎王听了,把脸对着王伊将道:“王伊将,我准备把你罚入畜道转生,你觉得如何?”

畜道?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王伊将听了竟然失声大笑了起来。

阎王皱紧了眉头,不知他为何发笑。

王伊将笑,一直笑,笑了大概半个时辰。

阎王终于恍然,心下道:“哎,可怜的人,没想到他做了鬼后还是会发疯!”

王伊将疯了!

又疯了。

是的,虽然做了鬼,但他又疯了——

他是受不了刑罚的严厉,不管是受刀砍剑戳,还是由畜道转生,他都完全受不了。

受刺激惊吓过度,所以他还是疯了,变成疯鬼。

第一回 两碗茶水

阎王看疯鬼王伊将已疯得不可救药。顿时,他认为——如果自己再继续看这个疯鬼几眼,那么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于是,他不打算再去仔细地审理这个疯鬼的案子了,感觉离这疯鬼越远越好,便一拍惊堂木,一声大喝:“左右二将,赶快将这个疯鬼押去孟婆屋!”

左右二将听令,强行拖着王伊将出厅去了。

孟婆屋。

——孟婆屋在哪里呢?

孟婆屋,坐落在­阴­曹地府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

这个角落到处都黑糊糊的,几乎已经没有一点光亮。但我们还是看得见——

那角落里的孟婆屋……

屋子并不大,可是在这个屋子的四周,却似乎充斥着无限的超级魔力。

屋子不大,看上去是由几块坚固的大型木板搭起来的。

这些搭屋的木板,看起来好象是从老杨树的树身上面锯下来的。

孟婆屋到了。

——那左右二将领着王伊将,终于来到了这里。

“哦哈,哎呀,啊!”

在疯鬼王伊将的嘴里面,不时地冒出一些完全令人鬼听不懂的字词来。

这些听不懂的字词,在左右二将的耳朵里面听来,却似乎构成了一句又一句恶毒骇人的咒骂。

左右二将耳闻着王伊将近似咒骂的怪叫声,且看着那个­阴­森可怖的孟婆屋,在浑身打着颤抖。

——九天九地,诸神众魔,祝福与诅咒,似乎混合在一块,已全部聚集在这个孟婆屋里了。

二将之一忽地抓紧了王伊将的脖子,愤怒地吆喝:“你不要叫了,行不行啊?”

王伊将不依从他,还是象一个得了“撒呓挣”的病人那样,嘴里嘟囔着永远都没有人鬼能够听懂的言语——

“呜,哈,啊!”

王伊将口吐着怪语,在他的双眼之中,却忽有电光一闪。

电光有无限的生气,令憔悴的王伊将平添了许多神采。

奇怪了,这样的一种电光,好象只有神智正常的人或鬼才能发出来啊!

莫非刚才在阎王的面前,王伊将根本就没有疯?

他又为什么要装疯呢?

莫名其妙。

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在王伊将的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此时,王伊将卖力地装着疯,心里却在偷偷地暗笑。

他装着疯,到底打算怎么样呢?

我们且一听他的秘密心声:

如果我疯了,地府中所有的鬼就一定会对我完全失去戒备;到时候如果失去戒备的孟婆给我汤水,我就可以假装喝下去,而那汤水其实却被我暗中倒掉了……

——这个­阴­险无比的鸟人,死后竟然还是如此狡猾!

“阎王手下的得力二将既然来到了这里,可为什么还不进来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孟婆屋里响起来。

不知怎地,这声音之中竟似有一股腐败烂臭的气息。

这声音,不但令左右二将听了极不舒服,也令左右二将闻了很不愉快。

而王伊将的感觉也和这二将一般。

左右二将哈哈笑了,齐声道:“孟婆待客可真是热情啊,我们却之不恭!”

屋里的孟婆朗声道:“那么就请你们进来吧!”

左右二将看着那个处处透着古怪气息的屋子,心里着实忐忑不安……

每一次,他们奉阎王的命令来到这里,都会找个借口赶紧回去,而不敢进屋。

今天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他们一齐向孟婆打了一个揖,拱手道:“我们还有很多要事得去处理,所以不能再进屋打扰孟婆了,告辞!”

话未说完,他们二鬼就已逃得不见一丝鬼影子了。

只在孟婆屋前留下了王伊将。

——“哦恩,啊!”

这王伊将的怪语从未间断!

这王伊将还是在装疯。

但他的心里何尝不害怕?

他也和那二将一样,对神秘的孟婆屋子有着一种恐惧到恶心的感觉。

孟婆的话声又在响:“你装疯装够了么?”

孟婆的这一句问话语调很冷,冷得屋外的王伊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孟婆在屋里继续说话:“朋友,请你不要纳闷和奇怪,总之我是知道你装疯的!”

但王伊将却还是在装疯,就在这时候,从孟婆屋的门口和窗上突然有一阵怪声传来。

发出怪声音的,是什么东西?

这怪声听起来确实是怪,好象没有骨头的东西正在走路,又好象生了翅膀的东西在爬行……

王伊将毛骨悚然!

他怕得就要­精­神崩溃了。

这个时候,发出古怪声音的怪东西,姗姗而来,终于静静地现身了。

“咝!咝,哧……”这个怪东西的嘴正在轻轻地鸣叫,它通体泛着一层纯白­色­的光芒,出没在王伊将的面前。

它那一双火红的三角眼死死地盯住了王伊将,把他当成即将攻击的目标。

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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