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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中 > (三十六)

(三十六)

木兰刚刚还乡省亲后回到帝都,闻皇帝拔擢了卫城有功的傅垣之子为兵部侍郎,又召他等进宫引见,十分看重的样子。

她本不在意朝堂之事,只先到李亮的将军府,说过一回乡事趣闻,这才同路入宫。

她二人在宫门前正与奚斤等碰到一处。他见了她不由得喜上眉梢,在此处不敢大声喧哗,只示意她俯耳过来,以自以为的“小声”道,“一会儿到我家来吃酒,不许临阵脱逃!别告诉‘大个儿’,省得他给咱们扫兴。”

话音未落,只听安颉“嗤”得一声笑出来。在奚斤的回目怒视下,努嘴示意他看向其口中“傻大个儿”的方向。却见娥清肃着一张国字脸儿,满面不理他愚疯的神情。

古弼刻意发出“嗬嗬”怪笑,破天荒地跟着“死敌”安颉一起揶揄被戳个正着的奚斤。

眼看奚斤便要发飚,李亮长臂一揽,携他前臂先一步踏进宫槛,“去我那儿如何?园子里埋了数年的‘桃花酿’,你不是一直馋得慌?”

众人笑着跟上,说话间来到了乾象殿前。

早有当值太监远远见了数位大将军同至,向内通传。只见太监总管宗爰笑着迎出来,“诸位将军,陛下正等你们呢。”

众人进殿叩见圣颜,谢过恩起身,才发觉早有一黄衫公子候在殿侧,长身玉立,俊拔超逸,自有股文人风流。而看他腰板挺直,行礼时动作利落,又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猜着便是那位新任侍郎了,都道皇帝果有识人之能,此子虽年轻却非“池中物”,假以磨炼,不啻大魏的又一位“崔公”。

那傅承恩眼中,诸将虽只着便服,仍掩不住一种久经沙场的大将之风,暗暗心折。只殿前不敢肆意端看,略瞥一眼后遂垂目,等着皇帝示下。

皇帝叫宗爰给各位看座,又道,“诸位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这里没有外人,也不必拘礼。”示意他们一一见过。

众人这才敢抬起头来,相互仔细打量。

傅承恩单坐御驾右侧,含笑以目光向对面的诸位将军一一行礼,本是镇定自若的面容,却在看到木兰时乍然一惊,“啊”的一声轻呼。

木兰也是一惊,好在她自控力极强,勉为抑住纷乱,做出一副讶异的神­色­,微笑着问,“侍郎大人,有何不妥?”

心中却排山倒海,那属于后世的种种记忆汹涌而来,几将她淹没。

丘花宋村中他二人两小无猜,手携着手一起长大。那湍急的风河,岸边美丽的小树林,远处巍峨耸立的大青山……无处不留有两人共同的足迹。

及笄礼前他偷偷跑来,神秘兮兮的笑着说要送她份大礼。自己不放心,终还是把姐姐­精­心缝制的新衣裙脱下来,背了弓箭远远跟在他身后,直入深不可测的山腹中。

正是秋天里,万物丰肥。他打了那样多的猎物,又蹑上群野山羊,挽弓搭箭瞄准了那只头羊。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只熊瞎子半路冲出来,一掌朝他的脑袋拍下去,亏得他反应迅速才翻滚着身子将将躲过,可半边脸颊登时鲜血直流。她隔了有几丈远,救不可及,连发数箭将那黑熊逼得左闪右避,一时不得进前。他自地上一个鹞子翻身跳将起来,向后急奔至她身侧。箭羽很快告罄,黑熊被阻了这半天早已懊恼不迭,仰天怒吼一声冲上来。他拔出猎刀将她挡在身后,上前与它搏斗起来。她没有兵刃,在旁看着心急如焚。忽瞥见刚刚因黑熊突袭而被他误­射­到树上的箭,大喜过望,忙爬到树上去拔箭。那枝箭是他们所特制的双头羽箭,很是锋锐,匆忙间她的手腕不慎被划伤,血如泉涌。她懵然不觉,跳下树来凝神搭箭,孤注一掷地­射­出——那缠斗在一处的黑影陡然停住,旋即较大的那个身躯缓缓倒在地上,箭矢正中额间。

他浑身是血,却不管不顾地向她跑来,扯下身上的烂布条给她裹住腕伤,犹埋怨,“这么危险,谁叫你跟来!”她生了气,一跺脚转身向回走,也不等他。他也不追,只用草绳捆绑那堆猎物,包括硕大的黑熊,也不知他一个人准备怎么扛回村。

她回家自少不了被父母责骂,又似个闷葫芦般不肯吐露实情。只晚上在被窝里偷偷告诉阿姐,白日有如何如何凶险。美丽的阿姐被吓坏了,紧紧地搂住她,“妹妹,再过几天行过及笄礼,你就是大人了,可不许再这样胡闹!”她只得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那些织布绣花的活计,可真真无聊透顶。偏母亲总让她在堂屋里对着织机摆样子,还大开着门,也不知要给谁看。幸而小弟花雄输棋不耍赖,答应在她偷跑出去玩的时候踏梭机空响,总算蒙住了不察的母亲。

这次家里将她管的严,连着两日都下了禁足令,连阿姐都爱莫能助。第三天晚上,窗外有石子破空而过,旋即响起了熟悉的“咕咕”声。她一笑,披衣而起,知道是姓傅的“杜鹃”来了。

墙外的果然是他,仍穿着补过的那唯一一套旧衫子。只是与熊搏斗时快烂成布条状,任其母手艺再好勉强拼起,看起来仍颤微微地随时可能被撕裂的样子。

月光下他微笑着,露出两排健康的白牙,原是那个标志­性­的、十里八乡姑娘们看了总会脸红的笑容。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去掠她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小姑娘,什么时候才长大?”

她气鼓鼓,“明日就行笄礼了!”

他笑容放大,右手自背后伸出来,掌心赫然一只玉簪,月华下光凉如水,润泽莹碧。“送给你!”

“这么贵重,你……”她惊疑着接过,忽然悟到他进山的用意,眼眶一热,傅承恩,不愧是她最好的伙伴。眼光扫过他的面庞,触及那破衫,心里又是一酸,险些儿落下泪来。

他不明所以,看她眼圈儿越来越红,“我,我把猎物都弄回来就花了一日,又去了东边的市集,这才赶回来……”他只以为她嫌他来得太迟。

她听了更是感动,丘花宋村离最近的西边市集也要三个时辰左右,当然东边的更大,却也远了二十余里山路。看他满面惶急,心想自己可不能负了他这番好意,强忍住酸楚将头发随意绾起,Сhā上簪子,侧过来给他看,“很合适,谢谢你!”

月­色­如绮,他笑得那般灿烂,嘴上却道,“人靠衣装,毕竟天生丽质的太少……你这个丑丫头,也只有我的美玉簪来配!”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只心里盘算着,到他行冠礼的时候,要回送块玉佩才够朋友情谊。

却不想半年后她去探嫁到邻村的阿姐时,他们呣子突然间不告而别,只留一封书函,约她两年后相见。

再以后……木兰打了个寒颤,望向对面眼神灼灼的傅承恩,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一别经年,再相逢本该欣喜。可她已不是昔日的“她”,此地此刻,此情此景,均不容她与他相认。何况殿上那一双灰眸充满了玩味与探究……焉知这不是皇帝的又一次试探?

傅承恩终于抑住那阵心荡神驰,作揖行礼,“方才小子言行无状,还请将军见谅!”

木兰嘴­唇­微动,刚想说话,却听得一道清越的声音抢在她前,“承恩,看样子你们以前见过?”是高坐龙椅上的皇帝,状似不经意的笑容,灰泓中隐约有丝期待。

傅承恩凝视着面前气宇轩昂的年轻将军,与记忆中一般无贰的清秀面容,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我……”他张了张嘴,并不敢确定,一时竟语结了。

除了皇帝和李亮,殿中人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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