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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0分的初始分,训练的过程中分不加只扣,扣完了离开,乍看之下公平以极。

除了第一天见过那个人——他们真正的教官程绪,这整整一周他都没有再露面,一直都是由代教官莫北来训练他们的。

这一周,林郁只被扣了两分,因为跟代教官搭话。

林郁问莫北:“程绪什么时候出来?”

莫北的答案是:“跟代教官搭话,扣两分。”

林郁无所谓的走远,他其实本也没指望莫北会答他,他就是想让莫北扣他分的,因为他不想成为唯一一个满分度过第一周的人。

虽然被扣了分,他现下的成绩仍旧还是第一,不过毕竟满分过关和暂时第一之间还是有着微妙的区别的。林郁不想太招人注意,可也不能让莫北把他的分扣去太多,毕竟,现在还只是莫北而已。

莫北的声音在静夜中传开,“今天的任务:以最快的速度登上253高地,然后从东南方向的树林下山,回到这里。最晚回来的十个人,每个扣十分。”

莫北的话一出,众皆哗然。253高地是他们这一周里每天都要爬上一次的地方,从一开始的要耗五六个点,到现在只要三个小时就能够到达,其间辛苦自不待言。而高地东南方向的树林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训练中走过的区域,里面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谁也都不知道。不过这些却都不是让他们惊讶的,真正让他们感到哗然的只是莫北最后说的,“最后的十个人每人扣十分。”

今天的一项任务,竟然就会让某些人被扣去十分之一的分数,而且被扣分的人还有定额,这怎能不让人心惊。

毕竟,整个选拔期也才只过了八分之一而已,这十分扣下去了,很可能就等于是再与利刃无缘。

莫北没给林郁他们留下抗议的时间,他交代完任务,随即便下令出发。

出发口令下达的瞬间,已经有人从队伍里面冲了出去,余下有想向莫北申辩讨价还价的,看这架势又怎敢再耽误时间。

林郁没有抢在众人前头,相反,他以相对缓慢的速度跟在了队伍的末尾。

因为比起莫北交代的任务,他更想知道正式军那边是要­干­些什么。

不过,让林郁失望的是,直到他慢腾腾的跑出营区,他也没看见那一队人有丝毫的动静。

看了眼前面已经将他落下很长一段距离的大队伍,林郁勉强的提了下­精­神,正式开跑。

林郁边跑,边在心里面数着,数到刚刚好超过二十个人的时候,林郁再一次放慢脚步。

他们这队,现在总共有五十七个人,林郁的位置,中等偏后。

反正,只要不被扣分就好了,林郁抱着这样的想法,悠哉的前进。

跑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一个人从他身后赶上来。

林郁听见脚步声,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皱眉。

后面的人很快的超上来,却不是候补军的,而是正式军,并且很不幸,这人他还认识。

谭誊——一个真的让他打心眼里讨厌的家伙。

谭誊看见林郁,眼睛里却满是高兴。

往前赶了几步,超过一直没有加速的林郁,谭誊微微的在他身前回过头,轻声的叫:“林郁。”没有接下来的话,只是用一个名字表达着欣喜。

林郁没有理他,继续以自己定好的速度往前跑。

谭誊也不在意,善意的笑了笑,他扭回头去,彻底的超过林郁。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正式军追上来,林郁冷冷的扫了一眼,任由他也超过去。

他这算是明白了,程绪这是在给他们这群新兵施下马威呢。

不理他们,林郁仍是以自己的速度前进,一个又一个的正式军从他的身边超过去,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林郁通通不理,当然除了谭誊,也没有人再来理他。

基本上在到达253高地之前,所有的正式军都已经超过去了,不仅仅是超过了他,同样的也超过了前面的选拔军。

选拔军在体力上的弱势在到达253高地时渐渐显露出来,就算是一开始领先的,也渐渐的显出无力感来。

林郁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不是最后的十个就好,他想。

虽然靠近训练基地,可很明显东南方的树林就是正式兵也很进,里面完全没有现成的路走。一棵棵参天大树,盘根错节,让林郁不得不左突右绕,想要找一条最短的路径都极为困难。

林郁更加放慢了脚步,四月的天气,本该回春了,可基地远离城市,不免风寒。再进入这巨木遮天的树林,虽没有枝叶阻挡,阳光到底不足。

林郁身上本就出了些汗,还热着,到这里放下脚步,被冷风一吹,倒又有些凉了。

微微的咒骂了一句,发泄出烦躁。

他知道,他之所以会开始觉得不耐,是因为程绪一直都还没有出现,可他却已经有预感,程绪马上就会亲自出马了。

林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程绪快点出现,还是再晚点。

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林郁回头,看见大汗淋漓的四十六号快跑几步追上来。

林郁停下,虽然在一起住了一个礼拜,可他不记得四十六的名字,反正平常也是要求叫代号的,而且,林郁觉得,四十六留不下来,所以没有记住名字的必要。

四十六赶上他,顺势把一只手搭在林郁身上,借以歇气。

林郁想要挥开他,可手上却使了劲,一把托在他的腋下,“应该马上就能出去了,我扶着你。”

四十六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有些冷漠的林郁会帮他,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扶着。

林郁心里面不屑,一开始的训练都不能想着靠自己的力量完成,最后怎么可能留下,可却还是一路将他扶到了任务终点。

林郁没有猜错,程绪等在那里。

低着头,假装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远处靠在车上望天的程绪,林郁将四十六一直扶到大家休息的地方。

留在这儿的,都是待选兵,正式的那些,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郁坐在地上,忍受着明明没力气自己走出来的男人此刻却喋喋不休的跟他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到底该怎么让程绪相信,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林郁。

他必须让程绪相信。

他不能再一次被他撵出利刃。

林郁跟其他人不同,他不是第一次来参加利刃的选拔。

利刃几乎每年都会进行两次选拔,从各部队中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挑出最好的兵王汇聚在这里,经受严格的训练和挑选,最后成为利刃的一份子,一个特种兵。

之所以是每年两次,是因为利刃有两个大队,由各自的队长亲自负责训练和挑选。

去年,林郁便参加过一次选拔,直到最后,他的成绩都是最优秀的。

就在他以为他已经正式成为利刃的一份子时,一个任务突然被下发下来,让他们前去执行。

在执行的过程中,林郁因为判定任务不可能完成而最终放弃了任务。可他没有想到,他所以为的那次任务,实际上却是最后的考验。在他放弃任务的同时,他也就失去了留在利刃的资格。

当然,林郁觉得更重要的是,那次的任务其实只是个幌子,真正让他无法留在利刃的原因是,利刃一队的队长程绪是极不待见他的。

而他的放弃,正好给了程绪一个不容辩驳的理由。

被踢出利刃之后,林郁回到原本的部队。

因为原本人就有些高傲,回去之后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一抓一把。

林郁在老部队过了将近一年被所有人嘲笑的日子,终于再一次,他说服连长,给了他第二次来到利刃的机会。

只是这一次,他再不能失败。他已经向连长说过,再失败,他就再不回来。

林郁还记得,一向对他的成绩极为欣赏的连长当时满脸苦笑,“其实,要是你真那么想去利刃,去二队,说不定还多些机会……”

林郁知道连长想说什么,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林郁不信,他会在程绪这里再摔上一次。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回来,全队整队。

程绪终于动了动怎么看怎么散漫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过来。

“不错,成绩都不错。虽然时间差不多是我正式军的两倍,不过好歹,你们还没有给我迷路的。”

林郁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子,只用一点点余光瞄着来来回回在队伍里面走动说着风凉话的程绪。

可程绪却显然不打算就让林郁只分这么一点­精­力给自己,他说完了明褒实讽的话,就走到林郁面前,故作一脸诧异的道:“咦,这不是林郁吗?一年不见了吧。不过我记得你不是被我踢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

林郁敛下眸子,不看程绪,可程绪的问题却是要答:“队长,一年前您说我身上没您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对的,可这一年我想了很多……也受了很多……我今天回来,是告诉您,您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所以请您教我……”

程绪冷眼看着似是在他面前真情流露的林郁,一年前,他看重过林郁,林郁身上有一个特种兵的全部气质,冷静,缄默,向前看,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他曾经以为林郁会成为他的兵营里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兵。可后来,他却发现他错了。

林郁是太冷静,太缄默,太向前看,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而他这一切特质的目的,不是为了当好一个兵,去尽一个兵该进的职责,而是为了自己往上爬。

为了这个,程绪觉得,林郁是谁都能牺牲的。

所以他不信任林郁,不能让林郁进自己的队,不能让自己的兵成为林郁眼中可以牺牲的人。

就因为此,他不待见林郁,他是故意要把林郁挤兑走的,这谁都知道。事实上,队里待见他的,也没有几个。

他是实在没有想到,林郁在他这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回来。

甚至是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一番恶心的话来。

程绪冷笑:“我没有什么东西能教你,真要说教,林郁你一年前也该学完了呀。我们利刃这的选拔训练,你一年前不就试过一次了吗?不会那次是热身,这次才来玩真的吧。可是……你说这样,是不是对没热过身的其他人有些不公平啊?你这是提前看过考卷,作弊来着吧。”

林郁没说话,本来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惹人注目,可现在程绪是打算好了,要让他成为另类了。

就算没特意去看,他也能感受到队伍里好奇而异样的眼光。

苦笑了一下,林郁说:“队长,我知道您不信我,想让我走……”

没等林郁说完,程绪便打断他,“你说对了,我不信你。一年前不信,现在也同样不信。而且,我就是想让你走,这想法绝不会改变!”

训练一回来,宿舍里的气氛就跟前面几天不同了。

培训第一周,以体力训练为主,抱着把人往死里头­操­别真□了就行的唯一方针,使得所有选拔兵一回来,就除了喘气没有别的力气。

饶是这样,寝室里的气氛总体感觉上也还是热闹的。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只能自己听清的沙哑的骂骂咧咧声,总是充斥在只有四个人住的小小屋子里头。

可这回,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林郁倒在自己的床铺上,还不到熄灯的时间,他却已经闭上眼,准备睡觉。

程绪让他们解散的时候,说鉴于这一周的辛苦,决定给他们放上一天的长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当时别人喜形于­色­,林郁却不信程绪会这么好心。

一年前的选拔训练,第一周也是同样的体能训练,不过可没放过什么“一天长假”,林郁琢磨着,这所谓的假期要么是愚人节玩笑,要么就是在这之后还有更大的考验。

不论答案是两者中的哪一个,林郁都觉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来休息,别想些别的。

然而以屋子里这气氛来判断,林郁觉得自己的打算会有可能成为奢望。

果不其然,静默的气氛只维持到了熄灯。

屋子里一暗,立刻有人憋不住了。

二十七号略带迟疑的声音在黑暗中传过来,“唉,二十一,你是怎么被唰下去的啊?”

二十一是林郁这一次的编号,二十七的问题一问就问到了林郁最不想回答的部分,林郁在黑暗中沉默着,不出声。

尴尬的气氛在问话的人心里蔓延开来,不过好在是夜里,谁也看不到谁脸上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宿舍里的另一个人——三十二号问了个大家更关心也更实际的问题:“二十一,这往后的训练都还有些什么啊?有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

“对呀,对呀,林郁,都还有什么训练,给我们讲讲呗。”四十六一直都叫林郁的名字,听见这话,他也兴奋的凑进来。

三十二正睡在林郁的上铺,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林郁回答,就扒在床沿上往下看他,“哎,说说呗,让我们也有个准备。”

林郁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半天没有吭气。他并不想甫一训练,就成了人群中的异类,毕竟指不定程绪接下来还有什么幺蛾子要出,没必要现在就开始让人把自己孤立起来。可另一方面,林郁来这也不是为了当自以为光荣的留级生来给这些新人传授经验的。一旦开始回答,各种问题就会更多的接踵而来。可他没有讲故事的兴致,也没有那个条件。

这场选拔,不会因为他给新人们传授了经验就向他大开方便之门。

林郁于是轻轻的道:“利刃的选拔,是不会因为你事先知道了,就能让你留下来的。想留下来,还是靠实力吧。”

当然,如果他知道当年的那个任务,只是选拔的最后一步,那兴许他现在就已经是利刃的一员了。不过,这也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吧。

因为林郁甚至暗带了嘲讽的拒绝,寝室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各人都平妥的躺回到自己的床上,可心里却已经结下疙瘩。

第二天,竟然还真的休息了一天。

直到吃过晚饭,程绪才把众人召集起来,每人发了装备。

一向看起来无比懒散,跟军人的气质绝对不搭的男人竟然也是装备整齐,站在众人眼前,一脸痞子似的坏笑似乎是在昭示着:“你们要倒大楣啦。”

果不其然,列好队,程绪开始发话:“同志们,在短暂而美好的假期之后,我相信你们应该意识到了,更艰巨的训练任务已经在眼前等待着你们。但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退缩,因为你们是祖国新一代士兵中的佼佼者,你们是来自各军区中的兵王,身上背负着祖国和人民对你们的期望。你们将成为新世纪的中国特种兵,祖国的安全将全权的交付到你们的手中……”

林郁眼观鼻鼻观心保持表情不变,从前一直都是莫北在训练,旁边的这些人谁也都没领教过程绪出神入化的政治动员,是以现在才会一脸呆像。

程绪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将他所遭过的罪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转嫁到别人身上,所以每次遇逢这种别人马上就要跳进水深火热的机会,他一定抓住不放,非得好好的把积压在他耳膜上的话从自己的嘴里释放一次不可。而且基本上,他是想到哪说哪,哪句听得最多说哪句,根本不管逻辑或这句话刚刚是不是已经用相似的句型表达过,当然也更不会在意他们这些被迫的听众都是什么样的感受,反正是只图自己一个痛快。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是,真正遇到事的时候,程绪反而是一句废话也没有的。

终于,听程绪念叨完了,由副教官莫北宣布这一次的训练内容。

全部听完之后,饶是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态的林郁,也不得不狠狠的看了程绪一眼。

总结起来,这次任务的要求麻烦无比。

首先,是要求团队合作。出发时,每四个人组成一个小队,每个小队配备一把狙击枪,一个指南针,一张地图和四包压缩饼­干­。但这四样东西,每样都只能由队中的一个人保管,也就是说,每人拿上一样,具体谁拿什么,由小队内部自行商量决定。当然,除此之外,每个人都还有各自的必要装备,可上述四样东西,却每队都只此一份,不在必要装备里头。

他们待一会儿会被封闭卡车带到一处森林,随机在不同的地点放下不同的小队,任务要求他们靠着身上仅有的这些东西走出森林,可在森林中已经事先埋伏好狙击手随时准备对他们进行­射­击,并且在出森林的时候,要求队中最少剩下两人,否则就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任务。并且,就算队中有人被击中,每个人手里的物品也不能进行交换,即是说,你手里拿着四样东西中的哪一样进入,那你出来的时候,就算是已经任务失败,手里也还要拿着那样东西。

没有被狙击手击中的队员如果只剩下一个人,可以在森林中找寻伙伴继续任务。只不过,如果剩下的一个人自动放弃,那么放弃的人被扣十分,同队的其他三人不扣分。如果剩下的一个人找寻伙伴成功走出森林,那么原本同队的人每人扣十分。如果失败,同队四人每人扣五分。如果一个队里剩下两个人并成功走出森林,那么同样,失败的另两个人每人扣十分。

弯弯绕绕的规则,讲得一个人头两个大。

林郁看了程绪一眼,看他那得意的表情,就知道这九转十八弯的规则是他定的。

不,不用看他的表情,这种变态规则,除了程绪以外,本来也就没有其他人会热衷。

莫北讲解完任务,开始让人自动分组。

林郁站在原地没动,他不习惯这样好像小学生找伙伴一样的行动方式。就算他习惯,他也知道,没有人会愿意跟他同组。

尤其是在莫北一宣布暂时原地解散,程绪就凑了过来,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声音说:“林郁你放心,我会亲自去料理你的,啊,顺便还有你的小队”之后。

当然,这里的选拔军除了林郁外,没人知道程绪的厉害,可他是队长,带着这样的身份来威胁,已经足够让人退却。

程绪说完话,自顾没事人一样的溜达走了。

林郁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全队一共五十七人,四人一组正好余出一个。这一个大概就是他林郁。

可程绪总不至于因为他没有小队一开始就毙掉他吧,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林郁相信,程绪更喜欢将人彻底打压了之后的胜利,不战而胜,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可没等到程绪做出安排,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来找他。

“哎,二十一,一队吧,怎么样?”

林郁略带着惊讶的神­色­回头,随即挑挑眉,不可察觉的冷笑了一下。

五十七,最后一号,在林郁看来以实力来讲本期最有可能被留下的家伙。

不过,年轻气盛、自以为是,故意选择跟他一组,这是要先行向程绪挑战了吗?

还是,想要让程绪注意他呢?

没等林郁答应,四十六也已经从旁边窜了出来,“林郁,我也跟你一组。”

五十七个人分了十五个小组,林郁和五十七、四十六一组,还有两个也被剩下成为一组。

林郁瞄了一眼只有两个人的那一组,都是在队中相对较弱的人,隐着一脸的丧气,也在看着他们一组。

五十七笑,凑在林郁的耳边低声道:“虽然是队友被淘汰了自己也能继续的任务,可既然要求最后至少剩下两个人,那么只有自己就是没有意义的,最重要的还是找一个不会轻易□掉的同伴。林郁,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林郁不甚热衷的乜斜着眼睛,“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五十七耸了耸肩,仍旧低声道:“放心,林郁,我们两个,可是强强联手。”

如果是在从前,林郁听见这话是一定忍不住要出言更刻薄的讥讽几句的,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现在,林郁却只是撇了撇嘴角,聊表讥诮。

如果程绪真的亲自出手,林郁纵然万般自负,也没有一定能从他手下逃脱的自信。

各个小组陆陆续续的去领了那四样必备的东西。

等到其他的小组都领完了,才轮到林郁他们和另一个不足数的小组。

东西就放在莫北面前的桌子上,林郁三人走过去。

莫北说:“你们队里头只有三个人,所以也只能选三样东西带走,自己选吧。”

四十六看向林郁和五十七,好像是打算商量商量。

然而五十七却根本理都不理他,径自从一边拿了一把狙击枪拎在手中,然后向林郁炫耀­性­的一瞥。

四十六看他连知会都不知会就自作主张,不由有些怄气,想也不想,拿起桌子上的压缩饼­干­就塞进包里。

林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两个,一个拿根本没什么用的枪,一个拿用处也不大的食物,就是没有一个人去拿那张最重要的地图的。

四十六根本没发现林郁的郁闷,还兀自为自己挑了食物而满脸得意。

五十七倒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可因为料定了他也只能去拿地图,所以也就一脸无所谓的站在一边。

林郁站在桌子前,低头使劲瞪着地图,却好半天都没有动手去拿。

直到莫北的耐心告罄,“二十一,快点选,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在这耗。”

林郁抬眼瞄了莫北一下,慢条斯理的伸手,拿起指南针揣到兜里。

五十七讶然,“你……”

林郁不理他,径自走向等待中的装甲车。

其他的两人也不得不跟着林郁上了车,一坐好,五十七就略带指责的开问:“你不拿地图,我们要怎么完成任务?”

林郁瞄他一眼,因为不想纠缠,于是回答:“地图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五十七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四十六则是立刻兴奋而不可思议的问了出来:“真的吗?林郁,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把地图背下来了?”

林郁答:“那只是一份最简单的地图,只标了大概的方位、坐标和距离,只要记住几个关键点就可以了。”

饶是这样,四十六仍旧一脸钦佩的称赞着,五十七极为缓慢的呼出一口气,背靠在装甲车内壁上神­色­复杂的不再说话。

没过多长时间,最后的两个人也进来。车门被关上,车子启动。

走了大概能有一个小时,车子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四十六终于忍不住长久的静默,开口问林郁:“哎,你说这次的任务到底有多少人能完成?”

林郁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这一次,并不是完成了任务就算过关吧。”

“诶?”四十六感到惊异,“不是吗?”

林郁解释,“规则里不是说了吗?同一个小队的成员,如果四个人都被淘汰,那就是每个人只扣五分,可只要有一个成功,那其余被淘汰的那些就要被加倍扣分……”

四十六略感醒悟的愕然,“啊……那教官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我们完成任务,还是为了其他人放弃……”

林郁回答:“他要你自己去选择。”

四十六犹豫,“那该选什么?”

林郁不耐的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什么选择最合他心意。”

接下来车厢里便是一阵沉默,林郁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车厢里的所有人听到。本来,程绪给出的奇怪的扣分方式就已经让有的人感到疑惑,此刻听到林郁对于这规则的深刻分析,便不由都犹豫起来。

如果只是需要完成任务就好,那只需全力以赴即可,可现在却已并不仅仅只是勇往直前就可以的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什么是成功,而什么又是失败。

良久之后,一个人打破沉默,问林郁:“二十一,你参加过训练,你觉得教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林郁抬眼,讥讽的翘起嘴角,“你觉得如果我能摸准他的心思,如今还会是呆在这里吗?”

问话的人尴尬的闭上嘴。

林郁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当初,程绪踢走他的最重要的理由是认为他太自私,不顾队友,也不是一个能让队友信任的人。

这样的话,程绪想要的答案,应该是为了队友而放弃吧……

大约又行进了三个多小时之后,车子才第一次停下,开始往外放人。

林郁三人是在车子停下第三次的时候被放下来的。

等到车子再次启动开走,三人眼前便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平原,根本就没有莫北一开始所说的什么森林。

四十六不禁迷茫,“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在森林里放下我们吗?他们是不是放错地方了呀?”

五十七回答:“装甲车怎么可能进森林?不过也应该就在这附近吧。”说完,他瞧向林郁。

林郁也不负众望,拿出指南针对了一下方向,转了个方向就往前走。

四十六赶紧问:“哎哎,林郁,我们去哪啊?”

林郁懒得解释:“跟着走吧。”

四十六跟着赶了两步,突然气弱的问:“那个啥……在找目标之前,能不能先让我解决一下内需……坐了四个小时车了……”

……

半个小时之后,林郁终于带着两人走进树林,不过是时已是半夜,树林里虽没有绿叶遮天,可也仍旧是漆黑一片。

因为程绪事先已经警告,树林中埋伏着狙击手。三人不敢使用照明,只能摸着黑在树林里面一路慢行。

凌晨休息过一次,三人分了一块压缩饼­干­。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四十六开始疑惑,“林郁,你领的路真的是正确的吗?怎么我们到现在也没走到头呢?而且竟然一个别的队都没碰上,我说怎么不是迷路了吧?”

林郁一直在前面带路,四十六跟在他身后,五十七端着枪押后。

听见四十六的问话,林郁扶着一棵树停下来,对了一下指南针,“方向没错,继续走吧。”

说完又一马当先继续前行。

四十六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咱们……”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则因为惊讶吞了回去。

噗的一声闷响过后,四十六身上冒起了表示淘汰的红烟。

林郁迅速的转向树后,隐藏起来。五十七则举枪欲­射­,然而还没等他的眼睛对准瞄准镜,另一声闷响便响起,他也挂了。

之后便再无动静。

很长之间,三人都维持着自己的位置没动,林郁谨慎的扫视四周,四十六一脸不可思议,而五十七则是更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衣服上已经不再冒烟的小洞。

“不可能,这不可能……”五十七喃喃自语。

林郁瞥了他一眼,早就料到了他根本就没有开枪还击的机会。

也不多说什么,林郁在树后放低身子,瞄了眼刚刚开枪的方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以树木为掩护敏捷的往前飞跑。

不停的变换小方向,一刻也不停下来。

这是林郁所能想到的在这种事先埋伏好的树林中逃避­射­击的唯一方法。

他必须得再找个人,跟他一起组合才行。

也许程绪想要的答案是要让他们考虑同伴的利益,可对于林郁来说,任务的达成才是第一位的。

就算他的确有想要屈从讨好程绪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在原则问题上让步。

他可以在程绪的面前说好话,装乖巧,假装自己真的幡然悔悟了什么。可关系到任务,他绝对不会退让,就算这本来就是程绪故意为了测试他们而出的也是一样。

不停的,不停的跑,一直跑了一天。

其间,林郁遇上了三个人,可都是还没有开口说话,三个人就都被­射­中挂掉了。

林郁开始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鬼魅盯上了,他直到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他做得有多好,而是因为那鬼魅的目的只是要耍弄他而已。

他是故意放他“活”下来的。

林郁感到愤怒,以及更多的无力。

可这样的感觉非但没有挫败他,反而更让他拼着一口气想要一抗到底。

随着夜幕再一次降下,哩哩啦啦的小雨也跟着掉了下来。

林郁一天没有吃饭,只嚼了几片可食的树叶充饥解渴,整整一天的奔跑也让他的体力达到了极限。

随着雨越下越大,夜空中出现的彩­色­信号弹也越来越多,那是受训队员选择放弃时燃放的。

林郁掏出自己的信号弹,就着微弱的光,苦笑的看了一眼。

防水的!程绪早就知道会下雨。

他妈的他特意找了个会下雨的时候来训练。

而林郁最讨厌雨天。

背包和训练服因为雨水的浸透,已经沉得不像样子。

林郁艰难的在泥泞中迈步前进。

这回,他倒是不担心有人会向他­射­击了。

如果没有必要,程绪同样不喜欢在雨天­干­活。

走了一夜,终于到达地图中标明的森林出口。其间,林郁未再遇上任何人。

他在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停下,爬上一棵树,隐藏起来。

任务要求最少两个人一起完成,所以他在这里等待第二个人的出现。

然而,除了不时掠过的飞鸟,林郁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再看见活物。

天近正午的时候,林郁身上的衣服终于被阳光晒­干­,穿起来也能舒服些了。

可是他自己却是筋疲力尽,任务已经持续了大约三十六个小时,在这其间,他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行进,却没有补充能量的食物,体能到达了极限,林郁也觉得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

然而憋着一口气,他不想放弃求救。

林郁数过,他一共看见了十七次信号。

如果程绪的目的是为了看他们的反应,那么他每一个小队都会留下一两个人吧。

一共十五个小队,十七人放弃,总会有人还在持续任务吧。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到那个人穿越树林而来。

枝杈在脚下被踩断的声音穿过空气进入等待已久的林郁的耳膜,林郁坐在树­干­上往下看。

透过层层枝桠,林郁看见,一个人站在树下向上仰着头,曲在额前的手臂阻挡着上面­射­下的过于刺眼的阳光。抹着绿­色­迷彩的脸上荡出有些为难的微笑,然后呼唤,“林郁。”

被叫到名字的人缓缓的叹了口气,带着浓浓的失望气息回应,“队长,你是来告诉我任务结束了的吗?”

程绪苦笑,“是呀,我来接你。”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林郁竟会撑到如此境地……

林郁从树上滑下来,落地的时候因为体力透支,一下子没有站稳。为怕在程绪面前丢人,他­干­脆一手扶着树­干­,佯装无事的顺势坐在地上。

程绪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从林郁下树的动作就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在逞强而已,不过他也不帮手,直等到林郁靠着树­干­在地上坐下,他才走近了两步,掏出随身带来的水壶,拧开,凑在林郁嘴边。

林郁仰头瞪他一眼,抬手托住水壶底,要从程绪手里拿过来。

程绪觉得有些难办的笑了一下,握着水壶没给,“别洒了。刚刚大队亲自过来。说我现在就给你们这种高强度训练简直就是胡闹……其他人早被车送回去了,我还得用两只脚带你去最近的营地休息……这是我们唯一一壶水。”

他难得轻声细语的跟林郁说话。一年前选训时,林郁是直接被军区领导推荐过来的,他一开始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他。最初,他最看好的人是自己亲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其他军区挖墙角过来的谭誊。等他从别的军区回来的时候,林郁已经过来报道。按照程绪的习惯,自己的手下都是自己挖的最好,就算军区领导推荐了人过来,带着一起训练行,可一旦觉得对方不行,就以最快的速度撵回去。

训练的第一周,同这一次一样,程绪没跟,反正都是最基本的体能训练,莫北完全能带。只偶然的一次,程绪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边往下望,只一眼,就在一群黑压压的选训队员里看见了林郁。

他记得他当时还嘀咕,这是不是哪个电视台要拍特种兵题材的片儿,来他们这体验生活来啦。可回头一想,也不能啊,就算真是演员来体验生活,也不能到他们这儿来呀,就算是特种部队,也分能体验的和不能体验的呀。况且,就算真是体验,也不能跟着选训队员一起啊,不知道这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吗?哎,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没人知会他这个队长一声?不知道人命关天的吗?

程绪叉着腰,万分不解的在楼上嘀咕了老半天,就是怎么想脑子都没转过弯来觉得林郁就是选训队员中的一个。甚至后来莫北拍胸脯向他担保林郁不是什么演员来的,程绪也是好久没信。

按照程绪的想法,林郁就是该去当演员的,放在特种部队里,却是怎么看怎么的一个不协调。

可等到他开始亲自督导他们的训练,只三天时间,林郁就彻底的让他改观。他开始觉得林郁根本天生就是该­干­特种兵的。甚至后来他要是听到谁背地里嘀咕林郁像娘们,程绪的第一反应就是羡慕嫉妒恨哪,人心­阴­暗。

就像是SD第一的小白脸流川,他之所以不招男人待见与­性­格恐怕还关系不大,更重要的是他明明都那么强了,­干­嘛还长一张小白脸来招蜂引蝶?

一张细白的面皮对于强悍的男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凶器。

对于林郁,程绪觉得尤是如此。

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间,林郁漂亮的像个异类,却又强悍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而男人,其实比起女人,更不能忍受的其实是被一个像女人一样的男人压下去。

这就导致了林郁从先天就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来融入特种兵这个纯男­性­群体。程绪曾经为此而替林郁担心过,甚至违背自己的原则在选训前期就向林郁暗示过,然而他却很快发现,自己所担心的问题在林郁那里根本不值一提。对于林郁来说,同伴也好,队友也好,根本毫不重要。林郁的眼中,根本就是只有他自己而已。

程绪为这个发现感到失望,失望随之带来了愤怒。

这导致他在整个后半段的选训期间都对林郁异常的严厉,他希望自己能够点醒林郁,然而林郁却只是让他失望到底。

所以程绪习惯了用刻薄的态度来对待林郁,不论是冷言冷语也好,还是出言讥讽,他在面对林郁时永远都只是这样负面的情绪。

可是这一次,尽管心里知道林郁应该还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仍旧还是不待见林郁,但林郁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毅力却又让他钦佩。

而且他知道,大队这回亲自过来,不是真的担心他会在训练中闹出什么纰漏,而是在向他表明立场。大队是想让林郁留下的,林郁是怎么样的人,大队没有亲自接触过,但成绩却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的。上一次,为了尊重程绪的意愿,林郁走的时候大队什么也没说。

可林郁竟然又再来了,这无疑是给了大队想要留下他的信念。

尤其这一次的训练,一大半的人在第一个十二小时就被淘汰了,撑到那场大雨的就已寥寥无几,而在最后的这十二个小时里,还在继续任务的根本就是只有林郁一个而已。

其他人早撤走了,大队让他亲自来接林郁,甚至不许他直接开车带林郁回去,就是希望让他再给林郁一次机会,再了解林郁一次。

可老实说,这对程绪来讲实在是有些为难。

不是他顽固不化,死都不想再给林郁一次机会。

而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郁因为他出的任务而搞到如此狼狈,他虽然不待见林郁,可又实在有些佩服林郁,以致让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了。

还是像以前似的冷嘲热讽吧,他的心又不是钢筋铁板,实在是有些­干­不出来。

可清风细雨吧,以他跟林郁的关系,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程绪只得努力的摆正自己,将林郁当成一个并不招他烦的普通士兵。现在这位普通士兵状态不是很好,而这种不好的状态又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平和点吧。

然而林郁却是并不领他的情,手上使了点劲一拽,就将水壶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送到嘴边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程绪无奈的放下手,跟着蹲在林郁面前。

林郁喝得很慢,可饶是如此,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喝水,喝得再慢也还是被呛到了。

程绪赶紧帮忙扶住水壶,步行去最近的营区,最快怎么也得三四个点呢,林郁还得靠这壶水来恢复,真洒了他可没地给他找水去。

对于程绪的­鸡­婆,林郁很不高兴的瞪了一眼,然后放开水壶,任他收回去,拧好盖儿。

程绪苦笑了一下,让他来伺候林郁,也真亏得大队想得出来。

在他身前蹲了一会儿,程绪问:“现在走吗?”其实程绪的打算是要把他背回去的,不过以林郁高傲的­性­子,大概是不会肯的。

林郁道:“等会儿走。”

程绪耸肩,知道林郁一下子坐下了,透支过剧的身体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有力气起来。蹲着往后挪了两步,程绪找了个离林郁最近的树­干­,也跟着一ρi股坐下来。

可程绪一坐下的时候就后悔了,地上还略带着潮湿,拔凉拔凉的,寒气透过一层单薄的训练服直往上冒,可坐都坐下了,再一下子起来,那得是多丢人的一件事情。

抬眼看林郁,那小子竟然眼睛眯得弯弯的盯着他瞧,嘴角虽抿着,可笑意全写在眼睛上呢。

肯定是自己坐下的时候就觉得凉了,可又起不来,就等着他也跟着一起坐呢。

暗暗的咒骂了几句,程绪脸上没事儿人似的看向林郁,“怎么样?不想谢谢我任务的时候一直对你放水吗?”

林郁看程绪遭罪,本来挺得意的,可听见这话,心里头立刻就冒出火来。

他咬牙,“你觉得这样孤立我挺有意思的,是吗?”

先是在其他人的面前点明了他是曾经被踢出去又回来的。本来在这种时候,那些从各军区各部队来的兵王都还没真正领教过选训的残酷,根本就不知道能最后留下来的人那都是兵王中兵王。林郁的身份被挑明,被看不起就是肯定的了。更何况程绪明白无误的对他表示出不待见,可林郁仍旧说死都要进程绪的分队,这在其他人看来实在是一种很不要脸的行为吧。

而这一次的任务,程绪虽然事先名言会亲自来­干­掉林郁,可到最后,却是只有林郁一个“活”了下来,反而是跟他接近的那些都被“毙”了。这笔账,大概他们也是要算到他的身上的吧。

林郁恨恨的瞪着程绪,“你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孤立我,然后把我挤兑走,是吗?”

程绪笑,跟林郁,还是看他一脸凶巴巴的,跟他吵吵好。最怕的就是看他一脸的虚弱样儿,那就还真叫他不知该如何对他好。

程绪不仅不答林郁的问题,反而故意气他,“哎你原来不是跟我一口一个队长一口一个您的嘛,怎么这没几天啊,就你啊你的啦?没礼貌啊这!”

虽然他的的确确是故意想要让人孤立林郁的,可目的却与他想的不同。事实上,他不待见林郁是真的,不相信林郁变了也是真的,可也跟大队想的不同,尽管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先入为主,可程绪还是打算再给林郁一次机会的。

想知道他在被所有人孤立排斥的情况下,会有怎样的反应。

想从他的反应里知道,林郁到底适不适合,能不能够留在利刃。

就算是自己最不待见的人,没法好好相处是一回事,可程绪的原则仍是尽可能的给每一个人相对公平的机会。

可这些,程绪现阶段自然是不会告诉林郁。

程绪看着林郁瞪得都已经有些圆了的眼睛,笑,“哎林郁啊,其实我也是想问你,你说你非要进我的分队,你觉得这有意思吗?”他特意的加重了那个“这”字,来表明他对林郁的行为实在是无法理解。

“你也知道,不仅仅是我,队上的其他人对你也都没什么好感,就是这批新人吧,最后能进来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也不能对你有什么好感了。在这样一群人里头带着,你自己不觉得别扭吗?你是不是有点欠虐啊你——”

程绪挤兑人的话正说到最后一个尾音,原本一直咬牙听着的林郁突然拔出腿上的匕首脱兔一般冲着程绪扑了过来。

程绪没动,任林郁的身体大力的压在自己的身上,他手中的匕首“嘣”的一声刺进自己头顶的树­干­。

林郁喘息的半跪在程绪身前,手掌握着匕首没动,因为两人不同的姿势,刚好高出程绪一个头去,得以居高临下的看他。

程绪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只是转头向他后面的树­干­上瞄了一眼,一条灰褐­色­的小蛇被林郁的匕首钉在树上,还剧烈的摇了两下头,然后尾巴才掉下来,耷拉在他耳侧,彻底不动。

微微的躲开小蛇光滑冰凉的尸体,“没毒的。”程绪说,潜台词似乎是就算被这小蛇舔一口也死不了,林郁这绝不算是救命之恩。

林郁倒是从来都没想过要讨什么救命之恩,他只是纳闷在他起身扑过来的时候程绪为什么不动。

“你不怕我这一下是要往你身上捅吗?”林郁问,毕竟两人刚刚是在吵架,而林郁真的有冲动要一刀捅死眼前的人。

程绪楞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林郁会这样问。他失笑,“你又不是疯子。别说是捅死我,就是捅伤我,处分也够你受的。”

林郁哼了一声,对于程绪所说的,不置可否。

可没想到,程绪话锋一转,突然问:“哎这蛇要是有毒的,林郁你还会杀吗?”

林郁猛的瞪起眼睛,气结的低头看向程绪,半晌之后才咬牙道:“你放心,我有可能哪天真捅你一刀,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你被毒蛇舔!”到这份上,他都已经不再指望给程绪留什么好印象了。

程绪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下,一脸失望的摇头,“没想到……林郁我本来以为你是挺聪明一人的,可原来怎么这么没脑子啊?不知道捅我一刀你得负责任,我被蛇咬却跟你没关系嘛。不行啊你啊,完全不够智商。”

林郁被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一言不发的狠狠瞪着程绪。

程绪看把他气够了,便一脸暧昧的问:“林郁你还不打算从我身上起来吗?咱俩这姿势,不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长官做什么呢?这可不好。”

程绪边说,边上下瞟着自己和林郁。

林郁一直握着程绪头顶上的匕首没有松手,因为是半跪在他身前,所以一只膝盖正好顶在他身下,另一边则与程绪曲起的腿碰撞在一起。

两人的身体距离不到十厘米,程绪只要略略的仰头,就能感到从林郁的鼻齿间呼出的气息,而若是略低下头,就正对着林郁白皙的颈项,上面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还有被汗水和雨水冲洗过的细泥所留下的痕迹。虽是脏的,可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却莫名的让人感到□。

程绪的每一次呼吸,都可以闻到来自于林郁身上的味道,是那种混合了泥土和树木的­干­净气息,说不上有多好闻,但并不会让人介意多吸上一口。

程绪讪笑着,虽然他的本意是要调侃林郁,可没注意也就罢了,一分心去感觉,还真觉得两人的姿势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反倒是林郁听了他这话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以匕首为支撑点站起来,退后两步,林郁道:“放心好了,就算有人看见,也没人会误会队长是被我打败了的,您的形象,英明神武着呢。”

“啊,哈。”程绪­干­­干­的笑了一下,虽然林郁是恢复了一口一个队长一口一个您的,可这话听着倒是讽刺至极。不过真正让他接不上的倒还不是林郁的口气,而是他一脸正气的说什么“打败了”之类的话。

程绪有些心虚的瞄了林郁一眼,不会这小子根本没听出来他一开始的畏亵意思吧。看着挺聪明的呀……

不过正直嘛,总是好的。

程绪琢磨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再看林郁正冷眼看着他,便溜了一眼还在自己头顶的匕首,“不□?这可是军队武器。”

林郁不说话,默默的伸手去拔匕首。事实上他要是还有那个拔匕首的力气,刚刚就给□了。可既然这会儿程绪说了,那就拔吧。

悄悄的错开前后脚,握住匕首,猛的往后一拽。匕首从树­干­中脱离了出来,可林郁却还是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程绪在一旁扑哧笑出声来。

林郁瞪他。

程绪站起来,走到他身前,背冲着他半蹲下,“上来吧。”想说别逞强了,可这句被他吞了回去。

林郁没动。

程绪问:“你知道我这次给你们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什么吗?”

林郁挑了挑眉,等了一会儿,程绪没再有继续的意思。

伏低身子,林郁趴上程绪的背。

程绪颠起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背着,往森林外走,“不是让你们为了队友而放弃,而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任务才是第一的,但在任务背后,可能是由战友们为你们而承担起的巨大代价……”

林郁和程绪两个回营区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程绪一路背着林郁去了距离任务地最近的营区,在那借了一辆车,两人才回来。

下车往宿舍走的时候,正好路过­射­击靶场,选训队员正在里面进行狙击训练。

自选训开始,林郁便再未开过一枪,早就有些手痒,现在见了其他队员竟然已经开始狙击训练,不由就报备了程绪,想要归队去参加训练。

程绪却只是溜了一眼趴在远处训练场中的选训队员,然后揽着林郁的脖子就往前走,边走边在嘴里嘀咕,“行了吧你,他们那都是二十个小时之前就结束了上个任务,体力早恢复过来的主儿了。你可是我背了三个点儿才缓过来的,现在就训练,不行!”

林郁往外偏了下脑袋,斜了一眼程绪按在他脖子上的手掌。没反驳程绪关于他三个点儿才缓过来的话,事实上,在他伏到程绪背上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他就睡过去了。连续三十六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其间甚至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连续奔跑,林郁的身体确实是有些受不住了。可现在,经过一个下午的恢复,林郁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继续训练。

看出林郁脸上想要反驳的神情,程绪扯出一张笑脸,有点哄他的意思,“你看这都天黑了,他们马上就得收队,你去了也训不了多长时间。行了,行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啊。这是命令。”说到最后一句,程绪做出一张故意一本正经的脸来,唬着林郁。

林郁没做声,一边揽着他的脖子一边“命令”,这可“真是”程绪的风范。

随着程绪将要走离­射­击训练场之前,林郁往那边瞟了一眼。这时选训队的其他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距离隔着很远,可林郁还是能察觉到此刻那些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和程绪的身上。

林郁暗暗的冷笑了一下,程绪之前还说要亲自“料理”他,这回竟又揽着他的脖子哥俩好的在众人面前走过去了。林郁想象得到,现在其他人对他会有多么猜疑。

不得不说,为了让人排挤他,程绪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从另一个侧面,林郁也终于明白,程绪对他的不待见到底是到了一种怎样的程度。

没有揭穿程绪的把戏,林郁乖乖的跟着他回了宿舍。

两个人不住在一个地方,程绪却亲自把林郁送到选训兵的宿舍楼下,才踏着懒散的步子离开。

回宿舍看了下时间,澡堂倒是还供热水,可正好是人多的时候,林郁也懒得过去,索­性­就拿了盆在水房里打理自己。

在林地里跑了将近两天,又被大雨浇了一场,衣服就算­干­了,也带着细沙,穿在身上并不舒服。

林郁正洗头的时候,走廊里就听见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程绪这点倒是没故意唬他,他们果然很快的就训练完了,可林郁也没多费心思去理。

可正擦头的时候,五十七就进了水房,脸上一脸愤愤然的。

一些好事的,也围在了水房门口。

五十七一进来,就冷笑,“二十一你的手段也真是高啊,原来不还跟教官不合呢嘛,怎么没多长时间啊,就又好啦?”

林郁没什么兴致的看他一眼,知道他这是把被程绪一枪­干­掉的气撒到他的身上来了。

淡淡的,林郁道:“你有时间在这里找我的麻烦,倒不如好好的去想想下回怎么才能不被人­干­掉了。”

“妈的,你说什么?”五十七上前,一把抓住林郁胸前的背心,怒火中烧。

林郁把手巾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拿下来,扬着脸看他,“我说错了吗?你自以为是的端了把狙击枪进林子,可别说开枪,根本是连敌人在哪都没搞清就被挂了。我要是你那枪里的子弹都得哭死,没等开出去呢,就过保质期了——注意了吗?你那枪里的子弹都是真的,人家拿真子弹让你打呢?听说过这种事吗?训练让你拿真子弹来对付模拟敌呢。算准了你打不出去——”

林郁的话伴着咣当的一声戛然而止,五十七一拳挥在他脸上,林郁往后摔了一下,碰着自己放在水池边的水盆,连转了几圈。

五十七打了一拳,还欲上来纠缠,却被突然冲进来的莫北一下子拽住。

“­干­什么呢?”莫北吼。

林郁站稳,蹭了下嘴角,不说话。

莫北看五十七一眼,“五十七,打架斗殴,扣二十分。”

五十七瞪了下眼睛,不敢相信指向林郁。

莫北看林郁一眼,又回看五十七,问:“他动手了吗?”

“他说——”五十七辩。

“他动手了吗?”莫北又问一遍。

五十七咬咬牙,无话可说。

莫北放开他,冷脸道:“再动手,你就不用呆在这里了。”然后又转身冲其他人喊,“都在这看什么热闹,该回哪回哪去。”

众人散开。

林郁捡了自己的盆,放到水池里,继续洗漱。

五十七愤愤的瞪了他一会儿,终于在莫北强硬的眼神下离开。

林郁一直没自己什么事儿似的,该­干­嘛­干­嘛。莫北看他一眼,也离开。

只是当林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静默,就连一向喜欢往他身边凑的四十六也看着其他两人的眼­色­,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很明显的,所有人都比之前更加拼命。

林郁仍旧保持在不怎么突出的位置上,暗笑,看来他昨天点出配发的子弹是真的这一点,不仅仅是刺激了五十七,同时也是刺激了其他的人。

本来,在选训兵和利刃的正式兵之间就有着一种微妙的抗衡心理。

虽然利刃的正式兵也几乎全都是从各常规部队选□的,但对于在常规部队的人来说,利刃仍旧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一方面,在以往的模拟战场中,但凡有利刃参加的,常规部队总是被压制在利刃之下,这就造成了一种先天的对抗意识;另一方面,常规部队的兵王们却又都以能够加入利刃为荣,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这群人才会来到这里。

然而来了这里以后,不仅在一开始就被明言不行的人马上就会被退回去,而且程绪为了给他们施下马威,故意让利刃的正式兵在训练中狠狠的压制他们。

这群选训兵们的心里早就已经对正式兵积累了足够的不满和对抗意识,只等一个引子来爆发。而在丛林训练中配发真子弹,则已经构成了对这群人最大的藐视。

林郁不信,这些部队里的血­性­汉子能够容忍这样的蔑视。

果然,训练的时候火药味十足。

不过因为莫北一向平和公正,这点在过去的训练中倒有目共睹,所以一时也没有爆发出来。直到晚上的训练开始。

如果说昨天的­射­击训练不过是让人热热手的话,那今天恐怕就是动真格的了。

训练是天黑才开始的,用的是点­射­根本不行的AK47,目标在300米开外,绝对超过了­射­程,训练的地方打着强灯,站在明处打暗处,看都有些费劲。

最重要的是脱靶了之后实实在在的扣分。

林郁站在最后一排,等着看前面的表现。

可才打了一轮,就有人不­干­了,自然是昨天被他激到不行的五十七。

五十七一甩枪,就大喊,“他妈的这谁能打到靶子上?AK47超了­射­程,­射­击偏差都大出一个人去了!这不是在故意耍我们嘛。”

莫北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上前捡起五十七扔在地上的枪,安上子弹,二话不说就往300米外的靶子上­射­。

过了一会儿,那边有人拿着靶纸过来,弹孔全穿在靶子上。

莫北问五十七,“能继续训练了吗?”

五十七震惊着,没说话。

其他人燃了一天的愤怒也一下子瘪下去了,全都蔫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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