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重生之嫁给老男人 > 13、第十三章

13、第十三章

林芳蕙好笑地看着她嫂子拉着她大哥的手一个劲地叮咛,从吃食到穿衣,无一不细致。她无意中扫向表妹沈含玉时,讶异了一下。她这表妹,一向闹腾,难得这么安静呢。

此时见她一脸复杂地看着前方,林芳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看到童豁然一脸认真地给他的新婚妻子拍掉肩头的雪花。

“表妹,那是童二爷的新婚妻子,你是见过的。”

“表姐,你说,我和她谁美?”

林芳蕙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好笑地摇摇头,“你和她,各有千秋吧。”她这表妹,有点骄纵,自负美貌,嘴巴毒,本­性­不算太坏,只是见不得长相丑陋的人,男女皆是,所以她的丫环们都是极美的。

“可他当年为何就看不见我呢?”沈含玉喃喃低语。虽然杨宜长得漂亮,但自己也不差啊。

声音虽小,但林芳蕙离得近,自然一字不漏地听了个真真切切,再见她此刻一脸复杂地盯着童二爷,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林芳蕙一惊,不会吧?

“表妹,你——”

她努力地回想着之前的蛛丝马迹,想以此来说服自己。她知道童豁然救过她表妹;也知道之后她哥领着她去了童家道谢的事,可惜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之后表妹也找了她几回问过那童二爷的情况,后来表妹就被姑母接了回去。

不,不会的,那么爱美的表妹怎么可能喜欢上童二爷?不说毁容后的童二爷,就是没毁容前的童二爷也入不了她那表妹的眼。思及沈含玉那高傲自负的­性­子,她这表妹怕是不甘心罢了,过段时间就会忘了。

再说,就算她这表妹真的心仪童二爷又如何?若是之前,表妹有这心思,倒不是不可以成全。可如今,童二爷已经娶亲,娶的还是他身边的婢女。表妹是沈家嫡女,她爹是五品典仪,官不大,但也不可能让她去给童二爷做妾的,就算是平妻也不行。

不说她表妹了,就算是其他人,也是不太可能的。其实官家庶女的话,给人做妾做继室也是有的。可这也要看对象的,童二爷的话,估计没多少家愿意将女儿给他做妾,就算是平妻,说出去也不好听。主要原因就出杨宜的出身太低这根子上,与一个奴婢出身的主母同为平妻,或者在一个奴婢出身的主母底下当妾,这说出去好吗?

除非,杨宜下堂!可是,这可能吗?之前童二爷力排众议,即便与自家大哥分家,还是要娶个丫头,可知他对他妻子的看重,他多半也不肯让他那妻子下堂的。再说,现在还是新婚呢。

还有他那正五品,不上不下的官职,还有那未卜的前程。在那些官场的老油条看来,并不是一个太值得投资的对象。去钦州垦荒,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以后也有人投资就是了。反正将家中一个不得宠的庶女送过去,就算赔了也没什么,不伤筋不动骨的。若是赌赢了,那就赚大发了。他们的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提出要将女儿送给童大人做妾的,无一不被拒绝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心思电转间,林芳蕙拍拍沈含玉的肩,“回去吧,别看了。”雪越下越大了......

“表姐,我——”林芳蕙了然的眼神让沈含玉鼻子一酸,任由着她牵着自己往大门内走去。

“你只是不甘心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沈含玉知道,自己不止是不甘心那么简单,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在里面。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怪,明明她喜欢的是那些漂亮美好的东西,为何却对一个面貌如此丑陋之人上了心呢?她最后看了童豁然一眼,他此刻正专注地叮咛着什么,根本分不出神来看向别处。

“风大,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启程了。”

“嗯。”

杨宜领着下人们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集结、整装待发。

童二爷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鞭子一扬一抽,“驾——”□白马飞­射­而去。

“童二夫人,外头冷,要不要一起进去喝杯茶?”林焕之的夫人何氏走上前问。

其实林夫人对杨宜的印象不是很好,在她看来,杨宜就是一整个媚主邀宠之人。恃宠而骄,让童二爷为了她闹分家,连嫡亲兄长都不要了。她也不劝上一劝。若这杨氏真心替童二爷着想,就该退让一步,为妾才是。不过这也只是她心里的想法,想想而已,别人家的闲事,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不管她再怎么不待见杨宜,此刻她的身份已是童二夫人了。童豁然如今在她丈夫手下做事,她这做上司的夫人,气度不大些怎行?至少情面上还要过得去的嘛。而且,童豁然也只是比她丈夫低了半级而已,不得不谨慎啊。

杨宜知道这是客套话,她们这些女人刚送走了丈夫,心情可能不坏,但绝对不可能会好,她还是识趣一些吧。

“谢谢林夫人的邀请,不过家里还有些事得我亲自回去处理,实在是——”杨宜一脸抱歉。

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她的识趣叫林夫人的印象好了一点。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林夫人的声音里满是遗憾,“雨梅,你说是不是?”

雨梅是孙成益妻子谢氏的闺名,谢氏附和着点头。

杨宜眼睑微垂,林夫人与孙夫人,感情很好嘛。

“是啊,只好改日再登门拜访了。”杨宜客气地说道。

不管如何,如今她成了童二夫人,为了她家二爷,怎么说,她与林夫人她们的交情也要过得去才行。但是,在没摸清林夫人她们的脾­性­前,她还是中规中矩为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与其太过心急弄巧成拙,倒不如慢慢谋划。

“也好。”

“那,林夫人,孙夫人,我先告辞了。”

“嗯。”

在丫环的搀扶下,杨宜登上了马车,往她家的宅子驶去。

见马车走远了,林夫人与孙夫人才相携往里走去,“雨梅,杨氏此人,你怎么看?”

“不好说。”孙夫人淡淡一笑。

“是啊,才见一面而已。”以后日子还长着哪。

不过林夫人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已,万不可小瞧了杨氏,能让童二爷死心踏地地为她做了这么多,若说没点本事她是不信的。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关键是她刚才的邀请,杨氏很有眼­色­地拒绝了。冲着这份察颜观­色­和懂进退这两点,就极难得了。懂得察颜观­色­的人不少,但是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后仍能保持清醒的人不多。而杨氏,恰是其中之一,

她见的人多了,不少丫环或出身低微之人一得势,就变得张扬轻狂,完全没了之前的玲珑剔透,最终自取灭亡。

这杨氏,是个聪明人。林夫人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第三十五章

离二爷前往钦州那天,已过去六七日。

这六七日杨宜也没闲着,叫尤妈妈领着人收拾东西,给二爷带的,路上要用的,以及到了钦州那估计会用得上,全带了,整整两大车。而杨宜则每天都去老太太那请安,陪着她说说笑逗逗趣,有时和青娘商量一下老太太的吃食方面以及平日里应该注意的事情,顺便蹭一顿午饭才回来。相处的日子不长,却叫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孝心。

随后杨宜又抽了一天回娘家看了一回她家人。这边的事才算告一段落。

“二夫人,该启程了,林家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春雪挑开帘子,带着浑身的寒气走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冬梅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貂皮披风给杨宜披上。

“卯时三刻了。”春雪答道。

“没事,赶到林家花不了一刻钟。”杨宜一边系着披风,一边往外走。

辰时二刻才启程,时间还早着呢。而且这时间是约好的,她才不信林家与孙家会傻呼呼地等在外面了呢,定是快启程了,才从屋里出来的。

她家二爷走后的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林家的帖子,次日,登门拜访了一回。杨宜在那呆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期间说到了前往钦州的问题。林夫人的意思是,既然他们三家都有去钦州的打算,倒不如把时间调一调,凑一块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个主意不错,孙夫人也说好,杨宜自然不会假清高地去拒绝。要知道,去往钦州的路可不太平。林家孙家带的护卫,料想不会比他们童家的弱。于是,她们就此定下了出发的日子和时辰。

果然,童家到的时候,林夫人与孙夫人都还呆在屋里,没出来。跑腿的小厮极有眼­色­地进去通报了,没一会,林夫人与孙夫人联袂而出。

“童夫人来了?”林夫人笑问。

“林夫人,孙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杨宜歉意地道。

“无妨,是我们来早了。对了,童夫人可是准备妥当了?”林夫人看向童家的阵仗,好家伙,东西竟然带了两大马车!

“呵呵,我是头一回去钦州,也不晓得应该带些什么,就什么都带上一些。”杨宜瞧见她看向他们家那两大车行李,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她刚才看了林家和孙家队伍所在处一眼,发现林家孙家和她一样是带了两车行李,不过看起来比她家要少上一些罢了。

“这没什么。”林夫人善意地笑笑。她再看童家这回带去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家丁丫环加上护院,一共有十六人。最重要的是,这八个护院,浑身上下带了一股子煞气,一看便知道是见过血的。这些人和那天跟在童二爷的亲随一个样,料想他们应该是同一批人。由此,也可想见童二爷对他新婚妻子的重视。

“对了,既然咱们都准备妥当了,那就出发吧,早点启程,早上抵达钦州。”

孙夫人与杨宜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一行六七十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门移动。

“夫人,下车吧,前面林家与孙家的马车都停了下来,前面有个陈记饭庄,料想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青叔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

听到这附近竟然有了饭庄,杨宜想,这离钦州应该不远了吧?出发前听青叔提过,从通州到钦州他们约摸要走十天左右,今日都第九天了,虽说他们不是日夜兼程地赶路,走的速度却也不慢,应该快到了才是。

“青叔,这里到钦州大概还有多远?”

“三四十里吧,下午若全速赶路,应该可以在城门关闭前抵达钦州。”青叔微微一顿,“不过会很累就是了。”

按杨宜的意思,就该一股作气全速赶路,争取今晚赶到钦州。到了,就可以洗热水,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了。若不然,又该多受一晚的罪了。近十天接连的赶路,吃不好睡不好,最重要的是,几乎不能洗澡。说起来,她上回洗澡的时候还是五天前呢,这让有些爱洁的杨宜很是受不了,特别是后面这几天她还来葵水,感觉黏腻得很,味道又怪。

不过此事,她还得看看林夫人孙夫人的意见。虽说如果林孙两家决定休息一晚的话,她还是得忍受一晚的。当然,她也可以让童家先行,但终归是不好。想想,若撇下两家,童家自己先往前面跑了,成什么样子?知道的,说她思夫心切;不知道的,以为是林孙两家容不得她。到时,她一下子就将林孙两家得罪死了,多不划算。再说,都到了这了,她才不要前功尽弃呢。

“青叔,你安排人轮流吃饭,行李和马车也叫人看紧了,我到前面看看是个怎样的章程。”

此时林夫人孙夫人已经进了饭庄,等候在外的下人见到杨宜,忙将她引了过去。

“童夫人来了。我刚才还和雨梅说起下午赶路的事,你过来正好,不知对此你意下如何?”

杨宜闻言,心一喜,笑道,“听林夫人的安排,我没意见。”

林夫人与孙夫人也笑了,其实不止杨宜,连她们也忍受不了。

“来人呀,给我捉住她!”

“前面的,拦住她!”

......

外头的吵闹教三人皱起了眉头,林夫人率先开口,“红云,外头是怎么回事?”

红云回道,“好像有个­妇­人逃了出来,她夫家派家丁来捉人。”

林夫人一听,眉头微皱。

“三位好心善良的夫人,救救我吧!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是一个死啊。”

一位纤瘦柔弱少­妇­装扮之人一进店,略看了几眼,就仿若慌不择路般朝她们所在处冲了过来。红云春雪等人根本来不及阻拦,冬梅只得紧紧护着自家主子。

此刻离她最近的就是杨宜了,只见那女人一把抱住杨宜的腿,就哭求了起来。

“求求你了,这位美丽善良的夫人,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杨宜尴尬地想抽回被她抱住的左腿,可惜那女的不肯放,杨宜只得柔声劝道,“这位夫人,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好吗?”

那女的仍旧抱着杨宜的腿在一旁一边摇头一边垂泪。

“放肆!哪里来的刁民,还不赶紧放开我家夫人?!”刚才拦她不及,春雪那个气啊,此时见自家主子被她缠住,便立即站出来厉声呵斥。

春雪见拉她不动,气不过,双手在她身上掐了几把,直把那人掐得嗷嗷直叫,“疼,别掐我,疼,呜呜——”

嘴上这么叫着,可她却像认准了杨宜似的,就是不放开。

旁边的人一脸不赞同地看向春雪,仿佛她做了什么十大恶极之事一般。春雪觉得委屈,她不过是让她放开她家夫人罢了。这年头,做错事的,反而有理了。

杨宜垂下眼眸,遮住她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这­妇­人怎么回事?难道是吃准了她不敢用力踹她么?是,大厅广众之下,杨宜的确不敢踹,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面子,她而今代表了童家的脸面呢。但杨宜厌恶这种被动的场面,她朝冬梅使了个眼­色­,眼睛再往外面看了一下。冬梅意会,悄悄退了出去。

冬梅出去后,杨宜垂眸,看了抱着她大腿的双手一眼。既然她要抱,就让她抱一会好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此时,之前在追在那女人后面的家丁也到了。为首的胖­妇­人一见跪在地上的女人就一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样子。但瞧见杨宜三人坐在一旁,穿着不凡,便忍着气,上前见礼道,“三位夫人好,愚­妇­乃附近金林镇周地主之妻羊氏,下面跪着的是我家的逃妾俞氏,适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林夫人淡淡地道。

羊氏见此,转向一旁的家丁,怒斥,“你们还不赶紧将这贱人给我押回去?!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

“夫人,求你救救我吧?他们回去会折磨死我的!”俞氏一脸惊恐地看着渐渐威逼上来的家丁,哭得一脸梨花带雨。

这俞氏,哭得很有技巧啊,杨宜玩味地想。眼泪要掉不掉的,哭了这么久,眼睛也没见红肿,不是技巧是什么?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赶紧给我把她的嘴给堵住?!”羊氏气急败坏地叫道。

林夫人听着那俞氏一直提到“被捉回去就是一个死字”的话,眉头微皱,这里离钦州不远,应属钦州所辖,真出了草菅人命的事,她在一旁漠视的话,哪天传了出去也不好看。

“羊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俞氏会这般说。”这羊氏做事太粗糙,整个大堂内的人都是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这边了。

杨宜也是这么觉得的,本来羊氏作为正妻,而俞氏只是个妾,她理应站在制高点,­干­净又利落地收拾了这俞氏。可她呢,手忙脚乱不说,还一脸恶妻的模样,惹得众人反感。加上这俞氏年轻貌美,羊氏年老体胖,如今生气的样子更是满脸横­肉­抖动,旁人只会觉得这俞氏越发可怜。

羊氏一看周围的人脸­色­不对,就知道自己又冲动坏事了,但这俞氏实在可恶,一瞧见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就想起之前受的委屈,这才会一时控制不住。

羊氏收敛了一下怒气,便沉声说道,“这俞氏......”

原来这俞氏竟是个杨州瘦马,长得娇艳。这周地主有一回与朋友谈生意的时候朋友送他的,带回家后甚得他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整个周家,她连羊氏的脸都敢甩。偏羊氏又是个冲动的,俞氏得周地主偏宠,为此,羊氏没少吃亏受委屈。如今,周地主死了,羊氏的大儿当了家,想起之前母亲受的委屈,便下令让俞氏陪葬。可这俞氏不过二十岁,如何肯?于是就逃了出来。本来追拿逃妾这等事交给家丁便可的,但是她实在恨极了这俞氏,才会亲自一路追来的。

就在羊氏讲述的期间,青叔进来了,见自家夫人的腿被人抱着,忙上前将俞氏叉走,在触及俞氏手臂时动了些手脚,叫她反抗不得。

俞氏被迫放开杨宜的腿时,一抬眼,无意中触及杨宜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心一颤,明白这人不是她惹得起的。

俞氏此时也顾不上杨宜了,羊氏一说完,她忙哭着辩解,“我没有,夫人,你不能因为以前老爷多宠我两分便想置我于死地啊,呜呜,我好命苦啊。”

“老爷生前答应过我的,他死后便让我回乡照顾我娘的,我可怜的娘啊,今日女儿就要死在此处了。老爷啊,你开开眼啊,你才刚死,妾身便被人作贱至此,老爷,你要死不瞑目啊。”

羊氏看俞氏如今的作派,恨得牙痒痒的,“俞氏,如今老爷死了,你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林夫人只觉得被吵得头突突地疼,“俞氏的卖身契可在你手上?”

“在的——”

“那你将她带回去吧,这事我们不管。”家主处置奴才,只要不过分,官府不会过问的。做得­干­净利落些就可。妾又如何,还不是一奴才!

“谢夫人。”

那俞氏一听,又哀求上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三位夫人,救救我吧,我会厨艺,会做针线绣活——”

“翠儿,这俞氏好可怜,丈夫死了,还被逼着陪葬。”一道轻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肯伸出援手的,真令人寒心。”

“小姐——”那叫小翠的丫环一脸焦急。

杨宜她们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闺阁小姐打扮的少女一脸悲悯地看着俞氏。她后面那句话明显是针对她们三个的,杨宜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懒得与她计较。

羊氏被她说得一肚子火,却只想将人捆了回去,不想节外生枝了。

可那俞氏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立即朝那少女所在处跪下苦苦哀求了,“这位好心的小姐,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愿意用下半辈子做牛做母报答你。”

“放心吧,我会救你的。”

丫环小翠在一旁直跺脚。

羊氏懒得与她废话,叫家丁将俞氏捆起来。

“慢着,我说这位夫人,若是你不待见她,让人给她赎了身便是了,何必赶尽杀绝?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哈,你和我说报应?!我告诉你,就算有报应,我也不怕!愣着­干­嘛,作死啊,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押回去?”

少女咬着­唇­,颤着声音道,“你是金林周家的是吧?我爹赵浦泽,是回头我叫我爹断了你们铺子的货。”

“你是赵财主的女儿?”羊氏一惊,仔细一瞧,眼前的少女确实有几分赵浦泽的影子。传闻赵浦泽对唯一的女儿很是疼宠,这叫她不得不谨慎。

“正是。”

“你确定你要替这俞氏赎身?”想到儿子,她恨恨地瞪了俞氏一眼。这口气,为了儿子,她忍了!

“嗯。”少女用力点头。

“好,两百两!”别怪她狮子大开口。一个杨州瘦马,不过五十两。不过她也不敢宰得太过分。

“小翠,拿银子来。”

小翠本来就不乐意她家小姐管这事,这时上前回话,“小姐,我们出门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现在有多少?”

“一百五十两。”

“羊夫人,能否——”

“不能!”

那赵家小姐咬着­唇­看向杨宜她们那桌人。

林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俞氏一眼,调笑道,“童夫人,我瞧这俞氏刚才认准你了,要不,你将她赎回去?刚才羊氏也说了,这俞氏的厨艺绣活都是极好的,这买卖不亏。”

杨宜浅笑,“林夫人气了,我们童家寒酸,可用不起这等丫头,还是留给林府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刚才环顾四周,发现不少随从都目露不忍。从刚才看来,这俞氏显然是个有心计的,加上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她可不想领个麻烦回去。虽然她对她家二爷有信心,却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林夫人笑道,“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剩下的五十两我垫上便是。人我也不要,赵小姐领回去罢。”

“静云姐姐(林夫人的闺名),这等好事,岂能让你专美于前?这样吧,姐姐你出二十两,我与杨夫人一人十五两,如何?”孙夫人Сhā嘴。

“呵呵,那小妹在此多谢孙夫人了。”杨宜笑道。

“你们俩啊。”林夫人含笑摇头。

交了银子,赵小姐便领着俞氏走了。

羊氏冷笑地看着俞氏妖娆的背影,“夫人,你们三人都是聪明的。这俞氏看着柔弱,却不是个好东西,她呀,最是擅长给人穿小鞋上眼药了。这赵家小姐救了她,就如同救了一条毒蛇,以后有受不完的苦。”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的种田文,

☆、第三十六章

“总算到了。”

马车一停,杨宜掀起帘子,微暗的天­色­叫她微眯起眼睛,看向城门,这城门看起来比云州及通州的要矮小破旧许多。

“好在赶上了,要是晚个半刻,咱们就进不了城了。”春雪拍着胸口直呼幸运。

杨宜好笑,进不了城倒不至于。她知道,今儿中午的时候,林夫人已经做了另外的准备,叫了一人快马往钦州去通知林大人了。想来,只要别晚太多,进城是没有问题的了。

突然,从城里出来三个人,都打着马,朝他们小跑过来。

“夫人,是二爷!”近了,春雪瞪大了眼。

杨宜微眯着眼,笑看着马背上英挺的丈夫,半月不见,他瘦了些。

“来了?”二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小娇妻,见她除了容颜有些疲劳外,并未有任何不妥,

“嗯。咱们进马车说话吧,这么多人赶着进城,怕还要好一会儿呢。”杨宜看了一眼周围低着头眼睛乱瞄的下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都道她这童二夫人是个和善的,只要没坏了规矩犯了她的忌,别的什么都好说。不过她可不打算在下人面前上演什么恩爱的戏码。

童二爷把马交给青叔,然后就上了马车,春雪冬梅去了后面的马车。

童二爷一进马车,就让杨宜坐他腿上,右手不住地帮她按捏酸疼的腰部。瞧着她眉眼间的疲惫,二爷心疼极了,“累了吧?”

杨宜舒服地腻在自家二爷怀里,吁了口气,笑道,“还好,就是七八天没梳洗,身上薰人得紧。”

童二爷在她颈脖处使劲嗅了嗅,“还是香香的,没觉得薰人。”

杨宜伸手掐了他腰部一记,娇嗔,“又浑说。”虽说她一路上不能洗澡,可她每天都会用些水来擦拭身子。所以虽说她身上有些味道,却不是很重。

小妻子的亲腻叫二爷很受用,二爷一把捉住杨宜的­嫩­手,来回摩挲着,“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叫人准备好热水和­鸡­汤了。一会到了就喝一碗暖暖身子,再洗个澡解解乏。”

杨宜心中感动,转过身,搂着二爷的脖子,胸部不时地磨蹭二爷坚硬的胸膛,“谢爷体恤——”

二爷扶着娇妻的身子,不自然地撤离了一些,大掌拍拍她的臀部,“你好好说话——”半个多月没碰她的身子了,再蹭下去,他怕自个儿崩不住在这办了她。外面那么多人,他是不在意啦,就怕她回过神来时恼了自己。

杨宜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抵着她双腿间的昂然有越来越硬的趋势,也不敢继续撩拨,怕再闹下去擦枪走火就不好了。

“二爷,二夫人,已经进城了。”

“那就回府,这还用我教么!”欲­火­得不到舒解,二爷的口气不是很好。

“是——”

“冬梅,你猜我刚才瞧见什么了?”

“瞧见什么了?”

“刚才我不小心瞄到夫人靠在二爷身上,二爷正给她捏腰解乏呢。”说到这,春雪脸微微一红,“二爷真疼夫人。”

冬梅瞟了春雪一眼,提醒道,“别忘了来钦州之前夫人说的话。”

“自是不会忘的。”莫怪乎二夫人来钦州前要敲打她们呢,原来根子在这啊。

送走二爷的当晚,杨宜就摊开和她们说了。

“你们两个,很好。”看着规矩地站在眼前的两个丫环,杨宜真心地称赞。春雪冬梅七八岁时被老太太买下,放在她的一处陪嫁庄子里调/教。如今老太太更是连卖身契也一起给了杨宜。两人­性­子截然不同,一人活泼,一人沉稳。春雪办事利落,而冬梅则细致周到。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没了老子娘,如此一来,她们就不会被人所辖制,用起来就放心多了。杨宜有渐渐倚重两人的趋势,所以有些话,不得不摊开来说。

杨宜开门见山就是这话,当时两人心里直打鼓,想着自己近日是不是做错什么,而今夫人要惩罚她们了?

“你们别怕,我留下你们,主要是想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你们愿意去钦州吗?”

春雪冬梅面面相觑,这不是废话吗?她们当然是跟着主子一道去了。

“我呢,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是我的贴身丫环,一个办事利落,一个沉稳细致,我也日渐倚重你们。但是呢,我这个人最恨背叛,你们要是跟着我的话,最好绝了那份爬床的心思。因为我不可能会安排贴身丫环做通房的。”以贴身丫环为妾,那是给自己添堵。本来贴身伺候,知道的就多。男女主子的喜好习­性­弱点,多少都会了解一些。若贴身丫环是个有心的,那不是给自己竖了个强劲的敌人吗?

若她们真有那个心思,那就留下吧,这种事一定要掐死在源头。她宁愿到了钦州后买些丫环回来重新调/教,也不愿到时耗费心神来收拾残局。

春雪当时心中有些啼笑皆非,二夫人看重二爷,把他当成宝,不会以为个个都肖想二爷吧?她也不想想二爷那带煞的八字,若非自个深受老太太大恩,能选择的话,她春雪也不会到此处当差。

而冬梅则想得深远些,不过却不妨碍她心中的决定。

杨宜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的,继续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去钦州,你们会得到我的信任。可是,如果到了那里后,你们坏了规矩犯了我的忌讳,就别怪我心狠。第二个选择呢,是留在通州,看在你们这些日子伺候我一场的份上,我去和老太太说,料想老太太应该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考虑吧,过两天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夫人,不用考虑了,奴婢跟着夫人,夫人去哪奴婢便去哪。”冬梅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她爹娘在她七岁那年,死于匪徒手中,后来她被拐卖,那些买丫环的人见她年纪小又瘦弱,都不肯买下她。牙婆对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饿肚子是经常的事,过了一年多的苦日子,才被老太太买了去。老太太对她有恩,既然老太太让她伺候二夫人,那二夫人就是她的主子。

“奴婢也是。”春雪亦表态。

杨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一刻钟左右,马车在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二爷,二夫人,请下车。”

杨宜下了车,与童豁然一起回到正房。天­色­太黑,也看不清什么,二爷领着她从前门走到正房,她只隐约感觉这宅子挺大的。

“这是上头拔给我的住处,我也没怎么收拾,这些天我都是住在兵营里的。今晚呢,你好好歇一歇,明儿你看着拾掇一下,该添置什么就添置。”

她一到正房,就知道他没说假话,这正房根本就像没收拾过的样子,帐子窗帘等都是旧的。杨宜忙让下人将新的帐子被子等换上,她可不习惯用别人用剩下的东西。

二爷忙让人将温着的­鸡­汤端了上来,“来,先喝点­鸡­汤垫垫肚子,一会再吃点东西,我已经吩咐厨房那边在做了,材料什么都是现成的,花不了多长时间。”

杨宜忙吩咐冬梅先带人下去吃点东西,回头再忙。然后她才坐下来,见桌子上除了一盅香喷喷的­鸡­汤外,还有两只古瓷碗。杨宜对厨房办事的下人极为满意,是个有眼力见的。

她亲手给二爷舀了一碗汤,“你也喝点。”如今三月中旬了,钦州比通州靠南,气温也略高,可晚上还是有些寒凉的。

二爷也没推辞,陪着她用了一些。

“大人,大人,不好了,新兵司的人又打起来了。”

“这帮犊子!”童二爷狠狠咒了一声,放下喝了一半的­鸡­汤。

“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你别担心。”童二爷将搁在一边的大衣披上,道,“我得赶去兵营一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晚你不用等我了,早些歇吧。”

“哎,你小心——”

杨宜起身相送,二爷罢罢手,没回头,见他走远了,她才回到座位上,却也没了胃口。杨宜看向一旁的婆子,厨房的,“二爷经常这样?”

宅子里的几个下人,刚才在马车上时,杨宜已经听她家二爷说了。这几人都是他临时请来帮忙的,待杨宜来了,把工钱发了,将他们遣退便是。这婆子便是其中之一。

婆子恭敬地回道,“回二夫人,是的。半月前二爷刚到钦州时是住在宅子里的,可几乎每晚兵营那里都有情况,二爷才不得不住在那,省得来回折腾。”

杨宜听了,点点头,便让那婆子退下了。

二爷不知何时回来,杨宜也没等,在丫环的服侍下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便躺在新铺好的床上睡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童家这般,林家那边略有不同。

林焕之手一挥,让下人退下,任由何氏给他宽衣,“你与那杨氏一路上走了近十日,觉得她如何?”

何氏将林焕之的衣裳一一除去,口中不忘回答,“杨氏此人,知进退,不张扬,做事也有章法,除了出身差点外没什么不好,不得不说童二娶了个好妻子。”

林焕之腰一弯,将何氏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那便好,童豁然我是有大用的,你不妨与杨氏多亲近一些。”

何氏一脸娇羞地应了。

☆、第三十七章(修改,被举报了)

三更天的时候,二爷回来了,守夜的婆子没料到,很是弄出了一翻动静。杨宜初到一个新地方,睡得有点不踏实,加上前头睡了两三个时辰解了乏,此时已经被吵醒。

听见外头自家男人的声音,她忙披了件外袍出来,顾不上他,对一旁的婆子吩咐道,“你赶紧叫灶火给二爷弄碗面来,我记得厨房还有些­鸡­汤,就用那个煮面。还有,记得烧些热水,一会二爷还要洗浴的。”

童二爷站在一处,笑看自家小娇妻为他的事前后张罗着,这便是家啊,不妄他那么晚了还从军营往家里赶,一路上纵马狂奔扰人清梦,惹来了不少咒骂呢。

“傻站在那做什么?夜晚露水深着呢,仔细着凉。”见他不动,杨宜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将他拉进屋,“不是我说你,怎么每天都忙到那么晚?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吃得消呀。”

杨宜的唠叨叫童二爷心里暖暖的,他拍拍杨宜的手,示意她别担心,“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连续熬个几夜都不成问题。”

“你呀,就不爱惜自个儿吧,以后老了你就晓得厉害了。”杨宜白了他一眼,“哎,厨房怎么那么久还没将面端上来?你坐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宜出去后,二爷觉得眼皮有些沉,便将外头的大衣脱了,靠坐在床上闭眼养神。

杨宜将面端进来的时候,发现二爷已经睡得歪歪斜斜了,还微微打着鼾声。杨宜无奈地摇摇头,让下人将面撤了下去,然后端了盆热水上来。捂了条湿热的帕子上前细细地给他擦了把脸,又帮他把脚给擦了两遍,然后给他盖上被子后自己也脱了外袍钻了进去。她枕上男人的手臂,男人习惯地将另一只手占有­性­地放在她的腰际。

整个过程,杨宜的动作都很轻。但是,如果依着二爷多年养成的警惕习­性­,以往早就醒了。如今却睡得很熟,想来是最近累得很了。

闻着他淡淡的熟悉的男人体味,杨宜闭上眼,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早上,杨宜是被她被男人弄醒的。

迷糊之际,杨宜只觉得有一双厚实的大掌不住地她­嫩­呼呼的身体上游弋着,胸口前的娇花更是被人又吻又唆,麻麻的。杨宜只觉得火热非常,她娇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丫头,醒了?真是想死我了。”见她醒来,二爷低头吻住她的­唇­。

杨宜自觉地张开嘴,迎合他的侵略,双手环住二爷的脖子。两人的纠缠在一起,随着激烈的长吻,杨宜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

(此处省略近两千字,写了点前戏却被举报了,真是很郁闷,得凑点字数,抱歉——此处省略近两千字,写了点前戏却被举报了,真是很郁闷,得凑点字数,抱歉——)

此时杨宜早已瘫软在他身上,浑身无力。

二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小妖­精­,真是,死在你身上都甘愿了。”

杨宜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了推他,“身上臭死了,也不说洗洗。”

二爷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嫌弃我刚才还抱那么紧?”

杨宜无语,这会和刚才能比么?“不管,你赶紧让人抬热水进来。”

二爷看了看天­色­,道,“晚点吧,现在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呢。”然后他微眯着眼看着杨宜折腾的劲儿,笑道,“看你这会也不是很乏力啊,刚刚怎么才动一下就没力了?”

杨宜想起刚刚的放荡,脸不禁一,恼羞成怒地拧了他的腰一记,惹来他的哈哈大笑。

“既然还有力气,那咱们就再来一回吧。要知道,你不在的半月爷可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哪。”

听到再来一次,杨宜忙求饶,“爷,饶了我这回吧,今儿我还得——”

未尽之话全被二爷堵住了,一时间,被翻浪,帐内一片风流。

“冬梅,夫人他们——”

此时,天已快亮了。适才她们在屋外听见屋里有动静,以为是二爷和二夫人快起了,忙让厨房张罗开了。可此时哪里像要起的样子了?

冬梅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叫厨房准备好热水,早饭也随时温着,一会二爷和二夫人起的时候要用到的。”

杨宜他们起身时,已是日上三杆,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斯条理地梳着发,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见她家二爷从耳房出来,站在木柜前一件件穿着衣裳。

杨宜转过身,靠着梳妆台看着,也不说去帮忙,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日上三杆了,爷还在家里厮混,看你今天怎么跟林大人交待。”

穿上外袍,二爷慢悠悠地摆弄着自己的腰带,浑在不意地道,“今儿休沐,不去都行,他能怎么样我?”

杨宜被噎了一下,难怪呢,一大早与她胡闹到现在。

“走,咱们先去用饭,饭后我陪你四处转转。”

童二爷拉着杨宜出了房门,可惜,用了饭后,他又被兵营里的人叫走了。

杨宜用了饭,领着春雪冬梅并两个小厮,将带来的那些物什都入了库并登记在花名册上。

青叔已经将下人的活计安排好了,杨宜满意地点了点头,青叔这下倒省了她的工夫。

随后,青叔出现,向她禀报了人事安排,以及告辞她府里缺人的事。

杨宜略算了下,发现宅子里人手确实吃紧。她从通州连青叔在内一共带来了十七个人,可其中的八个护卫一到钦州就被二爷要了回去。如今整个宅子里只有九个下人了。门房得放两个人;厨房得放四个人,原有的两个烧菜的婆子,还得再配两个做粗活的丫环;宅子那么大,负责洒扫倒夜香等粗活的婆子丫环也不能少,少说也得放六个;嗯,还得请个花匠;到了钦州,马厩也得利用起来了,这里又得配一个喂马的小厮;还有账房......

嗯,她身边还得配一个婆子一个管家娘子,这些得从原来的老人里提拔上来听用。不是春雪冬梅不好,而是年纪阅历尚轻。还有,她们毕竟是大姑娘,有些太­阴­私的事,让她们去办并不是太合适。这回来钦州,尤妈妈并未跟来。一则是她年纪大了,禁不起颠簸,二则,尤妈妈擅长调理身子,让她留在老太太身边,他们也放心。于人手方面,杨宜渐渐有捉襟见肘之感,提拔一些得用之人,很是迫切。

杨宜一数,缺的人还真不少。而云州那边的人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到,不过按脚程来算,应该也是这一两天的功夫了吧。就是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来了。不过她觉得不会多就是了,想当初只有四个人签了死契。想想,为了这四个人费了一番周折,有些太过了。不过花娘他们四人确实有些能力,也是她用得惯的,倒也值得。

“青叔,门房那两个人,你可得仔细呀。”这两人代表着他们童家的门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胜任的,必须得稳重机灵能变通的,不能狗仗人势才行。

“二夫人,这个你就放心吧,我省得的。”青叔慎重地应下,然后问道,“二夫人,是不是让当地牙婆领人过来让您挑上一些?”

杨宜想了想,道,“也好,你叫他们明儿下午过来吧。”初来咋到,不止他们童家,怕林家孙家的人手都吃紧吧?让他们先挑好了,反正他们童家只是挑选一些粗使的婆子丫环,晚些也不打紧,就不去惹那个眼了。一天半的时间,料想也够了。

青叔一愣,略一想,便明白了几分。明白后他心中欢喜,夫人聪慧通透,于二爷也是个助力。

“是——夫人要是没什么吩咐,那我就先下去忙了。”

“去吧。”杨宜罢罢手。

花了三天,杨宜已将宅子里的大小事理顺。缺的下人也买了,此时正教给宋妈妈(杨宜新提拔到身边的)调/教。不仅如此,这两天,二爷也抽空给她说了些他在兵营里的事,再把钦州文武官员的关系给她理一遍。哪家与自家交好,哪家与自家过不去,哪家不能得罪,哪家又不必理会的,都细细说了,让她心里有个数。以便她以后进入夫人交际圈子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慌不择人。其实宋妈妈在杨宜订亲后,曾被老太太专门培养过,对这一块就极了解。不过这了解是对于通州那块来说的,钦州这一带的就差了许多了。不过用来提点杨宜,还是够的。

杨宜知道这正是她欠缺的,所以童二爷说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听,事后拿了纸笔,认真地记下,背诵。而杨宜也了解了自家男人在钦州这一块,负责的正是组织军队招募俗称征兵及招纳流亡户口。她知道后,咕哝了句,难怪这么忙呢。

云州的人也到了,比杨宜意料中多了两人,这两人就是徐氏与孙氏。当年杨宜刚学管家之时,还一度想将两人给撵走呢。后来听了尤妈妈的话,倒是留下了。后来有几次,王大娘在门外指桑骂槐的时候,杨宜就让徐氏出去对付,每当此时徐氏总是雄纠纠地出去,再一脸满足地回来。杨宜每当她赢了后总会私下给她一些铜板买酒吃,一来二往的,徐氏对杨宜最是服气,觉得她跟过这么多主子,就杨宜让她觉得贴心。

而那孙氏,却一直没有发挥的余地,可她与徐氏交好,这回见徐氏一门心思地要来钦州跟杨宜,也就跟了来。

那天杨宜晓得原因时,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来了,杨宜就让她们仍做着以前的活计。

作者有话要说:汗,被举报了,邮箱也要去掉,,,我下章再说——

☆、第三十八章

钦州靠南,雨水充足,加上此时已过清明,初夏的景­色­已显。

他们而今住的这处宅子是上任知州的住处,三进三出,很是宽敞,还带一个五亩大的院子,院子中挖了个两亩大的池塘,池塘中间还建有凉庭,池塘周边栽满了柳树。此时柳树已经葱葱郁郁了,柔软的枝条随风伸展。

他们这宅子,靠近大街,甚是方便。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宅子和林家的是在同一条街上,离得极近。

杨宜午睡起身,觉得屋里有些闷,就拿了本去了池塘中间的亭子。亭子里清风徐徐,很是凉爽。

冬梅张罗下人送了些茶水及点心上来,春雪给她沏上了清香的茶水,笑着道,“二夫人闷的话,何不下些帖子,请些夫人来喝茶赏花?”她以前在通州的时候,经常听那些老嬷嬷说,他们童府久不久会下些帖子请那些夫人到童府聚聚什么的,一来可以联络一下感情,二来也可以解解闷。

杨宜执起茶杯,轻轻一抿,淡笑道,“不急。”初来咋到,一动不如一静。她想了解那些夫人,而她们又何尝不想搭上她这条线呢。

要知道,在这个百废待举的钦州,她家二爷正五品的宣抚使司同知。在钦州这一块,头上除了宣抚使林焕之、钦州知府裴敬,以及一个游击将军外,可就没人了。其他的那些防御、守备等,不是屈于他之下就是与他平级,而二爷手上分管军队招募及招纳流亡户口,那可是实缺。钦州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与他们童家攀交情呢。只是林夫人那边还没动静呢,她怎好越过她去?

杨宜的笑让春雪有一瞬间的恍神。今儿二夫人只着一身淡绿­色­曳地长裙,配上裹得微低的黄罗抹胸,肩上一条雪白的轻容纱披帛随风飘舞,站在柳荫下,很是飘逸清雅。二夫人真美,春雪心里羡慕。虽然她跟在二夫人身边的时间不长,可她怎么看,二夫人浑身上下都不像是做过下人的样子。

“二夫人,刚才厨房采买的管事说,今儿个进了些新鲜的莲藕,晚上是不是做道莲藕排骨汤呢?”

“这个时候就有莲藕了?”杨宜惊讶地回眸。

冬梅笑着回道,“可不是,奴婢刚刚一听也极惊讶呢,听说是从南边过来的,要不是管事去得早,还买不上呢。”

“那今晚就让厨房做道莲藕排骨汤吧,对了,让灶火多做些爽口的菜。”天渐热了,菜肴若太过油腻叫人看了也没胃口。不是她娇气,她无所谓,没有胃口就用少一点,饿了再吃就好了。可二爷不行,他一天到晚在兵营里消耗极大,荤菜是必须的,可吃些爽口的也好下饭。

自打杨宜到了钦州后,不管再怎么忙碌,二爷都尽量赶回来陪着他的小娇妻用晚饭,如果晚饭赶不回来,就陪宵夜。当然,宵夜之后,往往有一场消食运动。

“二夫人,林家来人了,正在外头求见。”

“快请进来。”

“奴才拜见童夫人。”

“行了,你家夫人派你来,有什么事?”

“童夫人,是这样的,三月二十四是我们家小公子的抓周宴。届时钦州城内排得上号的夫人都会到场,我们家夫人邀请您到时前往观宴。”那小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来。

冬梅上前,将帖子拿给杨宜。

杨宜拿着请帖,笑了,她算了算,林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有动作了。再等下去,却叫那些人等急了,会以为林府清高不可攀呢,这样就得不尝失了。

“这小公子?”

那小厮甚是机灵,嘴巴也会说话,若非如此,这送喜帖的差事也轮不到他。见杨宜疑惑,他会意地解释,“这小公子的生母是王倩云王姨娘,因小公子乖巧机灵,咱们夫人很是疼爱,一直抱养在跟前的。”

王倩云啊,想不到他们到了钦州还能遇上。她能哄着林夫人带她一道来钦州,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了。

杨宜知道,这捉周宴不过是林夫人摆宴的名目罢了。

“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届时我一定会到的。”说完,杨宜朝冬梅使了个眼­色­。

冬梅拿了个荷包上前,塞给那小厮,“这是咱们夫人赏你的。”

那小厮谢完恩,杨宜就让外门的管事将他领下去了。

戌时,二爷回来了,正巧赶上个夜宵。下人将饭菜端上来后,杨宜就让他们全下去了,她亲自给二爷布菜。

二爷捧起碗,大口吃了起来,直至一碗饭进了肚子,他进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听青叔说,你今儿接到林府的帖子了?”

杨宜一边给他布菜,一边答道,“是呀,日子定在二十四,离现在还有几天。”

“对了,你可知林家这回是以什么名目宴的?”杨宜看着二爷,笑得意味深长。

“你有话就说嘛,反正我是猜不着的。”

杨宜咕哝了句,没劲,才将今天下午那小厮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爷,你说,这礼可要厚上几分?”

见她那娇俏的样子,二爷拉过她的手,一扯,让她坐在自个儿腿上,“来,别忙了,坐下陪我吃点。”

杨宜见他未答,又重复了一遍。

二爷一听是王家的,就不喜,板着脸道,“不用管她,照往常的例就好。”

杨宜笑,“那么无情啊。”

“小妖­精­,还不是为了你!”二爷捏了捏她的鼻子,“钦州这边金丝坊的针线很出名,明儿叫他们来给你量身做几身衣裳吧,别委屈了自己,也别叫那群眼皮子浅的东西看轻了你。”

杨宜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她夏季的衣裳还真没多少件,如今她穿的,还是成亲之前赶制的两套,用于应急的。去年的那些虽然看着尚可,可都是她之前做丫环时穿的,如今肯定是不能穿了。而且,就算她想穿也没办法了,都被她娘拿去了。挑了几件好的给她妹妹,其余的一些不好的,则送给了一些比他们家更难的亲戚。而且二爷的夏衣也不多,也该做几身了。

“明天要是有空的话,我陪你到街上转转,你的首饰太少了,咱们去长泰银楼订做一些。”

想起闺房里那一匣子的首饰,杨宜摇着头,无奈地道,“你就宠着我吧,仔细把我宠坏了。”可她眉眼间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

“我就喜欢看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么些年,他好容易才有了这个小娇妻,不疼她疼谁?他的这些东西,就是他妻子和孩子们的,花用在他们身上,他乐意。

杨宜被他这粗人说得脸面羞红,嗔了句,“油嘴滑舌。”可她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二爷见怀中­妇­人笑魇如花的样子,心一动,将她抱了起来,笑着道,“呵,既然林大人又添了个儿子,咱们也得加把劲,赶紧生个大胖儿子才是正经。”

杨宜听他提孩子,羞红了脸,轮起粉拳锤打了他两下。

二爷大笑着将人抱进了卧房,床帐子一合,隔绝了闱内的旖旎风光。

“这匹绣着大朵紫牡丹的锦锻不错,做一身八幅绮罗高腰长裙,端的华贵非凡。”金丝坊的陈掌柜给杨宜量了身后,端详着摆在桌面上的一匹匹料子,赞不绝口。

这些料子都是杨宜让宋妈妈拿了钥匙去库房取了出来的,有好些是老太太给的,质量自然都是上好的,有些在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

“二夫人,二爷回来了,叫你换身衣裳,说要带你出去转转呢。”外门的一个小丫头一进来就嚷开了。

杨宜看了一眼陈掌柜见她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不禁脸一热,“没规矩的丫头!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见着有人在哪?”

那丫环见状,缩了缩脖子,悄悄退到了门边。杨宜见了,也不理会,转过身来对陈掌柜的歉然地道,“这些丫头历来没规矩惯了,倒叫陈掌柜的见笑了。”

“无妨,童二爷与童二夫人真是恩爱。”

杨宜这下更不知如何接口了,只得对刚才的丫环说道,“去,把二爷请过来。”

“陈掌柜的,正巧外子回来了,您帮他量量,给他也做几身衣裳。料子嘛,就用那匹天青­色­的­色­织麻纱,还有那匹缎纹印花蜀锦。”

陈掌柜自然没有不应的。

刚说完,正巧,童二爷就进来了。

陈掌柜只看了童二爷一眼,就忙低下了头,心里扑扑直跳,饶是陈掌柜这等见过世面的­妇­人,见了童二爷,也不免惊了一下。

“爷,您回来得正巧,陈掌柜的正在给我量尺寸呢。”杨宜笑着迎了上去,拉过他的手,“来,别动,让她给您量一下,你也该做几身夏衣了。”

“嗯。”童二爷应了杨宜一声,然后就拿眼看向陈掌柜。

陈掌柜慌了一下,忙拿起软尺,小心翼翼地给他量了起来。

没多久,便量好了,陈掌柜也不多耽搁,与童二夫人约好了拿衣裳的日子,便识趣地告辞了。出了门,她不禁擦了把汗,捂住这扑扑直跳的心口。暗忖,这童二爷长得可真可怕,特别是那两道疤,胆子小些的人指不定会被吓吓成什么样子。亏得童二夫人胆子大,笑意融融的样子,刚才仿若没见着似的。

这会,陈掌柜的心里对童二夫人可真是佩服得紧。关于童二夫人的传闻,她也听到一些。不过今天之后,谁要是再和她说童二夫人的酸话,她可不跟着起哄了。童二夫人是有真本事的,看她面对童大人时的那份镇定自若,就知道她当得起这份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发邮箱发到手软,­肉­呢,放在邮箱,在上章的作者有话说,不敢说得太明白——懂的就找,不懂的就当不存在,不影响正文阅读——

☆、第三十九章

三月二十四,天晴方好。这天,于林家来说,是个好日子,于杨宜又何尝不是?

杨宜早早地便开始做准备,在丫环们的帮助下,她很快便拾掇妥当。她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自个儿,淡蓝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浅紫百花曳地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好一个端庄秀丽的美人儿。

杨宜在镜中看了看,眉头皱了皱,这身配上这金丝薄烟翠绿纱,太过张扬了,于是她脱下那金丝薄烟翠绿纱,对春雪说,“把那条屺罗翠软纱披帛拿给我。”

换上后,看起来果然好了许多,不会太素,也不会过于张扬,不似刚才太过气势凌人,显得柔和许多。杨宜满意地点点头。

“走吧。”

童林两家离得近,不用坐马车,可软轿还是要坐的。

杨宜到时,林府已经很热闹了。杨宜让冬梅将帖子及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候在一旁的管事,便有人领着她们到了大厅。

抓周礼尚未开始,厅内已经站了许多人,她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聊着天儿,或单独寻了个座位静静地品茶。杨宜来到林夫人那,见孙夫人已经到了,两人正有说有笑呢。杨宜上前给林夫人道了喜,便被她拉着在一旁不许走了。

杨宜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整个大厅,她就与两人较熟一些,这也是最好不过的主意了。毕竟她们身份摆在那呢,她急巴巴地赶上去与别人交谈,显得太过急切,未免叫人看轻。倒不如等在此处。

她今儿的目的,就是来露个脸,偶尔说上几句,叫人大致了解她的­性­子便算完了。之后便等着就好了,自会有­性­情相投之上递帖子拜访或邀约,届时,她再细细筛选可交之人。当然,不同品­性­,得区别对待。

林夫人拉着杨宜的手,上下一翻打量后,笑道,“你以前啊,就是穿得太素了,你今儿这身衣裳好,整个人的韵味都衬出来了。往后还得这么穿才好,年纪轻轻的,就得穿得俏一点,雨梅,你说是不是?”

孙夫人赞同地点头。

“呵呵,那我以后便都这么穿罢,届时你们不要被我耀花了眼就好。”

杨宜她们这边正说着闲话逗趣呢,就见一位身穿一袭大红团花圆领紧袖缺胯袍,气势外放的­妇­人,在四五个­妇­人的簇拥下朝林夫人这边走来。

“那位是?”杨宜看着走过来的裴夫人,轻声问道。

孙夫人看了一眼,道,“这是钦州知府裴敬之妻裴夫人。”

杨宜了解地点点头,钦州城内唯二的从四品官员之妻啊,难怪如此张扬。

裴夫人走近后,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夫人可真仁慈大度,一个庶子的抓周宴也办得如此隆重,真真叫人羡慕。我瞧着,怕是嫡子也不过如此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相继禁声。裴夫人与林夫人如此明显的不对付,怎不叫她们心惊。大神打架,她们这些小人物还是禁声比较好,省得被战火殃及。

明眼人都知道,这抓周宴就是一个借口而已,一个林夫人Сhā足钦州夫人交际圈需要的借口。偏她装作不知道,还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说了出来。

林夫人淡淡一笑,“裴夫人哪里的话,如今宁哥儿是抱在我跟前养着的,自然不是一般庶子能比的。”

“那倒是小公子的福气了。”

裴夫人在林夫人左右扫视了一眼,见到杨宜,她眼珠子一转,道,“说起来,这小公子的生母王姨娘和童家还有段渊源呢。林夫人何不把王姨娘请出来见见以前的主子?哦,我倒忘了,童二夫人那会还不是主子呢。不过不妨,童大人一向以林大人马首是瞻,你们童林两家关系亲近得很,料想林夫人不会拒绝才是。”裴夫人说完,捂着嘴直笑。

林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林家的妾给童二夫人行礼,成什么样子?

杨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这话同时也暗示了童二爷家门风不正,自家是丫环当了主母就罢了,丫环里还出来一位给林大人当了姨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童家的婢女全是有心思上位的呢。

裴夫人这话如同一巴掌扇了两家人一记耳光,真够狠的。

与裴夫人交好的几位纷纷跳出来给她撑场子,低头耳语不断。

本来不明白的人听到这话就跟猫抓似的好奇不已,碍于上头的几人才没动作的,现在看到有人交头接耳,哪里还按捺得住?自是纷纷四处打听原委了。

“以前的主子?”

“怎么回事呀这是?”

“这王姨娘啊,啥,你不知道王姨娘?就是今天捉周宴的小公子的生母啊,明白了吧?她原是童二爷家的家生子呢,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了林大人家的通房了,如今一举得男,被抬举成了妾。”

“不是吧,这童二夫人竟是个丫环出身?真是太叫人吃惊了。”

......

见两人脸­色­难堪,裴夫人甩了甩手帕,又加了一把火,脸上故作惊讶地道,“林夫人,你该不会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吧?”

林夫人看着裴夫人那张满是笑意的脸,真恨不得上前给她抓挠两下!

看着林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裴夫人只觉得一阵痛快。她家大人也是从四品,别人怕林家,她可不怕!

也难怪裴夫人要找两家的麻烦了,实在是裴林两家不对付,加上童豁然又是林焕之得力­干­将,这会正好,一锅踹了。便是不能一锅踹,也恶心恶心他们。如今童林两家之事摆在这,她哪里会肯放过?本来呢,他们裴家来钦州扎根早,在钦州就他们裴家一家独大,可一道圣旨下来,权力活活被林家分去了五六分,裴家如何不气?

见一个个都不吭声,其实她们是想吭声也没办法,两位夫人的份量摆在那呢。想做和事佬,也得掂掂自个的斤两不是?而那些够份量的,又有自个儿的考量,不想过早地表态,而且这话,不好接呀。

杨宜叹了口气,有时候呀,该上的时候还是得上,硬着头皮也得上,谁让自家二爷在人手底下做事呢,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他们童家了。

好一会,杨宜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拿出帕子仔细地抹了抹嘴,才慢条斯理地道,“裴夫人,此话不妥。不说王家几年前就全家脱藉而出,早已不是我童府的奴才。就算是,一个妾而已,见不见有什么所谓?妾与通房,我们在座的,哪家后院里没几个?叫王姨娘上来,那是白白抬举了她。咱们这些堂堂的夫人,今儿可不是巴巴来看一个妾的。要真是这样也太掉份儿了,你们说是不是?”说完,杨宜朝林夫人那边瞧了一眼。

好些人纷纷点头,是呀,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也是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能来的地方?

众人后院里哪能没有几个通房姨娘的,杨宜这话可是说到她们心坎里了,本来就极不待见那些人。如今那么正式的场合,她们可不想被恶心到。

林夫人是何其通透的人,只不过刚才一时被裴夫人先发制人气到了,这时她只一会就领略了杨宜的意思,当下笑道,“童夫人说的是,裴夫人,若您实在想见王姨娘,我让人把她叫上来,不过劳烦您移步偏厅了。”

好好的算盘被杨宜打了个乱,裴夫人那个气啊,她真没想到杨宜那把嘴这么利,一下子就扭转了局势。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杨夫人此话说得极对,不过,此话杨夫人来说,未免显得太过无情了些,毕竟你与王姨娘也有几年的交情了吧?”

杨宜前面虽然驳了她,却仍留了几分薄面,未把话说绝,此刻见她如此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也恼了。反正她家二爷说过了,钦州知府和他们不对盘,自己不必顾忌爷们那边,自是可以随心而事。

杨宜轻轻哼了一下,“裴夫人知道的倒清楚,我竟不知道我与那王姨娘有几年交情呢。想不到裴夫人有如此神通,远在云州的小事都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呵呵,我不过是听闻了几句传言罢了。”

“是吗?看夫人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不像是传言那么模糊啊,莫非是王姨娘亲自相告的?若是这样,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难怪裴夫人要替王姨娘不平呢,原来,裴夫人与王姨娘交情甚笃啊。”与一个下人有交情,你堂堂知府夫人也好意思?

裴夫人恼怒地将手中的帕子拧了又拧,她真没想到杨宜如此无耻,竟然倒打一耙,将她与那姓王的低贱下人扯到一块。

“哼,童夫人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不小。”

“哪里,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取乐大家罢了。我生­性­怕生,不如裴夫人的随和,初次登门就如此大方地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一般,不似我这般小家子气,连吃个茶都要主人气好几回。大家可不要学我才好。”

此话的意思,在场的都听得出来,说裴夫人的手伸得太长,管事都管到别人家里去了。

有些个夫人一时崩不住,笑了出来,忙用帕子掩饰一二。

裴夫人横了一眼那几个带头笑的,冷着脸道,“哼,我也是一片好意,但是人家不领情,那便算了。”说完,扭着ρi股到一旁坐着去了。

“好妹妹,今儿多亏了你了。”林夫人在那些人走后,拉着杨宜的手亲切地说道。

“林夫人哪里的话。”杨宜笑得一脸腼腆。

一旁的孙夫人也点头附和,“妹妹端的好口才,不似我,是个嘴笨的。”

“我比你年长几岁,若是妹妹不嫌弃,私下里便唤我姐姐罢。”

盛情难却,杨宜只好应了下来。

没一会,就有管事上来说抓周事宜已经准备好了。

杨宜见此,自然是识趣地从林夫人身旁走开,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喝茶。期间,有几个夫人陆续过来与她打招呼,杨宜一一笑着应了。

“哎,你怎么跑去和童二夫人说话了?”一夫人大惊,“刚才你没听到,那童二夫人可是丫环出身——”

别一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姐姐好糊涂,你咋就看不清形势呢。有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至于童二夫人,我可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如今她是童夫人,很得童大人看重就行了。”而她们,需要仰仗她,或者是她们的丈夫需要仰仗童二爷。

之前的那位夫人听后,若有所思。

抓周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仪式举行完后,宾们又逗留了一阵,便渐渐地辞别主人家去了。

杨宜见人走得差不离了,便起身走过去与林夫人道别。

林夫人见是杨宜,和蔼地笑笑,略挽留两句,才让她走了。

宾们走后,林夫人让大管家坐镇收拾残局,她便回屋里歪着了。

林夫人的贴身丫环谨春挑着帘子进来,“夫人,王姨娘求见。”

“就说我乏了,不见!”林夫人的声音里带了丝冷意。

今儿的事,裴夫人拿王姨娘来做筏子,虽然王姨娘是无辜的,却仍让她有点恼怒。

来钦州前,面对院子里的那群女人,她是仔细考虑过的。来钦州不可能不带一两个通房或姨娘的,与其到了这边再弄两个不知根底的来,倒不如把老人带来,至少老人什么­性­子有什么软胁,她都摸得通透了。

将这王姨娘带来,未必没有考虑到童家的意思,王姨娘与童家有些渊源,想想王家刚脱藉那会童二爷对他们多好呀。带着她,多少能让童二爷在公事外对林家亲近几分。

而且这王姨娘虽然有几分心思,但她自认还拿捏得住,自然不怕她翻出了掌心。林夫人想,与其带个蠢笨上不得台面的,倒不如带那些个有几分聪明的通房或姨娘。聪明好啊,她就怕人不聪明,聪明人就会有顾忌有思量,拿捏住了弱点,就不怕她们翻了天去。

考虑到童家,即便今日之事让林夫人很是恼怒,她也不会动王姨娘。

林夫人根本就不知道童家根本就没把那王姨娘当回事,也是二爷做得隐秘,怕除了他自己还有青叔外,没人知道他厌了这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要出门,回来再发邮箱——

☆、第四十章(加了一个情节)

杨宜到家,将那身繁复的衣裳脱了下来,换上舒适的月白­色­葛麻长衫,再用一根檀木簪子绾起头发。随意地坐在临窗大炕上,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一场宴会下来,真是累死个人。

“夫人,来喝点冰镇酸梅汤去去暑气吧。”

“嗯。”杨宜接过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只喝了一半,她便住了嘴,让冬梅将剩下的半碗拿了下去。

其实她身上还燥热得厉害,只是这冰镇酸梅汤属寒冷食物,她不敢贪嘴。

“夫人,刚才厨房派人来问,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吧,像今天中午的那些就可以了。”杨宜甚在意地说道,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摊开纸张,取了支狼毫蘸了墨水,对着池塘里刚露出尖角的荷花画了起来。

专心致志的杨宜没注意到冬梅的欲言又止,好一会冬梅才苦笑,得,她还是亲自跑一趟厨房好了。要是听到晚上夫人仍旧是吃咸菜,厨房那群妈妈怕又得炸翻锅了。

想想刚才厨房的妈妈亲自拜托她来请示,看看夫人想吃些什么,那一副摩拳擦掌,恨不得大显身手的模样,冬梅就觉得一阵头大。冬梅知道,她们这是憋着狠了。不难想象当她们得知结果时的失望。可原因又不能对她们明说。

果然,厨房的两位主事妈妈一听今晚二夫人仍是吃咸菜素菜,忍不住开口了,“冬梅,二夫人是不是嫌弃我们做的菜不好吃啊?要不,来了钦州这么久,二夫人怎么大多数时候就只让我们做几道素菜和咸菜而已呢?”这都多久了,她们完全不能理解二夫人对于咸菜素菜的热爱。

其实厨房的婆子早就忍不住嘀咕了,到了钦州后,二夫人的口味怎么变得那么奇怪。尽吃素不说,每盘菜还让多放两勺子盐,她们偷偷尝了一下,真是咸死个人,真难为二夫人吃得下去。更让她们感到挫败的是,自己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只有二爷在的时候,她们才能略显一□手,其他时候,她们这些人就跟闲人差不多,这让她们很是不安。

“陈妈妈,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原因不能说,冬梅也只好一一安抚了。

“冬梅,你私下和我们透露一二吧,二夫人是不是吃不惯我们做的菜,想这样冷着我们两个月,然后把我们都辞了?”另一个妈妈压低了声音道。

“罗妈妈,没这回事,二夫人近段时间一直吃咸菜素菜是有原因的,这个我也不方便透露,你们照着做就是。多则三五个月,少则一两个月,会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放心吧。”

看冬梅一脸认真,不似敷衍她们的样子,两个老妈子提着的心才略安了。

钦州兵营

忙了几天,终于将突发情况处理妥当。兵营里的头头们总算松了口气,紧绷了几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曹国兴伸了伸懒腰说道,“好了,终于可以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了。”

徐怀安点头,笑得一脸暧昧,“嗯,顺便可以抱抱娇妻美妾。”

说到女人,曹国兴也来劲了,他看着不发一语的童二爷,不怀好意地问,“头,听说你家的小娇妻还不到十六哪,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妻子受不住,不是还有妾嘛。”徐怀安不以为意地道。

“你傻啦,童大人家后院就只有童夫人一个,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呢。”

邵涵容亦是一脸不可救药地看着徐怀安的傻样,“傻蛋,你当人家头是你啊,家里有六房姨太太不够,在勾栏院还养了个相好的。我看你迟早有一天得死在女人身上!”

徐怀安直呼不可能,“头,这不是真的吧?” 脸上分明写着头,你真可怜,家里除了夫人外竟没有其他女人,太可怜了。

童二爷对这一帮子属下的调侃视而不见。

相处久了,他们知道虽然童二爷在公事上严肃认真不拘言笑,但私下相处时,基本算得上一个挺好说话的人。所以这些人偶尔也敢开一开他的玩笑。

就这么一会说话的功夫,二爷已经将手上的事完整收尾了,临走前说到,“徐怀安,既然你这么有空,就去测量一下咱们钦州有多少待开垦的荒地,三天后把结果给我。”

“不要吧,头?”徐怀安哀嚎,这活别说三天,就是十天他都­干­不完啊。

二爷径自往兵营的大门走去,完全无视手下的鬼哭狼嚎。

“叫你管不住嘴巴,这下好了,玩出火了吧?”曹国兴在一旁幸灾乐祸。

“老曹,你别得意,这事你可得帮我。”

“凭啥?”

“你别想躲过去,要不我今晚就把你在平安街尾那养了个外室的事儿告诉嫂子!”

曹国兴目瞪口呆,良久,才咬牙吐出两个字,“无耻!”

邵涵容看完戏,东西也收拾好了,正抬腿准备慢悠悠地往外走呢,就被徐怀安一把扯住了衣角。

“邵老弟,这回你可得帮帮老哥我呀。”

“我记得我应该没有把柄落你手上吧?”邵涵容一脸认真。

“没有没有,邵老弟一向足智多谋,怎么可能会像老曹那笨蛋一样让我捉住把柄呢。只是这事没你真不成啊,算老哥哥欠你一回,成不?”

邵涵容想了想便应了下来,“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事咱们回去想想,明天再说。”

徐怀安自然没有不应的。

“你们说,这回林大人怎么派了这么个差事给我们,开垦农田?我们是练兵打仗的,可不是来钦州给人种地的!还有,咱们好容易才招了两万多人,他倒好,说接就接过去了,还派了这么个差事给我们。”曹国兴发着牢­骚­。

“这是上头的命令,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呗,想那么多做什么?”说到这个,徐怀安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我这不是替头觉得不值嘛。咱们招回来的兵,却不给我们练。”

“做你的事去吧,头的事啥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

邵涵容听着两人的斗嘴,不发一语。

童二爷完全不知他的手下正替他不平,他此时打马走在街上,寻思着给杨宜买些什么回去呢。本来那天说了陪她去转转的,结果兵营出现突发状况,他只得赶回去处理。想起她当时撅着嘴不满的样子,童二爷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她一向喜欢吃些零嘴,童二爷决定去三味斋给她捎些点心回去。

童二爷回到时,太阳已经渐渐西下,候在门外的小丫头见到自家主子回来,纷纷行礼。

“老爷——”

“老爷——”

“嗯。”童二爷微微点头,“夫人可在里头?”

“在的,夫人正在用膳呢。”答话的丫头忙给他挑开帘子。

听到外面的动静,杨宜顾不得吃了一半的饭菜,马上站起来迎了上去,“爷,今儿这么早便回来了?”

童二爷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菜。

“春雪,让人把这些菜撤下去,换新的上来。”杨宜回过头,对春雪吩咐道。

“不用了,给我拿副碗筷来。”二爷径自坐下了。

春雪一脸为难地看着杨宜,杨宜笑笑,“按爷的意思办,去拿副碗筷来吧。”

连吃了几筷子菜,二爷的眉头越拧越紧,最终忍不住搁下筷子,­阴­沉着脸,道,“厨房那边是怎么回事?全是素菜就罢了,还做得那么咸,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就如此怠慢你?”

在场的下人们听了,纷纷跪在地上。

“爷,不关他们的事。”杨宜笑笑,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然后对跪在地上的奴才们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将桌面上的菜全撤下去,再让厨房做几道二爷喜欢吃的菜,赶紧的。”

下人们抬头看了二爷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开始麻利地收拾桌子,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爷,事情是这样的——”杨宜坐在童二爷的大腿上,将缘由娓娓道来。

来钦州前,她回了娘家一趟,让冬梅带了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偷偷去了一趟刘二狗家。不过却不是去接济他们,而是去利诱乔氏,想从她口中套出生儿子的秘方。

连生四胎男娃,若说全是意外,怕也太巧了些。杨宜可不信,要知道,大多的巧合都是人为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十两银子过去,乔氏再紧的嘴巴也得给她撬开。果然,乔氏开口了。

对于利诱乔氏这事,杨宜不觉得有什么错,自己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指望老天爷呢?而且他们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乔氏需要银子,她需要乔氏手中的偏方。

当时杨宜听着冬梅带回来的话,很是意外。竟如此简单么?她当时叫冬梅闭紧了嘴巴,轻易不要叫方子外传。之后她就琢磨开了,这偏方要做到不难,就是从打算要孩子开始,夫妻俩的吃食就得不一样,女人吃咸一些,最好是顿顿以咸菜为主,生菜也可以多吃。男人则吃好一些,一定要吃得比女人好,可以适当多吃些韭菜。等确定怀上后,女人就能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补回来了。

知道这个偏方后,她便开始尝试了,也没想过要特意地告诉二爷,如今被撞见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童二爷的嗓子有点­干­,他看着怀里消瘦了几分的女人,良久才道,“不管你生男生女,我都不会嫌弃的。”说实话,头胎是男是女,他并不是很在意,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他的孩子,他都会疼爱他们的。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咱们也得想想远在通州的老太太不是?她盼着能抱孙子都盼了近十年了,既然有法子,为什么不试试?再说,若是咱们头胎能生个胖小子,日后我就不用担心下一胎是男是女了。”第一胎是女儿或许不在意,但第二胎第三胎仍是呢?没有儿子传承香火、顶门立户,是男人心中永远的痛,少有男人能豁达到没有儿子也可以的那个地步。

她相信二爷对她的感情,也相信他此时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可谁也不能保证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会难受。她是决不会让自己陷入那个境地里去的,而且她也舍不得他难受。

见她如此坚持,二爷沉默了良久,才道,“辛苦你了。”

杨宜摇摇头,道,“比起爷在外头的辛苦,我这点苦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禁禁口腹之欲罢了。”

却说这边,厨房的两位妈妈知道了发生在厅里的事后,大惊失­色­,又得了二夫人的吩咐,恨不得拿出押箱底的本领,叫二爷知道她们宝刀未老。

晚点的时候,杨宜把林家小公子抓周宴上的事与童二爷说了,末了,她一脸担心地问,“爷,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二爷不以为意地道,“添什么麻烦,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好的,爷一并替你担着便是。”

人家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了,就算丫头能忍,他都舍不得她受这个气。让妻子为了他委屈求全,那才是他没本事。真有什么,让他们尽管冲着他来好了。

却说这边,王倩云求见被拒绝后,也不闹腾,带着满腹心思回她所住的小院子里。

她沉思了半晌,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铜钱,递给小丫环,“香儿,这二十个大钱你拿着,去前厅打听一下,今儿出了啥事。”今儿一早,夫人待她还亲切得紧,怎么一转眼说变就变了?

以往再怎么累,她求见时,夫人多半都会请她进去,说上两句才打发走的。今儿那传话的丫头脸上明显带着不耐,由此可推断,夫人定是不耐烦她了,那些丫环才敢如此放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而且多半对她不利。这么一想,王倩云的心就沉了下去,她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大好的局面,她倒想知道到底谁要跟她过不去,这般想着,王倩云眼中闪过一抹凌利。

今儿大厅里人多嘴杂,发生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倩云派去的小丫环很快便打听到了所要的信息。

小丫环战战兢兢地说完,期间偷偷瞄了王倩云一眼,见王倩云面沉如水,心中觉得王姨娘真是可怜,好端端地就成了知府夫人发作的筏子,真是无辜得紧。

王倩云沉着脸听完,将小丫头打发出去后,才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只见那长长的指甲于手心处弄出一道道印子,想是刚才她太过用力了,可王倩云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般,也不去处理。

“杨宜——”她咬牙念出这两个字。

真是冤家,以前就和她不对付。王倩云一直觉得杨宜是颗灾星,专门克她的!在云州城就是,每回她娘或妹妹对上杨宜,总没落得个好。如今到了钦州,还­阴­魂不散!王倩云一想到她好容易经营出的局面,如今被她两句话坏得一­干­二净,越发觉得怒火攻心。

她与杨宜本就不差什么,她自认不比杨宜差,可两人的境遇竟千差万别。杨宜命好,如今已是正五品的同知夫人了,而她仍旧是个妾。她就不明白,杨宜都已经有了那么好的姻缘了,为何她要和自己过不去。

越想越气,王倩云扑到床上,拿着床上的枕头捶打发泄了好一通,才消了气。

“杨宜,我王倩云和你没完!”

王倩云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此时她拿杨宜没办法,但她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能让她等到机会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的。她就不信,杨宜的运气就一直那么好!

其实王倩云只看到了杨宜坏了她的事,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童家,林夫人能对她另眼相看?若不是因为童家,恐怕在她生产时,林夫人就去母留子了,哪里还有她蹦跶的机会。只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童府家生子的过往,既是她的优点,亦是她的硬伤。

还有,王倩云对杨宜那么恨,可以说,她对杨宜的恨意还超过了拿她作筏子引起后来一系列事端的裴夫人。这是很没道理的,但事实如此,其中的原因不乏迁怒嫉妒与不甘。。。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提出说,分家了,不应该叫二爷二夫人了,该改口了,我之前也觉得有点捌扭,那从这章起,就改称老爷,夫人吧。前面的那些我会适当改一改的。

☆、第四十一章

当杨宜的月事迟了半月的时候,心里隐隐有数了。为了保险起见,杨宜还是让小厮拿了自己的帖子去宏济医馆请个坐堂的大夫过来。

这宏济医馆的大夫是三代同堂的男丁,姓苏,医术在钦州也是排得上号的,品­性­医德都是顶好的。苏老太爷年近六十了,除非遇上什么疑难杂症,要不基本都是荣养在家了,医馆主事的是苏老爷与苏少爷。

杨宜一家子到钦州不久,大致了解了钦州城内医馆的行情后,就拿出了五百两养了宏济医馆的供奉,但凡童家用药看病皆用宏济医馆的。

这都是他们这些大门大户的规矩了,每年这些大户人家都会拿出一定的银钱来供奉某个医馆,那么这个医馆的大夫就是便是这家门户的专门大夫。但凡这个门户有些什么病症,大夫都得优先医治。

五百两银子不算多,但对于钦州这个相对贫困的地方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这事儿在杨宜安顿后不久便着手办了下来,要说这世道谁没有个头疼身热的时候,特别是她家二爷又是兵营里的,这笔钱是万万省不得的。

没一会,苏域清便到了,给杨宜把了脉,证实了她确实怀了,不过还不到两个月,只是营养有点跟不上。

春雪冬梅在一旁听了,急了,直问怎么办。

苏大夫摸摸胡子,笑道,“无妨,我开几副安胎药吃了就没事了,夫人消瘦了点,平时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

“童夫人,一会你派个人随我回医馆拿药。”

杨宜点头,对站在一旁的冬梅说到,“一会你去帐房支十两银子的赏银给苏大夫,然后派个可靠的前去领药。”

苏大夫没多说什么,微笑着笑纳了。

童二爷刚到家便听说杨宜请了宏济医馆的大夫过来,以为她身体怎么了,很是唬了一跳,快步往屋里走去,就差没跑了,这让跟在他身边的长随长春叫苦不已。

童二爷回到屋里,见杨宜没事人似的对着他笑,她旁边的春雪及宋妈妈也是一个劲地捂着嘴。然后都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他快步走到杨宜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我刚才在二门听丫环说你请了宏济医馆的大夫过来,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杨宜拉着他坐下,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了而已。”

童二爷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杨宜,“有了什么?”

杨宜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含笑地看着他,“有了身孕了。”

童二爷盯着杨宜的腹部看了许久,才抬头,轻轻地问,“你真的有了?”

杨宜肯定地点头。

童二爷突然霍地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不住地搓着手,然后傻笑起来,嘴里不断念着我要当爹了我要有孩子了,到最后声音竟然有一丝哽咽。

杨宜看着他那副高兴傻了的样子,心里微微发酸。二爷今年二十有六,若是人生顺遂的话,现在孩子怕都十岁了。哪像现在这般,老大不小了,仍膝下犹虚。

高兴过后,童二爷宝贝兮兮地抱起杨宜,叮咛小心这个仔细那个,别让自己累着什么的。

一开始杨宜还含笑听着,当听到他重复第三回的时候,

杨宜忍不住打断他了,“你别那么紧张,我身边有宋妈妈呢,不会让我累着的。”

童二爷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这会你怀上了,我去厨房,让她们给你做些好吃的。”

杨宜自是不会反对。

这时,全宅子上下都得知当家主母怀了身孕。而且刚才童二爷高兴地大手一挥,宅子里上上下下,这个月全部都领双倍的月钱。这会整个宅子里都洋溢着喜庆与欢乐。

前阵子,童家宾盈门。自打林家小公子抓周宴后,童家不断有女眷登门拜访,期间也接到不少的帖子。杨宜经过一番筛选,从背景­性­情等方面着手,倒也挑到三五个合脾­性­的夫人,她们得知杨宜怀孕后,都送了礼。杨宜也不气,都笑纳了,让冬梅一一登记造册。

接下来,童家开始闭门谢,除了亲近可信的几家,杨宜基本不见外。这当口,啥事都没有她肚子这块­肉­来得重要。

杨宜怀孕的事,童二爷没忘记修一封给老太太报喜。老太太得了喜讯,高兴得不得了,亲自张罗了好些婴儿能用到的东西要送去钦州,又指派了两个­精­通生产方面的嬷嬷一同前往,末了,还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两套上好的头面给杨宜。

徐氏知道后,亲自去看了,脸瞬间­阴­沉下来。看着那一车的东西,只觉得老太太的私房都要叫老二两口子给搂完了。

她知道老太太那好东西不少,她生老大那会,老太太倒是挺重视的,给了她三套首饰,把她喜得两三个晚上都没睡好。可惜后来她生老二老三的时候,老太太就只是随便赏点东西打发了。如今这一车,怕不把老太太的库房给掏空了?

一对比,徐氏越发觉得老太太偏心,可东西是老太太的,徐氏也没办法,只是恨得咬牙。

对于老太太派去的人,徐氏倒不在意,就算老太太不把人给老二,以后她管家了,也不会重用就是了。

徐氏恨恨地回房,琢磨了半晌,如今那杨氏有了身孕,不能伺候男人,按理她一定会立个通房的。这肥水可不能流到外人田啊,虽说她二叔长得不怎样,可手里却是拽着大笔的银钱的,万万不能便宜了外人。

她思来想去,想起娘家的三侄女徐若卿,觉得她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说起她那三侄女,也是个命苦的,才出嫁一年,便死了丈夫。徐若卿给她那短命的丈夫守了三个月的孝后便耐不住了,修回家,让爹娘做主将她接回家。她娘家那头舍不得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便去和她夫家那头商量。可那江家也是蛮横的,硬要她守活寡,不准她改嫁。为这事闹得很厉害,在徐家的威逼利诱下,那江家终于肯放人了。此时她那侄女正在娘家呆着呢。

说起来,她那侄女­性­子虽然蛮横了些,但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连身为女人的她见了,都觉得心动不已。她觉得嘛,只要她那小叔见到人,一准能成的。

这般想着,她立即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她打算亲自回娘家把这事说一说。

“啥?你让你侄女去给你小叔子做妾?不成!”徐母一听,二话不说,摇头拒绝了。

“娘啊,你想想,不说若卿如今寡­妇­的身份,就说之前咱们为了她与那江家闹得那么厉害,附近谁敢娶她?而且,娘,你别看我那小叔虽然长得丑了些,却是个会过日子的,他名下的几间铺子生意都不错,本身又不拈花惹草。这些年老太太又疼他,他手里的银钱未必比我们大房的少呢。”说到钱,徐氏忍不住舔舔嘴巴。

徐母一听到钱,略有松动,“可也不能把她给你小叔子做妾啊。”

“做妾只是暂时的,等若卿过去站住了脚,再徐徐图之。后面不说当贵妾作平妻,要是若卿手段够,把那杨宜从正妻的位子上挤下来,自己坐上去也是成的。”说到最后,徐氏目露凶光。

“那杨氏有那么好对付?”徐母怀疑。

徐氏不以为意地道,“那杨宜一个丫环出身,况且还年纪轻轻的,懂什么?若卿过去了,凭她的本事,要拿捏她还不容易?”

“可是,你那小叔不是说克妻么?”徐母迟疑道。

“克什么呀?之前的两个是她们命不好,你瞧瞧那杨氏,都嫁过来多久了,啥事都没有,人家照样活得滋滋腻腻。”徐氏没好气地说,她倒想她小叔能把那杨宜给克死了去,省得整个童家跟着她丢脸。

思来想去,徐母还是拿不定主意,“此事事关你侄女,我也不好越过她答应你,罢了,我把她叫来,你与她说说,若是她不同意,就算了。”

“成,你把人叫来吧。”

没一会,那徐若卿来了,徐氏便拉着她说开了。一开始也不说同意或不同意,徐氏只得把童二爷的事拿出来说与她听,直到听闻童二爷是个军人,长得孔武有力,身材结实后,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徐若卿才着脸答应了。

见事情如预期般发展,徐氏很是高兴,临走前,徐母拉着她,“此事你还是得问过你家老太太才好。”

“我省得。”徐氏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先斩后奏。老东西,你不是喜欢往儿子房里塞女人嘛,你不是疼杨氏嘛,这回我就替你做回好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怀孕时丈夫宿在姨娘那的苦楚了。

徐氏越想越兴奋,完全没想到,如果她侄女被拒绝后的难堪。大概是她太自信,以为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这么一个美妾时会不动心吧?

半月后,老太太的人和礼都到了。那一车子东西杨宜和二爷去看了,全是孩子的用度,这一车子东西载满了老太太对孙儿的期盼。杨宜和童二爷默默看完那些物件,然后让下人仔细地收进了库房。老太太送的那两套头面,杨宜很喜欢,也叫冬梅妥善收好。

至于一见面,就盈盈下拜,叫她姐姐的女人?先放偏僻的院落里晾着先。

☆、第四十二章

杨宜抿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扫了底下跪着的管事一眼,凝声问道,“你说,这是长辈赏下来伺候二爷的?”

这话,甫一见面时,高峯就说过。高峯是老太太这回指派的负责人。他因有些把柄落在徐氏手上,这回不得不听她的话,将表小姐带来钦州。

其实徐氏的原话是,让他到了钦州后,就对杨氏说,表小姐徐若卿是老太太赐给二爷做妾的。

徐氏当时心里想的是,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就算他们后来知道不是老太太的意思又如何?凭着她侄女的手段,还怕笼络不住她那小叔?

可高峯却多了个心眼,只说是长辈赐的,老太太是长辈,大嫂亦是长辈,就算事发,他也能辩解是二爷与二夫人听差了意思。不至于因此丢了小命。

此时二夫人单独召见,问的又是这么直接,他纵然心虚,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了,“回二夫人话,是,是的。”

虽然杨宜在得知这事时,很是气闷。可后来冷静下来,却发现这事有点不对劲。如果老太太真想给二爷塞一个通房,不会不与他们说一声,可是老太太在信中却只字未提到表小姐这个人。而且,她刚才和宋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老太太不可能在这当口千里迢迢送个妾来膈应她。不为什么,就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可能。而且宋妈也说了,当初她大嫂怀孕时,老太太不但没往大伯屋里塞人,还帮着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姨娘来着。在这些小事上,老太太不大可能厚此薄彼。

有疑问,就得弄清楚,决不能吃这不清不楚的亏的。如果真是老太太的意思,长者赐不可辞,可她也有的是手段叫那表小姐生不出来。

“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高峯迎上二夫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叫苦不已。他倒想回答是,可这事经不起推敲啊,“这事是大夫人做的主。”

果然,杨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无比愤怒。好你个徐氏,他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做主了?手也伸得太长了些!

“老太太那边怎么说?”杨宜忍着气问,老太太那边的态度很要紧。

“老太太并不知情。”

好哇,她那好大嫂,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时,宋妈妈走了进来,在杨宜耳际低语几句,杨宜的脸­色­越听越冰冷,“高峯,你是不是漏了什么没说?”

“我看表小姐不似闺阁女子了吧?”刚才宋妈妈说了,那表小姐一看就像是破过身的。

在杨宜冰冷的注视下,高峯额头上冷汗直冒,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表小姐嫁过人,不过她前夫已死。”

好,好,果真是她的好大嫂!“体贴”地给小叔送个妾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徐氏送什么人过来不好,偏偏要将她娘家新寡不久的侄女塞给小叔。一个破落户!这不是作**是什么?

好,好,果真是她的好大嫂!“体贴”地给小叔送个妾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你要塞人,也挑个好的啊,将她娘家新寡不久的侄女塞过来算什么事。一个破落户!这不是作**是什么?

她凭什么这么做?!真是欺人太甚!徐氏当他们二房是捡垃圾的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他们家塞!

这回杨宜真是气了眼,心疼丈夫被人如此作贱,此刻杨宜对徐氏真是恨得不行。

“夫人?”宋妈妈在一旁担忧地问。

杨宜深吸了口气,将那股恨意压了下去,看着地上不住砖头求饶高峯,冷笑一声,“高峯,你胆子不小嘛。”

“二夫人,饶了奴才这回吧,此事全是大夫人做的主,我们当奴才的,实在也是没法子啊。”高峯用力地磕着头。

“宋妈妈,让人把高峯带下去!”杨宜厌恶地说道,高峯是老太太的人,她不便处置,不过让他吃点苦头的权力她还是有的。

顿时,高峯汗涔涔地被人带了下去。

“夫人,你脸­色­怎么那么白?”宋妈一回头,发现杨宜的脸­色­白得吓人,一看就知道是动了胎气,当下真是急得不行。此时前去安顿通州来人的冬梅回来了,一见这情况,忙让小丫头去叫青管家请苏大夫过来。

“宋妈妈,院子里的两位妈妈你得安顿好了。”

“奴婢省得的,你就别­操­心了。”

刚才宋妈妈一看不对,就去偏院找了老太太送来的两位妈妈打听这表小姐的事。这两位妈妈也是­精­明的,知道以后都要在杨宜手底下做事的,如今有机会弄个投名状,她们如何不乐意,于是两人一五一十地将徐若卿的底给漏了。

“夫人,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孩子要紧啊。”宋妈妈一个劲地劝慰。

杨宜也知道今儿她情绪起伏过大,动了胎气,当下在宋妈妈和冬梅两人的搀扶下躺回床上,努力地平稳心绪。

傍晚时,二爷去赴个小宴会,此时回来听到杨宜动了胎气,忙去看了她,见她已经吃了药平稳下来后,才从宋妈妈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二爷听完,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暖暖的,有一抹淡淡的感动。

其实在今儿的宴会上,也有人开玩笑说要送个女儿给他做妾。不过被他拒绝了。玩笑有时候就是一种试探,若是他应了,搞不好就成真了。他如今有了娇妻,而且就快有孩子了,日子过得合合美美的,才不想叫人来破坏了。

“为那些个人生那么大的气,值当吗?”二爷坐在床头,摸摸杨宜的头。

“我只是气不过大嫂让这么个女人来糟蹋你嘛。”杨宜气愤地嘟囔。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罢了。”二爷淡淡地道。

杨宜看着他冷淡的表情,明白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介意的。任何人被亲人如此轻看,恐怕都很难立即释怀。

“那个表小姐怎么办?”她轻声问。

“明天我就让人把她送走。”

“嗯。”虽说此事是她那大嫂做的主,可徐若卿若不同意,这事也没法成。对于这种觊觎他丈夫的女人,如今落得如此难堪的地步,杨宜没有半分同情。这样的人,多留一天都是祸害。指不定哪天被她得手了,自己哭都来不及。

次日,童豁然果然安排了人将徐若卿送走,可徐若卿死活不肯,闹着要见二爷二夫人。

杨宜知道后,派人去将徐若卿请了过来。

徐若卿这回出门,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环,并不知道昨晚宅子里发生的事,只以为杨宜容不下她。遂一进门,她便向杨宜行了一个大礼,“姐姐。”

“你唤我童二夫人即可,这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杨宜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显仔细打扮过的徐若卿。

“可是——可是——”徐若卿一脸欲言又止。

杨宜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懒得和她废话,“我劝你别闹,乖乖地回去,要不然,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试。”

见杨宜说得那么绝情,徐若卿也撕下了温驯的面具,“我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来伺候二爷的,你没有权力赶我走,我要见二爷!”

杨宜嗤笑一声,“说你天真好呢还是愚蠢好呢?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寡­妇­,还想嫁入咱们童家为妾,配么?你们徐家不要脸,我们童家还要呢。”

徐若卿愤恨地瞪着杨宜,杨宜挑眉,”怎么,觉得我说话难听?我实话和你说吧,要是你闹将开来,别人说的话会比这更难听百倍呢。“

“你一个丫环出身的不也当了童家的媳­妇­,我堂堂鸿胪寺少卿之女怎么进不得童家?”

“对,我是丫环出身,可我却是清清白白,童家三媒六聘抬进门的媳­妇­。而你呢,只是一个没有过明路的妾!不,应该说,连妾都不如。”杨宜一脸嘲讽地说完。

“你什么意思?”徐若卿一惊。

“意思就是,你来钦州这事,完全是你姑妈自做主张,老太太完全不知情,而我和二爷,却不打算让你进门。”杨宜揭开谜底。

徐若卿一听,如五雷轰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都是她姑妈­干­的好事,真是半点不为她想。和她说已经和童府老太太报备过了,原来却是骗她的。当时时间紧急,她竟顾不得细想,就坐上马车上路了。想到自己刚刚还没脸没皮地赖上人家,徐若卿都觉得臊得慌也站不住脚。

杨宜见此,决定加一把火,“可惜啊,若你是别人安排的,我多少还会考虑一下,但谁让你偏偏是你姑妈安排的呢。”

想明白后,徐若卿难堪地站在原地。想起刚才杨宜说的话,她猛然一醒,真是亏得刚才没有闹大,要是闹大了,她的脸面就真的半分不剩了。若是那样,那她后半辈子算是毁了。再听着杨宜的话,只觉心中一股邪火滋生,对她姑妈恨了个透。

良久,徐若卿平缓了情绪,给杨宜行了个礼,“童二夫人,若卿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则个。”

“好说。”

徐若卿艰难地开口,“童二夫人,若卿在此求你一件事。”

杨宜见她能屈能伸,是却个聪明的,也乐意听听她想说什么,“说吧。”

“来钦州之事是我一时想差了,还望你能怜惜若卿,莫把此事传扬出去,若让旁人知道,若卿也不活了。”说着,徐若卿掉了几滴泪。

“此事好说,我屋里的人嘴巴都是紧的,不会出去乱说。晚点我会约束仆人,你就放心吧。”

“那就谢谢童二夫人了。”徐若卿松了口气,真心地行了个大礼。

“客气了,你回到通州,尽管说你是来钦州做客散心的便成。”

徐若卿感激地笑笑。

将徐若卿打发走后,杨宜又喝了碗­鸡­汤,才在宋妈妈的服侍下小歇一会。

如果他们粗暴地将徐若卿赶走,她必定胸中满是怨恨,与其怨恨自己,不如让她把这恨意转移到她姑妈身上,反正这一切都是她那大嫂引起的,不是吗?于是杨宜就设了这么一局。

刚才那翻话,的确是杨宜故意的,一步步激怒徐若卿,教她难堪,最终才揭露了造成这一切的祸头徐氏。她让徐若卿多难堪,那么在揭示谜底的时候,徐若卿就有多恨徐氏。再加上后面的那个人情,徐若卿非但不会记恨杨宜,反而会感激她。此役,杨宜可以说是完美抽身。

不过徐氏,以后就麻烦了。她相信,聪明的徐若卿一定会让她姑妈头疼不已的。对造成这一切结果的杨宜完全不愧疚,徐氏惹出的麻烦,自然得让她自己接收。

徐若卿被送走的当天,二爷修书一封给了他大哥,委婉提到了此事,也提到了以后不希望大嫂为他­操­心之类的。

却说童蕴然在接到弟弟的来信后胀了脸,臊的,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如今是越来越不着调了。竟然连小叔子的房中事也Сhā手,慢说他们如今已分了家,就算没有分家,他与老二上头还有老娘的,何时轮到她来Сhā手?

然后他回家对徐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接着,整整有两月没宿在徐氏那,叫徐氏在妾室面前丢尽了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抱歉——

☆、第四十三章

“娘,你怎么那么糊涂?”童静姝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娘。她之前随丈夫回老家省亲了,昨天才回到通州的,她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就怕她娘一气之下又做了什么糊涂的事。

“连你也专门回来数落我?”徐氏见女儿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个儿,顿时不乐意了,连与女儿见面的喜悦也渐渐没了。

徐氏这回不单是被丈夫骂了一通,连老太太知道这事后也气得叫她去立了半月的规矩。这半月,她日子难熬极了。如今家里个个都瞧她不顺眼,不是挑鼻子就是挑眼睛。她做错什么了,弄得这般众叛亲离的,不就是塞了个妾给小叔吗?再说,这事不是没成吗?

徐氏气愤之余又觉得万分委屈,她心里越发地恼恨杨宜。觉得一对上她,就没好事。

看着她娘无理取闹的样子,童静姝只觉得头疼无比,“娘啊,我知道你看不上二婶,可表面功夫你得做好吧?不说要你讨好她,可你也别把两家的关系弄糟啊。再说了,二婶远在钦州,又没碍着你什么事儿,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她麻烦?”童静姝一向知道她娘不是个­精­明的,该紧的地方松,该松的地方紧,却没想到临老了,却这般拎不清事理。

“就她那样儿?也配叫我讨好她?!”

“好吧,现在我们就来说说,二婶她怎么得罪你了?”

徐氏努力想了想,似乎那杨氏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只是因为她,害得自己在夫人会上被人嘲讽了几句,之后就看她不顺眼?然后自己在她手里没讨着好,就一直记恨在心。再之后见了老太太给她的东西,心中不满,便有了后面的事。

在女儿的怒瞪下,徐氏越说越小声。

童静姝听完,觉得挺无语的。依她看,这一切,都是源于徐氏这些年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变得如此娇气,连一点气都受不得。

确实也是如此,徐氏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老太太是个和善的,除了让她偶尔立立规矩外,基本也没怎么为难她。儿子媳­妇­又孝顺,唯一糟心的,就是那些妾了,不过丈夫对她也算不错,愿意给她做脸。

“娘,就此打住吧,别再去找二婶的麻烦了。您就听我这一回吧,我是你女儿,总不会害你就是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老娘根本就不是二婶的对手。她实在不忍自己老娘弄得头破血流。

见女儿眼直直地求着自己,徐氏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若是旁人来劝,她定是听不进去的,可是这回来劝的人是她女儿,正如她所说的,女儿总不会害她就是了。

终于,徐氏叹了口气,应了下来,“好吧,我听你的,不去找那杨氏的麻烦便是。”

听她娘答应了,童静姝暗自松了口气,如今老太太和爹对娘已经不满了。若逢年过节二叔二婶回来时,娘还闹的话,恐怕老太太和爹更不满了。介时,难受的还不是娘?

“对了,娘,若卿表妹是怎么回事?”童静姝想起这事,觉得有占不对劲,就问了出来。

“她呀,从钦州回来后,在家里呆着闷,说想来童府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徐氏不甚在意地说道。

“散心怎不让去庄子去?庄子景致好,又清静,最是养人不过了。”

“她不喜去庄子,说那太清静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娘,明儿得空,你去信叫外祖家的人将表妹接回去吧。”童静姝心里始终有股隐隐的担忧,遂认真地建议着。

“此事不忙,不提她了,说说睿哥儿吧。”

童静姝见她娘没在意,也不多在上面纠结,转过话头说起儿子睿哥儿的事来。

自打将徐若卿送走后,杨宜便开始安心地养胎。转眼就到了七月,钦州很是有些湿热。杨宜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杨宜靠在临床的炕上,慢不经心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夫人定是又在想二爷了。”春雪从外面取来一盘新鲜的水果,见杨宜如此,小小地取笑一下。

杨宜也不反驳,只轻叹,“走了一个多月,也不知他们如今如何了?”

“二爷还从没离开过那么久呢,料想应该快回来了吧?”春雪安慰她。

此时冬梅从外头进来,白了春雪一眼,“春雪,你又提二爷,这不是存心勾得夫人茶饭不思嘛。”

“就算我不提,难道夫人就不想了?”春雪看了杨宜一眼,笑嘻嘻地反驳。

“你们两个,好了,尽拿我来取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杨宜没好气地看着这两个贴身丫头。

“哎呀,我想起有一件事忘了吩咐清心,这可耽搁不得,夫人,我这就去办了。”

“嗯,我也想起有件事没办。”

看着两个丫环一一离去,杨宜无奈地摇摇头,又将视线转向池中嬉戏的鸳鸯。

杨宜叹了口气,如何不想?二爷这都走了将近一个月了,除了十日前收到一封平安信外,就没消息了,真是急死个人。

自打他们到了钦州驻扎招募士兵后,就不断受到小股匪军的­骚­扰。都知道,没见过血的兵都是软蛋。上个月,林大人让兵营的将领们领着­操­练了三个月的新兵开始深入南边的森林与匪军实战,增加一些行军对敌的经验。童豁然也在此列,那么他的几个手下,自然也一起去了。

这是一次机会,童豁然自然不想推辞,要知道,出生入死间,是最能够赢得一个士兵的忠心的。只是将领展现了他强大的能力及对士兵的爱护,那么就很容易将战士的心给收服。这是一次极好的开头,若顺利,以后他在钦州这一块就会顺利许多,尽管不舍娇妻及腹中的孩子,但二爷还是去了。短暂的分离换来日后的好局面,还是值得的。

其实,也是林焕之看他这阵子表现不错,不管派他去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的不满及怨言,这才让林焕之决定重用他。

想着他临走前的坚毅,她摸摸突起的肚子,眼里划过一抹想念,分开一个月了,她都想他了呢。

此时,小丫头来报,有女客来访,杨宜让下人将她带到池中的凉亭。那儿凉快,景致也好。若来人是旁人,她就在偏厅待客了,而不是安排在亭子里,那儿虽好,却不够庄重。

可来人叫魏晴岚,是她家二爷手下参谋官邵涵容的妻子,和杨宜极合得来,便不拘那个礼了。邵家人口简单,自打两家的男人领命前去剿匪后,魏晴岚没事的时候就来陪陪杨宜,童府上下都习惯了。两人一起说说笑笑,日子倒也不是难熬。

杨宜到时,凉亭四个角都燃起了驱蚊的香料。

魏晴岚见她身子笨重,忙叫她仔细些,“你这肚子,倒比前两日见时大了一些。”

杨宜在冬梅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笑着答道,“我天天看它,倒没这感觉。”

魏晴岚看着杨宜的肚子,心里没来得一阵羡慕。前些日子,杨宜没显怀时,她还没什么感觉,此刻见她腹部微突,也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暗叹,怪自己肚子不争气啊。都成亲两年了,还没个消息。人家刚成亲不到半年,就有了孩子,再过六七个月,就能瓜熟蒂落了。

杨宜略知道她的心思,可这事她还真不太帮得上忙。她用来调理身体的四物汤及艾草,不一定合她的症状。不过,她用的话也没有什么妨碍的。杨宜思忖着,将这方子教给她也无妨。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这般想着,杨宜便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去了,只留下春雪冬梅两个贴身丫环。

魏晴岚一看便知杨宜有事要和自己说,于是她抬眼看了过去。

“你月事一向都准吗?”杨宜轻声问道。

见杨宜问如此私密的问题,魏晴岚脸一红,还是微微摇头,回答了杨宜的问题,“不准,有时是月初来,有时是月中,有时是月末。”

“那你看过郎中了吗?”

魏晴岚还是摇头,在她看来,孩子是看缘分的,她认识的人中有几个,膝下也是没有孩子,但也看了不少郎中,吃了不少药,就是不见有动静。况且她才成亲两年,有些成亲三四年才有孩子的,也是有的。所以她尽管有些心急,却也觉得或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晴岚,我以前也像你这样的,不过我知道咱们女人的身体是要调理的。调理好了,才能怀上孩子。我建议你还是找个机会去看看大夫,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也不一定呢。嗯,我这里有两个法子,是我一直在用的,一个是四物汤,一个是用艾草泡脚。不过四物汤自从我怀上后,就停了。至于艾草倒是一直在用。”邵涵容魏晴岚两人都是孤儿,家里也没有一个长辈,不懂这些也是正常。

“你是说,我一直没怀上,是因为我身子不好,月事不准造成的?”魏晴岚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宜。

“多半是这个原因。不过你还是去看一下大夫得好,毕竟我不是大夫。”说话间,杨宜把四物汤的方子写了下来。

魏晴岚接过方子,仔细地收好,然后郑重向杨宜行了一个大礼。杨宜忙让冬梅去把人扶起来。

魏晴岚拒绝了,满脸感激地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可是我魏晴岚的大恩人了,当得起这个礼。”

杨宜见拦不住,也只好由着她,一会,两人复又坐下说话。

但杨宜见她坐在那时不时动一下,坐不住的样子,也明白她心里的焦急,便也不勉强她留在此陪自己了,“好了,我知道你心里焦急,就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吧。”

魏晴岚忙站了起来,“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我心里确实着急,这会就先回去了,改明儿我再过来打扰。”

杨宜使了冬梅去送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实在是卡得厉害——

☆、第四十四章

“林夫人,贵府的西垂海棠开得真是好哇。”杨宜在亭子里看着院子里两株开得正艳的西垂海棠,赞道。

虽然上回林府小公子洗三时,林夫人曾叮咛杨宜叫她一声姐姐,但杨宜并未当真。果然,之后杨宜一直唤她林夫人,也未见反驳,便晓得当时她不过是一时客气罢了。

“确实,这靠南边儿花开得就是早些。”林夫人点头笑道,随即关切地问,“如今你身子笨重,男人又在外头,若短什么缺什么,尽管问我要。”杨宜的识趣,林夫人真是越看越爱。加上她男人在自家丈夫面前得脸,她也乐意多给杨宜一些照料。

杨宜摸摸肚子,笑着称谢,“谢林夫人关心,宅子里由青叔打点上下,倒不曾缺了什么。”说话间,她端起杯子喝了点水,待她放下杯子时,身后的冬梅及时地添上。

在外头,除了白水外,杨宜不敢随意地吃喝。倒不是怀疑林府在吃食上动什么手脚,她是怕无意中吃到什么对胎儿不好的东西。小心点总没错的。

半月前,就在杨宜焦急不已的时候,二爷叫人递了个平安信回来,说在那边有事耽搁了,怕还要在外头忙碌一阵子,叫她勿要挂心。接到信的杨宜虽然心中失望,却也知道定是有重要的事,他才脱不开身,倒也能体谅一二,如今只能耐着­性­子等候。

林夫人微微颔首,见杨宜面前的点心动也不动,心中明了,却也没多说什么,童二二十大几才有这么点血脉,莫怪乎杨宜如此紧张了。若杨宜在她这出事,就不美了。

“林夫人,瞧她那红­嫩­的模样,哪里像短过什么的样子,您就别为她­操­心了。”来人是如今的守备夫人莫兰芝,只见她头上还簪朵开得极艳极好的海棠花儿,笑吟吟地打趣道。

林夫人也仔细瞧了下杨宜的肚子,笑着附和道,“确实,童夫人这胎养得极好,却是我多心了。”

“也是这胎不折腾人,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林夫人挂心的。”

这只是一个私人的聚会,来的人并不多,只四五人,但份量却是够的。与林夫人一向交好的孙夫人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这回就没来。

“林夫人,听说林大人不日便会召令民众开垦农田?”吃了半盏茶,莫兰芝才问。

林夫人笑看了她一眼,“你消息倒灵通。”

“哪里呢。”这些事,林大人不透露一二,她们丈夫哪里又能知道?

杨宜­精­神一振,知道正题来了,当下Сhā了一句,“林大人光辉霁月,为了钦州百姓鞠躬尽瘁,我们都是知道的。”开垦农田?好哇,等了那么久,总算有动作了。来钦州那么久,宅子里花用的一直都是她手上的老本,她四月时,倒是让青叔在主街那头盘下个铺子,卖些布料成衣什么的,可生意一直也没甚起­色­。如今的商人,基本都是做倒爷(西货东买)赚些银钱,若没那个­精­力走商倒腾,不如就多买些土地做个富家翁也是使得的。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多置些土地稳妥,可钦州可耕种的田地实在太少,有银子人家也不愿意卖。她倒想让人去开垦一些地来种些粮食来着,可林家都没动,她又怎么敢动?

林焕之年富力强,是个有进取心的人,他到钦州后,用雷霆手段站稳了脚跟,接着,一项项策令下达实施。钦州这一个贫困落后的州渐渐地焕发生机。如今兵营里的士兵约有五万人左右,钦州不比云州等成熟的军地,能在小半年里招募到五万的士卒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钦州地处西南,贫困,人口少,在耕的土地自然也不会多,其生荒地和熟荒地加起来约有一千顷左右,许多的土地都无力开垦及耕种。钦州地势过高,不利储水。往东对比几个相邻的城州来说,土地贫瘠得紧。随着钦州兵营的建立,各处人员不断入主钦州,可钦州并不能自给自足,粮食大多数都是从各地运来的,缺粮的问题越来越突出,

林焕之忙完了士兵招募及兵营的组建问题后,就上了一道折子,禀明了钦州的情况,请求皇上下旨鼓励垦荒。如今旨意刚下,还在路上,尚在保密中,就不知道圣上是怎么个意思了。不过林大人应该得到大概的消息了,瞧着林夫人的样子,多半是好事。

早年,当今圣上对开垦荒地是极热衷的。还曾将每个地方垦荒多少与当地官员的政绩挂勾。如督、抚官员,一年内主持开垦两千顷以上者,纪录;六千顷以上者加升一级。道、府官员,垦至一千顷以上者,纪录;两千顷以上者加升一级。以此类推,等等。这在当时,可掀起了一股垦荒热潮。不少官员借此升了官,可也有不少因为开垦不实,及开过复荒而获罪,被摘了乌纱帽。

可惜,这股垦荒热潮结束于往后几年的黄河洪涝,黄河周边因开垦过度,致使后面几年涝灾严重。当时有位大能者指出这个弊端,当今圣上很是不能接受,最终造成这位大能死谏。随后又暴发了几起为了贪图升官谎报垦田树的案子。至此,当今圣上很受打击。之后便取消了此垦荒的劝惩条例。改为,无主荒田,州县官给印信执照,开垦耕种,永准为业,免税三年。耕至三年之后,有司官亲察成熟田数,抚按勘实,凑请幸旨,方议征收钱粮。

后面的政策看着还是可以的,可与前面的一对比,就不行了,严重地打击关人民垦荒的积极­性­。因此林焕之才会写了一道折子去恳求,希望皇上能在政策上稍微倾斜一下。若不然,全国各地都有土地可开荒,钦州还真比不上别处。

不过此时已是将近八月,这些荒地就算开垦出来,怕也要错过了今年下半年粮食的播种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焕之之前一直都忙着兵营的事,待此告一段落后才能着手处置开垦荒地的事,总不能本末倒置吧。不过就算不能种稻谷,应该还有别的能种,倒也不怕就是了。

“呵呵,这哪里就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了?”林夫人嘴上虽然谦虚着,可眼里的满足可骗不了人的。

杨宜与莫兰芝俱是笑笑不提。

此时,一个老嬷嬷将睡醒的林家小公子抱了过来。那孩子一见林夫人就伸手让抱,林夫人将他抱过来,放在膝盖上。

她逗逗怀中的小子,笑道,“官场的事我是不懂的,我们这些­妇­人,只需相夫教子,打理好内宅,管理好手中的铺子,闲时能为孩子多准备一些庄子铺子田地之类的,就再好也没有了。”

“唉,不过钦州这个地方,咱们也住了小半年了,什么情况,大家心里也有个数。咱们恐怕心里也明白,我们少则得在这呆三五年,多则十几年也是有的。你们别看我手上的产业土地看着多,可底下的孩子也多,待他们一个个长大,拿出来一分,就不显什么了。若是没个进项,全靠以前的底子撑着的话,家底殷实的还好些,若家底薄弱些的,恐怕现在都头疼不已了吧?”

“林夫人这话可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不瞒林夫人,如今我真有些捉襟见肘了呢。这一睁眼,一大家子就得花钱,几个月下来,差点都把我们这些当主子的吃穷了去呢。节流我是无能了的,还请林夫人教我如何开源才好。要不然啊,再过两月,我怕是连青菜都吃不起了。”杨宜略显苦恼地说道。在林夫人面前,适当的示弱是必要的。上司大都不喜欢镇定自若的手下,那会让他觉得你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他们刚从童家分了出来,可不正是根底浅薄么?

果然,林夫人的笑意更浓了些。

莫兰芝跟着抱怨道,“是啊,钦州这个鬼地方,别说置房置产了,那是完全Сhā不进脚的。我们半年前到的那会,整条主街都萧条得紧,铺子没几家,人口还比不上京城的一个县呢。现在看着虽然好些,可城里的居民都是新迁入的流民,真是穷得可以。我­奶­娘开的那家铺子如今还亏着呢。这小半年来,我们哪天吃的粮食不是从自己庄子里送来的?想买些地来种嘛,得,有钱还没处买去,想想就憋气。”

“你们啊,当今圣上仁慈,鼓励民众开垦荒地,自给自足,你们不让下人去张罗开垦一些,反倒来我这哭穷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听了这话,杨宜眼睛微闪,与莫兰芝对望了一眼,林夫人这话算是给了准话了。他们之前一直没动作,无非就是在等,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稍晚,林夫人又透露了一点,说圣上免除钦州新开垦荒地六年的赋税。这就让杨宜欣喜了。

其实开荒也是有风险的,有些地开出来,贫瘠得很,不管种几年,收成都不好。不过开荒这买卖,赢面还是比较大的,按圣上颁布的政令,开出的荒地,六年内不必征赋差徭,虽然这点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本来他们就免纳田粮。不过于百姓来说,却是难得的幸事。刚开出的荒地头几年的收成本来就少,若是都被征了去,那百姓们就白忙和了。严重地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待这圣旨一下,应该会有更多流民慕名而来,到时,她就不缺人手了。

最后,又得知了林大人的一些打算。钦州兵营在南,林焕之准备将兵营以北划出三百顷做屯田,其余的由人民自由开垦,当然,亦不限制商人雇人开垦。

杨宜得知了这点,可为自家省下了不少功夫。至少勘测土地肥沃与否这点,就可避开林大人规定的地方。省得到时还得在那做白工。

前程明朗了,眼见着他们就要有大把的土地了,在座的女人个个心情都不错。

此时,垂花门处传来一阵争执,惹得林夫人眉头微皱,“外头在闹什么?没见着家里有客么?”

一个婆子忙上前回话,“回夫人,王姨娘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断更了两天,有些意外的事要处理,以后尽量不会了。

☆、45 第四十五章

百姓中有人认出了杨宜,纷纷退到一旁。

见到杨宜,如意酒楼的管事便机警地上前,将发生了的事说了。一会,杨宜便点头,示意了解了。

“苏大夫——”

“童夫人——”

“他们怎么样了?”杨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休息的人,地上贴心地铺了几张席子。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人还有点虚。我开了药,如今正在厨房熬着,他们吃了就没事了。”

杨宜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有些话不能在大厅广众下说的,她点了点头,这苏大夫不是个迂的,此事了了之后,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苏大夫,你是咱们钦州城内医术品德都有口皆碑的大夫,你说没事自然就没事,可你为何要替童家遮掩,不把这些人中了砒霜之毒的事相告之?”此时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站出来质疑。

杨宜听得眉头一皱,竟然下砒霜,究竟是谁这么狠,要和他们过不去?

砒霜?!李三脸­色­一白,那个人说,顶多就是肚子疼一阵而已啊。

一听到是中毒,而且还是砒霜之时,人群­骚­动了。虽然刚才看着他们口味白沫也有点像,但毕竟不敢肯定,如今这苏大夫一说,他们只觉得心底一寒。

“是陈大夫——”

“陈大夫既然说是砒霜,那就准没错了。”

“不是吧?砒霜!”

“真是砒霜。”

“不会吧?如意酒楼的饭菜里竟然有砒霜,我以后可不敢来这吃饭了。”

“你们真蠢,这砒霜肯定不会是如意酒楼放的啦,人家打开门做生意的,哪会这样自毁城墙?”

“你说谁蠢呢?就算如意酒楼是被陷害的,若今天没揪出凶手,谁还敢再来这吃饭?又不是嫌命长了,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啊。

“就是,你要来就来,反正我是不敢来的了。”

“对头,这回是砒霜,下回是不是就是鹤顶红了?”

“是啊,小命要紧。”

苏大夫淡淡地开口,“陈大夫既然也看出了这些人中的是砒霜之毒,想必也清楚他们如今除了虚弱些并无大碍。我刚才已经让他们吃了好些绿豆粉和蛋清,待厨房的药一熬好,喝下两碗,晚些时候再配上几副汤药,便能将余毒清了。”

陈大夫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我对苏大夫的医术自然是信服的,可你为何包庇童家呢。毕竟这七八个人是吃了如意酒楼的东西才出事的,还差点没了­性­命。无论如何童家都应给个说法,而你刚才的话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医德啊。”

“我只是不想他们过度恐慌罢了,恐慌害怕于治疗无益。”

“我看不仅如此吧?”陈大夫紧咬着不放。

众人的议论,杨宜也听到了,知道今天的危机不解决,那么这如意酒楼就完了,他们童家的名声也要受此连累。

杨宜对那幕后之人简直是恨之入骨,到底他有多恨他们童家,才想得出这么毒的计策。不过杨宜明白,此刻不是置气的时候,关键是找出砒霜到底源自哪里。

“他们吃的那桌子剩菜呢?”杨宜问。

此时如意酒楼的副管事万渊上前,“回夫人,就是那桌。”他指向不远处被三四个伙计看守的一桌子剩菜。只见整张桌子的菜都被人用一张半透明的布盖上了,还扎好了角,再加上有三四人看守,就算有人想使坏,也无机可乘。

杨宜心里赞了声这副管事会办事,若这回如意酒楼能顺利过关,她便给他升职加工钱。

杨宜不忍见苏大夫因偏向他们童家而陷入麻烦之中,遂开口道,“苏大夫,可否帮我检查一下这一桌子菜是否有砒霜之毒?”

“童夫人不必客气。”

“喂,苏大夫,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为何包庇童家?”

苏大夫见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也恼了,“救人乃我们医者本份,何来包庇之说?”说完,也懒得与他多做纠缠,退到一边命人掀开桌布,正欲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一一验毒。

“差爷来了。”

杨宜顿觉头疼,这边她还没理出头绪呢,这差爷就来Сhā一脚。杨宜可没忘记如今钦州的知府裴大人与林大人一向不对付,而自家又与林家交好,那裴家自然就与他们不对付了。如今官差Сhā手,事情怕是更棘手了。

“童夫人,有人来报官说,你们的饭菜有毒,差点闹出人命。我们现在要查封如意酒楼,一切待此事查清楚再说。”带头的差爷李捕头道。

李三一看,心里暗喜,那剩余的银子迟早要进了他的口袋。只见他快速地迎了上去,道,“差爷,你们来得正好,这如意酒楼卖的饭菜里竟然下了砒霜,我要告它谋杀之罪。”

“李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青叔脸­色­­阴­沉地看着李三。他心里急啊,谋杀之罪可不轻。如今二爷不在,要是夫人有个闪失,他就算万死亦不足以辞其疚,何况夫人肚子里还有二爷的血脉——他根本不能想象,若夫人入了狱,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得遭多大的罪。

“谋杀?你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杨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本来此事原因不明,李三等人要赔偿要如何,尽管开口,都好说,只要不是太无理的要求,他们多半都会满足的。如今扯上官差,怕是不能善了了。而且看李三的作派,不像是愿意和解的样子。

此时李三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得把戏演下去,做全,争取更大的赢面,“青管事,童夫人是吧?到这时候了,你们还语出威胁?你们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兄弟几个,在你们这好好吃顿饭,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你们难道不该给个说法?”李三一脸悲愤地说着,“你们如此草菅人命,不积­阴­德,会遭报应的。童夫人,仔细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李三那话,童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愤怒地瞪着他,那里的怒火仿佛恨不得扒其皮喝其血!

杨宜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有什么冲着她来就好了,­干­嘛要拿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事?不过杨宜知道,她此时不宜动怒,她只得拼命深吸了两口气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们如意酒楼没做过的事,就算对薄公堂,我们亦是不惧的。”她刚才看了,李三他们那桌子上的菜和其他桌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好,来人,将人带走,然后将酒楼封上。”

“慢着,李捕头,你带了杵作来了吧?”

“是的,这位是丁杵作,­精­通验伤验毒之法。”

“那你让他把刚才李三他们吃剩的那一桌子菜验一验。”她怕一会到了衙门有人动手脚,现在把结果验明了是最好的。

李捕头讶异地看了杨宜一眼,便对丁杵作点了点头,丁杵作依言上前。

而杨宜也上前,细细地将桌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就怕遗漏了什么。

没多久,桌子上的七八道菜都验完了,可银针还是没有半丝变样,别说黑了。丁杵作看了看,连茶水也没放过。

“对了,连吃过的骨头虾壳也一起验了罢。”杨宜提醒。

验了,都验了,可却没验出个结果来。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李捕头也拧紧了眉头。

“差爷啊,我们的确是吃了如意酒楼的饭菜才中毒的啊,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下的毒了,你们可得给我们讨个公道啊。”

“就是这样才可怕啊,咱们完全不知道如意酒楼把毒下在何处。”

“李捕头,这样你还要封我酒楼吗?”

那李捕头斟酌一二,道,“童夫人,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还请童夫人移步,若贵酒楼没有做下此事,我相信裴大人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宋妈妈等人一脸焦急。

杨宜抬手,制止了宋妈妈等人的劝慰,“此事我自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李捕头,我们走吧。”

李捕头点头,然后对身边的一个官差说,“先把酒楼给封起来。”

“是——”

杨宜最后看了如意酒楼的招牌一眼,暗暗咬牙,背后之人最好祈祷,不要让她查到是何人所为,若不然,她必十倍百倍报之。然后转过身,不再回头。

接着,杨宜走在前头,李捕头紧随其后,后面的官差也将躺在席子上的众人一起带到衙门里。

本来,在如意酒楼里出了这档子事,虽然凶险,可也没闹出人命,酒楼被封了就已经算是一个结果了,顶多再赔偿李三他们一些钱。差爷也不敢强迫杨宜,再怎么说,杨宜也是童家正正经经的夫人呢。可杨宜却不想童家名声有亏,只得跟着去打这场官司来证明如意酒楼的清明。

对面酒楼上,裴夫人含笑地看着酒楼里发生的一切。

“这童家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被人这么整,啧啧,好惨。”

“有人替我们出手不好吗?咱们只要适时推一把,效果一定不错。”

“官我已经替她报了,我相信老爷一定会秉公办理的。且看她这回能不能化险为夷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早一点——

☆、第四十六章

说着,那姑娘不仅脸胀得通红,眼睛更是能喷得出红来。

“夫人,那不是我们在陈记饭庄遇到的杨州瘦马及赵家小姐么?”春雪惊讶地叫出声来,她能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主要是那天的事给她的记忆太深刻了。

杨宜点头,这得多大的愤怒,才能让当日善良柔弱的小姑娘变成今日这副样子啊。

“小姐,请你不要这么说春娘好吗?你说得我的心好痛。我知道小姐是个慈悲善良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拿出一点点慈悲一点点善良来看待这件事呢,为什么你要如此残忍如此无情?”

“我残忍无情?真正残忍无情的人是你吧?我救了你给了栖身之所,你不思图报便罢了,还勾引我爹,害得我娘如今——呜呜,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救你的,如果不救你,就没有今天的事了。”说到最后,赵家小姐哭了起来,可见她的悔与痛。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此时一个年过四旬略显福态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赶来,一脸惊怒交加。

杨宜料想这便是赵家家主赵员外了。

“老爷——”赵员外一出现,俞氏便满是柔情爱意地看着他,“老爷,求您劝劝小姐,别把奴赶出去。奴不在乎名分,也不会跟姐姐争什么的,只求在赵家有个栖身之所,让奴能日日见着老爷,便足够了。”说着,她还跪在地上朝赵家小姐磕起头来。

“你先起来再说。”见俞氏如此,赵员外不忍心了,忙让婆子将她扶了起来。

而赵大小姐则咬着­唇­,恨恨地瞪了俞氏一眼后,目光倔强地看着她爹。

那眼里满满的失望与指责让本来就心虚的赵员外老脸挂不住了,加上有俞氏这个对比在,顿时让赵员外觉得女儿也不贴心了,“见了人也不叫,你的规矩呢?你的教养呢?”

俞氏柔声劝道,“老爷,小姐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老爷万万不可为了奴与小姐置气才好。”

“谁要你假惺惺地求情了?”赵小姐觉得自己胸口翻涌,呼吸急促,再看那俞氏一脸不忍的模样,她真恨不得上前抓几把。

本来听了俞氏的话面­色­有所和缓的赵员外,在女儿顶撞之后,怒火更盛了,“放肆!”

人从来都是喜欢看戏的,此时赵家门外可围了不少人看热闹。此时见赵员外的做派,纷纷议论开了。

“这妾真可怜。”

“是啊,我觉得赵夫人应该大度点才是,赵员外四十年一直守着她一个人,如今来头一回想纳个妾呢,她应该多多体谅才是。”

“呸,你们这些男的也太好笑了,那个妾一看就长了张狐媚子的脸,你们一见着漂亮的就心软了。”

“哈哈,我算是见识到了大户人家的真面目了。”

“可不是,为了一个妾都算不上的,责骂嫡女,啧啧。”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可不小,只听了没一会,赵员外的脸上就一阵青一阵白的。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门给我关上!”家丑不可外扬,此刻他正懊恼刚才赶来时,没立即让下人将大门关上,白白给人看了一出戏。

“都是你,净会惹麻烦,赵家的脸今天都被你丢光了。”大门内还隐隐传来赵员外的责骂声。

“爹?!”赵家小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爹。

后面又说了什么,外头的人就听不到了。

见没有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众人满脸意犹未尽地散去了。

杨宜也在家奴的簇拥下回了家。

换过舒适衣裳后,杨宜斜靠在柔软的炕上,随手拿了本书在看,池边带着一丝热气的风若有似无地吹来,让人惬意无比。

“这赵员外,也真狠心了点,为了个破鞋,连亲生女儿都责骂。”宋妈妈一边收拾衣裳一边摇头。

杨宜心里很赞同,果然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了。

“要我说,也是那赵大小姐纠由自取,要是她那会不救俞氏啥事都没有了。”春雪嘟囔,“宋妈妈,当时你在外面不知道,那女的还赖上咱们夫人了呢。”

“还有这事?”宋妈妈惊呼。

陈记饭庄的事发生后,他们当天下午忙于赶路,并未说过。

“可不是?”春雪点头,接着和宋妈妈咬起了耳朵,把那天的事加油添醋说了一回。

听完,宋妈妈更摇头了,“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那俞氏真是个祸胎,谁惹上谁倒霉。只可怜了赵夫人了,作鬼的是女儿屋里的人,母女俩还不知道怎么隔阂呢。”

春雪亦附和,“可不是么?这都气吐血了。听人说,这赵员外原先也是个好的,一直都没纳妾呢,与赵夫人也是合合美美的,怎么一和俞氏好了之后就成了这样了?还是夫人高明,当时宁愿掏银子也不愿意把人领回来,要不那个祸­精­就到咱们这来了。”

杨宜好笑,她当时不过是看那俞氏就是个不省心的,对于麻烦她一向能避则避,实在没有尽力去多管闲事。就算当时赵家小姐不出手,她们几个夫人在场也不可能任由那地主婆羊氏将人拉回去给她家老爷做陪葬。可依她的做法,顶多给那俞氏赎了身,再给她几两银子打发走,万万不可带她回家的。不过那地主婆羊氏倒是说对了,那俞氏果然就像一条毒蛇,谁沾上谁倒霉,赵家小姐与夫人,怕是还有苦头要吃呢。

感叹过后,宋妈妈便出去张罗晚饭了,春雪也跟着一道去了厨房,看看有什么热呼的点心,拿些给夫人垫垫肚子。对赵夫人再同情,毕竟也是人家家里的事,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了自己的日子不是?

话说,赵家这头,赵夫人卢氏静静地听完贴身­奶­娘郑妈妈把赵府大门的闹剧说完。

“夫人,你这回可一定得挺住哇,大小姐还指着你哪。要是你撒手去了,老爷一时鬼迷心窍将那贱人扶正,赵家可就全落在那贱人手里了,指不定她怎么作贱小姐呢。”郑妈妈说完,抹了一把泪,真是作孽哦,好端端的一个家被那贱人害成这样。老爷也真是的,那俞氏做个委屈的表情哭个两句,就不辨是非黑白了。这些行径实在让人心寒,唉。

卢氏之前一直都没反应,后来听到赵家全落入那贱人之手时,胸中才划过一抹愤恨不甘之意。

卢氏娘家原是富甲一方的财主爷,膝下就卢氏一个女儿。自然是大半的家产都给了卢氏,只有小部分分给了宗族旁亲。

赵员外当时家道中落,后得卢氏另眼相待,卢氏带着大笔的陪嫁嫁进赵家,后来她又拿出一大半的钱财借赵员外做本钱,才让他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些年赵员外感激卢氏,不曾纳过一个妾。谁知临老了,却为老不尊。那俞氏比赵家小姐大不了几岁,端得年轻貌美。

对于引狼入室的女儿,卢氏不怨是假的。可如今女儿却为了她,大闹赵宅,还和她爹顶嘴。如今还被关在了闺房中。这些亦让她感动不已。

她女儿什么­性­子她自是知道的,最是乖巧善良不过,如今却敢做这些,怕是心里愧疚极了吧。

“那俞氏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良久,卢氏才哑着声音开口。

郑妈妈见自家夫人终于肯开口了,惊喜地望着卢氏,“夫人,这就对了,就算那俞氏勾搭上老爷又如何?顶了天就只能做个妾,万万越不过你去的。您可不能失去了斗志哇。”

“­奶­娘,你把那俞氏的来历给我说道说道。”之前幽儿去她姑姑家做客,回来时便把俞氏带了回来。幽儿当时只说俞氏是个可怜人,她遇上了,便买回来了。当时自己也没大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是自己大意了。

“是——这些都是从小翠那儿得知的。”接着,郑妈妈便将当日在陈记饭庄遇上俞氏那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可恨,那三人明知那俞氏不是好东西,也不提点幽儿一番,都把俞氏当烫手山芋扔给幽儿呢。”当时三位夫人在,若真想救人,哪里会轮到自家傻女儿出手?这些人分明就把那俞氏当成了避之不及的麻烦,她们不想接,却扔给了赵家,当真是可恨至极!

郑妈妈一想,可不是么?合着人家三位夫人­精­着呢,一共出了五十两不要人,得名又得利,自家小姐却傻傻地将这扫把星带回了家。不过她们如今想明白了又能如何,自苦民不与官斗,那三位夫人可是在钦州城里能横着走的人物啊。

“夫人,你还是想开些吧,那几个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俞氏,把老爷的心拢回来要紧。”

卢氏嗯了一声,却兀自盘算着心里的计划,良久,她才问道,“对了,你不是说当时那地主婆是把俞氏的卖身契给了幽儿的,卖身契呢?”有了卖身契在手,俞氏还不由她捏圆搓扁?

听到自家夫人的问话,郑妈妈叹了口气,道,“那日到家时,小姐便把俞氏的卖身契给回了她。”

这下麻烦了,卢氏眉头皱了起来。

郑妈妈看着自家夫人这样,心里有此许高兴,有些事给夫人忙也好。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娃,她如何不明白夫人只是不肯说而已,对那三位夫人定是还有恨意的。有俞氏分散些注意力,就算夫人与那俞氏闹翻天,也不过是家事。若是夫人一时想不开,去惹了那三人,对赵家来说才是灾难。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我去眯个午觉先了。

☆、第四十七章

这日,风和日丽,杨宜拿着一本账册在看。

上回林夫人透露的垦荒事宜,杨宜到家后思量了一个晚上,便决定修书回通州,她分别给老太太与大伯都去了信,将皇上鼓励钦州开荒一事说了。

童家宗族里,做官的也不少,开荒此事,宗族参与进来是最好的。虽然垦荒需要投资人力物力,但这笔买卖总的来说还是划算的。头几年,可能产出很少,可待耕种个几年后,土地成熟了,收成就会好了。再说,这些荒地分散挂在宗族名下,总没有挂在一家底下那么惹眼。而且她家二爷在钦州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占着优势不用,浪费啊。

不出意料,她大伯接到信后,火速给她回了信,说宗族会派人前往钦州的,让她在圣旨下达后见机行事,别待他们,先行动起来。

其实最打动童家宗族的是,杨宜在信后提到的一点,离钦州城西南处不远的一个叫木樟香小镇盛产好些香料像八角、小茴、花椒等,由此可推及,钦州也是适合种植这些香料的,若是大量种植,却是一门不错的生意。不过杨宜也在信中说了,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保密,只让族里相关的几个老大晓得就好。

皇上鼓励开荒免六年赋税什么的鼓励政策真对他们没有什么诱惑力,在哪开荒不是开?他们童家家族里可有不少做官的,到时把土地一挂在他们名下,根本也不用征什么赋税。但是,有银子谁不想赚啊。真难为童二去钦州拼军功还想着族里,族里的老人们心里念着童二的好,转过头叮咛族里的儿郎们,有机会时多帮衬童二一些,毕竟人家刚分出去,也不容易是不?

上一世,木樟香小镇就是以盛产香料出名的,不过木樟香小镇却是通过南宫世家之后为世人所知,而南宫世家更是掌控了整个木樟香小镇的周边,此后,南宫世家酒楼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杨宜之所以记得那清楚,不过是因童家就有酒楼的经营,童文栋就曾分管过一个酒楼,有段时间他心情不好,她问了,才晓得原因正是南宫世家的菜突然变得好吃起来,把其他酒楼挤兑得都快没生意了。

那日从林家出来后,次日,杨宜便让青叔派了人前去勘测后,确定了钦州城外往西南方向的一片地。其实按地理位置来说,钦州城外往东或往南的地较好,那里的土地土层深厚、地形平坦、湿润度大,稍加整理,就能种植,而且这样的地收成往往不错。

而童家挑的这片地,靠近钦州兵营,除了有一片平地外,渐往西的话,则是一片缓坡地,往南则是一片低洼地。让人一看不是什么好地,就算那片平地是好的,开出来也不过是近两百亩,那些缓坡地和低洼地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亩。两百亩的好地对别人来说,是很多了,但对童家这样的人家来说,却是少了点。没见林家一圈就是三四百亩的好地嘛,裴家也是,两家一家挑了靠东边的,一家挑了靠南的。

青叔派人勘测完,杨宜就让他亲自去衙门办了印信执照。

如今开垦农田这块由林大人与裴大人同时掌管,两人一看童家挑的那地如此偏,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地,两家都很讶异,不过讶异归讶异,两人俱是二话不说,都批了。

前几天,圣旨已下,近日就有不少城里的居民自发地去开垦荒地。钦州外围也不断有流民涌入,这些流民到了钦州后,在官差的帮助下重新领了户帖,然后去城外垦荒去了。

而圣旨下达的当天,杨宜也授意青叔招集人手,前去开荒。

因童家开出的条件极不错,一天五十个铜板,还管一顿午饭,应征的流民不少。他们每日只需要开够三分地就算完成任务,多的,每多一分地则加二十文钱。

“夫人,青管家求见。”

“让他进来。”

“夫人,不好了,酒楼那边出事了。”青叔略显慌张地道。

“出什么事了?”青叔进来的时候,杨宜正算到最后一笔,听到这话,忙放下手中的帐册。

“刚才酒楼那边的管事来报,外头有几人人说我们酒楼的东西不­干­净,吃了后有七八个人都躺地上呢,严重的还口吐白沫。那些人围在酒楼,说要要报官呢,酒楼那边现在都乱成一团了。”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送医?”一听这话,杨宜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她就怕管事的经验少,光顾着与客人辩解没有请大夫过来。

“酒楼的副管事是个­精­明的,见势不对,早就将宏济医馆的苏大夫请了过来,亏得苏大夫来得及时,给扎了针又叫人熬了绿豆汤让那些人喝了下去。”

“没闹出人命吧?”杨宜虽然想念苏大夫的医术,不过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有没有闹出人命来。

“没有,不过那七八个人都在酒楼里躺着呢。”说起这个,青叔也觉颇觉得庆幸。

“没闹出人命就好。”杨宜略松了口气,没闹出人命,那一切都好解决,“青叔,你先过去镇住场子,我随后就到。”

青叔领了命,忙马不停蹄地往外赶。

宋妈妈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也没多劝杨宜,只是与冬梅一道,护在她左右,春雪则拿着杨宜的一些贴身用品跟在身后。

没一会,宋妈妈点了十来个家丁跟着一道去了酒楼。

刚才青叔嘴里说的酒楼是杨宜五月份的时候新办的如意酒楼。

她初来钦州时,就打算着开个铺子的,当时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随意在主街那盘下了两个相邻的铺子,当时是连货也一起盘下的,还没决定好做什么时,她便让那两个铺子继续卖着原有的货。

她觉得嘛,随着钦州渐渐发展完善,铺面的价值肯定是越来越高的,早下手准没错。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不过现在看来,她买的铺子还是少了点啊。但她也知足了,这世上的好处哪能让她全占了去呢。

后来二爷和她透露了林焕之有意垦荒的事后,她便知道此事一定没有问题的,到时大量的人流进钦州,人们初到一个新地方,衣食住行,哪个不得花钱?她当时立即又盘下了与那两个铺子旁边的一个铺子,然后将三间铺子打通,再重新装修了一下,才有了现在这家酒楼。

她办的这个酒楼也不是顶高档,胜在地段不错,走的是平民路线,饭菜不是很­精­致,但胜在味道不错,份量足。开张后,生意还算不错。五月份平本,没有亏,但这两个月却赚了些钱,特别是这个月,圣旨颁布后,生意很是红火。

今天如意酒楼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稍微有些权势的人都会知道,这如意酒楼是他们童家开的,应该没有哪个不长眼敢撞上来吧?杨宜又仔细想了想,最近她也没得罪什么人哪。

思忖间,杨宜一行人已来到如意酒楼。远远地就看到酒楼面前围了一群人,只见里面有人在撒泼,“乡亲们,这如意酒楼的东西不­干­净哪。你们看,我们兄弟几个好端端地来吃个饭,差点连命都没了。无论如何,这如意酒楼一定要给个说法的。”

“依我看哪,这如意酒楼定是为了节省成本用了发霉变质的­肉­了,要不然,这如意酒楼的饭菜能这般便宜?”

杨宜听了冷笑,这年头,好心卖便宜点还成了别人口里的罪状了?

“今儿出了这事,要是如意酒楼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我以后可不敢来如意酒楼吃饭了。”

“不会吧?我从进了城,经常来这如意酒楼吃饭,怎么啥事都没有?”一位憨厚的大叔不信。

“这位大叔,那是你命好,身体­棒­!用了这些有问题的饭菜,身体迟早要垮的。你们看哪,我几个兄弟吃了都口吐白沫翻白眼,要不是我吃得少,此刻怕都要去见阎王爷了。”说完,那泼皮还使劲地抹了把眼睛。顿时惹来同情一片。

“也是啊,这几位兄弟在如意酒吃了饭后出事的,这如意酒楼怎么说,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都让一下,让一下——”杨宜带来的家丁拿着木棍围观的众人与那几个人隔离开来,酒楼的管事见东家到了,忙让酒楼的伙计依样画葫芦让伙计拿了棍­棒­前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没过十二点半——阿门——

☆、第四十八章

百姓中有人认出了杨宜,纷纷退到一旁。

见到杨宜,如意酒楼的管事便机警地上前,将发生了的事说了。一会,杨宜便点头,示意了解了。

“苏大夫——”

“童夫人——”

“他们怎么样了?”杨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休息的人,地上贴心地铺了几张席子。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人还有点虚。我开了药,如今正在厨房熬着,他们吃了就没事了。”

杨宜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有些话不能在大厅广众下说的,她点了点头,这苏大夫不是个迂的,此事了了之后,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苏大夫,你是咱们钦州城内医术品德都有口皆碑的大夫,你说没事自然就没事,可你为何要替童家遮掩,不把这些人中了砒霜之毒的事相告之?”此时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站出来质疑。

杨宜听得眉头一皱,竟然下砒霜,究竟是谁这么狠,要和他们过不去?

砒霜?!李三脸­色­一白,那个人说,顶多就是肚子疼一阵而已啊。

一听到是中毒,而且还是砒霜之时,人群­骚­动了。虽然刚才看着他们口味白沫也有点像,但毕竟不敢肯定,如今这苏大夫一说,他们只觉得心底一寒。

“是陈大夫——”

“陈大夫既然说是砒霜,那就准没错了。”

“不是吧?砒霜!”

“真是砒霜。”

“不会吧?如意酒楼的饭菜里竟然有砒霜,我以后可不敢来这吃饭了。”

“你们真蠢,这砒霜肯定不会是如意酒楼放的啦,人家打开门做生意的,哪会这样自毁城墙?”

“你说谁蠢呢?就算如意酒楼是被陷害的,若今天没揪出凶手,谁还敢再来这吃饭?又不是嫌命长了,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啊。

“就是,你要来就来,反正我是不敢来的了。”

“对头,这回是砒霜,下回是不是就是鹤顶红了?”

“是啊,小命要紧。”

苏大夫淡淡地开口,“陈大夫既然也看出了这些人中的是砒霜之毒,想必也清楚他们如今除了虚弱些并无大碍。我刚才已经让他们吃了好些绿豆粉和蛋清,待厨房的药一熬好,喝下两碗,晚些时候再配上几副汤药,便能将余毒清了。”

陈大夫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我对苏大夫的医术自然是信服的,可你为何包庇童家呢。毕竟这七八个人是吃了如意酒楼的东西才出事的,还差点没了­性­命。无论如何童家都应给个说法,而你刚才的话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医德啊。”

“我只是不想他们过度恐慌罢了,恐慌害怕于治疗无益。”

“我看不仅如此吧?”陈大夫紧咬着不放。

众人的议论,杨宜也听到了,知道今天的危机不解决,那么这如意酒楼就完了,他们童家的名声也要受此连累。

杨宜对那幕后之人简直是恨之入骨,到底他有多恨他们童家,才想得出这么毒的计策。不过杨宜明白,此刻不是置气的时候,关键是找出砒霜到底源自哪里。

“他们吃的那桌子剩菜呢?”杨宜问。

此时如意酒楼的副管事万渊上前,“回夫人,就是那桌。”他指向不远处被三四个伙计看守的一桌子剩菜。只见整张桌子的菜都被人用一张半透明的布盖上了,还扎好了角,再加上有三四人看守,就算有人想使坏,也无机可乘。

杨宜心里赞了声这副管事会办事,若这回如意酒楼能顺利过关,她便给他升职加工钱。

杨宜不忍见苏大夫因偏向他们童家而陷入麻烦之中,遂开口道,“苏大夫,可否帮我检查一下这一桌子菜是否有砒霜之毒?”

“童夫人不必客气。”

“喂,苏大夫,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为何包庇童家?”

苏大夫见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也恼了,“救人乃我们医者本份,何来包庇之说?”说完,也懒得与他多做纠缠,退到一边命人掀开桌布,正欲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一一验毒。

“差爷来了。”

杨宜顿觉头疼,这边她还没理出头绪呢,这差爷就来Сhā一脚。杨宜可没忘记如今钦州的知府裴大人与林大人一向不对付,而自家又与林家交好,那裴家自然就与他们不对付了。如今官差Сhā手,事情怕是更棘手了。

“童夫人,有人来报官说,你们的饭菜有毒,差点闹出人命。我们现在要查封如意酒楼,一切待此事查清楚再说。”带头的差爷李捕头道。

李三一看,心里暗喜,那剩余的银子迟早要进了他的口袋。只见他快速地迎了上去,道,“差爷,你们来得正好,这如意酒楼卖的饭菜里竟然下了砒霜,我要告它谋杀之罪。”

“李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青叔脸­色­­阴­沉地看着李三。他心里急啊,谋杀之罪可不轻。如今二爷不在,要是夫人有个闪失,他就算万死亦不足以辞其疚,何况夫人肚子里还有二爷的血脉——他根本不能想象,若夫人入了狱,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得遭多大的罪。

“谋杀?你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杨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本来此事原因不明,李三等人要赔偿要如何,尽管开口,都好说,只要不是太无理的要求,他们多半都会满足的。如今扯上官差,怕是不能善了了。而且看李三的作派,不像是愿意和解的样子。

此时李三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得把戏演下去,做全,争取更大的赢面,“青管事,童夫人是吧?到这时候了,你们还语出威胁?你们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兄弟几个,在你们这好好吃顿饭,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你们难道不该给个说法?”李三一脸悲愤地说着,“你们如此草菅人命,不积­阴­德,会遭报应的。童夫人,仔细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李三那话,童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愤怒地瞪着他,那里的怒火仿佛恨不得扒其皮喝其血!

杨宜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有什么冲着她来就好了,­干­嘛要拿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事?不过杨宜知道,她此时不宜动怒,她只得拼命深吸了两口气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们如意酒楼没做过的事,就算对薄公堂,我们亦是不惧的。”她刚才看了,李三他们那桌子上的菜和其他桌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好,来人,将人带走,然后将酒楼封上。”

“慢着,李捕头,你带了杵作来了吧?”

“是的,这位是丁杵作,­精­通验伤验毒之法。”

“那你让他把刚才李三他们吃剩的那一桌子菜验一验。”她怕一会到了衙门有人动手脚,现在把结果验明了是最好的。

李捕头讶异地看了杨宜一眼,便对丁杵作点了点头,丁杵作依言上前。

而杨宜也上前,细细地将桌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就怕遗漏了什么。

没多久,桌子上的七八道菜都验完了,可银针还是没有半丝变样,别说黑了。丁杵作看了看,连茶水也没放过。

“对了,连吃过的骨头虾壳也一起验了罢。”杨宜提醒。

验了,都验了,可却没验出个结果来。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李捕头也拧紧了眉头。

“差爷啊,我们的确是吃了如意酒楼的饭菜才中毒的啊,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下的毒了,你们可得给我们讨个公道啊。”

“就是这样才可怕啊,咱们完全不知道如意酒楼把毒下在何处。”

“李捕头,这样你还要封我酒楼吗?”

那李捕头斟酌一二,道,“童夫人,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还请童夫人移步,若贵酒楼没有做下此事,我相信裴大人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宋妈妈等人一脸焦急。

杨宜抬手,制止了宋妈妈等人的劝慰,“此事我自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李捕头,我们走吧。”

李捕头点头,然后对身边的一个官差说,“先把酒楼给封起来。”

“是——”

杨宜最后看了如意酒楼的招牌一眼,暗暗咬牙,背后之人最好祈祷,不要让她查到是何人所为,若不然,她必十倍百倍报之。然后转过身,不再回头。

接着,杨宜走在前头,李捕头紧随其后,后面的官差也将躺在席子上的众人一起带到衙门里。

本来,在如意酒楼里出了这档子事,虽然凶险,可也没闹出人命,酒楼被封了就已经算是一个结果了,顶多再赔偿李三他们一些钱。差爷也不敢强迫杨宜,再怎么说,杨宜也是童家正正经经的夫人呢。可杨宜却不想童家名声有亏,只得跟着去打这场官司来证明如意酒楼的清明。

对面酒楼上,裴夫人含笑地看着酒楼里发生的一切。

“这童家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被人这么整,啧啧,好惨。”

“有人替我们出手不好吗?咱们只要适时推一把,效果一定不错。”

“官我已经替她报了,我相信老爷一定会秉公办理的。且看她这回能不能化险为夷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早一点——

☆、第四十九章

杨宜心中冷笑,裴大人会秉公办理?真信了她就是傻子。这衙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进的。加上身子的沉重,也让她渐渐不耐烦与他们周旋。

先证明了酒楼的清白,至于幕后之人,就从李三身上入手,至于能不能查到,后面再说了。

“李捕头,无凭无证的,絮我不能因为个人的片面之词便让你查封了酒楼。而且,他这是诬陷。”

李捕头明显不耐烦了,“童夫人,你这是妨碍公务。来人,行动。”

“慢着,我可以证明此事与如意酒楼无关。”

李捕头明显不相信杨宜的话,“童夫人,你再这样,别怪李某不给面子了。”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给我夫人面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宜转过身,只见童豁然骑在高大的棕马上,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李捕头看。此时二爷整个人不修边幅,看起来就像活脱脱的匪类,胡子有近两寸长,整个人看着比之前还黑了些,浑身散发着不善的气息。

杨宜呆呆地站在那看着阔别了近两月的丈夫,眼眶有点热意。平时不觉得,如今见了人,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想他。他回来了,杨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觉得心安了,肩上的担子也轻了。

冷冷地看了那李捕头一眼后,二爷才看向人群中的小妻子,见到她微突的肚子,他心里很是激动了一下。但很快,他便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接着,他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身后之人,然后一步一步朝杨宜这边走来,人们纷纷退让开,就怕退得慢了得罪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家伙。最后,二爷在杨宜面前站定。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接着,两人没再说什么,他们可没有在众人面前演戏的打算。

李捕头皱眉,“童大人,你这样不好吧?毕竟有人报了官,而且这几人也是在你们酒楼出了事,你们拦着不让查,这说不过去吧?”

二爷待说什么,杨宜扯了扯他的衣袖,阻止了他到嘴的话。此时那几个病患还在呢,若他说了什么强硬的话,让民众以为他们童家仗势欺人就不好了。而且,此时杨宜只想速战速决,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让我来——”杨宜低声说道。

二爷几不可见地颔首,然后微微后退半步。

杨宜小幅度地侧头,见他如一棵坚毅的松树般站在她身侧。她微微一笑,他在她看得见的地方,给她依靠,甚好。

“李捕头,我刚才说了,我可以证明此事与我们如意酒楼无关。”

“那你说说,为何他们会在你们酒楼里中毒?别说他们是在别处中毒的鬼话了,是个人都知道,砒霜这毒可是无法延缓发作的。”

“李三,我且问你们。你们来如意酒楼吃饭前,是不是吃过生红薯?”

李三支支吾吾,见他这样,躺在席子上的其他病患都有些异样。

“你也别想狡辩,看看你衣角边处是不是有好些黑粘之物?我相信不少老农都看得出来,这便是红薯浆,因粘在衣服上久了才变得乌黑粘腻的。”

“童夫人,我们来如意酒楼前一刻钟左右的确吃过番薯,但这和我们中毒有什么关系?”还是躺在席子上的一个大汉答了杨宜的话。

今天,李三领着他们走了好久,到一处地里开荒,那地有一片红薯,他们在那挖出一小堆生红薯。后来见肚子饿,就洗来吃了。饭前李三还招呼他们一个又吃了几根(此时的红薯并不大)。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杨宜刚才招来掌柜的,叫他去弄几只活­鸡­过来。又让人去弄了些新鲜的红薯。当然,杨宜让李捕头都派了人跟着,以示他们童家并未在这些东西上动过手脚。

“想来,今天请客的人也是李三吧?”这也是杨宜的猜测,她刚才看了,这几人的穿着并不好。通常这样的人来吃饭,肯定舍不得点虾子这么贵的菜肴的,除非别人请。再加上七八个人都倒地上了,独独李三一个还在活蹦乱跳的,综合他刚才的举止,不难猜出他是这出戏的引导者并且知道一些内幕。

“你怎么知道?”席子上的人的人讶异了。

杨宜未答,此时,买东西的人回来了。杨宜让人从厨房里拿了几盘虾出来,这些虾和李三他们吃的一模一样。分别给三只­鸡­喂食了不同的东西。第一只单位红薯,第二只单喂虾子,第三只,喂了红薯一刻钟左右,给它喂了虾子。三只­鸡­都是喂到撑。

没多久,第三只­鸡­就倒地口吐白沫,哆嗦了几下就翘辫子了,其他两只还活蹦乱跳的啥事都没有。

“劳烦苏大夫上前验一验。”

苏大夫点头,然后拿出银针蹲了下去,没一会银针便黑透了,“确是砒霜。”

围观的众人哑了口似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人还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招,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若有心人将此用在他们身上,估计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街坊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虾和红薯单独吃并没有什么影响,或是同时吃的话,一般都会腹痛不已,严重的还会中毒死亡。还有,虾不仅不能和红薯一起吃,还不能和橙子鲜枣一起大量地吃。”

“这倒是食物的相克之理了。”苏大夫摸着山羊胡道。

“或许真是如意酒楼的虾有问题也不一定呢。”人群中有人议论。

“你傻啦,今天除了李三他们,还有别桌也点了虾的,怎么人家就没事?”

“既然有人怀疑,那劳烦青叔再派一个人前去隔壁的酒楼买一碟子虾回来。”

结果自然没有什么不同。这会,众人都肯定了,李三他们中毒之事真和人家如意酒没有关系。人家倒霉地被他们闹了半天,生意都受影响了。

结果已经明了,李捕头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于是便准备走人了。

可惜却被杨宜叫住了,“李捕头且慢,这李三好生可恶,竟然随意诬赖如意酒楼下毒,是不是该打二三十个板子以以儆效尤啊?若胡乱诬陷商铺酒楼却被轻轻放过,未免太叫那些做买卖的寒心了。毕竟如意酒楼每个月可是要交不少的商税呢。”

李捕头无所谓,反正这李三又不是他的人,打了便打了。于是,他手一挥,便有两个差爷上前,随意拖过一条长板凳。不顾李三的求饶,将人拖了上去,捆结实了,噼里啪啦地打了三十棍。

打完人,李捕头就领着一众小弟,潇洒地走人了。

二爷也没拦着,有些账,等恰当的时候,连带利息一起清算,到时让他们割下一片­肉­来,才会疼不是么?

除了李三,其他人都是老实巴交之人,见给人添了麻烦,于是都愧疚了。他们派出了年纪最长的人上前给杨宜他们道歉,“童老爷童夫人,给你们添了麻烦,真不好意思。我们实在也不知道吃了红薯再吃这虾子会造成这种结果。”

其实这些人都是很善良的人,从头到尾一直也只是李三在那叫嚷而已,便是有点私心,怕也不过是想得些钱财做补偿罢了。杨宜见他们一个个耸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靠坐在角落里。有些不忍心,道,“老丈,你们也是受人蒙蔽。说起来,我们都受害者。老丈,刚才苏大夫说了,你们的身体还得调养几天,这几天你们上不了工吧?”

那老丈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们千里迢迢来钦州,不过是想赚些辛苦钱罢了,哪里知道会有这翻波折。”这几天别说上工了,吃吃喝喝还得贴好些钱进去,想着就心疼啊。

“老丈,这五两银子你拿着,和他们分一分吧。你们也不容易,无端地遭了罪,这些就当我们如意酒楼给你们的贴补。银钱不多,老丈莫要嫌弃。”说完,杨宜看了李三一眼,顿了顿道,“至于有些人,老丈就不必把银子分给他了。”

老丈接过银子,与其他人一道深深施了一礼。

这童家是厚道人,他们是遭了罪,却是自己惹的祸,差点还闹得人家酒楼开不下去,童家没有怪罪,还给了银钱接济他们,真是仁义啊。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一二才是。而童夫人的话,他们如何不明白。

他们是实诚,可是都不笨。今儿一早,李三绕着路带他们去那片地开荒,临吃饭的时候又劝着他们吃了不少的红薯。后来到了如意酒楼,那两大盘虾也是他点的。当时他们还纳闷,李三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却不想,人家挖着陷阱等着他们往下跳呢。

这李三可真狠啊。他们与他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竟然被他设计来对付无辜厚道的童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要知道,这两样东西吃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至此,童家的仁善之名算是传了出去,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面酒楼,裴夫人将这戏从头看到尾,见童家没什么损失,反倒得了这仁善之名,恨得咬牙,这杨氏运气怎么那么好?

闹剧已散,晓得结果的,不少人暗道了声可惜。至于可惜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第五十章

“这童家­妇­人,倒有几分能耐。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铲除的。”近来诸事不顺,已让原本有些丰润神态的卢氏变得尖刻。

那么隐秘的法子,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却还是叫她破了去,那杨氏不是妖孽祸害是什么?

郑妈妈叹气,“夫人,这回的事,就揭过了吧。那童家应该查不到咱们头上。下回行事,可别冲动了啊。”

卢氏不耐烦地道,“­奶­娘,你只会叫我忍忍忍,除了忍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对那贱人,我为了老爷,忍了。可你看,那俞氏只会越来越跋扈。可见,一味的忍是没用的!”

看到自己像女儿一般养大的姐儿这般痛苦,郑妈妈也不忍心再说那些事来惹她伤心。罢了,夫人已经那么痛苦了,左右不会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了。

“夫人已经知道事败了?”俞氏坐在椅子上,问着底下一个得力下人。

“是。”

“可惜了——”对于结果,俞氏已早一步知晓,杨宜如此轻松便脱身而出,还捞了点好处,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之前她得知,卢氏心里对林童孙三夫人有怨,便顺水推舟将红薯与虾相克中毒之事秘密透露给了卢氏,想借她的手报复杨宜一翻。

没错,俞氏对杨宜也是恨的。她当时都跪在地上了,那么卑微地求她,她都没救自己。真真可恨至极!有机会让杨宜痛苦,她自然不会放过的。

只是,可惜了。

吃罢饭,又洗簌妥当,杨宜与二爷在屋里说话。

童二爷轻轻摸着她的肚子,道,“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刚才见她挺着个肚子在如意酒楼那与人周旋,他的心针刺般的疼。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的妻子被人如此算计欺负着。那背后之人也着实可恶,等他查出来,决不能轻饶了。

杨宜心一热,笑道,“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既然嫁了他,与他一道享了富贵,那就应该把该承担的责任承担起来。况且她在家安安稳稳的,左不过是旁人的一些小算计,只要防着些,没什么过不去的,比起他在外带兵的凶险,真算不得什么。

童二爷拍拍杨宜的手。接着杨宜把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包括给童家去信的事。

“这些事你看着办就好,只不过那个木樟香小镇,我得再派人前去查探一番才行。”

杨宜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然后她又缠着二爷,让他说说他这两个月在外的事。

童二爷没法,只得挑了一些不涉及军秘又不血腥的事来说。

杨宜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她一向有午睡的习惯,加上今天处理如意酒楼的事情太耗­精­力,而二爷的归来又让她兴奋过头了。待那­精­神头一过,便觉得困顿不已。

童二爷说着说着,便发现怀中的小妻子靠在他的胸前睡着了,小嘴还不时地发出嗯嗯的声音来附和他的话。他看得好笑,将人抱回榻上,见她嘴角微弯,面容安宁,似是梦到什么愉快的事,他情不自禁地摸了她的小脸一把。

其实这两个月,他甚少合眼。此次前去平匪,由于带的是新兵蛋子,不比以往轻松,要难多了。开始的时候,常常陷入危险,他时刻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后来情况才慢慢好转过来。不过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带去的四千人,还剩下两千出头了。近半的伤亡,让他心里很不受。所幸剩下的那些兵也算有个样子了。

几经陷入困境,想起家中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他捱过来了。只因心中有了牵挂,就算再苦再难,他都没有放弃过希望。

看着她的睡颜,二爷也觉得睡意上涌。于是他­干­脆地脱衣上榻,决定陪她一起眯个午觉。娇妻在怀,童二爷只觉得无比地心安与满足,渐渐地,他也闭上了眼睛。

“醒了?”

童二爷一觉醒来,就见着自家妻子明晃晃的笑颜,顿时觉得心也开怀了,“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了,我叫厨房煮了百合莲子羹,一会你也喝一点去去暑气。”说话间,杨宜拧了条毛巾,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身子重,别累着了。”

“不碍事,苏大夫说了,走动走动,对孩子也好。”

童二爷在丫环的帮助下,洗了把脸。

在用甜羹的时候,酒楼中毒事件也有了眉目。

“幕后之人查出来了,和李三接头的正是赵家庄子的一个老仆,那老仆也算机警,转了几道人手。知事司那边也是费了一些功夫才查到的。那老仆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远房表姐,他那远房表姐正是赵仆孙妻子的得力妈妈。赵家有九成就是幕后黑手。”

“赵家?可是我们后门斜对面的赵员外家?”之前二爷就给她普及过钦州的关系网,这赵员外亦在其中,而且算得上是钦州本土人中极有威望之人了。况且,前些日子,那俞氏与赵大小姐闹了一场,她还亲眼所见了呢。

“正是那家,我们可有得罪过赵家?”童二爷皱着眉说道,知事司那边查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不会错的,可赵家为何要对他们童家的酒楼下毒手,就很让人纳闷了。但如果不是有仇,赵家也不会用这般­阴­损的法子来污了童家的名声。

杨宜沉思,

童二爷来了钦州后,一直都忙碌着兵营里的事,之后更是在外领兵近两月,若是他们真得罪过赵家,那么那个人多半不会是二爷,她的可能­性­还大一些。可是,她想了又想,来了钦州后,她都没和赵家的人打过交道,何来得罪?不,不,打过一次交道的。杨宜想起来了,就在抵达钦州的那天,在陈记饭庄!

当时陈记饭庄人多嘴杂,那天的事,赵夫人知道也不奇怪。再联想到最近赵家的现状,那赵夫人的心思,杨宜倒能模糊猜出几分,不过,杨宜觉得应该不可能吧?就因为她也在场,赵家夫人就迁怒?

话说,那赵夫人在得知赵员外动了女儿身边的俞氏时,伤心了一段时间,后来重新振作,与那俞氏斗了起来。那俞氏温柔小意,很得赵员外的宠爱,虽然根基浅薄些,却也和那赵夫人斗了个齐鼓相当。

其实依杨宜看来,主要还是那赵夫人约摸是对那赵员外还有几分情义的,而那赵员外又多番护着俞氏,便是赵夫人再恨,行事间也留了几分余地,倒叫那俞氏捡了便宜。于是,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见杨宜面­色­古怪,二爷询问,“怎么了?”

杨宜当下便将当日之事告诉了他,顺便连她的猜测一起。

“­妇­人的心思甚是古怪,便是如此也不稀奇!”二爷一锤定音。便不是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赵家敢做了,那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此事你别管了,为夫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养胎罢。”

杨宜见他脸­色­坚决,只得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抱着二爷的手臂,笑吟吟地问,“二爷,刚才你说,­妇­人的心思甚是古怪?”

童二爷这才意识到,他一句话,把自己的小娇妻也骂进去了。

此刻见她狡黠的样子甚是­精­神,二爷也乐得随她闹一闹,于是他一扯,便将她抱进怀里哄着,“我家小­妇­人的心思才不古怪呢,古怪的是别人。”

杨宜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那似嗔含媚的一眼,直看得二爷喉头上下滚动,腿间更是一片火热。思及怀孕之初,他问过苏大夫房事的问题,苏大夫说了,只要过了头三月便不禁房事,不过动作不可太过猛烈便可。他在心里数了数,他妻子如今都快四个月了,应该可以那个了吧?只要他动作温柔些,不伤着胎儿就行了。

二爷低头,含住她如玉的耳贝,呼出的热气喷得她直躲,“别舔,痒——”

“有些日子没见了,娘子有没有想为夫?”随着他暗哑的嗓声响起,他的大掌在她的腰眼处或轻或重地按捏着。

二爷的动作让杨宜痒得直想往后躲,让他想亲亲不着。童二爷不满了,一手直接搂着杨宜的腰,另一只手则拉起她的一条大腿,让她跨坐在他的大腿根上。

察觉到隔着薄薄的布料抵在□的火热,杨宜不安地看了一眼窗外,见夕阳还大剌剌地挂在天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你想­干­嘛呢?”若是她的声音再严肃点,不显得那么娇弱无力就好了。

可惜,身体的接触勾起了她对眼前男人的渴望。怀孕后让她的体质变得很敏感,才微微拉扯一会,特别是现在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前面又抵着那个物什,杨宜紧张之余,□更湿润了。

二爷火热地盯着身上女子羞红的双颊,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自然是­干­想­干­的事了。”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挺了挺腰。

隔着衣衫的撞击叫杨宜小小地惊呼出声。

“夫人?”

门外响起冬梅询问的声音,杨宜狠狠瞪了身下这个使坏的男人一眼,道,“我没事。”

趁着她说话的时候,二爷伸出手,在她私秘处或轻或重地揉捏着,没一会,杨宜便觉得浑身无力。见此,童二爷在她腰间一阵拉扯,没一会,杨宜便衣衫半解。

“娘子还没说想不想为夫呢。倒是为夫在外可想你得紧呢,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为夫便会想着你的模样......”童二爷凑近杨宜的耳际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杨宜耳根迅速泛红。

接着,童二爷便掏出自己的物事。见到比以往更粗壮挺拔的物事,思及以前的欢愉,杨宜的身体似乎更为诚实,□更加粘腻了一些。察觉到此,她的脸又红了一些。

二爷扶着她的腰,让她慢慢坐下来。可惜,杨宜只一下便摇头,“不行,太大了,进不去。”

没法,二爷只好抱着她互换了个位子,姿势未变,然后压了上去,前面一会杨宜有些久旷的涩痛,没一会,便顺畅了。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渐渐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吃清淡点吧。

☆、第五十一章

“老太太,还有半个时辰就该进城了。”青娘在小丫环的帮助下钻进马车,向老太太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老太太听了欢喜,“青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高管事说的,他上回可是来过钦州的。”

“嗯。”老太太听到这话,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青娘暗恼自己嘴快,提到高峯叫老太太不高兴了。上回高峯自作主张将表小姐带来钦州,出发一天后,被老太太知晓。老太太立即派了人去追,可惜追了两天都没把人追回来。此事后,老太太恼了高峯。所以高峯回来复命时,高峯便被打发到一个角落扫地去了。这还是看在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事的份上的轻罚。这次要不是老太太着急来钦州又没个熟悉路途的,才不会重新启用高峯呢。

见老太太闭起眼睛养神,嘴角还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青娘放轻了手脚,只是心里不住地想着事。

童府现在也不知如何了?老太太走时,童府正闹过一场呢。原因与大夫人的侄女徐若卿有些关系。

前些日子,徐若卿带回来的一个闺蜜戚氏,与她一样都是年轻的寡­妇­来着。那些日子她们两人陪着大夫人说笑,倒叫大夫人开怀不少。可半月前,不知怎的,童大爷喝醉了,竟然睡了人家。

这下可闹翻天了,那戚氏从头到尾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对比大夫人受不了似的大吼大叫,戚氏的静默反倒叫大老爷愧疚了,怜惜之心顿起。

其实大老爷也是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吃了不认账吧。加上戚氏虽是个寡­妇­,可她娘家老父好歹也是个六品的官儿。无法,童大爷只好决定纳了她为妾。

大夫人知道后,自然是强烈反对,还说,任何人成为大老爷的妾室都好说,可戚氏不行。

青娘多少也明白,大夫人这是又恨又不甘心哪。之前在她侄女徐若卿的搭线下,她一直把戚氏当成是亲侄女的。如今戚氏背叛了自己,辜负了这份信任,她恨不得啖其­肉­,怎会允许她进门?

可惜,任由大夫人如何闹腾,都没法改变这个结果。

其实夫人走到这一步,自个真要负大半的责任。当初,老太太就曾敲打过大夫人,说她娘家侄女成天住在童府里也不是个事。

当时大夫人还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她们看,说老太太容不下她娘家的人,后来还跟大老爷告了状。

老太太当时那个气啊,好心被雷霹,老太太索­性­就丢开手,懒得再说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她不听劝,如今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怪得了谁呢。

而那徐若卿是个有眼­色­的,她应该隐约感觉老太太不喜她,因此并不常往老太太所在处凑。

青娘也知道些老太太的打算,大夫人是个扶不起的。老太太以后去了,只会让大少夫人管家,不会把童家交给大夫人的。

老太太这回决定来钦州,可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大老爷一听这消息就来劝了,可惜老太太也是铁了心。他也知道最近家里乌烟瘴气的,老太太怕是想出去散散心。便只是叹了口气,没再阻拦。

徐若卿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暗忖,不管这回姑妈见不见她,都是她最后一回来童府了。

“小姐,戚姨娘求见。”

“不见——”

徐若卿继续看着手中的杯子发呆,当初从钦州回来时,她给过她姑妈机会的。只要姑妈和她说声抱歉,那事情便有回旋的余地。可她那姑妈见了她,真真是一句道歉也无。那会她是又气又恨啊,她当时真恨不得立即设计了她姑父,想知道她那好姑妈看到自己与姑父睡在一块的样子。她想,看到她姑妈痛苦,她一定会很痛快的。

不过幸亏她没有失去理智,她心里明白,若是她真那么做了,或许可以得到一时的痛快,可她的后半辈子可就不好过了。姑侄两人共侍一夫之事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而姑妈是长辈,又稳坐着童家当家­奶­­奶­的位子,自己肯定是不讨好的那个。真到了那地步,恐怕她也就被放弃了。

可她却拼命压制住火气与恨意,与她那好姑妈慢慢周旋,仔细谋划。

那戚氏自然也是她故意引进童府的,当然,对于她的安排,那戚氏也是愿意的。戚氏虽是寡­妇­,可还是完璧之身,只因她之前的丈夫,还没成亲就去了。再者,别看戚氏老爹还是个六品的官儿,可她家的人都是不善经济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商户人家呢。戚氏见识了童家一应的吃穿用度,不动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到最后,那戚氏果然成事了。看着她姑妈痛苦不已的样子,徐若卿只觉得一口浊气总算吐了出来。不过以后,不管是姑妈也好,戚氏也罢,都与她无关了。她不会再Сhā手她们之间的事!

不过,戏还是得做全的。爹娘爷爷­奶­­奶­对她当初将戚氏引进童府造成了她姑妈如此大的困扰有些不满呢。她自然得把自己摘出来才是。不过若是姑妈对她的道歉不领情,她也不必太勉强自己就是了。

这日,吃了午饭,童二爷打马出城,正巧就遇上了童家本家的车马。他远远看着眼熟,仔细看了领队的人,才认出是本家的一个老叔,忙打马上前。

“三叔,你们到了?”

童安福一眼就认出了童豁然,此时在城门口遇上,真真是惊喜啊,“是啊,走了十来天,可算到了。对了,你这是要出城?”

“三叔,今儿不出城了,我领你们家去。”说完,童二爷转过身交待了长随顺子几句。

“好好——”连说了两声好,见顺子拍马离去后,童安福才略带不安地问,“二郎,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放心吧三叔,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再说今儿也没什么事。”童二爷宽慰他。

童安福放下心来,然后一拍脑门,“瞧我这破记­性­,二郎,这回你娘也一道来了。喏,她就会在第三辆马车里。”

童二爷一听,忙道,“三叔,我去看看我娘。”

“去吧。”

“老太太,二爷来了。”

老太太一听,忙叫道,“快快,扶我出去——”

就在童二爷过来的当会,老太太已经得了消息,正闹着要下马车呢。

“娘,别忙,您就坐上头吧,让青娘掀开马车的门帘,咱呣子俩说说话就好,也让儿子给你介绍一下钦州城。”

老太太刚见到儿子,正满怀的欣喜,对儿子的要求自然没有不应的。

“娘,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这老婆子啊?”

“哪能啊,只是这一路颠簸的,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子嘛。”童二爷见自家老娘明显消瘦了的身子骨,心里暗暗记得晚点得让苏大夫过来瞧瞧。

童二爷的话让老太太喜笑颜开,此刻见老二明显比之前开朗有朝气,老太太立即将这功劳全归到了儿媳­妇­身上,心里对杨宜那叫一个满意。

俗话说,有对比才有发现。老大媳­妇­那样,连带的老大也显得没­精­神和抑郁。而老二,看着好多了。果然,娶妻娶贤,有个好媳­妇­,能叫子孙三代收益。

一路上,说说笑笑,没多久,便到了。

杨宜早就接到消息,换了一身正经的衣裳亲自在二门等着了。

老太太下了马车,见了杨宜突出的肚子,老大开怀,直接着她的手说好,“老二媳­妇­,你可是我们童家的功臣了。得好好保重自己,给咱们童家生个大胖小子。”

杨宜红着脸应了是,将人迎进了正厅,又让人上了茶点,杨宜亲自给老太太倒了杯茶,笑道,“老太太,此刻宋妈妈正领着人在收拾屋子,怕是要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劳您在厅里歇歇脚,顺便用些点心了。”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不妨事,咱俩正好说说话。”她知道,他们这一帮人来得意外,儿媳­妇­一时没准备也是可以原谅的,再说只等一会,怕也是他们紧赶慢赶出来的结果了。

接着,老太太拉着杨宜问了些在钦州这边的事,又叮咛了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便有下人来报,说房子已经收拾好了。

杨宜忙起身,想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可你也是双身子的人,还是让青娘来扶我吧。”

杨宜笑着应了,将人送到住处,待老太太歇了,她又敲打了一回下人,叫她们认真服侍老太太,这才去忙别的事去了。

童家本家这回来了五六十人,除了十来人是本家的亲戚叔伯外,其余的皆是奴隶。

本家的十来个亲戚,杨宜早就收拾好了厢房,亏得宅子大,即便住进了这么多人,也不显拥挤。

如今刚过了秋耕,本家的老人见那些奴隶闲着也是闲着,便留了一半奴隶在家,剩下的全遣了过来开荒。

那些奴隶,杨宜则让他们全住到了他们新买的那个小宅子里去。因他们现在住的是公家的宅子,在钦州没有一所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经常让他们没有底气,所以才了那所宅子。那宅子是他们在这小半年里买的,也是三进的,不过比他们现在住的略小。住三四十奴隶还是绰绰有余的。

作者有话要说:嗯,在这说明一下,上一章没有­肉­——亲们留的邮箱,俺就不发了哈。这文文到现在只写了两回­肉­,一回洞房,一回是重逢的那章,需要的,继续留邮箱吧——

☆、第五十二章(慎买!)

“老爷,钱庄的李掌柜、酒楼的莫掌柜前来辞工。”小厮瑟缩着身子说道。

“滚滚,都给老子滚!”赵员外气得咬牙,一发狠,摔了个古董瓶子,指着卢氏大骂,“蠢­妇­,瞧瞧你­干­的好事!如今赵家变成这样,你满意了?!”

卢氏旁边的郑妈妈吓得眼皮一跳。

赵家是生意人,手底下也不见得多­干­净,早年也做过几件有损­阴­德之事,不过大多都被他妥善处理好了。如今都被童二爷翻了出来,虽然主要的证据是没了,可蛛丝马迹还是有的。于是,童二爷查实后,便叫人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

谣言传到赵仆孙耳朵时,赵仆孙正带着新得的一个姨娘在榻上厮混。这姨娘是前阵子他去吃酒,文家老爷说要送个庶女给他当妾的。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赵仆孙乐呵呵地笑纳了,这阵子正乐不思蜀呢。而那俞氏在床上又是个媚的,于是,赵员外已经有半月没理事了。

等钱庄的掌柜火烧眉毛似的来求见时,赵仆孙才晓得事情坏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赵仆孙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对于谣言,新迁来的居民将信将疑,但本土居民可是经事之人,把那些谣言与当时的情况一一对比,越发地觉得合了那些猜测。于是,赵家倒霉了。几处生意受到的影响颇重,生意惨淡,赵氏钱庄更是损失惨重。

本来赵家钱庄因是本土人开的,历史又长,很受钦州人的亲睐,乃钦州最大的钱庄。可这回赵家信誉受损,百姓们都怕赵家私吞了自家的银钱,纷纷将存在赵家钱庄的钱取了出来,存到了别处的钱庄去。

赵员外真是有苦也说不出,他一边使人辟谣,一边派人拦着劝着。可百姓们见赵家钱庄这样,越发地信了那些谣言,以为赵家真要吞了他们那点钱,越发地恐慌了。这下,取钱的人更多了。

本来钱庄里除了一部分流动资金外,大部分的银子都被他抽出来了,或是花了,或是投资到了别处。

赵员外没法子了,只得把家里的现银都搬了过来,又把其他铺子里能账面上的银子支了过来。可是,还是不够。最后,赵家变卖了几个铺子,才把钱庄给稳住。可此时的钱庄和垮了又有什么区别?没个三五七年,赵家钱庄怕是恢复不了生机的。

当赵家钱庄成了空壳子后,原本与赵员外合作的商人纷纷解约,宁愿赔银子都好。这下,赵家的产业缩水得更严重了。

按理说,赵家在钦州扎根的时间长,应该不至于那么不堪一击才是。连童二爷对此都挺不解的,他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哪里知道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

可他们哪里知道,赵员外原是个秀才书生,­性­子很是孤高傲物,自称孺商,很是看不起那些满身铜臭没有涵养的。所以与其他员外也不是很合得来,那些大商人财主也看不上他那自视甚高鼻孔朝天的样子,渐渐的,那些员外商人聚会时便不怎么邀请他了。与他自然就没什么交情。所以此次赵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竟然没有人伸手援助。

再加上,不少人消息灵通的商家员外知道赵家得罪的是童家,更不可能站出来了。赵家糊涂,他们可不糊涂,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没什么交情的赵家去得罪童家。再者,赵家倒霉,那他们只会得到更多的好处。没看到么,这几天他们钱庄的掌柜们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原因无它,老百姓们把银子从赵家钱庄取了出来,转眼不得找个地方存起来?其他钱庄便是最好的选择,一时之间,钦州城内不少钱庄人头攒动,生意红火。

损失了那么多,赵员外自然想知道到底是谁和赵家过不去了。这一查,查出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童家。童二爷在赵员外派人查的时候顺便也将他妻子卢氏的所作所为也一并捎上给他知晓。得知一切原由皆因他那败家娘们而起,赵仆孙顿时堵了一口气在胸口,发闷得慌。于是,便了眼前一幕。

原本赵员外近来纳了两房妾室,对嫡妻还是有些愧疚的,可一想到她给赵家惹了那么大的祸,赵员外就恨得不行。

“你个败家娘们,我赵仆孙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平时在家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就罢了,如今你倒好,算计到了童家的头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真以为自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么?”赵仆孙是真不明白了,这卢氏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豆腐渣么?最让他害怕的是,这计策当真是狠毒,而且杀人不见血,若是卢氏用到他身上,当真能令他死得不明不白。

而且正因了这计策的­阴­损,赵家与童家的关系闹得很僵,完全没了修补的可能。他几次携厚礼上门拜访,都被拒了。

卢氏冷笑,“赵仆孙,赵家如今变成这样,你敢说你没有责任?要不是你纳了这个狐狸­精­,咱俩好好过日子,又何至于此?”

“你你你——”赵仆孙指着卢氏说不出话来,“毒­妇­,你要害得我赵家家破人亡才甘心是不是?!”

“姐姐,你恼妹妹,妹妹生受了就是,可你不该拿着老爷辛辛苦苦经营的产业来泄怒啊。”俞氏拿着帕子抹了眼角两下,眼睛顿时红了。她此时也是悔啊,早知道得罪童家的后果那么严重,她就不撒那点气了。这下可好,下半辈子的富贵荣华去了近半,想着前些日子老爷抬出去的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全没了,叫她如何不心疼。

卢氏横了俞氏一眼,“自掌嘴十下!我和老爷说话,有你Сhā嘴的份吗?”

俞氏满眼委屈地看了赵员外一眼,“老爷——”

“好了好了,静娘,你给赵家惹了那么大的祸,还在这耍你当家夫人的威风,也不嫌臊得慌!”

赵员外心烦意乱地开口,“静娘,我看你最近有些劳累过度,今天起就静养一段时间吧。把当家的事先交给两位姨娘,外面的铺子庄子,为夫替你管着。”

“赵仆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那些是给女儿的陪嫁!你也好意思动?”卢氏心火上涌,不管不顾地站起来质问。

赵仆孙恼羞成怒,轻呵,“静娘,有你这么和夫君说话的吗?你为□的贤良淑德哪里去了?”

卢氏大笑一声,“哪里去了?自然是往狗肚子里面去了。真是好笑,你忘记了以前的誓言,妾室一个一个地迎进来,却还要求我贤良淑德?”

“老爷,姐姐一向良善,那陷害童家的计策不是姐姐想得出来的,定是有心思恶毒的仆人调唆了她。”俞氏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郑妈妈。事情到了这地步,不管如何,还是努力将局面轩变成对她有利的一面才行。借此机会,让卢氏自断一臂膀,也不错。

卢氏目眦尽裂,大呵,“俞氏,你敢!”

赵仆孙如今满腔的愤怒不得发泄,卢静娘是妻子,就算做错了也动不得,此刻俞娘的提议正好让他有了发泄的机会,“你说得对,静娘良善,定是有人唆使了她。”

俞氏朝一个偏僻的角落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个丫环识趣地上前指证说,前些日子她无意中听见郑妈妈与夫人嘀咕了什么红薯砒霜之类的。接着又有一个小厮说,曾见过郑妈妈偷偷摸摸地出过门什么之类的。

于是赵员外很快便给郑妈妈定了罪,正想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赵仆孙,你不辨是非!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上来拉人?!”卢氏将自己­奶­娘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真可笑,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才嫁给这姓赵的,人到中年,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她之前设计童家,或许是一时脑热与冲动,但内心深处未尝没有被丈夫女儿伤透心的绝望。

赵员外铁青着脸,看着卢氏一喝之下,竟然有三分之一的家丁站在卢氏身后,这些都是她的陪嫁奴才,自然是对她尽忠的。

以前卢氏夫妻和睦,她陪嫁的奴才自然也是敬着赵员外的,如今两人一对恃,才显了出来。

“好!好!果然是好!”赵员外狠狠瞪了卢氏一眼,然后甩袖而去。

俞氏看了卢氏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后跟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

转眼就快到十一月份,小雪刚过。

杨宜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低头的时候根本就不看到自己的脚了,走动的时候常常让两个有力的嬷嬷扶着才放心。

有一阵子,晚间的时候腿脚更是时常抽搐。痛醒的时候,二爷也跟着醒了过来,见她痛得眼眶红红的模样就难受,宋妈妈闻声进了内屋,一见这情况只道不碍事,搓搓就好了。果然,宋妈妈搓揉过后,杨宜就好很多。二爷当时就让宋妈妈教了他,此后晚间杨宜一抽筋,肯定是他亲自给杨宜揉搓的。

对夜间她常常抽筋将二爷惊醒这事,她也曾劝二爷分开睡,可却被拒绝了。对此,杨宜心喜又愧疚,尽管她也希望丈夫陪在身侧,可二爷白天还要到兵营的,若­精­神头就不足,影响了正事可怎么是好。可二爷也只是一个劲地劝她说没事的,杨宜也只能放下心中的担忧享受丈夫的体贴。

或许是从孩子三四月份后一直陪伴至今,杨宜怀孕的辛苦,二爷也看在眼里,对她也越发的爱重。每天忙完了兵营的事,就赶回家,有时还会买些杨宜喜欢的小东西回去哄她。回到家或是在书房处理公事,或事陪着妻儿去老太太那坐一会,三人一起期待着孩子来临的日子,平淡又温馨。

因快到腊月了,开荒的事已经告一段落,

开过荒的人都知道,开荒是件极辛苦的事,若是土层深厚地形平坦的荒地开垦起来还好些。若是坡地的话,要难上许多,光是那些草木处理起来就麻烦不已。

有一回,杨宜去了一回他们童家所圈的荒地,见识到开荒的辛苦后,她便与二爷商量好了给那些奴隶及雇佣而来的开荒者提工钱。不管是奴隶还是雇佣工,只要开垦出一亩荒地,经检查符合要求后,即可领五百文钱的工钱。

这下子,奴隶及雇佣工都兴奋了。奴隶们没有怨言了,雇佣工也不提走了。

若不是童家调整工钱及时,雇佣工怕要成群结队离开了。

雇主聪明,可是那些垦荒工人也不笨。他们帮雇主开垦一亩荒地大约得钱两百五十文(因见识到了开荒的困难,童家降低了每日的任务量,每日他们只需要完成两分地便可领走五十文钱)。可他们若是自己开一亩荒地,接着种个几年再卖的话,就可以得几两银子,而且前六年还不用交纳赋税。这笔账谁都会算,特别是预备在钦州扎根的百姓,更是宁愿自己去开垦一亩荒地也好,都不愿意为了两百五十文铜板去给人家开一亩荒。

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要知道,新开出来的荒地产出可是很少的,要­精­心伺弄几年才能变成熟地,才能卖钱。可是这几年里,家里的老老少少张嘴就要吃饭,熬过并不容易。

自己开荒几年后卖地的主意是好,可是所需­精­力太多,而且风险太大,并不是所有的地都能种出庄稼来的。有时你辛辛苦苦开出几亩地,却种不出一粒庄稼来,那损失可得自己承担的。

可以说,钦州附近城镇来打短工的乡民,家里不是没有土地的。但因为地里的产出少,家里人又多,需要补贴,所以才会在听闻钦州不少大户人家招人手开荒时纷纷往这边赶来。

童家开出的条件不错,便是辛苦些,那些打短工的乡民也愿意­干­。加上童家结算工钱及时,中午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给他们加餐,所以童家的雇工们­干­活是最卖力的。

三个月下来,开出了两千亩地,当然,包括了坡地低洼地和一些山地。期间青叔去衙门办了两回印信执照,童家的圈地往北边扩张。

期间,二爷他们也没有闲着,林家联合了童家孙家等一个派系的力量,自掏腰包兴修水利,深挖水渠,从西南苍澜江处往东修了一条深六尺,宽一丈的大渠,号钦州渠。此渠横跨钦州,与离城的红沙江汇合。

以裴知府为首的派系自然见不得他们专美于前,要知道,这条水渠修好了,那可是深受百姓赞颂的好事,明晃晃的政绩啊。傻子才不争不抢呢。对于裴系的行径,林焕之与手下们商量后,决定接纳进来,毕竟给他们一个机会­干­事,然后分些功劳,总比拒绝后让他们在背后放冷箭拖后腿强。于是,钦州城里的官员首次团结到了一块。

由于没有人在后面拖后腿,历时四月,钦州渠耗费了不少的财力人力物力后,终于完成了大部分。在过年前必定能完工,明年开春春耕时,钦州城里的百姓们便能用上钦州渠的水了。

这日,魏晴岚又过来串门了。

“宜妹妹,这回姐姐能怀上,真是多亏了你了。”魏晴岚摸着肚子,感激地说道。

“晴岚姐,你又来了。能怀上,那是你的福气。我当时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罢了。”事隔半年,魏晴岚也调养了半年,她终于怀上了。杨宜知道后,也替她感到高兴。

大恩不言谢,魏晴岚笑笑,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嘴上却说起了别的话题,“对了,你家老太太的身子怎么样了?”

“身子骨倒比以前硬朗一些了。”老太太到钦州后不久,杨宜夫­妇­两人便请了苏大夫过来给老太太看看有什么不妥不处,实在是老太太到钦州时整个人清减了不少。但老太太一听要请大夫,一个劲地拒绝,当时杨宜就怀疑老太太想隐瞒什么,再加上上辈子的记忆,更不可能让老太太瞒着他们那个事的。在他们夫妻俩的坚持下,老太太终于点头了。

这一把脉便诊出老太太实乃得了失荣之症,已经快到中期了。

当时二爷极度震惊,就连杨宜也吃惊不已,尽管她知道这一世许多事都与上辈子不一样了,可还是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爷埋怨老太太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他们,老太太只是苦笑说这病连京城名医张定水的徒弟都束手无策,告诉他们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困扰罢了。

二爷与杨宜听了,都极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苏大夫看了那神医徒弟给开的药,觉得不错,又加了几味益气养荣疏肝散结的药。

二爷更是费了一番周折,让人从西域弄来了阿魏化痞膏,让老太太用于外贴。

后来二爷给他大哥去了一封信,平平地叙述了老太太的病情。大老爷接到信后震惊心痛之余,更觉得自己不孝。老太太呆在通州时,他都没察觉出她身体不适,才去了钦州没多久,弟弟便察觉了。对比之下,大老爷更觉得惭愧,痛恨自己之余,他对徐氏更失望了。他自己成天忙着外头的事,对老娘有些忽略情有可原,可你一个媳­妇­,连婆婆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都不晓得,就太失职了。于是,他更不待见徐氏这个妻子了。

老家那边的事,杨宜夫妻俩也懒得管。二爷特意给大老爷去了那么一封信,未尝没有埋怨之意。可惜,再多的悔与痛都无济于事,老太太那病没法子根治,只能这么养着了。

如今杨宜的肚子月份已经很大了,虽然老太太早就不让杨宜去她那请安了,可杨宜每回吃过午饭后,总会去老太太那窝一阵子,一来可以走动一下,二来可以和老太太说说闲话解解闷,让老人不那么寂寞。而两人讨论得最多的就是杨宜肚子里的孩子气,从孩子的名字到孩子的模样再到将来的教育,聊得津津有味。因为聊得多了,老太太对这个孙儿的期待感也更强烈了。心中有了希望,加上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杨宜­精­心安排的,老太太的身子骨和­精­神头看着倒比在通州时还好些。因此,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为此看杨宜这二夫人那叫一个喜爱,可比对徐氏亲热多了。

“我那新得了一根两百年份的老参,或许你用得上,晚点我让人送来。”

魏晴岚的话打断了杨宜的思绪,她笑笑,“谢过你的好意了,不过这老参你还是留着吧,几百两的东西呢,我可不敢收。”人参他们童家的库房里还有一些,两百年年份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较少而已。而魏晴岚与邵涵容身后没老人,自然也没什么丰厚的家底,这老参对他们来说,怕是极重要的吧。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要不是你提点,我现在还怀不上呢。”魏晴岚见她说得见外,佯装不悦地道。

“说句实在话,你这份心意呢,我领了,但参是绝对不能收的。你先让我说完——”杨宜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头,接着说道,“说句不中听的,你现在怀着孕呢,女人生产本就是从鬼门鬼里走一遭,若有什么意外,这参指不定就是救你命的急药。你现在送了我,若是到时真有个什么,不是叫我和你夫君难受么?”

魏晴岚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遂没有再提送参的事。

杨宜见她想明白了,也微微一笑,与她说起了别的事。

人情债难还,特别是他们这种算是身居高位的,能不欠就不欠。今天你要了别人的东西,他日就得还上更贵重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解决姓赵的一家,应该半章能解决吧——

☆、54 第五十四章

“夫人,你派去广州的人回来了,此刻正在前院。”

“走,咱们看看去。”杨宜一听,心一喜,但她可没忘记自己如今可是挺了个大肚子,忙让两个嬷嬷将她扶起来,往前院走去。

“夫人,可是这些东西?”童成和上前。

杨宜指着其中一车物什道,“拿一根给我瞧瞧。”

童成和依言拿出一根约三尺长的木棍递给杨宜,她细细端详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正是这东西。”

童成和松了口气,历时两月,运回这三车东西,总算是不负所托。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何夫人要这东西,千里迢迢地让他们去弄回来。他们到达广州福源县时,走坊了好几个大的村落,终于在一个叫大山村的村子里找到了这东西。

那些村民一听他们想买这木薯,童成和给了二十两银子后,那些村民二话不说,领着他们到一小片山头,那里长满了这种叫木薯的植物。随后他们挑了老熟、茎粗节密的植株砍下来,这不,仅花了两天时间,那片山头的木薯植株看得入眼的,全被他们砍了下来,就得了这三车的木薯梗。

“夫人,这是?”青叔也好奇地拿了一根来看。两月前,夫人吩咐童成和带人前去广州一趟他是知道的,难道这东西就是夫人要的?

杨宜笑着道,“这东西叫木薯,抗旱、耐瘠薄,产量高,而且还不与主要粮食作物争地,种了木薯的地还可以种些黄豆花生。正适合新开荒的土地,明年我打算划出一片山地来种这个——”

她不会忘记,元和二十一年,云州的那场大战,是因为当年粮食欠收引起的。当时可不仅仅是北边的游牧民族粮食欠收,安和国同样因为旱灾而大量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恰逢太仆寺卿谢怀理之子谢晋安游学归来,安献上了这木薯作物,并把种植方法在全国推广,约大半年后,才解了全国缺粮的危机,而谢晋安更是因此一跃成为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前途不可限量。

而出乎意料的是木薯这作物当时已经存在广州福源县了,还记得木薯推广种植时,当时的广州福源县知县还上过奏折道明这木薯块根实乃有毒之物,顺道还斥责谢晋安,说他心怀不轨,意图谋害百姓。

两人当时对薄金銮殿,当时谢晋安拿着泡了六天六夜的木薯当着众官员的面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却安然无恙。谢晋安随即向圣上说明了此物虽然有毒,但经水泡过几天再煮熟便能将其毒去除,可安心食用。

当时广州福源县知县还被谢派官员挤兑,说他没见识,怀抱巨宝而不自知,还说他心胸狭窄容不得谢晋安……

那知县原本一心为民,岂知却被如此羞辱,羞愤之下,竟然一头撞向地面,自尽了。

此事当时闹得很厉害,基本上全国上下都知道了,杨宜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在童家开出了近两千亩的荒地时,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木薯这东西,毕竟八角甘草等香料是种不满这两千亩的地的,其他作物自然也要种上一些了。所以她才会派童成和走一趟广州福源县,她也不敢肯定他一定能将这木薯带回来,幸好天不负她,童成和顺利地将这木薯带回来了。

对于利用上一辈子的记忆抢了那知县的先机这点,杨宜没什么可愧疚的。既然广州福源县的知县无福消受这木薯,她可不介意接手,反正这木薯在他手里一直都是明珠暗投,也太可惜了些。于那知县来说,这木薯怕是他的催命符,杨宜拿了,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呢。

“可是夫人,听那里的人说,这东西有毒的——”童成和迟疑地说道。听大山村的村民说,这东西叫木薯,不挑地,随随便便都能种活,但其块根是有毒的。

“没事,我有办法让它变得没毒。咱明年就种上个十亩八亩的。”看着这三车木薯梗,杨宜估计顶多就能种个十亩,多了都不行。

童成和好奇地看着杨宜,要知道,只要吃上半截小半斤重的生木薯,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会中毒的呢。

见他们好奇,杨宜也不卖关子,微微一笑,道,“其实去毒的法子很简单,就是把木薯放进水里泡上几天就行了。”

站了一会,杨宜也累了,最后吩咐道,“青叔,一会你领人去安定宅子那边去挖几个大坑,把这些木薯梗竖着放入坑里,记着隔些日子要给坑里浇些水啊。嗯,这些木薯梗最上面还要放上几个稻草人防冻。”

大雪一过,天气更冷了,不少流民乞丐都往繁华的城市涌去,钦州城近日也涌进了不少乞丐。听二爷说,这几日有人偷偷运了好几车的的乞丐到钦州,那些人也­精­明,将乞丐运来了后,就在离钦州城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林子里将人赶了下来。这些乞丐都是些老弱病残之人,被赶下车之后,自然就往离他们最近的一片城——钦州城赶来了。

所以这几日,钦州城内的流民乞丐暴增,随处都可看见几个乞丐的影子。

钦州城内那些头头们都猜测是钦州附近的一些城镇的父母官做的,眼见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们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自然不能让那么多人死在自己的辖区影响自己的政绩了。

对此,钦州城的头头们都佯装不知道,可杨宜听二爷说,他们已经在秘密行动了,附近的小树林都派人盯哨,一有动静,便行动。

据说,昨晚还真让他们逮着了一伙人,那伙人运了三十几个乞丐过来,刚想放下,便被二爷他们捉住了,胖揍了一顿后,逼问出是他们是祈阳城来的,让人将他们押回去,当然,连带他们带来的两车乞丐,顺便还奉送了几十个。

这几十个乞丐正是前些日子那些人运弃来钦州城的一部分,二爷把他们集中了,问他们可愿意前往祈阳城时,大部分乞丐都是愿意的。

钦州毕竟是新城,城里的百姓们也仅够温饱,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来施舍?有点脑子的乞丐都看不上这破败的钦州城,尽往别处繁华的大城市里跑。只有在那里,才能熬过这个冬季,才能有更大的活命的机会,不是吗?如今被人逮住,偷运到钦州,他们也是满心不乐意的,现在有机会叫他们回到大城市里去,他们如何不愿意?

于是,二爷便大方地送他们去了祈阳城了。

当然,也有部分人是不愿意的,但那些都是些老弱病残之人。大城市固然能增加活命的机会,但如果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愿意呆在钦州城里的。相对往北一些的城市来说,钦州城还算比较暖和的。

祈阳城知府得知这消息时,气得跳脚。运弃乞丐这事,往年大家也都是这么­干­的,那姓裴的连屁也不敢多放一个。这回,他们不过是按照惯例罢了,他哪会料到钦州城里那姓林的那么狠,不止把乞丐给他送回来了,还多送了几车!真真是气煞他也!还有,那几十个乞丐一定是和城离城那帮龟孙子送过去的,现在却让他接收,没门!

接下来两天,又有两伙人被逮着,同样被揍了一顿,同样被人免费赠送了二三十的乞丐。于是,祈阳城离城等头头们都意识到,现在的钦州当家的不是好欺负的了。

运弃乞丐之事告一段落后,林家裴家童家孙家等便开始搭草棚陆续地施粥了,有秩序地,一家施完再到另一家,尽量让乞丐们熬过这个冬天,而不是出现过饥过饱的情况。

这日,或许是晓得杨宜还有一个月左右就快生产了,林夫人亲自来看望了一回。走时,杨宜让人扶着,亲自送到了门口。

将林夫人送走后,正巧看到赵家仆人模样的家丁在寻找着什么,杨宜眯着眼睛道,“冬梅,让个小厮去跟前面那两人套一下话,看看他们赵家在找什么。”

没一会,冬梅便打探出来了,原来竟然是赵家的俞姨娘不见了,据说是与人私奔了,连带的,还有赵员外私藏的一些珠宝黄金!

杨宜听后,冷冷一笑,俞氏终于忍不住了么?

这半年来,赵家已经不比以前了。卢氏似是对那赵员外死了心,每天也不管事,只把着自己的嫁妆再守着女儿过活。赵大小姐早就订亲了,就等过了年,阳春三月时过门了。

卢氏不是个笨的,自打那回与赵仆孙撕破脸对其死心后,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她回去想了许久,便觉得事有蹊跷,当时她满心怒火地想对付俞氏时,正是那时候,她从忠仆严妈妈那得知了红薯与虾同吃会中毒的法子。也正因了严妈妈的调唆,加上当时赵家的酒楼被如意酒楼抢去了不少生意,她心神大乱之下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迁怒设计童家。主要还是觉得这法子隐秘,不会为人所觉,而她要的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童家夫人,让如意酒楼名声受损而已。

可她没有想过,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严妈妈如何得知那­阴­损的法子的?后来在她的逼问下,严妈妈总算吐了实情,那法子是一个新买的小丫环给她的,同时还有给了她三十两银子。那小丫头说,她与童家有仇,只要她把那法子与夫人一说,再多说几句童家的坏话,就行了。当时严妈妈的确缺钱,她儿子欠了赌债,心想,只是说两句话就能得这些银子,极不错。加上她知道夫人也是恨极了童家夫人的,这些话对夫人也没什么害处,便照办了。

得知了这些,抽丝剥茧,卢氏很容易就知道了幕后主使是俞氏。俞氏这么做的原因,她大概也猜到一些。一则,借此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二则,借自己的手报复童家夫人,若自己对童家夫人是恼,那么俞氏一定比自己更恨童家夫人!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她不脏手,便是童家知道了,也与她无­干­。果然是好计策啊——

不过借刀杀人这招不只是俞氏会而忆,她也会!再说了,俞氏这贱人凭什么叫她给她背这黑锅呢?于是,卢氏给杨宜写了一封信。她相信,童夫人一定会查,以童家的情报网,不愁查不出来。俞氏,蹦跶吧,且让你得意几天,接着,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戏了。

当时杨宜接到信后,沉思了许久。随着在钦州城里呆得久了,那卢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比较了解,那个法子不像是她能想得出来的样子。再往深处一想,这几十年,得罪赵家的人不多,可也不算少了,那法子隐秘,若赵家真想去掉什么人,也容易。可为何卢氏却一次也没有用过,而自己,只是被她迁怒而已,却用上这么­阴­损的法子,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

如今看到这信,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不过还是得查一查才能确认的。消息确认后,杨宜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俞氏一定是个记恨之人,自己当时不过是不救她而已,就被她惦记上了,想来真真可怕。以防她一计不成,再生二计,像条毒蛇似的在背后随时准备咬你一口,这种人还得除去才安心。

她的计策也很简单,不过是让人找个浪荡子,给些银钱让他冒充富贵的公子哥,然后在俞氏出门时去勾搭,最好能引得她私奔那是最好的。上了勾之后要怎么办,就随那浪荡子了。

很简单是不?若那俞氏不上勾,她也没办法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宅门小寡­妇­》:一朝穿越成为小寡­妇­,过着­奸­情满满的幸福小日子。

楼主有话说:女主真是太给力了,最讨厌看那些,重生了还很憋屈的小说了

☆、第五十五章

腊月过半了,杨宜高耸的肚子还是没动静。二爷与老太太都暗自焦急,可两人也不敢在杨宜面前露半分,就怕她也跟着急。二爷还偷偷问了苏大夫,苏大夫说早些日子晚些日子都是正常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老太太还时常安慰杨宜,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沉得住气,以后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半夜,羊水破的时候,杨宜很自然地就醒了。

睡得迷糊的二爷一摸身下湿了的被褥,也是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很冷静地问杨宜,“要生了?”

很好,没有紧张得乱了分寸,杨宜摸摸有些坠胀的肚子,笑着点点头。

二爷亦点点头,下了榻,直直地走了出去。

屋里的动静将外头浅眠的冬梅吵醒了,她见二爷魂游似的走了出来,鞋子也没穿,惊呼了一声,“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冬梅一听,没理会似傻了的童二,忙让人去请产婆,再让春雪去厨房让人烧水什么的。

而冬梅则来到里间,见杨宜还算镇定没有慌,心里松了口气。转过头见二爷又跟着她进了房,跺了跺脚,“二爷,这会你可不能呆在这——”

此时二爷紧紧握着杨宜的手失神,­唇­­色­发白。见他害怕,杨宜忍着不断抽搐的疼痛,安慰他,“我没事,你出去吧,男子可不能呆在产房里的。”

许是见杨宜脸­色­平静,童二爷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底气,点了点头,“莫怕,我在外头等你——”

老太太这回带来的人中就有稳婆,这些日子都候着呢。稳婆被叫醒的时候睡得正香呢,一听二夫人要生了,赶忙穿好衣裳就出来。走到屋外,扑面而来的雪气冷气,顿时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稳婆知道二夫人肚子里的娃是老太太二爷盼了许久的,可闪失不得。当下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跟着丫头往正房跑去。

“夫人,先吃碗面。”宋妈妈端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面进来。

杨宜是经历过生产的,知道生产中途最忌后继无力,当下也没推辞,狠狠吃了一碗面,又吃了两颗蛋才罢。

稳婆到的时候,一应东西早已准备妥当,纱布剪子等都是用开水滚过后用­干­净的布包了起来备用的,热水已经端进房里两盆了,厨房还在烧着。

稳婆看夫人未见慌乱,略略放了些心,她就怕遇上生头胎的产­妇­,什么都不懂,一开始就拼命地在那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生孩子似的,到后来该使劲的时候却没力了,那才是要命的。

她上前看了一眼,笑着安慰,“夫人放心,离生产还要一会呢,您省着力气忍着点疼,一会老婆子叫您使劲的时候再使劲,明白吗?”

老太太赶来的时候,杨宜已经在屋里生了,而她儿子则傻愣愣地在门外看着。

“去把你们老爷叫进来。”

奴仆们叫不动,老太太只得亲自去,“儿呀,女人生孩子哪能不花三四个时辰的,况且你媳­妇­是头胎,所耗时间只长不短,难道你要在外面站三四个时辰?别要她还没生出来,你就病倒了才好。”

这话二爷倒是听进去了,不过一想到杨宜可能要疼上三四个时辰,二爷就浑身发冷。为了不让他娘­操­心,二爷只好听话地进了正房隔壁的偏厅,可杨宜那边一旦有什么动作,或者叫得略大声一些,或者有人端热水进去或端血水出来,他必定坐不住,然后上前,在房门前焦急地转来转去。老太太也不去管他了,只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四个时辰,天已经有些亮了。杨宜头发都湿透了,像泡在水里一般,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渐渐消失,稳婆叫用力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了。

见到这样,稳婆也急啊,这种情况越拖下去,就越危险,搞不好呆会就一尸两命了。

“快,快,把那红参片给她含上!”

宋妈妈自然也看到自家夫人的情况不妙,基本是稳婆的话刚说完,她立刻目疾手快地往杨宜口中塞了一块红参片,“夫人,你可得挺住哇,小少爷小小姐还在你肚子里呢。”

杨宜知道这个情况很危险,她心里也焦急,却无能为力。如今她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稳婆又在她肚子里按了一阵,见杨宜还是没反应,她就知道要坏事了,忙使了人出去问二爷与老太太,让他们拿主意!此时的情况还能保一个,再过一会,可就两个都保不住了。

“老——老爷,稳婆说,夫人快不行的,问是保大——大人,还是保孩子?”丫环在童二爷吃人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地把稳婆的话传达完,眼眶一红,就快哭了。

二爷税利的目光看向那小丫环,­阴­森森地开口,“你去和稳婆说,若是他们呣子两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跟着陪葬吧!”

二爷的话是在门口说的,稳婆自然也听到了,当下只能擦了一把汗,一边帮杨宜按着肚子一边叫她用力,在做最后的努力。可杨宜还是没有动作,稳婆脱力般坐在地上,眨眼间,她往外冲了出去。

“老太太,夫人,老奴真的是尽力了,如今夫人已经没有意识了,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还请老太太老爷决断才是。”稳婆跪在门口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保大人——”二爷看了一眼房内,咬着牙道,“还不快去?!要是大人有个什么闪失,你这条老命也不用要了!”

老太太动了动嘴,最终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

稳婆得了准话,忙抹了泪回到屋里。

杨宜涣散的意识捕捉到二爷的声音,下意识地凝神,听到他说到保大人一词,她努力想了一会,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时,整个人浑身一震,一想到要失去腹中这个怀胎十月的孩子,她的内心就是一阵不舍与不甘!

杨宜睁开眼,一把捉住稳婆的手,“保孩子,我要你保孩子,你听到没?”

见杨宜恢复意识了,稳婆一阵惊喜,“好好,保孩子,你现在跟着我的口令用力知道吗?”见产­妇­清醒,稳婆决定再努力一把,实在不行的时候再保产­妇­也是来得及的。稳婆知道,若是没了孩子,就算她保下了大人,也一样讨不了好去。

“呼气,吸气,好,用力——”

杨宜依着稳婆的口令行事,嘴巴咬着布巾,在最后一次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时,终于感觉到□一松,一物从自己体内被挤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产房内的人都松了口气。

稳婆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孩子,因为难产,孩子的面­色­有些青紫,她往孩子的嘴巴里掏了掏,然后将孩子倒过来往它的脚步拍了一下。

孩子吃痛,哇的一声扯开嗓门哭了起来。

杨宜硬撑着听到孩子的哭声,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而外面的老太太与二爷自然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老太太激动地站了起来。而二爷则惨白着脸,一动不动无神地站在门口。

“恭喜老爷,恭喜老太太,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公子足有八斤重,觉着呢,你们看——”

老太太听到得了个孙子,欢喜得不得了,忙将孩子接过来,嘴里直念佛祖保佑。

而二爷则丝毫不见喜­色­,看也不看老太太怀中的孩子,他狠狠地盯着稳婆问,“夫人呢?我不是叫保大人吗?!”说话间,他发狠地一拳头捶向旁边的柱子。

被他满是血­色­如同野兽般的眸子紧紧盯着,稳婆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忙道,“夫人没事,只是生产脱力,昏了过去而已,稍晚多进补就能养回来了。”

一直陪在产房时宋妈妈也直点头,“老爷,夫人真的没事,不过此番难产,还是让苏大夫看看才好。”

童二爷拉开杵在门口的众人,大步走进卧房,见杨宜还有呼吸,只是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才稍为放心。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童二爷才让人将等在外头的苏大夫请进来。

适才杨宜难产的时候,二爷就让小厮去请了苏大夫。好在苏大夫一直知道童夫人是头胎,而胎儿又有些过大,当从小厮口中得知童夫人情况不好时,立即背了药箱就跟着小厮来到童家。

给童夫人把了脉,苏大夫摸摸山羊胡,道,“童夫人此时只是有些脱力而已,一会我开几副药,月子间让她吃些营养的,没事的。不过,此番她生产毕竟伤了身子,怕是要调养个三两年才能再要孩子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生死挣扎,此刻呣子平安,二爷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别的?况且苏大夫又不是说他媳­妇­不能生了,只不过是要调养几年而已。

而二爷得了苏大夫的准话,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有了儿子的欢喜。当下大手一挥,全府上下赏两个月的月钱,刚才在产房厨房等地帮忙的,每人赏五两银子,稳婆更是赏了三十两银子,外加两匹绸缎。苏大夫则是直接给了二十两金子。因为那两片百年红参,正是苏大夫拿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对不住!

☆、第五十六章

一大早,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童大人二十六岁喜得麟儿。

“头,听说嫂夫人为你添了个儿子?恭喜啊。”邵涵容看着满面喜­色­的上峰,真心地道喜。他家夫人与童夫人走得近,连带的,他对这个上峰也多了几分亲近。再加上他媳­妇­怀孕了,这里面还有童夫人的几分功劳,他如何不感激?

“头,记得请喝喜酒哇。”曹国兴与徐怀安也凑上前。

“放心,满月时一定请大家喝个够。”童二爷豪爽地应了下来。

“头,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别忘了啊。”

“你就放心吧,头说请就请,少不了你那顿酒的。”

“大家快都别说了,赶紧­干­活吧。”

因为难产,杨宜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期间,童豁然很是担心,只要一得空,必定来陪她。

孩子长得很壮实,哭声嘹亮,而且很诡异的,似乎会认人。才睡醒,就哭,­奶­娘哄他不住。老太太闻声赶来,正好看见豆大的眼泪从乖孙眼里流出来,心都被他哭疼了。

“怎么了?小少爷怎么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你们照顾得不尽心?”

­奶­娘焦急地辩解,“不是的,老太太,小少爷一醒来就哭,喂他­奶­他也不吃,奴婢也不知道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我抱抱——”

其实从老太太一出现,孩子就一边哭一边转着脑袋往老太太那望处。

老太太将他抱在怀里,哄着,“­奶­­奶­的乖孙喔,快别哭了,你哭得­奶­­奶­心都碎了——”

果然,到了老太太怀里,孩子总算不哭了。不知道是嚎累了还是怎么的,他终于啃着小拳头委委屈屈地睡了过去。

孩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哭了起来,老太太抱着哄也只安静了一会。这可把老太太急坏了,以为是饿了,可他哼哼唧唧地吃饱后,张嘴又开始嚎起来,任人怎么哄都哄不住。直到最后老太太没辙了,又担心孩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遂把苏大夫给请了过来。

一番诊断后,苏大夫说道,“孩子没什么大碍——”

“可孩子为何一直哭呢?”老太太看着哭得脸胀得通红的孩子,真心没办法了。

恰好二爷从兵营里回来,早上兵营里有急事,他一早就前去处理了,一处理完,他便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他先去看了杨宜,见她虽然仍未醒来,可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这才放心地来到老太太屋里看儿子。

“娘,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哭得那么厉害?苏大夫,你怎么也在?是不是孩子——”

“童大人,放心,孩子没事。”苏大夫笑道。他看着老太太怀里明显停了哭声四处张望的孩子,笑意更浓了些。心里暗忖,童家这娃娃想来是个早慧的。

孩子张望了一下,又听不到那个声音了,他嘴一扁,又嚎了起来。

“他怎么了?”二爷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哭得起劲的一团,那是他儿子呢。

“大人赶紧去换身衣裳出来抱小少爷吧。”苏大夫道。

虽然不知苏大夫是何深意,但童二爷还是快速地换了衣裳出来。在­奶­娘的指导下,二爷全身僵硬地抱着那软软的一团,那神情如临大敌般,就怕一个不小心伤着了这软呼呼的儿子。

“莫哭,莫哭了。”二爷尽量放柔了声音哄他。

奇迹的,孩子打了个嗝,竟然真的不哭了,只见睁着红红的眼睛直直地往上看,小嘴里还啃着自个儿的拳头。

果然是这样,苏大夫笑笑,道,“让­奶­娘抱一抱吧。”

­奶­娘战战兢兢地上前,心里暗暗祈祷,小祖宗,赏回脸吧,这回别嚎啊。说实话,她真的是怕了小祖宗了。

不出所料,二爷抱着他哄着他时,他倒是安静了,可是一换人,小家伙就不­干­了,扯开嗓门嚎开来。

二爷心疼地立即将孩子抱过来,伸出拇指小心地给他拭去眼泪。小家伙回到老爹的怀里后,又委屈地哼唧了两声。

这会,众人可看出门道来了,小少爷这是认人了啊,人家只肯让老太太老爷抱,也只和他­奶­­奶­他老爹亲近,或许还包括他娘?旁的人,那是一个都不买账的!

“小少爷真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谁是至亲了。”不知是哪个仆人感慨了一句,其余人纷纷附和着点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没把他说成是神童转世了。

听着下人越说越夸张,二爷皱着眉头,“别乱说!”

下人见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只得禁声。

苏大夫这会才笑着说道,“听人说,京城流行一种叫胎教的东西,想来小少爷出生前是接受过胎教的吧?”

“胎教?”众人疑惑。

“嗯,就是在胎儿四五个月大开始,经常和它说说话弹弹琴念念诗什么的。我想如此一来,它一出生,就会对它之前一直听到的声音感到熟悉,对熟悉的声音的那个人就会更加依赖。大约是这样吧。”对于胎教这个新东西,苏大夫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

苏大夫这么一说,倒说得通了。二爷暗暗点头,之前在家时,他应杨宜的要求时常给宝宝念诗,而杨宜都是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他时常怀疑她把这当成睡眠曲了。二爷心疼她怀孕辛苦,只要她想的事,他都愿意为她做。

老太太也暗忖,之前媳­妇­常常挺着肚子来陪她,莫不是乖孙在里头听见她的声音,所以认得?

下人们的心声是,不管如何,总算有人能治得住这小祖宗了。

苏大夫又小坐了一会,便提出告辞了。老太太点点头,让管家亲自送他出去。

苏大夫走后,老太太有些发愁地说道,“这孩子也太挑人了些,以后可怎么是好?”孩子亲她,她自然是高兴的。她倒不是嫌弃带孩子,可惜她有心无力了。她的年纪摆在那,人老了,一直带着孩子也累人。

二爷想了想道,“我先带着吧,等他娘醒了,或许有办法。”

“苏大夫说你媳­妇­可能会睡一天一夜,我已经叫厨房炖好­鸡­汤了,一直温着,她醒来就能喝上了。”想起昨晚,老二媳­妇­这回真是凶险,可以说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老太太不由地想起当年她生产的时候,也是头胎,还是双包胎,当时真真是去了半条命。同病相怜,老太太不免对杨宜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你媳­妇­这回当真不容易,坐月子间可一定得调养好了,要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月子间呢,你就担待些,别做出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来。”

“娘,我省得的,您就放心吧。”

孩子不知何时睡着了,小拳头放在嘴里啜得起劲,老太太满是慈爱地看着他,“孩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嗯,大名我已经想好了,叫童皓月。小名就由娘取吧。”

“童皓月,不错。孩子的小名就叫大宝吧。”以后出生的哥儿姐儿就叫二宝三宝——都是宝,呵呵。

杨宜醒来时,二爷正抱着大宝在屋里。

“这是孩子?”杨宜看着在二爷怀里的一团,觉得心柔得都快化了。

原本在二爷怀里安静地啜着拇指的大宝听到声音激动得手指也不啜了,张嘴着朝着杨宜所在处啊啊地叫着。

见此,杨宜很是吃了一惊,“他这是?”儿子这表现,仿佛认得她一般,可她是有过孩子的人,新生的娃娃一般不是吃就是睡,哪有这般早慧的?

二爷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听到他娘的声音罢了。真是有了娘就忘了爹,二爷酸酸地想,瞧他那激动的样子,二爷很想拍拍他的ρi股,但终究还是没舍得。

“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先喝碗­鸡­汤吧,喝完再抱他。”

杨宜此刻也觉得饥肠辘辘,当下捧着一大碗去了油的­鸡­汤吃了起来。吃饱后,忙把儿子抱了过来,满脸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小粉团,“呵呵,这小子挺沉的,莫怪乎之前我老想吃东西,都停不住似的。”

“这坏小子,都差点把你折腾过去了。大了敢不孝敬你,我就打他ρi股!”一想到昨晚的凶险,二爷仍感到心有余悸。

杨宜好笑,“他还是孩子呢,懂什么?”摸摸儿子饱满光滑的额头,心里满满都是暖意。曾有人说过,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很痛,但痛过了,你就爱他了。如今一看到他,杨宜便觉得受再多的困难都是值得的。

童二爷看着娇妻幼儿,只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他童二,孤家寡人二十几个年头,真没想过还有今天。

二爷搂着杨宜,一齐看向怀中可爱的儿子,“宜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为我­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谢谢你昨晚坚持,没有叫我空欢喜一场,也谢谢你没有撒手弃我们父子而去。

杨宜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与爱意,她耳根一红,啐了他一句,“傻子,真是个傻子。”

瞧见她那放不开的害羞样子,童二爷微微一笑,与她说起了别的闲话。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