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断然地叫:“咱们六位保镖上,其他的人退.如果咱们失败了,三爷务必听
命于他。老弟们,联手。”
另五名武师不住发抖,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六人左右分,形成合围。
笑无常一声狂笑,不等六人进击,抢先出手,哭丧棒向前一指,疾冲李武师,突又半途
左折,在狂笑声中,扭身一丈扫出。
首当其冲的一名武师吃了一惊,百忙中挥刀急架自保,“铮”一声响,单刀断成三段,
武师也狂叫一声,被巨大的震撼力所震倒,摔出侧方丈余滚了两匝。
哭丧棒大显神威,人影如电,杖影如山,排山倒海似的反扑上抢救同伴的李武师。
“当!”钢刀被崩出偏门。笑无常一声长笑,“唰”一声杖扫过李武师的左肋。
“啊!”李武师狂叫一声,连退五六步,“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便倒。
重围立解,四武师连出招的机会都未抓住,惊得脸无人色,手脚发软。
“你们都得死,我笑无常收买人命。”笑无常怒吼,挥杖扑向人丛。
这瞬间,八卦道人焦急的求援啸声传到。
笑无常一怔,一声怪叫,狂风似的冲出,击倒了两名首当其冲的武师,飞步急赶。
两名武师并未被杖扫实,被震得吓软了而已。
李武师断了三根肋骨,内腑也被震伤。众人赶忙抢救,将他扶起先给他服下一颗救伤丹
保住元气,他浑身抽搐,冷汗直流,虚脱地说:“快……快逃,留得青山……在……”
唐安已毫无主见,说:“好,我们快走。”
第一名武师恐惧地说:“我们走不要紧,老凶魔追上来,我们那还有命?恐怕死伤殆尽
呢。
“逃一个算一个。”唐安断然地说。
林中突然出现方大郎的身影,叫道:“逃不得,快结阵自卫。千万不可胆怯,置之死地
而后生。”
他将包裹抛过,笑道:“我已拾回包裹。给我一把刀,结阵。”
众挑夫被他镇静从容的神色所感染,胆气一壮,但仍不敢有所表示。
方大郎剑眉一挑,用上了激将法,大声说:“你们怎么了?你们所有的人中,任何人也
比我方大郎手脚快,臂力强,我个外地人尚且挺身而出,你们这么多人,难道都变成了老鼠
了?”
“乡亲们。你们听见没有?人家一个不相关的人,尚且拔刀相助,我们难道连这点勇气
都没有?结阵。”
众挑夫攘臂而起,重新结阵。
远处出现了笑无常与八卦道人的身影,方大郎单刀一挥,大喝道:“杀!迎上去!”
方大郎的喊声宜震耳膜,令人勇气百倍,一唱百和,挑夫们不约而同,发出了震天杀声。
四十余根扁担高举,森森如林,大踏步而进,向两凶魔迎上。
八卦道人认得方大郎,心头一震,扭头撤腿便跑,一面叫:“贫道走也,你挡他一挡。”
笑无常一怔扭头叫:“好杂毛,你真会溜,你怕死,却要我替你挡灾,你真够朋友,见
你的大头鬼!”
他也走了,走了个无影无踪。
唐安心中一宽,也心神一懈,双脚一软,向下一挫。
方大郎一把将他挽住,笑道:“唐兄,他们走了,沉着些。”
“我是两世为人。”唐安发着寒颤说。
“他们走了,该你们走啦!”
唐安定下神,苦笑道:“这条路不能再走了,下次碰上他们,岂不完蛋大吉?”
“下次每人带一把弓,伯什么?”
“弓没有用的,湘西八怪来到湘南,谁也挡他们不住,除非到衡州请岳麓三英前来保
镖。无论如何,永州六栈这笔钱不能不花了。”
“什么?你说他们是湘西八怪?”方大郎讶然问;
“刚才那人就是八怪中的笑无常常天衡。上月初,有人在新田宁远一带,发现了人屠荣
成标的行踪,但没有人相信,目下笑无常出现,可知人屠的消息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
另一名武师接口道:“人屠与神偷鬼窃两怪是好友,人屠在此出现,笑无常已来了,神
偷鬼窃怎能不来?八怪横行湘西,一直不敢到湘南来撒野,因为九疑山庄的八臂金刚童庄主
童威去年夏天失踪,他们方敢前来撒野。”
方大郎挟了李武师的刀,忽忽地说;“你们快走,我去看看。”
声落,他已向东急步走了。
唐安这一群惊弓之乌,像一群乌鸦般,挑起担子健步如飞,恨不能多生条腿,向潇湘镇
飞赶。
方大郎追了五六里,不见笑无常的踪迹,失望地回头,自语道:“我不必向西走了,免
得白跑一趟。”
潇江与湘江在潇湘镇合流,镇位于江南岸,是一座市况繁荣的大镇,约有两百余户人
家,码头经常泊有上百条船,与从广西全州放下来的无数木排。
方大郎大步踏入镇,全镇有三条稍像样的街。南方与北方的市镇,最大的区别是南方的
街巷气魄不够,街道狭小,光线不足,而且参差不齐。
临河的街道只算是条街,前面是江岸,码头下游全是木排,下游泊了上百艘大小船支。
潇油两江水色碧绿,湘江从西来,潇江从南面滚滚而下。
转出码头,他抬头看看日色,心说:“已经是末牌时分了,正是炎势时刻,先找地方歇
歇,找食物填满五脏庙在说……
前面就是一家食店,食店已经稀少。穿越拥挤的人群,他大踏步向店门,无意中后肩被
人撞了一下,一扭头看,一位敞开胸襟的壮汉,从他身左挤过。
“这人真鲁莽。”他想,不免多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看坏了,壮汉扭头瞪他一眼,怪眼彪圆地问:‘看什么,有什么好看?”
他身材高大健壮,只是脸显得年青,有股温文潇洒的气质流露在外,一看便知是个好相
与的人。
对这位横蛮的壮汉,他有容人之量。同时,人地生疏,强龙不斗地头蛇,外乡人怎可在
当地生事?
他堆下笑,欠身道:“对不起,在下失礼。”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壮汉哼了一声,大指头几乎触到他的鼻尖,沉声道:“下次
用这种眼光看人,小心被挖掉你的眼睛,体给我小心了。”
“是。是。”他含笑答。
壮汉哼了一声,方神气地走了。
冤家路窄,他进了店门,后面壮汉已经返回,也跟进了这座店。但仅向店伙招呼一声,
径自出店走了。
他找到靠后壁的座头,搁好斑竹杖,解包裹放好,向店伙笑道:“请给我来两样菜一味
汤,盛盆饭来。还有,请多我将葫芦灌满酒。”
店伙连声应喏,取走了酒葫芦。不久,饭菜送上。天气炎热,不宜喝酒,他泰然进会,
不理会身外事。
不久,壮汉带来了三名同伴,看打扮,像是这一带的船伙,也象是码头各栈号的伙十。
食厅中共有十余副空头,四壮汉的目光,偏偏落在他这一桌上。其他的食桌上,只有三
桌有人。
店伙上前招呼,含笑道:“四爷,请坐,货船大概快到了。诸位爷们要吃些什么?老五
早上送来了十余尾两斤重的桂鱼……”
“不吃鱼,昨天的兔子肉还有没有?”壮汉笑向。
“还有,只是不太新鲜。”
“不要紧。”壮汉挥手说,领着三同伴走近方大郎桌旁。
方大郎不加理睬,一次经验一次乖,他不再向对方打量,自顾自进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壮汉怪眼一翻,叫道:“小子,你将你的食物搬走。”
他一怔,抬头惶然问:‘兄长之意,是……”
壮汉听不惯他那文诌诌气无力的活,不耐地兑:“你耳朵又没聋,没听清楚?叫你撤
走,这一副座头我四爷要。”
“哦!在下搬走就是。”他含笑答。立即离座,将饭菜搬到另一桌。
“这小子倒是很乖的。”另一名壮汉笑着说,拖过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壮汉拍拍胸膜,神气地说:“在潇湘镇,不是我唐四吹牛,谁敢在四爷面前不乖,他定
是活腻了。”
方大郎第二次过来取包裹。唐四大概想在同伴面前逞英雄,猛地一脚踏住他的包裹,沉
下脸问:“你是那方人氏?”
“小地方江西。”他信口回答。
‘你包裹里袋了些什么?”
方大郎一怔,问道:“四爷为何要问这些事?”
“因为四爷我要问。”
“这……”
“四爷我是对面湘口关的旗手。”
“哦!原来是总爷。”
“说,包裹里是些什么东西?是私货么?”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低声下气地说:“在下是前来访友的,包裹内只是些换洗
衣物而已,那有闲钱带私货?”
“打开来看看。”
“是,总爷。”他顺从地说,打开了包裹。
包裹内全是些相当旧的换洗衣物,唯一值钱的是一双七成新的薄底快靴。之外是一些干
的草药,毫不起眼。
“你腰下吊的大革囊,也打开来看看。”
“是,总爷。”他不假思索地说,取下大革囊,放在桌上打开。
革囊中除了药草之外,还有十五六只小口盛药瓷瓶,上面的标筏字着清神丹、七匣散,
地黄丸等等丹药名称,还有小刀钳伤巾等物,三四枚粗制的银针,之外别无长物,平常得很。
“唔!你像是个郎中呢。”壮汉怪腔怪调地说。
“出门人自己防身的药物,在下不是郎中。”方大郎谦虚地说。
“你姓什么?把路引拿来我看看。”
邻桌一位面壁而坐的食客,突然站起转身,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道:“唐四,你这混
球好威风。”
唐四一看清对方的面貌,脸色变得好快,堆下笑欠身道:“咦!是申二爷,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能回来?”
“二爷;别生气好不好?你……”
“你作威作福,一步步欺人过甚。潇湘镇是南来北往的大码头,谁不知本镇的人慷慨好
客?你欺负人家一个单身外乡人,简直太不象话,日后将传出去,岂不有损本镇的声誉?”
“二爷,何必看得那么严重?”唐四狞笑着说。
“何止严重?你简直是在替本村人招祸。你在湘口关吃一份闲粮,好吃懒做一辈子没走
出廿里外。而本镇的人,还出千里做生意,如果在外地也碰上你这种人,想想看,将心比
心……”
“好了好了,二爷愈说愈远啦!”
“你要向这位乡亲道歉赔不是,不管你肯不肯。”
“二爷,别开玩笑……”
“我是当真的。”申二爷沉下脸说。
方大郎一面系好包裹,一面说:“二爷,算了。这位四爷其实不是故意找麻烦,在下并
不介意。二爷如果要四爷赔礼,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唐四脸上无光,强笑道:“二爷,你听,这可是他说的,我怎会欺负他?听说二爷跑了
一趟武冈州,是真是假?”
申二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是真是假与你无干。哼!今天便宜了你。”说完,转身
归座,不再理会。
唐四向同伴打眼色,匆匆出店而去。
方大郎心中一动,向申二爷抱拳一礼,笑道:“谢谢二爷解围,感激不尽。在下姓方,
初到贵地,乡亲们包涵一二。”
申二爷很有风度地笑笑,向桌左伸手笑道:“老弟请坐。在下姓申,名光耀,排行第
二,家住镇南的青龙桥。青龙桥申家,在此地落藉已有数百年了。本镇地当要津,龙蛇混
杂,少不了有些不肖子弟在市面为非作歹。刚才那唐四是镇南余唐家的痞棍,游手好闲惹事
生非,最没出息。老弟如果在本镇逗留,得小心些才是,须防他捣鬼。”
“谢谢二爷关照。刚才听唐四说,二爷从武冈州回来,这条路不知好走么?”
“说不上好走,山山水水鸟道羊肠;上百里不见人迹,老虎可真不少。老弟要去武冈
州?”
“在下有位朋友,在岷山王府当差,多年不知音讯,想去找他看看他的景况如何?”
“你可以到东安的白牙市去等,白牙市有人结伙走武冈。个人单身前往,恐怕到不了武
冈哪?”
“听说武冈有一个叫飞叉徭姑的筷女,是什么湘西八怪之一,杀人如儿戏,不知是真是
假?”
“不是听说,而是千真万确有这么一个人。”
“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她是熟徭,倒不算是太危险的人。讨厌的是她的一双儿女。”
“湘西八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二爷翘起二郎腿,颇为自豪地说:“这八个人,在下倒还知道他们的底细。八怪都是
曾经到天下各地闯荡过的人,在武林颇有地位。湘西,包括武冈以西,辰州以北一带山区。
武冈州出了两怪,飞叉瑶姑与笑无常常天衡。靖州有一怪,蛇魔桂安仁。沅州府出了三怪,
神偷丁彪、鬼窃胡林、人屠荣成标。辰州也有两怪,毒虫三娘祝三娘,与癞头僧无我和尚。”
“哦这些人的绰号吓死人。”方大郎苦笑道。
“不然怎么称为怪?如果你要到武冈,不是江湖人只要能忍气,倒不必怕他们,而且瑶
姑与笑无常都离开武冈了。”
“哦!离开了到好。”
申二爷摇头苦笑,说:“咱们湘南可倒了霉,听说有几怪都到咱们湘南来,起初是蛇
魔,去年便到了九疑山捉蛇。早些时有人发现了人屠,人屠如果来了,他的好友神偷鬼窃可
能也来啦。”
“在下在江西,听说三月前八怪在九江……”
“八怪经常外出,在江湖流浪,行踪飘忽,谁知道他们到了何处?不过,笑无常今天确
是在此出现。不久前,镇东北六七里的山坡歇脚亭,唐家的老三唐安,几乎丢掉性命。”
“这件事……”
“唐老三吓傻了,带了人匆匆赶回府城栈房,语焉不详,只知他的人碰上了笑无常与及
一群凶魔。看来,咱们湘南将有大事发生,永不太平了。唉!九疑山庄的童庄主如果仍在,
谁敢到湘南来撒野?真是不幸。”
方大郎淡淡一笑,说:“其实,事不关己不劳心,即使八怪全来了,小民百姓同样得过
活,与贵镇的人并不无利害冲突,何必怕他们?”
他匆匆食毕,出店而去,出镇南走上了至城府的官道。至城府只有十里路,半个时辰就
够了,
走了里余,路旁的树林中跳出唐四与三名壮汉。唐四拦住去路,狞笑道:“好啊!看姓
申的家伙能不能来救你?四太爷在店中出丑,得找你算帐、打断你的狗腿。”
方大郎扭头便跑,一面叫道:“你我无冤无仇,在下也未招惹你们,何苦相迫?”’
“站住!”一名壮汉大喝人飞步急赶。
唐四桀桀笑,跟踪便迫叫道:“好啊1你居然想逃?除非你Сhā翅飞上九天,不然你逃不
掉的。”
方大郎看附近不见有人,心说:“引他们入林,放翻他们算了。”
刚好路右有一条小径,他折向奔入。
“快追,他跑到你们村里去了。”一名壮汉叫。
方大郎一怔,绕过一座竹林,前面果然是一座村落,跑到唐四的村子,那还了得?他向
左一折,钻入一座松林,忖道:“引他们走远些。目前我要在永川落脚,不能激起当地人的
公愤。”
入林百十步,脚下渐缓。后面四壮汉脚下一紧,终于赶上了。
唐四追得最快,大笑道:“这里正好,打死你这小王八……”
远处脚步声急促,林影中,有两名村姑向这里奔来。
方大郎一征,心说:“此地有人,便宜了这四个家伙。”
他折向而逃,转身的刹那间,斑竹杖悄然一掉。已近身后伸手抓人的唐四突然斜向冲
出,“砰”一声大震,枝叶摇摇,唐四凶猛地一肩撞在一株松树上,撞得脑袋发晕,震到在
树下哎哟哟怪叫。
另二名壮汉一怔,折向追出叫:“好家伙,你逃得了?”
叫声中,奋身前扑,右手抓住了方大郎的包裹,左手猛勒方大郎的脖子。方大郎脚向后
伸,左手按住了勒住脖子的手,故意身便倒,“砰”一声两人同时倒地,开始翻滚。
表面上看,是大汉制使了方大郎,站立不牢失去重心栽倒,优势仍掌握在壮汉手中。其
实壮汉并未占到丝毫便宜,手抽不出来,滚动时身不由己,手臂被扭得几乎要折裂,包裹顶
住头面,几乎透不过气来,真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三名壮汉奔到,一声怪叫,观个真切,猛地一脚向方大郎的小腹踢去。
蓦地,第四名壮汉急叫:“老五,小心身后。”
第三名壮汉没踢中方大郎的小腹,反而踢中了抱住方大郎的第二名壮汉的海底。
“哎唷!”第二名壮汉痛得失声狂叫。
这瞬间,第三名壮汉老五只觉后衣领一紧,本能地知道有人在身后出手,不假思索地
‘肘后扬,并顺势转身,准备反击。
岂知慢了一步,一肘落空,眼前拳影入目,“卟”一声脆响,左颊挨了重重一击。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啪”一声右颊又挨了一掌。这一掌真重,又很又辣,颊肉像要裂
开,大牙发麻。
他只依稀地看出是一位美丽的小村姑,接着又是两记快速绝伦的正反阴阳耳光,只打得
他眼前金星直冒,乌天黑地不知人间何在。
“哎!哎唷!”他手舞足蹈地狂叫,想隔开连续击来的重掌。可是招架不住,“砰”一
声摔倒在地,满口流血以手持面地叫:“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另一面,本已撞得晕头转向的唐四,被另一村姑拳打脚踢,打得不住叫饶,最后被小村
姑一脚踢翻,爬不起来。
两个小村姑年龄一般大,都是十四五岁一枝花,尚未发育完全,已是出落得十分动人
了,清丽的脸蛋眉目如画,嘴角啥得顽皮的笑意,一双秀目焕发着狡黠的光芒。
踢倒唐四的小村姑年龄略小些,稚容未褪,一把拖住唐四的发结,一面拖一面笑道:
“小姐,你看这是谁?”
小姐抚着发梢,迎上笑问:“好像是大苯牛唐四,没错吧?”
“正是他,他竟敢跑到我们蔡家甸来撒野,这次可不饶他了。”
“小梅,把他们绑起来。”
唐四满嘴血,手软脚软地叫:“芸姑,我……我们……不是有意的……”
“你还敢强辩?”小梅踢了他一脚叫。
“哎……老天爷,松林南边才是你们蔡家……”
“掌嘴!”芸姑笑着叫。
小梅噗嗤一笑,小手疾挥,“啪啪”两声,结实地给了唐四。两耳光,骂道:“你这贼
骨头,不打不服贴,这不是松林的南边吗?”
“哎哟!这……这……”
“对不对?”
“好,好,对,对。”唐四摇手叫,大概是被打怕了不认也得认。
方大狼狼狈地爬起,拾回斑竹杖,向两女抱拳一礼,苦笑道:“谢谢你们,在下感激不
尽。贵镇的人真凶,这四个人简直比强盗还利害。”
芸姑避在一旁,粉颊施红,清澈的钻石明眸放光;回避他的注视,一双手不知该向何处
放,羞态可掬。
小梅,却大胆些,明亮的大眼一瞪,双手叉腰笑骂道:“咦,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没礼
貌?岂有此理。一竹篙打尽一船人,把全镇的人都骂了。”
“对不起,在下失言了。”他欠身说。
方大郎抱拳拱手,笑道:“在下不愿与他们计较,姑娘不必为难他们了。在下告辞,谢
谢。”
芸姑开始正视着他,脸红红地说:“公子爷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但不知为何与唐家的
人冲突?”
“在下根本不认识他们……”他将经说过了。
姑娘脸一沉,向唐四说:“好啊!原来申二叔已经告诫过你了,我不将你交给唐伯伯,
将你四人交给申二叔。起来,赖在地上装死狗么?”
方大郎好人做到底,笑道:“姑娘放了他们算了,何必和他们计较?
芸姑颌首一笑,说:“公子爷既然宽宏大量,那就饶他们一次好了。”
小梅向唐四走近两步,娇叱道:“听见没有?还不快滚?”
唐四一蹦而起,撒腿便路,向跟来的三位同伴咬牙切齿说:“倒霉,偏偏来了个泼溅
货,硬不讲理,把松林硬指是她蔡家的,小表子养的,总爷有一天,定叫他们死活都难。”
“算了,你就认啦!弄得不好,你得焦头烂额。”另一名壮汉加以劝解。
“不管,我去找周爷设法。”唐四切齿叫。
“周爷又能怎么样?闹开了大家没面子。”
“哼!周爷早就在打那小表子的主意,只要我给她放上一把野火,保险有热闹可看。
走!”
芸姑放走唐四,向方大郎说:“其实,本镇的人是十分好客的,三五个不肖子弟不明大
义,公子爷休怪。公子爷如不急于赶路,何不至敝村歇歇脚?我们这里叫蔡家甸,西面是唐
家。蔡唐两家是世交,子弟们小时候打打闹闹是有的,但大人们并不因此而伤和气。这处松
林是少年打擂台的地方,进了这地方便可以向对方叫阵……”
话未说完,两面冲来五男三女,叫啸着奔来,全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女,领先的小后生
一面奔来一面叫:“小芸,怎么你们才来了主婢两人?咦!!怎么叫来了一位大个儿?
他……他不是你们的人吧?”
另一名少年奔近,大叫道:“即使叫来了,咱们同样接下了。”
芸姑撇撇嘴,说:“小虎,你别臭美,他是过路的客人,被你们家的唐四带了三个人追
来此地,无缘无故欺负外乡人,可不是我们请来帮忙的。”
小虎叉腰迫近,脾晚着方大郎说:“晤!看样子带了包裹,可能真是客人。喂,你几岁
了”
“在下十八岁。”方大郎毫无戒心地答。
“正好,咱们这里廿岁以下的人,都欢迎参加。喂!把包裹放下。”
“咦!你……”
“我叫唐小虎,十六岁,曾经打败了蔡家的第二任擂主。我们这里欢迎外人参加,镇里
每逢初一十五,也选派好手前来角逐擂主。今天你来了,欢迎参加。”
芸姑哼了一声,说:“小虎,不可胡闹,人家可要走路呢。”
唐家方面出来了一个眉目如画身材刚健的小姑娘,目灼灼地盯着方大郎,却向芸姑发话
道:“小芸妹妹,人家再赶路,也急不在一时哪;要你小妹操甚么心?”
“啐!你这是甚么话?”小芸羞红着脸叫,秀目不自禁地向方大郎膘。
小虎似乎浑身一震,虎目怒睁,没好气地向大郎踏追两步,不友好地叫:“我叫你放下
包裹,露两手走走。”
方大郎不住向后退,惶然地说:“不!不!在下不——不会打架,不——”
小芸闪身挡住,不悦地叫:“小虎,你是怎么回事?大笨牛唐四欺负他,你也不明事理
么?”
唐家的小姑娘过来将小芸挡住,笑道:“小芸妹,你就别管啦!小意思嘛,又不会伤
人,你何必袒护那一个他呀?”
唐家的一名少年挡在方大郎身后,抓住他的包裹向外夺,怪笑道:“较量拳脚伤不了
人,来啦!试试看?小虎练的是内家拳,他的拳脚有分寸,保证你死不了。”
正下不了台,蔡家方有十余名男女少年奔来,唐家一面,也有十余人陆续赶到。
小虎大为不耐,脱下外衣叫:“大个儿,你比咱们这些人都高大,难到怕挨拳脚么?真
没有出息。来来来,我让你先打三拳。”
取走方大郎包裹的少年将包裹丢在一旁,将他向前一推。叫道:“上啦!我们的规矩是
不准掏眼睛,不准打下阴,先倒地为输。胜的人除非愿再接第二场,不然今天便可列为胜
家,第二天再向另一名胜家战。”
这一带全是合抱大的松树,树干笔直,每株树各距三丈左右,是属于经常照顾的风水
林,地面上的松针甚厚盖程上面只能生长一些短草,不时可找到一朵朵不可口,但又大又白
的松果。地方宽阔,正好动手。
小虎一声长笑,急冲而上。
“小虎,你敢?”小芸急叫。
这一叫,叫得得小虎炉火中烧,忘了让对方打三拳的诺言,劈面来一记“黑虎偷心”,
毫无顾忌地走中宫抢制机先进击,拳风虎虎劲沉力猛,用上了内家重拳。
方大郎被迫得无路可走,丢掉斑竹杖往左一闪。
小虎顺势反掌削出,跟踪追击。
方大郎向后会退,手忙脚乱。
“打呀!打呀!”旁观的男女怪叫助威。
小虎两招落空,更加勃然大怒,碎步疾进;双手齐攻出狠招,“雷鼓齐鸣”。
方大郎用上了“脱枪让位”,似乎灵光,也不对招,踉跄后退。
小虎迫近变招,一掌拂出,拂中了方大郎的左笑臂,得手及身了。
方大郎被震得向侧后方急退,脚下大乱,突然失闪身影一晃,仰面滑倒。
真不巧,身后撞到一名青年,手一拍他的后心叫:“打起精神挺下去。”
他的身躯被撑住,没倒下去,小虎到了,铁拳如电闪,“噗噗砰”三声暴响,腰腹挨了
三重拳。
这次他撑不住了,急退丈余砰然倒地,恰好倒在包裹旁。他一手抓住包裹,急叫道:
“在下输了。”
小虎跟到,便待一脚锡出。
小芸姑娘也到了,Сhā入一掌斜伸,铁青着脸叫:“不要脸!今天我才看清你的本来面
目。”
小虎恼羞成怒,大眼一翻,怒叱道:“你给我让开!”
“你不要发横?”
“你管不着。你为何要袒护他?”
“……你”
“他那一点比我强,哼!”
小芸粉脸铁青,秀目中有泪光,愤怒地叫:“你……你这畜生!我不知他是准,只知也
是被你唐家的大笨牛赶来的人,你……你与大笨牛唐四又有何不同?你……”
“你给我让开!”小虎也怒吼。
众人见小虎动了真火,廿余青年男女皆惊惶地后退。先前阻止小芸的小姑娘也脸色一
变,远远地叫:“大哥,你怎么啦?还不放手?”
“大妹,别管我的事,”小虎大叫。
方大郎徐徐站起,愕然道,“在下已经落败,你们不……不像是开玩笑的呢,我一个外
乡人,想不到却因此而伤了你们唐蔡两家的和气,真抱歉。”
“大哥,算了,小芸妹……”
“大妹,你少管闲事。”
蓦地,北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声,声如狼嗥。
众人大惊,不约而同向笑声传来处看去。
六七丈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形销骨立,干瘦矮小的灰衣老人,白发苍苍,鼠眼尖嘴,
双耳招风,猥琐的像貌,委实令人一见难忘。鼠眼不时眨动,厉光闪闪阴暗不定,一根草绳
做腰带,脚下是多耳破麻鞋。一双鸟爪似的怪手,文着一根长仅四尺的鸭舌枪,乌光闪闪。
“呵呵呵呵……”
南面又传来了怪笑声,不等众男女回身察看,东、西两面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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